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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中宗实录]

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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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九年大明正德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乙丑朔,上率百官,行望闕禮。又進賀于慈順王大妃,受百官賀,進豐呈于康寧殿,御勤政殿,行會禮宴。

1月2日

○丙寅,臺諫合司啓曰:「柳子光奸兇誤國之罪至重,故朝廷參酌功罪,竄逐于外,豈可以一大臣謬啓,還錄其功乎?鄭莫介不卽告變,遲留十日,不可加官職。申瀚以門蔭子弟,筮仕七年,驟陞正郞,猥濫尤甚。當速改正。柳繼宗不法事狀,須遞差後推之。內農作事,貽弊於民至大,有累於君德,無補於治道。上敎云:『不必於十五日觀之。』人君遇災,當側身修行,應之以誠,今以戲玩之具,排設後苑,經月蝕之日而觀之,則安有謹天戒之意乎?請亟命止之。」憲府獨啓曰:「大抵無名狀,不可取實,承旨等聞書吏之言啓達,此雖錯料,不可全釋。」傳曰:「柳子光、鄭莫介事,已悉言之。柳繼宗旣爲方面重任,未可不推而先遞,故已言其當推之意。申瀚事不允。內農作,乃祖宗舊例,不可永廢。匿名書,不可取實,然書吏告云:『某人書此粘壁。』故承旨啓之,非有情之事也。」再啓不允。

○直提學尹殷輔等,再啓柳子光、內農作事,不允。

1月3日

○丁卯,臺諫合司啓柳子光、鄭莫介、申瀚、柳繼宗、內農作等事。憲府獨啓承旨等無名狀啓達事,再啓不允。憲府又啓曰:「臣等詳聞柳繼宗事,以軍士一人,領軍百餘名,使之捉魚,逐日納魚,必有定數,若未滿數,徵以貨布,其軍人等將欲告訴,繼宗,還給其半。請以此意竝推之。」傳曰:「如啓。」

○副提學朴召榮等,再啓柳子光、內農作事,且曰:「日候漸暖,請御經筵。」傳曰:「經筵歲前歲後必停之。當自上更言而爲之。餘不允。」

1月4日

○戊辰,臺諫合司將柳子光、鄭莫介、申瀚、柳繼宗、內農作等事,四啓不允。

○副提學朴召榮等啓曰:「臣等請御經筵者,隆寒盛署暑,則自祖宗朝,亦或有停之之時。以成宗朝事觀之,或寒暑之極,或歲後二三日,或行幸還宮之夕,亦御經筵。大抵屢接群臣,有益於治道,故啓請耳。柳子光不可還錄,內農作當速止之。」傳曰:「經筵氣侯不安,日氣甚寒,故停之耳。過都目政,則自當御之。子光、農作事,不允。」再啓不允。

1月5日

○己巳,政院啓曰:「臺諫合司,經年論啓,皆所當聽納之事也,卽須快斷。」傳曰:「不允之意,卿等皆知之矣。」仍傳曰:「世宗、世祖、成宗朝,或値十五日月食,內農作爲否,通考《日記》以啓。」

○臺諫合司將前事,四啓不允。

○直提學尹殷輔等,三啓柳子光、內農作事,不允。

○以慶世昌爲黃海道觀察使,崔命昌爲弘文館應敎,洪彦弼爲校理,柳墩、魚泳濬爲修撰,申光漢爲副修撰。

1月6日

○庚午,御朝講。大司憲成世純曰:「柳子光誤國之罪深重,豈以一大臣謬啓,還錄其功乎?大臣以一人所見啓之,臣等以朝廷公論啓之,一人所見,或有錯誤,公論所啓,須當快從。鄭莫介聞變不卽告,遲留十日,必有計較觀望也,其賞格,決不當如是也。柳繼宗,以主將,合軍卒捉魚,未滿定數,又徵緜布。此干於贓汚,若不遞而推考,則爲士卒者,固畏其將之威,必不盡輸其情,先遞後推爲當。申瀚筮仕未久,驟陞正郞,當速改正。內農作,徒有弊於民,無益於治道,而其日且有月食之變,當克謹天戒,而不可爲戲玩之事也。」大司諫孫仲墩亦論之。上曰:「子光有大功,削之似過,故還錄耳。莫介以其遲告,故不得爲功臣。若有大功,則雖賤人,至爲二品者有之,不允。內農作事,考之前例,成宗於十八日,命宗宰觀之。」因傳曰:「非但戲玩之事,《豳風七月》篇所載,備嘗具焉,前者亦有望有月食,而爲之之時矣。祖宗故事,亦不可永廢。」領事鄭光弼曰:「臣意以爲,子光之罪,雖如此,其功乃自己之功,不司永削也。今雖還錄,亦足以懲惡,以此錯料啓之,而臺諫、侍從,累朔論啓,心甚未安。當參酌功罪而聽之。」侍讀官蘇世讓曰:「子光事,若參酌功罪,則其罪乃誤國之罪也,其功不足以掩其罪,故旣已削功遠竄。今豈可以一大臣謬啓,還錄其功乎?內農作,其弊不少。凡飛潛動植之類,皆儀設陳之,豈以此知稼穡之艱難乎?況當月食之變,豈可不謹天戒,而爲戲玩之事乎?」參贊官金謹思曰:「子光陷士類之罪,罪不容誅,決不可還錄其功也。臺諫、侍從,以此累朔論啓,當速聽納。」說經閔壽元曰:「柳子光事,上必以爲大臣所啓,而牢拒至此。凡大臣謬啓,臺諫、侍從,矯其非可也。今聞大臣之言,雖曰錯料,其心則自以爲是也。大臣初雖錯料,聞朝廷公論,則當自知其非,而欲上快從公論,今所言如此,至爲過矣。內農作事,非徒有弊於民,其日有月食之變,當克謹天戒以弭之可也。況連年凶荒,都下艱食,固非所當爲之時也。」光弼曰:「臣非執拗,自以爲是也。其時錯料而啓之,故至今夜不能寐。朝廷公論已如此,當酌其功罪而聽之。」上曰:「內農作事,祖宗朝,初非欲玩奇技淫巧而爲之,乃依倣《七月》篇也。子光事,上下非有私情也,定罪太過,故大臣建白而還錄也。」

○御晝講。侍讀官蘇世讓、說經閔壽元、記事官金匡復、金公藝,論柳子光、內農作事,不允。

○御夕講。

○交城君盧公弼,以老病乞致仕,不允。命賜几杖。

○臺諫合司啓柳子光、鄭莫介、柳繼宗、申瀚、內農作等事。且曰:「文川郡守鄭子芝,用心泛濫,殷栗縣監李琬,人物貪汙,瓮津縣令李從壽,狂悖殘酷,皆不合守令,注書趙績,庸下卑陋,不合政院郞官。請竝改正。」傳曰:「鄭子芝等五人,人物有數,不必一一改正。餘竝不允。」再啓亦不允。〈史臣曰:「注書本廳薦代,例也。績名不在郞薦,承旨等强擬於首。六承旨皆績之親戚、切交,而績請之也。」〉

○副提學朴召榮等再啓子光、農作事,不允。

1月7日

○辛未,御朝講。司諫韓效元、掌令權希正,將前事反覆論啓。參贊官朴召榮、司經李淸,亦啓柳子光、內農作事,皆不允。領事宋軼曰:「臣聞平安道滿浦居車宥、桂以常等,其勇,敢聞於彼人,車宥且淸曰,彼人來求見,其子孫告有之。桂以常授遞兒職矣,車有宥未授祿職。請於其道爲萬戶何如?」特進官李長坤曰:「頃者彼人,入寇平安道,車宥率軍士三十名,追入賊境射殺,其功大矣,而不能轉達,故只以弓矢賞之。彼人稱云車拔都,至以箭鏃、黃蜜,來給其子。年雖五十六,射力至勁,故彼人如是畏服。請授遞兒職,以勵士卒何如?」上曰:「邊方之士,若論賞,則人心必勸勵矣。當問于該曹。」

○傳于政院曰:「近日感寒咳嗽,姑停視事。」

○臺諫合司再啓前事,不允。

○直提學尹殷輔等,啓柳子光、內農作等事,不允。

1月8日

○壬申,臺諫合司再啓前事,且曰:「韓叔昌曾爲定州牧使,以其母上言,換差廣州。叔昌之母,年未老耗,且無病,欲托此窺避遐方,要換畿甸,請勿換差。河宗海爲惠民署提調,凡提調,皆以有名宰相爲之,請改正。領敦寧尹汝弼,爲都摠管,中日習射時,部將有所失,令人捽髮以退,朝官豈可如是屈辱乎?以此已推之,但宰相事故啓之。」傳曰:「韓叔昌以親老換差有例,故不允。尹汝弼推考事,知道。河宗海事,惠民署但主醫藥,須以醫術精解者爲之,宗海有何不可?餘竝不允。」

○直提學尹殷輔等,啓柳子光、內農作等事,不允。

1月9日

○癸酉,都承旨李思鈞啓曰:「柳子光雖有功,罪大惡極,決不可還錄也。刑賞當與衆共之,一國人心,皆爲憤鬱,不可違拂。鄭莫介事,臺諫爲萬世大計,內農作事,有累君德,故啓之。臺諫合司詣闕,其廢事不少。宜亟聽納,使臺諫退公治事。」傳曰:「不允之意,卿等皆知之矣。」

○臺諫合司三啓前事,皆不允。

○弘文館再啓柳子光、內農作等事,不允。

○判尹姜渾,以病來辭,命遞。

1月10日

○甲戌,政院啓柳子光、鄭莫介、內農作等事,請快從臺諫之言,不允。

○臺諫上疏,略曰:

殿下頃年以來,容納之量,已不如初,自去冬至今,臺諫之言,十不施一,豈所謂辭不足感心耶?柳子光豺心虺膽,流毒縉紳,殄絶國脈,人臣之罪,無以極矣。當初貶削,則擧朝爭之而勉從,今者縱宥,則一人言之而遽施。是何殿下好惡之乖錯,而是非之顚倒耶?鄭莫介聞變緘懷,至於閱旬,觀望遲回,罪不可原。至以屠販賤隷,濫紆朱紫,汙衊名器,今縱不能痛繩其罪,亦宜削奪官爵,以合物情。內農作,本一戲具作俑,先世已爲無稽濫觴,廢朝遂成巨弊。倣像物狀,千奇百巧,坊市一空,國儲耗費。假如小戲,弊不及民,王者所不爲,況歛怨設戲,無補有害,殿下將何取焉?災異適會,而不小驚惶,排國論而强執乎?柳繼宗放酒縱獵,暴歛卒伍,濫枉至此,所當先罷按治。申瀚非有異才,而六七年間驟陞正郞,李壽長爲部將,未箇滿,濫授縣令。李亨幹,以直長徑授縣監,張洽,以著作越授參職,李龜壽,以相避遞職,而猥授參軍。鄭子芝所歷,貽弊於民,今文川凋瘵,豈宜使猾吏試之?李從壽殘酷見稱,而遽爲五品,李琬貪鄙庸懦,不合牧民。李搪庸劣,何以撫馭吏民?趙績志趣卑陋,注書重選,豈宜冒授?韓叔昌憑恃戚畹,冒法逞私,河宗海出身醫家,不可齒埒士類。此皆公議所不愜,而用人之失也。方今朝多秕政,歲仍失稔,風俗不美,紀綱不振,殿下踐祚未十年,漸不如初者,視昔有加。此臣等反覆痛惜而不已也。伏願殿下,廣言路而開國脈,納衆議而作士氣,以成克終之美。

傳曰:「予意欲不棄宗社之大功,欲不廢先朝之舊例,欲不爲先遞後推之乖違,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惜人物,重進退,豈非人君之體耶?此非塞言路之事也,不允。」

○臺諫合司,三啓前事,不允。

○弘文館再啓前事,不允。

1月11日

○乙亥,臺諫合司將前事,三啓不允。

○弘文館將前事,再啓不允。

○宋軼、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尹金孫、李繼孟、洪景舟、柳聃年、成夢井、任由謙、李陌、徐克哲議:「庚午年倭變後,有武才閑良,已定旅外正兵,給保率。今所抄閑良,依右例定役,本道分防爲當。但別遣京軍官,往來留防,供頓甚有弊。前後閑良內,武才最優者,於左道九十人,右道二百十人精擇,作三番分運,散料立防,以除京軍官別遣之弊。且禁軍入屬可當者,節度使每年春秋,試才上送爲當。但防禦緊急時,多數上送,則防備踈虞,左右道每次,擇才優者,各毋過五人,起送爲便。」

○義禁府啓:「金允浩前任尙州判官,醴泉郡吏李世鈞處,買取家舍、田畓、婢子,以本州官儲緜布一百七十匹,給價事照律,告身盡行追奪,錄案。」依允。

1月12日

○丙子,臺諫啓前事。傳曰:「鄭莫介,宗社大事,不卽上變,宜改正堂上加。鄭子芝、李從壽、李琬、李搪遞之,李龜壽、李亨幹、張洽改正。餘不允。」仍賜臺諫酒柑。臺諫復啓柳子光、柳繼宗、申瀚、李壽長、趙績、韓叔昌、河宗海及內農作等事。且曰:「鄭莫介緩告罪大。雖改正堂上,其爵猶在,宜盡削。」皆不允。

○弘文館再啓前事,不允。

○忠淸道沔川居忠順衛郭純長女年十五,適朴忠幹,忠幹病死,葬楊州。未幾其地入禁標,郭氏移葬他所,如是者三。居喪盡哀,喪畢猶素服,不食肉,安神主於房內,食飮必祭,一如生時。哭泣無時,朔望及節日,必親祭於墓所,至今十年,猶不少怠。末女年十六,適具世忠,家遇癘疫,遇者輒死,世忠避出而死。郭氏時方病苦,聞喪奔訃,已成殯矣。卽開棺改歛,居喪盡哀。喪畢素服不食肉,祭祀一如其兄,至今八年,不少衰。父純無子,兩女至誠孝養,終始如一。甲士金碩俊,故節度使金奉元孽子也。幼時母死,事嫡母及庶母,奉養必以甘旨,漁獵不避寒暑。奉元卒,居喪盡禮,服除立主,朝夕上食,一象平時,至今不廢。遇父母忌日,則盡一朔素食,出入時別定婢子行祭。事聞,竝命旌門復戶。

1月13日

○丁丑,臺諫合司將前事,五啓不允。

○弘文館將柳子光事,四啓不允。

○日暈。

1月14日

○戊寅,臺諫合司將前事,六啓不允。

○弘文館五啓前事,不允。

○政院啓曰:「柳子光還錄勳籍事,人情至爲憤慍。臺諫、侍從,以此累月論啓,宜亟快從。」不允。

○內農作諸具,排設於後苑。左邊自慶會池北邊初階,抵于北墻小門內,右邊自忠順堂前階,抵于翠露堂前,皆依倣《豳風七月》篇,而右則象周公進《無逸》之狀,左則象周公進《七月》篇之狀。其所書簇子,以海衣爲紙,以樺皮鎪刻爲字。又象岐山四時山色,凡奇花異草、蟲、魚、禽、獸、人物,靡不備具。上命中使,宣醞于承旨及監造官等。

1月15日

○己卯,弘文館上箚,略曰:

子光兇邪誤國,雖萬叚其肉,不足以快臣民之憤,而王法不行於其生,恩典遽及於朽骨。是何殿下急於酬功,而忽於懲惡歟?近者朝廷氣習,專尙循默,大臣謀議,猶務苟且。今建議追復者,本非正論,獻議雷同者,豈皆其情?殿下偏信謬迷之言,雖臺諫、侍從,將一國公論,反復爭之,迄未蒙允,不勝痛心。殿下聽諫之量,寢不如初,偏執意見,敢於遂非,天災不足以動之,衆論不足以回之。臣等恐聖志自滿,忠言日遠,末流之弊,終不可救。

傳曰:「予於子光功臣之錄否,豈有一毫私意?雖非大臣之建白,上之人不可忘其功也。況收議朝廷事乎?」

○臺諫合司來啓曰:「柳子光事,甚爲重大,故臣等持朝廷物議,累月伏閤,曾不聽允,請遞臣等。其餘所啓,皆關治道,請勿留難。」傳曰:「柳子光事,其議于政府、府院君及六卿。河宗海事,依允,餘竝不允。」臺諫復啓曰:「柳子光事,前旣以擧國公論而定罪,不須更議。」又啓柳繼宗、韓叔昌、李壽長、申瀚、趙績等事,皆不允。

○弘文館啓曰:「是非判然,不必收議,然或收議,則當廣議于朝廷。」傳曰:「六卿以上,非不廣也。其議于六曹、漢城府堂上、中樞府、忠勳府、二品以上。」

○月有食之。

1月16日

○庚辰,曺繼商議:「較子光功罪,罪尤大,功不能掩。況其罪惡如是,而得保首領,老死牖下,國家之酬恩足矣。已削之功籍,豈宜還錄?」金應箕、洪景舟、李繼孟、姜澂、尹珣、金俊孫、李坫、尹熙平、黃衡、任由謙、鄭光世、金錫哲、沈順經、李繼福、柳湄、張順孫、安潤孫、南袞、沈貞、柳仁濠、鄭光國、安瑭、金詮、李長坤、李繼孟、柳聃年、成夢井、徐克哲、黃誠昌議同。李陌議:「柳子光在睿廟之時,有大勳勞,其功不可忘也。當初削其功臣,未知其詳,非有大不可赦之罪逆,不可不錄其元功。一與一奪之間,當審處之。」傳曰:「柳子光罪大惡極,誤國奸賊,朝議如是,其勿還錄功臣。」〈史臣曰:「子光起身賤孽,遂登科第,又告南怡之亂,得參功籍,獲躋崇班。經釋親喪,欲服君服,又私獻鰒魚以媚之,皆人情所不敢爲者,子光自以爲得計。又與朝貴,深相締結,朝廷若有事變,務要干預。頃在戊午,從李克墩陰嗾,以成史局奇禍,戕害善類,首開燕山殺戮之端,人皆側目切齒。成希顔常感私遇之恩,當反正擧義之日,托以鍊識故事,請與同赴,卽揚臂指揮,欲專其事。濫叨元勳,自矜功重。又怙希顔之援,漸干朝政,益肆凶鋒,時人目爲奸賊之魁。卒以竄死,子孫亦皆分竄,人謂報復之速。天道安可誣也?」〉

○臺諫合司啓曰:「承政院,非他司之比,乃喉舌之任,出納之際,必當惟允,若政令之失,君德之累,亦宜不及外庭之知,而匡救焉。遇天災設戲玩,退日觀之,乃先王之過擧。雖命考啓,政院所宜論啓,而顧以此例書啓,殊無引君當道之義。該掌承旨請遞。且都承旨李思鈞,近來慢忽國事,多有失擧,且入政廳,頗有干預政事,亦宜遞之。」又啓柳繼宗、韓叔昌、李壽長、申瀚、趙績事。傳曰:「旣令廣考舊例以啓,則承旨不得不啓也。都承旨爲任已久,必不至此。皆不允。」臺諫又再啓承旨及柳繼宗等事,皆不允。

○宋軼、鄭光弼、金應箕、柳洵、金詮、李繼孟,張順孫、柳聃年、尹珣、鄭光世啓曰:「曺繼衡、李琢,以士夫夫,數多加刑,期至殞命,非國家美事。」傳曰:「以時推論斷。」

○以安瑭爲漢城府判尹,姜渾爲判中樞府事。

1月17日

○辛巳,臺諫啓柳繼宗、李思鈞、申瀚、韓叔昌、李壽長、趙績等事。憲府且啓曰:「李海前於熊川倭賊圍城時,以主將軍官,首倡先逃,以致城陷。前旣得罪矣,今爲監察,殊無懲戒之意。請遞。」不允。

1月18日

○壬午,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日暈。

○內農作,勝邊承旨、監掌官等,各賜弓子一丁。

1月19日

○癸未,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1月20日

○甲申,臺諫啓前事。傳曰:「趙績、李壽長、崔允孫、李仁成遞之,餘皆不允。」再啓柳繼宗、李思鈞、申瀚、韓叔昌事,不允。

○曺繼衡、李琢,以守令犯贓罪,奪告身,竝錄贓案

1月21日

○乙酉,大雨以風。

○受朝參。御朝講。執義金揚震、獻納鄭忠樑,啓柳繼宗、李思鈞、韓叔昌、申瀚事,不允。侍讀官蘇世讓曰:「近者臺諫、侍從,伏閤論執,累月留難。子光事,雖勉從,必收議而後從之,農作事,於治道固無益,而竟爲之。大抵人君卽位日久,則不能無始勤終怠,殿下近來漸不如初。臺諫、侍從,雖以公論而啓之,遲留固拒,略不聽允。夫如是,誰肯樂言哉?恐群下從而解體也。願聖上遠大其立志,不以小康而自足也。古之賢君,不以吾治有餘而自滿,故非唯接賢士大夫之時,敬謹而已,雖居深宮,不敢自放,盤盂几杖,亦著箴警焉。九重之事,小臣未敢知矣,願不作無益之事。大抵玩物,則必至喪志,亦加省念焉。」金揚震復啓曰:「內農作,非但有弊,適有天災,避日觀之,至乃賞賜勝邊。臣恐殿下,終不忘於玩好也。」上曰:「農作果似戲矣。然欲知農桑之事,雖有月食,排設不於其日,祖宗朝故事也。」蘇世讓曰:「內農作,雖曰祖宗故事,豈可盡遵也?工匠輩攘奪人之所有,市肆一空,若廢朝之所爲,此輩揣知上意,有所恃而然也。」上曰:「此事功役重大,而事且臨畢,雖停之,弊則同,故爲之也。外間之弊,予不知之矣。」

○應敎崔命昌來啓曰:「江西縣令趙壽千妻,毒殺其婢,請鞫之。」傳曰:「拿致事干,可疑者推之。」

○御晝講。

○臺諫啓柳繼宗、李思鈞、申瀚、韓叔昌事,不允。

○御夕講。

1月22日

○丙戌,御朝講。持平權橃、正言南世準,反覆論啓柳繼宗、李思鈞、申瀚、韓叔昌事,不允。

○傳于吏曹曰:「國家治亂,係於用人,用人之得失,雖係於人事,而薦用之當否,實在於銓注之如何耳。近觀臺諫之論,一政之間,被駁十餘人,謂銓曹用人之得其當乎?京外大小人物,固當擇用,然各道都事之職,與監司無異,須擇有名望者可也。近觀人物,多有驟陞之弊。予未詳知,然聞祖宗朝正副正之間,多有老者,久任者亦不易遷,故無驟陞之弊,不喜用年少者,故躁進之風自戢。近有不如古者,須審察之。國家設臺諫之意,爲其廣言路也。近日臺諫,纔敍他職,曾未數朔,復除臺諫。雖云人物數少,有違廣言路之意。須廣擇用,以廣言路。近日抄有武才文臣試射之法,專爲邊鄙之任也。名爲儒將,不用之邊地,豈國家揀選預養之意乎?如潘碩枰,已經邊任,而爲臺諫、侍從,故邊務虜情,以其所聞,而面陳之,豈不善乎?且將爲侍從、臺諫者,亦用於邊地,他日爲臺諫、侍從,則各以其所聞,面陳於經筵,與大臣講論,豈不可也?銓曹竝知此意而擧用。」

1月23日

○丁亥,御朝講。掌令金希壽、正言鄭士龍,論啓前事。傳曰:「柳繼宗、申瀚、韓叔昌事,其依所啓。」

○臺諫啓李思鈞事。憲府啓曰:「都摠官尹汝弼,以元舅不能謹愼,凌辱朝官,不可置諸機要之地,請遞。」不允。

○以尹熙平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1月24日

○戊子,御朝講。大司諫孫仲墩、持平柳灌,論啓李思鈞、尹汝弼事,不允。

○傳曰:「《後續錄》,大臣以爲,或有不可用之事,令大臣等,會議以定。」

○左贊成李蓀,以老病固請退老,不允。〈史臣曰:「蓀,本以鄙夫,連緣燕山外姑辛氏,超授六卿,又保養廢主宮人李氏之子陽平君于其家,嘗稱蓀爲爺。仍亂政致崇品,人笑謂有阿保之功,反正之日,欲擊殺之,其子誠彦聞之,同赴三大將擧義之處,經營圖畫,亦參勳盟。復列朝著,尸位台府,人皆嗤之。托老乞退,欲掩身後之謗。」〉

1月25日

○己丑,御朝講。執義金揚震、正言南世準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侍講官崔命昌曰:「兩界防禦最緊,而地廣民稀,軍卒單弱。進上貢物,前則輸以人吏,近來守令,例以軍戶輸之。兩界所居者,只軍戶而已,士馬之困弊,正由於此。萬有不虞之變,則將何以備之也?輸轉之際,守令或有營私者,故軍士尤至困弊。請下諭于監司。」上曰:「宜言于該司,使禁之。」

○左贊成李蓀復辭職,乃命遞之。

1月26日

○庚寅,御朝講。持平權橃、正言鄭士龍啓前事,不允。領事宋軼曰:「治國莫大於用人。古人云:『當用舊人,而勿用新進。』新進豈皆不可也,必用舊人者,以其識達古今,而才爲適用也。近來國家不幸,賢相多死。朴楗爲國家大用之人,而亦死,今所存者,柳洵、盧公弼也。近聞李蓀,亦以老病辭之,此等人年纔七十,皆可任用,而如是退休,豈爲國家之美事乎?成宗朝,多有老成大臣,故論議國事,必使領敦寧、領中樞以上議之。大抵朝廷之上,須多有賢宰相,而今則乏少,如臣庸劣,論議國事,以致日非。如有賢者,宜擢用之。如客人宴享,多有老成大臣,則於彼人所見,豈不隱然有威乎?」上曰:「祖宗朝事,未及詳知,然貴耆老,不喜用年少之人,故無躁進之弊也。」權橃曰:「宋軼所啓,雖似當矣,李蓀自知物論不協,而且老甚,故辭免耳。若强待被駁而遞,豈其可乎?自知而退,甚爲美也。」宋軼遽詰橃曰:「然則李蓀,以此而避乎?」橃曰:「然。」軼內懷怒心,默然而退。

○刑曹判書尹珣等啓曰:「舊長生殿後,有被殺之人,殺人於國都之中,非小故啓之。」傳曰:「合三省,交坐推鞫。」

○承旨李自華啓曰:「今聞大司憲成世純病危,請遣內醫,診視救藥。」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大司憲成世純,病勢危苦,雖病差,必不得速行。請遞。」傳曰:「大司憲遞之。餘不允。」

1月27日

○辛卯,御朝講。講《綱目》,至司馬溫公論唐昭宗爲宦官所制,侍讀官蘇世讓曰:「溫公此論,有益於人君待宦官之道。我國之於宦官,不授以權柄,故無如此之弊,然人君接賢士之時少,親宦官之時多,若不防之於幾微,則不陷於術中者幾希。當待之以嚴,而雖有小過,勿容赦之可也。」上曰:「宦官通內外之言,不可無也。然唐用宦官,故屢爲所制,以其防微杜漸之不謹也。此亦曰大則誅之,小則刑之,如有罪過,則當嚴治也。」蘇世讓曰:「近聞宦官,辟除道路,有同宰相,恣行無忌。凡有所言,自上無或傾採,若有小過,勿少容貸也。」司諫韓效元曰:「臣聞所謂薜里承傳色者,受由下去,則監司、守令,款待有加,以其內侍而有權勢也。今聖明在上,宦官無所用事,然猶攀附,其漸不可不預防也。」領事鄭光弼曰:「聞世祖朝,使承旨傳命,且朝臣出使復命,必親問所聞見之事,故臣之進言也易,其後貞熹王后臨朝,始以宦寺,出納內外之言。韓效元所謂宦官下鄕,監司、守令厚待之言是矣。昔李崇元爲平安道監司時,內官李孝智,下歸其道,求請甚繁,至載妓而行,各官守令,爭相邀請。崇元怒曰:『吾非玄碩圭,何以附於汝乎?』臣聞其時玄碩圭,爲孝智,設宴於外,而又引入於衙內,贈以衣服,哭以相別,故崇元如是云爾。宦官之下鄕,必多有如此之弊矣。」上曰:「前日閔蕃,依附成允,求爲宣傳官,如此庸劣之人,趨附於宦官者,必多矣。寺人傳命,自祖宗朝,欲革久矣,至有上疏論之者。在成宗朝,大事則承旨親啓,小事則令宦官傳啓。我國家異於中原,多有細碎之事,何能事事而親啓乎?」效元曰:「小事不可皆令親啓,擇大事而親啓,漸革斯弊爲當。且有三時經筵時,令承旨各自啓之善矣。」上曰:「果然當啓之事,承旨於經筵,啓之爲宜也。」效元曰:「近日朝臣陞辭者,恐其有引見。引見乃待臣以誠也,而以此爲恐者,恐其失禮也。君臣之間,若親而不踈,則人猶恐不引見也。何以引見爲恐乎?近間接士大夫之日少,故其踈而不親如是。」

○大司憲成世純卒。命停晝夕講。謚思肅。其議謚曰:「世純天性精銳,遇事剛斷。抱負自高,非無所蘊。但能於處常,而短於處變,曩遭昏政,微有愆尤。贊我淸明,大有裨補。謚法,追悔前過曰思,執心斷決曰肅。」〈史臣曰:「世純姿貌端重,待人誠信。嘗爲吏曹參判,門無干進者。死之日,金安國歎曰:『朝廷失一良佐。』」〉

○傳曰:「今朝經筵,僉曰屢接群臣,則上下之情相通,而無宦寺傳命之弊云,此言當矣。凡公事,承旨於經筵,啓之可也。然不可事事親啓,承旨等同議以啓。」政院回啓曰:「小事則已矣,如臺諫所論及該曹不能自斷取稟事及事關機會等事,於經筵親啓爲當。然所啓與經筵不同時,則不必待經筵啓之,其不時親啓之事,斷在上意。」傳曰:「若急事,則不必待經筵啓之,且無經筵時,則使承傳內官,出納宜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8日

○壬辰,受常參。

○御朝講。講《綱目》,至韓渥曰:「臣得貶死爲幸,不忍見簒弑之辱。」侍講官許硡曰:「凡人臣,平時旣委質爲臣,至於邦國危亂之際,歛身退避者,是豈人臣之義乎?唐室士風,大槪不美,皆不知人臣之義,故及至於亡,無義士一人。漢光武、宋太祖,崇奬節義,故及其衰也,多有節義之士,國勢雖至危亡,其所扶持者亦多。人君當崇重節義,以培養元氣可也。」持平柳灌、正言鄭士龍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講《宋鑑》,至李庭芝、姜才憤罵不已。許硡曰:「宋之先王,以仁厚之德,接群下,故李庭芝、姜才、文天祥、陸秀夫之徒,當國勢危亡之際,思祖宗待士之誠,欲圖報於萬一。在上之道,不可不崇奬節義,以培植國家之元氣。」

○傳于政院曰:「大抵維持國家,在於節義,節義之士,見於危亂之時,而且非出於一朝一夕也。漢、宋之亡,多有節義之士,以其能崇奬故也。反正之日,承旨等,以言誑廢主而逃去。廢主之所依者承旨,而承旨之所爲如此,反參功臣,而無有非之者,可謂褒善貶惡乎?且其時柳涇,以兵曹堂上,入直諸將,使領兵以出,涇按兵不動,然其國勢如此,故不得已竟出矣。且有欲告變者,軍卒擊而殺之,涇與告變者,猶可嘉也。〈告變者,卽姜應也。應攀附椒掖,橫恣無厭,故時人側目。聞變奔告,卒爲亂槍所斃,人皆快焉。〉且廢主之遷于喬桐也,人或罵辱於路上,至於曳木呼耶以亂之,使不得安寢,爲人臣者,不當如此也。古云:『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前代之義士,後世所當褒奬,故前日令撰集廳抄啓,而迄無所啓,無崇奬節義之意也。」回啓曰:「上敎甚當。廢朝之事,與古之亡國者異矣,不可責以節義也。然若有人曰:『吾嘗北面事之,執節不貳。』則豈不可嘉哉?」傳曰:「廢朝之事,雖與古之亡者不同,然人臣死節,古今無異。承旨等勢難如此,不必誑而逃之也。喬桐陪去之將,以有識堂上之人,失節至此,豈不非哉?其時內官金銀,在廢主左右,雖人所不知之事,可盡知之。其問以啓。」金銀啓曰:「反正之日,直宿承旨,則尹璋、李堣、曺繼衡也。其日曉頭,承旨等親到臣所宿房窓外,急呼曰:『敦化門外,軍馬多集,必有大事。須速啓之。』臣卽啓之,廢主卽出差備門外,令臣招承旨等,問曰:『有何事耶?』承旨等啓曰:『軍馬已圍城列立,臣亦不知所由。』廢主聞而驚懼,罔知攸措,有人來告曰:『軍士或踰墻而入,或毁墻而入。』廢主尤惑,承旨一人先啓曰:『臣請往觀。』遂去不還,二承旨亦相繼而出,臣亦驚惑,故未知某承旨先出也。」宦官朴從生啓曰:「廢主歸喬桐時,臣亦陪去,軍士圍守之外,以長二尺餘木,周曳而呼曰:『軍士等毋寢。』此疑將帥之令也。其時將帥則金良弼也。」傳曰:「凌辱廢主,承旨失節等事,他日大臣來會時議之。」

○御夜對。上曰:「宋室垂亡,多有節義之士。維持國家,莫大於節義、廉恥也。」檢討官魚泳濬曰:「爲人君者,當崇節義之士,而若知其爲小人,則去之勿疑可也。一小人進用,則雖有衆君子,不能行道。獨於垂亡之際,守節而死,何有益哉?」檢討官金安世曰:「往在廢朝,無一人直諫,而惟君之所向而趨之。今之宰相,經事廢主者,豈一二哉?若使廢主,崇尙節義,則豈無一人之守節者乎?稍有直言者,誅戮無遺,故一世之人,不尙其節義如此。欲下人之尙節義,須先自上尙之。」上曰:「君子、小人,辨之甚難。古云:『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人君至公無私,如鑑空衡平,則自然可知矣。」參贊官趙元紀曰:「人君一心之正,若鑑空衡平,知君子、小人,自然辨矣。其所以鑑空衡平,在於正心誠意,苟能意誠心正,則修諸治平,在其中矣。」泳濬曰:「大抵人君之學術,不以博覽爲美,惟在操存。若學術不正,則惑於他岐,須於小事,動必以正也。先儒曰:『夜對之益,尤切於晝講。』以其親宦官宮妾之時,而聽群臣之嘉言也。願以此留意,使接士大夫之時多,而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善治可致矣。」上曰:「人君之御經筵,爲其接賢士大夫也。若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可以涵養性情矣。」泳濬曰:「民惟邦本,所係甚大。人主深居九重,小民之艱苦,何以知之?必須引接士大夫,訪問民間疾苦,然後民可得保。今雖革舊更新,民蒙至治之澤,然閭里之間,不能無愁怨之聲。若有言者,勿以此爲小事而忽之。」元紀曰:「許多郡縣,何以一一擇遣守令?擇一監司,則可無民弊矣。」上曰:「守令雖不能盡擇,亦不可不擇也。且使監司,公其黜陟,則守令必不得恣爲不善矣。」安世曰:「臣於少時見之,守令中有還爲侍從之人,則隣官守令,皆畏憚之,莫敢爲非,故成宗朝殘弊之邑,則以侍從之臣除之。」上曰:「近來大臣以爲,內重外輕,故不以侍從,差爲守令,今所言至當。」泳濬曰:「今有弊習,必革之而後,觀察使、守令,可以有爲耳。世俗以歛民而事人者爲賢,雖或字民,而拙於事人者,則不以爲賢矣,故必剝民膏血而後已。今須痛革此習,然後民蒙至治之澤。大抵或有豪强,則守令不得均定賦役,而觀察使亦聽豪强之徒毁謗,而爲之褒貶,故守令之待民有差等。宰相之奴,居於外方者,守令均定賦役,則觀察使或有心非者。今不革此習,則小民終不蘇息矣。」上曰:「予在潛邸,何事不聞?守令之所以事人者,皆小民之膏血。今若正其風俗,則此習自然革矣。且學校之事,外方則全無訓誨之方。康仲珎於輪對,以爲校生之無才者,可定他役云,古云:『不敎民而使之,是謂殘民。』不可不訓誨,而責其不才也。」

○以李繼福爲漢城府右尹,李自堅爲大司憲。

1月29日

○癸巳,御朝講。掌令權希孟、正言南世準,啓李思鈞、尹汝弼事。希孟曰:「臣前爲兵曹郞官時,見宦官二人,陞御榻侍立,而揮扇自如,臣實痛憤於心,故啓之。」上曰:「果然。宦官常在左右,豈無不謹之時乎?其時不言,故不知矣。」領事鄭光弼曰:「尹汝弼事,不能詳知,衛將見標信,無緣不進,治罪衛將則當矣,曳辱部將則非也。臺諫以爲,外戚驕縱之漸,不可長,故啓之也。李繼福同時入直,若召而問之,必不隱諱,雖命召汝弼而問之,亦不可諱也。臣意衛將之失,令該司治之何如?且衛將年老,不知事理者亦多,當遞之。」〈史臣曰:「光弼之言,陽助臺諫,陰護汝弼,無大臣體。」〉上曰:「衛將當推之。汝弼因公而失,不必遞都摠管也。」世準曰:「前者京畿失農,故頒給京倉之穀,而以前年農事不稔,故歛其四分之一矣。今守令等,督納往年田稅,民甚苦之。請視年之豐歉而徵之何如?」

○御晝講。講《綱目》,至有星變,占者曰:「君臣俱災,宜誅殺應之。』」上曰:「此時之事,不足道矣,然何以殺人而應天變也?」檢討官魚泳濬曰:「小人之事君,本如此。人君遇災,而側身修德,則災可免矣,術士之言,非獨亂世,雖治世,亦如此也。」檢討官金安世曰:「柳璨,欲去其異己者,故托於占者而言之也。彗星之出,以朱全忠,將受唐禪,故天乃先出怪異而警懼之也,時人阿附全忠,故托言之。今自上鑑觀古史而省念,則其於行政出治之際,必有益矣。」上曰:「成宗朝有彗星,而成宗能謹天戒,故終無應驗。廢朝末年,彗星又出,天變豈無其應哉?」安世曰:「成宗朝無應,而廢朝則有應,上能敬天勤民,則可以無災矣。」

○御夕講。

○慶尙道尙州、咸昌、開寧,忠淸道淸州地震。

1月30日

○甲午,受常參。

○聽朝啓。

○御朝講。

○御晝講。

○臺諫啓李思鈞、尹汝弼事。傳曰:「其竝遞之。」〈史臣曰:「李思鈞資性放誕,好滑稽不拘撿,無宰相識度,故人多易之。」〉

○追奪故薺浦僉使金世鈞官爵。先是世鈞守薺浦,當庚午年倭奴之變,城陷被擒,偸生於賊中,而凡賊所指揮,一從無違。賊欲通書於我國,則必令世鈞,起草而後書之,世鈞甘心焉。至是命奪之。〈史臣曰:「世鈞身爲邊將而降虜,死有餘罪,豈可只削其官爵哉?然其時金錫哲、柳繼宗,俱爲主將,聞亂逗留不進,致令賊倭,屠城殺將,邊民皆爲魚肉,沿海蕭然一空,至今人皆唾罵,而朝廷竟不加罪,終身顯庸。刑賞無章,而當時莫有言之者,有識咸憤之。」〉

○傳曰:「大抵人臣,當危亂之時,義不可苟免。而廢朝承旨尹璋、曺繼衡、李堣等,反正之日,入直政院,及其聞變,謀免禍及,託以出見事變,誑說廢主,從宮城水口,爭先走出。反錄勳籍,至爲乖錯,竝削之,以礪節義。」

二月

2月1日

○乙未朔,受朝賀,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曰:「聽訟各司郞官,不得數遞,旣有成法。司議林畡,未至箇滿,遷授工曹正郞,請仍前任,俾無滯訟之弊。」上曰:「若數遞,則果有滯訟矣。」

○兵曹啓曰:「受朝賀時,有擊錚者,問之,乃正兵吳允昌也。前此擊錚人,例皆不論。然允昌擊錚於殿庭,今若不罪,則效此者必多,請治罪。」傳曰:「可。」

○聽輪對。贊儀林禹錫啓曰:「自祖宗朝,漁夫擇可當之人,永定其業,及至廢朝,用度浩繁,加定督徵,民甚怨苦。今者廢朝之法,一切改更,而獨此加定漁夫,因循不革,請竝令革罷。」典籍金可遠啓曰:「江原、咸鏡兩道,每戶徵布一匹,名曰『神布』,大邑或至萬餘匹,固非國家之用,而徒爲官府私費之物。此無名之稅,而民弊不貲,況兩道饑荒太甚,民困極矣。請令禁斷,以除民弊。」

○傳于吏曹曰:「近觀各司官吏,數遞遷官代任之際,該掌庶事多所廢弛,至爲不可,而如刑曹、漢城府、掌隷院聽訟之官,數遞則詞訟由此而滯,尤爲不可,故聽訟官員數遞之法,已著令甲,後勿如是,可也。擬望之時,有欲移授者,則以一人而累次注擬,期於受點。予嘗聞之,患得患失之輩,見擬未除,則必曰吾數擬望,不得受點,至發恨言,此士習之不美也。今欲崇奬忠孝、廉恥之士,而不變士習,可乎?其區區求官者,則不須汲汲用之,不樂媒進,有志節廉退者,所當薦用。我國雖人才數少,難以擇用。然古人云:『才不借於異代。』當今窮鄕僻村,豈無有志節廉恥者,沈滯而不見用乎?又如見貶被罪而復敍者,與無故勤仕者,混用竝進,則人心無勸懲,斟酌用之甚當。且許多郡縣守令,雖不能遍擇而授之,然以臺諫、侍從出入之人而除授,則非徒其邑得蒙實惠,隣邑守令亦必畏戢。若言之而不能擧行,則徒爲文具而已,其審行之。」

○副提學朴召榮等上疏,略曰:

臣等聞:「人主有高明之資而患無求治之意;有求治之意而患學術之不正。」聰睿博達不足恃也;宵衣旰食亦不足貴也。必擇善而守一,精察而篤行,根於義理之正,勿爲邪岐之惑,則達於政,刑於國者,無非此學之功用也。比聞,殿下延引雜技之流,令聚方書,外方囂然。古之王者,以斧藻之學,猶以爲正道之蟊賊,況此誕妄之術,足以瞀亂心志;蠹害治道者乎?臣等恐殿下之學未純於正,故易爲他岐所惑。頃者農作之設,適値月食之變,臺諫、侍從爭論其非,而猶堅執不聽。夫農作,雖本諸《七月》之詩,實戲玩之具,而必退日觀之,此必由殿下平日所學,不主乎誠敬,其弊至於拒諫而忽災。庸愚賤孽,非有良材茂績,而特以告變,爵之崇品,位居六卿之右,凡宴御禮會,至令進爵,陞降御榻,酬獻至尊,在廷莫不羞愧。夫醫技之流,稽業制食,古有制矣。殿下寵遇此輩,至腰金冠貂,以授提調之任,隳紊名器,汚辱淸朝,甚矣。嗚呼!留意技術開誕妄之門;敢爲無益,發戲玩之端;不惜名器,導僭濫之源,凡此三者,其初甚微,日滋月益,遂至沈痼,則雖有智者,亦無如之何矣。

