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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范巽之书

所访物怪神奸,此非难说,顾语未必信耳。孟子所论知性知天,学至于知天,则物所从出当源源自见,知所从出,则物之当有当无莫不心喻,亦不待语而知。诸公所论,但守之不失,不为异端所去刂,进进不已,则物怪不须辨,异端不必攻,不逾期年,吾道胜矣。若欲委之无穷,付之以不可知,则学为疑挠,智为物昏,交来无间,卒无以自存,而溺于怪妄必矣。

朝廷以道学政术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忧者。巽之谓孔孟可作,将推其所得而施诸天下邪?将以其所不为而强施之于天下欤?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谓之王道可乎?所谓父母之心,非徒见于言,必须视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设使四海之内皆为己之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伯之假名。巽之为朝廷言,人不足与适,政不足与间,能使吾君爱天下之人如赤子,则治德必日新,人之进者必良士,帝王之道不必改途而成,学与政不殊心而得矣。

○与赵大观书

载启:

不造诲席逾年,仰怀温谕,三反朝夕。仲冬渐寒,恭惟使职公余,寝兴百顺。辱书惠顾,钦佩加恤。兼聆被旨边干,行李勤止。

载抱愚守迷,未厌山僻,修慝免过弗能,固无暇撰述,空自言说鄙谬。窃尝病孔孟既没,诸儒嚣然,不知反约穷源,勇于苟作,持不迨之资而急知后世,明者一览,如见肺肝然,多见其不知量也。方且创艾其弊,默养吾诚,所患日力不足,而未果他为也。辱问及之,不识明贤谓之然否?更赐提耳,幸甚!末由前拜,恭惟尊所闻,力所逮,淑爱自厚,以需大者之来,不胜切切!

○与吕微仲书

浮屠明鬼,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亦出庄说之流,遂厌苦求免,可谓知鬼乎?以人生为妄见,可谓知人乎?天人一物,取生取舍,可谓知天乎?孔孟所谓天,彼所谓道者。惑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未之思也。大学当先知天德,知天德则知圣人,知鬼神。今浮屠极论要归,必谓生死转流,非得道不免,谓之悟道可乎?悟则有义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惟知昼夜,道阴阳,体之不二。自其说炽传中国,儒者未容窥圣贤门墙,已为引取,沦胥其间,指为大道。乃其俗达之天下,致善恶知愚,男女臧获,人人着信。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崇尚之言,遂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已谓不必事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讠皮、淫、邪、遁之词,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向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来简见发狂言,当为浩叹,所恨不如佛氏之着明也。

未尽,更冀开谕,倾俟。

○贺蔡密学启

兹审显被眷图,擢升要近。宠辉之涣,虽儒者至荣;付任所期,盖朝廷有待。蔼传中外,孰不欣愉!

窃以笃实辉光,日新而不可掩者,德之修;祸福吉凶,人力所不能移者,命之正。今天下谋明守固,功累治勤,浮议不能摇,强力不能破,未有若明公之盛也。上知之,民信之,所不足独未施于庙堂之上耳。

顷庆卒内向,惶骇全陕,府郡昼闭,莫知所为,士民失措,室家相吊。继闻为渭师所败,溃遁而东,其气沮摧,十亡八九。虽非盛举,然应机敏捷,使大患遽销,明识之士知有望焉。

今戎毒日深而边兵日弛,后患可惧而国力既殚,将臣之重,岂特司命王卒!惟是三秦生齿存亡舒惨之本,莫不系之。旌旆在秦,正犹长城巨防,利兵坚甲,幸少选未召,乃西陲不资之福。载投迹山荒,所有特一家之众,担石之储,方且仰依兵庇,有恃而生。诚愿明公置怀安危,推夙昔自信之心,日升不息,以攘患保民为己任。盖知浮议强力不足以胜人心,夺天命,则含识之徒不胜至幸。引门仞,无任欢欣祈俟之极!

