烏程嚴可均校輯

崔寔二

政論

謹案。隋志法家。正論五卷。漢大尚書崔寔撰。舊唐志政論五卷。意林亦五卷。新唐志作六卷。各書引見。或作政論。或作正論。又作本論。止是一書。寔字子真。一名台。字元始。涿郡安平人。高祖篆。祖駰。父瑗。范史皆傳。寔好典籍。桓帝初為郎。後拜議郎。與邊韶延篤等著作東觀。出為五原太守。徵拜議郎。復與諸儒博士集定五經。拜遼東太守。母卒歸葬。服竟。召拜尚書。以世方阻亂。稱疾不視事。免歸。建寍中卒。寔明于政體。吏才有餘。論當世便事數十條。指切時要。言辨而确。范史論日。寔之政論。言當世理亂。雖錯之徒。不能過也。其書成于守遼東後。故有僕前為

崔寔一

五原太守及今遼東耕犁云云。本傳繫于桓帝初除為郎時。未得其實。其本北宋時已佚失。故崇文總目不著錄。郡齋讀書志直齋書錄解題亦無之。通志略載有六卷。虛列書名。不足據。今從群書治要寫出七篇。從本傳及通典各寫出一篇。凡九篇。略依意林次第之。刺取各書引見。校補訛脫。定著一卷。其畸零短段三十事不能成篇者。載于卷末。治要專取精實。而腴語美詞。芟除淨盡。然于當時積弊。巳臚列無遺。治亂興亡。古今一軌。本傳引仲長統日。凡為人主。宜寫一通。置之坐側。誠哉是言也。嘉慶十九年龍集甲戌六月十五日。

自堯舜之帝。湯武之王。皆賴明哲之佐。博物之臣。故皋陶陳謨而唐虞以興。伊箕作訓而殷周用（蓺文類聚五十二作目。）隆。及繼體之君。欲立中興之功者。曷嘗不賴賢哲之謀乎。凡天下之所以不治者。常由世主承平日久。俗漸弊而不寤。政寖衰而不改。習亂安危。逸（本傳作怢。）不自睹。或荒耽嗜欲。不恤萬機。或耳蔽箴誨。厭偽忽真。或猶豫岐路。莫適所從。或見信之佐。括囊守祿。或疏遠之臣。言以賤廢。是以王綱縱弛于上。智士鬱伊于下。悲夫。且守文之君。繼陵遲之緒。譬諸乘弊車矣。當（意林作若能。）求巧工。使輯（意林作葺。）治之。折則接之。緩則楔（本作契。從意林改。）之。補琢換易。可復為新。新新不巳。用之無竊。若遂不治。因而乘之。摧拉捌裂。亦無可奈何矣。若武丁之獲傳說。宣王之得申甫。是則其巧工也。今朝廷以聖哲之姿。龍飛天衢。大臣輔政。將成斷金。誠宜有以滿天下之望。稱兆民之心。年穀豐稔。風俗未乂。（此二語上下疑有刪節。）夫同風俗者。國之脈診（御覽三百七十五作胗。）也。年穀如其肥膚。肥膚雖和。而脈（年穀下十三字從御覽補。）不和。誠未足為休。書曰。雖休勿休。況不休而可休乎。自漢興以來。三百五十餘歲矣。政令垢翫。上下怠懈。風俗彫敝。人庶巧偽。百姓囂然。咸復思中興之救矣。（自漢興下四十字從本傳補。）且濟時拯世之術。豈必體堯蹈舜。然後乃治哉。期于補綻決壞。枝柱邪傾。隨形裁割。取時君所能