2月2日

○丙申,御朝講。侍講官許硡曰:「我朝祖宗以仁厚爲治,而成宗尤以仁義待士大夫,故雖廢主殘忍好殺,幾至易姓,而臣民不忘祖宗之德,推戴聖上,革弊更化,宜及今時。古人云:『秦有十失,其一尙存』,治獄之吏是也。烙刑未知出自何代,近來亦或用之,非聖代之所用也。」持平權橃曰:「古云:『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若犯大罪,則雖不得已殺之,然上之人常存哀矜之心,可也。」上曰:「刑者,輔治之具,不得廢也。但奉行者,若知欽恤,則可以無弊矣。」硡曰:「今刑曹官吏,以刑杖拷掠訟者,脅而決之者,堂上指以爲能;若或從容詳愼而決者,反以爲不能,刻迫之風,由此而成。自上愼刑,則風俗自爾改矣。大抵官吏雖小事,皆不處決,淹延歲月,其怨豈少哉?或有不更事,郞官陷於奸吏術中,奸吏以罪人之多爲利,故獄訟斷決無期。近見曺繼衡爲人貪汚,不可復用,然以取鐵片事,刑至十次,終以時推照律,至爲過重。臣非惜繼衡也,然此則似乎曖昧。」上曰:「大抵犯贓者多。因刑問而致死,故以時推論之矣。」大司諫孫仲暾曰:「臣聞推戴時,入直承旨等或紿以覘變而逃出;或廢主執衣,拂而去之。今不治之,則萬世大防隳矣。」橃曰:「廢朝時,人心離叛,不可以死節責之。然君臣之分大矣,不可誑而逃出也。其時曺繼衡,出自溝竇,攘臂太唱曰:『國有如此之事,則承旨例當先爲功臣,聞者皆嗤之。」領事宋軼曰:「承旨等聞變,稍稍亡去。若以大義責之,則其罪當斬。然古人云:『聞誅一夫紂,未聞弑君也。』以廢主見之,殆過於紂,其時之人,皆不知有君矣。」〈史臣曰:「軼在廢朝爲高官大爵,則是亦廢朝之臣也,聞變反附若論反君之罪則固當先斬靦面不羞,强爲論說,居具瞻之地,而負欺天之罪,殊無犬豕之恥矣。」〉仲暾曰:「承旨等托辭而逃,自溝竇出,而反爲功臣,不可不責。」軼曰:「若只錄有功之人,則不過朴元宗等十餘人而已。然大事則朝廷皆爲之,故六卿皆得參焉。其或竝錄迷少子弟者,蓋以事如不遂,則父子兄弟同其禍福故也,今不可議其功臣也。」〈史臣曰:「軼自疑見削,言甚無理,識者鄙之。」〉上曰:「昨見弘文館疏云:『令聚方書、誕妄之術』未知指何事言耶?農作事,有古例,故命爲之,果失計矣。盧永孫進爵似過矣。在成宗朝,亦有此例,故使爲之。醫員之陞二品,亦非自今始也。其於經筵,亦可言也,不必上疏也。」橃曰:「賞賜道流、貿易方書之事,外間喧傳。脩短有數,莫如積德,不可爲此等事也。」

○御晝講。講《綱目》,至府舍卑陋,許硡曰:「此,美其儉之辭也。近觀營繕不止,府舍雖不傾毁,爭爲改作,極其宏壯。言者皆云:『留衛軍閑遊,可令役使。』留衛軍,非爲營繕,乃欲用於緩急也。」上曰:「近來奢侈成風,雖不傾毁,皆自改造。以此,軍士疲弊,卿之言是也。」硡曰:「今者許多營繕,皆役留衛軍。終日役使,而又徵闕役之價,以此軍士困弊。前者,禮曹托以藏書之庫,作成高樓,其時亦以爲非矣。」講至廉者,足而不憂,貪者,憂而不足,許硡曰:「廉者無欲,故常自足而不憂;貪者無饜,故常歉然而無所不愛。國之最不可用者,貪者也。貪者以利爲重,故視利之所在而趨之。苟有利,則雖殺父與君,亦可爲也。近來廉恥者少,而貪汚者多。今朝經筵,宋軼啓云:『興起廉恥,未知其道』,是言失矣。興起廉恥,不難之事。廉者用之,貪者黜之,則廉恥之風,可興矣。今之守令,貪汚無厭,帶行奴婢,多至數十,成婚子女,亦皆率去。遞來之時,駄載之物,多者數百,少不下百餘間。用臺諫、侍從爲守令,則民弊可祛也。」講至獻瑞麥一莖三穗,梁主曰:「豐年上瑞。」上曰:「梁主雖不賢,此言則可嘉。大抵帝王好瑞,是爲累德。」硡曰:「上若知此意,則宗社之福也。」

○御夕講。講《宋鑑》,至文天祥至燕京,許硡曰:「文天祥在元,則乃敵國之臣也,嘉尙節義,供張甚盛。大抵人君必崇奬節義,扶植綱常,然後大防立而人心定矣。前日敎云:『當褒奬節義。』又命治廢朝承旨等失節之罪。自後朝廷,稍有肅然之氣。」

○日暈。

2月3日

○丁酉,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曰:「祖宗朝,雜類堂上之人座目,斥於其品之末,而反正之後,不能詳審,或陞六卿之上,朝廷不尊,請如舊例。」諫院啓曰:「弘文館非但見其人物,必觀門地。潘碩枰,門地微賤,故已不署經。魚泳濬亦門地微賤,而前以修撰,出爲守令,則比他人,尤當謹愼,至於監司啓聞,罷黜,今不可復爲經筵官,請竝遞。」〈史臣曰:「古者,或擧人於屠、狗管庫之類,然則古之用人者,不係世類尙矣。今者,拘於門地,何示不廣?」〉〈又曰:「碩枰出於賤孽,居于鄕曲。其祖母知其向學,欲掩賤,振起門戶,携其孫,賃寓京城,親織紝爲衣食,令就學。遂登科第,揚歷中外,位躋六卿,人皆賢智其祖母。」〉傳曰:「庶孽堂上序次、前例,令吏曹考啓,餘不允。」

2月4日

○戊戌,御朝講。掌令權希孟、正言南世準啓潘碩枰、魚泳濬等事,不允。

2月5日

○己亥,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司諫韓效元啓前事,不允。自堅曰:「四山多有枯松,故人多伐之。請令漢城府巡撿,良材則用於營繕,不材則用於瓦窰,何如?」〈史臣曰:「自堅爲風憲之任,當獻可替否,引君當道,糾正百官,則庶職修矣。松木斫伐之禁,是,有司之事,不足以煩天聽而亦言之,識者譏其不知大體也。」〉領事鄭光弼曰:「四山松木斫伐事,臺諫啓之,宜令漢城府,時遣郞官撿察。」〈史臣曰:「光弼,時爲三公,當論道經邦,理陰陽,順四時,使萬物咸得其宜,則鳥獸草木咸若,而公卿大夫各得其職矣。昔,子産爲政於鄭,桃李垂於街者莫折。禁伐松木,郞吏之小事,光弼可謂不知治體者也。」〉知事張順孫曰:「李碩蕃等自知其老,而退休則可也。今者至以年老,命遞,成宗朝,年老之人亦爲衛將。今者蔡壽以病免,李浤、梁芝孫以老退休。成宗朝,金宗直、李約東退休,其時嘉其退而優其老。依成宗朝舊例,常加優厚,何如?」又曰:「近來儒生不樂就學。興學之事,在上之人,皷舞振作之耳。且大射禮,先王朝盛禮,亦興學之一端也,今可爲之。」上曰:「興學校事,擇賢師長而任之,可也。大射禮,果是盛事,四月間爲之,何如?」

○傳曰:「明日政府及府院君、該曹堂上、議大射禮及年老辭退人優禮事。」

○以朴說爲吏曹判書,姜渾爲兼都摠府都摠管,金銓爲知中樞府事,南袞爲吏曹參判,李長坤爲同知中樞府事,李世仁爲吏曹參議,方有寧爲承政院右承旨,任樞爲司憲府持平,表憑爲司諫院正言。

2月6日

○庚子,御朝講。檢討官柳墩曰:「北方連年凶歉,兵少糧乏,軍民皆困。近聞僉使、萬戶之類,壓良民爲己奴,多數率來,良民亦苦本道之役,樂於出來,自稱逃奴,故北方至爲虛疎。雖實爲私奴,換給南方公賤,而定爲土兵,則於防禦有益矣。」上曰:「昇平日久,則變生所忽,預防甚可。」持平柳灌曰:「北道軍額,有名無實者,皆逃入彼土故也。今雖以私賤爲兵,守令侵之,則亦如前日之逃入矣。須擇任守令,撫禦有道,則邊備固矣。」上曰:「擇將不精,則果爲無益,邊將,間用儒臣無妨。」獻納鄭忠樑與柳灌,論啓前事,不允。

○柳洵、宋軼等議:「今年農事稍稔而無實。若行大射禮,則四方儒生必皆上來,其弊不貲,不必爲之。」鄭光弼、盧公弼議亦同,上從之。

○鄭光弼、盧公弼議:「廢朝承旨等,果爲非矣。但已久之事,今而追削,恐多有不自安之人。彼人等崇奬用之則非矣,功臣則不可削也。」宋軼議:「承旨事,臣前於經筵,已親啓之。」柳洵議:「承旨等入內親侍,事至危急,皆棄而逃之,其罪可治。但臣亦以首相,隨參翼戴,心不自安。此人等是非,未可知也。」

○御晝講。上曰:「承旨等在內而參功臣,其與在外而有功者,大有不同,況欺罔廢主而出來?以此下問耳。今皆以爲已過之事,不可追論,當依其議。」

○御夕講。侍講官李耔曰:「宋之人臣,當危亂之時,從容就死者,史不絶書,此乃三百年培養之所致也。我國自祖宗朝,培養氣節,無所不至。及於廢朝,斲喪元氣,氣節之毁,無甚於此時,願上常存心於培養。方今培養之道,學校爲重,擢拔其純正博雅者,以爲斯道之領袖,則一國之士自然耳濡目染,皆納於軌物之中,不可家到戶說,以變一時之人也。且節義之士,非徒出於危亂之時,在平時能以直道事君,繩愆糾謬,任大事、當大責者,皆是節義之士也。國家擇其人,任之而已。」參贊官李沆曰:「成宗崇儒重道,故一時士類鼓舞奮發,大肆力於文學。上能貴重文學之士,則自然文風大振,士類興起矣。」檢討官柳墩曰:「爲學有異,詞章雖不可棄,而治心之學尤重。臣聞之,世宗親臨弘文館,與之論難,其愛重文學之士,至於如此。故當時士林文學之盛,後世莫及。大抵君臣之分,雖如天地,然情意相通,然後有補於治道矣。」

2月7日

○辛丑,御朝講。侍講官蘇世讓曰:「大射禮,議于大臣,而事竟寢焉。臣意,雖不取人,視學而行此禮,則士氣必振,此非貽弊於民之事也。」領事宋軼曰:「今若擧大射之禮,儒生來京者,其臝糧之弊不細,以此事爲興學之本,臣未及計也。」上曰:「若不取士,儒生豈有來京者乎?」同知事南袞曰:「三代以前,以射爲重,觀其德也。後世則以射爲戲事,必須先立觀德遺意,然後可以爲之。今日啓請視學者,非獨爲大射,以幸學爲重故也。古者,或息馬論道;或投戈講藝,今亦視學何不可之有?今之爲儒者,只務詞章,不爲篤實之學,須自上正學術而後,下無浮誇虛誕之學。」大司諫孫仲暾、執義金楊震論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曰:「廢朝承旨事,物議痛憤已久。今乃出自宸衷,實是美意,雖不可追罪,請削功籍,扶植萬世名敎。」諫院啓魚泳濬事。憲府啓曰:「李得全以師儒可當,遷爲直請,未久而又遷刑曹,請仍任。」皆不允。

2月8日

○壬寅,御朝講。持平柳灌、正言南世準啓前事,上曰:「得全,其還拜直講。餘不允。」

○御晝講。侍講官洪彦弼曰:「聞,宦官金順孫,曾蒙幸於成宗,成宗親自訓誨,至於經史,無不敎之。廢主初年有失德,順孫不忘成宗之恩,累諫不聽,至啓於大妃殿,請加敎誨云。撰集廳欲書之,而未知事之根本。」上曰:「金銀,自廢朝初任事,其時之事,無不知之,其問之。」

2月9日

○癸卯,御朝講。掌令金希壽、正言表憑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上曰:「前日,慶尙道節度使請撤毁諸山寺刹。雖不可一時盡毁,令各道推刷僧徒,則軍額可以敷矣。」司經李淸曰:「僧徒推刷還俗,則可增軍額,其田畓皆屬于鄕校,則豈不有益?」

2月10日

○甲辰,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獻納鄭忠樑啓前事,且曰:「我國貴賤有別,上下不紊。今者庶孽之座,在六卿之上,朝廷羞之,請令座在班末。」〈庶孽卽盧永孫也。〉 ○傳曰:「庶孽座目,其問于大臣。」大臣等議,與臺諫所啓之意同,上從之。〈史臣曰:「反正擧義之事,初不出於朝廷,而出於朴元宗、三大將之手,故武夫悍卒,下至賤孽,販買,咸預勳列,金紫雜沓,貂蟬滿座,使朝著不尊,名分隳紊。此皆柳洵以首相,持祿苟容,不能倡率辟工擧義之所致也。」〉 ○御晝講。

○御夕講。

○以李耔爲司諫院司諫,許遲爲弘文館校理,金淨、柳墩爲副校理,申光冀爲正言,李挺豪爲修撰。

2月11日

○乙巳,受朝參。御朝講。講《綱目》,至『朱友謙入朝,唐主賜名姓曰李繼麟』,領事鄭光弼曰:「賜姓、易名,唐末尤甚。在廢朝,以勝父名內官,此事至爲悖理。」上曰:「改名,猶之可也,至於易姓,大不可也。」大司諫孫仲暾、執義金楊震論啓前事,不允。

○聽輪對。

○御晝講。典經金絿曰:「胡氏曰:『事在勉强。』此人主所當留念處也。若曰:『學術至此足矣;治道至此足矣。』因循苟且,無遠大之期,則功無所成,而事無所終矣。」上曰:「此言甚善。孔子曰:『爲君難。』《書》曰:『后克艱厥后。』爲人君者,不可易其爲君之道,常不忘其難,可也。」

○御夕講。

2月12日

○丙午,御朝講。上曰:「選將、鍊兵,須及於昇平之時。我國三面受敵,西北尤甚。萬一有變,其何能禦之?有武才者,交差六曹,預養待時爲當。」知事南袞曰:「李季仝嘗言:『我國養育人材至矣,而養將不如古。』世祖朝,李施愛謀亂北方,其時養將得人,故卽時剪除,上敎養將之言允當。」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後續錄》云:『工商賤人衣紬綃、交綺者,以制書有違律論斷。』大典云:『着紗羅綾段者,杖八十。』用鄕物者,其罪反重。類此牴牾者亦多,請勿用。」傳曰:「《續錄》,與大臣議定,但斤正其誤處,可也。餘竝不允。」

2月13日

○丁未,御朝講。講《綱目》,至唐主殺其河南令羅貫,上曰:「貫,性剛直,不避權豪,請托不行,可嘉也。」知事孫澍曰:「剛直如羅貫,世豈無人?然人主必能公明而後,讒言不入矣。」領事宋軼曰:「羅貫不避權勢,極爲剛直。上乃以此下問,必慨然於時俗也。權勢非獨在宰相,雖在下位,亦有之。」司諫李耔曰:「請托不行於宰相,則在下之人自然不爲請托矣。且三公若知賢能,則公薦於朝,勿爲私薦則可矣。」又與掌令金希壽,論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4日

○戊申,御朝講。上曰:「內禁衛李曖不受不應受之祿,還諸應受之人,其志可嘉。銓曹擧用如此人,則人皆勸勵矣。」領事鄭光弼曰:「此人若誤受而還應受之人,則可謂善矣,若冒受而恐事發還之,則何足褒賞?」大司憲李自堅,獻納鄭忠樑論啓前事,不允。

○傳曰:「各司托於營繕,啓請軍人者甚多,令該曹考其緩急,若非不得已者,何必煩用民力乎?一切罷之。」

○御晝講。

○御夕講。講《宋鑑》,至斥言利之徒,節用、愛民爲務,典經金絿曰:「節用、愛民之言大矣。人君以愛民爲本,而憂樂必與民共之。上卽位以來,節用、愛民,蠲免雜役,至矣。然而卒無效驗,民之流離、飢饉,莫此之甚,當何以救之也?」上曰:「人君爲民父母,當節用、愛民如保赤子。然不可獨治,必設官分職,而在下者亦奉行上意,然後民蒙實惠矣。」絿曰:「如上敎。所謂:『守令當擇廉簡。』然上必躬行於上,使下人觀感,然後廉吏自多也。且廣求遺逸、孝廉之人,擢爲守令,則雖不盡善,亦與常人異矣。」

○以金淨爲弘文館校理兼藝文館應敎,南孝義爲司諫院正言。

2月15日

○己酉,御朝講。大司諫孫仲暾、持平任權論啓前事,上曰:「廢朝時承旨,殊無節義,削功可也。餘皆不允。」

○傳曰:「人臣當危亂之時,義不可苟免。而廢朝承旨尹璋、曺繼衡、李堣等,反正之日,入直政院,聞變蒼黃,謀免禍及,誑說廢主,爭先奔出溝竇,反錄勳籍,至爲乖錯。竝削其名,以勵節義。」〈史臣曰:「璋等昵侍禁地,聞變逃出,罪固大矣。然當反正之日,聞變反附者,擧朝皆然,安有內外之殊?此正有類於五十步笑百步。當燕山之末,天與人歸,推戴之擧,若出於朝廷,則又何錄功之有?霍光以大義,廢昌邑,立宣帝,而人心不搖者,出於朝廷也。今此之擧,出於三大將之手,故擧朝咸錄功籍,不過苟悅人心之計耳,君子深嘆惜焉。」〉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8日

○壬子,御朝講。知事申用漑曰:「臣觀禮曹答對馬島主書契,有給送歲賜米太之語。臣意,島主與國家約束,而時不聽從,我國先送米太,則是示弱也。且島主書契中,無欲受之意。徒聽使价之言,而送之,尤不當也。請待島主一從我國約束,然後賜給。」上曰:「待夷之事,不可輕也,當議諸朝廷。」

○御晝講。

○御夕講。侍讀官柳墩臨文曰:「汰冗官之時,當汰其無賴子弟及不勤國事者,而今之所汰者,若非引儀等類,則必及於寒微無賴者,以是人無勸懲矣。且我朝成均館勸課之道至矣。詞華、口讀,非爲學之道,而其本在於治心、養性。以此爲務,則道學自明。近來學者未知務本之道,而師長亦未得敎導之方,上必以至誠勸奬然後,爲師長、弟子者,必有興起矣。且近來先朝耆舊只數人,而皆以老病辭職,上之聽納甚易,臣意以謂不可。先朝舊人時時入參經筵,言先王政治之得失,則豈無所益哉?」上曰:「近來汰冗官之時,該曹不計治事與否,但以年老汰之,殊無意矣。且人材,自學校出,生員、進士中有年老、德業者,亦可用之。」

○諫院啓魚泳濬事,不允。

2月19日

○癸丑,御朝講。侍講官崔命昌臨文曰:「自古有功者,賜鐵券,欲其長享爵祿,而終或有族滅之禍。故賞賜、待遇,不可不愼也。無知之人,起自賤微,或告變亂;或效微勞,而國之寵遇過中,則彼自以爲有功,必至於驕縱,待遇少不如意,則輒生不軌之心,終至於誅滅,而不得保全者有之。」〈告變,指盧永孫及鄭莫介也。效微勞終不保全其功者,指朴永文、辛允武也。〉持平柳灌、獻納鄭忠樑啓前事,不允。

○慶尙右道節度使尹熙平拜辭,上引見,謂曰:「慶尙道近來雖無事,然邊方人心解弛,防禦等事,卿其盡力。」熙平曰:「臣在北道,見軍士專不赴防,闕者甚多。聞,慶尙道亦然,請別立法,使不得逃。」上曰:「在此遙制,豈如親見措置哉?卿宜臨時處之。」〈史臣曰:「當是時,貪風大行,爲僉使、萬戶者,侵漁軍民,務得緜布,以防禦爲餘事,故軍民難支。一立其役;盡賣其田,再立其役,家産盡賣,卒至流離,其闕防以此也。」〉 ○御晝講。

○御夕講。

○宋軼議:「朝廷與對馬島主約束,已經三年,彼不聽命,再請如舊,其心不順。不須汲汲賜米,姑停之,以待島主之請,未晩」。尹金孫、洪淑議同。鄭光弼議:「來使必是島主親信之人,豈不知島主之意而言之?今於書契,具載使者欲受之意竝?米穀之數以送,似非示弱」。金應箕議同。上從宋軼等議。

2月20日

○甲寅,御朝講。司諫李耔、掌令金希壽反覆論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講《宋鑑》,至以李孟爲翰林學士,入見必命坐,字而不名,參贊官李沆曰:「於此可見,仁宗待臣下以誠也。待遇必以禮,情意交孚然後,賢者亦展布腹心,而盡其力焉。殿下以不世出之資,中興大業,銳意圖治,而治效未臻。竊恐待臣下,或不如成廟朝也。」侍講官許硡曰:「李沆所啓至當。君臣之間,必上下交孚然後,賢者得以展其所懷矣。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中庸》亦曰:『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此眞格言也。然知人實難,須於邪正之間,明辨之,若賢則委任不疑,以激勵之,則不必人人勸之,而下自勸矣。」上曰:「人君固當使臣以禮,然亦須辨別賢否,而禮接之。」許硡曰:「近日成希顔有所失,以公緘推之。夫公緘者,書吏之問也。以三公對書吏之問,不亦太輕乎?」

○諫院啓魚泳濬事,傳曰:「如啓。」

○御夜對。講《宋鑑》,至元仁宗,天性慈孝,侍講官李彦浩曰:「大抵孝者,百行之原。人君以孝爲治,則下民瞻仰,風俗自美矣。我朝世宗,別設文昭殿,出自便門,常常親祭。又出御香室,至於祝帖,親自書諱。故下人觀感,世無不忠。不孝之人,今者雖不可數擧,有時親祭爲當。且近因年凶,慈殿進豐呈亦停之。雖愚夫愚婦,良辰節俗,必養以酒肉,況人君以一國爲養乎?」上曰:「以孝理國之言,甚善。上行則下自效,化俗之機,果在於上矣。」

○日暈。

2月21日

○乙卯,御朝講。講《綱目》,至唐主,解縱五坊鷹隼事,上曰:「此固善也。夫畋獵,上爲宗廟薦禽;下爲閱兵、講武,不可廢也。然秋稼方登,而馳逐田野,其踏損甚矣,不可爲也。」大司憲李自堅曰:「夫人君好獵,徒爲民害。前年十月東郊打圍時,雷雨大作,卽命罷陣可也,而致令軍士,衝冒雨雪,怨謗大興,不可之甚也。然大閱,則乃習兵之事,不徒爲獵也,亦可時時講之。」上曰:「此言甚是。大閱,非必爲獵也,乃講武事,而因薦禽也。然近地則可,遠地則不可也。」自堅曰:「鷹有産、不産處,雖兩界、江原亦足矣,下三道,不須封進。」上曰:「鷹牌爲薦禽,不可廢也。只令兩界封進亦足矣。」領事宋軼曰:「田獵之事,古之人君,無不好之。夫聖明無愈成宗,而初年,置左右鷹坊,後苑多畜麋鹿,其後放獐鹿、罷鷹坊,此至善之事也。不須遠法帝王,惟法成宗。」上曰:「封進減數至當。然私鷹至多,侵害稼穡,亦令禁止,何如?」軼曰:「上敎甚當。宗親與朝官,多養私鷹,令兵曹禁制爲當。但老宰相與有老親者,不可竝禁。」正言南孝義曰:「原城君邊脩家奴,打殺隣家女。人命至重,邊脩不能戢下,請竝推之。」上驚曰:「近來殺人之弊,何至此乎?邊脩事,其實未可知也。當令法司詳問以啓。」

○聽輪對。

○御晝講。講《綱目》,至康澄上疏,論不足懼者五;深可懼者六。上曰:「其言不足懼者,非眞不足懼也,以明六者之甚可畏也;其深可畏者,非惟古也,在今亦然。當廣求賢才,不使廉恥道消,可也。」侍講官李彦浩曰:「總言時弊之要,莫此爲切。政散國亂,則非但在野之賢藏匿,在朝亦多見幾而作,豈不深可畏哉?若見賢則擧而用之,使善類彙征可也。國家老成之臣無幾,須優接,勿退亦可也。」上曰:「時事不可,則非惟在野者隱,在朝者亦退。今老成之人,或有辭退者矣。」彦浩曰:「今之大臣,率多托病,雖朝廷大議,亦或不參,此甚不可。且廉恥道喪,莫此時若也。世宗朝,文臣或爲外任,則朋友來弔。今則纔去官,而求爲外任,其有老親者則已矣,無老親者,率皆補外,或犯贓者有之,廉恥道消,甚矣。」司經閔壽元曰:「廉恥道消,莫如今時。其風已成,難以法禁。若明敎化,以正士習,則廉恥之道,庶乎立矣。」上曰:「風俗,果非法律所禁。自上化下而中心知恥,則自然俗美於下矣。四維不張,其何能爲國乎?」參贊官方有寧曰:「古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許多郡邑,豈無可用之人乎?雖令成均館、八道薦擧,而未聞有一人擧用者。若擇而用之,則豈不有愈於昏夜乞哀者乎?」彦浩曰:「其毁譽亂眞者,尤可畏也。此,非但下人所畏,上之人亦所當愼。若小人在於君側,則毁譽罔極,亂人視聽,終至誅戮賢士,以亡人之國,豈不深可畏哉?」上曰:「毁譽亂眞,人君所當辨之。至於朋伴,亦當察之。」

○御夕講。講《宋鑑》,至英宗屢赦,反害善人之語,上曰:「此言甚是。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數赦之害大矣。」李彦浩曰:「人君刑賞,猶天之有春秋,若春而殺之,秋而生之,則天道乖矣。有罪者不刑;有善者不賞,則王道乖而善惡不足勸懲。昔諸葛亮治蜀,赦不妄下,良以此也。後世人君,不豫則赦;有慶則赦,皆非也。」

○傳曰:「老成之臣於經筵,言其古事,所益甚多。近來以老辭退,故不得已許之。文城、交城雖以老退於經筵,更參何如?」宋軼等啓曰:「老成之臣,成宗朝多有之,今則全無。此人等進於上前,則補益豈少哉?雖不得常常入侍,可以時入見矣。」

2月22日

○丙辰,御朝講。大司諫孫仲暾曰:「臣觀《後續錄》,非金科玉條,祖宗朝《大典續錄》,至詳且密。務在得人不宜復有增加,請以受敎用之。」持平任權亦論《後續錄》事,上曰:「凡法旋立而旋改,則百姓不知適從矣。已令政府、六曹復勘矣。」

○御晝講。

○御夕講。

○大司諫孫仲暾等上疏,略曰:

殿下臨政願治,于今九年。設施、注措,不以漢、唐自期,而左右輔弼者,未盡其人,依違固寵,面諛背違,虛拘禮文,賢愚幷進,少有知識,孰不思憤?宋軼,本無定力,不關往來,冒居儀刑之地,多招負乘之譏。洪淑、尹珣,資望素賤,不足以辱台司、長刑官。姜澂,巽懦無操,敢貳夏官。凡此數人,物論藉藉,爲名器惜。殿下俯循物情,亟加旌別,解此數人,明揚善類,布列天職,使三公統六卿。六卿統百官,則自然行其所無事,而坐收百官衆職之階矣。如三公不當親細務,而提調各司下侵百司之事,甚失事體。

傳曰:「今觀疏意至當。然貶論之人皆大臣,不可無顯過,而輕易退進。且都提調衙門,則自昔三公爲之,何有妨害?」

○慶尙道咸昌、開寧地震。

2月23日

○丁巳,御朝講。講《綱目》,至唐賜將士,緡錢有差。執義金楊震曰:「唐主患賞賜不足,督徵民財。夫生財,只有此數,一竭則不能卒辦。成宗朝、不濫賞不虛費,故蓄積多。至廢朝,府庫一空,今各司府庫,虛張其數者多矣。上之用財雖節,而靖國之後,功臣猥濫無名之費甚廣,須信賞必罰,然後紀綱立,而財用節矣。」上曰:「五代之君,皆無足法也。唐主,初許軍士與十緡,而府庫無可與,欲不失信,奪民財與之。大抵,以見在之財,與之可也,不可剝民膏血,而與之也。」楊震曰:「財用出於百姓,而百姓失所,未蘇生,財之本竭矣。今者農務已逼,而耕種者幾希。須以《大學》生財之道爲念。」上曰:「游手、游食者多,則財用安能阜乎?今時逐末者多,然游手而食者,莫過於僧徒矣。」楊震曰:「僧徒游食之弊,果如上敎。然非徒此也,百姓自廢朝失所,離散四方,還土復業者蓋寡,或工販於他道,寄食於異鄕,游手、游食者多矣。」正言南世準曰:「昨日疏中所論宋軼、洪淑、尹珣、姜澂,臣等聞物論久矣,不得已論之,勿謂尋常而忽之。且以三公,領各司提調,大臣不宜兼理細務,請改之。」楊震曰:「百執事亦當擇用,況政府、六曹,任大責重者哉?若知其不賢,當遞之。」上曰:「大臣進退,不可輕易也。洪淑、尹珣、姜澂,別無顯過,何必改也?大衙門則雖非都提調衙門,三公亦可爲也。」

○御晝講。

○御夕講。

○憲府啓《後續錄》事,不允。

2月24日

○戊午,御朝講。持平柳灌、正言南孝義反覆論啓宋軼等及提調、《後續錄》事,不允。

2月25日

○己未,御朝講。掌令金希壽、獻納鄭忠樑反覆論宋軼等及提調、《後續錄》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6日

○庚申,受常參,聽朝啓。同副承旨李沆啓李守知打母事,斬不待時,依允。

○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司諫李耔反覆極論宋軼等及提調、《後續錄》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7日

○辛酉,御朝講。執義金楊震、正言南世準極論宋軼等及提調,《後續錄》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講《宋鑑》,至元文宗諭奎章閣學士曰:「日以祖宗明訓,古昔治亂、得失,陳說於前,使朕樂於聽聞。」侍講官許硡曰:「文宗此言,可謂善矣,然若無其實,則豈有所益哉?大抵,設經筵、接群臣,欲聞時政得失;生民休戚矣。今入侍經筵者,進講釋音,俯伏而退,豈有所益哉?自廢朝而來,以言爲語,無規諫之風,須以此爲戒也。」上曰:「經筵後,左右大臣論陳古昔治亂及當今得失可也,而近日果無言者矣。」典經金絿曰:「文宗曰:『使朕樂於聽聞。』此樂字,須體得可也。自古人君爲學術,而到樂地者鮮矣。聖訓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學術須至於樂,然後眞知善惡、義利之分,而不能自已也。」上曰:「史惟良疏中有曰:『天災可弭,禎祥可致。』此言當矣。天人一理,人心和則天心亦和矣。近有災變,豈非人心不和而然耶?君臣各致其和,使人心皆和,則天災可弭矣。」硡曰:「大抵人事修,則天變消。衆君子在朝,而奸臣不能容其奸,然後朝廷和。輕徭、薄賦,使無愁嘆之聲,然後百姓和,朝野皆和,則天意自然和矣。」

2月28日

○壬戌,朝講,掌令權希孟、正言南孝義反覆論啓宋軼及提調、《後續錄》事。希孟且曰:「龍仁縣令金禩,稱戶籍紙價,每戶徵米一斗,私輸其家。又令官人貿納沙器,未充其數,督徵甚苛,致令破産逃躱,貪暴如此,請罪之。且聞,慶尙道死囚四十餘人,久繫不決,怨氣滔天,恐傷和氣,請令速決。」上曰:「金禩,當推閱治罪。滯囚,非但慶尙一道,京中亦多。然務爲速決,誤加刑罰,則尤爲不可,反覆詳審可也。」領事鄭光弼曰:「忠州居金伊同、末致等,憚本主徵貢之督,謀欲殺之,恐有形跡,以衣塞口,壓而殺之。風俗之惡,一至於此,誠非細故。必明敎化,然後風俗自歸於厚矣。」上曰:「近來人心不古,子殺其親;妻殺其夫;奴殺其主,亦或有之,風俗之惡甚矣。其所以移易,非法律、政令之所能,須上下勤勉,明敎化、感人心,然後庶可變易也。」光弼曰:「近來,外方稱儒者,遊歷州縣,少不稱意,則隨而謗毁,或書于院、驛,此等風俗,大爲不美。且古者,生員、進士,恥於訓導之名,雖勸而不肯,今則求補者滔滔。古者,武夫恥爲僉使、萬戶,妻子亦恥之,今則爭相爲之,營求不已。且今俗尙觀美,雖微官之喪,其子孫必立碑碣,輸運於遠方,民弊不貲,其人心不古如是。」〈史臣曰:「時,士大夫遭喪,則力辦難得之物,不得石灰,則不敢埋葬,轉相爭尙,務要觀美。由是,閭巷小民亦慕其風,務爲華美。及至葬日,盛備酒果,洽比隣族,以飮以謔,而凡干葬具,則不復致謹,惟務觀者之美,以要鄕里之稱。若貧窮未備,則逾時不葬,賣田營辦,爭侔富人。或問其葬期,以未備酒果爲辭,習尙因循,不以爲怪。豐辦酒果,群徒醉飽,則鄕里相稱曰:『某也爲亡親而致誠。』否則其誠薄矣。時俗之不美如此,而朝廷不能變革,故光弼及之。然時俗又尙報本,故雖愚夫愚婦,每遇俗節,必祭其先塋,未嘗廢焉。識者相謂曰:『我國善俗,唯此而已。』」〉上曰:「風俗等事,人君深居九重,何能盡知?大臣之言善矣。風俗之敗至此,予甚憫焉。大抵今之弊風,非但喪葬,游宴奢習亦然,須留念,使人變易可也。」侍講官李彦浩曰:「風俗奢侈,無如今時,飮食、衣服,恥不如人。宰相、士大夫家婦女,無貂裘、紗羅,無有屋轎子,則恥不出行,又以中原綾段爲非品好,至於自家私織,奢侈成習,物價騰貴。自古轉移之機在上,人君先以儉素導之,則自然風靡矣。」

○御晝講。

○御夕講。講《宋鑑》,至范椁雪理冤滯,侍講官李彦浩曰:「感傷和氣,召災致異,皆由於滯冤。八道死囚,皆報刑曹,該郞不勤詳覈,及至政府專委檢詳,政院則承旨一人又未易周覽,是以,滯獄至於十餘年。近日常陰不霽,必是冤枉所召也。」上曰:「獄囚,固宜速決。但死囚,經刑曹、政府,至政院朝啓,故或不得已遲滯也。大抵,重獄則已矣,輕者皆務速決,則滯冤,庶少解矣。」

2月29日

○癸亥,御朝講。講《綱目》,至吳、越王,發奸摘伏,人不能欺,典經金絿曰:「此雖善事,然非人君之度也。以發奸摘伏爲心,則終必有弊。人心之澆薄,實由於此。人主以至誠爲心,使下人自不欺罔可也。」〈史臣曰:「上自任聰明,好察於文簿之細,或發微疵,責譴有司,頗傷人君之體,而未有推誠化下之德,故絿因摘發奸伏之語,而諷之,上不能改之。絿學聖賢之書,明義理、識治體,士林重之。」〉講至李濤端笏,前迫殿陛論辨,聲色俱厲,晋主怒,連叱之,絿曰:「慷慨之士,憤激於內,則或見於聲色,人主所當優容。李濤之言,非不善也,而晋主怒叱之,君之於臣,何以示怒乎?人君動靜,不可如是。」持平任樞、獻納鄭忠樑論宋軼等及提調事,樞且曰:「近來,宰相不肯薦賢,而折簡銓曹,求爵子弟,甚失大臣薦賢之道。」上曰:「爲國之道,賢人君子布列朝著而後,能致其治。令大臣皆薦遺逸之士,擧得其人則賞之;擧非其人則罪之。如是則賢才庶可得矣。且大臣若無顯過,則不可輕易退之也。都提調自昔所爲之事,仍之何害?」

○御晝講。講《綱目》,至後漢主以士人多爲子孫計,故專任宦官,典經金絿曰:「以此見漢主之愚庸甚矣。天地之間,蟲魚之類亦有子孫,何可以有子孫,而不用士人乎?此良由漢主猜忌而然也。人君於猜忌,尤所當絶也。」上曰:「五代之主,不足責也,漢、唐亦以宦者,亡其國。大抵,宦者守門、掃除而已,不可干預國政,此事當鑑戒也。」

○御夕講。講《宋鑑》,至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上曰:「此言甚善。人惟孝於親,故能忠其君。如有歸養者,許之可也。」參贊官金謹思曰:「歸養當次,而不歸者,有司糾察,何如?」典經金絿曰:「自古,孝於親者,未有不忠於君也。堯、舜治天下之道,亦孝悌而已。上孝於親,則下自感化,而人皆爲孝子矣。且不歸養者,撿察之論,不當。大抵,孝根於性,人所固有,不可以法律導之也。」

三月

3月1日

○甲子朔,殿講生員安秀崙等三人通者,給五分。試官等初會于經筵廳。傳曰:「治國,莫先於得人,而人才之出,皆由於成均館。觀今士習,徒尙詞章,不知經學。且人之氣稟不一,詞章、經學,難以兼全。予意以爲,古有明經科,欲講經取士。但今農時,不使外方儒生騷動,只以在京之人,分兩所講經,以入格者,今月晦間謁聖,仍御明倫堂試講,武科亦略取之,則於謁先聖、崇理學、取人才,皆得之矣。且成宗朝有進賢試,世祖朝有登俊試、拔英試。如此者,蓋以登第後廢學,故欲使鍊習而然也。今亦倣成宗朝例爲之,何如?」僉啓曰:「試取明經,不可爲恒規,偶一爲之,是亦勸勵之方。」儒生講訖,命左右講論。禮曹判書張順孫曰:「異端不熄,僧徒寔繁,軍額職此不敷,宜依狄仁傑毁淫祠古事,凡內願堂、寺刹,亦令一時撤去,以示上不崇異端,則爲僧者自無,而軍額亦敷矣。」右贊成申用漑曰:「若令撤寺,則官吏欲用材瓦,勞民轉輸,其弊不貲。刷其無度牒者,以定軍役,則僧徒自無,而軍額亦裕矣。」左議政鄭光弼曰:「必欲役民而撤寺,則暴虐之吏,劫掠老僧,其弊亦多矣。」上曰:「依慶尙兵使之啓,一時撤之,則似快矣,然恐聚爲盜。度牒之法久矣,無者必多。禮曹令監司,推刷定役,則僧徒自無矣。」光弼曰:「崇尙經術,聖上之盛心也。然治詞章者,必涉獵經史,通知古今,然後能之。今若謂經學,皆腐儒而已。」上曰:「經術、詞章,不可偏廢,或一時取以經學,有何不可?況詞章、經術兼洽者,難得,以經學,取之可也。」用漑曰:「人之氣質,淸濁有異,故淸者,經術、詞章,無不能之,若徒誦章句者,皆腐儒而無所用。經學雖重,兼取詞章爲當。且以淨業院爲讀書堂,朋友朝夕往來,又常出入其家,似不專業,莫如使寓遠地。釜浦亭子,大君非常住也,〈釜浦亭子,曾賜齊安大君也。〉特命給之,何如?」上曰:「取以經術,非廢詞章,近不治經術故也。釜浦亭子,則已爲私物,不可還奪。」光弼曰:「廢朝雜物防納作弊之人,今者一切徵之,有一宗親,不勝其苦,自縊而死,至爲驚駭。請於十分,徵其二三分,何如?」上曰:「令攸司察之。」

○臺諫再啓宋軼等事,憲府獨啓《後續錄》事,不允。「

3月2日

○乙丑,受常參,聽朝啓。同副承旨李沆啓典獄囚鄭承源不順父母,謀害祖父罪,斬不待時;忠州囚奴金伊同、萬同等同謀壓殺其主罪,凌遲處死不待時,上曰:「依律。」

○御朝講。司諫李耔、持平柳灌反覆論宋軼等事,柳灌又論《後續錄》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搜拔人材,爲治所先,予慮各道有遺逸之士,其搜訪以聞事,諭于各道。」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3日

○丙寅,御朝講。

○命設耆英宴于訓鍊院,宴經筵官于盤松亭。

○傳于禮曹曰:「八道諸山寺刹,一時撤去,則不無騷擾之弊。新重創,則依《大典》痛禁,其年少僧徒,一切推刷,充軍。」

○臺諫啓曰:「宋軼庸鄙,洪淑無氣節,尹珣猥瑣,姜澂懦弱,皆不合本職,請勿留難。」再啓,不允。「

○兵曹啓曰:「滿浦鎭撫權孝根被擄刷還言:『酋長達罕阿古大首謀捉去。』孝根所言的實,則達罕父子,其負國逞詐之罪,固當嚴治。又受其欺,至給賞物,甚違事理。然自前,不顯懲其罪者,以彼虜人面獸心,不可繩以禮法,在我但施恩信,撫御而已,不必暴發隱情。今遽收繫問罪,非徒終難處置,不無結怨生釁之弊。若阿古大等,因事功出來,令鎭將詰責曰:『爾居近界,有同藩垣。頃年入賊之徒,若爾衛下人,則爾無不知,雖深處人,必由爾境。爾雖不爲自犯,其不禁戢之罪,與自犯不遠,不得無責。』以此嚴辭開諭,何如?」依允。

3月4日

○丁卯,御朝講。記事官沈義欽曰:「臺諫、侍從,敬謹之之至,所啓之言低微,史官未得詳聞,請令分明啓之。」

○傳于政院曰:左右進言者不分明,故史官不能詳聞,多有遺漏之事,其令群臣知此意。「

○御晝講。講《綱目》,至嬖幸相結以蔽耳目,侍講官尹殷輔曰:「小人潛窺人主之意向,阿諛順志,故人君喜其適志,寵待異常。於是,恃恩用事,欺蔽耳目,顚倒是非,錯置邪正,以亂其國者多矣。是以,人君待下均一,則自無如此嬖幸之患矣。」上曰:「所言當矣。前日有言:『有才能者,當優待。』然待臣均一也,不可以一才,而寵異也。」參贊官李自華曰:「嬖幸之弊,自古有之。然人君明辨君子、小人,君子則異待;小人則斥之,可也。豈可拘於均一,而混待之耶?」典經金絿曰:上敎以爲,待臣均一可也,然不可混視也。古云:『好賢樂善。』是乃性情之正也。如群臣中,有道德、節義者,則置之高位,委任責成,待以殊寵,無少猜疑可也。若雜技幹能之異於人者,寵而異之,則乃末事也。是以,人君待臣之道,惟分辨其君子、小人而已。「上曰:」所言甚是。人君當明辨小人、君子,而果知其賢,則所當優待,若以一才一藝而寵異之,則其弊多矣。「講至李彦韜言,設文臣何所用?金絿曰:」文臣引君當道,小人恐不能售其術,故以此言之,人君之所當警省也。「上曰:」非文,不能致治;非武,不能禦敵,二者不可偏廢也。「自華曰:」文武固宜竝用,然致治之道,用文尤切。「上曰:」文武竝用,國家之福,然文則本,武則末也。「金絿曰:」上敎至當矣。然文爲主,武爲輔,能致文明之化。邊境安枕,則不須用武,然三代以下,無文明之治,故不得不用武也。所謂文,有二。古云:『文不在玆乎?』又曰:『經天緯地。』是,文以道言也;後世之文,詞華章句而已,文自文,心自心,是,文以才言也。貫道之文,適用之文也,詞華之文,不可用之文也。適用之文,載在方策,皆正心、修身之方,而今之爲文者,不體之於身,施之於事,而徒以詞華觀美而已,將焉用哉?「上曰:」只取文武之名,而不考其實則非也,當觀其德行之如何,而擇用之。「

○御夕講。講《宋鑑》,至多所自得之說,尹殷輔曰:「凡爲學者,不自得於己,則猶無益也。古云:『未讀是書,猶是人,旣讀是書,猶是人。』此非心得故也。」金絿曰:「爲學之道,莫如自得。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學而不得於己,則將何用哉?」講至許謙屛跡山中,學者翕然從之,金絿曰:「許謙以匹夫唱學,學者景從如此。況人君至誠好學,則四方之儒,莫不樂趨矣。近者,儒生不樂就於館學,其所以樂就之方,在於上好學之誠實與擇任師儒也。又時時特遣中使,命饋師生,以示好學之誠,則儒生庶幾樂趨矣。」上曰:「以不得賢師,故儒不樂就。而吏曹以館爲閑地,率以見貶之人與老病者差之,豈其可乎?」