○庆州大顺城记

庆历二年某月某日,经略元帅范公仲淹,镇役总若干,建城于柔远寨东北四十里故大顺川,越某月某日,城成。汴人张载谨次其事,为之文以记其功。词曰:

兵久不用,文张武纵,天警我宋,羌蠢而动。恃地之疆,谓兵之众,傲侮中原,如抚而弄。天子曰:“嘻!是不可舍。养奸纵残,何以令下!”讲谟于朝,讲士于野,钅甚刑斧诛,选付能者。

皇皇范侯,开府于庆,北方之师,坐立以听。公曰:“彼羌,地武兵劲,我士未练,宜勿与竞,当避其疆,徐以计胜。吾视塞口,有田其中,贼骑未迹,卯横午纵。余欲连壁,以御其冲,保兵储粮,以俟其穷。”将吏掾曹,军师卒走,交口同辞,乐赞公命。

月良日吉,将奋其旅,出卒于营,出器于府,出币于帑,出粮于庾。公曰:“戒哉!无败我举!汝砺汝戈,汝銎汝斧,汝干汝诛,汝勤汝与!”既戒既言,遂及城所,索木箕土,编绳奋杵。

胡虏之来,百千其至,自朝及辰,众积我倍。公曰:“无讠华!是亦何害!彼奸我乘,及我未备,势虽不敌,吾有以恃。”爰募疆弩,其众累百,依城而阵,以坚以格。戒曰:“谨之,无以力!去则勿追,往终我役。”

贼之逼城,伤死无数,谟不我加,因溃而去。公曰:“可矣,我功汝全;无怠无遽,城之惟坚。”劳不累日,池陴以完,深矣如泉,高焉如山,百万雄师,莫可以前。公曰:“济矣,吾议其旋。”择士以守,择民而迁,书劳赏才,以饫以筵。图到而止,荐闻于天。天子曰:“嗟!我嘉汝贤。”锡号大顺,因名其川。于金于汤,保之万年。

○女戒

妇道之常,顺惟厥正。妇正柔顺。是曰天明,天之显道。是其帝命。命女使顺。嘉尔婉娩,克安尔亲,往之尔家,吕氏,汝家。克施克勤!能行孝顺,为勤。

尔顺惟何?无违夫子。夫子,婿也。无然皋皋,皋皋,难与言也。无然讠此讠此!讠此讠此,难共事也。彼是而违,尔焉作非?违是则非。彼旧而革,尔焉作仪?改旧乃汝妄立制度。惟非惟仪,女生则戒。在毛诗斯千篇。王姬肃雍,酒食是议。周王之女亦然。

贻尔五物,以铭尔心:锡尔佩巾,墨予诲言。铜尔提,谨尔宾荐。宾客、祭祀。玉尔奁具,素尔藻绚。藻绚妆饰不可太华。枕尔文竹,席尔吴莞。念尔书训,因枕文思训。思尔退安。安尔退居之席。彼实有室,男当有室。尔勿从室。不得从而有其室也。逊尔提提,逊,谨退也。提提,安也。尔生引逸。引,长也。逸,乐也。

○策问

问:三代道失而民散,民散浸淫而盗不胜诛矣。鲁之衰也,季康子患盗,孔子谓“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夫制产厚生,昭节俭,贱货财,使人安其分,宜若可为也。今欲使举世之民,厚赏焉不窃如夫子之言,其亦有道乎?

问:世禄之荣,王者所以录有功,尊有德,爱之厚之,示恩遇之不穷也。为人后者,所宜乐职劝功以服勤事任,长廉远利以嗣述世风。而近世公卿子孙,方且下比布衣,工声病,售有司,为不得已为贫之仕,诚何心哉?盖孤秦以战力窃攘,灭学法,坏田制,使儒者风义浸弊不传,而士流困穷,有至糟孚不厌。自非学至于不动心之固,不惑之明,莫不降志辱身,起皇皇而为利矣。求口实而朵其颐,为身谋而屈其道,习久风变,固不知求仕非义,而反羞循理为不能,不知荫袭为荣,而反以虚名为善继。今欲举三王教胄之法,使英才知劝而志行修,阜四方养士之财,使寒暖有归而衣食足,取充之计,讲擢之方,近于古而适于今,必有中制。众君子疆学待问,固将裨益盛明,助朝廷政治,着于篇,观厥谋之得失。