崔寔二

行。要措斯世于安寍之域而已。故聖人執權。遭時定制。步驟之差。各有云施。（本傳作設。）不強以不能。背所急（本傳作背急切。）而慕所聞也。昔孝武皇帝策書曰。三代不同法。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蓋孔子對葉公以來遠。哀公以臨民。景公以節禮。非其不同。所急異務也。是以受命之君。每輒創制。中興之主。亦匡時失。昔盤庾愍殷。遷都易民。周穆有闕。甫侯正刑。（是以受命下三十五字從本傳補。）然疾（疑有誤。本傳及蓺文類聚五十二。無此二字。）俗人拘文牽古。不達權制。奇瑋（本傳蓺文類聚作偉。）所聞。簡忽所見。策不見珍。計不見信。夫人既不知善之為善。又將不知不善之為不善。烏足（本傳蓺文類聚作可。）與論國家之大事哉。故每有言事。頗合聖聽者。或下群臣。令集議之。雖有可采。輒見掎奪。何者。其頑士闇于時權。安習所見。殆不知樂成。況可與慮始乎。心閃意舛。不知所云。則苟云率由舊章而已。其達者或矜名嫉（本傳作妒。）能。恥善策不從巳出。則舞筆奮辭。以破其義。寡不勝眾。遂見屏（本傳作擯。）棄。雖稷契復存。由（本傳作猶。）將困焉。斯賈生之所以排于絳灌。弔屈子以攎其幽憤者也。（舊作以舒憤者也。從本傳改補。）夫以文帝之明。賈生之賢。絳灌之忠。而有此患。況其餘哉。況其餘哉。且世主莫不願得尼軻之倫以為輔佐。卒然獲之。未必珍也。自非題牓其面曰。魯孔丘鄒孟軻。殆必不見敬信。何以明其然也。此二者善已存于上矣。當時皆見薄賤。而莫能任用。困厄削逐。待放不追。勞辱勤瘁。為豎子所議笑。其故獲也。夫淳淑（意林作貞一。）之士。固不曲道以媚時。不詭行以邀名。恥鄉原之譽。絕比周之黨。（絕字從意林補。）必待題其面曰魯仲尼鄒孟軻。不可得也。（必待下十六字從意林補。）而世主凡君。明不能別異量之士。而適足受譖潤之愬。前君既失之于古。後君又蹈之于今。是以命世之士。常抑于當時。而見思于後人。（意林作無不見思于後日。）以往揆來。亦何容易。向使賢不肖相去。如泰山之與蟻垤。策謀得失相覺。如日月之與螢火。雖頑囂之人。猶能察焉。常患賢佞難別。是非倒紛。始相去如毫氂。而禍福差以千里。故聖君明主其猶慎之。（群書治要。）

崔寔三

圖王不成。弊猶足霸。圖霸不成。弊將如何。（意林。）

故宜量力度德。春秋之義。（此二語袁宏紀二十一作春秋之義。量力而舉。度德而行。）今既不能純法八世。故宜參以霸政。則宜重賞深罰以御之。明著法術以檢之。自非上德。嚴之則理。寬之則亂。何以明其然也。近孝宣皇帝明于君人之道。審于為政之理。故嚴刑峻法。破姦軌之膽。海內肅清。天下密如。（蓺文類聚五十二作謐如。）嘉瑞並集。屢獲豐年。（嘉瑞下八字從蓺文類聚補。）薦勳祖廟。享號中宗。算計見效。優于孝文。元帝即位。多（蓺文類聚作果。）行寬政。卒以墮損。威權始奪。遂為漢室基禍之主。治國之道。得失之理。于是可以鋻矣。（本傳作政道得失。于斯可監。從蓺文類聚改補。）昔孔子作春秋。褒齊桓。懿晉文。歎管仲之功。夫豈不美文武之道哉。誠達權救弊之理也。故聖人龍與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變。以為結繩之約。可復理亂秦之緒。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圍。夫熊經鳥伸。雖延厤之術。非傷塞之理。呼吸吐納。雖度紀之道。非續骨之膏。蓋為國之道。有似理身。平則致養。疾則攻政。夫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德教者。興平之梁肉也。夫以德教除殘。是以梁肉理疾也。以刑罰理平。是以藥石供養也。方今承百王之敝。值厄連之會。自數世以來。政多恩貸。馭委其轡。馬駘其銜。四牡橫奔。皇路險傾。方將拑勒鞬以救之。豈蝦鳴和鑾清節奏從容平路（此四字從袁宏二十一補。）哉。昔高祖令蕭何作九章之律。有夷三族之令。（御覽六百四十八作高帝作九章之律。高后深三族之罪。）黥劓斬趾。斷舌梟首。故謂之具五刑。文帝雖除肉刑。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者棄市。右趾者既損其命。鞭撻者往往至死。雖有輕刑之名。其實殺也。當此之時。民皆思復肉刑。至景帝元年。乃下詔曰。加笞與重罪無異。幸而不死。不可為民。乃定減笞輕捶。自是之後。笞者得全。以此言之。文帝乃重刑。非輕之也。以嚴致平。非以寬致平也。世有所變。何獨拘前。（世有下八字從御覽六百四十八補。）必欲行若言。當大定其本。使人主師五帝而式三王。盪亡秦之俗。遵先聖之風。棄苟全之政。蹈稽古之蹤。復五等之爵。立井田之制。然後選稷契為佐。伊呂為輔。樂作而鳳皇儀。擊石而百獸舞。若不然。則多為累而已。（本傳。）