○臺諫再啓宋軼、洪淑、尹珣、姜澂事,不允。

3月5日

○戊辰,誕日賀禮,以權停例行。

○臺諫將前事六啓,不允。

3月6日

○己巳,漢山君李蓀請辭兼判義禁府事,不允〈史臣曰:「蓀爲人,諳練典故,明習法律,長於料事。又多政事之才,莅官聽事,處決如流,時人以能稱之。至是,以衰老辭之。但駁雜不純,又詼諧無實,士林賤之。」〉

3月8日

○辛未,御朝講。

○御晝講。〈史臣曰:「凡進講,經筵官讀二遍,上讀一遍,例也。上讀書如流,無一字差錯,然一讀之後,不肯論難,亦不下問,其進達、其蘊奧,未可知也。」〉

○御夕講。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3月9日

○壬申,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侍講官許硡論石晋事、契丹亡國之事,仍曰:「我國家,北狄、南夷,皆已和親矣。雖谿壑之欲,不可盡從,亦不宜嚴治,激生其變也。當使邊將,務皆勑勵,使國勢堂堂可也,不可以小醜而輕之也。近來,南方將士,皆輕倭寇而不戒,甚非矣。」上曰:「南夷、北狄,待之之道甚難,而南夷爲尤難,不可輕忽也。」許硡曰:「邊事在擇將,而今之萬戶、僉使,侵虐戍卒,使不蘇復如此者,痛懲之,則軍卒蘇息,而邊圉自固矣。」同知事孫澍曰:「輕敵,自古所戒。南方非如西北,賊路廣闊,或江原,或全羅,或慶尙道,現形無方,則雖不犯邊侵竊,備禦奔走之間,吾民已困矣,豈不深可慮哉?」上曰:「議者皆云:『南倭非如北狄,出陸則易制。』故今皆輕視。然東西出沒,摽掠無方,則備禦極難,使將士無輕敵之心可也。」領事鄭光弼曰:「成宗朝,臣父與李克均,皆以文官爲兵使。今則例遣武臣,六鎭府使皆一時交遊之輩,勢難制也。宜擇文臣有智略者,使之鎭撫,則六鎭庶得安保矣。」上曰:「以文官交差邊地事,已命矣。至如節度使,亦以儒將差之可也。」掌令金希壽、正言南孝義論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0日

○癸酉,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講《宋鑑》,至元順帝詔:「和氣未臻,災眚時作,聲敎未洽,風俗未淳,吏弊未祛,民瘼滋甚,豈承宣之寄、糾劾之司,奉行有所未至歟?」上曰:「順帝此言善矣。今時之弊,亦如此矣。」〈史臣曰:「上之此言,傷時而發也,然知而未革;言而無實,猶無益矣。今之凡事,無不類此。」〉典經金絿曰:「順帝雖言之善,而無踐言之實。其人則不取,其言則不可不取。」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對馬島主宗盛順遣經實,來獻壤奠。

3月11日

○甲戌,受朝參,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12日

○乙亥,御朝講。講《綱目》,至史弘肇以母喪起復,參贊官朴召榮曰:「弘肇,武人無識,而五代綱常紊舛,故如是。廢朝綱常泯滅,雖識理者,亦復如是,良由上之所導耳。」〈史臣曰:「金壽卿、姜洪、趙翊、邊成,皆一時士大夫也。廢朝昏亂時,喪親月餘,服綵食肉,戲笑自若,及反正後,不暴其罪,猶齒列於朝,參判韓亨允亦與於此類。」〉領事金應箕曰:「祭享祝文、事大咨文,成宗必親狎,及甲寅年不豫,始令代押,厥後因循爲之。祭享當以誠敬;事大在所敬重,皆宜親押,若代押成例,則恐後世永廢親押之事也。」上曰:「祭享、事大、誠敬之言至當。但親押則字畫恐或不精,故代押矣。」傳于政院曰:「成宗筆法極妙,而或有改押咨文之時。今安得不改乎?字畫不精,亦不敬之大者,故不得已代押耳。祝文之押,則今後或親,或代可也。」

○御晝講。講《綱目》,至士民家,皆畏憚其僕隷,往往爲所脅制,參贊官朴召榮曰:「此時昏亂,故然也。廢朝時,奴僕投托倚勢,或繫縛其主,凌辱備至。餘風未殄,下或陵上。欲變此風,當嚴刑治之,不少容貸。」記事官李弘幹曰:「嚴治之言,當矣。然變風、導民,不可以刑罰爲先,而當以敎化爲本。今之俗吏,已尙嚴刑,以能杖人者爲純,若聞此論,則臣恐俗吏,爭尙嚴酷,有乖聖上好生之德矣。」上曰:「下而陵上,固有法律。若欲變風、導民,則非刑法之所爲,自上敎化之,則下自然變化矣。」召榮曰:「臣以廢朝時,上下紊舛而啓之,非欲嚴刑也。大抵刑者,輔治之具,當以敎化爲本,而刑亦不可廢也。今時官吏,過於刑杖,臣未之詳也。奴主之間得罪者,則不可不以刑,而治之也。」上曰:「若有凌辱者,則當治之以刑,風俗之變易,不可以刑法致之也。」

○御夕講。講《宋鑑》,至妖人劉復通作亂,上曰:「佛氏、巫覡,皆以妖言惑衆。若有如此之人,則當坐以大罪。廢朝時,有妖僧惑衆,守令亦有信惑,而被罪者,其守令則不敍可也。」參贊官金克愊曰:「忠淸道有妖僧虛翁者,妖言惑衆,其時林川倅尤惑信,至拜爲佛。倅爲一邑之長,而先拜焉,則其下趨風矣。曩者,民惑佛敎,雖如瓦礫,若涉寺宇,則懼不敢取。今圓覺寺瓦石,傍近居民皆用於家,亦可見民之不惑於佛也,良由上不崇信,故下亦從之也。」召榮曰:「僧之根株尙在,安知後日復興乎?非惟異術不宜崇尙,凡所尙皆謹之,則民亦知所向方矣。自古,敗人家國者,無過於妖術。元末之敗,正坐是也。」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3月13日

○丙子,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賜弓子、箭竹。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14日

○丁丑,御朝講。領事金應箕曰:「文昭殿切近處,聚糞種蔬。又闕內少有曠地,亦皆耕種,此曩者空闕時所爲,至今因循。中原闕庭,皆布之以磗。闕庭雖少有空曠,何可耕種?況祭享近處,尤不當也,請一切禁之。」上曰:「予未及知之,其禁之。」〈史臣曰:「時,朝廷不持大體,務察煩細,徒事虛文,規模日狹。氣象日卑,習尙偸薄,衣食、宮室,爭崇侈美。政令不一,朝立夕改,紀綱解弛,吏不奉法。廉恥道消,吏多犯贓,忠厚風喪,人尙告訐,而毁譽失眞。親親道滅,不愛宗族,而爭利至害。巧詐日滋,欺負相尙,守令貪暴,民瘼日甚。黜陟不公,賢否混進。類此弊事,不可勝記,而二品以上每五人,入侍經筵,巧趨順伏,隱默唯唯,無一人言及於此,退而圖身,苟容持祿而已。小官畏越職之罪,亦不敢陳之,弊日益多,革之無日,識者有憂,而應箕以當國大臣,捨此不啓,而只以闕內隙地,不潔爲憂,識者譏之。」〉

○御晝講。

○李自華書啓闕內蔬田凡十五處,傳曰:「自前耕種,有何害焉?」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15日

○戊寅,御朝講。掌令權希孟、正言南孝義論啓前事,上不答。

○御晝講。

○臺諫合司啓曰:「宋軼等事,旣上疏論之,復於經筵啓之,又逐日來啓,而尙未蒙允。臣等所以合司來啓者,冀得聽納耳。」四啓,不允。〈史臣曰:「軼,本無行檢,放言不顧。嘗丁父憂,治第興德洞,極其宏麗,持服乘轎,白晝往來監督。廣置土田於平安,賂遺盈門,人皆鄙之。淑亦庸鄙,卒富貴,喜言笑,取媚上下,叨列大府,尤駭物情。珣偸寵廢主,登第五年,亟爲資憲。其妻爲廢主所寵,出入無節,頗有醜聲,珣猶眷待如平昔,朝野指笑。姜澂素暗劣,嘗爲其妾母,親調藥餌云。」〉

○御夕講。

3月16日

○己卯,御朝講。獻納鄭忠樑、持平任樞論啓前事,不允。

○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7日

○庚辰,臺諫合司,將前事八啓,不允。

3月18日

○辛巳,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不允。

○傳曰:「兵使、水使、虞候及未挈家守令、僉使、萬戶、權管等,各於任所,私妾率歸,作弊不貲,自今以後,嚴加禁斷。」

○正朝使金璫還自京師。

3月19日

○壬午,臺諫合司,將前事五啓,不允。

○傳曰:「近日,闕內不淨,文廟謁聖,退行於來月。」

3月20日

○癸未,臺諫合司,八啓宋軼、洪淑、尹珣、姜澂事,不允。

3月21日

○甲申,臺諫合司,將前事八啓,不允。

○以李長坤爲戶曹參判,任由謙爲京畿觀察使,蔡忱弘文修撰。〈史臣曰:「由謙,氣局不洪,喜怒屢形于色,又乏才幹,曾歷全羅、慶尙兩道觀察使,多不稱職。然性頗廉簡,不忮不求,不事産業,士林不甚賤之。長子樞爲經筵官次子權爲翰林,皆一時名士由謙嘗以特進官,率二子入侍經筵,時人榮之。」〉

3月22日

○乙酉,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又上箚,略曰:

宋軼,器識凡庸,志趣麤鄙,謀家不謀國,視私不視公,非但有尸素之譏,將必有覆餗之凶。洪淑,踰分謬據,不自謹愼,非理苟求,營置浸廣,豈可叨列相府,汚褻名器乎?尹珣,資稟猥瑣,見聞鄙賤,遭遇昏亂,驟躋崇品,靦然治朝,士羞比列姜澂,暗弱無立,素乏操節,凡所踐莅,人皆賤惡。此豈足以長刑部、亞春官乎?國家置三公、六卿,非爲人君優容庸流之地,亟遞厥職,以淸朝端。

不允。

○京畿水原府居崔世湖,其母常患風疾,或至病急,絶而復蘇。世湖盡情號泣,廣問藥餌,割股和藥而進,其病小愈。事聞,命旌門、復戶。

3月24日

○丁亥,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不允。

3月25日

○戊子,臺諫合司,將前事八啓,不允。

3月26日

○己丑,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又上箚,不允。

3月27日

○庚寅,臺諫將前事八啓,不允。

○傳曰:「今觀黃海道觀察使書狀,七站永定館軍有弊云。輪次立設,以均勞逸,何如?其議于政府及府院君該曹堂上。」

3月28日

○辛卯,工曹判書鄭光世卒。〈史臣曰:「光世,莅職勤幹,京外所歷,多有聲績。然性本不廉,乘時射利,廣營産業,時人以貪墨宰相目之,士林鄙之。」〉

○臺諫合司,將前事六啓,不允。

3月30日

○癸巳,臺諫合司,將前事八啓,不允。

夏四月

4月1日

○甲午朔,親傳大祭香祝。

○御朝講。司諫李耔、執義金楊震反覆論啓前事。楊震又曰:「慶尙道,一經倭亂,軍卒凋耗,水軍之弊極矣。至於陸軍,雖分三番,遞代之際,間關道路,動經一月,在家之日不多,行橐之費無窮,不出數年,勢將離散。若分關防緊歇,增其番數,寬其遞期,使休其力,則軍卒庶可小蘇矣。忠州可興倉所納之稅,載船到京,船夫無徵納之法,故不謹守護,多致盜竊。今後有欠,竝船夫徵納,如全羅道例,則無此弊矣。」

○臺諫合司,將前事五啓,不允。

○御晝講。講《綱目》,至周制稅牛皮法,惟禁賣於敵國,侍講官尹殷輔曰:「我國兩界之人,得賣牛於彼人,已有成法,不廉邊將,不奉國憲,以牛易皮於彼人。由是,農民無耕牛,其弊不貲。觀察使不能時時巡歷檢擧,故如是恣行,節度使辭拜之日,親敎丁寧,則自當勉力申禁矣。」

○御夕講。

○以李思鈞爲江原道觀察使,朴佺爲司諫院獻納。

○掌隷院啓曰:「凡士族人,或同産族親中相訟時,忘其親睦,反以爲讎,極口相斥,傷毁風敎,莫此爲甚。自今,爭訟之際,有凌辱尊長;刼脅卑幼者,移文刑曹,先正其罪,然後聽理,何如?」允之。

4月2日

○乙未,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大司諫孫仲暾論前事,不允。特進官成夢井曰:「推刷都監刑杖,至爲猥濫,一日刑問,或至四五十人,冤呼盈廷。若自犯之罪,猶或可也,一族非自犯,而至二三次受刑,誠爲可矜。京則有堂上、郞官,尙如是,外方則其騷擾必甚,豈無傷和致災之理?」上曰:「此事雖不可專廢刑訊,令都監商議,務爲省刑,可也。」

○臺諫合司,將前事五啓,且曰:「獻納朴佺,前任開寧,不用心爲治,故其後被駁,請遞。」傳曰:「朴佺其遞,餘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傳曰《三綱行實》續撰時,祖宗朝及反正後事,竝令撰集。祖宗朝所印,欲使閭巷愚民,皆得易知,故用諺字飜譯。但字體微小,今以大字印出,以便觀覽。予於經筵,見司馬溫公論馮道曰:『婦之從夫,終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無二。』爲女不貞,雖華色之美,織衽之巧,不足賢矣;爲臣不忠,雖才智之多,治行之優,不足貴矣。何則大節已虧故也。製序之時,宜述此意。「

4月3日

○丙申,上閱武于慕華館,選武臣,試騎射,論賞有差。

4月4日

○丁酉,臺諫合司,將前事八啓,不允。

○禮曹啓曰:「庚午年倭亂時,永登浦萬戶梁智孫妾及從女三人,被虜在對馬島,通諺簡求還,令島主刷還,何如?去冬,海採之民,被風漂泊馬島,島主厚待宴饗,請論賞,何如?」從之。

○以崔重演爲司諫院獻納。

4月5日

○戊戌,聚試文臣于勤政殿庭,論賞有差。

○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不允。

4月6日

○己亥,臺諫合司,將前事六啓,又上箚,不允。

○柳洵、鄭光弼、金應箕、盧公弼、申用漑、成夢井、徐克哲、黃誠昌等議曰:「金郊道各驛吏殘弊,不能支役,故定館軍,以供其役。前此,館軍相遞立役,自是,一道之民無不受弊。不得已依平安道例,擇可定者,永屬館軍,許通科擧仕路,使之久於其役,若是則驛路庶幾蘇復。今若聽其規避之言,以爲有冤,而輒令輪次相遞,則非徒道民皆受弊,平安道亦援例陳訴,其將盡從其願乎?仍舊永定,以專其役爲便。《後續錄》其中雖有一二法條有牴牾處,臣等意以爲,各年受敎文煩,外方不能周知,今此《續錄》,業已刊頒,當擧行勿改之。梁智孫妾,若不卽刷還,則國家反爲羞愧,今計莫若擧大槪通諭,令刷還被虜人物,以俟彼答通書契,如不刷還,則又以嚴辭責之曰:『智孫之妾,今尙存焉,何不刷還乎?』使不得容匿。」上從之。〈史臣曰:「《後續錄》,牴牾於《大典》,妨害於治道。法官眩於奉行,民庶莫適所從,中外咸稱未便,而大臣必欲行用,議者非之。」〉

4月7日

○庚子,臺諫合司,將前事七啓,不允。

○黃海道延安府雨雹。

4月8日

○辛丑,臺諫將前事八啓,不允。

○傳曰:「順淑翁主墓,在沙乙漢日,依法禁耕、禁伐,其祀堂在東大門外,守護奴婢一應雜役皆復之,專委祭祀,雜人亦令痛禁。」〈史臣曰:「上之愛念同氣,無間存歿類此。」〉〈翁主卽成宗女也。〉

4月9日

○壬寅,臺諫合司,將前事九啓,不允。〈史臣曰:「宋軼之貪黷無檢,洪淑之行己汎濫,尹珣之鄙瑣暗劣,姜澂之暗弱無操,一世咸知,物議憤激。及李耔爲司諫,抗議劾之,士論快之。尹珣,本無才行,登第未久,因觀射優等,躐登堂上。謟事廢主,逢迎趣向,無所不至,不數年,又超資憲,其妻出入宮闈有醜聲,不能斷義絶之。反正之後,朝紳恥與共列,及被此論,人爲以公論不泯也。其姪尹之任女,選定王妣,命下之後,族親聚賀,珣於單子,稱養父書啓。且王妣在第時,傾財媚事,又藉吉禮之備,徵索郡邑,無有紀極,當時持論者,亦欲彈之,而以主吉禮,不敢發。」〉

4月10日

○癸卯,臺諫合司,啓前事,傳曰:「予觀《國朝寶鑑》,太宗召臺諫諭曰:『邇來言官不顧大體,屑屑於小節,由是群臣相疎;同僚相猜,至不相容,爾等恪勤乃職,務存大體。予之此言,非欲不言予之過失,不劾庶僚之是非也。但期諫必以正;劾必以公耳。』太宗,化家爲國之主,立國之初,豈不商度而敎之乎?近觀論駁之事,朝無完全之人,而爲棄物者多。如是而欲得人,不亦難乎?未知祖宗朝人皆盡善,今則人皆過惡而然耶?古云:『人非堯、舜,何能盡善?』雖盡天下而擇之,猶且難得,況我國之褊小乎?反正以後,臺諫以爲欲正朝廷,故論駁如是。是則似當,然不務正士習,而徒爲吹毫覓疵,彈駁不已,有如日課,豈是美事乎?雖於其間或有不被駁者,京外許多職任,其能皆以此充之乎?臺諫雖以論駁爲任,何以徒事攻擊,而不計用人進退之難乎?大抵人心靜則治;動則亂。人心之動靜,安可不察乎?臺諫有事則論之,無事則止之。祖宗朝如是,故得體也。今則彈駁不絶,朝廷豈有完人,而又誰能久於其職乎?卿等思太宗所諭之意則可知也。予之此言,非厭臺諫之論也,亦非爲被駁大臣而言也,以當今之事而言之耳。卿等知此而供職,則非唯得體,人物完全,而朝廷用人之際,亦不乏也。」〈史臣曰:「上之此言,深中當時臺諫之病。」〉臺諫回啓曰:「上以太宗事敎之。果爲臺諫者,失於大體,而論劾不以公正,豈臺諫之職乎?近日臣等所啓之事,非屑屑於小節,大臣賢否,係國家治亂,故啓之耳。太宗朝臺諫所啓,若如此等大事,則太宗豈有如此傳敎乎?臺諫之任,非故爲搏擊,使朝廷無完全之人,非其人而在位,則豈可含默而不言乎?所以旌別淑慝,欲正士習,非敢爲吹毫覓疵,日事論駁,如日課也。又敎曰:『人心動靜,安可不察乎?』貪鄙者在位,物議旁騰,不可謂安靜。臺諫持公論而劾正,使朝廷淸明,亦不可謂搖動。人心在於分辨善惡,不在於含容苟且。上敎雖以爲:『非厭臺諫之言。』然以臺諫論事指謂『吹毫覓疵,有如日課。』此正所以厭諫也。臣等雖無狀,不能盡職,待臺諫,不可如是也。臣等不可安然在職,請遞之。」五啓,不允。

4月11日

○甲辰,臺諫合司,將前事九啓,不允。

○憲府啓曰:「鄭莫介,本以成希顔丘史,役使于其家。而近日令其奴三人,突入希顔家,捉奴歐打,此大關風敎,請推問定罪。」傳曰:「其推之。」〈史臣曰:「鄭莫介,本議政府奴,性甚巧詐,利口捷給。當告變之時,所語如流,指陳永文、允武,語言節次,周密詳盡,不使有疎漏。永文等,怯慴不能自明,其所承服,多有誣處。蓋莫介之語,塞空補缺,令聽之者不見其罅隙,而永文、允武之語,不能措辭辨解也。及是凌辱希顔室家,聞者無不憤嫉,其驕橫率多類此。受賞之物不貲,而不能保存,喪失殆盡,未幾窮困如舊。」〉

4月12日

○乙巳,臺諫將前事九啓,不允。

4月13日

○丙午,臺諫合司,啓前事,又上疏曰:

臣等聞,爲臣而輕量其君,不敢盡言,謂之不恭;爲君而狎侮其臣,不肯聽受,謂之自聖。不恭者,幾於賊;自聖者,幾於亡,故不恭、自聖之實,一形於言面,賊害滅亡之咎,必至於朝夕,可不懼哉?古者三公有缺,不必求備,非爲無人可以苟充,誠以上補君德,下固邦本,非敦厚、誠實、剛明、正直,可以表率百僚;風礪四方者,不足以當之也。且其進退之際,觀感逈異,不惟賞之所勸;罰之所懲,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者。此,古昔帝王,所以其難其愼,惟和惟一,以論相爲其職業者也。今宋軼,本無學術,又乏操守,駁雜無術,坐致富貴。殿下不揆才望,唯視爵秩,擢置宰相,遠近驚駭,大小解體,皆曰:「當今置相,不惟其賢,惟其庸;不惟其廉,惟其貪,頑鈍無恥者,勇於陵競;廉節達理者,恥於進取。」朝廷日卑,國勢陵遲,上下偸安,不知矯拂。未審殿下,何賴焉而猶且曲爲之保護耶?洪淑,本非令器,叨列宰相,營索是務,多招譏謗。尹珣,以猥瑣淺材,被寵亂朝,一押詩酒,便加階級,曾未踰年,驟至正憲。中興之初,猶未澄汰,屢膺重寄,輒奏罔功,冒列卿位,人所指笑。姜澂,懦弱無立,易動以利,不顧名節。凡此四人,久辱名器,隳曠天職,政令無章;刑罰失中;紀綱日紊,風俗日毁,頹靡之勢,已形於事爲,而殿下猶敎以「任用此人,無妨政治,不至禍亂。」臣等聞命驚愕,不覺太息。是必殿下,自恃聰明以爲:「獨運於上,猶足撫摩一世,凡庸醜無忤者,皆可以備吾公卿也。」嗚呼!殿下擇三公六卿,但取其無妨政治;不至禍亂者,則循默闒茸之人,皆可以充之,何必較其資望,責其賢否哉?殿下卽位,于今九年,望治逾遠,責效甚迂者,凡以任用失當,規模未定,聞善而不力,多聽而不斷,牽補架漏,以至今日。臣等未知何政已明,而謂此人不足以妨之;何禍不萌,而謂此人不足致之耶?臣等俱以無似,待罪言列,見殿下焦勞於內,而臣僚舒肆於外;公論沸騰於下,而旌別獨昧於上。揣職量事,不敢終默,殿下猶未惕然改圖。夫論之而不爭,又非臣等之職也。故伏閤請命已逾月矣,殿下緩辭固拒,無所操決,臣等聞命愈激,不覺至此。孟子曰:「不信仁賢,則國空虛。」所謂空虛者,非謂無人,若貪鄙顯榮,用舍顚倒,持祿容身者多,則如無人焉。今殿下旣空虛卿相之位,每敎云:「朝廷蕭條,尤宜保護。」嗚呼!旣不能登崇俊良,使朝廷蕭然,無所倚賴,而反欲以苟容庸鄙,爲保護朝廷之計耶?殿下又擧近來臺諫,吹毫覓疵,喜事輕薄之弊,欲抑止臣等之言,嗚呼!臣等所言何事,而殿下乃以不計大體,猶事日課諉之耶?孟子曰:「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夫訑訑而不樂善者,猶足以止士於遠。今臣等論宰相賢否,繫國家輕重,而殿下不但訑訑,乃敢爲辭而拒之,臣等非不知承順上意,俯仰權勢,猶可以取容當世,其奈祖宗置官待士之意,何;其奈後世竊位盜祿之譏,何?古者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誠以疎遠之臣,勢不得使人主,必從己之言,言旣不行,亦難苟處。今臣等欲去其職者,亦以其言之不行也。殿下依違不決,欲兩存之,是,殿下旣苟容大臣,亦欲苟容臺諫也。臣等雖無狀,豈敢安處?伏願殿下,勿主意見,更加三思,臣等所言,如其是也,當亟遞四人之職,以快物議;以礪風節,如其不是也,當治臣等妄言之罪,不宜因循苟且,褻辱名器也。

不允。

○以柳溥爲弘文館校理。

4月14日

○丁未,夜五更,文昭殿獻官益陽君懷詣賓廳啓曰:「殿內入直忠義衛洪澤,夜中暴死。臣旣犯染,朝水剌進爵未安,故敢取稟。」傳曰:「在外不戒者,參祭未當。若不干,則可仍行祭也。且明日忌辰齋及文廟祭行否,問于禮官以啓。」禮曹啓曰:「忠義衛死處,遠於正殿,且物膳已熟設,仍用之何如?文廟別祭,可退行也。」傳曰:「文昭殿祭事,依啓,文廟別祭退行事,其問于三公。」

○以《諺解醫書》一張,下政院曰:「此方言:『魘死人以皀莢治之,則雖三四日後,得蘇云。祖宗朝欲使愚夫愚婦,皆得知之,至以諺文飜譯,死人之得蘇,未可必也,然亦不可謂無是理也。活人之命,實是大事,近來闕內,屢有如此事,令醫司,依方文劑此藥,分賜文昭、延恩殿及諸軍士廳,使相救之。」

4月15日

○戊申,臺諫合司,九啓前事,且曰:「黃海道病鄕,人皆厭惡,而黃州牧使金敬義,托病不往,請勿遞遣之。」皆不允。

○鄭光弼等議曰:「人物暴死,在望之前,則於終旬,擇日行事,似爲無妨。雖來朔,日候亦非太暖,親享之敎在春,不可遷延至秋。」傳曰:「來月初二三日中,擇日以啓。」

○忠淸道忠州,京畿驪州,雨雹。

4月16日

○己酉,臺諫合司,九啓前事,不允。

4月17日

○庚戌,臺諫合司,六啓前事,又辭職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官,今所論列,實關大體。伏閤逾月,終未見信,義難在職。」遂解冠而出。傳于政院曰:「大抵臺諫論人物,豈可以一一得請而後,擧職乎?無咎大臣,不可輕改。初旣合司,今又呈辭,驚人耳目,此非美事。其速就職之意,召臺諫言之。」臺諫承召而來,又辭職而退。

○咸原君金瑄卒。瑄,平生所歷,無著績,得參勳籍,官至二品,年至不去,爲時議所鄙。

4月18日

○辛亥,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4月19日

○壬子,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吏曹啓曰:「臺諫被推,例當遞之。司諫李耔。以月課不作,在推考之列,遞差何如?」傳曰:「可。」〈史臣曰:「李耔倡劾宋軼等,執論不回,入侍經筵,亦直諫不諱,頗忤上旨。先是,申鏛爲執義,嘗不作月課,上以待臺諫,當優容小過,特命勿推。至是,李耔特被命遞,時論惋惜不已。」〉 ○以閔祥安爲平安道觀察使,金協爲司諫院司諫。

4月20日

○癸丑,御朝講。掌令權希孟,獻納崔重演反覆論啓前事,上曰:「金敬義勿遞,餘不允。」

○司諫金協啓曰:「近日臺諫,以宋軼等事,累月論啓,至於辭職,而猶不允,臣實未喩,請速快從。」四啓,不允。

○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御晝講。侍講官許硡曰:「古者宰相、臺諫,交修不逮,今則岐而爲二,是非得失,委諸臺諫,宰相視之如越人之肥瘠。此弊已成,今須得賢相委任責成,使之展布素蘊,不可徒苟置匪人於重位也。」上曰:「大臣若盡心力,而爲之,則政化自美,而近來果無以國事爲己任者矣。且朝廷宰相甚少,雖秩卑人,亦可以次登用矣。然何可卒然躐等乎?須有耆舊之人,乃可矣。」許硡曰:「近來老成之人,盡亡無存,位卑者雖賢,不可一朝卒陞,須預拔擢,而旌畢之可也。今聞上敎以爲:『臺諫如日課吹毫覓疵。』國有所失,唯臺諫言之。若上之納諫,有所未盡,而或加譴責,則士氣摧沮,直道不行矣。」上曰:「臺諫彈劾人物,所當斟酌,而今者不饒小失,下無全人,銓曹用人之際,難於注擬,豈其可乎?」

○御夕講。

4月21日

○甲寅,御朝講。持平柳灌、正言南世準論啓前事,不允。

○聽輪對。司䆃寺正金崇祖曰:「羅州錦城山,乃國祀也。荒裔愚民惑於巫覡,每當春秋,遠近男女,聚集雜沓,祈禱恐後,求免災厄,以至經宿,多有醜聲,傷風敗俗,莫此爲甚。但戶曹受敎,收斂退米,輸之歸厚署,一年所納,至六十石,以爲恒規,故守令莫能禁斷。請亟罷納米之令,痛禁淫祀之弊。」傳曰:「錦城山神堂責納之米,不知所以然也。如此有關風俗之事,痛禁爲當。」

○司諫金協四啓前事,不允。

○臺諫合司,呈辭狀者三,皆命復職。

○戶曹啓曰:「錦城山神堂退米收納事,載在《續錄》,不可輕改。」傳曰:「知道。」

4月22日

○乙卯,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司諫金協、掌令金希壽啓前事。侍講官李彦浩曰:「臺諫辭職,廢事甚多。所論大臣等,不足惜也,當速聽納。」檢討官蔡忱曰:「臺諫,耳目之官,人何以一日無耳目乎?今辭職,是無耳目也,須速快從。」皆不允。

○司諫金協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4月23日

○丙辰,御朝講。持平任樞、正言南孝義論啓前事。孝義曰:「凡事無兩是之理,彼此之間,必有一是。所啓之事,臣未知是非也,若長如此,則國事豈不多廢乎?」侍講官柳溥、檢討官李挺豪請從臺諫之言,竝不允。〈史臣曰:「孝義,以諫官自言,未知是非,其牽制於人,心無定見,可知。孝義,本庸暗人,故其胸中是非,素不定,而發言如此。」〉 ○以旱甚,祭山川祈雨。

○司諫金協七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4月24日

○丁巳,御朝講。講《綱目》,至周世宗留心農事,均定田租,侍講官許硡曰:「臣聞,西籍田以民侵耕,今方按而量之,以築其限,打量之際,民間哭聲徹天。皆以爲:『此田乃我祖父所傳,何以曰國田耶?』百餘年耕食之田,一朝以爲公田而奪之,安有如此哀矜者乎?太宗朝,設籍田三百結,至世宗朝量田,則只有七十結。其間只二十餘年,民之盜耕,何至二百餘結乎?必有其由,固當先究而後打量也。百姓貧餒,則雖公田,亦當給之,況奪之乎?」上曰:「若侵削公田,則不可不收。然冤抑亦多,則分明按覈,使民無冤,可也。」許硡曰:「今方農月,發軍四百名,隨量築壘,甚爲有弊。古之帝王,農月則不役民。籍田築限事,臣意以爲,待秋更打量後爲之,未晩也。」大司諫孫仲暾、執義金楊震論啓前事,不允。

○傳于臺諫曰:「近見臺諫之意以謂,凡事論之,合司則上必聽從;呈辭則上不得不聽。是以,如是曠日持久也。予意以爲,人君取人之言,安可從其勢而聽否乎?若可聽之事,則雖城上所來啓,豈有不聽乎?前此,雖有合司請論而得允之時,然酌其所論之事,而聽也,非迫於勢也。今此大臣等,決不可遞也,母徒曠官,計其事體,而爲之也。」

○司諫金協五啓前事,不允。

○臺諫啓曰:「臣等不堪其任,故不得已呈辭,非欲其因此而必要上之聽納也。」三度辭職而退。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5日

○戊午,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獻納崔重演論啓前事,參贊官朴召榮、司經閔壽元請從臺諫之言,竝不允。

○司諫金協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記事官任權進曰:「臺諫論執大臣之事,至於辭職,尙不允可,臣恐將有土崩之勢。且忌辰齋,雖或爲先王設,僧徒手執先王睟容而祭之,是豈重先王之道乎?固當革之。法令,固當堅如金石,而我國家法令,紛更不一,故俗語云:『朝鮮之法三日。』此言可畏。今後雖有建白者,勿令紛更。宦官之任,只灑掃宮掖,而出歸鄕曲,則觀察使、節度使,爲此小竪,賂遺貨物者,比比有之,須令裁抑。」上曰:「宦官在外作弊事,予未可知。勿令交結,已有法令,如有發覺,法司當繩治。忌辰齋,其來已久,不可卒革。」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4月26日

○己未,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4月27日

○庚申,臺諫再度辭職而退。

○司諫金協啓前事,不允,亦辭職而退。

4月28日

○辛酉,御朝講。始講《禮記》,侍講官李彦浩曰:「此篇首云:『毋不敬。』敬者,一身之主宰;萬事之根本。人君常戒謹、恐懼於其所不見、不聞之時,則其效至於民安,而天下平,上須體念。」掌令權希孟、正言南世準論啓前事。李彦浩、檢討官柳仁淑、記事官許洽亦論之,不允。記事官李弘幹曰:「上不聽臺諫所論,中外皆以爲拒諫。若不遞大臣,則寧遞臺諫。」不答。

○傳曰:「今於經筵,聞翰林之言,或曰遞大臣;或曰遞臺諫。國家設官分職,各有其任,進退人物,非翰林之任也。如欲救助臺諫,當請斟酌聽納;使之就職而已,可也。而今之所言,參與於進退人物,有侵官之弊。予於近間,未見有如此之事。此必新進之士不知而然也,此意其言之。」

○大旱,兩麥焦損,遂命祈雨,且遍禱山川。

○御晝講。

○臺諫五度辭職而退。

○御夕講。

4月29日

○壬戌,御朝講。司諫金協、掌令金希壽論啓前事。侍讀官柳溥、檢討官李挺豪亦論之,不允。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御晝講。

○御夕講。講《高麗史》,至太祖設八關會,李挺豪曰:「太祖雖非凡庸之主,無精一執中之學,故未能拔乎流俗,至設會如此。後雖悔過,何補其失?以創業之主,其所爲如此,其末流可知,此宜鑑戒。」上曰:「王太祖,創業垂統之君,而崇信佛敎如此。及恭愍之時,妖僧辛旽專擅國政,卒亡其國。高明如太祖而猶如是,佛敎如淫聲、美色,其惑人甚易故也,果宜鑑戒。」

○政院啓曰:「臺諫言事,已踰三朔,廢事至多。觀其勢,必不就職,自上斟酌,使之就職,可也。」傳曰:「廢事之多,予非不知,何以輕遞宰相乎?」

○全羅道南原府雨雹,大如鳥卵。

五月

5月1日

○癸亥朔,臺諫再呈辭職狀,御書辭狀曰:

王者所信,莫如大臣。若非顯過,安敢輕遞?卿等比以此事,屢呈辭職,徒爲曠官,其弊不貲。亟還乃職,勿駭人之耳目。

臺諫又辭職而退。

○慶尙道知禮縣雨雹,大如鳥卵。

5月2日

○甲子,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傳于政院曰:「今觀日候,旱徵已成。禮官雖請祈雨,朝則氣涼,天無雲氣,頓無雨勢。天、人無間,豈無所召?予甚惻然。戒懼修省節目之事,雖無所不爲,無如理獄伸冤。令有司伸勑勤於衙仕,毋滯獄訟事,其敎于決訟各司,及八道監司。又令吏、兵曹,收職牒、罷職人員,無遺書啓。」

○全羅道南原府雨雹,大如鳥卵。

5月3日

○乙丑,臺諫再度辭職而退。

5月4日

○丙寅,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5日

○丁卯,臺諫呈辭狀,傳曰:「自古國有大事,雖辭職之時,亦就其職。況今日,乃百官齋宿之日,卿等於祀事畢後,雖或更辭。今則先詣齋所,可也。」臺諫承命,詣齋所。

○忠淸道觀察使狀啓:

禮山居進士李思儉,孝誠出於天性,持身亦謹,不事産業,一鄕稱爲善士。溫陽居進士李蘭孫,性行皆均,安貧自如,鄕人推服。

○平安道寧邊、雲山雨雹,大如雞卵,損傷禾穀。

5月6日

○戊辰,上幸文廟,行爵獻禮,仍御明倫堂,講明經儒生,取崔灝等四人,賜及第。

○臺諫啓曰:「今日之事,國之盛擧,臣等不得已隨駕,然不可在職,故請辭。」遂再呈辭狀而退。

○江陵府民百餘人,以前府使韓汲曖昧錄案,子孫禁錮事,上言,傳于政院曰:「韓汲事,朝廷定罪已久,何以更議?然一邑民之等狀,不取信亦難。後日大臣議得時,竝議之。」〈史臣曰:「汲,貪鄙小人。爲江陵府使,多行不義,故百姓及隣官守令,嫉之如仇。今有是事,其何相戾也?汲本以多術鄙人,借述登第。此上言,疑亦誘導其百姓所爲也。或曰:『汲性褊急,不顧前後,故人多嫉之,而判官柳軾陰險,不有上官,遂成嫌隙。而故發贓犯,以成其實,識者皆非之。邑人等深知其事,至是上言,非以誘導也。』」〉

5月7日

○己巳,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成均館大司成李鐵鈞,率僚屬與儒生,上箋謝恩。〈上視學日,饋儒生于下輦臺前,令承旨監饋,故上箋謝恩。〉

5月8日

○庚午,御朝講。持平任樞、正言南世準論啓前事,侍讀官柳溥、檢討官蔡忱亦論之。領事鄭光弼曰:「大抵議論高尙,則朝無全人,如小臣者,亦爲可愧。尹珣、姜澂,前亦被駁矣;宋軼則臣之妄意以謂,非至碌碌之人;洪淑亦勉爲國事之人。或議論高尙而啓之;或別有所聞而啓之,皆未可知也。前日被駁時,以尹珣爲不能救荒。臣往見咸鏡道,救荒之事,極爲措置矣。以姜澂爲殘弱,以實言之,則果無謇諤之性,爲人端良,不爲奔趨者也。然物議皆以爲:『此二人驟陞。』近者國無臺諫已久,京外抱冤者頗多,而無所得伸,守令之不赴任者亦多。至如昌平,自前年十月而無邑宰,弊莫甚焉。今臺諫雖欲就職,所啓專不蒙允,故尙以爲難,請以權宜姑遞尹珣、姜澂,使臺諫就職。」上曰:「近來廢事,豈不多哉?但尹珣、姜澂,別無顯過,不可遞也。」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御晝講。

5月9日

○辛未,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10日

○壬申,李蓀以老病,來辭兼判義禁府事,上許之。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11日

○癸酉,臺諫四度職辭而退。

○弘文館啓曰:「近以旱災祈雨,行幸則爲取人,不可廢也。今方懼災,請勿鼓吹。」傳曰:「鼓吹,予亦未安,然此非宴樂事,問于禮曹。」

5月12日

○甲戌,禮曹啓曰:「雖不撤樂,方謹天災,鼓吹陳而不作爲當。」傳曰:「依啓。」

○上幸慕華館,試入格武士,取李壽鐵等十一人。

○臺諫再度辭職而退。

5月13日

○乙亥,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平安道順川、肅川、寧邊、安州雨雹,大如雞卵,損傷禾穀。

5月14日

○丙子,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15日

○丁丑,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旱甚,祈雨。〈史臣曰:「時大旱,命禮官遍禱山川百神。然禮皆虛文,祭官亦不淨齋,縱酒戲譃,不致誠敬,欲諸神感應,難矣。不特禱雨祭官如此,凡祭先王、先師之官,其不致誠敬,多類此。」〉 ○以金銓兼知義禁府事,洪景舟爲工曹判書,李希孟爲忠淸道觀察使,李挺豪爲弘文館修撰。

○黃海道觀察使狀啓:

延安居前訓導金從舜,十三喪父,擗踊盡哀,終喪後,養母盡誠。母沒,守墓三年,一不來家,朝夕必親設饌,孝行卓異,屢擧不中。

5月16日

○戊寅,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17日

○己卯,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弘文館啓曰:「命饋前後經筵官,而勿令用樂。然旱災太甚,當此謹災之時,擧朝赴宴,心甚未安,請停之。」傳曰:「《綱目》、《宋鑑》畢講,不可不饋。但前後經筵官太多,只饋時在官可也。」弘文館又啓曰:「宴飮,不在於人之多少,雖曰供饋,與賜宴何異?請停之。」傳曰:「經筵官,不可不饋。但旱氣日甚,徐觀雨勢供饋。」

5月18日

○庚辰,御朝講。大司諫孫仲暾、執義金楊震論啓前事,不允。

○放文武榜以權停例行之。

○御晝講。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御夕講。

○祈雨于京外山川。

5月19日

○辛巳,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健、獻納崔重演論啓前事,上曰:「近觀氣候,旱暵太甚,災變非常,下民冤枉必多。廢事已久,可速就職。」侍講官尹殷輔、司經閔壽元論臺諫廢事之弊,不允。

○以旱災,避正殿,減膳、徹樂。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史臣曰:「自堅、仲暾等,去臺諫儀章,一日之內,再三承召,往復請辭,已逾數月,朝綱頓弛;邦禁不肅。心欲就職,畏其公論,觀勢進退,故時人評之曰:『輕躁辭職,不熟手段』云。」〉 ○日候如秋。

5月20日

○壬午,御朝講。掌令權希孟、正言南世準論啓前事,不允,侍讀官崔命昌、檢討官李淸亦論之。

○臺諫呈辭狀啓曰:

臣等已失職任,不宜論事,然係於臣等所論之事,故敢啓。大臣等事,弘文館已議定共啓,而典翰許硡、修撰李挺豪,於十八日,入侍經筵,獨不啓之,必有情也。其用心如此,不宜在經幄之任。

傳曰:「今當亢陽之月,涼風如秋,旱災太甚。臺諫久廢職事,百姓不得伸冤,其弊大矣。然大臣事,終不可聽也,其速就職。且許硡等,雖或議定,必忘而不啓,豈有情也?」

○御晝講。侍講官崔命昌曰:「例以隆寒盛暑,不御經筵,恐未當也。臣意以謂,當暑,擇涼日而御朝講;當寒,擇溫日而御晝講。且雖晝講,令大臣入侍爲當也。若於寒暑,久廢經筵,則恐聖學有間斷也。古人云:『接賢士大夫之日少,親宦宦、宮妾之時多。』又云:『一日曝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必須與賢士大夫,每相親接而後,涵養德性,而聖學高明矣。且於散齋,不御經筵,雖有刑殺之語,臨文無妨。」上曰:「經筵,非但學問而已,接賢士大夫爲大。觀日候,溫涼,可頻御也。」命昌曰:「領事數少矣。其餘經筵官,則過七八日而入侍。一日不治其事,與入侍經筵孰重?」上曰:「往者雖散齋,不忌而御之。近日進講《史記》,有刑殺之語,故不御耳。雖當散齋,可以進講矣。」

○傳曰:「經筵堂上入參晝、夕講之事,弘文館,使僉議以啓。」

○政院啓曰:「臺諫辭職,未有如此之久也。旱災必有所召,臺諫廢事已久,下民冤枉必多,須速決斷,使之就職。且簡儀臺修理,伐木運石,呼耶之聲,動於闕內,恐未安於謹災也。」傳曰:「無咎大臣,不可輕遞,故每敎臺諫,使之就職矣。簡儀臺修理,果不急也,其停之。」

○臺諫承命來啓曰:「臣等聞前後傳敎,備知上意。災變弊端,臣豈不知?但臣等受言責,而不能行其職任,就職爲難。請速遞臣等,則弊端必無矣。」復呈辭狀而退。傳曰:「近來臺諫廢職已久,其弊必多。然無咎大臣,輕易遞之,其弊亦爲不少矣,臺諫速就其職爲當。」