○边议

城中之民既得以依城,自郊外百姓,朝廷不豫为虑,非溃亡失生,则杀戮就死。纵或免焉,则其老幼孳畜,屋庐积聚,莫不为之驱除荡焚,于死亡均矣。欲为之计,莫如选吏行边,为讲族闾邻里之法,问其所谋,谕之休戚。使之乐群以相聚,协力以相资,听其依山林,据险阻,自为免患之计。官不拘制,一从其宜,则积聚幼老,得以先自为谋而处之有素。寇虽深入,野无所资而民免诛掠,此为计之当先者也。右清野。

师为虏致,则丧陷之患多;城不自完,则应援之兵急。凡今近城边邑,尤当募善守之人,计定兵力,庶使势可必全,不假外救,足以技捂逾月,应援之师不为仓皇牵制,则守必力而师不劳,此御患之尤急者也。然所谓善守者,要以省兵为能。假设一城之小,千夫可完,不才者十倍之而未必固,善守者加损之而尚可全,则守城乘障之人,必也力与之计而省吾兵,厚赏其功而示之信。右固守。

戍而费财,岂善戍之计!欲不费,必也计民以守,不足然后益之以兵,如是,则为守之力在民居多而用兵无几。守既在民,则今日守兵,凡城有余,皆得以移用他所,或乘间可战以自解其围矣。窃计关内守余之兵,无虑十万,四帅之城,各余万人为备,间其多少之羌,此其大略也。则举中大数,有移使之卒常不减六七万人,义勇既练,则六七万人从而省去,亦攻守为有余矣。兵省费轻,就使戎垒对峙,用日虽多而吾计常足,顾朝廷未尝资守于民,以兵多为患耳。种世衡守环州,吏士有罪,射中则释之;僧道饮酒犯禁,能射则纵之;百姓系者,以能射则必免;租税逋负,以能射必宽。当是时,环之内外,莫不人人乐射,一州之地,可不用一卒而守。以此观之,省戍岂甚难之计哉!右省戍。

计民以守,必先相视城池大小,夫家众寡,为力难易,为地缓急,周围步尺,莫不尽知。然后括以保法,萃以什伯,形以图绘,稽以文籍,便其居处,正其分位。平时使之知所守,识所向,习登降,时缮完;贼至则授甲付兵,人各谨备,老幼供饷,妇女守室。如是,则民心素安,伎艺素讲,寇不能恐,吏不能侵,无仓卒之变,无颠乱之忧,民力不足,然后济之以兵。此三代法制,虽万世可行,不止利今日之民。右因民。

城池之实,欲其牢不可破;甲盾之实,欲其坚不可攻;营阵之实,欲其虏不可摇;士卒之实,欲其人致死力;讲训之实,欲其伎无不精;兵矢之实,欲其中无不壳。今众物备具而事不可期,盖实未始讲而讲不致实。今朝廷未假塞外之功,徒欲自固,然尚且忧形庙堂而民不安土,则讲实之说,岂容一日而缓!盖亿万矢之利,其致利也必自一矢而积;亿万人之能,其尽能也必自一人而求。千里之防,必由一锸而致坚;江河之广,必由一勺而浸至。今欲物一作均。求其实而阔步高视,谓小事无一有伤字,一作小无事。而忽之,恐卒不见其成也。本朝之论,虽必以大计为言,至于讲治之精,亦不可不思虑而至。思可至而力不容缓,则授补之方,当知未易轻议。趋今之急,急在治兵矢,举射。种世衡守环州,吏士有罪,能射则释之;胥徒请告,能射则给之;僧道饮酒犯禁,能射则置之;百姓轻系者,能射则纵之;租税逋负者,能射则缓之。当是时,环之士民人人乐射,一州之地可不烦一卒而守。然则得一臣如种世衡,则朝廷不问其细而一城守矣,宜推世衡之术于四方。右讲实。

择帅之重,非议者得言。本朝以武臣典强藩,轻战忘患,故选用文臣节制,为计得矣。然寇雠入境,则举数万之甲付一武人,驱之于必战之地,前后取败,非一二而已。然则副总管之任,系安危胜负之速,甚于元帅,而大率以资任官秩次迁而得,窃为朝廷危之。右择帅。