崔寔四

夫人之情。莫不樂富貴榮華。美服麗飾。鏗鏘眩燿。芬芳嘉味者也。晝則思之。夜則夢焉。唯斯之務。無須臾不存于心。猶急水之歸下。（有脫文。）川[川上脫下字]之赴壑。不厚為之制度。則皆侯服王食。僭至尊。踰天制矣。是故先王之御世也。必明法度以閉民欲。崇隄防以禦水害。法度替而民散亂。隄防墮而水泛溢。頃者法度頗不稽古。而舊號網漏吞舟。故庸夫設藻梲之飾。匹豎享方丈之饌。下僭其上。尊卑無別。如使雞鶩蛇頸龜身。五色紛麗。亦可貴放[放當作於]鳳乎。（如使下十八字從御覽九百十九補。）禮壞而莫救。法墮而不恆。斯蓋有識之士所為於邑而增歎者也。律令雖有輿服制度。然斷之不自其源。禁之又不密。而欲絕之為實（有脫誤。）璘璣（御覽七百作珠璣。）玩飾匿于懷袖。文繡弊于簾幃也。（而欲下二十一字。從北堂書鈔未改本百三十二御覽七百補。）今使列肆賣侈功。商賈鬻僭服。百工作淫器。民見可欲。不能不買。賈人之列。戶蹈僭侈矣。故王政一傾。普天率土。莫不奢僭者。非家至人告。乃時勢驅之使然。此則天下之患一也。且世奢服僭。則無用之器貴。本務之業賤矣。農桑勤而利薄。工商逸而入厚。（意林作利厚。）故農夫輟耒而彫鏤。工女投杼而刺繡。（本作刺文。從意林改。）躬耤者少。末作者眾。生土雖皆墾乂。而地功不致。苟無力穡。焉得有年。財鬱蓄而不盡出。百姓窮匱而為姦冠。是以倉廩空而囹圉實。一穀不登。則饑餒流死。上下相匱[相匱之相當作俱]。無以相濟。國以民為根。民以穀為命。命盡則根拔。根拔則本顛。此最國家之毒憂。可為熱心者也。斯則天下之患二也。法度既墮。輿服無限。婢妾皆戴瑱揥之飾。織文之衣。乃送終之家。亦大無法度。（大字從御覽五百五十五補。）至用默梓黃腸。多藏竇貨。饗牛作倡。高墳大寢。是可忍也。孰