○御夕講,講《高麗史》。侍講官崔命昌曰:「高麗太祖,雖有統合三韓之功,而無學問之力,故其垂訓子孫曰:『我國家大業,必資諸佛護衛之力。』且信惑道詵之說,廣設佛宇,皆不足法也。」上曰:「大抵創業之君,必爲後世法。王太祖云:『成大業,必資諸佛護衛之力。』是以後世有辛旽之亂。以歷代觀之,梁武帝崇信佛敎,未免臺城之辱,宜監戒也。」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21日

○癸未,受朝參,聽朝啓。御朝講。司諫金協、掌令金希壽論啓前事,參贊官朴召榮、檢討官柳仁淑亦論之,不允。

○御晝講。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遣史官,點閱義禁府、典獄署囚徒。〈史臣曰:「時以死罪繫獄者十餘人,七八年不決,隆寒盛暑,苦楚萬狀,欲死不得,怨氣沸騰。雖犯小罪者,官吏亦不速決,故囚人盈於獄中,召旱災,未必不由於此。」〉

5月22日

○甲申,御朝講。持平任樞、正言南孝義論啓前事,侍讀官柳溥、檢討官蔡忱亦論之,不允。

○傳曰:「今旱氣太甚,而推刷廳,時方刑問,哭聲徹天,安知災變有所召乎?大抵人命至重,故夏月則雖有罪必贖,豈宜用刑?或減省刑杖;或姑停待秋事,言於推刷廳。」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御晝講。

○御夕講。

5月23日

○乙酉,政院啓曰:「臺諫廢事至於數月。被駁之中可遞者遞之,以開臺諫就職之端。」傳曰:「臺諫計朝廷事體,則自然就職矣。」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24日

○丙戌,傳曰:「今見旱災,雖再三祈禱,未有雨徵。古有禁中祈雨,今亦擧行事,言于禮曹。」

○副提學朴召榮等上箚,略曰:

臺諫,爲人主耳目。耳目失職,則朝廷聾瞽,國事日非。今臺諫辭退,至閱旬月,耳目無所寄;朝綱無所屬,百司解體,而濫僞日滋;獄訟積滯而冤枉莫甚。旱災之酷;雨雹之變,必有所召,而殿下尙不動念,是,殿下以公論爲不足信,而終至於慢天災、忽民隱也。竊恐自今群下,以言爲諱,上下否隔,而國家危矣。

傳曰:「人君進退人物,徒拘於言者之言,不計輕重,可乎?卿等所論,滯獄訟,未伸冤之弊,果然矣。予意以爲,無咎大臣,不計輕重而遞職,其弊愈甚矣。安敢拘於小弊,以失王者待大臣之體乎?卿等又曰:『自今群下,以言爲諱,國家危矣。』予未知焉。安有不遞無咎大臣之故,群下不言乎?臺諫託以公論,務去無咎大臣,人君暗於進退,不計輕重,而輕遞其職,則國家亦何不危乎?大抵天災,不可指言。當今臺諫,欲去無咎大臣,廢職已久,天災,安知不因此而致之乎?予意以爲,臺諫亟就其職,使大臣自安;人心不駭,天災自可消矣。」

○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5月25日

○丁亥,御朝講。大司諫孫仲暾、執義金楊震論啓前事,侍讀官柳墩、檢討官柳仁淑亦論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四度辭職而退。

5月26日

○戊子,御朝講。大司憲李自堅、獻納崔重演論啓前事,侍講官李彦浩、司經閔壽元亦論之。同知事孫澍曰:「今年旱氣太甚,災變之作,未知所由。然中外獄囚多滯,感傷和氣,未必不由於此。擇其輕囚,時時疎放,如成宗朝故事,何如?」上曰:「年年旱災,不能安心。但有罪之人,不可數數疏放,官吏速決,則自然無怨矣。」領事鄭光弼曰:「召災之由,未能盡知。然近日臺諫辭職已久,廢事甚多,抑未必不由於此也。且下三道生齒雖繁,而軍額不實,騎步之兵,保人俱闕,番上之際,傾蕩財産,故逃亡殆盡,投屬豪家,邦本漸耗,何以處之?外方避役之人,多聚京中,故物價騰踴,一布之直,纔易數斗,都城人物之稠可知。且吏曹書吏數外入屬者,十倍於古,他餘各司號稱仍仕,中間閑遊者,不知其數。又守令偏聽下吏之言,雖非三丁而皆定書吏,逃避軍役者,如此其多。臣意以爲,《大典》數外書吏,一切充軍,可也。辛亥年許琮北征時,軍士堂堂,兵勢可觀。今若邊方有事,則安能調發而從事於兵戈乎?」上曰:「軍額虛疎及數外書吏之弊,前已議之,而官吏不能奉行,故如此矣。」特進官安瑭曰:「軍額之減,亦有其故。外則節度使、內則兵曹,皆不能細察,故軍人等當上番時,多載緜布而來,盡納於兵曹色吏,免番下去,故丁壯皆漏,而軍額不實。依世祖朝發遣剛明朝士,以成軍籍,何如?」傳曰:「經筵左右,陳啓弊事,予甚嘉之。京外官吏不奉法令,以書吏事,亦可知矣。其言于該司。」

○御晝講。講《尙書》,至刑期無刑,上曰:「恤刑,大事,刑罰失中,則民冤而災至。人君雖有恤刑之意,下不奉行,則上意不得下究矣。刑官不擇,則安有恤刑之實乎?」

○御夕講。

○自三月不雨,至于夏五月。

○臺諫三度辭職而退。

5月27日

○己丑,御朝講。司諫金協、掌令權希孟論啓前事,侍講官尹殷輔、檢討官李淸亦論之,不允。領事鄭光弼曰:「邊鄙之禍,多出於饑饉之時,北方之事,至爲可慮。富寧,雖在六鎭之內,而無城底之夷,故賊變易出。臣見境內石幕,〈富寧堡名。〉地皆沙石,故雖耕種,風起捲地,禾穀被損。今令民移居,誠可哀矜。臣意以爲,當擇遣府使,使之恤民而防禦也。」上曰:「武班職次相當者少矣,不次擇用,可也。」

○臺諫呈辭狀啓曰:「臣等聞,向者上答弘文館曰:『臺諫託以公論,務去無咎大臣。』是,非徒不納臣等之言,反謂假託公論,尤難就職也。請速遞臣職。」傳曰:「假託之言,非予意也。臺諫每以爲公論,欲去大臣,人君不宜不計輕重,而輕遞大臣也。其速就職。」臺諫又呈辭狀而退。

○御晝講。

○祈雨于慶會樓池邊。

○以張順孫爲議政府左參贊兼知義禁府事,金銓爲禮曹判書兼藝文提學,尹金孫爲咸鏡道觀察使。

5月28日

○庚寅,御朝講。掌令金希壽、正言南世準論啓前事,侍講官崔命昌、檢討官蔡忱亦論之,不允。

○臺諫合司啓曰:「臣等所啓大臣等,皆不合於政府、六曹,故臣等持公論啓之。上意以爲『大臣進退,不可輕易』,至今留難。且今旱災非常,乃至避殿,而臣等變服出入,心實未安。故不得已黽勉就職。臣等雖就職,彼何能行其職也?」〈時應敎崔命昌聞之,笑曰:「以災異責免三公,古有之矣,以災異臺諫復職,吾未之聞也。」〉 ○副提學朴召榮等啓曰:「臺諫受言責,論事不得請,以至辭職而無端就職,旣失臺官之體,何能行其職乎?」傳曰:「近日臺諫論事,予則以爲不可。不宜上下相持,故臺諫亦計而就職,何不可之有?臺諫、弘文館之相駁,已成弊習,不宜如此也。」召榮等復啓曰:「臣等非欲相攻駁也,乃欲相規正也。臺諫若自失其體,則何能言人之過乎?上敎如此,故不復更啓。」

○御晝講。

○政院啓曰:「臺諫若少被人駁,不得行職。明日經筵,何以爲之?」傳曰:「姑停之。」

○臺諫合司啓曰:「弘文館論臣等爲失體,此乃正論也。不可在職,請速遞之。」再啓,不允。

5月29日

○辛卯,臺諫合司,辭職十啓,不允。

六月

6月1日

○壬辰朔,臺諫合司啓曰:「雖命入侍經筵,臣等被駁,不可入參,請速遞之。」

○領事鄭光弼等啓曰:「今弘文館,論臺諫。其論之是非,未可知也,然臺諫爲人所論,則豈可安心就職哉?臣恐臺諫不入經筵。」傳曰:「姑停經筵。」

○傳于臺諫曰:「經筵則不御矣,其速就職。」臺諫又九啓不得就職之意,不允。

○自前夕始下雨。

6月2日

○癸巳,臺諫合司辭職八啓,不允。政府啓曰:「臺諫被弘文館之劾,決不能在職,遞之爲當。」傳曰:「旣命就職,又命遞之,前後相反,是故不遞。」

6月3日

○甲午,承旨李自華啓曰:「今日乃三度祈雨祭傳香也。然下雨有不絶之勢,請更觀日候,傳香何如?」傳曰:「姑停。」

○臺諫合司啓曰:「前日不能退去者,承命往復,有以臺諫體貌,故敢留於臺諫廳,今則外議喧騰,心不自安,故退去。」傳于政院曰:「臺諫,雖退去,不可遞職,其速命召。」

○臺諫辭職再啓,不允。政院亦請遞臺諫,傳曰:「問於大臣,然後當斷之。」政府啓曰:「臺諫被論,則決不得在職。耳目之官,久曠未安,宜速遞之。」傳曰:「臺諫之事,非唯弘文館言之,政府亦言之,不得不遞。」

6月4日

○乙未,以李長坤爲大司憲,柳雲爲刑曹參議,權敏手爲大司諫,李成童爲執義,許遲爲司諫,趙邦彦、金乃文爲掌令,李得全、尹仁鏡爲持平,李元和爲獻納,柳溥爲弘文館校理,任樞爲副校理,韓忠、曺彦亨爲正言。傳于政廳曰:「柳雲,前日侍從已久,而堂上後,未授實職,其特拜刑曹參議。」

6月6日

○丁酉,遣僉知中樞府事柳希渚,以小牢,祭崇義殿。〈在麻田,祭高麗太祖以下四位。〉 ○臺諫啓曰:「宋軼、洪淑、尹珣、姜澂事,前臺諫已盡論啓,臣等更無可啓之言。不可久置其位,請速遞之。且前臺諫,所當固辭,無端就職,非徒失體,以成人主拒諫之名,請治罪。任樞,被駁於弘文館,而旋拜本館之職,吏曹亦非矣。吏曹則憲府當推矣。」憲府啓曰:「獻納李元和,旣無來歷而驟陞,請遞之。」傳曰:「宋軼等事不允之意,已悉言之。前臺諫計弊而就職,何過之有?旣已遞之,不必又治其罪也。李元和,其遞之。」再啓,不允。

6月8日

○己亥,御朝講。大司憲李長坤曰:「宋軼等事,前臺諫累月論啓,臺諫所啓,公論也。大臣進退雖大,而不從公論之弊尤大。若亟聽納,則有納諫之美,而公論伸矣。且臺諫,意上之厭倦,無端就職,是成人主拒諫之名,不可不治其罪。」司諫許遲亦啓之,不允。〈史臣曰:「李自堅、孫仲暾,前爲臺諫,彈論宋軼,慮忤大臣,欲止之者久矣,憚於淸議,首鼠兩端,塞責而止者,自堅、仲暾之初心也。彈駁之議,初出於李耔,自堅等陽助而陰憚之,自李耔遞,而其論輒止。蓋自堅輕躁;仲暾鄙樸,皆無毅然風節者也。」〉 ○御晝講。記事官許洽曰:「大抵人倫之中,親切篤厚者,莫如兄弟,當親愛而已。以古人之事見之,象常以殺舜爲事,舜封之有庳,欲常常而見之;管、蔡流言煽亂,周公以大義滅親,然悶其失道,作《常棣》之詩,以寓其哀傷懇惻之意。三代以下,孝友道衰,漢文,號爲賢明,而有尺布、斗粟之誚;唐太宗推刃同氣,蹀血禁門,此乃人倫之大變;宋太宗,使秦王廷美,不得其死,大爲盛德之累。往昔之事已矣,以我朝言之,太宗之於恭靖;世宗之於讓寧,皆極其友愛之道。成宗大王,與月山大君,行家人之禮,親愛篤厚,出於尋常萬萬。以此觀之,祖家孝友之家法,誠無讓於大舜、周公矣。頃者逆臣煽亂,以疑似之事,甄城亦不得保,臣常痛恨。成宗王子,今存者幾希,須曲加恩恤,以篤友愛之道。近聞,王子、駙馬,計活艱難,然未知其詳也。如完原君夫人,完原君身死後,不免飢寒,安有如此惻然之事乎?臣意以謂,王子、駙馬,雖身沒,當隨其品給錄,如或不可,歲賜米太,以周貧乏,則上之友愛之德著矣。」上聞之,惻然良久曰:「王子,駙馬,計活之艱難,予何知也?聞之,未安於心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任樞被弘文館之駁,而還拜校理,必不相容,請遞。」諫院啓曰:「持平李得全,門地卑微,請遞之。」傳曰:任樞、得全,其遞之,餘皆不允。「

6月9日

○丙子,御朝講。掌令趙邦彦、正言曹彦亨論宋軼等及前臺諫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宋軼等事,又啓曰:「富寧府使皇甫謙,近來多病,不能蘇復殘邑;平安道虞候朴文祖,無紀律,不能御下;穩城府使呂衡,悖倫無行,不可爲守令;都摠府都事朴彦臣,出身未久,持身不謹,請竝遞之。李誾,拜溫陽郡守,厭憚殘邑,規避不赴,請還除;德興副守存肅,兄弟不和,事關綱常,不宜還敍。」憲府獨啓曰:「淮安副正軾,非徒疎薄正妻,妻妾相鬪時,打妻救妾,請推治罪。」傳曰:「呂衡、淮安副正事,如啓,餘竝不允。」

6月10日

○辛丑,御朝講。大司諫權敏手、掌令金乃文論前事,不允。敏手曰:「典獄死囚二十,而兩界定屬人逃亡者十二。《大典》:『徙民逃亡者,一犯處斬,定屬逃亡者,三犯然後斬之。』甲寅年,成俊建白實邊之策,凡定屬逃亡者,皆論以處斬。今於《後續錄》,亦載此條,故右人等以死囚見滯。然《大典》不可輕改,且嚴刑重罰,豈能服人哉?與大臣議而改之,何如?」上曰:「《後續錄》妨礙處,已令抄啓議改,此條亦當改也。」乃文曰:「近來刑罰事,例命以時推照律。雖小事,尙不可,況如犯贓大罪,必多冤抑。」上曰:「時推照律,其來已久。贓汚,大罪,果未安焉,當廣議處之。」敏手曰:「牛馬屠殺,莫甚於此時。聞,義禁府內,禁亂吏不得入,故屠殺尤甚,闕內各司,或託駄物,牽入屠殺云,請各別嚴禁。」

○臺諫啓前事,傳曰:「德興副守,姑勿敍用,餘皆不允。」

○以慶俶爲持平,柳潤德爲獻納。

6月11日

○壬寅,御朝講。執義李成童、正言曹彦亨論前事,不允。

○臺諫上疏,略曰:

大臣者,普贊萬化,理燮兩儀,一國之所具瞻;群有司之所師表,未聞苟營己私,竊祿苟食者之所據也。宰相者,參斷國政,分摠庶務,安可以營營無恥;瑣瑣貪進者,得而處之乎?殿下非唯不聽强諉之曰:「大臣無顯咎。」若大臣有顯過而後,斥去之,非古之帝王,禮遇大臣之體,反有累於聖德。

仍啓曰:「宋軼等事,前臺諫盡啓,而臣等亦累日啓之。公論所在,上所洞照,彼豈不自料其去就乎?玆不更啓,其餘所啓,請勿留難。且咸鏡南道虞候金錫亨,狂悖無知,將士必不服從,請遞。」傳曰:「疏意知道。餘皆不允。」

6月12日

○癸卯,臺諫再啓金錫亨、皇甫謙、朴文祖、朴彦臣、李誾等事,不允。

6月13日

○甲辰,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6月14日

○乙巳,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6月15日

○丙午,領議政宋軼啓曰:「臣之過誤,旣多且久,朝廷臺諫聞而發之,亦云晩矣。臣之職任重大,不可一日苟處,請解臣職。且經筵官亦重,請竝遞。臣於成宗中年出身,而官至承旨,至廢朝,遂陞崇品,及上卽位,爲右議政。臣之筮仕近四十年,其間過誤之事,豈可量哉?臣掩過而行,一朝彰露,終不得諱。臣意以謂,辭退數年,則庶幾激昻,改其一失。臣致仕之年尙遠,若改前過之萬一,則豈無可用之地乎?然則臣益篤犬馬之誠矣。」刑曹判書尹珣啓曰:「臣於廢朝,出身未久,驟陞高品,臺諫之論當矣。臣旣被駁,若在六卿之位,則朝廷不尊,請速解臣職,以快物論。」右參贊洪淑啓曰:「臣本庸劣,當廢朝,承乏驟陞,今爲省宰,故有物議久矣。臣旣被駁,而不合於物論,其何能在職乎?請解臣職。」禮曹參判姜澂啓曰:「臣本庸劣,不能任事,今又被駁,決不能在職,請辭。」傳曰:「近日,臺諫論之久矣。予意未知顯過,故不納耳。若可遞,則臺諫累朔論之,豈不遞乎?其勿辭。」宋軼三辭,尹珣等六辭,皆不允。

○賜米各十五石于卒桂城、安陽、完原、檜山、全城等君夫人。甄城君夫人,以有春秋例賜,故不在此例。甄城,死非其罪,故上常憐之,特命春秋賜之。

○命別進米百石于大妃殿。

○臺諫三啓前事,不允。

6月16日

○丁未,宋軼辭職四啓,不允。〈史臣曰:「軼欲以古阜官屯田可種三十石之地,爲己私,請於邑宰鄭洵,洵,軼同年友也,遂與之。及其耕也,軼又請種子,洵假稱還上,題給百石,又從而削簿,軼德之,薦擬於承旨。以此觀之,軼之無厭,可知矣。」〉 ○洪淑、尹珣、姜澂辭職八啓,不允。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6月17日

○戊申,宋軼辭職五啓,不允;尹珣、洪淑、姜澂辭職八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18日

○己酉,宋軼辭職六啓,不允;尹珣、洪淑、姜澂辭職八啓,不允。

○持平慶俶、獻納柳潤德、正言韓忠啓曰:「前臺諫不定是非,伏閤辭職,而無端就職,以失事體,請罷職治罪。且宋軼等四人,被駁旣多,亦不得自安而辭退,請速納之。臣等與同僚議之,議不合,故獨啓之。」皆不允。潤德等再啓曰:「前日傳敎有:『臺諫欲去無咎大臣,天災,安知不因此而致乎?』之語。臺諫以公論駁擊人物,安有致天災之變乎?前臺諫聞此傳敎,不分明辨析而就職,尤失矣。此而不治,後弊多矣。且大臣等辭避,請速納之。」皆不允。慶俶等又啓曰:「人主一心,一國臣民之根本。上遇天災,不知恐懼修省,而歸咎於臺諫,是,根本已非矣。前臺諫逢迎其意,遂就其職而不辨論之,若如此而不治其罪,則臣恐成諛侫之風也。」不允。大司諫權敏手、司諫許遲、正言曹彦亨啓曰:「柳潤德、韓忠問臣等曰:『前臺諫事,何以棄而不論耶?聞,前日上答弘文館曰:「臺諫就職,則大臣安其位,而天災可息。」此敎至爲驚愕。前臺諫略不論辨,無端退去,不可不治其罪,臣等答曰:『吾輩時不得聞之,當詳聞見,而後日疏箚,及經筵論之,何如?』潤德謂忠曰:『吾計則定矣,正言何以爲之耶?』不定議而罷。今潤德等啓曰:『與同僚不合,故獨啓之。』本院議定之事,不可改也,而潤德如此啓之。議旣不合,不能相容,請遞臣等。」傳曰:「往日因旱災,予云:『臺諫就職,則大臣自安,獄訟伸理,而天災可弭也。』予言之是非,未可知也。今日獻納等獨啓,予意以新除授,故如是。今聞所啓,勢不得相容也。近日臺諫,有各立之弊,此甚不美。以一二人之所見聞,與同僚不決其議,而啓之,其遞潤德等三人。」大司憲李長坤、執義李成童、掌令金乃文、趙邦彦、持平尹仁鏡啓曰:「持平慶俶,與臣等議不同,臣等旣被其駁,不得相容,請遞。」傳曰:「不相容故,已遞俶等,其勿辭。」〈史臣曰:「潤德等,不與同僚決議,而來啓,果妄擧也。然命遞言事臺諫,有妨於言路也。敏手以不相容,避嫌則可也,俱陳同僚私議之言,而啓之,陰駁其人,其心不正矣。其未免讒人之態也。」〉

6月19日

○庚戌,弘文館啓曰:「柳潤德等,雖似輕率,今若遞之,則妨於言路;失於事體,皆不當遞也。」傳曰:「勢不得相容,不得已遞之。」又啓曰:「潤德等獨論前臺諫之失,受言責之任,當如是也。今旣論事而見遞,則諸臺諫,豈敢靦面在職乎?」傳曰:「潤德等,予非厭其言事,但其不相容,故遞之也。今聞爾等之言,諸臺諫亦可遞也。」〈史臣曰:「韓忠,淸州草茅窮生也。少登魁科,自負才名。臺論是非,以領議政宋軼等被論之事,復欲彈執,院中不從。忠私就持平慶俶、獻納柳潤德倡之,俶等懼爲忠所斥,不語諸僚,偕與詣闕啓之,竝劾前後臺諫自退之失,其好異、自是,類如此。」〉 ○傳于政廳曰:「近日臺諫屢遞,朝廷不能安靖。夫臺諫持一時公論,其任至重,故自祖宗朝,必擇識事體,老成之人。以任之,今亦擇差爲當。近來見,史官皆以新進之士,因本館薦,而例授之,無重選之意。夫史官,持萬世公論,所關甚大。且監察雖微,亦持臺風,其任非輕,皆不可不擇。」

○以李惟淸爲戶曹參判,孫澍爲兵曹參判,成夢井爲大司憲,曺繼商爲慶尙道觀察使,崔淑生爲大司諫,尹殷弼爲執義,李賢輔爲司諫,朴壕、李蕃爲掌令,柳溥、辛熙貞爲持平,金璇爲獻納,趙邦彦爲弘文館校理,曺漢弼、李壽童爲正言。

6月20日

○辛亥,傳曰:「一善守使奴子打殺德豐君婢子,令禁府推鞫。」

6月21日

○壬子,大司憲成夢井啓曰:「近觀,朝廷不安靜,首相久不得議國政;臺諫廢職,再度遞改;刑曹長官曠職已久,冤抑多滯。此,無他,欲使宰相、臺諫兩存故也。然大臣難於進退,而措身無地;臺諫計無所出,靦然就職,是則朝廷無紀綱,而事體不合矣。聞,大臣行路時,去其儀章。夫居具瞻之地,萬民所望,而埋沒如此,是,不能尊待大臣,而反爲賤辱之也。」傳曰:「臺諫論人物,雖如此,而在人君之道,豈無取捨?況大臣,不可輕易進退也。」〈史臣曰:「夢井此啓,陰沮臺論;附會大臣,隱然有諛侫之心。」〉

○刑曹判書尹珣、爲右參贊洪淑、禮曹參判姜澂,皆上章固辭,不允。

○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朴說、李繼孟、金詮、孫澍、沈貞、洪景舟議曰:「劉漢明,贓數至少而被罪,至爲曖昧;韓汲事,臣等聞之,亦爲曖昧。然此皆已定之事,今若一改,互爲紛紜。」〈劉漢明爲武夷萬戶時,軍人十五爲野人所掠。節度使啓曰:「受賂於軍,以弱者防戍。因以被掠。」朝廷遣官推之,漢明服云:「受賂綿布三匹。」至是,上言曰:「臣追逐野人,深入賊境而不及,二日乃還。節度使三日至堡,責臣以不逐。臣憤節度使遷延不進,反詰之,節度使怒而劫勒取招,啓聞。以此,名載贓案,曖昧」云,命議之。韓汲則江陵百餘人極贊政迹,而上疏,訟其曖昧,故命議。然汲非正類,政迹不至於盡美,必陰囑構飾也。〉《後續錄》妨礙條件可改者,付標以啓,凡數十餘條。傳曰:「竝依所啓。」

6月22日

○癸丑,弘文館上疏,略曰:

臺諫者,國家之元氣;朝廷之紀綱,一失其職,庶事頹圮,亂亡隨之。今國家政失其統,人私其身,無肯斷然以徇國、奉公自任者。元氣幾盡斲喪;綱紀幾盡廢弛,而惟恃以支持緜延者,獨賴臺諫之存,尙幸其公論之不泯,人有所勸沮耳。居是職者,縱不能陳善閉邪,固宜謹持遺器,以爲興替補壤之資。李自堅等非徒不能保守,反自毁衊,苟還祿位,以便己私,其蔑公無恥甚矣。嗚呼!堂堂國脈,今垂蕩殄,而區區是非之器,倂與而遂壞之,孰不憤切?繼此者,當毅然奮厲,極列其罪,正其罰典,庶幾扶立,整頓毁衊於未遠之日,李長坤、權敏手等僅自塞責,不敢盡言,苟因成習。而幸一二人慨然抗議論啓,非故立異,蓋欲不負所職。凡此數事,是非之著,不待智者而辨別也。殿下非徒不能明辨而勸徵之,循公者反非之,去猶不及;徇身者反是之,退猶疑難,臣等恐學問之不精、心術之不明,不能執中之致耳。殿下一心,萬化之原,而其好惡顚倒至此,無怪乎下人之靡然日趨於偏私也。以臺諫廢職,天災彌月爲言,則曰:「臺諫就職,則大臣自安矣;天災弛矣。」未聞有凡庸之流,冒居巖廊,人莫敢指議而後,可以弭災也。殿下縱辯以禦言者,不幾於挫公論,而慢天災乎?近日,殿下不務弘遠之度,勞精察細之間,疑人自小,不知元氣之日索,豈大包同涵之量哉?長此不已,轉成沈痼,則風化漸趨澆僞,人無所措手足,非小患害也。伏願殿下,講劘聖學,涵養性情,悟此心危微之幾,察之以精;明此心本原之正,守之以一,以執萬事之中;以立萬人之極,則好惡之便僻者豈敢干;是非紛挐者豈敢眩;朝廷四方,豈敢不正、不一乎?

傳曰:「疏中歷言予之過擧及是非不能明辨之事,皆當矣。慶俶等果剛直矣,然議論不定,而獨啓過矣。弘文館又論諸臺諫,故倂命遞之,其間豈有彼此私意乎?」

○尹珣、洪淑、姜澂等辭職六啓,不允。

○司諫李賢輔啓曰:「近日臺諫所論,事之是非,非不知也,而皆不聽納,中外缺望。臣在外間,聞之以爲未便,故啓之。」傳曰:「大臣不可輕遞,故不敢聽耳。」

6月23日

○甲寅,刑曹判書尹珣、參贊洪淑、禮曹參判姜澂等再啓辭職,傳曰:「前後臺諫連緜論啓,卿等就職實難。且重任,不可久曠,故不得已遞之。」

○領議政宋軼,退家待命,聞尹珣等已遞,卽詣闕請辭五啓,不允。

○臺諫啓曰:「首相,表率一國,不可被論而在其位。尹珣等三人,已命遞之,宋軼其勢,自然辭退,故臣等不復論啓。皇甫謙、金碩亨、朴文祖、朴彦臣,請皆遞之,李誾請還除溫陽。且李自堅、孫仲暾等,論事累朔,無端就職。夫臺諫之任,當不顧成敗,期於得請,可也。如此無端退去,則誰有力諫者乎?從此,臺諫之風頹毁,請罷職而治罪。掌令朴壕,人物雖合於臺諫、侍從,然亂臣成三問外孫也,請遞之。」傳曰:「大臣無顯過,故予不輕許。前臺諫論事辭職,而計弊還職,何情之有?然弘文館上疏論之,近日朝廷,以此久不安靜,依所啓罷之而勿推。朴壕其遞之,餘不允。」

6月24日

○乙卯,領議政宋軼辭職十啓,不允。

○臺諫三啓皇甫謙、朴文祖、金碩亨、朴彦臣、李誾等事,不允。

6月25日

○丙辰,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遣舍人成世昌啓曰:「臣等聞,罷李自堅等。臺諫失事體,則當論其罪也,自堅等非失體也。合司論事,至於辭職,持久而不得蒙允,其意以謂:『如此,則大臣當自辭退。』故就職耳,非失事體也。近來,國家於朝官,不用流配之法,故罷職,乃重罰也。自堅等,若降職則可矣,至於罷職,則臣等以爲過也。」傳曰:「所啓當矣。前前臺諫,予意亦以爲無失矣,然前臺諫李長坤等請罷而治罪,弘文館亦上疏言之,今之臺諫,亦請罷職而治罪。近日朝廷騷擾,皆前前臺諫之所致也。旣以臺諫、侍從之請罷之,又以大臣之言,改其成命,則於事體,何如?」

○領議政宋軼辭職五啓,不允。

○鄭光弼、金應箕等,又遣成世昌啓曰:「李自堅等非不行臺諫之職也,累爲傳敎,故不得已就職。凡臺諫有失,亦當優容而待之,不必治其罪也。況別無顯過,而罷之,過矣。且傳敎云:『近來朝廷騷擾,此人等所致也。』若以此而罷之,則恐妨言路矣。且臣等聞,近日國家,多貿不當貿之物。白綾八十匹、水銀五十斤,厥數極多,天大靑、天二靑、白玉纓子、白玉笠飾、琥珀纓子、黃白絲等物,亦多貿易。近來此等物於中原,亦皆稀貴,竝減貿易,何如?」傳曰:「自堅等,予非以爲有罪,侍從、臺諫言之,故不得已而罷之,政府之意如此,其勿罷之。且予聞,中原物産稀貴云,然白綾,文昭殿所用,不得不貿,天大靑、天二靑、黃白絲、水銀等物,量減可也。笠飾、纓子等物,有則貿來,無則不必貿也。」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6月26日

○丁巳,領議政宋軼辭職八啓,不允。

○臺諫啓曰:「李自堅等多失事體,後弊不小,故啓而罷之。今大臣等啓曰:『自堅等聞命就職,則無過矣。』臺諫承順上意,惟命是從,則何謂臺諫乎?大臣又曰:『累朔論啓,至於辭職,非不爲臺諫之事也。』夫臺諫之論事,在於得請而已,豈以日月久近,爲功勞乎?上有所失,則大臣亦當啓而正之。今自堅等之罷,宜矣,而大臣如是啓之,臣等不勝驚愕。請還罷之。皇甫謙、朴文祖、金碩亨、朴彦臣、李誾事,請勿留難。持平辛熙貞,不合物論,請遞之。」傳曰:「自堅等,予命就職,而又命罷之,予意亦以爲未穩,而又不可牢拒政府之言,故還收罷職之命耳。大抵朝廷之事,是非紛紜,莫適所從,予甚未便。此皆予之不穀,而處事不明之故也。然大臣、臺諫,所執各異,故政令不一,今又改命,則非徒政令不一,朝廷之事,豈若是乎?辛熙貞依啓,餘不允。」

○以姜渾爲刑曹判書,李長坤爲禮曹參判,宋好義爲掌令,蘇世讓爲持平,閔壽千爲弘文館副校理,韓胤昌爲正言,李淸爲弘文館副修撰。

6月27日

○戊午,領議政宋軼辭職五啓,不允。

○申用漑等撰進《續三綱行實》。

○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8日

○己未,御朝講。大司憲成夢井曰:「李自堅等罷職,臣等猶以爲不足,大臣反以爲無罪,是非乖戾,有妨言路。大臣今亦入侍,請問之。」司諫李賢輔亦啓之。領事金應箕曰:「自堅等觀大臣去就如何,而更啓云,其就職,非無端也。言事之餘,至於罷職,似乎過重,故臣等議啓耳。」同知事南袞曰:「臺諫、侍從所啓之意,乃以上之留難爲未便。反以就職,罷其臺諫,則是使罪責在彼矣。自堅等,誠得罪於公論矣,然至於罷職,則恐人懷疑懼矣。」夢井曰:「今當以承順上意,責而治罪,可也,如南袞之啓,則是非混矣。」又曰:「廢朝經幸興淸犯干者,士大夫則永不敍用,庶人則全家入居,依放出宮人例,而罪之。興淸本是賤人,國雖嚴禁,豈能謹守哉?今方推刷,皆恐被罪,方孕之胎,百方傷隳;已生之子,亦皆滅迹,未有如此殘忍之事。請議諸大臣,改之爲當。」傳曰:「興淸,非宮人例也,娼妓之類,禁防爲難。且犯奸者畏其罪,而滅其所生,殘傷莫甚。前日禁防之法,其勿擧行。」

○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來辭曰:「李自堅等非無端就職,且朝士罷職非輕,故臣等啓之。今臺諫以爲不可,臣等在職未安,請辭。」傳曰:「何可以此而辭之乎?其勿辭。」

○領議政宋軼來辭四啓,不允。

○大司憲成夢井、大司諫李賢輔等來辭曰:「李自堅等事,大臣旣以臣等請罪爲不可。今日經筵,亦敎之曰:『不可復改。』是,上亦以臣等爲非也。南袞亦曰:『罷職未安。』然則臣等所啓之意,竝歸不可,在職爲難,請辭。」傳曰:「予非論是非,而大臣、南袞皆只言其意而已。不可以此而辭免,其勿辭。」又啓曰:「大臣啓曰:『自堅等承上敎就職,何罪之有?』若上令就職,輒就則下成諛侫之風;上有拒諫之漸,言官氣習,浸成承順之弊,政府之失,不可不問也。南袞則法司當推問矣,欲定是非,須罷自堅等,可也。」傳曰:「豈可以此,推政府乎?不允。」

○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9日

○庚申,領議政宋軼來辭六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仍請推政府,再啓,不允。

6月30日

○辛酉,領議政宋軼來辭四啓,不允。

○臺諫再啓前事,憲府又啓曰:「京畿都事洪景礪無來歷,請遞。」皆不允。

秋七月

7月1日

○壬戌朔,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7月2日

○癸亥,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刑曹判書姜渾以病來辭,不允。

○臺諫啓政府推考、前臺諫罷職、金碩亨、朴文祖、朴彦臣、洪景礪、趙璣等事,三啓,不允。

7月3日

○甲子,臺諫啓前臺諫罷職,金碩亨、朴文祖、朴彦臣、洪景礪、趙璣等事,再啓,不允。

7月4日

○乙丑,臺諫啓前事,傳曰:「李自堅等事,當聽衆議而處之。金碩亨、朴文祖、趙璣,其遞之,朴彦臣、洪景礪事,不允。」

7月5日

○丙寅,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上親監貢獻馬于上苑。

○金詮、朴說、李繼孟、柳聃年等議曰:「李自堅等辭職未幾,尋復就職,殊失事體。但伏閤累月,非不力論,而未蒙兪允,其就職,亦出於不得已,不可深責,罷職過當。」柳洵、盧公弼、姜渾、洪景舟、申用漑、張順孫議同。安瑭議曰:「李自堅等,度國事久廢,黽勉就職。其意以爲,吾等雖退,彼必不自安,奉身而退。非故欲中止不爭也。其後臺諫,請罷前臺諫者,一以持風憲之體;一以激殿下納諫之量,固當如是。殿下旣令就職,反以爲罪,而罷其職,則前後舛錯,有妨事體。」

○臺諫啓洪景礪等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李自堅等事,其以大臣議,示諸臺諫。」臺諫更啓曰:「今見議得,皆以爲:『自堅等罷職過矣』,皆甚不當。大抵臺諫論事,何計日月久近,而僅爲塞責而止哉?不得請而無緣就職,大失臺諫之體,不可不懲。安瑭之議,前後舛錯云,不聽臺諫之言,强令就職,人君之失德;臺諫以此而就職,大失其體。故啓罷其職,乃上改聖過;下開言路,何以曰舛錯乎?瑭之失啓如此,須明辨而聽之。」不允。

7月6日

○丁卯,領議政宋軼來辭四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8日

○己巳,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憲府啓曰:「領議政宋軼,不宜復在其位,上意亦已洞知。其逐日來辭,往來闕庭,不具儀章,殊爲埋沒,而無重待之意,莫如速允。」仍與諫院,再啓前事,皆不允。

○以洪彦弼爲弘文館應敎,李蘋爲弘文館校理,閔壽元爲弘文館博士,金絿爲弘文館著作,任權爲弘文館正字,沈順涇爲慶尙道兵馬節度使,李菤爲慶尙道水軍節度使。

7月9日

○庚午,傳曰:「戶曹以江原、黃海兩道量田,年限最久,請今年先量,故已允下矣。然吏曹啓云:『今年八道,已命遣推刷郞官。今又量田,則使命煩擾,供億難支。國家大事,不可一時竝擧。』其以此,議于政府。」左議政鄭光弼議曰:「推刷、量田,皆大事,不可一時竝擧。推刷則旣已命官,量田姑俟明年,何如?從之。

7月10日

○辛未,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李彦浩自應敎爲檢詳。雖云重選,經筵官尤重。而恐經筵官反不重也,速改爲當。」諫院啓曰:「五衛將禹允功,貪婪殘酷,請不齒仕版。典籍朴巨鱗,前任价川郡守,而厭其殘弊,規免亦有所失,請準期不敍,還除外任。」皆不允。

7月11日

○壬申,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傳曰:「李彦浩事,政府雖重選,降授未便,改正爲當。朴巨鱗事依啓,餘不允。」

7月12日

○癸酉,遣漢城府左尹金錫哲,如京師,賀聖節。

○領議政宋軼來辭六啓,不允。

○掌令宋好義以病呈辭,卽命遞之。

○臺諫再啓李自堅等事及朴彦臣、洪景礪、禹允功事,不允。

7月13日

○甲戌,領議政宋軼來辭五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禮曹佐郞姜台壽,乃贓吏鶴孫之子也。不可爲六曹郞官,請遞。」不允。

○大司諫崔淑生等上疏,略曰:

哀公問政,孔子對之以修身、尊賢、親親、敬大臣,而終之曰:「所以行之者,誠而已。」修身之於人君,大矣。苟無誠於內,則其出於外者,皆僞也。齋明盛服,肅然以臨其群下,諫爭之臣、起居之官,有擧必書;有過必爭。當此之時,雖中材之主,亦將戒謹,不敢自肆。至於深宮之中,燕安之際,婦寺淺近之言;戚畹因緣之請,凡所以妨政、害治之事,紛然雜進於前,能不爲所移者,鮮矣。君臣,以道相與;以義相正,非徒以勢相使而已。頃者,臺諫以大臣之不當職者,論執累月,而殿下邈然不聽,臺諫狼狽就職,彼則失矣。其所以失之之由,豈不在於殿下乎?先王之時,宗親雖有罪,未嘗決杖,蓋重其親,而權其法也。今有宗親,犯法于有司,殿下一從其律,而斷之。宗親之於殿下,雖或有親疎之不同,推而言之,此皆先王之遺體也。今者伏之於都街,使賤隷鞭箠之,似非所以親親之道也。所謂大臣者,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也。不幸有不爲淸議所與者,則不敢苟留,以曠天職,非如百執事,含垢就職之比也。今有大臣,不容於公論,將欲奉身以退,累日固辭,暑炎薰蒸,不堪其苦。而殿下曾不動念,使一中官傳命曰不可,竊恐殿下之於大臣,其敬之之誠,有所未盡也。殿下之於修身,其隱微之間,毫釐之差,則臣等無得以知之,其推而施諸外者,則是,固不得以掩焉,亦可以見外而知內矣。殿下承昏亂之後,中興否運,一國臣庶,罔不拭目。而比來施爲,或猶未免於獨運、偏執之私,而未能超於正大高明之域,此,臣等之所大懼也。

疏入,卽下政院,仍傳曰:「疏內修身之言,至當。前日,有宗親枉刑致死,然所殺之人,乃緦麻親奴子,故不至於絞,而只杖焉。五百餘宗親,有罪而容恕,何能防閑?以法懲之,乃所以防閑也。且大臣雖被駁請辭,以無顯過不允,非所以不敬也。」〈史臣曰:「宗室德豐君妻尹氏,以宗親一善守打殺其婢子,呈于刑曹,命移禁府推之,決杖付處。尹氏,乃章敬后之兄,故疏有戚畹因緣之語。大抵,時少敦睦之俗,大夫、士、庶無不薄其宗族,議者皆以爲:『未始不由於上。』是以,疏陳未盡親親之意。又曰:『一覽輒下,不復留省,樂聞之誠,不如初矣。』又曰:『時宗親,或逢杖、或被戮者有之,故時人咸疑上之少恩。』」〉

7月14日

○乙亥,領議政宋軼來辭四啓,不允。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7月15日

○丙子,領議政宋軼來辭四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傳曰:「李自堅等,其送西,姜台壽遞差,餘不允。」

7月16日

○丁丑,領議政宋軼來辭三啓,傳曰:「予意已盡言之,無復加言。卿之意,無乃以爲:『朝廷皆以爲不可就職,而上獨不允耶』見朝廷衆議,則可知矣。卽命收議于政府、府院君、六卿、判尹。」

○柳洵議:「宋軼,勢不可就職,當速命遞。」鄭光弼、金應箕、盧公弼、姜渾、朴說、金詮、李繼孟、申用漑、張順孫、柳聃年、安瑭議同。命遞軼。

○臺諫再啓洪景礪、奇褚、禹允功、朴彦臣等事,不允。

○以柳溥爲掌令,李𡊉爲持平,尹止衡爲弘文館副修撰。

7月17日

○戊寅,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禮曹佐郞洪以平,聚雜加登第,卽拜參職,曾不周年,爲本職。典籍表憑,前爲兵曹佐郞,與堂上、同僚不愜,稱病呈辭。新進之士,任意進退,有關於士風,不可卽敍,請竝改正。」皆不允。

7月18日

○己卯,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7月19日

○庚辰,臺諫再啓前事,且曰:「災傷敬差官,非至緊之事也。八道推刷敬差官,發遣旣多,而又遣災傷敬差官,則驛路與支待,其弊不貲。,今年姑令其道監司,備細踏驗。」皆不允。〈史臣曰:「災傷敬差之任,百姓納稅之輕重係焉;府庫之虛實亦關,而見一二人不奉國法者之爲,而反謂不緊,請勿發遣,正謂見其刖者,而欲廢天下之屨也。」〉

7月20日

○辛巳,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7月21日

○壬午,傳于政院曰:「來初一日,乃日食也。祖宗朝有親救之時,予將欲親救之。冠服及節次,令禮曹考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江原道原州地震。

7月22日

○癸未,臺諫啓前事,不允,且曰:「方好義厭憚邊境,使母上言云:『無他子救病。』吏曹推問時,敎誘奴子,隱兄好仁,只言年少之弟,請科罪懲戒。」傳曰:「見好義緘答,云:『吏曹推問時,迷奴意謂,只問在京兄弟,故不言在外之兄。』慮有曖昧,故令勿推耳。餘竝不允。」

7月24日

○乙酉,承旨李自華啓曰:「親救日食事,禮曹無《謄錄》,考於觀象監,則成宗朝甲午九月日,日食時,書其儀注,考《政院日記》,則以權停例行之。今若親救則依儀注行之。」傳曰:「儀注雖如此,然無前例,今亦以權停例行之。」

○臺諫啓前事,且曰:「金禩贓罪,特以無罪事干,不可加刑,然禩則無發明之端,不可全釋其罪,請罷。」傳曰:「金禩,宥旨前事,何可追論?餘皆不允。」

7月25日

○丙戌,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凡朝士三年一歸覲,乃法也,親若得病,則不待三年。然近來朝士,一年或二三度歸覲,與法殊異。近日藝文館官員三人,一時呈辭,史局之事,恐致虛疎也,請令後勿如是。」傳曰:「朴彦臣、金禩事,依允。凡大小人員,可遵法條,一年再度呈辭,又爲不當,申明檢擧事,言于吏、兵曹。」