帅得其人,则守边之守听帅择为宜;帅不可知,则守之废置一从内也,不为过矣。御大体极边之郡,攻守兼固,须精选异才,方称其任。其次边及腹心州军,利于滋谷食,教民战,为持久取胜之策。为守必择爱民谨事精审之人,爱民则虽亟使之而不匮,精审谨事则大小必举。事无不举,则虽深入不能乘间于腹心,民不匮,则战精而食足。右择守。

养兵之费,在天下十居七八。今边患作矣,将谨防于外,修实于内,为持久之计,而不爱用吾财,则患日增而力日不足,岂善为计议者哉!今关内诸城,诚能因民固守以省戍,教义勇知一作习。战以省兵,则每岁省费不啻二百余万,不逾数年,粟实财丰而不可胜用矣。不如是,恐财匮力殚,虏乘吾敝,将无从而制也。右足用。

警败者,以中国取败戎虏,古今相继,而莫知所以致败之端,此言败一作警。之由。一作欲。既知此弊,则免为所败,故曰警败。其不以制胜为言者,以戎虏用兵,习知此利,今吾亦得之,适与之势均法同,故止可以免为所败而已,制胜之法当他图矣。凡用兵于山,必能制人于原;用兵于水,一作原。必能制人于川;除高下逆顺之利,余利皆得以一无以字。继此而言矣。屋瓦将坠,人居其下则不安;岩壁有罅,人过其下则必走;女子乘城,勇夫不敢出其前。寇雠据胜地,苟不计利而后进,苟一作则。后一作妄。暗于战而必败也不疑,间或获全者,非将之才智殊绝不侔则天耳。大凡居高瞰下,无可遁之情,使之知所守,识所向,习登降,时缮完,贼至则授甲付兵云云。右警败。

○与蔡帅边事画一

近日传闻谅祚身死,已有朝旨令接引告哀人使过界,足见朝廷含容之意,务在息民,随物应机,达于事变,虽元凶巨恶,尚不欲乘其忧患,别议讨除,使四夷知中国为一无为字。仁义,为计甚善。然谅祚猖狂,罪在不赦,边陲衅隙,已动干戈,君臣之义既亏,约束之令不守。今其嗣子始立,遣介告哀,事同初附,理必精思。若不以丁宁指挥,提耳告谕,的确事节,当面叙陈,将恐羽翼既成,却论旧怨,志怀稍适,取踵前非,谋之不臧,乱靡有定。某今有人使到阙,朝廷合降指挥画一事件,伏望少赐裁择!具如后:当面,一作当回。

一、乞降朝旨,令馆伴臣僚分明说与西界人使:“自种谔等及沿边得力使臣,所以建议开纳横山人户,为见汝主谅祚招纳过沿边逃亡罪人景之徒,信其狂谋,公然任用,僭拟官名制度,及诸般妄动不臣之状,一一指实事言与,自来内外臣僚多议兴兵问罪,朝廷不欲烦民,致使沿边忠臣义士不胜愤怒,遂有今日专取之举。”

一、乞降朝旨说与西人,言:“种谔等所以专擅修筑绥州,安存嵬名山等投来人口,为见汝主有从来招收下本朝逃亡军人百姓作乐官工匠及僭创作簇马御龙直名目,诸般占使,是致边臣久一作不。愤。”

一、乞降朝旨令说与西人,令:“先缚送取景并其家属及前后谅祚所存洎逃走军人百姓,尽还汉界,朝廷当与汝国别定两界约束事件,各常遵守。”

一、乞降朝旨说与西人:“汝主谅祚违拒朝命,不纳诏使,前后逆节不一。今来朝廷以汝主谅祚既死,不欲乘汝国凶丧饥旱,便谋剪戮,爱惜两地百姓。须仰汝主将取知恩改过结罪文字进来,朝廷更待观汝主诚意,礼节如何,别有指挥。”