崔寔五

不可忍。而俗人多之。咸曰健子。天下跂慕。恥不相逮。念親將終。無以奉遣。乃約其供養。豫修亡歿之備。（有脫文。）老親之飢塞。以事淫法（疑作大。）之華稱。竭家盡業。甘心而不恨。窮既迫。起為盜賊。（起本作迫。從御覽五百五十五改。）拘執陷罪。為世大戮。痛乎此（引本作化。從御覽改。）俗之刑陷愚民也。且橘柚之貢。（蓺文類聚八十六御覽九百六十六作之實。九百七十三作之貢。）堯舜所不常御。（本作嘗御。從類聚八十六御覽九百七十三改。）山龍華蟲。帝王不以為服。今之臣妾。皆餘黃甘而厭文繡者。蓋以萬數矣。其餘稱此。不可勝記。古者墓而不墳。文武之兆。與平地齊。今豪民之墳。已千坊矣。欲民不匱。誠亦難矣。是以天戚戚。人汲汲。外溺奢風。內憂窮竭。故在位者則犯王法以聚斂。愚民則冒罪戮以為健。俗之壤敗。乃至于斯。此天下之患三也。承三患之弊。繼荒頓之緒。而徒欲修舊修故。而無匡改。雖唐虞復存。無益于治亂也。昔聖王遠慮深思。患民情之難防。憂奢淫之害政。乃塞其源以絕其末。深其刑而重其罰。夫善堙川者必杜其源。善防姦者必絕其萌。昔子產相鄭。殊尊卑。異章服。而國用治。豈大漢之明主。曾不如小藩之陪臣。在修之與不耳。（群書治要。）

易曰。言行。君子所以動天地也。仲尼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今官之接民。甚多違理。苟解面前。不顧先哲。作使百工。及從民市。輒設計加以誘來之。器成之後。更不與直。老弱凍餓。痛號道路。守關告哀。終不見省。歷年累歲。乃纔給之。又云逋直。請十與三。此逋直豈物主之罪邪。不自咎責。反復滅之。冤抑酷痛。足感和氣。既爾。復平弊敗之物與之。至有車輿故謁者冠。賣之則莫取。復之則不可。其餘雜物。略皆此輩。是以百姓創艾。咸以官為忌諱。遯逃鼠竄。莫肯應募。因乃捕之。劫以威勢。心苟不樂。則器械行沽。虛費財用。不周于事。故曰上為（意林作上行。）下效。然後謂之教。上下相效殆如此。將何以防之。罰則不恕。不罰則不治。是以風移于詐。俗易于欺。獄訟繁多。民好殘偽。為政如此。未睹其利。斯皆起于典藏之吏。不明為國之體。苟割脛以肥頭。不知脛弱。亦將顛仆也。禮譏聚斂之臣。詩曰貪人敗類。蓋傷之也。（群書治要。）

崔寔六

陳兵策于安平之世。譬令未病者服藥。（意林。）

傳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舊時永平建初之際。去戰攻未久。朝廷留意于武備。財用優饒。主者躬親。故官兵常牢勁精利。有（本作謝。從北堂書鈔未改本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五。御覽三百三十九改。）蔡太僕之弩。及龍亭九年之劍。至今擅名天下。頃主者既不敕慎。而詔書又誤進入之賓。（賓字疑。）貪饕之吏。競約其財用。狡猾之工。復盜竊之。至以麻枲被弓弩。米粥雜漆。燒鎧鐵焠醢中。令脆易治。鎧孔又褊小不足容人。（治舊作冶。脫鎧字又脫不足容人四字。並從御覽三百五十六改補。）刀牟（疑當作矛。）悉鈍。故邊民敢斗健士。皆自作私兵。不肯用官器。凡漢所以能制胡者。徒擅鎧弩之利也。今銅鎧不堅。（今字從御覽補。）弩則不勁。永失所恃矣。且夫士之身。苟兵鈍甲耎。不可依怙。雖孟賁十莊。由有猶豫。推此論之。以小況大。使三軍器械皆可依阻。則膽勇勢盛。各有赴敵不旋之慮。若皆弊敗不定（疑當作足。）任用。亦競奮皆不避水火矣。三軍皆奮。則何敵不克。誠宜復申明巧工舊令。除進入之課。復故財用。雖頗為吏工所中。尚勝于自中也。苟以牢利任用為故。無問其他。月令曰。物刻工名。以覆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今雖刻名之。而賞罰不能。又數有赦贖。主者輕翫。無所懲畏。夫兵革國之大事。宜特留意。重其治罰。敢有巧詐輒行之輩。罪勿以赦贖除。則吏敬其職。工慎其業矣。（群書治要。）