7月26日

○丁亥,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咸鏡南道節度使申繼宗本非將帥之才,今爲節度使,不道之事頗多。南道防禦最緊,近年多有邊警,須更擇賢將任之。」傳曰:「申繼宗屢爲節度使,赴任已久,何以無顯過,而遽遞乎?餘不允。」

7月27日

○戊子,左議政鄭光弼啓曰:「推刷都監郞官,今當發遣,災傷敬差官又往,則使命甚多。今若不得已遣之,則兼行推刷,何如?且領議政命遞之。不待下問而啓之,臣甚惶恐,然心有所懷,故啓之。成宗朝,難愼其人,亦有久曠之時。領議政所任至重,如臣新進之人,安能堪任?朝廷不無其人,如柳洵,年老學高,於論議學問,亦甚有益。但入侍經筵,步趨雖或艱澁,古人亦有扶而上殿者。須以如此之人而爲領相,臣等承奉之則於計得矣。」傳曰:「推刷、災傷敬差事,兼之爲可。首相,須用老成之言,甚當。然老成之人只有一二,而或有病,必不肯爲也。聞,世宗朝,政丞一人,累年獨任。古亦云:『官不必備,惟其人。』今左右相在焉,予意不必汲汲差之。」〈史臣曰:「今時指爲老成者,惟柳洵而已。洵,年果老而事果諳練矣。然徒爲苟容之計,不勉國家之事,持兩端而無斷;徇私意而不公,時人不足以倚重云。」〉

○臺諫啓禹允功、申繼宗、奇褚事,不允。

○以宋軼爲礪原府院君,李蓀爲判中樞府事,蘇世良爲司憲府持平,趙邦彦爲弘文館校理,閔壽千爲副校理。〈史臣曰:「臺諫以軼爲不學,而又營産業,交章極論,故免,然氣宇寬大,無險詖邪侫之心。其在廢朝,位非不高,而唯浮沈保位而已,未有貽禍稔亂之事,故得參靖國之勳,馴致相位,至是免。」〉

7月28日

○己丑,府院君宋軼啓曰:「領經筵,乃故之太師太保,所任至重。臺諫論臣不學無術,豈可以不學之人而入侍經幄乎?請速遞之。」傳曰:「勿辭。」再辭,不允。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29日

○庚辰,臺諫再啓前事,且曰:「典籍趙演,前爲監役時,貪汚已著,不合師儒,請改正。」傳曰:「趙演,正科出身,其未得爲典籍乎?餘竝不允。」

八月

8月1日

○辛卯朔,日有食之。

8月2日

○壬辰,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8月3日

○癸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4日

○甲午,臺諫啓前事,趙演事如啓,餘不允。

8月5日

○乙未,御不時召對,講《禮記》。至爲人臣,不顯諫之語,侍讀官李蘋曰:「古者,人君雖有過,人臣不顯諫,而幾諫焉,故人主之失不彰。至於下人過失,亦不必顯諫而後,聽納。今者臺諫彈劾,其初雖不顯論,久不蒙允,則不得已指摘瑕疵,聽納而後已焉,以此,人多傷焉。凡有彈論,當卽聽納,使不至於彰其過惡,隨其材器而用之,則用人之路廣。」又曰:「臣以巡邊使從事官,往咸鏡道,聞諸士人,我國人負弓箭,入彼地探候,仍見縛而去云。邊將若嚴加措置,則何至於被擄?此乃防禦虛疎所致。在昔成俊、李克均,以兩界邊務爲己任,思慮措置,如一家之事,故邊圉甚固。今亦以一大臣,專委此道之事,則必有盡心爲之者矣。若邊患大張而後,爲之防禦,則不亦難乎?」上曰:「兩界防禦措置之事,果不細矣。李克均、成俊事,嘗聞之矣。今之大臣,亦有從事於北道者,豈不勉力爲之?所言甚當。」

○臺諫啓前事,且曰:「前臺諫慶俶、柳潤德,各於其司,發議中止,唯韓忠議異,詣闕獨啓時,慶俶、柳潤德,皆附於韓忠。凡臺諫論議,當在其司,決其同異,而慶俶等,中無所主,所爲如此,須貶降其職,使自知所失。」傳曰:「慶俶、柳潤德,果失事體,當貶降也。餘不允。」〈史臣曰:「先是,韓忠倡議以爲:『前臺諫,甚失體貌。』當先劾之,僉議矛盾,相與角立。慶俶、柳潤德,初與衆議合,及忠將獨啓,俶、潤德,中變,追至附會,同辭以啓,物論皆曰:『如此中無所主,怯弱反覆者,不宜齒列朝端。至是貶降。潤德,本一愚戇庸鄙人也。遇事瞢然,莫適所從,如此之事,固不足責也。」〉

8月6日

○丙申,御朝講。大司諫崔淑生、執義尹殷弼論啓前事,不允。領事金應箕曰:「今之弘文館,卽古之集賢殿也。在祖宗朝,擇授文士,不除他職。近來政府、吏、兵曹郞官,多以弘文館官員薦差。文學之士必須長在館中,然後可以專治其業,今後令勿薦望,何如?」上曰:「此言至當。然人物有數,如此則其無妨礙乎?當考古例爲之。」

○戶曹啓曰:「圓覺寺材木,其將頹落者,請用諸營繕。」傳曰:「可。」〈史臣曰:「圓覺寺在都城中,乃世祖所創,而至廢朝,盡黜僧徒,曳出佛像,因以空焉。反正後,漢城府移入爲司,判尹田霖得疾於此而卒焉,後人惑之,還于舊司。且寺傍空地甚廣,該司分給無家舍宰相、朝官,而咸畏忌,不敢居焉,都人視之儼然如神明之所。其根基甚鞏,咸恐復有興建之時。」〉

○臺諫啓前事,不允。

○掌令宋好義卒。爲人篤信純正,執守牢確,應事施措,動遵古人。累入臺府,多忤時宰。有郡守鄭沈者,治第僭擬宮闕,好義爲持平,擧劾其罪,毁撤乃已,其疾惡如是。執友皆一時名流,死之日,車馬塡門。

8月7日

○丁酉,御朝講。掌令李蕃、正言曹漢弼論啓前事,命遞梁治,餘不允。

8月8日

○戊戌,御朝講。講《禮記》,至『事君有犯無隱』之語,侍講官尹殷輔曰:「大抵人臣陳善閉邪,乃敬君之實也。畏威阿容,見上之過,而不直言,則人主何由知過擧,而能改乎?人主之於臣下,包容寬假,樂聞己過,則臣下皆能直言,而有過必諫,聞諫必改。其過也,如日月之食,人皆見之;其改也,人皆仰之。是以,耳目開廣,而聰明日進矣。然則致堯、舜之治,有何難焉?人主不然,有過而欲下人不知,下人旣知而規諫,則厭苦而欲掩覆。如是則終爲有過之人耳。是故舜、禹,大聖人也,無可戒之事,然猶曰:『無若丹朱傲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蓋樂聞之過,故交相規戒如此。後之人君如漢武,厭忌汲黯之言,而變色罷朝;晋主厭忌李濤之言,而拂衣入內。此皆厭忌臣下之言其過,故終不得爲賢君。願以舜、禹爲法,以武帝、晋主爲戒。」掌令柳溥、獻納金璇論啓前事,命遞許元弼,餘不允。

○賜經筵官宴于闕庭,賜物有差。

8月9日

○己亥,御朝講。持平李𡊉、正言韓胤昌論啓前事。胤昌又曰:「禁軍所當矜恤,而入番則都摠府點閱軍裝不齊者,徵贖緜布,軍士甚苦。點閱雖不可廢,而其所贖之物,或補軍資,或試射而觀其勝負,以爲賞賜之資,則軍士不甚怨苦矣。」上曰:「果於近日,都摠府以徵贖公事入啓。軍士豈不怨苦乎?點閱雖不可廢,而不須屢爲也。餘皆不允。」

○臺諫再啓前事,且曰:「方好義之罪,特命末減。國家以好義爲年少有才,特拜判官,當卽赴任,而反爲規免,必依律治罪而後,可以懲戒。」〈刑曹照律,杖一百、盡奪告身。敍時,還除外任,命只杖八十贖。〉傳曰:「方好義,非全釋其罪也,亦可以懲戒矣。餘皆不允。」

8月10日

○庚子,御朝講。講《禮記》,至曾子易簀之語,侍講官許硡曰:「凡在君臣、朋友之間,如有不正之事,而人若言之,則勿爲姑息,當卽聽而改之。曾子聞童子之言,至於垂死之際而易簀,非大賢,安能若是乎?」大司諫崔淑生、持平蘇世良論啓前事,不允。世良又曰:「赴京質正官、書狀官差遣,其來久矣。卽位以後,以一人兼帶二事,雖以驛路有弊,故如此,然兼帶臺職,故不得隨意出入聞見。依前例,幷遣質正官,何如?」上曰:「當問于大臣而爲之。」

○文城府院君柳洵,以年老多病,辭領經筵,傳曰:「先王朝,老成大臣有如鄭昌孫,亦皆扶持而行,其勿辭。」再啓,不允。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分遣承旨,致祭于王大妃考妣及王妃妣墓。

8月11日

○辛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12日

○壬寅,御朝講。大司憲成夢井、正言曹漢弼論啓前事,不允。領事鄭光弼曰:「申繼宗所爲之事,則未之知也。但其體貌不如將帥,實非合於邊將者也。若果貪汚,則一道受弊,可遞之也。聞咸鏡道許多人民死者,皆無物故立案。若依法刑推,則必皆逃散,不得已遣諳練之人,故擇金硡爲郞廳,不妄刑事,請於拜辭之日,使政院敎之。兩界今年豐稔均一,令咸鏡道敬差官,不見災傷,而專爲推刷,何如?」侍講官崔命昌曰:「兩界之人,今年耕於此,明年耕於彼,收稅果不緊矣,然災傷踏驗不得不爲。」夢井曰:「近見,典獄死囚多滯。京中如此,外方可知。臣意以爲,屢爲啓覆,不使淹滯,可也。」命昌曰:「夢井所啓速決死囚,意則善矣,臣意,以爲不可。古之帝王,爲囚求生道,故爲五覆之奏。決死囚,得中爲貴,豈可輕易速決乎?」上曰:「所啓當矣。生道爲大,何必速決?」

○臺諫啓禹允功、申繼宗、方好義、李洛等事,不允。

8月13日

○癸卯,御朝講。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8月14日

○甲辰,御朝講。講《禮記》,至大功,不以服勤,侍讀官趙邦彦曰:「國家大、小功、緦麻之服,行之者幾希。而仕宦之人,則遇服,不數日必督其出仕,其能不服勤勞之事乎?今雖不得一依古制,亦不宜如此之甚。」典經任權曰:「服中出仕,今已成風,法司亦然,在下者難禁矣。須自上導民,以革此弊。」

○府院君柳洵、宋軼、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左參贊張順孫等議:「赴京各行書狀官、質正官,依祖宗朝例,竝遣爲當。宗親試藝,自成宗朝始行,然非如文武試,用取才例,勿再試爲當。武臣去官之路,如四館別薦,一例遷轉似可矣。加三員去官,違《大典》之法,恐爲未可。各司數外書吏,諸司有闕處充差,其餘一切充軍。事緊各司仍仕書吏,量數別定爲當。各司皀隷,濫占數外,多至百餘人,有違於法。數外皀隷,幷充諸司有闕處,其餘一切充軍似當。」傳曰:「皆依議爲之。」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8月15日

○乙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16日

○丙午,御朝講。

○御晝講,講《尙書》。上曰:「『象刑惟明』,此言欲刑罰之當罪也。愼刑,不特人君,爲刑官者,亦當詳察。」參贊官李沆曰:「治國之要,莫大於愼刑。非徒刑罰,賞亦如是。賞當其功,罰當其罪,然後無僭濫之失,而人亦有所勸懲矣。」典經任權曰:「上雖留意愼刑,而爲刑官者,不體上意,皆以偶權勢而輕重其罪。故請託成風,其來已久,須嚴加懲戒,使不得如是。」

○御夕講。

○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忠淸、江原、全羅、咸鏡、慶尙道,暴風大起,多拔大木,禾苗盡偃,人家、公廨,或至傾圮。

○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再啓禹允功等事,不允。

8月18日

○戊申,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軍資監錢穀虧欠之數,分徵於官員,事體未便。國家待士之意,不宜如此。且籍田漏失者,遣官檢括。未知自何時如此,人民等自其父祖,世執耕食,而一朝見奪,則必有流離怨咨之苦,請仍舊勿推。」傳曰:「允功等事,不允。錢穀分徵及籍田事,幷問于該曹。」

8月19日

○己酉,戶曹啓曰:「籍田漏失,非獨窮民之田,類皆朝士及開城府舊居人之田,人之流離者不多。業已推還,不可無緣給民。如奉常寺外貢等物,亦可推移減之。且虧欠倉穀,徵於官員,已有其法,不可不徵。」

○臺諫再啓前事。諫院又啓曰:「籍田等事,戶曹雖防啓,累年耕食之田,一朝奪之,則民安得不至流離乎?且待朝士,不可與庫子同,分徵官員,亦爲未便。若以分徵生例,則雖至子孫徵之,豈能當哉?國家待朝士之意,亦甚不厚。」傳曰:「籍田事,已遣敬差官,推得而復爲公田,不可還給。分徵官吏,其來已久,今若不徵,必不謹守,不可更改。餘幷不允。」

8月20日

○庚戌,臺諫再啓前事,皆不允。

○平安道觀察使閔祥安狀啓曰:

義州西距十五里許,有婆娑堡古基,唐人漸有造家來居者,鴨綠江十餘里之地,亦立標造家,不無後弊。

命議于府院君及政府。府院君柳洵、宋軼、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贊成申用漑、參贊張順孫等議曰:「婆娑堡舊基,距義州不遠。今若唐人來居,漸成村落,則我國人民逃役、作罪投入者,勢難禁斷,誠非細故。姑依兵曹所啓,令義州牧使,通書于湯站,指揮審探其情,然後更議施行,何如?」傳曰:「依議施行。」

○慶尙道、忠淸道,風雨交作,大木斯拔,禾穀盡偃。

○全羅道羅州大水。

8月21日

○辛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于政廳曰:「廉簡卓異,爲衆所推服者,爲先注擬,使人有所勸。」

○以李繼福爲漢城府左尹,李長生爲右尹,延九齡爲持平,尹止衡爲弘文館修撰,金安鼎、閔壽元爲副修撰,金絿爲博士。

8月22日

○壬子,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8月23日

○癸丑,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水運判官玄健,貪汚泛濫,請遞。」皆不允。

8月24日

○甲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5日

○乙卯,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8月26日

○丙辰,臺諫將前事再啓,不允。

8月27日

○丁巳,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8月28日

○戊午,上閱武于箭串,仍命抄侍衛文武官,分左右試射,論賞。

○都摠府都事尹克夏醉酒,由御路直至上前跪曰:「上若下問,則臣當啓之者再三。」上令問之,對曰:「咸鏡道城底野人之患甚大,不可說、不可說。」遂由御路而退。大司憲成夢井等啓曰:「克夏雖若醉酒,妄遽無禮甚矣。請下禁府推之。且雲劍朴而儉、李軌,當卽扶執却退,而安然退坐,請幷拿推。」傳曰:「皆如啓。」

○傳曰:「尹克夏,命下禁府已久,而禁府郞廳不卽拿出,幷下禁府推之。」

○江原道原州地震如雷。

8月29日

○己未,義禁府以尹克夏、金麟孫、朴而儉、李軌等招書,啓請照律,尹克夏依允,金麟孫、朴而儉、李軌,命勿論。

○臺諫啓前事,且曰:「昨日尹克夏由御路而入,雲劍不及却之,頓無持劍侍衛之意,固當罪之,而特命棄之。禁府都事金麟孫,頑慢如此,而特命勿論,甚爲未便,請幷罪之。」不允。

九月

9月2日

○辛酉,臺諫啓前事,傳曰:「雲劍及禁府都事,幷以時推照律,餘皆不允。」

9月3日

○壬戌,禁府照律尹克夏罪,以絞入啓,命減死,杖一百,流三千里。

○副提學朴召榮等啓曰:「克夏直上御前,狂妄無禮,罪犯至重,然其本意,欲達所懷而然爾。刑罰,必情、法相稱,請原情定罪。」傳曰:「尹克夏直上御前,誰不爲驚駭乎?業已科罪,不須更改也。」

9月7日

○丙寅,夜,雨雷雹。

9月8日

○丁卯,傳于政院曰:「近觀各道監司書狀,風水之災非常,昨夜又雷動,天災必有所召,予甚兢惶。天災如是,明日觀稼,姑停之。」

○傳于議政府曰:「天人之際,雖邈然若不相干,而感應之妙,捷於影響,可不懼哉?予臨政憂勤,于今九載,德澤不洽,政令失宜,治效不進,而天災時變無歲無之。今年八月朔,日有食之,天之示變極矣,而又於十六日,風災水害,遠近諸路,同日而作,拔民廬舍;損民田禾,爲災甚鉅,戒懼冞深,而今月初七日夜,雷變又作。天譴時災,疊見層出,推原其徵,咎實在予。靜思厥愆,罔知其由,尤甚惕懼。用人失當而賢才沈滯歟?體統不立而政出多門歟?君臣之間,情意疎隔,而不能推誠匡救歟?刑獄非不謹,而官吏不能承奉,濫加刑杖,而久繫淹滯耶?抑被罪者,橫罹非辜,而抱冤不伸歟?居官有不務職任,宴飮是事歟?婚嫁失時,而怨曠者多耶?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其爾臣僚,同寅協恭,各供乃職,上自寡躬,下至朝野,事有背理、病政者,極陳無隱。」

○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9日

○戊辰,臺諫再啓前事,且曰:「觀稼,雖爲省斂,在側修之時,似不當爲也。刑獄之間,必多淹滯,須數御朝啓爲當。災變尤甚於慶尙、咸鏡兩道,當救荒營聚草食之時,以推刷刑推,恐其騷擾,兩道推刷,亦可停也。」傳曰:「觀稼,省斂之事,已定於今日,而有天變,故退之,然不可廢也。朝啓則死囚果重事,不可督促爲也。兩道推刷敬差官已下去,不可止也。餘幷不允。」

9月10日

○己巳,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八道風災,近古所無,專由中外庶官,率皆庸劣,故百事皆廢,獄訟多滯而然也。請令政府、該司,同議沙汰何如?李淑媛之娚李稱壽、亨壽等,以廢朝作弊之罪,分配于甲山,量移未便,請還送配所。」諫院又啓,請停兩道推刷事,且曰:「尹克夏罪犯甚重,但以武人而不知朝章,且其所啓,非自已之事而受罪,恐妨言路也。」皆不允。

○禮曹啓曰:「三所入格擧子李禹年名紙與朱草,其文各異。以他人所製,誤錯勘合,請推謄錄枝査同等官,削去禹年之名。」傳曰:「如啓。」

9月11日

○庚午,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三所名紙朱草誤錯勘合事,試官及枝査同官不察所致。試官則本府今方推考,枝査同官,請下詔獄推之。此非獨禹年,其中未顯發者,亦不止此。科擧重事,至此虛疎,請罷榜改試。」傳曰:「枝査同官如啓。李禹年事,已發而削之,不須罷榜。推刷便否,當問于推刷廳。餘竝不允。」

○黃海道海州居前萬戶宋世匡,其母得病臨死,世匡哭泣嘗糞,又割股肉,和水進藥,母病卽愈。平時衣服寒煖,飮食溫冷,必以誠孝供奉。事聞,命旌門、復戶。

9月12日

○辛未,御朝講。司諫李賢輔、持平延九齡論前事,上曰:「李稱壽,果作弊之人,則不須量移矣。」賢輔曰:「前日傳旨有曰:『體統不立,而政出多門耶?』當今三公六卿,協力輔相,憂國如家者,未見其人。傳旨雖如此,若不擧行,則徒爲文具而已。傳旨又曰:『君臣之間,情意疎隔耶?』向在廢朝,士氣摧挫,遭遇聖明,朝綱稍振。然上雖求言,而下不能進言;下雖進言,而上不能擧行,雖屢下求言之敎,亦何補於治體乎?」領事金應箕曰:「東西籍田,自壬子年打量後,漸爲民田,又無民籍可考其由,奪之未安。軍資監徵米事,聞,庫子或潛開庫門而盜之,或穿穴屋上,裹食而入于庫內,夜則偸出云。如此而徵於官員,甚爲未便。」上曰:「籍田、軍資事,若實未便,則朝廷僉議,處之可也。」應箕曰:「尹克夏突至御前,以律言之則大矣。《書》曰:『宥過無大。』須斟酌可也。」知事申用漑、參贊官朴召榮、典經任權亦啓之,上不答。

○御朝講。

○傳曰:「朝於經筵,諸宰相之意,皆以推刷爲不可,八道其皆停之。且臺諫以爲當罷榜,其議於大臣。」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掌令柳溥被推,請遞。」傳曰:「柳溥如啓,餘竝不允。」

○御夕講。

9月13日

○壬申,御朝講。領事鄭光弼曰:「尹克夏,性本愚直,苟有所懷,則欲達於上者也。前爲利城縣監時,賑救飢民,所活非一二。其心本不貪汚,雖監司,若有違理之事,則專不畏屈,直言辨論,國家當有以褒之也。其直上御路,不知朝章之所致也,照律過當。」特進官韓亨允曰:「外方人才之盛,莫過於慶尙道,人才成就,非日月所可期,而必有培養之功。臣意以爲,左、右道別建學舍,定額儒生,各聚三十人,給廩常養,使罷閑文臣,主其事而專爲敎誨之任,甚爲便當。」

○宋軼議;「科擧,國家重事,如是不察未穩,只罷三所似當。」申用漑議;「禹年入格,此不能審察而誤錯耳,非有不公形迹,不宜罷榜。」柳洵、鄭光弼、金應箕、張順孫、金銓、李長坤、鄭光國議同,從宋軼議。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且曰:「罷榜事,只罷一所,事體未便,請一切罷之。」皆不允。

○御夕講。侍講官尹殷輔曰:「今以一人之事,將至於罷榜。若擧子借述,或試官等用情,則罷之無疑也。此則特勘合之錯誤,臣意獨削去李禹年,似當也。若不得已罷之,則三所皆罷爲當。」

○傳曰:尹克夏減流,只徒役三年。

9月14日

○癸酉,御朝講。大司憲成夢井、獻納金璇論前事,命遞申繼宗,餘不允。

○御晝講。侍講官許硡曰:「我國家,自祖宗以來,養民之政,靡不畢擧。而至於廢朝,民生憔悴,反正以後,恤民之政,尤加注意,而民未蒙實惠,至今未得蘇復。此必下之奉行未盡,掊克之吏,以聚斂爲事,瘠民肥己而然也。」上曰:「恤民之事,果不可忽也。雖別無役民之事,而百姓專未蘇復,守令未得其人而然耶?」許硡曰:「國家,雖果無役民之事,而如勢家奴子,不均賦役,編氓多有流離飄散者。幸下懇惻之敎,與大臣、親民之官,講畫措置,何如?」

○傳于政院曰:「予恒居禁中,每聞百姓疾苦,欲蘇民生,非不切也,而民未蒙惠,字民之官,未能奉行而然耶?《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無奈勢家奴子,則不爲賦役,無勢之民,則獨受其苦而然耶?救民之方,大臣詳議啓之,可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張順孫、金銓、李長坤、鄭光國等議曰:「觀李禹年之事,失在勘合不明,非有詐僞之事,只削禹年而不罷榜便當。旣已取人,而遽收成命,竝與拔萃科而停罷,事體未便。」宋軼、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張順孫議曰:「西籍田,旣爲民田,累世相傳,或轉相買賣,今難追屬于公。自今以前項一百三十結爲籍田定數,其爲民田者勿抄刷。分軍資監米,逃盜用者,在逃未鞫、或推未究竟,官吏、庫子,論以虧欠,分徵未穩。」李繼孟、李惟淸、李陌議曰:「西籍田,旣考田案,打量漏失還見,至於一百九十四結,則不可謂無文案可考。侵占盜耕,積有年紀,則不須追究爲民田之由,例當還屬。若分監徵米事,果有逃去者,亦有被推未輸情者,固當現督窮覈,然後分徵爲便。」從光弼等議。

○避正殿,謹災也。

○傳于宋軼等曰:「近聞,北方之事,非如南方之例,人物彫殘,若有事變,未易措置。前日南方倭變,亦有言之者,而其時不能措置,變生意外。今此北方之事,大臣商度措置可也。」宋軼、鄭光弼等議曰:「文武之士,常出入兩界者,使陳謀策,擇而用之可也。且義州城內無井泉,若聚一二萬兵,則不得飮水,當不計小弊,廣築城子。且咸鏡道,連年凶荒,人民流亡者甚多,本道赴任武士,以爲無文籍,冒占爲奴,請使觀察使禁戢,何如?」戶曹判書李繼孟別啓曰:「前年設轉運廳,今亦仍設何如?」光弼等又啓曰:「韓亨允所啓儒生敎養成就之事,至爲美矣。然培養人材,必悠久而後,可見成效。國家財用,或儲軍糧,或相移轉救荒。若又恒養儒生,恐難繼之耳。」傳曰:「皆如啓。」

○以高荊山爲漢城府判尹,洪彦弼爲司憲府掌令,金安鼎爲司諫院正言。

9月15日

○甲戌,御朝講。執義尹殷弼、正言曺漢弼論啓前事,又啓罷榜事,皆不允。漢弼曰:「上之勵精求治,可謂至矣。然凶荒連年至於如此,臣未知何故也。竊見之,議政府於朝廷之事,當無不摠治,今之三公,專無所爲之事,徒持虛名而已,六曹公事,各自出納,而政府不知焉。凡刑獄、民怨之事,三公與六卿同議爲之,則庶政得以諧和矣。」上曰:「近者災變非常,予甚不安。當側身修行,應天以實,故昨日與大臣,講究致災之由耳。」領事鄭光弼曰:「軫念百姓之怨悶如此,則民庶幾得蒙實惠,而民之困苦猶如此者,不知何故也。臣聞,慶尙道之民,尤甚困苦,國家將何所倚賴乎?倭奴雖遵約束,不可弛備,故本道軍,分三番防戍。若分爲四番,則軍士稍得寬休云,且其中尤困苦者,選上奴也。國家,不得已定其價布之數,而下人侵督濫徵,令刑曹受其價布,分給爲當。且步、正兵事,亦爲可悶。南原、淳昌等處,尤甚耗亡,裁減其額,使民力得休爲便。」檢討官尹止衡曰:「臣於鄕村見之,凡良民才逾十一二歲,告官待年,塡差軍保,故無匿丁矣。步兵,春而上番者,不閱月,卽又上番,守令不察疏、數,徒委下吏,上下其手,故富者賂而規避,貧者頻數上番,終不能當,流移失所。且以閑良,遽命赴防,擧無軍裝,亦無保率,赴防之時,妻子哭送,一二度往來,家儲䔽盡,民之怨瘼,未有甚於此者也。兵、水使,若有闕軍,則故不推之,例徵緜布,僉使、萬戶,亦皆如此,須使兵、水使,有畏忌之心,勿使恣行可也。臣親見風水之變,大木多拔,屋瓦皆飛,路邊大石皆移,鴟鴞爲風木振蕩,死而墜落,多積於地。以古事見之,未有如此之甚。一女有冤,六月飛霜,況今百姓之怨如是乎?」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下敎各道觀察使曰:「仄聞,諸路各官,良民日縮;私賤日繁,誠非細故。此,專由賦役煩重,勢家之奴得免,無告之民獨受其弊,投托勢家,甘爲賤役,軍額之減,職此之由。卿其具悉此意,申勑守令,一應賦役,務要寬簡,使良民得以安業,無至失所。守令如有不謹奉行,厚賦重徭,以病民生者,卿其不時以聞。」

9月16日

○乙亥,御朝講。持平延九齡曰:「黃海道常定進上生鹿、鹿尾、鹿舌甚多。彼道土着之民少,而只有入居人,以捉鹿之事,日夜登山,艱苦莫甚,或不得捕獲,則繫累其妻子,民甚苦之。鹿尾、鹿舌,産于濟州,須問于大臣,移定何如?」上曰:「各道進上,該司捧納,予安能知之?非獨黃海道也,八道産物,多異於昔,當僉議處置,可也。」領事金應箕曰:「臣聞,各道獐鹿不蕃。禮文有,不成禽不獻,之禮,兒鹿薦新,於禮何如?臣意不捉兒鹿,則庶幾蕃息,而得供祭脯矣。京畿則有孕獐進上,其腹裏兒獐,剖而發之,盛盤而進,如此事,尤當禁斷也。」九齡曰:「兒鹿兒獐之薦,雖爲先王,百姓嗷嗷,專在於此。以民怨而獻之,先王其有歆享乎?」

○御晝講。

○御夕講。

○講《高麗史》,至顯宗敎宰相曰:「君臣之義,得不悉心匡救?」之語,侍讀官閔壽千曰:「大抵人君求助於大臣者,至大至重。須於其初,其難其愼,擇而任之,篤信不疑,倚而委之,責以成效,然後其人亦展布四體,而盡心爲之矣。昔唐德宗,明察猜忌,偏聽生奸。是以,終至於播遷,可不戒乎?人君之道,須委任大臣,使政事出於一,可也。」

○臺諫啓前事,傳曰:「玄健,其遞之,餘皆不允。」

9月17日

○丙子,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18日

○丁丑,上御勤政殿簷下,試策,取進士朴世熹等二十一人;御慶會樓下,取前司僕元彭老等二十一人。

○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19日

○戊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20日

○己卯,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刑曹判書姜渾下去慶尙道,久未上來,故前已請遞,而乃敎曰:『有參判,參議,可以決事,判書不可輕遞也。』此敎至當。然今方有災變,非常時之比也。刑曹若無長官,則刑獄必多積滯,請遞之。」傳曰:「刑曹無長官,則滯訟之言當矣。然有參判、參議,豈以久未上來,而遽遞六卿之人乎?餘竝不允。」〈史臣曰:「臺官本意,以姜渾爲不合,而欲遞之也。」〉 ○副提學朴召榮等啓曰:「今方謹天戒,避殿之時。別試則爲取人,且外方之士皆已上來,不得已爲之矣。如拔萃科,不緊之事,則請竢復正殿爲之。」傳曰:「拔萃科,於謹天戒之時,果爲不當,其依所啓。」

○江原道江陵儒生朴遂良等上疏,訟前府使韓伋錄贓之冤,傳曰:「今觀上疏,歷陳韓伋曖昧之狀。其時因監司啓聞,已推覈定罪矣。然監司亦非親見之事,豈無冤抑乎?一民之冤,猶足以傷和召災,況罪及子孫者乎?其議于大臣。」〈史臣曰:「頃因別試,江陵儒生,多集京師,韓伋盛辦酒肉,再招厚饋,私囑所與厚者,諷使陳疏。遂良等感其豢養之恩,而有此疏,其欺罔之罪,固難逃也。有一儒,初不知其由,而往飮,及見疏草,卽曰:『我早知若是,豈肯來食不義之餉?』遽起拂袖而去。其後遂良求媚於金湜輩,亦以賢良見稱,得拜縣監。伋性本貪黷,坐贓斥居忠州田墅,肆威鄕曲,攘奪民田,甚至春與鷄卵,秋取母雞,貽害百姓。又以此移配鳳山,未幾售狡術,卽還見放。」又曰:「韓伋錄案,今已三四年矣,江陵人上言,若出於誠,則豈待今日也?是必伋敎誘之所致也。」〉

9月21日

○庚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22日

○辛巳,賜暇讀書,舍人金安老、正郞蘇世讓、佐郞申光漢等上疏曰:

伏覩,玆者天象屢變,風水致異,殿下側身修警,惕然下旨,亟引七事以自咎,深卑聖體以佇聞,其兢戒求言之志,勤且切矣。臣等蓋嘗探天人之情;參傳記之徵,變不虛生,必有所召,豈可不反求厥原,痛修在己,以爲轉災爲福之基乎?臣等竊聞,天下之患,形而易見者易圖;隱而難見者難圖。迹於事物者,短淺而可窺;潛於無形者,幾深而至微,雖明者,不能逆覩其深,而多忽乎微,及其著也,始竭智、疲精而亦不能爲之所,豈不深可懼哉?夫四海之廣、兆民之衆,一人之智,有所難周,必列庶司,以分職之,官曹碁布,理務絲棼,人各異論,政分勢散。乃欲摠攝而齊整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違者,則必有體統以正之,紀綱以持之也。然體統之所以立;紀綱之所以振,非人主倚信乎宰執,而責其成,不可也。譬之於身,耳目、手足具,而人得爲身。然必須夫一心宰乎中,而氣爲之通其筯束,然後有取焉,手執之;有行焉,足運之,至於辨聲色也,耳目爲之視聽焉。夫百司者,手足也;臺諫者,耳目也;宰相者,心氣也。宰相彌綸於上,而臺諫糾補於下,彼百司者,特奔走而効命焉耳。豈有不資於宰相,而政理國治,又豈有不養心氣,而肢健體安者乎?是以,古之聖人,知體統之不可紊;紀綱之不可頹,必先擇相而爲之本。其擇之愼而信之篤,故得賢而無疑貳;其任之專而禮之厚,故盡才而功已成。故當之者亦展布周旋,挺然以天下爲己任,雖有奸憸讒巧,知其交深而不可間;勢重而不可搖,亦將息其邪說,而歸附於於正矣。若擇之而不愼,則不得其人矣,雖或得人,而不專其任,則不得盡其才矣。於是,禮衰而勢賤;任輕而易搖。爲宰相者知其然,動懷顧慮,不肯自盡,上懼君心之疑;下虞群議之集,蓄縮不敢有爲,循常苟安,僕僕然趨走,若吏史焉,四體伸縮,寧能自由乎?此,後世任相者之通患也。方今之事,可憂者多,而臣等切切焉,爲殿下憂者,不在一事之弊、一令之失,而體統紊矣,而不思所以整;紀綱頹矣,而不慮所以植,苟惰偸安,日入於頹靡,而不自覺,幾何其不至於危耶?今之三公,自署事之革,其位雖存,而其職則奪矣;有名雖存,而其勢則去矣,委誠責望之深,非復頃時之專,而尊信之意,則猶有可想者,駸駸逾薄,勢所必至。君上執意而奪計;庶僚懷易而撓謀,雖欲陳猷獻告,不見從於上,而論議已譁然於下矣。有志當世,策勵臣節者,亦將循循退聽,抱恧防嫌之不暇,如衰世之爲者,況敢責其展布而就緖乎?嗚呼!賞罰、黜陟,國之大柄,人主所與議之者誰歟?循資遷敍,雖不可全廢,擢登賢才,固不可以循常。不問賢否,而一以例照,賢者常懣然低首;不肖者必競進而反上。人主所以鼓舞一世之人才者,惟爵賞耳,使賢者解體;不肖者覬幸,不其嘆?夫殿下深居九重,差除之際,疏名擬進,一筆批下而已,安知其賢愚哉?己以爲賢,未必賢己以爲不肖,未必不肖。必須試能、考才,博詢大臣,果知其賢則進之必亟;果知其不肖則去之亦必亟,然後黜陟可公也。臣等或忝郞選曹,曾諳其故,按簿注名,常嘆乏人。或有旁遷、外除,輒招論劾者,苟居積歲,往妨賢路。轉之則畏論;棄之則無故,逃課責而幸免者,多矣。安有以公器,久假非人乎?亦有旅進旅退,邈然於官守者,見鄙物論,而無大翹過,則馴致崇位,其或高才處劇,靡有不堪,而一指細愆,累之終身,此又失人之大者。古人云:「礪節當嚴,用才當恕。」不可不察也。賞必功、罰必罪,則不必一一加於人,而人自勸懲焉。有功不賞,則宰相可以議行,無功濫施,則宰相可以議沮,罪不罰、罰無罪,亦無不議之以平。若以恩賞出於上,下人不可議,則是,人主自私而不與一國公共也。持是說,以導殿下,何其不思之甚也?臣等又聞,大臣一言,而見納者,誠希矣,屢言而見納者,亦希矣。間有採聽,而亦或待於他人之論,待大臣之道,一何淺耶?群言、衆論雜進於前,是非紛楺莫適所歸,酌群思而中焉;斷衆議而一之者,庸獨非宰相,而補闕失爭,可否於其間者,非臺諫乎?今之法令有喙老,皆得置廢,碎裂四出,錯雜矛盾,添條付甲,以滋篇章,而倂與前典,而不行矣。祖宗之成憲,莫良於《經濟六典》、《元》、《續六典》,其定《大典》,本之而兼採,至詳密矣。然良規、美意,尙多略遺,時殊事異,舛戾於今者又多。更採《經濟》、《元》、《續典》之所脫,刪《大典》之所乖,合爲一代之典,而遵之勿失;行之勿撓,斯足矣。彼煩章、瑣法之續後者,可焚而勿用也。若夫百職陵替,浮僞漸靡,至以考藝、習技之細,委察於上,而責罰不自出於有司,吁何其瀆且弛也?以是而國勢卑汚,體統渙散,雖有非常之變,伏於冥冥之中,上恬下嬉,莫知所以爲慮者,此,臣等所謂難見者、難圖而深可畏也。嗚呼!渡海者,必聽於操舟;作室者,必戒於道傍,況爲國者耶?上自三代,以至于今,其間大治者,非一代;大亂者,亦非一代。莫不任相,而爲之治、爲之亂,然未聞躬庶官之勞,而能致大治;亦未聞懲專擅之害,而倂廢其職者也。天下之權不在宰相,則亦必有所歸。不在宰相,而歸之臺閣,古人已謂之衰亂,況移於他乎?時苟淸矣,宰相操之以致理;時苟昏矣,閹竪、閨房皆爲竊弄之地,何獨疑於宰相乎?其在祖宗朝,黃喜爲相,詣闕論事,中使不出坐。政府檄召之,將困辱而劫之,英廟救解然後得釋,漢文之於申屠嘉;英廟之於黃喜,一也。當時賴之以治安,後世蔚然而稱美,祖宗之專任,亦可知也。已至廢朝,猜忌大臣,誅斥相繼,而任士洪始自散地,偸弄其柄,終至於亂,何有於相權乎?然則憂國者,當憂其擇相之不精,其他非可憂也。責任旣專,而有不職者,退黜可也,拜賢而代之可也。若徒委虛器,而諉之曰:「推誠任之。」臣等未知其可也。殿下中興以來,勵精求治,未有切於斯時,而治之闕效,政之漸弛,亦未有甚於斯時,何也?殿下求理不于本,而規規於薄物細故,倚辦於區區之法,嗟夫!頹綱亂統,豈法之所可救也?苟能斷自聖心,廓回古道,黜陟藏否,常在於巖廊,政令之發不由於私門,則體統於是乎尊,紀綱於是乎立,臣等所縷縷於前者,將次第而擧矣。《書》曰:「勞於求賢,逸於任人」者,是已。遠見深識之人,豈無有憂於斯者?環視而莫肯爲殿下言之者,言輕而害痼,恐不能果於採用也。臣等伏覩下敎,以體統不立、政出多門爲憂,此正當今之深病,臣等所以冒萬死,而陳之者也。倘殿下不以爲迂妄,廣議而行之,國家幸甚。

傳曰:「今觀疏意,正中時病,欲與大臣議而處之耳。」因傳于政院曰:「疏內所言,皆甚中時病,其曰:『擢登賢才,固不可以循常。』賢愚混雜不辨,則雖堯、舜難以爲治。予常念如是,但無知人之明,豈知人之賢否乎?或有時擢用,則人不以爲快,反以爲怪,物論從此而起。人君若以庸類擢用,則下有物議當然矣。雖賢者亦不免焉,是何風耶?其曰:『專任宰相,則下不易撓,體統不紊,政令不亂。』大抵人心不一,各執其意,議論紛紜。政令由是而煩,人心莫適所從,而體統不尊。紀綱不立,見幾君子,不亦憂乎?其問于大臣。」

9月23日

○壬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生員李籣孫疏陳五十四條,傳曰:「見此疏,其人必年老之儒。心志如此,予甚嘉之。令吏曹考其人物,若可用之人則敍用。」

9月24日

○癸未,禮曹啓曰:「今當饋餉倭人,樂器陳而不作,語以謹災之意,何如?客人雖知,亦無妨矣。」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韓伋之事,贓罪至重,已定而旋改之,必有後弊,請勿更議。」不允。

○副提學朴召榮等上疏,略曰:

伏見,殿下卽位以來,天災、時變,無歲無之,而今年尤甚,日食幾盡、雷出不時、風災水害,同日發作,天之譴告,極矣,可不懼哉?當究召之之由,以盡應之之實,不可以虛文小節,苟答天心也。若任大臣以立體統,廣推薦以開賢路,謹號令以定民志,愼刑獄以伸冤枉,凡此四者,皆當今之急務,而應答天譴之實也。人主一身,所莅者大;所治者衆,不可獨勞智慮以周萬幾之務,故愼擇宰輔,以摠庶官,使尊卑相承,大小相維,然後體統立而朝廷尊矣。宰相之職,其重如此,擇之不可不愼,而任之不可不專也。竊觀,殿下之於大臣,有三公爵位之號,而無股肱相須之實;有延引講論之名,而無至誠交孚之道,凡所論議,率不見可,雖或聽納,出於勉强。殿下以今日大臣,爲不足任則已矣,不然,安有無所猷爲,徒取充位而已哉?其不能竭身奉國,以盡其職者,雖大臣苟循之罪,亦恐殿下委任責成之實,有未盡也。伏願殿下,敬信大臣,任之勿疑,使紀綱不紊,而庶職修擧。夫人君居九重之深,人臣賢否,非一己所能盡,必也擧之以衆;取之以公,度德而任之;量才而用之,然後庶官皆得其人,而無倖位曠職之弊矣。然則崇推薦之道者,非人主,而行推薦之道者,非大臣乎?今殿下雖有求賢之志,誠有未孚於下,忠良之士未聞選擢,闒茸之輩未見退斥。賢愚混進,無所勵沮,爲大臣者循常習舊,以圖自安,不以薦拔人材爲慮,無尊主庇民之誠。伏願殿下,日與大臣,從容廣詢,賢者進之,愚者退之,使人各自奮勵。夫號令,所以齊國俗、一民心,使之奔走奉承,循吾之軌道也。今朝廷法令,變易無常;紛紜不定,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從,令下之日,人相與語曰:「此法不久。」已而果然,其不信號令甚矣。嗚呼!居安無事之時,尙不能取信於下,假如倉卒機會之變,復何望其必從乎?伏願殿下,凡出一號,施一令,必先定其志,審是非,定取舍,發之不妄,而持以必行。夫刑者,所以輔政弼敎,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是故,本乎至誠;存乎至仁,求其出而不可得,然後入之。求其生而不可得,然後死之,此,人主所以明德、愼罰之道也。近者屢按大獄,不徐究得實,而卽行論決,萬一懷枉,豈不冤哉?比有宗族干憲,白日通衢,解衣受笞,無異僕隷,其於成周議親之制,何如?扈衛之臣,欲達所懷,而直上御路,推原其情,豈不可恕?而有司以擅入御所,當之,其宥過無大之義,恐未盡也。今敎化不明,民失良心,相率而入於刑獄,而中外執法之吏慢不加恤,無辜橫罹,豈不悲哉?伏願殿下,常充欽恤之仁,克去忿懥之萌,參以情法,用歸于中。