一、乞说与西界人使,言:“有谅祚猖狂及今来汝主幼小,窃虑主张本国事体不定,常萌僭逆。今来欲将本国岁赐分减一半与汝国近上主兵用事臣僚十数人,正令受朝廷官禄,主持国事,安存汝幼主,不令妄动,及为朝廷保守封疆,不扰百姓,令本国君臣具利害文字进来。”

一乞将上件五事,拣择中外有心智词笔臣僚,令作诏书付夏国新主,以观其谋,以夺其心,以正其初,使知过恶在彼,不敢妄动。及宣示陕西一路及沿边蕃汉军民,令自今后更不得乱出一人一骑,妄生事节,听候夏国新主奏报如何,别听处分。

○泾原路经略司论边事状

当司据今月二十一日西路先锋巡检王宁状:“探报候得西界已议遣人诣保安军进奉,及界首斩戮诱杀杨知军贼人,纳誓表请和。”观西贼意度,委实是为国内饥凶,厌苦兵革,思欲却通旧好,苟假安息,故凡百婉顺,一如朝旨。有以见朝廷德泽之盛,威略之远,上干天心,下副人望,其备职边帅,不胜庆幸!然某窃以安危之几,必通其变;誓约之信,在正其初。今日谅祚已亡,其子方立,遣使告哀纳款,词礼恭顺,义同初附,事必正名。若不得丁宁指挥,提耳告谕,的当事节,当面指陈,乘其求也要之以誓书,及其衰也之以厚利,将恐志怀稍适,却踵前非,羽翼既成,取修旧怨。某今有时几所见,条一如右:

一、访闻传西界有意缚送景并母妻,却出一作至。汉界交付,此虽未知虚的,然闻景于谅祚在日,特见信任,以是西界内外臣僚,莫不侧目憎恶,视如寇雠。今谅祚已死,其国中主议之人却欲送还,未足深怪。然虑西人既还景之后,必却有系送嵬名山之请,窃恐朝廷未能决从,转滋嫌怨。况景才识鄙下,无足观取,留之贼中,决不能为边陲大患。伏乞朝廷示之以优游闲暇,特赐诏书”褒嘉夏国臣主奉诏官守誓约之心,及引用登极赦恩,免景一家死刑,更不令送归汉界,置之度外,听其用舍,以示朝廷涵濡之广,赦令之信。仍仰就问景,更有无亲属兄弟尚在中国,悉令遣送与之,以愧快其心,亦屏之远方终身不齿之义,使四夷知朝廷天包海蓄之度无以窥测,且免日后有难从之请,委得允当。

一、勘会陕西一路,射入之饶,商市之富,自来亦赖戎夷博易之便。自兴兵以来,盐弊亏损,议者皆知由边市不通、商旅不行所致。从来西人只知本国利中原物货,愿欲稍通博买,但苦朝廷未尝许与,故已各定一作安。分,不敢妄有求请。治平元年中,施昌言在本路,尝因诱引过景,公事断绝,私下博买。西界点集压境,欲谋奔冲,令德顺运通判刘忱静、边塞监押党武与之说话,开示意度,却许令民间暗行些小博易。西人乐闻此言,即时唱喏,遣罢兵众,此足见西界愿欲通行博买之意,然不知此事若行,尤系朝廷大利。今来西人若再议通和,窃恐主计臣僚,为见即目课利频亏,遽陈此说,不务艰难其事,因以成功为拓土息兵、丰财制虏之计。伏望朝廷爱惜此事,重惜之无为轻发,必候擘画得长久大计,十分详顺,西人凡百听命,然后与之商量。