昔聖王之治天下。咸建諸侯以臨其民。國有常君。君有定臣。上下相安。政如一家。秦兼天下。罷侯置縣。于是君臣始有不親之舋矣。我文景患其如此。故令長視事至十餘年。居位或長子孫。永久則相習。上下無所竄情。加以心堅意專。安官樂職。圖累久長。而無苟且之政。吏民供奉。（北堂書鈔未改本七十八作養。）亦竭忠（北堂書鈔作誠。）盡節。而無壹切之計。故能君臣和睦。

崔寔七

百姓康樂。苟有康樂之心充于中。則和氣應于外。是以災害不生。禍亂不作。自頃以來。政教稍改。重刑闕于大臣。而密網刻于下職。鼎輔不思在寬之德。牧牧守守逐之。各競摘微短。吹毛求疪。重案深詆。以中傷貞良長。吏或實清廉。心平行潔。內省不疚。不肯媚。典禮不行于所屬。私敬無廢于府。（有脫誤。）州郡側目。以為負折。乃選巧文猾吏。向壁作條。誣覆闔門。攝捕妻子。人情恥令妻子就逮。則不迫自去。且人主莫不欲豹產之臣。然西門豹治鄴一年。民欲殺之。子產相鄭。初亦見詛。三載之後。德化乃洽。今長吏下車百日。無他異觀。則州郡睨。待以惡意。滿歲寂漠。便見驅逐。正使豹產復在。方見怨詛。應時奔馳。何緣得成易歌之勛。垂不朽之名者哉。猶馮唐評文帝之不能用李牧矣。近漢世所謂良吏。黃侯召父之治都[都當作郡]。視事皆且十年。然後功業乃著。且以仲尼之聖。由曰三年有成。況凡庸之士。而責以造次之效哉。故夫卒成之政。必有橫暴酷烈之失。而世俗歸稱。謂之辨治。故絀己復進。棄已復用。橫遷超取。不由次第。是以殘猛之人。遂奮其毒。仁貴之士。劫俗為虐。本操雖異。驅出一揆。故朝廷不獲溫良之用。兆民不蒙寬惠之德。則百姓之命。委于酷吏之手。嗷嗷之怨。咎歸于上。夫民善之則畜。惡之則讎。讎滿天下。可不懼哉。是以有國有家者。甚畏其民。既畏其怨。又畏其罰。故養之如傷病。愛之如赤子。競競業業。懼以終始。恐失群臣之和。以墮先王之軌也。今朝廷雖屢下恩澤之詔。垂卹民之言。而法度制令。甚失養民之道。勞思而無功。華繁而實寡。必欲求利民之術。則宜沛然改法。有以安固長吏。原其小罪。闊略微過。取其大較惠下而已。昔唐虞之制。三載考績。三考黜陟。所以表善而簡惡。盡臣力也。漢法亦三年壹察治狀。舉孝廉尢異。宣帝時王成為膠東相。黃霸為潁川太守。皆且十年。但就增秩賜金。封關內侯。以次入為公卿。然後政化大行。勛垂竹帛。皆先帝舊法。所宜因循。及中興後。