傳曰:「今觀上疏四條,皆當今之急務,治國之要道,予甚嘉焉。頃者遇災求言,雖有封事者,未有如是之切。自古君不得其臣;臣不得其君,而能善治者,未之有也。必君臣相得,然後以致雍熙之治。以三代之聖主,必待三代之賢臣,然後能成三代之治,況如予乎?卽位以來,勵精圖治,于今九載,非徒不有善治,反致治道日卑,人心漸薄,風俗漸惡。是,予以否德,敎化不洽,民不能感也。當今宰輔,未爲不賢,予不能委任責效,以致大臣苟循之責。是,予之過也。大抵治國之道,莫過於進賢、退不肖,予非特知人之鑑不明也,深居九重之內,群臣之賢否,果非一己所能盡知,必待大臣推薦,然後用之。故已命大臣薦賢者屢,而未聞有薦用某人,是予不懇求賢之故也。號令出於上,而民皆信從則國治,反是則國亂。民志之定、不定,在吾心之定、不定也。以予爲不能定志,不能審是非之言甚當。然近來人心,各執所見;有司各私其職,紛紜獻議,難於廢置,或問大臣,或問有司,定爲一法,而又有非毁之者。更問於前所議定者。則其人亦反毁前定之法,故號令頻數,難以鎭俗維民。然不能先定其志,而定取舍審是非。是,予之過也。恤刑獄,伸冤枉,此王者之大政,然明審用律,乃有司之責。雖屢下恤刑之旨,置而不能奉行,則其效必不可見也。宗族有罪,減杖而贖之者,重待之意也。近有一宗親,枉殺懷孕之婦,豈不殘忍乎?祖宗朝,宗親殺人,法官恐其逃躱,縛以致之,祖宗重其殺人,不責法官。今若寬貸,則殺人不忌者必多,恐有王室不能防閑之恥也。衝突御路,所關非輕,罪不可釋。然此二事,前有論者,今又疏陳,物議必有不快者矣。予不能罪一人,而服其人心。是,予之過也。予有此四過,豈不召天災乎?予甚兢惕。其曰:『當究召之之由,以盡應之之實。』此言亦當。予曾與大臣講究召災之由,未見有應實之效。』今以此疏,示大臣等,更加交修,以答天譴。」

9月25日

○甲申,御朝講。掌令洪彦弼、獻納金璇論啓前事,不允。侍讀官閔壽千曰:「近日臣等上疏之意,欲其委任大臣也。當初愼擇,推誠委任,則大臣亦展布四體,而圖事揆策,無不各當其宜。今之大臣徒持兩端,而不能專決大策,終未見成效,此,由上之委任未盡而然也。且禮接之事,雖皆外貌,然於禮經曰:『諸臣之喪亦弔。』況大臣乎?大臣者,乃人君股肱也。其亡也,人君傷悼,當如一體,而近來三公,相繼而死,一不擧哀。擧哀之事,亦載《大典》矣。且世之護喪者,見其生者而厚薄。如金壽童之喪,無一人往見,而門庭寂然,習俗之不美,有如此也。」上曰:「擧哀事,大臣等以爲:『未可行也』,故不爲矣。」

○傳于政院曰:「今日召府院君、政府堂上,以弘文館讀書堂疏陳之事及韓伋錄贓事,竝令議之。」

○傳于大臣等曰:「今觀兩疏之意,以爲:『人君不委任大臣,故體統不立。』此果予之不能推誠委任之過也。然卿等亦當悉此意。大抵人君,豈能獨治?必待股肱之賢,以致太平。古云:『勞於求賢,逸於任人。』卿等更加盡誠,以求賢者而薦進,則予當試其才能,賢則用之,不肖則退之。此,治國之大道也。不能推誠委任之過,雖在於予,謀國事,正風俗,立紀綱,有實效,其責安在乎?卿等國耳忘家,更修飭勵可也。今領相久闕,難其人也,然久闕未便,今日卜相亦可。」

○御晝講。

○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議啓曰:「今見上疏言:『體統不立者,不委任大臣故也。』凡大小之事,無不下問于臣等,豈謂之不委任乎?但其意欲如世宗朝之爲署事也。然自世祖朝廢之,已六十餘年。若宰相非其人,則不能堪任,此不可輕議復之也。宗親被罪之事,其意以爲:『受罪無異於常人』,故欲上斟酌而處之耳。尹克夏之事,豈不知罪之重乎?但以宥過無大之意,而啓之也。然皆已定其罪,似難更變。卜相事,於秩卑之人,有表表特出者,則臣等豈不薦之乎?但於當次之人,可爲相者,臣等未見其人也。在上裁度而已。薦擧人物事,若知賢能之人,則何不薦之乎?但未見其特別之人,故不敢薦也。韓伋事,臣等亦嘗聞其曖昧之意,然贓罪至重,旣定其罪,不可輕改。」府院君宋軼啓曰:「其言體統、紀綱之不立,以賢愚不分而然也。若能分辨賢愚而委任大臣,則體統可得而正;紀綱可得而立。在廢朝,鄭文炯欲復署事,而尹弼商止之。今旣不委任政府,而體統不立,則當復署事,而救其弊也。」左參贊張順孫啓曰:「政府署事,乃世宗朝盛事,何以小弊,而不復乎?臣意,決當復行。」傳曰:「疏意非固欲變祖宗之法,爲署事之意也。予嘗聞,世宗朝爲署事,其後世祖躬歷政府,深知其弊,故及其卽位而卽廢之。成宗因而不復,亦稱東方堯、舜則雖廢署事,何事不擧,而敢變祖宗之大法乎?餘知道。」仍傳曰:「大臣等當薦用賢才,以治其國。如窮村僻巷之人,亦當聞見而選用。文臣有賢者,則當不次擢用,而武臣亦有賢能者,則抄選以備後用,可也。」宋軼等啓曰:「外方雖有遺逸之人,臣等未有所知,故未敢薦耳。若上所不知之人,則臣等當薦之。於臺諫、侍從之中,表表之人薦擧事,臣等未及計之矣。」傳曰:「予卽位以來,于今九年,人之賢否,豈盡不知?自上命用,自下薦進不同,不可不擧。」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26日

○乙酉,御朝講。掌令李蕃、正言曺漢弼論啓禹允功、尹汝諧、李世忠事,不允。漢弼曰:「政府署事,大臣逼己之事,不當收議于大臣,而自上酌古準今而爲之。雖下旨求言,而如此公論,若不擧用則不過爲文具而已。」侍講官許硡曰:「世祖之廢署事,救一時之弊而已。然政府之規模皆存,而《大典》亦云;『摠百官,平庶政。』今若專任大臣,則號令安有不一;紀綱安有不立,而用人、刑罰,皆得其宜矣。人有賢德,而徒崇其爵位,不任以事,則寧處卑官,而治其職事也。且各司自請立法,而政府不知,故凡事紛紜,無有紀極,此弊不可不革。」同知事南袞曰:「世宗使政府署事,古今通義,更有何弊?第緣一時入政府者非其人,故釀成弊端,世祖因此而廢之。及至廢朝,無所統攝,散亂失緖,政府不署事之弊,於是著焉。今當大有爲之時,豈可拘於尋常,而不爲乎?世宗行之,而致盛治,則今日正是復行之時也。至於弊生而又改,亦無妨矣。」上曰:「政府署事,世宗一時之設,而世祖深知其弊而革之。今復行之,弊生而又改之,甚爲煩數,豈宜於國體乎?」

○御晝講。

○御夕講。

○大司憲成夢井等疏陳七事:

曰謹天戒。一念之善,而天降福;一念之惡,而天降罰。念慮之差,猶尙如此,況作於言動事爲之間乎?天人之際,甚可畏也。殿下卽位以來,天之降災,無歲無之。今年則又有甚焉,農月旱乾,播植愆時,秋禾將稔,風水爲災。日食之變、九月之雷,推言其由,豈無所召?程子曰:『所欲不必沈溺,意有所向,便是欲。』殿下雖無聲色之奉、遊畋之豫、侈靡之娛,然而當事物,應接之際,小弛兢惕,一有偏向,衆欲波起,雖未盡外施於政,亦足以動天譴也。伏望殿下,常防未萌之欲,益修躬行之德,以究召災之原,以盡弭災之方。曰納諫諍。臺諫之論,常以公議爲主。人主若不屈體而待之,虛懷而聽之,則孰肯犯雷霆之威,盡肺肝之意,而敢言哉?今者臺諫論國家大事,累月伏閤,而不得蒙允。至小事,亦必遲疑,日久勢迫,然後或聽,或不聽焉,若是而謂殿下爲能用諫耶?旣往之愆,雖不可追,自新之念,庶自今始。伏望殿下,明四目,達四聰,以恢言路,以壯直氣。曰愼用舍。國家之治亂,由於用人之得失。若不論賢否,使珉珷雜糅,則祗足以耗國廩、汚朝廷而已。今也列於庶官者,優游玩愒,遷延歲月,苟持官祿,而或小廉曲謹,只爲身計,欺世盜名者有之;拘於循資之法,而沈於下僚,抱經濟之才,不得施設者亦有之,其用舍可謂顚倒矣。伏望殿下,亟求賢相,以擧賢才,以汰庸愚,以淸朝廷。曰恤民隱。民者,邦之本也。邦本一搖,則君誰與守邦哉?保之如子,視之如傷,然後民生遂,而邦本固矣。今之字民者,橫征苛斂,剝其膏血,而監司』亦怵於威勢,不能公其黜陟,民日以瘠,吏日以肥,而國家元氣,從以脧剝。伏願殿下,重監司之選,嚴考績之法,升廉簡,黜貪殘,以業民生;以固邦本。曰正士習。古之時,少長有序,尊卑有禮,朝廷之上,濟濟相讓,鄕黨州里,禮義之風藹如也。觀今之時,儒者之流,不知師弟之禮,以挾冊爲羞,非乘馬不行。一資半級,猶恐不及,伺候權門,僥倖末官。如有少憾,則必構虛誣飾,書諸院、驛,或貼街路。至如下官而蔑上官;新進而輕先進,其習已成,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間,號令、法律之所能頓正也。伏願殿下,躬行禮讓,漸以歲月,以革澆風;以正士習。曰恤刑獄。古之帝王,明愼用刑,而欽恤用刑之意,常存乎其中,上不濫刑,下無冤獄,薰爲太和,災沴自弭。殿下雖有恤刑之意,而中外官吏,唯務鍛鍊,箠楚甚毒,又或以私意,出入人罪。雖有冤痛,足以傷和致災,而其人反以能稱,殿下何由得聞?伏望殿下,擇任慈祥,更加欽恤,俾無冤滯。曰愼終始。《易》曰:『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蓋善始者多,克終者少。殿下臨政願治,九年于玆,四方之民,拭目至理。然崇高之位,侈心易生,可不謹哉?伏望殿下,日復一日,無少解弛,愼終于始,唯懷永圖。

傳曰:「疏意至當,予當留念焉。大抵災不虛生,必有所召,予卽位而後,萬災俱備,是予否德之所致也。萬民嗷嗷者,莫過於刑獄之濫也。聽獄之官,苟得慈祥、豈弟之人,則何有濫刑之理乎?守令則郡邑頗多,難以盡選,擇遣監司,則守令警省矣。士習之不正,雖非一日之所可變,然人君躬行於上,大臣奉承於下,則自可變矣。」

○夜雷電。

9月27日

○丙戌,上將御常參、朝啓、經筵,傳曰:「天變非常,視事未安,其停之。」

○傳于政院曰:「今日雷變非常,予甚駭且懼焉。有非常之災,則必有非常之變。其鑑不遠,而在於前年之冬,〈朴永文事。〉今一朔之內,疊見非常之雷,豈無所召乎?求言之旨已下,人心當各自省,而悛心改過,以答天譴,則上下安穩,而災必弭矣。」

○傳于政府曰:「予以眇末,濫叨臣民之上,夙夜兢惕,宵旰不怠。而今當秋季,數旬之內,雷變疊見,天之譴告極矣,豈無所召而然乎?予甚懼焉。自古有非常之災,則有非常之變,上下其可不各自省察之哉?予不知有不測之患,近在朝夕,人不知之,而天乃先見耶?風俗澆薄,新進之輩,喜事不讓,自是偏見,輒生橫論,變亂是非,而人心不歸於正耶?鳳凰栖棘,而鴟鴞鳴庭,貪饕日滋,廉恥道喪,字民者務要時譽,橫賦自恣,弊及於民者,衆耶?有過者幸免,而無咎者見駁,公論或廢,而抱冤不伸耶?附會於私門者多,而忠於王室者,少耶?或經濟之士,沈於下流,不得有爲於時,而僥倖權門,飛簡私請,苟占官職者,多耶?或居下位而輕忽官長;或爲僚右,而不能檢率下官,亦有無賴之徒,盜竊儒名,幸有小憾,必構虛誣飾,書諸院驛、街路,恐動人心,浮澆之習,何其盛耶?布諭中外,各悛非心,毋貽後禍。」

○政院啓曰:「災變之多,未有如今年,而雷變又未有如今日者,請命三公六卿,使陳闕失,以示戒懼之心。」傳曰:「講究弭災之道,前旣盡矣。予意以爲,下此傳旨,則欲言者,自當言之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禮曹啓曰:「倭奴洒文愁戒等曰:『邇來,賊倭了不見形,而前日國人漂流者,竝皆刷還,請以此功,歲遣船,依昔日之數來往,而前三年歲賜米太,亦竝受之。』本曹答曰:『歲遣船,已定約束,不可改也。歲賜米太,自歲遣船來後賜給,例也,前三年米太,不可給也。』」傳曰:「知道。」

○濟州及大靜、旌義等官,七月二十日及八月十六日、十七日,風雨大作,拔木飛瓦,官舍、倉庫多數頹落,早晩禾穀幾盡損傷,民家頹落四百五十二戶,漂流七十八戶,人物溺死者亦多,船隻漂流破碎者八十二。且旌義縣沿邊二里許,海波蕩溢,終夜沈沒,大小雜魚,出死於陸者,不可勝數。

9月28日

○丁亥,禮曹判書金詮等啓曰:「司饔院所納鹿脯、鹿尾、鹿舌,累經裁減,供用不裕,不可更減。但薦新兒鹿乏絶之時,權代他物,積歲旣久,則不無繁息之理,且合禮經:『不成禽不獻。』之文。」司饔院提調雲水君孝誠等啓曰:「兒鹿、兒獐未得,則以他物代用,乃其古禮也。若如此立法,則雖有可得之勢,必以他物代用,而不封進矣。且我國所産,而代以他物,反似未穩,固不可以小弊,廢封進也。」傳曰:「鹿脯等物,果不可更改。如兒鹿乏絶之時,則代以他物,似可矣。然薦新之禮亦久,改之未安,仍舊可也。」〈史臣曰:「兒鹿、孕獐之供,大傷人君愛物之仁,爲人君所當驚悟特減,而上諉諸古例,曾不動念,時議惜之。」〉 ○臺諫啓曰:「近日災變疊見,恐妨賢路者多,而或滯訟而然也。故兩司同議,抄書中外當汰去者以啓。請可遞者速遞;可改者速改。」工曹參議柳仁濠、禮曹參議鄭光國、〈已上本職不合。〉刑曹正郞李欽守、漢城府判官黃瑋、刑曹佐郞尹霆、〈已上不合決訟。〉繕工監判官朴兼文、主簿李琬、義盈庫主簿金幹、〈已上庸暗曠職。〉冨平府使安璋、〈痛不治事。〉古阜郡守林霽光、〈崇飮廢職。〉靈巖郡守李源英、永柔縣令閔宗元、海州判官鄭仁亨、仁同縣監李敦、〈已上居官不謹。〉陰城縣監李世華、禮安縣監金濬〈已上愚暗不合治民。〉茂長縣監韓暉〈濫用刑罰。〉等凡十七人,〈臺諫之意,尹霆以上遞之,以下改之。〉且啓禹允功、李世忠事,傳曰:「臺諫抄啓之數甚多。若盡遞,而其代者十倍賢者則可矣,不然則不幾於俗語所謂:『以猫易猫乎?』且其中必有優劣,當以此問于大臣。餘不允。」

○右議政金應箕,以直提學尹殷輔、司成李荇、奉常寺正柳希轍,爲可卓用而薦之。

9月29日

○戊子,府院君宋軼、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交城君盧公弼、右贊成申用漑、右參贊張順孫、吏曹參判南袞、參議李世仁等承召詣賓廳,傳曰:「臺諫等抄啓人物不少,去就非輕,卿等察其標題輕重,商度以議。」大臣等啓曰:「臺諫豈不詳聞,而抄啓乎?其標題中,居官不謹最重,庸暗愚闇次之,崇飮濫刑又次之。雖有輕重,當依臺諫所啓,而改正。本職不合者,只不合於其職而已,可遷敍也,病不治事者,今則不可不遞,病愈則可復敍用。」傳曰:「近來,臺諫駁人不絶,有如日課。若小事則臺諫言之,上可裁斷,此則人數不少,事亦非輕,故問于大臣耳。大臣之意,爲可盡改正耶?蓋居官不謹,果重矣,崇飮、濫刑,亦豈不重乎?愚暗不謹之守令,盡改正則恐多迎送之弊。且京官,〈指李琬等三人。〉間有年老、舊宦之人。祖宗朝,年老之人,多居仕版,況京官非如守令之獨斷,亦必盡改耶?標題雖如此,其間豈無或可改正,或可送西,或可自上裁斷者乎?更議以啓。」光弼等啓曰:「此人等,豈無輕重可議?然標題如此,啓以仍存亦難,宜皆改正。」傳曰:「尹霆以上遞差。繕工義盈皆事務之地,年老人所不能堪。然舊人不可遽棄,差于東班閑官。〈李琬大妃之戚,上在潛邸,嘗護恤之。及下此命,聞者疑之。〉安璋病差則可仕,姑遞差。崇飮、濫刑守令改差,不謹、愚暗守令送西。」光弼等復啓曰:「凡事少有顚倒,終必有議。崇飮、濫刑者改正,而居官不謹者送西,庸闇曠職者,獨敍於東班,竊謂未便。」傳曰:「京官仍在東班,而守令送敍西班,果似異矣。然京官隨波,與守令之獨斷不同,故如此也。」光弼等復啓曰:「愛惜人物,上意至當。然堂上〈指柳仁濠、鄭光國。〉則送西敍用,而庸暗三人,獨偃然在東班,事體未便。」傳曰:「堂上官則東班無可當之官,故不得已送西矣。大抵遞臺諫時,堂上官則敍於西班;堂下官則敍於東班,例也。今此堂上則送西,金幹等在東,與此無異,勢自不同也。」〈史臣曰:「恐臺諫有爭而啓之,時臺諫所建,宰相未嘗可否,一循無違類此,其扶持公論,亦頗多矣。然權在臺閣,大臣泛泛然無與於國事,體統不嚴,朝廷不尊,識者有憂。」〉

○宣醞于讀書堂。舍人金安老、吏曹正郞蘇世讓、工曹佐郞申光漢等,上箋謝恩。

○臺諫啓前事,且曰:「李琬等三人,其人物庸闇,不可用,故抄啓而獨命敍於東班,大爲未便。請依他,或送西改正。」諫院啓曰:「《後續錄》,命署經而刊行,竊爲未便。立法雖多,無益於治道,今《後續錄》多有妨害處,決不可刊行。」傳曰:「李琬等雖年老,舊人不可遽棄故,今差閑官耳。《後續錄》,已議于大臣,不可屢改。餘竝不允。」

○夜電。

9月30日

○己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于吏曹曰:「今見李堣上疏,果非全虧其節,乃倉卒之間,爲人所拘迫而然耳。朝廷徒鄙其虧節,而不察其情,則不可也,況其人物可用,銓曹其知用之。」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二十〉

冬十月

10月1日

○庚寅,以柳洵爲議政府領議政,洪景舟爲左贊成,李繼孟爲右參贊,高荊山爲戶曹判書,安琛爲工曹判書,李自健爲漢城府判尹,尹殷輔爲弘文館副提學,許硡爲直提學,趙邦彦爲典輸,李彦浩爲司諫院司諫,崔命昌爲弘文館應敎,李蘋爲副應敎,柳溥、任樞爲校理,閔壽千爲副校理。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貳相,將爲三公之地,其職非輕。洪景舟,非唯久被物論,才望亦輕,多有失事,請命遞之。趙邦彦,以校理超授典翰。典翰,侍從之長官,不宜越次拜之。富平府使李壽,人物汚下,請遞。」傳曰:「洪景舟,前果被駁,然不可一駁而終棄。雖拜貳相,何必爲三公乎?趙邦彦,其資級有餘,曾歷四品,故授以典翰耳。餘竝不允。」

10月2日

○辛卯,領議政柳洵啓曰:「臣年老,氣力衰耗,不得進退於上前者累年矣。自今年秋,得耳聾之病,專不聽聞,何以能堪此任乎?請遞。」傳曰:「老成大臣,只有卿及盧公弼而已。物議皆以爲,卿可復爲首相。他政丞在焉,卿不須頻頻從事也,其勿辭之。」五啓固辭,不允。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李元和爲司議時,兩司以決訟不合,將抄啓而止,今爲正郞。刑官尤重,請速遞。典籍趙翊,人物本庸。而在廢朝時,守喪不謹,節行旣虧,豈合師表?請遞之。」傳曰:「趙翊,所關甚大,遞之,餘皆不允。」

○左議政鄭光弼啓曰:「南袞材器,豈拘常例?宜速擢用。權弘,雖素多疾病,通經史,識治體,亦可用之材也。如李荇、金安國、金安老、申鏛、許硡等輩,在朝文學之材,幾十餘員,皆出入臺諫、侍從之列,睿鑑詳知,不須臣薦。荇則出身最先,而文學尤贍,志氣純正,猶未通顯,士林稱屈。權勝、黃琛、河恂,在武班中有知識,而或在下列,不拘陞用,可也。」

○遣僉知中樞府事柳希渚,如京師,貢種馬。

○夜有電光于乾方。

10月3日

○壬辰,領議政柳洵來辭再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韓恂,今爲知中樞府事。恂僥倖與勳,封君食祿足矣。知中樞,位齊六卿。用心不正之人,不宜冒處,請速遞之。」傳曰:「知事,西班職也。恂豈不得爲乎?餘幷不允。」〈史臣曰:「韓恂,本陋劣之人,乃齊安大君外叔也。齊安家婢,入嬖燕山,以此因緣攀附,得爲通顯,冒居貂蟬,時人羞與爲列。」〉

○大司諫崔淑生等上三箴曰:

《明德箴》曰:天生萬物,最靈者人。人之以靈,乃有其仁。物欲或蔽,遂喪其眞。橫騖四放,狂走迷津。天作君師,敎以彝倫。刮垢以光,滌汚以新。不明吾德,曷新吾民。九重深邃,萬幾紛綸。正士在外,陳善無因。宦寺居前,自然相親。兢業少弛,邪僻易臻。腥則沸天,馨乃感神。大哉厥德,與天爲隣。苟能充之,彌滿八垠。四方於變,萬物皆春。惟狂罔念,善源乃湮。方才之地,如鑑埋塵。不善是喜,不怒是嗔。人皆畏避,孰批逆鱗?上下乖隔,國步斯頻。我言非妄,敢告藎臣。《敬天箴》曰:於昭上帝,陟降無邊。臨之在上,質之在前。厥初生民,司牧居先。授之聰明,付以威權。天之於君,賦予實全。盍修所與,惟日乾乾?屋漏非暗,中冓亦天。鬼神環列,十目森然。其善其惡,罔不鑑旃。惟聖敬止,顚沛不遷。澟乎對越,常若臨淵。自然心廣,和氣回旋。散爲百祥,光被山川。衆欲不侵,亦克永年。彼昏不敬懷鴆自便。謂天蓋高,與人相懸。我雖爲淫,禍何能延?恣行不道,陰積衆愆。發爲怪氣,晦冥圓玄。國隨以亂,身亦夭顚。敬哉有土,尙念於焉。《推誠箴》曰:惟天作君,撫我人斯。有萬群生,繫于君猗。物務紛糾,勢難獨治。臣隣是賴,時雍可期。大臣股肱,休戚共之。或格其非,或陳其宜。有師之益,有朋之規。臺諫耳目,聰明是裨。或補其闕,或拾其遺。無諫之榮,有諫之危。勸之使言,猶或不爲。若少不悅,孰能敢而?智士見幾,語默隨時。亦有奸侫,觀望唯唯。其或直士,獨立不移。其言無味,禍敗乃隨。昔在帝舜,君臣相師。賡歌一堂,如塤如箎。元首叢脞,庶事是隳。舍己從人,百工其熙。嗚呼神聖,尙監于玆。伏覩,殿下遇災而懼,側身修行,臣等聞見淺短,不能上補絲毫之末,罪當萬死。古人有言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一正君而國定矣。』彼區區事爲之末、得失是非之機,雖皆本於人主之一心,然不足以形諸簡牘,而感悟宸衷。故臣等謹以明德、敬天、推誠,分爲三箴,反諸聖上之一身,以望夫功化之極。殿下若不以爲迂,則豈不爲湯盤日新之一助,而於應天以實,轉災爲福之道,亦未必無少補云。「

傳曰:」箴語甚切,當置諸左右,而觀覽焉。「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4日

○癸巳,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5日

○甲午,領議政柳洵啓曰:「反正後,臣仍任三公,至己巳年。物論以臣在廢朝,所失甚多,而猶不辭退,論以遞之。其後老病漸重,志氣衰耗,年年益深。前日咎過,今無追改之理,而復授此任,物論與國體,何如哉?須酌量爲當。」傳曰:「勿辭。」

○淑儀羅氏卒。〈史臣曰:「時,朴氏亦臨産,宮中已知羅氏之不救,而忌之,故使之出避。方羅氏疾革,醫員等不謹救藥,內間亦阿附朴氏,全不救護。又扇動僞說以爲,氣絶而出送,呻痛之聲,聞於路中。臨産搖動,母子皆死,中外憐之。」〉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安岳郡守李得全,合於師儒,不可爲外任,請遞。」皆不允。

10月6日

○乙未,江原道觀察使李思鈞狀啓曰:

江陵府使金彦平病死。本府,道內巨邑,而近來非唯疲弊,品官强盛,群居邑內,頑慢蔑官者頗多,須擇有威重,鎭俗、興廢者,差遣爲當。「

〈史臣曰:」彦平,殘懶無立,爲土豪所劫制,俾一邑之人,皆有蔑官之心,故思鈞之請如是。「〉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7日

○丙申,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8日

○丁酉,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9日

○戊戌,憲府啓曰:「後宮有病,多方救藥,而不效則已矣,今者羅淑儀之卒,所生王子亦有變故,中外聞之,孰不驚痛?專由內醫官爵已高,志氣驕慢,不盡心治療故也,請推治懲後。且淑儀出避之時,呻痛之聲,聞于道路。若於道上,生此變故,則將何以處之?」政院仍啓曰:「臣等亦聞淑儀出避之後,醫員、醫女皆謂氣絶而退去,設使有復生之理,將誰救之哉?甚至解胎之時,無一人侍側,故未卽知之。設使王子有生氣,亦何從而生乎?」傳曰:「護産醫女,非不盡心求護,但有難産之狀,告之太緩,是可推也。淑儀在宮中,已不省人事,出避時,何能有聲?醫員則此難産之事,當終始觀變,旋則退去,其幷推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10日

○己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11日

○庚子,遣禮曹參判李長坤,如京師,賀正朝。

○臺諫啓前事,傳曰:「李壽、李元和、李得全如啓,餘不允。大抵近日臺諫所論人物,多矣。予斟酌而聽之,臺諫亦當斟酌而言之。」又傳于政院曰:「大司憲成夢井,以病呈辭,其遞之。古者大司憲,以正二品、從一品望重、諳鍊者爲之,此意言于吏曹。」

10月12日

○辛丑,臺諫啓洪景舟、韓恂等事。憲府啓曰:「林萬根,不合守令,而義城,大處,請遞之。」皆不允。

○以權鈞爲禮曹判書,金銓爲大司憲,金安老爲典翰,李淸、尹止衡爲正言。

10月13日

○壬寅,政院啓曰:「避殿已月餘。經筵、視事,廢之亦久,請復正殿何如?」傳曰:「今者災變屢興,不須汲汲復正殿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先是,命兵曹選文武臣知邊事者十四人,各上備邊之策。知中樞府事安潤德書啓曰:

備邊之策,得人爲先。誠得其人,以授閫外之任,期以悠久,勿責近效,俾得展盡才略,不爲掣肘,則責任專,而收效亦遠矣。有時克選重臣爲巡邊使,堪爲任邊者爲從事官,分遣三面,案檢戍備能否,啓稟奬黜,又使與分閫大將,商確措置,轉達施行,則庶得備邊之長策矣。「

戶曹判書高荊山書啓曰:

備邊之策,不過曰兵鍊食足,而其要在於有司之得其人而已。國家自國都至郡縣,置軍倉,以備軍需,該司、監司,皆不得擅發,其重軍需之意,至矣。近來凶歉,別倉之穀,不足於救荒,幷軍倉賑貸,不得不已,加以典守之吏,慢於奉法,歛散之際,濫用自恣,以至虛耗。交代解由,苟具文案,該曹虛管其數而已。臣意,令本道都事,與前後交代,一同反庫,啓聞之後,該曹覈其虧欠有無,而給解由,則奸術無由得行,而軍國之需,不至於虛耗矣。兵之不鍊,其來尙矣。弓不得上弦,矢皆脫羽,皮紙甲則蟲損無用,鐵甲貫纓絶落,事有緩急,將何以用之乎?臣意以爲,外方各官軍器,令其道監司,親監點考可用與否,詳知其數,然後定其修補日限,務令精鍊,擇遣京官,無遺點閱,或不謹修補者,論以軍令;勤於精鍊者,論賞奬勸,則兵可鍊矣。臣前在北方十三年,備詳知之。六鎭各官貢賦、差役,非如內地之繁。防禦雖緊,各以本鎭土兵,且耕且戍,無贏糧往來之弊。以此觀之,則軍民蘇復,與他官頗易。然民不聊生,流亡相繼,殘弊益甚,究厥所由,爲鎭將者,專事弓馬,不顧民事。耕收之時,慢於守護,晏出早入,使其民不得盡力,因此失巢者,頗多。日與隣鎭之將,射侯之時,稱爲觀帑,不計軍需之有無,用之如泥沙。又別無官屬,以軍士稱爲衙前,專數使喚,保人亦稱閑丁,各定身役,戶首、保人一時俱困。加以徵歛無藝,一應供賓之需、自己之奉,稱爲田結所役,而多數收歛,貧殘之民不能備納,畏杖逃避,何暇鍊兵器、念戰守之固哉?臣意以爲,六鎭蘇復間,廣擇文臣之有武才,操行卓爾,人器相當者,勿論職秩高下,擢任長官,使其蕩滌積弊,則力役寬,而民力裕,人有所恃,而可以赴敵矣。臣熟諳野人之情,雖曰行同禽獸,其心則至愚而神。其乍臣乍叛,專由將之得不得如何耳。大抵將得其人,撫馭得宜,則非徒我民之按堵,彼人心誠畏服,刁斗之警、煙塵之起,不足慮矣。字民之任,所關甚大,令銓曹守令除授之時,精擇廉謹奉公者差之,使其征歛有節,獄訟不滯,冤枉得伸,蓄積有素,則何患乎軍需之不敷;兵器之不鍊乎?此,臣所謂:『其要在於有司之得其人矣。』

菁陽君柳繼宗書啓曰:

兵之强弱,在於將帥撫恤士卒何如耳。今之邊將,間有貪婪之輩,濫用刑杖,侵虐軍卒,徵歛無藝,而軍卒不勝其苦,軍裝馬匹,盡賣贖罪。以此,兵力日就凋殘,誠爲可慮。臣意以爲,邊將注擬時,精擇差遣,時時摘發,其中所犯尤甚者,置之重典,則邊兵强盛,將卒相得,可共死生矣。平安道,非徒境連野人,亦與中原接界。萬一有變,則兵馬饋餉之費不貲,而一鎭所儲,無數月之食,此甚可慮,須預備儲蓄。臣意以謂,痛禁貿穀商船,京外所儲緜布,每年量數輸入貿穀,則不出數十年,軍糧充足矣。兩界軍民,無一人富實。其中烟臺軍,最貧而役重,不分寒暑,恒着布衣,長立烟臺,艱苦倍他,至於凍死城上者頗多,實是可矜。臣意以謂,京中用刑各司徵贖緜布,每年量數輸入均給,以實候望。平安道,無長城之險,故彼人深入我境,殺掠人畜,邊患不絶。臣意以謂,抄發本道船軍及步兵,漸次造築,則不出數十年,勢將畢役矣。

工曹參判柳湄書啓曰:

臣伏覩,六鎭城厎野人,與深處亏知介,結婚締交,出入境上,防備虛實,歷歷詳知,小有不愜,難保無虞。臣愚以謂,安邊固備,最宜積穀;漕穀實邊,軍民兩便。毋以匈稔,遽爲廢設,須限十年,著爲定例。如此則饋餉無難繼之憂,緩急有可恃之資。平安道義州越邊,中朝之民,占地耕墾,偏戶齒排,浸及江堧,事關利害,不可不慮。又當江水凍合,陸行自便,無知邊氓,日就逃入,旣無關隘之設,易受敵人之侮。臣愚以謂,州城須當退築,量發三浦水軍,年年加築,作爲關塞,則邊城有截截之險,人物無潛通之弊。理山郡與山羊會堡俱係賊路要衝,備禦之緊,視他有倍,而土戶不多,戍卒單弱。徙民入居,十亡八九,戶絶田荒,賦稅未蠲。加以進獻人參,劑造上納,必見點退。遠道貢吏,淹滯旬朔,公私受弊,職此之由。臣愚以謂,絶戶陳田,淨除記籍,進獻人參,許令其道監司,輸送該司,則邊民有安業樂生之便;貢吏無淹滯倍償之冤。慶尙道三浦居倭,已見覆沒,報復之計,豈肯小弛?傍海居民,甚爲稠密,如遇賊變,防備無具,何能措手?臣愚以謂,或設木柵;或築墻堡,隨其順便,使自爲備,多張旗幟,以爲疑兵,擇取里豪,以爲酋首,人受節制,有同帥卒,則官備有防;民居有守,雖猝遇變,可至濟事。兩界戍卒,不論昏明、雨雪,必使越江體探,涉險覘變,艱苦無比,又皆貧乏,一無畜馬。如遇大敵,卒難求乘,何能轉鬪?臣愚以謂,所在牧場,國用不合之馬,多數老死,卽令定數捉出,頒給軍卒,常川騎用調習,則場馬無老死之弊;軍卒有騎乘之益。咸鏡六鎭,在辛未年間,餓死殆半,邊備虛踈,無逾此時,若不預爲措辦,誠恐臨變誤事。富實民戶,勒令入居,可謂實邊長策。臣愚以謂,下三道鄕吏,亦多有廣占田土,豪富殷實者。擇其中有武才驍勇者,亦令抄送,則邊民有日益之便;徙戶無獨憂之患。

漢城府右尹李長生書啓曰:

西北人民殘弊,咸鏡尤甚。城底野人日漸繁多,萬一有變,誠爲寒心,欲使兵馬有裕,固無他策,公私賤口,多有武才者,選取作統,常川敎習,以示勸懲。且南道助防之軍,十不如一,土兵尤加存恤,使之安業。且本道甲士、別侍衛,每一番六百餘名,其祿俸,以軍器寺弓子及長片箭添給,則有才者,可以執弓操矢,立於行陣矣。水軍之役,其苦莫甚,雖有武才者,拘於役事,不暇鍊習。今宜擇取有武才者,射官稱號,除雜役護恤,使之專業,則其心激勸,而可爲勁卒矣。

○禮曹參判李長坤書啓曰:

兵倚於農,而農必以牛,牛固兵農之最重也。野人持貂,吾民不惜農牛而易之,又以鐵物者。此,無他,我國之所尙在貂故也。中外貴賤,爭尙豐侈,貂日益貴,而吾民之牛鐵,盡歸於彼。牛以厚其農:鐵以利其兵,數年之後,則雖有善計者,末如之何矣。伏望,三殿之外,勿用貂服,而下諭中外,則下人觀感,不禁而自止矣。平安道滿浦鎭,館待三衛野人,自甲子年,邊將擅開關市,國人持牛馬、鐵器,絡繹輳集,貽害無窮,尤可痛禁。

漢城府左尹李繼福書啓曰:

慶尙,大道,而軍額只二萬,以其賤人多,而良人少,良人又爲他役者,多故也。以慶州一邑觀之,水、陸軍士正、保,竝只九千,而公賤則一萬七千五百餘口,私賤又必多於此矣。九千之額亦非實也。改籍時,因元額而虛塡其數,絶戶者,多。臣意妄謂,除虛張之數,以存爲籍,或以白丁充其額,可也。國家以白丁爲異種,不定軍役,而反爲守令所役,其苦十倍,轉爲盜賊者多。在今可役閑民,惟此而已。

平安道節度使黃衡書啓曰:

備邊先務,不過曰選將、足食、安民、鍊兵、利機械五者而已。將者,國之輔也。儲養有素,按名督實,選才考能,名實相孚,然後爲將,則邊禦可以備矣。食者,民天,有事則鍊兵禦敵;無事則屯田積穀,而食足、兵强,則邊禦可以備矣。民者,邦之本也。邊民長在軍門,守護、體探之勞,坐更誰何之苦,其勞苦倍他。而旣被本鎭之役,又被巨鎭之役,力不能支,逃散者多。請令邊將,字惠安業,不收丁魚、戶布,則民得其所,而邊鄙可以禦矣。兵者,捍外而衛內者也。不拘軍額,勿論保戶,擇有才有實者,與夫閑良之可以爲戶者爲戶,又抄其餘,以充保率,而訓鍊不弛,則兵可精矣。但國家西北,人物鮮少,請移民以實之,則邊禦可以備矣。器械者,攻守之具也。人狃昇平,慢不精鍊,豈能常完常銳乎?今遣使各道,審察兵器之用與不用,其可改者改之,則邊禦可以備矣。凡此五者,皆備邊之務,而其要亦在於將之得人。

咸鏡南道節度使李安世書啓曰:

備邊之策,莫大於强弓馬、選將帥。臣聞,城底野人每上京,例進貂皮,而間有欲以馬代之者。請令邊將,審探野人之情,其欲進馬者,從願納之,分給邊卒爲便。且軍器寺月課弓丁,不以鄕角造之,故諸道歲貢鄕角,委積陳腐,請輸送邊鎭,分賜有武才,無弓者亦便。弓馬雖强,將不得其人,則無所用武。請勿拘職秩高下,簡拔登庸。

掌樂院正徐祉書啓曰:

國家所憂,在於北道五鎭。城底居吾都里之屬,種落甚繁,爲國藩蔽者,久矣。若一朝豺狼改慮,會寧之野人叛,則會寧不能守;鍾城之野人叛,則鍾城不能守,餘鎭皆然。若五鎭居戎,一時俱叛,結深處野人,以煽亂疆域,則鐵嶺以北,恐非國家有也。備邊之力,在於軍卒;撫禦之方,在於守令;表率之機,在於兵使。以軍卒言之,北道甲士,雖有五丁,或爲羅將,或爲書員,或爲鹽干,或爲石匠,或爲紙匠,各有身役,騎步兵丁亦然。名雖給丁,不能專力以奉戶首,故軍卒日就殘弱;裝器日漸凋弊,軍丁各役之弊,設法以禁之。而守令得其人,則一朝雖未能盡革,可以隨宜措置矣。彼人雖曰:」人面獸心「,秉彝之性,與我同得,若守令賢而淸也,則彼必愛慕之。頃者趙元紀爲慶源,彼人心誠愛慕,而皆願移居。如是,則雖欲使之叛,其忍叛耶?比觀,銓曹注擬邊將,拘於資品,不能廣選。故授六鎭者,半是尋常之才,豈可拘於資品,而不選賢以授之乎?以兵使言之,國家例以從二品武臣選遣。彼六鎭守令,若非同年,必皆疇昔相好之人。兵使以不負故舊爲心;守令以宿昔相好爲恃,姑息爲政,苟且成風,邊防從而解矣。於六卿中,擇遣有將略者,專付北方之事,則可少紓北顧之憂矣。非徒兵使,評事亦以秩高、有名望者擇遣,虞候竝擇有才望者以遣之,則彼六鎭守令,雖未必一一皆得其賢,庶可鎭服野人,而朝廷自無虞矣。

訓鍊院都正權勝書啓曰:

六鎭居民,與城厎野人,居住不相遠。稱收養交通者,數多,凡所密約,彼能先知,習俗已久,勢固難杜。且有潛賣人物者,見其無所依賴、飢寒切身之人,則巧言誘掖;幼弱不能自步者,携負潛賣;稍長者,聽其巧言,而潛從彼地,如子趨其父家;年壯懶惰者,避勞就佚,潛從虜里。邊將未卽知覺,後日刷還,鞫問其情,始知其由。此,邊鄙最虞。刷還彼人,爲先上京,被賣切隣,重論不告之罪,以杜奸猾。且每年歲時,六鎭各官進封,鄕里以軍士之馬,循環駄載,艱難到京,人馬俱困。不得已受半價,放賣其馬,及其還也,盡賣家産,以備其馬,因以失業,逃伏山谷,名係軍籍,只存虛數。請鏡城以北各官及平安道沿邊鎭管,軍民蘇復間,革除斯弊,以實士馬。

弘文館副提學尹殷輔書啓曰:

富寧以北諸邑,不別設衙前,例以軍士,定爲官屬,執役隨官,不暇他及。鍊兵習武,視爲餘事,卒然有事,誰與禦之?凡軍士有保,所以扶救戶首也。今爲邊將者,不思軍保相須之義,必計其丁口,而官役之。又加以無名之賦,監曰監干,魚曰丁魚,凡干供費,無不取辦於斯,如有後期。或死亡不納者,則徵及戶首,誠可矜悶。六鎭軍士,皆以無保爲便,以無保則受病少也。以此,流亡相繼,軍額日耗。惟恃城底野人,倚爲藩翰,犬豕之心,其能保其無變耶?自今,各邑鄕吏犯罪應徙者,悉令分入六鎭,衙前役事,專責鄕吏,衙前自爲衙前,軍士自爲軍士。且嚴官役、軍保之禁,使之正軍,專事防戍;保人專意保護,則自爾兵精、卒鍊,以守以戰,軍力稍裕矣。且公、私賤居吉州以北者,甚多,有武才者,亦必不少。比聞,朝廷因壬申賊變,抄括驍勇者,勒赴防戍,策甚善也。然計出一時,事非永久,鎭將謂此非正軍,不加糾檢,己亦自謂假設,視防戍爲餘事,而私賤則自有其主,本役尙在,勢所不堪。名曰增戍,而實無益也。自今公私賤堪爲正軍者,選補兵額,別稱軍名,分屬諸鎭,又以同類,量定爲保,使相扶護。竝勑鎭將,常加訓鍊,專力備禦,且耕且戍,民不加多,而兵勢稍振矣。公賤則已矣,私賤則有主,久役臧獲,一朝失之,豈無冤悶?以他道公賤,準口換給,則庶幾公私兩便矣。北方,非他道之比,魚膠、箭竹、弓弦,非本土攸産,亦非行商所至,民間軍裝一破,則末由改備。軍器寺所藏鄕角、弓戰、用箭等項兵器,不知其幾,歲久朽破,緩急無用。臣願竝弓弦、魚膠、箭竹、鄕角,量數入送,令節度使,巡歷諸鎭,鎭屬軍卒,點數試才,稍有弓力者,錄其姓名,竝書所居地方,弓箭若魚膠等物,悉分與之,各於名下,開具所受裝具,以爲後考。弓矢則受者身死,移給代戶之人,隨卽置簿,後復如是,勿使亡失,可也。六鎭軍民,密邇胡里,潛相往來,與通物貨。若以所受弓箭,轉爲買賣之資,以藉寇兵,則其爲害也,豈不甚哉?下諭監司、節度使,例於巡行所至,據前置簿,逐一點視,以驗其有無,又使各鎭將,常加糾察,則庶無此弊。諸道各鎭兵器,常患不鍊。非徒不謹看守,亦點火失其要也。兵雖新造者,一經霪霾,便至無用,不可恃以爲有備也。臣嘗奉命,歷點慶尙道諸鎭軍器,惟寧海一鎭,最爲修鍊。臣詳問厥由,則曰:」以點火得宜,然也。「其制則軍器庫通作長堗,每間各置大樻,其體量,準間閣大小焉,其高下,隨箭之長短焉,低其足,欲其近堗也。穴本板如列星,所以通火氣也。兵器藏置之際,弓則必弛而臥之,箭則以全部比次植立,而鏃當本板,其他戎器,又量宜而藏之。加火於竈,長堗煖焉,則氣輒直上,無所宣泄,雖霾雨經時,樻中常溫。以故,所貯如新也。願下諭諸鎭,責令依此施行。