一、窃见古渭州一带生熟蕃户,据地数百里,兵数十万,土壤肥沃,本汉唐名郡。自来以头项不一,无所统属,厌苦西贼侵陵,乐闻内附,但以朝廷避引惹,未甚开纳。今为西贼贪噬,岁被驱去刂,往往不战就降,甘为臣制。然西贼所以不能举兵跨有者,良由道路差远,恐延庆、泾、原之乘其虚也;锐意攻侵而不能舍者,贪其富,利其弱,且欲渐有之,通右臂以为秦蜀之患也。今朝廷每欲修一城,筑一堡,未尝不点兵侵占,以诛讨顺蕃熟户为名,只缘分未定而贪未息也。朝廷诚能先使敏干才辨之人,诱得一方人心尽皆归顺,择一能臣贤将,使之都护一隅,开府塞外,横绝古渭西南一带,分疆堑山,尽为汉界。使人一面晓谕夏国,应系今日以前顺汉蕃户,不能妄有侵害,则许令延庆、泾、原三路议定扌场通市之法,着于誓书,垂为永久。某以为平夏之人,必将舍远取未成之谋,就近便乐趋之利,欣然听命而边患消矣。纵彼不能尽从所议,然秦凤事宜,兵备亦可十去六七。至若经界之规画,行移之辞令,则在巧者为之,此不容悉也。

○经略司画一

今据邻路关报及诸处城塞探到,西界见有黄河里外点集人马,深虑乘此秋熟妄行寇抄及蹂践缘边苗稼,未见得本路州军至时如何御捍邀杀,须当预行指挥审问,逐处画一,合行事件如后:

一、要见本州从将来果若西贼大段入寇,本州除坚壁清野不失防守外,更有如何画策可以立功取胜。

一、要见本州从来准拟下是何将校,缓急贼至,令带领甚色额甲兵,多少人数,更令与甚人同心共力会合出入,不至落贼奸便。

一、要见本州如是贼众深入,有几处可以伏截邀击山川道路,及除见战城壁外,更有几处须索战守要害地方。

一、要见本州自来有几人官员将佐有心力胆量,逐人宜合将领蕃兵或弓箭手或马军步人,及约量逐人才力可以将领得多少人数。

一、要见本州得力官员将校从来如何训练得手下人马武艺精强,及各人手下的实拣练得多少来堪战人数,有无籍记定姓名及逐人所长事艺。

一、要见本州官员将校,一本有几人二字。或遇事宜出入,各愿在甚人名下及与甚人从来熟分,至时可与同谋共力,相助立功。

一、要见本州据所有兵马,相度将校材力,各人胜销人数,合作几头项使唤。

一、要见本州如是西贼入寇,邻路或邻州至时有甚人可令将兵策应,及销多少人马可以必然立功,仍令各自供析,斟量己力可将人数,不得妄有张皇,务令当司可以应副其间。若系素有材量之人,必是擘画布置,便见方略如何。

一、本州一州利害,尽委自知州、通判及主将官员通同商量拣择,聚议所长,预先准拟下逐节合行应敌事件,各择有心力官员一,二人,一本中更知州及各有心力官员二人。寻委恭详可否,密切实封供申,不得看狗人情,务要公当,不误临时边事。

一、本州举内如有素负胆勇才武有心计敢战,不系正兵诸色人,委本州劝诱招募,令各自推择首领,预先赴官投状,情愿团结面分相得材勇之人,令各自团结队递相委保,自备弓马衣粮,候西贼果是入寇,先经逐近官司验呈过处领人数,任便各取胜地,邀杀立功。如委有显效,别无诸般情弊,当议比附正兵功劳倍加酬赏,仍更量其功大小,特与敷奏,不须广求人数及夹带徼幸无用之人在内,准备当司勾抽试验。

一、本州知州将校如有急速合行事件,委是难以文字陈述,须索亲到本司商量,便仰权交割职事,与以次官员径马赴当司取禀。

一、本州不拘僧道、举人、公人、百姓、弓箭手,如有拽硬及八九斗以上,一本有射亲二字。有胆气可使之人,并仰召来试验,如委是上等事艺,当议勾赴当司,特与相度安排,或纳与请受,令各自团结,取情愿处使用。

一、本州诸军下如有似此上项弓箭事艺,并仰籍记姓名,供申当司,准备缓急勾来试验。

○始定时荐告庙文

自周衰礼坏,秦暴学灭,天下不知鬼神之诚,继孝之厚,致丧祭失节,报享失虔,狃尚浮屠可耻之为,杂信流俗无稽之论。载私淑祖考遗训,圣贤简书,岁耻月惭,朝偾夕惕,比用瞻拜,愧汗不容自安。