崔寔八

上官象為并州刺史。祭彤為遼東太守。視事各十八年。皆增秩中二千石。建初中。南陽陰意以詔除郎為饒陽令。視事二十三年。遷壽陽令又十八年。（建初下廾九字從北堂書鈔未改本七十八縣令門補。）近日所見。或一期之中。郡主易數二千石。雲櫌波轉。潰潰紛紛。吏民疑惑。不知所謂。及公卿尚書。亦復如此。且臺閣之職。尢宜簡習。帝時（帝上有脫字。）尚書。但厚加賞賜。希得外補。是以機事周密。莫有漏洩。昔舜命九官。自受終于文祖。以至陟方。五十年不聞復有改易。一人行之于古。以致時雍。文宣擬式。亦至隆平。若不克從。是羞效唐虞。而恥遵先帝也。（群書治要。）

昔明王之統黎元。蓋濟其欲而為之節度者也。凡人情之所通好。則恕己而足之。因民有樂生之性。故分祿以頤其士。制盧井以養其萌。然後上下交足。厥心乃靜。人非食不活。衣食足然後可教以禮義。威以刑罰。苟其不足。慈親不能畜其子。況君能檢其臣乎。故古記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今所使分威權御民人理獄訟幹府庫者。皆群臣之所為。而其奉祿甚薄。仰不足以養父母。俯不足以活妻子。父母者。性所愛也。妻子者。性所親也。所愛所親。方將凍餒。雖冒刃求利。尚猶不避。況可令臨財御眾乎。是所謂渴馬守水。餓犬護肉。欲其不侵。亦不幾矣。夫事有不疑。勢有不然。蓋此之類。雖時有素富骨清者。未能百一。不可為天下通率。聖王知其如此。故重其祿以防其貪欲。使之取足于奉。不與百姓爭利。故其為士者。習推讓之風。恥言十五之計。而拔葵云織之義形矣。故三代之賦也。足以代其耕。故晏平仲。諸侯之大夫耳。祿足贍五百。斯非優衍之故耶。昔在暴秦。反道違聖。厚自封寵。虜遇臣下。漢興因循。未改其制。夫百里長吏。荷諸侯之任。而食監門之祿。請舉一隅。以率其餘。一月之祿。得粟二十斛錢二千。長吏雖欲崇約。猶當有從者一人。假令無奴。當復取客。客庸一月千芻。膏肉五百。薪炭鹽菜又五百。

崔寔九

二人食粟六角。其餘財足給馬。豈能供冬夏衣被四時祠祀賓客斗酒之費乎。況復迎父母致妻子哉。不迎父母。則違定省。不致妻子。則繼嗣絕。迎之不足相贍。自非夷齊。孰能餓死。于是則有賣官鬻獄。盜賊主守之奸生矣。孝宣皇帝悼其如此。乃詔曰。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祿薄。欲其不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奉百石以下什五。然尚儉隘。又不上逮古賦祿。雖不可悉遵。宜少增益。以賙其匱。使足代耤自供。以絕其內顧今奸之心。然後重其受取之罰。則吏內足于財。外憚嚴刑。人懷羔羊之潔。民無侵枉之性矣。昔周之衰也。大夫無祿。詩人刺之。暴秦之政。始建薄奉。亡新之亂。不與吏除。三亡之失。異世同術。我無所鋻。夏后及商。覆車之軌。宜以為戒。（群書治要。）

大赦之造。乃聖王受命而興。討亂除殘。誅其鯨鯢。赦其臣民。漸梁化者耳。及戰國之時。犯罪者輒亡奔鄰國。遂赦之以誘還其逋逃之民。漢承秦制。遵而不越。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乃赦。示不廢舊章而已。近永平建初之際。亦六七年乃壹赦。亡命之子。（亡之二字本脫從御覽六百五十二補。）皆老于草野。窮困懲艾。比之于死。頃閒以來。歲且壹赦。百姓忸忕。輕為奸非。每迫春節。徼倖之會。犯惡尤多。近前年一期之中。大小四赦。諺曰。一歲再赦。奴兒喑噁。（御覽四百九十六又六百五十二作啞。）況不軌之民。孰不肆意。遂以赦為常俗。初斯望之。過期不至。亡命蓄積。群輩頓聚。為朝廷憂。如是則劫不得不赦。赦以趣姦。姦以趣赦。轉相驅踧。兩不得息。雖日赦之。亂甫繁耳。由坐飲多發消渴。而水更不得去口。其歸亦無終矣。又踐作[作當作祚]改元際。未嘗不赦。每其令曰。蕩滌舊惡。將與士大夫更始。是已薄先。且違無改之義。非所以明孝抑邪之道也。昔莞子有云。赦者奔馬之委轡。不赦者痤疽之砭石。及匡衡吳漢。將相之雋。而皆建言不當數赦。今如欲尊先王之制。宜曠然更下大赦令。因明諭使知永不復赦。則群下震慄。莫輕犯罪。縱不能然。宜十歲以上。乃時壹赦。（群書治要。）