甲山府使黃琛書啓曰:

六鎭軍卒,貧寠莫甚,器械不完,有馬者蓋寡。而城底野人,日益蕃富,皆有戰馬,多者至於作屯放牧。不幸事起倉卒,何以禦之?年例上京之數,豐年則百二十人;凶年則九十人,皆以貂皮進上。而貂非近境所産,故將牛馬、鐵物,市於深處兀狄哈而來,若無貂皮,雖有功勞,上京當次者,不得上來者有之。以馬較之於貂,貂輕而馬重,然在野人,得馬易,得貂難。臣意以謂,定中樞以上幾歲馬、都萬戶以上幾歲馬,不論牝牡,使之減於貂價,而許令從願進獻,則彼將樂從。胡馬,性馴且强,合於戰場。逐年追獻,則其數必多,別爲一場,放養蕃息,以備緩急。

弘文館副應敎李蘋書啓曰:

義州道,通上國,境連野人,無丘陵可據之險;城郭溝池之固。賊若渡江長驅,如前朝紅軍之變,則倉卒之際,何以禦之?臣意以爲,平安一道,縱不得一時築城,自義州至麟山,要害之地,不過數旬之役而已。前日黃衡所拾之石,輸在江邊,而至今不築一隅,徒棄前功,臣竊怪焉。宜擇遣朝臣之能措置防禦者,與本道節度使,同審形勢,發嘉山以西民戶,共議監築,設關門,修烟臺,以謹斥候,則不惟備群盜之患而已,我民之逃賦役,潛入遼東者,亦可禁制矣。昌城以上長城,逐年修築,亦以防寇鼠之盜,幸甚。自古重土兵者,以其慣知賊路,備諳敵情,無㤼懦之心,有勇敢之氣,京軍十夫,不能當一土兵也。如有遇邊梗,而失於措置,則依律充軍,例移他鎭。不但本鎭之失一土兵也,新徙於彼,亦失生業,終爲無用之兵。欲望其邊鎭之固,其可得乎?臣意以爲,軍令固不可輕易低昻,其於用律之際,例當充軍者,贖而留之,使勿遷徙,以實土兵。慶興之地,北抵豆滿江、東抵大江,距慶源遼遠,形勢甚孤。骨看、兀狄哈沿海而居者,生齒日繁,部落境接,而又能習於舟楫。苟失撫禦,使彼有輕鎭將之心,則造山堡、鹿屯島之地,安保其無虞乎?前日羅嗣宗之死,可謂慘矣。備禦之緊要,當不下於四鎭,而其府使,間或以堂下官差授,其於野人之瞻視,爲何如?宜擇遣堂上官之才兼文武者,使之恩威竝著,然後可以控制骨看諸胡也。虞候之設,雖名爲幕僚,而其責任,無異於節度使。分防之時,咸鏡道則兵使戍於行營,而虞候留鏡城,或六鎭有聲息處。平安道則兵使居水下,虞候居水上,分兵戍之,略無輕重。如有事變,則其應敵之方,兵使未及令於虞候,虞候未暇稟於兵使,隨其所遇,而籌劃之。臣意以爲,擇後日之堪爲兵使者而送之,則防禦得宜,而備邊無遺策;將才有儲,而用人當其器矣。

10月14日

○癸卯,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典籍雖多有闕,過數朔都目,則四館例遷,今不必別遷也。如是則前年及第者,亦有去官,而有躁進之弊矣,請勿別遷。」傳曰:「別遷事,如啓,餘皆不允。」

○上命內竪,陰召地理學官,詣內門,敎曰:「羅淑儀葬地山運、葬日吉凶,汝宜詳擇。夫婦間禁忌,亦不可不察。」〈史臣曰:「上於風水之說,信惑類此。」〉

10月15日

○甲辰,傳于政院曰:「羅淑儀出避時,所乘轎子,恐後日復用,燒毁可也。」〈內人拘忌故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慶尙道安東府一直縣別侍衛李勘宿於妾家,其奴以斧斫殺之。此乃人道之大變,監司與本邑之守,淹延不推,請推監司,罷黜其守。一直縣地,前有數三人,被殺於奴,惡習已成,不以爲怪。請遣諳練朝官,嚴鞫抵罪,殄絶其風。」傳曰:「李勘見殺事,流聞京師,監司與本邑之守,淹延不推,果可推。然邑守畢推後,罷之未晩。遣官嚴治事如啓,餘不允。」

10月16日

○乙巳,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10月17日

○丙午,臺諫啓韓恂事。諫院又啓洪景舟事,且曰:「羅淑儀護産之人,豈獨女醫乎?亦必有隨從女侍矣。女醫之罪,宜從照律斷之,而乃命減罪許贖,後日之事,亦可慮也。須依律罪之,侍護女侍,竝推治罪。且淑儀出宮之後,尙有生氣。若有生氣,不可出外,而醫女宮人,妄啓出宮,甚爲不可。避出之第,淺露令地,是以致此變故。其所侍女醫女侍,不可不罪。臣等又聞,朴淑儀亦出私第而解産。雖尋常宮女,不可久居于外,況以昭儀之尊,而混處閭閻之間乎?且羅氏之喪,命賜長生殿梓宮,名器不可僭分。以淑儀秩,視二品,當用歸厚署之棺,而窄小不可用云,則是亦該官不勝其任故也,請推之。隧道不如梓宮之重,而尙云:『王章不可假人』,況梓宮乎?禮官亦知僭濫而不啓,竝推之。」「傳曰:」羅淑儀,非有可救之勢,而出外也,自在內間,氣已絶矣。翌日以復蘇喧騰者,以孕兒有生氣,故致疑而訛傳也。護産女醫,非不盡心救療,故斟酌減罪耳。非獨女醫,亦有侍婢,豈不欲盡力救之?但死生有命,爲之奈何?且朴昭儀,則以大內疾病,家皆有故,不得已出于私第。非欲久居于外,調理還入,有何妨焉?且梓宮事,予非不知其非也。但入棺時刻已逼,該司之棺,小不可用,不得已賜給矣。但歸厚署,慢不致察,提調不能撿擧,竝可推也,禮官不須推之。餘不允。「〈史臣曰:」初,羅氏難産疾革,宮中喧播以爲氣絶,乃命出外。出而解産,兒有生氣,少頃亦絶,時人莫不悲傷曰:『旣能解産,則非無生氣,初不出焉,則母子庶乎得全。而迫令出外,致有此故。』是必宮中拘忌邪說,而上不能不惑,旋命燒毁羅氏出宮時所乘之轎,又使朴氏,避出私第。羅氏侍病女醫,命勿復護內人之産,至於葬日,令風水之官,擇夫婦互忌。至是,復敎曰:『自宮內氣已絶矣。』上之惑信邪說,見於言事者如是。〉

10月18日

○丁未,臺諫啓韓恂事,諫院啓洪景舟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19日

○戊申,平安道節度使黃衡啓曰:「臣素有風濕病。本道防禦處廣闊,主將必須巡檢,而臣病如此,恐不堪也。」傳曰:『平安道,非惟境接靺鞨,亦連上國,須有威望者,乃可任也。卿諳於邊事,故特命之耳,其勿辭。「〈史臣曰:」衡之爲貪而作弊,然才略無出其右,威望甚重。「〉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20日

○己酉,傳于政院曰:「近觀,全家入居之罪,比古爲多。非如徒流之或還,是亞於死罪。以一人之罪,擧家入居,豈不重哉?有蔭子弟及功臣、元惡鄕吏外,其餘則只啓分配定處,而不啓其罪名,刑官斷罪,不能無曖昧,豈不傷和而召災乎?《大典》及《續錄》內,不得已所著之條,今不可改,至於受敎,恐有罪輕,而濫蒙入居者,其令議而刪定。且雖非有蔭子孫及功臣、元惡鄕吏,亦令啓稟,然後處決,何如?明日,竝收議于大臣。」〈史臣曰:「時所刊行《後續錄》,犯微罪者,亦皆全家徙邊,法雖重,民多犯之,故有是敎也。」〉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權鈞,在廢朝驟陞,人皆以爲不正,及拜貳相,被論而遞。今爲禮曹判書,外議皆以爲不合,請速遞之。」傳曰:「權鈞已經六卿,不宜遞也。餘竝不允。」

○以朴說爲吏曹判書兼義禁府事,金詮爲司憲府大司憲,黃汝獻爲弘文館修撰,任權爲弘文館著作,尹自任爲正字。

10月21日

○庚戌,大司憲金詮啓曰:「諫院以梓宮事,請推禮官。其時臣爲判書,而今授本職,何以靦然冒行乎?請避嫌。」傳曰:「非如臺諫相攻之例也,何可以一時之事,而至於避嫌乎?」再辭,不允。

○鄭光弼、金應箕等啓曰:「避殿,所以謹災變也。若御經筵,則月廊甚寒,且慈殿減膳旣久,請亟復正殿。」上從之。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聞,平安道甑山縣鄕吏等頑惡,良民、官屬,多容隱於戶內,縣令推刷盡出。於是,吏人皆含憤而逃,一日登衙後北山,數其失,而罵詈其不逃者,持弓矢,環立其衙,而恐嚇之,相率爲叛。此,風俗之大變,所當嚴治。朴光榮,以災傷敬差官,曾已下去,使之推鞫,何如?」傳曰:「甑山事,依啓,餘皆不允。」

○大臣等僉議書啓曰:

今觀諸臣等備邊長策,如高荊山北道六鎭長官,文臣交差事;李長生兩界江邊長城及削土處修築事;李長坤三殿外勿用貂服事;柳湄平安道進獻人參;觀察使轉送該司事;李安世軍器寺鄕角送于兩界,分給軍士事;尹殷輔各道犯罪鄕吏,入送六鎭,諸道各鎭軍器點火事;權勝沿邊各官進奉,衙前勿送事;徐祉兩界兵使,六卿中有將略者擇遣,虞候、評事,亦以秩高有名望者差送事;黃琛六鎭上京野人進上貂皮、馬匹中,從願持來事,似可施行。令該司磨鍊啓聞後,更議何如?〈錄啓時,至兩界勿送進奉事,宋軼曰:「兩界最遠,未霑王化,進奉來京,祖宗之良法。今勿使上來,則兩界人民未免胡習也。」光弼不答,書啓。〉

又啓曰:「其所封事,率以得人爲重。此則睿鑑所當留意,而該司亦不可不知也。」傳曰:「三殿外勿用貂服事,所以禁奢侈紓民病,似可施行。然徒禁貂服,而不禁耳掩,則北方守令,必有取來者。貂服,率皆婦女所着,着在閨中,其能禁乎?舊俗不可卒變,雖立法禁,恐無益也。」

○大臣等啓曰:「入居法條,令刑曹磨鍊抄啓。但觀察使直斷之法,載在《大典》,不可改也。」傳曰:「知道。」

○大臣等又以李堣上疏議啓曰:「當初,誰非廢朝之臣?見天命、人心之歸,而欣戴之,非失節也。見此疏,果與他人異矣。」〈曺繼衡、尹璋等也。〉左議政鄭光弼啓曰:「推刷事,前以風水之災權罷。今若不爲,則所掌之官,不無遞代,事反爲新矣。於八道,擇年穀不歉之處,畢推刷,何如?」傳曰:「推刷,果是大事,卿等更議當否以啓。」大臣等啓曰:「慶尙、全羅、咸鏡三道,有風水之災,宜可停也。他道則災變不甚,請仍推刷。」傳曰:「可。」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22日

○辛亥,復正殿。御朝講。司諫李彦浩、持平延九齡論啓前事,不允。參贊官尹殷輔曰:「前因雷變,下旨云:『不測之患,伏於冥冥之中。』王言一出,遠近見聞,恐群下之未安也。又云:『新進之士好議國政』人君須使不諱之言,日進於前,是則用之;非則去之,何害於治道哉?頒此傳旨,以示厭諫之意,則聖躬闕失、朝政是非,人皆畏縮,而不敢進言,國事將日非矣。」上曰:「近來雷變疊至,此乃不祥之災。故下旨耳,非不信群下而然也。好議國政之言,因封事,朝廷紛擾之語,而敎之耳。」檢討官閔壽元曰:「大抵人君遇災,必須反諸聖躬,痛自刻責,則天、人自感矣。今見下旨,皆歸咎於下人,而未見其引過自責之誠也。」

○執義尹殷弼、司諫李彦浩、掌令洪彦弼、正言李淸等啓曰:「承文院請推吏文不作者。臣等亦當被推,而以謂臺諫,獨不抄啓,在職未安。」傳曰:「前日李耔,以月課不作,遞司諫,今可依此例也。」

○御晝講。檢討官閔壽元曰:「今聞,命遞臺諫。臺諫雖有所失,猶可寬貸。以不關之事,遽遞四員,至爲駭愕。前者李耔之遞,亦失擧也。」上曰:「以不緊之事,而遞臺諫,果爲未便。然前日李耔,月課不作,問諸大臣,乃曰:『可依他例。』故命推而遞之耳。然不作吏文者皆推,而臺諫獨不推,則未穩,故命推耳。」

○政院啓曰:「旣委任臺諫,而反以不緊之事,至遞四員,於聞見駭愕,當自上斟酌優容。」傳曰:「一般之事,或推或棄,於事體有異,故命推耳。然可當之人,得之爲難,命就職,可也。」尹殷弼等啓曰。「臣等遞差,成命已下,何以持臺諫體貌,而行公乎?決不可就職。」不允。

○御夕講。

○臺諫啓韓恂、權鈞等事,不允。

○中宮侍女朴氏婢石今,坐夫哲同家口,當徙邊,朴氏上言陳訴,命減一等。〈史臣曰:「哲同之罪,旣當於全家入居,則朴之婢,從夫徙邊,法當如是。而特以婢僕哀訴之私,命減其罪,人君安敢以一女奴之故,而示私恩乎?」〉

10月23日

○壬子,御朝講。大司諫崔淑生、持平蘇世良論啓前事,不允。

○執義尹殷弼等來辭。再啓,不允。

○平安道節度使黃衡啓曰:「本道義州,實西方門戶,而城子低窄,關防不固,宜速改築,以備不虞。本州南距二里許有黔同島鳥沒坪,在前居民耕食之地,禁耕之後,民甚貧寒。今中朝人來居連界之地,若先據耕墾,則我民不得下手,收議朝廷,令仍舊耕作。本州軍數,七百餘人,今宜加三百人,又量數移民以實之,則守禦無患矣。請竝改議處之。」傳曰:「其議于大臣。」

○礪原府院君宋軼、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交城君盧公弼、右贊成申用漑、左參贊張順孫、右參贊李繼孟、兵曹參判孫澍、參議徐克哲、參知黃誠昌等議啓曰:「義州城子,今冬合氷時拾石,來春築之爲當。黔同等地,後日大臣下去巡審後,更議何如?義州,是西關巨鎭,留兵不可單弱。但本道軍額不敷,三百之名,充定無由,必須移南民以實之。但未知州境耕食之地,可給幾戶也,令觀察使審度以啓後,更議爲當。」從之。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24日

○癸丑,臺諫啓前事,又啓曰:「近日士習不美,同僚之間,多有慢忽之風,窺伺他路,而橫出者尤甚。黃汝獻,前任吏曹佐郞時,身病呈辭,不謀諸同僚,而直呈政院。今又爲經筵官,請改正。」諫院啓曰:「平安道,乃關防重地,故特以黃衡爲兵使。托病在外,日事畋獵,慢不赴召,無人臣之義,請推治。」傳曰:「汝獻已遞,不須論也。且西方有事,故擇衡特授,自是,可忘西鄙之憂矣。其歸江華,乃在授兵使之前,不須推也。餘皆不允。」

○命停今年儺禮。

10月25日

○甲寅,戶曹判書高荊山、參判李惟淸,以各司虧欠雜物書啓,米𥸴雜穀幷五萬七千五百餘石,紗羅、綾段幷二百五十餘匹,布貨三萬四千六百四十餘匹,鐵十四萬一千二百九十餘斤,紙地五萬一百七十餘卷。仍啓曰:「前反庫時,其所虧欠,不徵不罪,故益不畏忌,虧欠如此,後弊不可不慮。前等官吏,盡令追徵,何如?且軍資、廣興兩倉,反庫未畢,請待來春反庫,何如?」傳曰:「若退徵於已前官吏,則三公六卿,皆不免徵,於事體不當。當廣議朝廷而處之。」

○臺諫啓韓恂、黃衡事,不允。

○大司諫崔淑生等上疏,條陳十二事。

其一,學校,賢才所出,風化所關。近來學者,不務師授,爭抄訓誥,以圖記誦,僥倖得第,人皆效之。至於窮鄕僻學,雖昧宗指,若能口誦,謂熟其業,一槪取之,但較生熟,毋論精粗。以此,悠悠之輩,便謂:「科擧之學,安坐可能,不必從師。」厭居學宮,傲視師長,人自爲學,各立私議,摘埴冥行,勢將失道,奈何不救?宜抄選師儒,俾專其任,待以悠久,數遣內臣,講考儒業,仍賜酒果,以示褒賞。至於講經取士之時,亦令上項師儒主之,其所言,合於平日所講者則取之;不合則黜之,自然人爭事師,學歸于一。切不可屢行庭試,使之奔波希恩,爭慕捷徑,以開倖門。亦不可數設別試,使之爭事模寫,棄本就末,以長浮競之習。其二,農者,生民之本,衣食之源,爲國先務,誠不可緩。頃在廢朝,四方流離,道饉相望。聖上龍興,滌去煩苛,流逋自集。然而疾痛之極,元氣已衰,失巢之餘,安業爲難。見其故里丘墟,田野荒蕪。沾體塗足者,未見其利;游手逐末者,反居優饒,則相與賣牛買馬,爭事行販。外而場門,奸盜所寄;內而市井,濫僞所聚。以至曲坊、委巷,莫不出市,以邀纖利。日盛月滋,本業之荒,實由於此。失今不圖,勢將難救,宜倣炎漢故事,排抑商賈,使不得盛,新立市門,亦宜盡革,驅民於農,以勸本業。其三,經術之士,理國所資。我國號稱文獻之邦,自三國、高麗,以至我朝,文士輩出,名動中華,蔚爲世用者,代不乏人。曩因廢朝,芟刈殆盡,其餘無幾。至今學者,以文學爲諱,不肯自力,此正殿下勸奬振起之秋也。龍飛之初,首復弘文館,又擇文學之士,賜閑硏業,甚盛事也。臣等聞之,我世宗大王,嘗設賜暇之選,成宗亦嘗試之矣。當時睿眷日隆,使問相繼,與選者,莫不勸勉,不敢自逸,至今以爲美談。至於廢朝,猶踵而爲之,若夫禮接之厚,則蓋闕如也,士林之禍,豈無所自乎?忘設醴酒,則賢者不留;市其死骨,而駿馬自至。其四,守令,親民之官,所繫尤重。然而除拜之時,地多人少,難於精選,以至雜類出身,階登六品者,不論賢否,一槪外除,以貽民弊。至於錄事之微,無異胥吏,平生所望,不過一縣。承乏外補,便事攫取,否則暗劣,爲吏之餌。以此治民,欲其無怨,豈不難哉?錄事、雜類,雖不可盡革外任,姑試之京官,考其能否,如其才也,授之外寄,否則廢之,於國有益,於民無弊,何必急急焉先試牧民,以禍我赤子哉?祖宗朝,侍從之臣,亦命外除,蓋欲重其任,而厚其民也。今民生方困,宜遵先王古事,以蘇民生,而言者有以外重爲辭,蓋亦未之思也。侍從之官,若一時聯拜,則謂之外重,可也,數年之間,特命一二人爲之,何有於外重乎?然此事出於上命,而至公無私則可矣,若出於下,則將有陽善陰擠之弊矣。其五,廉恥,國之四維,不可不張。近來人心不古,廉恥道喪,外之守令,屢染貪汚,累及子孫,其法蓋嚴矣。但淸白吏則無聞焉,蓋有之矣,人未之知耶?雖其人已死,若有子孫,則亦當褒奬。宜令六卿以上,各擧所聞,如有卓異者,則亟加褒美,賞延于後。亦是彰善癉惡,礪世磨鈍之一機也。其六,史筆,萬古鈇鉞。古者世守其職,今也月遞其任。且今之記事者,不過中書出納之事,而當經筵群議之時,或局於才短;或窘於多事,不能盡其委曲,而所記亦多牴牾,以此傳信,蓋亦難矣。夫以一朝釋褐,便登翰苑,欲盡褒貶之權,豈易乎哉?然此國制已定,勢難改絃。若夫四方之廣、郡邑之多,守令之賢愚;監司之是非,與夫使命之往來,其邪正、得失,窮村僻巷之中,可戒可法之事非一,而無史筆於其間,泯滅無傳,甚可惜也。今自侍從、臺諫,出爲外官者亦多;富於文學者亦不少,誠擇斯人,授之史職,則惡者聞而知戒,善者恃而益勸,其有補於當世,有功於將來,豈淺淺哉?其七,奢侈之禁,當先宮掖。蓋源於上,而流於下者也。臣等不須遠引前代,直以目覩之事言之。今夫貂皮、鼠皮,蓋出於極邊,取之甚難。若求美好,必買胡中,易之以牛,勢已難禁。雖不可頓革,固宜節用,以省其弊。而今尙衣院所賜耳掩,其制甚闊、其費亦鉅,群下化之,爭務寬大。昔也只掩其耳,今也全蒙其首,甚可怪也。昔之染草綠爲衣者,其色只取如草之綠而止耳。今則其色深於鴨頭,而染鴨頭者,則轉爲雅靑,爭效新樣,功重費廣,猶不自止,豈無所尙而然乎?竊聞,尙衣院內染之時,藍草不足,則又取諸民田,立牌盡刈,輸入于內,務爲深染,以勸其下,下豈無甚焉者乎?此雖細事,亦關大體。嗚呼!變奢從儉,在上而不在下矣。其八,酒者,固宜用之有時,不可費之無節。非徒糜穀,亦以釀禍。今之士大夫,以酒廢事者尙多,況其下乎?昔我先王,嘗作酒戒,播告中外,其言甚切。今則已無戒矣,酣歌朋飮,何足怪哉?濫觴不禁,將至滔天,況當遇災敬天之日,民生阻飢之時,禁酒之令,不可不嚴。若禁之於外,而行之於內,則非所以爲禁也。自今以後,凡內庭宣醞,亦宜一切停罷,以絶根本,自然觀感,糜費可省。其九,法令,出於上而不可輕也;行於下而不可反也。今有建立一法,群議相奪,朝更夕變,以致人不信法,譁然相傳曰:「朝鮮之法,不久。」嗚呼!法之設,豈端使然哉?爲法者,不能守之耳。《大典》所載,法條已備,但當堅守,事有中廢,固宜申明。如欲救時,必須立法,亦當斟酌故實,低昻世變,確然一定,較若無疑,如江河不可犯也,山岳不可動也,自然人自畏法,寧有異議?其十,古人云:「淫祀無福」,今中外巫風,稍稍蔓延,外方尤熾,牧民之官,固宜痛革。而因循弊風,陰護使縱,招朋出入,謂之衙巫。監司巡邑,雖嚴糾察,相與蒙蔽,匿不以報,彼自爲邪,安能正俗乎?浸淫遠近,勢將淪胥,未審聖上,亦嘗聞之耶?似聞,宮掖亦有國巫,出入無禁,豈殿下能知之乎?若夫昭格太一之祭、忌晨祀佛之禮,在所先去,而前此言之雖切,猶不能回天,蓋以先王爲辭也。若今之祈恩云者,無稽尤甚。群率女巫,祈禱山川,褻瀆神明,而謂之祈恩,天可欺乎?聖上若一聞之,亦將戚然矣。昔漢文帝,令祠官勿祈福,況縱女巫而爲之耶?其十一,朝賀、朝參,國有定制。一月之內,雖不可盡行,若無事故,固宜數擧。古之帝王,亦豈厭安而好勞哉?蓋欲先示勤勞,以風厲其下也。且享先之祭、事大之禮,尤當躬率,勉强行之,猶足化下,況至誠以將之哉?表正影直,理勢自然。上行下效,孰不觀感?其十二,經筵,所以開廣聖智,非所以記誦訓誥也。臣等侍經幄有年矣。侍讀之官,一番讀了,一番釋了,殿下亦一番讀罷,倐爾掩卷,了不聞顧問論難之益,帝王爲學,恐不如是。且夫盡日三御之後,九關已鑰,深宮閴然,夜氣澄淑,群動已息,善惡之幾,於是易萌夜對之功,切於晝講,聖體雖勞,亦宜自强。

傳曰:「今見此疏,皆中時弊。草綠深染事,尙衣院以前規爲之。經筵講論,今當爲之。朝賀、朝參,適有事故,未得行耳。酒誡,祖宗朝嘗爲之,予亦欲爲焉。內庭宣醞,非縱飮,服藥之事,不宜全廢。」

10月26日

○乙卯,傳曰:「中朝有祈雪之禮,而我國不行。今後禮官知此意,如或不雪,祈禱可也。且諫院上疏,請頒酒誡,而變化人心,未可知也。然世宗朝頒示酒誡;《尙書》亦有《酒誥》,自古然也,其令作文,頒示中外。」

○臺諫啓韓恂事,不允。

○藝文館奉敎朴命孫等疏陳五事:

一曰,學問不以誠。殿下日三經筵,非不勤也,而未嘗聞延訪從容、不時召對,論天、人感應之理;究治亂興衰之由,不過規規於章句、口耳之末,以備講讀之數。故學力不定,是非不明,邪正不分,統紀不一,政令渙散。臣等恐殿下天資之高,雖得於聖性,而學問之力,未至於明善、誠身之地也。伏願殿下,沈潛涵泳,優游自得,以爲聖學始終之實,則其於爲國之道,皆自此而推之矣。二曰,親親不以誠。殿下於親親之道,非不厚也,而未嘗待之以誠,撫之以恩,敎之不素,而一干邦憲,少不寬貸。今之九族,卽祖宗之遺體,而一斷於法,則不獨傷殿下親親之化,抑恐傷祖宗葛虆之意也。伏願殿下,視宗親猶一體,則宗族懽然,和氣充塞,而民德亦歸於厚矣。三曰,待大臣不以誠。殿下待大臣之道,非不至也,而直以名位之崇重,祿利之豐富,而未嘗委任責成,置諸腹心,故名尊而勢輕,位高而權奪,雖有宿德重望之人,蓄縮傍觀,無一人以國家爲己任。由是,朝廷不尊,國勢日卑,政出多門,紀綱不張。伏願殿下,深求敦厚誠實、光明正大之人,推誠以任之,隆禮以待之,則事權歸一,而無多門之弊,坐收百官衆職之成功矣。四曰,納諫不以誠。殿下納諫之心,非不至也,而未嘗聞。求言,猶恐其不樂言;旣言,猶恐其不樂聞,則殿下之納諫,未免有强勉不得已之意也。而或有是非判然之事,累月以持久,縱辨而留難,至於勢迫事窮,然後或聽焉,或否焉,使忠直之氣,日益消沮;利害之實,壅於上聞。伏願殿下,亟去不斷之疑,務恢從諫之量,以鼓士氣,以壽國脈。五曰,用賢不以誠。殿下用賢之心,非不至也,而未嘗求之如飢渴,用之如不及,或有擧其賢能者,而未嘗待之以不次,雖或用之,不過爲齋郞末職。頃因大臣之薦,未聞擢登而崇用。此,殿下外有求賢之名,而內有慢賢之實也。伏願殿下,當饋而嘆,側席而思,求之必博,禮之必厚,用之必誠,則四方之賢,莫不樂自致於吾前矣。

傳曰:「疏意至當。但大臣推薦之人,何以一時盡用乎?況一人已陞堂上乎!」

10月27日

○丙辰,禮曹判書權鈞啓曰:「禮官,重任。臣本庸劣,決不能堪,臺諫所論至當,請速遞之。」傳曰:「勿辭。」四啓,不允。

○宗親試藝,取驪江令昆孫等四人。

○以南袞爲知中樞府事,沈貞爲吏曹參判,柳湄爲刑曹參判,權弘爲工曹參判。〈南袞、柳湄、權弘,乃特旨也。〉

○臺諫啓韓恂事。諫院又啓曰:「刑曹參判柳湄,不合秋官,寧遠郡守朴昌祖,其人狂悖,請竝遞之。」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右議政所薦尹殷輔,已陞堂上矣。左議政所薦南袞,超資,權弘爲工曹參判,可也。」

10月28日

○丁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0月29日

○戊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十一月

11月1日

○己未朔,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西北方之任,人皆憚之。平安道虞候韓珪,敎祖母上言,請治其罪,使還赴任。」皆不允。

○慶尙右道兵使尹熙平馳啓:「日本國王使臣上官人僧南湖西堂、副官人僧景雪座首、都船主司果宗茂信等出來。」禮曹啓曰:「對馬島之人,勿對接事,朝議已定。今宗茂信,本以島主所請,受職者,不可許待。若以日本所送之意,固請上京,則何以處之?」傳曰:「其議于政府。」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1月2日

○庚申,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吏曹參判沈貞,出身未久,又其人物不合銓曹,請速改差。」皆不允。

○領議政柳洵議:「宗茂信上京事,今不可輕許。待宣慰使下去,聽南湖西堂所言,馳啓後定奪,何如?」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贊成申用漑議同。左參贊張順孫議:「宗茂信,前此隨弸中而來,已依約拒還。若論以使臣船主,輕許帶來,正遂奸計,後難禁絶。當執初約,丕示不變之意。」右參贊李繼孟議同。上從柳洵等議。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1月3日

○辛酉,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夜電。

11月4日

○壬戌,臺諫再啓前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1月5日

○癸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金銓爲兵曹判書、成夢井爲司憲府大司憲、孫洙爲弘文館正字。

11月6日

○甲子,臺諫啓前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7日

○乙丑,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吉州牧使蔡允文,前爲順天府使,以年老不能治事。吉州,乃大邑,允文,無才幹而庸劣,甚爲不合,請速遞之。」皆不允。〈史臣曰:「時臺諫不擧朝廷大綱,惟事駁擊人物,不赦小過,朝無全人。由是,人皆救過目前,修飾邊幅,容態平平,如鑄一爐,賢愚益混,邪正莫分。且臺諫駁人,揚惡論執,若投諸淵,上如牢拒,亦或遽止,更駁他人,相繼不絶,有如日課。故其止其始,時人輒譏之曰:『某人交代,某人被駁。』臺諫之言,其未得見信於人者如此。故上亦視爲尋常,曾不動念,雖或是非判然之事,亦例加留難矣。」〉 ○二更,南方有白氣。

11月8日

○丙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9日

○丁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10日

○戊辰,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慶尙道兵使尹熙平馳啓:『銅鐵貿易之人,潛往加德島,與倭人交販,而邊將不禁,請推右道水使及安骨浦萬戶。』庚午年倭變後,銅鐵甚貴,今於市肆銅鐵之多,無異於古,此必與倭奴潛相往來興販而然也。兼執義申鏛,今已下土,水使及萬戶,竝令推之。」傳曰:「邊將及興販人等,如啓推之。餘皆不允。」

11月11日

○己巳,知製敎李荇製酒戒以進。其詞曰:

嗚呼!酒之流禍,易溺難救。亡國喪身,恒由於此。自古戒禁者存,沈酗者滅。稽之方策,得失俱載。予雖不言,人尙克知之。昔有儀狄,造酒而甘,大禹慮遠,疎而絶之。亦有妹邦,荒腆于酒,武王憂之,《酒誥》是作,聖人之憂世慮禍,深矣。予觀今之大小臣庶,戒酒者少,崇飮者多。浸淫成俗,罔有德將。沈湎伐性,不自知悔。此厥不戒,末流奈何?予德不能化,深用爲悼。粤稽先王,肇制酒禮,一獻百拜,終日不得醉。今之用酒,必及於亂。廢事失儀,而敗其德,縱飮不止,終喪厥身。厥身且不自愛,遑恤德禮?故我世宗戒酒有書,曉諭丁寧。其所以防酒禍者,至深且切。汝雖不有予言,其不念我祖宗遺意乎?會飮抵罪,著在令甲,禁酒之制,亦非不密。雖然,禁人以法,不若禁之於心。予今有命,禁在汝心。汝心不禁,何所不至?在位有職,尙或如是,況在愚民,其能戒戢?變移之機,寔在朝廷。凡厥庶官,各制乃心,無酗于酒,無失汝儀,無廢汝事,無喪汝身,思無負予言。亦令士庶,觀感知戒,革其舊習,同臻仁壽之域,以成我馨香之治。

傳曰:「以此曉諭中外。」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廢朝內嬖諸院所供市裏人等鍮器,反正後,令工曹還給本主。其時郞官等,頗皆泛濫,多自私用。正郞吳漢相,中火盆一部,佐郞南褒,蓋具盆一部、大小洗臉盆各一部、溺器一部,各自占持去,沈義以水鐵,渙取銅鐵五百斤。然沈義、南褒,則典吏雖服,而事干時未歸一,漢相則該匠、典吏等,皆已承服,罪干贓汚,而今爲豐川府使,請拿來推之。南褒、沈義,亦干贓汚,不可在官,請罷職。滿浦僉使李珣,托以病母相見,空鎭而歸,請治罪。」諫院啓曰:「臺諫,當廣選慷慨言事者,而前日敎云:『大司憲,須以秩高者擇差。』而今又特命,以成夢井擬望而落點。夢井,三爲大憲,別無慷慨之言,恐非廣選之意。」傳曰:「吳漢相事,移禁府推之。南褒、沈義,時未畢推,不可先罷。李珣事,當問其母病眞僞,而罪之未晩也。成夢井,豈不能慷慨言事者乎?餘竝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12日

○庚午,御朝講。講《禮記》,至「文伯之喪,朋友諸臣不哭,而內人皆行哭失聲」之語,司經金絿曰:「此必厚於婦人,而薄於朋友,故如此也。大抵有內嬖,則雖欲待士以禮,不可得也。必須先去內嬖,然後可以能接賢以誠矣。古云:『賢賢易色,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敬姜,雖婦人,而以此爲言,人君所當體念。」執義尹殷弼、正言李淸,論蔡允文、柳湄、李珣、成希仲、沈貞、南褒、沈義事,不允。李淸曰:「冬日甚暖,南方尤甚,草木雜花爛開,而禽鳥亦皆營巢,災變莫此爲甚。頃有風水之災,而今又如此,凡於獄訟之間,豈無所召而然哉?其謹災之道,不可不盡心。聞,慶尙道草溪郡,有李明胤者,其母愛其孫,別給奴子,明胤妬嫉,打殺其奴,其母憂忿成疾而死。明胤又欲謀害其姪,而故殺己奴以爲姪殺之,告官請治。此非小變,而監司、守令,專不按治,此亦豈非召災致變之由乎?」上曰:「冬暖如春,果如所言。李明胤事,風俗傷敗,一至於此,此爲守令、方伯者,不能導率而然也。」殷弼曰:「爲經筵者,商確治道,非欲觀臣下之容貌。今之入侍左右者,只把書卷出入而已,終無一言而退,經筵本意,豈如是乎?」上曰:「近來風俗之弊、政令之失,甚多。左右之人有懷,必陳爲當。」

○傳于政院曰:「李明胤事,令本道監司,急速推鞫。」

○御晝講。

○御夕講。講《高麗史》,至以「崔致遠從祀廟庭」之語,金絿曰:「崔致遠,以東方文獻之首,而從祀於廟庭,然非能精究道學者也。如鄭夢周,自少留心於道學,故嘗爲敎官,凡所講論,至爲發越,一時皆以爲迂遠也,及中朝注解出來,而夢周之言,相爲脗合,故一時推爲文學之宗。若以此人從祀,則東方文敎,亦有勸勵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13日

○辛未,受常參。

○聽朝啓。

○御朝講。持平延九齡、正言尹止衡論啓前事,蔡允文、李珣,如啓,餘不允。止衡曰:「大司憲成夢井被駁,不可在職,請遞。」上曰:「如啓。」特進官姜渾曰:「作罪入居之人,積日艱苦。養獄之餘,定罪徙邊,纔出獄門,而卽向千里,糧資器具,何能及備?因此遲回,未卽入去,則輒以徙民逃亡之例,而論之,至爲可矜。須斟酌輕重,以紓民生。」上曰:「近觀全家入居者果多,豈無冤抑乎?」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晋州牧使黃孟獻,其妻祖母居連境丹城之地,田庄又多在本州。宰相若不求之,吏曹豈擬望乎?若赴任則必多作弊,請遞而推之。繕工監主簿李琬監修成均館,使奴子歸營造處,潛出樻中之物,而見捉於儒生。已報刑曹推考,而命棄之,甚爲未便。請移禁府,照律定罪。」傳曰:「黃孟獻、成希仲,如啓,餘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14日

○壬申,御朝講。講《禮記》,至於「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況又同棺乎?』不果殺」之語,侍講官許硡曰:「雖親命,有不正者,則不從之,乃可謂孝也。事君之道,亦如是也。君有命,不分是非,而阿諛曲從,非忠也。必犯顔敢諫,正君之過者,眞可謂愛君者也。君之視臣,亦不以順旨爲忠,而以違拂爲忠,則臣孰不盡心匡救乎?」掌令李蕃、獻納金璇論啓前事,又啓曰:「李珣,雖已命遞,前爲咸鏡虞候,亦如此棄去,其不用心於職事,類如是,請拿推。」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以安瑭爲戶曹判書,高荊山爲司憲府大司憲,鄭譍爲弘文館正字。

11月15日

○癸酉,御朝講。大司諫崔淑生、持平蘇世良論啓前事。淑生又曰:「新及第分館,必爲許參免新之禮。鄭譍不行此禮,而遽授弘文館正字,未便。」皆不允。〈史臣曰:「四館古風,糜費恣淫,流弊成習,大傷治化。爲諫官者,所當請革,而淑生瀆啓如是,可謂察於煩細,而不知臺諫之大體也。」〉淑生又曰:「近來,天災時變不小,須屢爲延訪,商確治道,然後上下之間,情意交孚,而事無壅滯,可以祛弊政,而弭災沴矣。近來入侍經筵者,亦皆無言而退,必自上推誠樂聞,然後下人亦樂爲之言矣。今之文士,怵於廢朝餘禍,不尙文學,須培養然後,庶乎興起矣。且沈滯之人,有薦用之命,而所薦,乃皆顯達之人。沈而未達者,豈無其人?雖非文臣,少有才行者,亦可薦用也。近來貪風大行,淸白之吏,褒而賞之,使之勉勵,則廉恥之風,庶可興矣。若遇災變,則當恐懼修省,盡其誠敬而後,庶乎應天召禍矣。凡所上疏,視爲尋常,不復留念,例問于有司,有司輒因古例防之,何補於國乎?」上曰:「所言至當。今諫院上疏,當與大臣,親問議定也。」上引見政府、府院君、六卿。承旨李沆,將諫院上疏,進讀第一條學校之事,府院君宋軼曰:「近來儒生不肯居館,不著團領,如此之習,不可不革。然待儒生,不可待以法制,爲宰相者,先敎其子弟,使居于館,則外方之儒,亦庶幾效之矣。」左議政鄭光弼曰:「以師長爲試官,取士之說,終必有弊。或有執拗之人,偏執所見,則豈無其私乎?庭試事,雖或試之,賞以書冊則可也,不可立爲恒規也。」右議政金應箕曰:「師得賢,則儒者皆當取法。成宗朝師儒可當之人,久任於四學,陞秩右敍,今可依此例,專其敎誨。」上曰:「大抵治國,無如人才;養育人才,莫如學校。此事,侍從、臺諫每言之,而亦無所施,今可更議。」刑曹判書姜渾曰:「輪次堂上之設,所以勸奬也。只課製述,而不爲講論,自今三旬內,二旬講論,俾論義理之源、孝悌之道,使之感激,何如?」至第二條抑商賈之事,右贊成申用漑曰:「昇平日久,生齒繁盛,故如是耳。且外方逃賦之人,亦聚于京師,曲坊委巷,無不出市,若非舊市,一切禁之,則自可歸農矣。」兵曹判書金詮曰:「所以商賈之盛如此者,各官守令侵苦百姓,不令安業故也。國家雖減租蠲賦,民未蒙澤,皆守令之故也。」上曰:「背本逐末,禁之爲當。然一切禁之,民或失業,致其冤悶矣。該司自禁,不必立法也。」至第三條文學之事,用漑曰:「今之賜暇人員,使各司毋得推尋,若或事緊。則遞之遷閑,使之專業,何如?其待之之道,皆在睿奬,屢遣內使,慰勉可也。」應箕曰:「世宗朝,集賢殿官員,臺諫外,不除他官,成宗朝亦如之,俾之專業。今則以弘文館官員,薦注吏、兵曹郞官,甚爲不可。」至第四條守令之事,應箕曰:「以侍從之人,除守令,則一邑蒙澤矣。然人物有限,輔君德之人,不可除外也。」上曰:「侍從之臣,間或差遣,不妨也。」金詮曰:「侍從之臣,盡除外任,則外重矣。內外之任有異,有能治民者、有能輔君者,隨其才而任之,可也。以侍從之臣,多補外官,則恐少輔君之臣也。」用漑曰:「古者文士,恥爲守令。今也,雖非爲親,亦多求外,此習不美矣。」至第五條廉恥之事,右贊參李繼孟曰:「貪汚者,今雖沙汰,然淸白之吏,尙不擧用,須褒奬,以示勸勵之方。」至第六條史筆之事,宋軼曰:「欲爲外史之論,久矣。古者有野史,今若不得已而爲之,都事可爲,守令不可爲也。然新創之事,不可輕擧也。」上曰:「此事,前亦有言者矣。雖未得多兼,一道內一二員兼差,何如?」光弼曰:「今若擇差,可得其人,若過數代,漸以失人,其弊尤大,莫如仍舊也。」用漑曰:「古則閑逸之人,自作野史,今則無其人矣。若國家立法,使之書之,則執筆者,未必皆公,是非失實,恐尤不可也。」吏曹判書朴說曰:「外方風俗善惡,記而流傳,則豈不美乎然京之兼春秋,亦不勉於記事,外雖設之,恐徒爲文具也。」至第七條奢侈之事,上曰:「侈習禁革之言,當矣。然所云尙衣院耳掩草綠事,以前規爲之,非新制也。」宋軼、光弼、應箕等曰:「此雖小事,甚關習俗,所當裁抑。」至第八條禁酒事,宋軼、光弼等曰:「遇災敬天之時,雖自上禁酒,然下人則飮之,不可不禁也。」至第九條法令事,禮曹判書權鈞曰:「須遵守《大典》之法,堅如金石、信如四時,則民皆信之矣。若屢改則吏不知守,民易犯矣。」繼孟曰:「該司公事,輒爲允可,故遂成法條。若新建之事,必問諸大臣,定其可否而後,施行可也。」至第十條淫祀事,上曰:「巫覡之風,頗似盛行,法司禁斷。昭格署事,雖似不正,不可一朝卒革。」用漑曰:「昭格署事,無稽之甚。若令禁斷,則聖德增光矣。且忌晨祭時,辱先王在天之靈,無理有害,決然禁斷爲當。」宋軼等亦皆極論當革之意。承旨李沆曰:「古之奉先,只有宗廟,今則旣有文昭殿,又有陵寢朔望之祭,非不盛也。如忌晨之齋,革之爲當。」〈史臣曰:「是日親議,時稱盛擧,然出於勉强,未見有虛懷樂聞之誠,不足以感動人心。議及忌晨齋,上獨難而不革;議及《後續錄》,宋軼、光弼、應箕等,皆不言其可否。其法條妨礙,未必不知,以己所建白,故遂非憚改。上下胥失,有親議之名,無建用之實,時議譏其無益。」〉 ○臺諫啓柳湄、沈貞、李琬、鄭譍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16日

