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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漳兰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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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兰容质

陈梦良,色紫,每干十二萼,花头极大,为众花之冠。至若朝晖微照,晓露暗湿,则灼然腾秀,亭然露奇,敛肤傍干,团圆心向,婉媚绰约,仁立凝思,如不胜情。花三片,尾如带彻青,叶三尺,颇觉弱,翠然而绿,背虽似剑脊,至尾棱则软薄,斜撒粒许带缁,最为难种,故人稀得其真。

吴兰,色深紫,有十五萼,干紫英红,得所养则岐而生,至有二十萼。花头差大,色映人目,如翔鸾翥凤,千态万状。叶则高大,刚毅劲节,苍然可爱。

潘花,色深紫,有十五萼。干紫,圆匝齐整,疏密得宜,疏不露干,密不簇枝。绰约作态,窈窕逞姿,真所谓艳中之艳,花中之花也。视之愈久,愈见精神,使人不能舍去。花中近心所色如吴紫,艳丽过于众花,叶则差小于吴,峭直雄健,众莫能比,其色特深。或云仙霞,乃潘氏西山于仙霞岭得之,故人更以为名。

赵十四,色紫,有十五萼。初萌甚红,开时若晚霞灿日,色更晶明。叶深红,合于沙土则劲直肥耸,超出群品,亦云赵师傅,盖其名也。

何兰,紫色,中红,有十四萼。花头倒压,亦不甚绿。

品外之奇

金殿边,色深紫,有十二萼,出于长泰陈家。色如吴花,片则差小,干亦如之,叶亦劲健,所可贵者,叶自尖处分二边,各一线许,直下至叶中处,色映日如金线。其家宝之,犹未广也。

白兰

济老,色白,有十二萼,标致不凡,如淡妆西子,素裳缟衣,不染一尘。叶与施花近似,更能高一二寸,得所养则岐而生。亦号一线红。

灶山,有十五萼,色碧玉。花枝开,体肤松美,颙颙昂昂,雅特闲丽,真兰中之魁品也。每生并蒂花,干最碧,叶绿而瘦薄,开花生子,蒂如苦荬莱叶相似,俗呼为绿衣郎,黄郎,亦号为碧玉干。

施花,色微黄,有十五萼,合并干而生,计二十五萼。或迸于根,美则美矣,每根有萎,叶朵朵不起。细叶最绿微厚,花头似开不开,干最高而实贵瘦,叶虽劲而实贵柔,亦花中之上品也。

李通判,色白,十五萼,峭特雅淡,迎风浥露,如泣如诉,人爱之。比类郑花,则减头低。叶小绝佳,剑脊最长,真花中之上品也,惜乎不甚劲直。

惠知容,色白,有十五萼,赋质清癯,团簇齐整,或向或背,娇柔瘦润。花英淡紫,片色尾凝黄,叶虽绿茂,细而睹之,但亦柔弱。

马大同,色碧而绿,有十二萼。花头微大,开有上向者,中多红晕,叶则高耸,苍然肥厚,花干劲直,及其叶之半。亦名五晕丝,上品之下。

郑少举,色白,有十四萼,莹然孤洁,极为可爱。叶则修长而瘦,散乱,所谓蓬头少举也。亦有数种,只是花有多少,叶有软硬之别。白花中能生者,无出于此。其花之色姿质可爱,为百花之翘楚者。

黄八兄,色白,有十二萼,善于抽干,颇似郑花,惜乎干弱,不能支持,叶绿而直。

周染,花色白,十二萼,与郑花无异,第干短弱耳。

夕阳红,花八萼,花片微尖,色则凝红,如夕阳返照。

观堂主,花白,有七萼,如聚如簇,叶不甚高,可供妇人晓妆。

名第,色白,有五六萼,花似郑,叶最柔软。如新长叶则旧叶随换,人多不种。

青蒲,色白,有七萼,挺肩露骨,甚类灶山,而花洁白,叶小而直,且绿,只高尺五六寸。

弱脚,只是独头兰。色绿,花大如鹰爪,一干一花,高二三寸,叶瘦,长二三尺。入腊方花,薰馥可爱而有余。

鱼魫兰,十二萼,花片澄彻,宛如鱼,采而沉之水中,无影可指,叶则颇劲,色绿。此白兰之奇品也。

品兰高下

余尝谓天下凡几山川,而其支派源委与夫人迹所不至之地,其间山拗石罅,斜谷幽窦,又不知其几何。岁遇古之修竹,矗空之危木,灵种覆濩,溪涧盘旋,森罗蔽道,晖阳不烛,泠然泉声,磊乎万状。随地之异则所产之多,人贱之蔑如也。倏然经乎樵牧之手,而见骇于识者。从而得之,则必携持登高冈,涉长途,欣然不惮其劳,中心之所好者何邪?不能以售贩而置之也。其他近城百里浅小去处,亦有数品可服,何必求诸深山穷谷?每论及此,往往叹识者虽有不题之消,毋乃地迩而气殊,叶萎而花蠹,或不能得培植之三昧者耶?是故花有深紫,有浅紫,有深红,有浅红,与夫黄白、绿碧、鱼魫、金稜边等品,是必各因其地气之所钟而然,意亦随其本质而产之欤?抑其皇穹储精,景星庆云,垂光遇物而流形者也?噫!万物之殊亦天地造化施生之功,岂予可得而轻哉?窃尝私合品第而类之,以为花有多寡,叶有强弱,此固因其所赋而然也。苟惟人力不知,则多者从而寡之,强者又从而弱之,使夫人何以知其兰之高下,其不误人者几希。呜呼!兰不能自异而人异之耳,故必执一定之见,物品藻之,则有淡然之性在,况人均一心,心均一见,眼力所至,非可语也。故紫花以陈梦为甲、吴、潘为上品,中品则赵十四、何兰、大张青、蒲统领、陈八尉、淳监粮,下品则许景初、石门红、小张青、萧仲和、何首座、林仲孔、庄观城,外观金稜边为紫花奇品之冠也。白花则济老、灶山、施花、李通判、惠知容、马大同为上品,所谓郑少举、黄八兄、周染为次,下品夕阳红、云矫、朱花、观堂主、青蒲、名弟、弱脚、王小娘者也,赵花又为品外之奇。

天地爱养

天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盖岁分四时,生六气,合四时而言之,则二十四气以成其岁功。故凡盈穹壤者皆物也,不以草木之微、昆虫之细而必欲各遂其性者,则在乎人因其气候以生全之者也。彼动植者非其物乎?及草木者非其人乎?斧斤以时入山林,数罟不入洿池,又非其能全之者乎?夫春为青帝,回驭阳气,风和日暖,蛰雷一震而土脉融畅,万汇丛生,其气则有不可得而掩者。是以圣人之仁则顺天地以养万物,必欲使万物得遂其本性而后已。故为台太高则冲阳,太低则隐风,前宜面南,后宜背北,盖欲通南薰而障北吹也。地不必旷,旷则有日,亦不必狭,狭则蔽气。右宜近林,左宜近野,欲引东日而遮西阳也。夏遇炎热则荫之,冬逢冱寒则曝之,下沙欲疏,疏则连雨不能淫;上沙欲濡,濡则酷日不能燥。至于插引叶之架,平护根之沙,防蚯蚓之伤,禁蝼螘之穴,去其莠草,除其细虫,助其新篦,剪其败叶,此则爱养之法也。其余一切窠虫族类皆能蠹花,并可除之,所以封植、灌溉之法详载于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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