崔寔十

昔者聖王立井田之制。（通典但有昔聖人三字。從御覽八百二十一補。）分口耕（御覽無耕字。）耦地。各相副適。使人飢飽不。（通典作變。從御覽改。）勞逸齊均。富者不足僭差。貧者無所企慕。始暴秦隳壞法度。制人之財。既無紀綱。而乃尊槳并兼之人。烏氏以牧豎致財。寵比諸侯。寡婦清以攻丹殖業。禮以國賓。于是巧猾之萌。遂肆其意。上家累鉅億之貲。戶地侔封君之士。行苞苴以亂執政。養劍客以威黔首。專殺不辜。號無市死之子。生死之奉。多擬人主。故下戶踦。無所跱足。乃父子低首。媽事富人。躬帥妻孥。為之服役。故富者席餘而日織。貧者躡短而歲踧。歷代為虜。猶不贍于衣食。生有終身之勤。死有暴骨之憂。歲小不登。流離溝壑。嫁妻賣子。其所以傷心腐藏。失生人之樂者。蓋不可勝陳。故古有移人通財。以贍蒸黎。今青徐兗冀。人稠土狹。不足相供。而三輔左右。及涼幽州內附近郡。皆土曠人稀。厥田宜稼。悉不肯墾發。（發字從通考二補。）小人之情。安士重遷。寍就飢餒。無適樂士之慮。故人之為言瞑也。謂瞑瞑無所知。猶群羊聚畜。須主者牧養處置。置之茂草。則肥澤繁息。置之磽鹵。則零丁耗減。是以景帝六年詔郡國。令人得去磽狹就寬肥。至武帝遂徙關東貧人于隴西、北地、西河、上郡。會稽。凡七十二萬五千口。後加徙猾吏于關內。今宜復遵故事。徙貧人不能自業者于寬地。此亦開草闢土振人之術也。（通典一。）

戰國海內十二分。魏州有史起引漳水灌鄴。民以興歌。蜀郡李水鑿離堆通三江。益部至今賴之。秦開鄭國。漢作白溝。而關中號為陸海。（御覽七十五。）

武帝以趙過為搜栗都尉。（御覽八百二十二引作宣帝使蔡登。無為搜粟都尉五字。八百二十三引與此同。疑非兩人。今合并為一事。）教民耕殖。其法三犁共一牛。一人將之下種。挽皆取備焉。日種一頃。至今三輔猶賴其利。今遼東耕犁。轅長四尺。回轉相妨。既用兩牛。兩人牽之。一人將耕。一人下種。二人挽。凡用二牛六人。一日纔種二十五畝。其懸絕如此。（齊民要術一。御覽八百二十二。又八百二十三。）

崔寔十一

夏扈趣耘鋤。（即竊脂。亦吁穫穀。事類夏賦注。）

僕前為五原太守。土地不知緝績。（一作織。）冬至積草。伏臥其中。若見吏以草纏身。令人酸鼻。吾乃賣儲峙。得二十餘萬。詣鴈門廣武迎織師。使巧手作機及（一作乃。）紡。以教民織。具以上聞。（御覽二十七。又八百二十六。）