窃自去秋以来,稍罢无谓节名,闾阎俗具,一用拜朔之辰,移就新荐;然而四时正祀,尚未讲修。礼谓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祭用四孟,荐用仲月,载于秩命,乃视天子;中士当用四仲,择日申荐成礼。故议自今春二月为始,决用四时分至之日举行常仪。然尚惧采择之未明,恬俗之易骇,或财用不足,或时不得为,不免杂用亵味燕器。参从近事,遽尔变创,要之所安。

恭惟考妣恩明,尚赐矜享!间有未尽,仍幸稍益改修。方岁之初,不敢不告,惟赐鉴谅,幸甚!

○张天祺墓志铭

哀哀吾弟,而今而后,战兢免夫!

有宋太常博士张天祺,以熙宁九年三月丙辰朔暴疾不禄。越是月哉生魄,越翌日壬申,归衤付大振社先大夫之茔。其兄载,以报葬不得请铭他人,手疏哀词十二,各使刊石置圹中,示后人知德者。

博士讳戬,世家东都,策名入仕,历中外二十四年。立朝莅官,才德美厚,未试百一,而天下耸闻乐从,莫不以公辅期许。率己仲尼,践修庄笃,虽孔门高弟,有所后先。不幸寿禀不遐,生四十七年而暴终他馆。志亨交戾,命也奈何!

治其丧者:外姻侯去感、盖节贲及胥李上卿、郭之才,从母弟质凉,甥宋京,攀号之不足,又属辞为之志。

○杂诗

〖鞠歌行〗

鞠歌胡然兮,邈余乐之不犹。宵耿耿其尚寐,日孜孜焉继予乎厥修。井行恻兮王收。曰曷贾不售兮,阻德音其幽幽?述空文以继志兮,庶感通乎来古。搴昔为之纯美兮,又申申其以告。鼓弗跃兮麾弗前,千五百年,寥哉寂焉。谓天实为兮,则吾岂敢,惟审己兮干干。

〖君子行〗

君子防未然,见几天地先;开物象未形,弭灾忧患前。公旦立无方,不恤流言喧。将圣见乱人,天厌惩孤偏。窃攘岂予思,瓜李安足论!

〖送苏修撰赴阙四首〗

秦弊于今未息肩,高萧从此法相沿。生无定业田疆坏,赤子存亡任自然。

道大宁容小不同,颛愚何敢与机通!井疆师律三王事,请议成功器业中。

阖辟天机未始休,衤衣胝足两何求。巍巍只为苍生事,彼美何尝与九州!

出异归同禹与颜,未分黄阁与青山。事机爽忽秋毫上,聊验天心语默间。

〖别馆中诸公〗

九天宫殿郁尧,碧瓦参差逼绛霄。藜藿野心虽万里,不无忠恋向清朝。

〖圣心〗

圣心难用浅心求,圣学须专礼法修。千五百年无孔子,尽因通变老优游。

〖老大〗

老大心思久退消,倒巾终日面尧。六年无限诗书乐,一种难忘是本朝。

〖有丧〗

有丧不勉道终非,少为亲嫌老为衰。举世只知隆考妣,功缌不见我心悲。

〖土床〗

土床烟足纟由衾暖,瓦釜泉干豆粥新。万事不思温饱外,漫然清世一闲人。

〖芭蕉〗

芭蕉心尽展新枝,新卷新心暗已随。愿学新心养新德,旋随新叶起新知。

〖贝母〗

贝母阶前蔓百寻,双桐盘绕叶森森。刚强顾我磋跎甚,时欲低柔警寸心。

〖题解诗后〗

置心平易始通诗,逆志从容自解颐。文害可嗟高叟固,十年聊用勉经师。

〖诗上尧夫先生兼寄伯淳正叔〗

先生高卧洛城中,洛邑簪缨幸所同。顾我七年清渭上,并游无侣又春风。

病肺支离恰十春,病深樽俎久埃尘。人怜旧病新年减,不道新添别病深。

〖附邵雍和凤翔横渠张子厚学士亡后篇〗

秦甸山河半域中,精英孕育古今同。古来贤杰知多少,何代无人振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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