昔人有慕讓財之名。推田業與弟。俄而貧乏。反以威力就弟強貸。此不當也。（意林。）

舉彌天之網。以羅海內之士。（文選曹植與楊德祖書注引作崔寔本論疑。是篇名。或轉寫誤也。士字選注作雄。）同類翕集而蟻附。計士頻踧而脅從。黨成于下。君孤于上。（意林。）

馬不素養。難以追遠。士不素簡。雖以趨急。（意林。）

葉公之好攘羊。雖可發姦。君子不貴也。（意林。）

國不信道。亡可待也。（意林。御覽四百三。）

無賞罰之君。而欲世之治。（北堂書鈔一百三十六作無賞罰。是無君。苟欲治之。）是猶不蓄梳櫛。（書鈔作批。）而欲髮之治。不可得也。（意林。御覽七百十四。）

術家曰。冬榮者。春必殺。（意林。）

今典州郡者。自違詔書。縱意出入。每詔書所欲禁絕。雖重懇惻。罵詈極筆。由復廢舍。終無悛意。故時里曰。州郡記。（御覽十三作州縣符。後皆作州縣記。）如霹厤。得詔書。但挂壁。永平中。詔禁吏卒不得繫馬宮外樹。為傷害其枝葉。又詔令雒陽幘工作幘。皆二尺五寸圍。人頭有大小。不可同度。此詔不可不從[不從之不字衍]也。（初學記二十四。意林。御覽十三。又四百九十六。又五百九十三。）

洗濯民心。湔浣浮俗。（意林。）

永寍詔曰。鐘鳴漏盡。洛陽城中。不得有行者。（文選鮑明遠放歌行注。）

詔書。故事三公辟召。以四科取士。一曰德行高妙。志節清白。二曰學通行修。經中博士。三曰明曉法令。足以決疑。能案章覆問。四日剛毅多略。遭事不惑。才任三輔劇縣令。（文選永明九年策秀才文注。）

崔寔十二

且三公。天子之股肱。掾屬。則三公之喉舌。天子當恭己南面于三公。（當復有三公字。）亦委策掾屬。以荅天子。（北堂書鈔六十八。御覽二百九。）

三府掾屬。位卑職重。及其取官。又多超卓。或期月而長州郡。或數年而至公卿。誠不（有脫文。）假非其人。其負牒而亡也。（北堂書鈔六十八。）

秦兼天下。罷侯置縣。（北堂書鈔七十八。）

舊制。萬戶以上。置大縣令。以青其能字人之力也。（北堂書鈔七十八。）

孝宣帝方外安靜。單于稽顙來朝。百世不羈之虜也。（文選孫楚為石苞與孫皓書注引崔寔本論。）

秦割六國之君。劓殺其民。于是赭衣塞路。有鼻者醜。故百姓鳥驚獸駭。不知所歸命。（文選廣絕交論注。御覽三百六十七。）

且觀世人之相論也。徙以一面之交。定臧否之決。（文選三國名臣贊注引崔寔本論。）

及其出也足以濟世寍民。（文選褚淵碑注。又陸機弔魏武文注。）

秋厲而賞武臣。（御覽二十五。）

大昊之世。設九庖之官。（御覽七十八。）

搔癬之產。先笑而後愁。（御覽詁百九十一。）

君以審令為明。臣以奉令為忠。故背制而行賞。謂之作福。背令而行罪。謂之作威。作威則人畏之。作福則人歸之。夫威福者。人主之神器也。譬之操莫邪。執其柄。則人莫敢抗。失其柄。則還見害也。（御覽六百三十八。）

師曠曰。人骨發。猶木有曲直。曲者為榆。直者為檀。檀宜作輻。榆宜作轂。（御覽九百五十二。）

小民髮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從來（疑當作民石。）必可輕。奈何欲望（有脫誤。）乎。（御覽九百七十六。）

理世不得真賢。猶治病無真藥。當用人參。反得蘆菔根。（御覽九百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