○甲戌,戶曹判書安瑭以病辭,傳曰:「其遞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下諭于各道觀察使曰:「民生休戚,係於守令。賞罰不擧,何以勸懲?道內守令之中,廉謹奉公、貪汚病民者,卿其詳悉聞見馳啓。」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傳于吏曹曰:「淸白吏子孫,令議政府及六卿,薦擧敍用。」又傳曰:「敎養人材,爲國先務,陵夷成習,近日爲甚。師表可當人員,擇差久任,專委責成。且史官,專掌記事,所任非輕,有才識人,遴選差下。讀書堂人員,當專意鍊業,今後本司,毋得啓請常仕。」

11月17日

○乙亥,礪原府院君宋軼、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右贊成申用漑、左參贊張順孫、右參贊李繼孟等議啓曰:「國家之物,多數虧欠,庫子、官員等,皆不推而棄之,甚未便。官員等,當如中原罰俸錢之例而減祿,庫子亦計年月之久近、欠物之多少,以杖六十至杖八十、徒二年,差等決罪,何如?」上從之。

○執義尹殷弼、掌令李蕃、持平蘇世良等啓曰:「無面各司官員等,皆令降資。臣殷弼前任軍器寺僉正,李蕃爲義盈庫令,世良爲奉常寺主簿。此司等,皆爲虧欠,臣等亦當降資,在職未安,請辭。」傳曰:「分揀久近事,時方議之,姑就職。」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南袞爲戶曹判書。

11月18日

○丙子,諫院啓柳湄、沈貞、鄭譍事,不允。〈憲府辭職,故不啓。〉

11月19日

○丁丑,執義尹殷弼、司諫李彦浩、掌令李蕃、持平延九齡、蘇世良、獻納金璇辭職曰:「臺諫,非他員之比,豈可被罰而行職乎?」傳曰:「方使大臣等議之矣,其速就職。」

○大臣等議啓曰:「官吏罰俸錢事,反覆思之,不可不示法也。然百年以來虧欠之物,推於十年以後之官吏,難以一切迫促爲也。其以在官六朔以上者,罰俸錢,而五朔以下者,則勿罰何如?且其在官年月雖久,而緣供他務,不仕於本司之人,則不在此限矣。」傳曰:「知道。」

○傳于大臣等曰:「見全羅監司書狀,則果木無不開花而結實也。大抵桃李冬華,已爲不祥之事,況又結實乎?此無非政令解弛之所致也。」回啓曰:「近來於京畿之內,節候亦甚不順,距冬至十日,而暖氣如春。全羅雖南方,然果木花開而結果,此實非常之變,臣等亦甚惶懼。」傳曰:「災變如此,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然於獄訟之事,豈無官吏不計緩急,而有所淹滯者乎,亦豈無百執事,不能戒謹,而或致違舛於施爲者乎?」大臣等復啓曰:「陰陽之乖舛,專由於臣等之失職。果如官員等淹滯不決者,古今之通患,反覆戒勑宜當。」

○政院啓曰:「在官五朔以下者,不令罰俸錢,而臺諫皆未滿五朔,故命召就職矣。但執義尹殷弼過五朔,何以爲之?」傳曰:「執義,其遞之。」

○諫院啓前事,不允。

11月20日

○戊寅,政院啓曰:「掌令李蕃,前任司宰監,亦過五朔,罰俸錢,則不能免矣。」傳曰:「其遞之。」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大司憲高荊山,不合其任,須速遞之。」傳曰:「大司憲,其遞之,餘皆不允。」〈史臣曰:「諫院以荊山無骨鯁之氣,不合憲長駁之。然貌雖朴實少文,而氣局宏偉,心志堅直,臨機處決,確然不動,而隨事綜密,時人倚以爲重。」〉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21日

○己卯,雞林君崔漢洪啓曰:「臣前任平安道節度使時,令滿浦鎭歸順野人,名錄置簿,造給牌字,各於牌面,書刻『某衛某名及年月日某字牌』僉使署押,自後無牌人,不得出來。臣權宜如此,而新節度使黃衡曰:『此策可宜遵行』仍行便否,及無牌人出來處置,令該司,節目磨鍊,何如?歸順彼人等,滿浦鎭出來,以買賣等事,求請不得,則或發怒無忌,鎭將或鎖項還放;或佯若不知,有失邊威,至爲未便。今後如此彼人輩,江界府囚禁示威後,權辭放送,何如?安州四處國屯田所收之穀,輸入本倉,其弊不貲。各於所在,設庫積置,待春計給種子,其餘分給隣近居民,至秋作米還納,漸次輸入江邊。萬一水運兵糧,則自積穀處,至海邊尤近,令該曹便否磨鍊,何如?」傳曰:「後日當問于大臣。」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近來全羅道災變,前古所無。宜數御經筵,講究闕失,或延訪群臣,以答天譴,而久不御經筵,大臣等,亦無一人驚懼開陳時弊者。若御經筵,則可以各陳所懷。」傳曰:「全羅道災變,已議於大臣,非不延訪。今雖御經筵,更何有立法之事乎?且經筵,非無故而不爲也。皆不允。」

○以金克愊爲工曹參判,宋千喜爲司憲府大司憲,孫仲暾爲承政院都承旨,金崇祖爲執義,朴以寬爲掌令,尹自任爲弘文館著作。

11月22日

○庚辰,臺諫啓前事,又啓:「慶尙之災,亦如全羅,而監司迄不啓聞。所當推矣,姑下書問其災變之虛實,何如?非獨南方,京城梨、栗,亦多結實。如此之災,豈皆虛生?刑獄,或有淹滯不決而然也。近雖不御經筵,而朝啓則暫時之事,請數御,以伸冤抑,何如?且已命擧用賢才之沈滯者,故大臣亦已薦之矣。然非必全才,雖有一才一行之人,盡擧而用之,則亦可謂擧沈滯,而庶幾於應天以實之道矣。近日敎以『有事故而不御經筵』,臣等深恐上體或未寧而然也,須明言其故,且弭災之事施實惠於民,尤大。聞,今年有餘貢物,命作米納官。有餘則特減之,以蘇民生也。請問于大臣,特減何如?」傳曰:「沈貞、柳湄、李琬事,不允。鄭譍,遞之。下書監司事,如啓。近予有微腫,坐不得便,故不御經筵耳。朝啓則詳覆死囚非輕,不可迫促而爲之。擧沈滯、減貢物事,當言于該曹。」

11月23日

○辛巳,弘文館啓曰:「國庫虧欠,不可虛棄,令議于大臣,減其官吏之祿。百年以前之欠,總歸於反正以後之官吏,擧朝皆未受春夏等之祿,豈不有害於事體乎?且各司庫子,今若徵贖,則率皆破産流離,是豈細故?須更議大臣,處之何如?」傳曰:「今聞所啓,與予意合,更議處之。」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罰俸錢事,至爲不當。開國以後,不爲反庫,祖宗朝,亦豈無虧欠?及至廢朝,賜予無節,用度太廣,急促進排,不暇請臺,顚倒出庫,以致虛竭。反正以後之官,今反罰之,非獨不合於事體,亦恐有累於聖德也,請斟酌處之。」傳曰:「弘文館亦言其未便,已令更議。餘皆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24日

○壬午,柳洵議啓曰:「臣意以爲,開國已後,不反庫,不知在何時虧欠,而獨罰反正已後官吏,甚爲未便。今旣反庫而知數矣,此後若有虧欠,則典守官吏,當加重罪。以此意下傳旨,今此虧欠,一切棄之,何如?」宋軼、鄭光弼、金應箕、申用漑、張順孫、李繼孟、金銓、南袞等議啓曰:「臣等之意,亦非以爲,反正後官吏,獨致虧欠,反庫,知其虧欠,則不可無懲戒之事,臣等之議,無異初議矣。但戶曹減祿,至於二等,則朝士皆仰祿俸者,豈無冤悶?計其額數而減之,似當。」傳曰:「祿俸,以碩減之,與全等減之,何異乎?朝官罰俸錢,亦甚不當。若只推時任官吏,則無罰俸錢之事,而又有懲戒之意矣。且庫子,以徒贖之,則連逮者亦多,只杖八十而贖之,何如?」光弼等啓曰:「只推時在官吏,則於事體,尤爲不可。反覆啓之,不可異於前議,與柳洵所啓之意,斷之於上爲當。且庫子,實皆盜竊,不可不依前議。」戶曹判書南袞啓曰:「作米事,非貢物也,乃田稅所納,不可入於蠲減之例者也。」傳曰:「今聞所啓,亦不可只推時在官吏,依柳洵議而棄之,可也。庫子亦依初議,只贖杖八十爲當。作米事,非貢物,則不可蠲減。」

○大臣等議崔漢洪所啓之事曰:「戎虜兇狡,乍順乍叛,視利向背,終難可信。雖給牌以別其歸順之人,安可保其不犯邊乎?其不歸順者,因其牌作梗,亦不可測,邊將或從權偶一爲之,不可定爲恒規。平安道待夷,與咸鏡道不同。五鎭彼人密居城厎,與我國編氓,不甚相異。如有所犯,輒加囚禁,或杖而威之,其來已久。本道則與虜居相遠,而其來者止於滿浦鎭許待,其無禮、不恭者,不可竝皆囚治也。若鎭將不料事體,少有忤意,輒卽囚禁,必因此生釁也。安州國屯田所收之穀,令民戶輸入州倉有弊。經年露積,腐朽亦爲可慮,屯田所在,構庫以儲,似當。」傳曰:「依議。」

○臺諫啓柳湄、沈貞事。憲府啓曰:「慶興府使姜斗,前爲守令,皆不謹愼。慶興重地,決不堪任。司議李昌彦,爲佐郞未久,遽陞本職,且人物,不合決訟,請速遞。兵曹參判孫澍、參議徐克哲、參知黃誠昌等,前日安骨浦萬戶請推事,脫漏不擧,以此一端,可見公事之虛疎。軍政重地,不可以不合之人任之,請竝遞之。」傳曰:「兵曹三堂上,何以一事之失,遽皆遞之?餘竝不允。」

11月25日

○癸未,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26日

○甲申,日本國使臣南湖西堂宣慰使繕工監正安處誠馳啓曰:「臣語使臣曰:『都船主宗茂信,雖陪使臣而來,因島主求請受職人,勿許接待事,曾有定約,今不可接待。』南湖答曰:『宗茂信,非居對馬島,乃本國所屬人。今以都船主,奉國王之命,專掌一行之事,捨此人,不得上京矣。』臣又曰:『前此國王使,只接三船,指路船則無接待之例,可卽入送。』南湖曰:『予於甲子年出來時,指路船,幷許接待,故今亦率來。且船主胤次,大有跋涉之勞,不可棄而先送。』臣反覆開說,堅執不回,何以處置?」啓下禮曹。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前日所論吳漢相、沈義、南褒等,事干贓汚,終不得安然在職,請竝罷職而推考。」傳曰:「吳漢相等,改差,餘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27日

○乙酉,弘文館上箚曰:

伏覩,殿下臨御以來,天道失常,災變屢臻。今當冬月,氣暖如春,桃杏李梅,再花而實,天之示變極矣。自古國家危亂,常生於治平,而危亂之萌,必有其漸,苟察之不審;防之不早,偸安一時,無所猷爲,則馴致大亂,終不可救矣。今殿下,雖銳意圖治,粗致小成,然朝廷未肅,禮義不明,風俗未淳,廉恥道喪,民生未盡蘇復;刑政未盡修擧。士習偸惰,而便己自私,少謇諤之氣,位望尊顯者,縱酒亂儀,啓放達之風。有治平之名,而無其實;有可憂之勢,而無其形,比如人之有病,動息無異常人,而問其所苦,且不能言,豈不深可懼哉?此誠上下恐懼交修,保邦制治之時,而殿下深居九重,宴安自暇,罕御經筵,又不視事,惟浮文末節是務,無遇災側修之實。大臣責在燮調,而優游苟循,謾不動念,至於殿下問及災變,徒守唯唯,無憂懼格正之誠,是豈同仁協恭,以答天譴之道乎?伏願殿下,日接賢士,講求治道,深惟致災之由,以盡應天之實。

傳曰:「人事失於下,天變應於上。予觀全羅道監司書狀,甚爲驚動,卽與大臣,講究弭災之方,予意於此可知矣。其曰:『宴安自暇,罕御經筵』,予甚未安。宴安鴆毒,予豈不知?非無故而廢經筵也。近日適罹腫證,故未得御矣。宴安自暇,非予意也,卿等豈知之乎?必無是理也。」

○禮曹啓曰:「日本國使臣指路船主胤次,曾出來受職者也,今亦接待何如?宗茂信事,前日以『待宣慰使狀啓後處置』事,已議,請速改議施行。」傳曰:「可。」

○右議政金應箕啓:「鄭甲孫、金宗直、鄭誠謹,淸白卓異,其子孫敍用,何如?」

11月28日

○丙戌,柳洵議:「國王使之來,指路船接待,已有前例,斷不可拒。宗茂信,雖曾以島主求請受職人,今爲國王使,都船主而來,凡一行齎來進上,及貿易物件,專爲管領者也,勢亦難拒。」鄭光弼、金應箕議同。申用漑議曰:「宗茂信,使臣之請,懇款如是,可許率來,而凡接待節目,勿從受職之例,似當。胤次則似不可接待。」張順孫、李繼孟議:「宗茂信,雖非對馬島居人,初因島主之請,受職者,決不可輕改前約。若以非本島人,許令帶來,則後日如盛親之有大罪者,亦援例附來,將何以處之?況彼方窺我守約,尤不可開端,以取輕我之辱。」上從柳洵議。

○日暈。

11月29日

○丁亥,御朝講,講《禮記》苛政猛於虎之說,侍讀官任樞曰:「此言至切。上之恤民雖至,許多守令,謹愼者無幾,暴歛於民,輸入權門,以爲後日媒爵之資者,滔滔皆是,所當重念而先擇其字民之官。」上曰:「守令之廉靜者擧用,貪汚者退黜事,已諭諸監司。如是則庶幾貪可去,而廉可得,苛政自無矣。」同知事南袞曰:「桃李冬華,莫大之災,豈無其應?天、人一理,其禍患之隱而未形者,夫以災變先示之,而人乃拘於物欲,而不能自省矣。當自上先省禁中之事,以及朝廷之政,必思所以由某事而生某災,痛自刻責,則一念足以格天而弭災矣。前者求言,慮以刑獄而召災。此則已然之事,當先察於幾微之際也。古語曰:『聖人志氣淸明,可以知天。』須以至誠格天。」上曰:「災變,果不知某事所召,須上下交修,以答天譴,可也。雖求言而徒爲文具,則亦何益乎?其或別有措置建明之事,則當各責勵,裨益治道也。」領事鄭光弼曰:「災變,果不可指言,必須明達之士,可以先知。如臣輩,雖有下問,不能有所料量,況豈能先知天之所自乎?」

○鄭光弼、金應箕啓曰:「近者災變疊見,雖不下問,當講究弭災之方,而前承下問,未有開陳。弘文館以爲,唯唯不言,此論宜矣。當擇明達之士,與之圖治,臣等請辭。」柳洵啓曰:「臣受此重任,常未安于懷。弘文館以爲未能格正,未知聖躬之闕失,其何能格正乎?臣又衰耗,不能堪任,請辭。」傳于政院曰:「今欲引見大臣,承旨以弘文館箚子,與前日諫院上疏,條條親啓。」柳洵等入侍,上曰:「近日災變非常,其無救弊之方乎?」承旨李自華讀箚子訖,柳洵曰:「箚子云:『民生未盡蘇復』夫朝廷政令多端,下人或有不能奉行,故民生之不蘇,自爾如此。且自廢朝,民之流移者甚多。今雖稍稍還業,而六七年間,豈能如故乎?今年災變,近古未有。治亂、安危,天必先示之,欲使其變惡爲善;轉災爲祥也。夫政刑,過於苛暴,不可也。然於朝廷之上,有犯重罪者,亦不可不治。雖犯公罪,其情之可懲者,古則或問於大臣以治之。臣意以爲『刑政雖不可刻暴,而不可使至於緩弛也。』」鄭光弼曰:「箚子曰:『禮義不明』,夫禮義,必原於士大夫,下民效而則之。今上自宗室,下及世家,當其親死之日,輒爭田民,必有一是一非者。當痛治,以示中外百姓,使其爲惡者,有所懲戒,可也。又曰:『廉恥道喪。』今之治贓之法,亦嚴矣。然不特盜官物爲贓,亦有欲要譽於民,反以國庫之物,散給百姓,不自收納者。如此人,所當痛治也。又曰:『位望尊顯者,縱酒亂儀。』不知指某人而言之。」若有如此之人,則臺諫,自當風聞糾擧。且周時六卿,至有十年不遷者,而今之六卿,頻數遞之,甚不可也。文官爲六寺七監者,其心以爲:『吾不久在於此,專不治事者有之』,臣未知其所以救也。「金應箕曰:」人事失於下,則天變應於上。上下相與同寅協恭,則災異可得而消矣。數爲朝啓、常參,又勤御經筵,講求治道,亦勤政之一端也。「柳洵曰:」古者,極選判決事而久任,至於三四年,使之決訟。今則不然,以判決事爲聚怨之地,人皆憚之。當極選差除,如承旨副提學外,勿使遷轉,使之久任,可也。「應箕曰:」近者,倭人一切接待於薺浦,驛路及各官宴享,其弊不貲。詮聞,釜山浦客館,不至破毁,請令修補,分爲接待。「柳洵曰:」對馬島所失甚大,然不可每以是歸責。其所減米太不多,當依舊還給,以示國恩。「

○臺諫啓沈貞、柳湄事,憲府啓姜斗、李昌彦、兵曹堂上等事,皆不允。

11月30日

○戊子,御朝講。掌令朴以寬、正言李淸論啓前事,又啓曰:「贊成申用漑、參贊李繼孟等,位望尊顯,而縱酒失禮,無表儀之實,不合政府,請遞。」皆不允。參贊官尹殷輔曰:「今之天災非常,此正君臣上下交修恐懼之時,須於朝政闕失、聖躬愆違,無不省念,多端講究,應之以實,庶幾轉災爲祥矣,且死囚之積滯者,幾至十餘年,號呼之聲,日夜不絶,上徹于天,災異之多,未必不由於此也。須頻御朝啓,而疏決重囚,可也。」

○豐昌君沈亨家,雌雞化爲雄,而一日自斃,其羽皆自落飛去。

○御晝講。

○御夕講。講《高麗史》,至僧尼誑誘愚民之語,上曰:「今亦不無誑誘愚民,鳩聚財物者,法司之所當糾察也。」尹殷輔曰:「聞檜巖之僧,群聚作法,聞法司將治之,卽還散云。自上當如是禁斷。」檢討官李挺豪曰:「京城之中,不無著俗服出入,誑誘愚民者,禁戢爲當。」

○傳于政院曰:「死囚案及雜囚案,到政院多積滯。令文臣考覽,後日朝講後,親啓稟決。」

○臺諫啓申用漑、李繼孟、柳湄、沈貞、姜斗、李昌彦、兵曹堂上事。諫院啓曰:「司饔院奉事柳光漢以病狀,直呈政院,必希恩而然也。請推考治罪,所啓承旨等,請竝推。大司成李鐵均已卒。大司成,非人人之所爲,請勿令銓曹注擬,延訪大臣,若有可當者,雖堂下官,陞授爲當。」傳曰:「申用漑、李繼孟,宰相中可人。旣以好飮彈之,其人猶可改過,不須遞之也?大司成,於銓注之日,可以廣議擇差,何至於延訪也。』餘竝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十二月

12月1日

○己丑朔,御朝講。臺諫論啓前事,兵曹堂上及姜斗事,依允,餘不允。

○聽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2月2日

○庚寅,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大司憲宋千喜曰:「今見弘文館箚子,其曰:『朝廷不肅,禮義不明,廉恥道喪,風俗不美』,正中當時之病。成宗朝,朝廷嚴肅。臣嘗爲六曹郞官,堂上、郞官之間,禮貌殊嚴。今則堂上待郞官,如待參議,朝廷之不肅,此亦可見。廉恥之毁,極於廢朝,而因循至此。且臣爲慶尙道觀察使,見本道之人,視人如雞犬,以私忿,公然射殺,往往路傍,亦有死人。又聞,殺人之事,雖或發告,守令憚於推閱,淹然不決,亦聽其私和,而放之,監司安得知之?是以,民不畏法,恣行無忌。須下諭監司,使禁斷相和之弊。」仍與獻納金璇,論啓前事,上曰:「近日風俗、士習,果爲不美,如欲矯正,必須上行而下效也。」領事鄭光弼曰:「申用漑、李繼孟,果善飮矣。然其至於沈醉,則臣豈不知乎?且飮酒亦非一也。或連引少年,要示誠款;或曲接尊貴,强飮取譽,用漑、繼孟,豈至此乎?孫澍,有學識,持心簡正;黃誠昌,淳直之人;徐克哲,廉謹且有孝行。恐上意以此人等爲庸劣,而臺諫論之也,故啓之。」同知事李坫曰:「聞,四學儒生,不肯聚會,一學,僅存十五六人,宜使該曹,申明興學之方。」光弼曰:「聞,大司成李鐵均之死,家無買棺之資,未得趁時殯斂云。鐵均,久爲儒生之宗長,而死不得斂殯,於聞見未安。然非經筵官,故臣未得啓其恩數。」

○禮曹啓曰:「野人李打沙非,嫌賜物不足,因醉還館時,歐打路人,至爲不可。今將發還,請遣本曹郞官,敎諭所失,而遣之何如?」傳曰:「向者大臣以爲:『有不順野人,當以禁府訊之。』令禁府郞官,捉致取招後還。敎曰:」今當治罪矣,以爾等臨行忙遽,故不之罪也。』且郞官所率羅將等,衣服及凡事,嚴肅整齊,使彼人畏服,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夜,成均館尊經閣失火。命遣入直部將,領軍馳救。

○以李長生爲兵曹參判,金璫爲漢城府右尹,金世弼爲司諫院大司諫,柳溥爲弘文館校理。

○未時,太白見於午地。

12月3日

○辛卯,御朝講。司諫李彦浩曰:「去夜,尊經閣失火,祖宗朝書冊,盡燒無遺。掌務官及上直官員,請竝推問。」上曰:「尊經閣失火,至爲驚駭。官員推考爲當。」持平延九齡曰:「大臣所擧之人,別無擢用。如權勝者,可爲兵使,反除熊川縣監;柳希轍,老成之人,終不登用,竟至於死。兵曹堂上,因臺駁而遞之,反以李長生代之,其用捨,豈不顚倒乎?」

○同知成均館事李坫啓曰:「昨夜尊經閣失火,有儒生見其封鎖自若,而火自中起。祖宗以來所藏書冊,盡爲灰燼,臣等至爲痛心。是閣,不連人家,無延燒之理。反覆思之,不知其由。疑必盜冊之人所致,請推廳直奴子等。」傳曰:「官員及奴子等,竝令禁府推之。」

○政院啓曰:「尊經閣,近於聖殿,而有此火災,恐或有別祭之例,請問於禮官。」傳曰:「其問之。」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啓:「兵曹參判李長生,不諳習軍事,雖當變故,必不能決斷措置,請遞。」諫院又啓曰:「司議朴壕,不合聽訟,請遞。」皆不允。

○禮曹啓曰:「學宮失火,稽諸故事,皆無致祭安神之儀。晋武帝時,學生因風放火,焚房舍百餘間,亦無致祭之禮。但國家培養斯文,命脈盡在於此,而禍至此極,至爲驚愕。其於尊崇先聖之道,致祭安神,最合於禮矣。且請速構閣,備藏書籍,何如?」傳曰:「遣官致祭,構閣藏書,幷依啓。」

○右議政金應箕薦兵曹判書金銓、承政院都承旨孫仲暾、左副承旨趙元紀等曰:「曾爲守令,而淸白卓異者,故敢啓。」

○傳曰:「近來凡京外人物殺害者,不卽推斷,淹延度日,以至私相和論,使不得抵罪,懲惡無由。自今曉諭,勿令如是。」

○傳曰:「卒大司成李鐵均,居計淸貧,不得治喪云,內外棺槨,其令題給。」〈史臣曰:「鐵均,淸素端直,不干勢利,居家澹如,有如處士,人皆推敬焉。」〉

12月4日

○壬辰,都摠管安潤德、尹珣啓曰:「昨夜以尊經閣救火,出直宿軍士,而本府不知,殊無摠軍本意。請今後,凡出標信,先諭本府。」傳曰:「凡軍令,一從主將之令,故宣傳官受標信,直至軍所發軍,乃例也。軍機重事,如是啓請,安潤德等,令憲府推之。」

○是月,氣暖如春,蟄蟲出地,川澤無氷。

12月5日

○癸巳,臺諫啓柳湄、沈貞、李繼孟、申用漑、李長生、朴壕事,皆不允。

○工曹判書安琛薦淸白人等曰:「臣所目覩心服者,已死之人,則鄭昌孫、李崇元、金訢、柳希轍,其子孫可錄用;在官之人,則宋欽、朴祥爲最宜可褒奬。」仍以老病固辭,命遞之。

12月6日

○甲午,御朝講。同知事南袞曰:「尊經閣救火人等皆言:『其未盡焚之時,見門戶封鎖自若也。』古來言災變者,凡門觀災,則以爲政令不通之應。今書籍所藏之處失火,臣意,恐士習卑汚,經學鹵莽,故天乃示戒而然也。雖人之所焚,亦是變也,須恐懼修省,彌縫闕失,而直宿奴子等,姑停推鞫,何如?」上曰:「今之災變,必有其應。尊經閣封閉如舊,豈曰失火而然乎?其直宿奴子,只疑而推之,似無據也。」領事鄭光弼曰:「前日出禁軍救火,闕內甚爲虛疎。今有左右軍營,而兵曹侵徵無藝,故軍人皆不肯入接。申明檢擧,軍士入居軍營,以備不時之用,何如?」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掌令朴以寬,病親呈辭,病勢彌留,未得上來,不可久曠其任,請遞。盧永孫,初以病妻相見事,呈于政院,不受,又爲上言,此恃功驕縱而然也。其妻所與同居者,而已有此計,故先下送,用心至爲奸詐,請推?」諫院又啓曰:「鄭光國以不合禮曹,故沙汰。而今卽爲工曹參議,請遞之,竝推吏曹。」傳曰:「掌令則遞之,餘不允。」

12月7日

○乙未,御朝講。領事宋軼曰:「前日,命推都摠管官等。都摠府掌內兵,而闕內入直軍士,摠管皆主之。故雖小小之事,摠管無不知之。安潤德之意必以爲:『夜半,一宦官、一宣傳官,奄奉標信,出納闕內軍士,而摠管不之知也,於義未安。』故啓之耳。」上曰:「禁軍出納事,宣傳官直令之可也,必須告於都摠府,則未便也。」

○臺諫啓申用漑、李繼孟、李長生、盧永孫、朴壕、鄭光國事。諫院又啓:「近日使經筵官等,親啓公事。經筵官啓公事,非其任,而政院不取稟抄啓,請推。」傳曰:「經筵官啓公事,有前例,故抄之,然豈無他文臣乎?當依啓,勿爲。餘不允。」

12月8日

○丙申,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掌令洪彦弼、獻納金璇論啓前事,盧永孫、朴壕,依允,餘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參贊官尹殷輔曰:「咸鏡道,自鐵嶺至六鎭,由一路而往,無他驛助役之事。近又連年凶荒太甚,其驛子等挈家、持馬逃散者無數。國家專不務蘇復之策,而如別軍官等,輸轉雜物,多至十餘駄。又邊將皆帶私妾,營備家産,恣意徵聚,亦輸于家。各驛凋弊,專由於此,請下諭監司、兵使,申飭檢擧。且洪原以北訓導、敎授,或以遠道之人除授,往還者相續,故驛路亦不能支。請以本道生員、進士除授。」上曰:「北道之事,當問于該曹而措置。」

○傳曰:「尊經閣之火,實是災變,直宿奴子,其勿推。」

12月9日

○丁酉,御朝講。侍讀官閔壽千曰:「尊經閣之災,至爲驚愕。雖遣官致祭,臣意以爲別示憂懼之意爲當。且古者,元子生七歲,則卽入學,以齒爲序;王子君就學,亦禮於師長,非猶學文,而學其禮法也。近來王子不學,又設師傅,而皆於其家敎之。古云:『無往敎之禮』,就家敎之,豈禮也哉?欲學禮貌、持身之法,而猶如此,則儒生之不就學,亦此類也。」上曰:「所啓至當。如此之事,必須自上始之。廢朝時,宗學雖廢,然至十五歲,則皆謁聖入學,予亦親行此禮,甚美事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武臣可用者,吏、兵曹同議,已抄啓矣,然皆出身、或登仕版之人也。豈無沈於卒伍、流落鄕土,而有才行者乎?更議抄啓,可也。」

○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左參贊張順孫、刑曹判書姜渾、校書館提調李坫、兵曹判書金詮、戶曹判書南袞、禮曹參議朴召榮等議啓:「尊經閣書冊事,四書、五經、《通鑑》、《性理大全》等冊,則印藏;《綱目》及歷代史、諸子百家,凡雜冊,則以文武樓所藏,移送;他餘所無之冊,請貿於中原,何如?且《後續錄》,全家徙邊律可削者,凡二十一條,付標以進。」傳曰:「皆依所啓。」

○以高荊山爲工曹判書,慶俶爲司憲府掌令,柳墩爲弘文館校理、柳沃爲修撰,尹自任爲著作。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2月10日

○戊戌,御朝講。持平延九齡曰:「今進講《禮記》所云:『不夭殀,不覆巢。』聖人愛物之心,豈偶然乎?黃海道進上兒鹿之弊,臣前已啓之,而該司防啓。民之怨苦莫甚,臣所目擊,故敢復啓。」同知事南袞曰:「臣亦嘗見,農務方劇之時,如雉卵及兒鹿,奔走求捕,守令亦甚濫徵,於聖上生物之仁,豈非大欠?此非惟正之供,固宜裁減也。」上曰:「此非止進上,爲薦新,故未能卽廢。更議爲之,可也。」特進官姜澂曰:「臣前爲全州府尹時,見進上小銀口魚,甚爲稀貴,或値雨水,則全未得捉,其弊亦甚不少。此亦下問該司,而裁減可也。」領事宋軼曰:「如此之事,不須議之。若知有弊,則雖薦新之物,亦當裁減。大抵近來百物彫殘,守令亦甚濫徵,民之怨苦,何可勝言?」侍讀官金安老曰:「聞慶尙道安東,風俗至惡,奴殺其主者頗多。其傍近如義城等處,無賴者多聚,爲刺客之事,人皆畏其報復,雖守令,亦未能剪除,國家宜別立禁制之條。」上曰:「此事至爲駭愕。其搜捕事,該司當措置矣。」南袞曰:「國家蓄積虛竭,豐儲倉虧欠之穀,至於三萬餘石,他各司亦皆如是。國家若有不時之費,何能支用乎?雖曰年穀不登之所致,亦或以逐末者,多奢侈濫用而然。救弊之要,在乎節用、愛人,使民以時,以紓生財之本而已。」上曰:「虛竭之弊,果如所啓。須上下體念,節用、愛民,敦本抑末,可也。」安老曰:「尊經閣在孔子廟庭,而盡焚無餘,至爲驚動。雖已遣官致祭,而不可以此,塞警懼之實也。當親擧盛禮,慰安先聖,以示崇尙禮義,振起斯文之意。」

○御晝講。講《書》至『《五子之歌》』,上曰:「此篇所言,皆人君所當體念,而『內作色荒』之語,尤所當警。故予書諸左右,而常自省焉。」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掌令慶俶,前爲持平時,嘗被同僚之駁。今不可相容,請遞。」傳曰:「掌令則遞之,餘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2月11日

○己亥,受朝參。

○御朝講。執義金崇祖、正言尹止衡論啓前事,不允。止衡曰:「繼孟請爲反庫。大抵自太祖以後百五十餘年,不爲反庫,今乃請焉,是不深思事體也。反庫而以積欠,徵諸士大夫,是待士大夫如盜賊也。議請降資,罰俸,不計之甚也。旣飮酒失儀,又於君前,料事如此,請遞而懲之。且今方薦用淸白吏及子孫,乃聖朝之美事。鄭誠謹妻窮乏,寄食於族親,各別撫恤,何如?」上曰:「降資、罰俸之議,非繼孟之獨爲,與用漑縱酒,乃一時之失也。」

○傳曰:「鄭誠謹,予未及知,然有名之人,在廢朝,死非其罪,故大臣今亦有薦擧矣。令該曹,賜米其妻以恤之。」

○傳曰:「令尙衣院造鹿皮靴子,以賜經筵堂上、郞官。」

○御晝講。

○御夕講。

○以李蕃爲司憲府掌令。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2月12日

○庚子,御朝講。掌令洪彦弼曰:「近日久不視朝,而昨日朝參,宰相入參之數甚少,埋沒莫甚。大抵三公及六卿,皆勤王事而不怠,然後百執事,自不敢不奔走服事,而朝廷亦自然嚴肅矣。且六曹及漢城府官員,不可一日不治其事,而近者皆兼都摠府,以其入直之,故多滯官務,亦甚未便。」

○御晝講。

○御夕講。

○下書于咸鏡監司尹金孫曰:「本道連年凶荒,流移者甚多,因此軍額虛疎。雖勤令入居,風土各異,輒發疾病,死亡殆盡,徒爲無益。流移者雖散接他道,其故居切隣、一族,則必知去處,詳悉推問,刷還本業。且本道各驛,殘弊已甚。而別軍官輩遞還之時,多數駄載,多般侵督,牛馬困頓,至爲騷擾。加之以邊將皆率私妾,侵督軍人,營辦私物,駄載往來,驛路因此益爲困弊。卿其訪問禁斷,如有後現,則卿亦不饒。且驛路蘇復謀策,卿亦各別磨鍊馳啓。」竝以此意,下諭諸道,別諭慶尙道觀察使曺繼商、兵使沈順經曰:「安東、義城等處,奸賊之徒,殺人不厭,或有謀害本主,報復讎嫌者,招請假手,則如報私怨,守令皆畏懼,不能禁止,卿其同議,秘密捕囚馳啓。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2月13日

○辛丑,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4日

○壬寅,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15日

○癸卯,御朝講。臺諫論啓前事,不允。

○副提學尹殷輔等上疏,略曰:

謹按,前志曰:「信道不篤,或耀虛僞,邪勝正,則火失其性,自上而降,及濫炎妄起,燔宗廟,燒宮室,雖興師,而不能救。」乃者,無從之焰,發逸於尊經閣,充楝之積,隨之而灰。災變之作,必出於宣聖廟庭,而又必出於藏書之所,一何慘乎?其召災之原,安知其不篤於信道,徒耀于虛文,斯文之廢墜,先聖之不格耶?殿下非不驚懼,而尙未聞修警之實,減膳、避殿,雖是末節,不可闕也。況躬齋致精,奠禮于先師,責躬罪己,乞言于群僚,飭修籩豆之未潔,興勵儒敎之垂崩,豈非消災答天之一大端耶?古昔帝王之治,莫不以道學爲根抵;養才爲急務。我朝英廟、文廟、成廟尤篤志文學,崇重儒雅,士爭奮氣植節,出爲國楨者,於是乎彬彬矣。殿下圖小而遺大;先緩而忽急,憂勞頗間於簿牒;誠勤未孚於文敎,人才之不振;儒道之墮地,未有甚於斯時也。殿下何不遠覽古昔;近法祖宗,回道脈以正之;扶文敎以起之,以爲立國之本乎?彼簿書期會,宰相之所羞道,況人君哉?昔晋武時,國子學生因風放火,焚房舍百餘間。議者以爲:「有育才之名,而無牧賢之實。」因風之火,延及學舍,猶謂之如此,況災發於書籍之藏乎?又聞,頃於民舍,有牛生而五足。考之傳記,其變甚距。天災、物異之層出疊見者,必有所召,豈不深可懼哉?祥無必慶;咎無固凶,視銷伏之如何耳。伏願殿下加意焉。

傳曰:「疏語,正中時病。且尊經閣災變,至爲驚愕。臺諫、侍從,皆言親祭爲當,然於予意,旣遣官祭之,則又不可黷也,欲於明春行之。學校,果至頹廢。未知以何道而能興之也,當問於大臣。」

12月16日

○甲辰,御朝講。領事鄭光弼曰:「學校頹廢。其振作之方,不可不講究,但未知施何策而能作興也。」上曰:「儒生,不可以法令治之。予意以爲:『當擇立賢師長,又責其父兄,在家則父兄敎之,在學則師長敎之,以勸誘引進,則庶幾自然成就。今之爲儒者,非徒行不如古,至於衣服,亦變其舊制,不著靑衿、團領,而道路之行,與庶人無異。雖不能一一推治,而罪其父兄、師長,則士習亦庶幾變矣。」執義金崇祖曰:「全羅道各官才人等,無恒産、無定居,朋結作黨,刼奪民財,少不如意,輒相殺害,轉爲盜賊,其勢滋蔓,恐於後日,將爲大患也。宜各於所在之官,搜刷嚴治,使不得恣行也。」光弼曰:「非但才人也,白丁亦然。而各官守令,失其存撫之道,反肆侵刻,使失生業。此類在平民,最無良心者也。其聚爲盜賊,而群行刼奪,理勢則然。存撫安業事,曉諭各官,猶不革舊習者,則懲之以法,可也。」上曰:「大抵,盜賊起於貧窮,而守令又不能存撫,故然耳。其令廣諭外方。」

○命召府院君宋軼、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刑曹判書姜渾、右贊成申用漑、左參贊張順孫、同知成均館事李坫、兵曹判書金詮、工曹判書高荊山、漢城府判尹李自健、右參贊李繼孟,上御思政殿引見,乃曰:「弘文館疏,正中時弊。其曰:『簿書期會,宰相猶羞道之』,是言其治吏事,而不務學也。學固爲本,然吏治亦不可廢也。尊經閣之災,當避殿、減膳,文廟親祭,亦可爲也。而事勢已緩,何以處之?」宋軼曰:「減膳、避殿,不可以是而消災,當以誠敬爲主。簿書期會,雖人主之所不當一一親歷,然豈不知,而能裁決乎?近來雜訟親決,此皆美事。」鄭光弼曰:「學校之事,三代以上,皆躬行、心得,而言行、政事,皆可師法,故下人無不觀瞻感化,而作興之盛,不可尙已。三代以後之君,雖曰志學,而能知其本者蓋寡,故學校頹廢而不興。今成均館之事,可爲寒心,須得人以委任之,然後庶可以興起也。尊經閣之災,固斯文之大變。宋軼之欲上以誠敬爲本者,非但爲弭災而已,是亦興學之大本,須反覆體念。」宋軼曰:「以至誠爲本,則雖文具之事,其誠心所格,豈無實效乎?雖以師儒爲重,擇任不多日,又遷於他司,學校徒爲逆旅而已。若果合於師儒之人,則須各別寵遇,專任其責,以待悠久之效。」南袞曰:「避殿、減膳,雖末節之事,然他無恐懼之實,無以達誠意於上天,故欲以此爲修省之實耳。」金詮曰:「弘文館之意,非必欲其避殿也,欲上知其本末,而以爲恐懼修省之實也。」高荊山曰:「今之學者,果皆不務其本,而徒拘於詞章之末。古者人生八歲,則入小學;至十五然後,入大學。學之有序,而行之有本,故其成才也易,而皆爲有用之學矣。今亦依古者小學、大學之法而敎之,則庶乎其反古之道矣。」張順孫曰:「爲師儒者,不得久任,故未見其效。頃者金世弼爲大司成,甚合師表,而未久卽遞。如此之人,須久任,以待攸久之效,則彼必奉體上意,而儒生亦無不感慕而興起矣。」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內官李叔春犯持平蘇世良於路。小宦豈以奉命,而不下馬乎?於事體,甚爲埋沒,不可不罪。」傳曰:「奉命之官下馬,在何法乎?不允。」

12月17日

○乙巳,御朝講。司諫李彦浩、掌令洪彦弼啓前事,不允。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寧遠郡守朴昌祖,素行穢惡,請遞。慶尙道桃李,冬花結實。監司曹繼商,視爲尋常,不卽馳啓,請罷。」不允。

○御晝講。

○御夕講。

○夜雷電。

○傳于議政府曰:「災咎之作,必有所召,感應之理,實不可誣。卽位以來,災變疊作,無歲無之。今年則農務方殷,旱暵作災,至秋八月,大風、大雨,京外竝作。逮至冬月,氣暖如春,南方兩道,桃、杏、梨、梅,開花以實。又於本月初二日夜,尊經閣災,無從之火,起自閣中,焰勢大熾,人莫能救。充棟經籍,盡隨以燼,斯文變咎,莫此爲甚。此由予否德之致,而天之所以示戒極矣。深用驚惕,思答天譴,其悉予至懷,曉諭中外,各務乃職,以副予意。」

12月18日

○丙午,傳曰:「今見觀象監所奏,至爲驚愕。冬月雷電,豈非可懼之甚乎?自今避殿、減膳、撤樂,可也。」政院啓曰:「幸召大臣,延訪何如?」傳曰:「前因災變,已累爲延訪。今雖復爲,亦何有別策乎?大臣等若有所言,則雖不延訪,自當言矣。」

○臺諫啓前事。諫院獨啓曰:「前日,南袞辭成均館同知,而命遞之。袞有學術,可當師表者也,請勿遞。」傳曰:「南袞、朴昌祖如啓,餘不允。」

12月19日

○丁未,御朝講。鄭光弼曰:「邇來屢有災變,至爲驚駭。避殿、減膳,亦似循例。國事日非,恬然度日,冥冥之中,先示告戒,而猶未知耶?臣常念于中,而未得其故也。古云:『當局者迷,傍觀者明』。若下旨求言,豈無能言者乎?」大司諫金世弼曰:「壬申年,柳順汀啓以『南原等官土豪、品官,冒占白丁之弊。』臣適授監司,親承傳敎,到界搜括,其濫占匿使,多至五六十,官奴婢亦多隱接役使,臣未及畢推而遞,至今不啓。更命搜括啓聞,何如?」上曰:「下諭問之可也。」大司憲宋千喜曰:「臣前爲慶尙道監司時,土豪、品官之最强者,推覈而徙邊矣。其後孫仲暾語臣曰:『土豪,尙有未及制者,昌寧、靈山等處,有數三土豪,至於田稅,亦不納官云。』耕食國土,而至於不稅,頑惡孰甚?固宜推懲。金安國前日言:『咸安有李季賢者,家匿才白丁,多至三十餘人,人之牛馬,公然牽來,其主見之,畏不敢訴;有一全羅道人,推捉逃奴于其家,右人要諸路殺之,投之江中。』土豪之强暴類此,不可不深治痛懲。」

○領議政柳洵、左議政鄭光弼、右議政金應箕,以雷變請免,不許。

○傳曰:「慈殿以冬雷,不受元日曲宴矣。」

○〈史臣曰:「承旨李沆詣經筵廳,顧謂左右曰:『今方酷寒,御坐簷下,心甚未安。凡待侍臣於大內,或丕顯閣溫室,宴坐召對,有何害禮乎?』大抵人君待臣,先示篤信之誠,相孚無間,然後臣下亦感其知遇,竭慮而盡言矣。今日大臣,皆會賓廳,召入宴坐,先示親信之意,以問當時之利害,則豈不感激,而盡其所懷乎?從上之所待,而輒變之,雖非人臣之道,然人君待臣之道,則不可如今時之泛泛然不親也。今上之勵精求治,不爲不切,而治效蔑如,豈非下無勉力奉行之大臣故也?待臣如是,而欲其勉力,不亦難乎?此誠可恨。」〉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川澤、江河始氷。

12月20日

○戊申,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1日

○己酉,御朝講。持平延九齡曰:「臺諫辟除而行,則通訓以下之官,皆不得過行。況李叔春以內官而犯馬,豈合於事體乎?近日內官呈辭者甚多,貽弊各官。以溫陽一郡見之,內官金銀,時或下歸,則一道傾趨供奉。溫陽,昔稍殷富,今則以此疲弊不振,非徒有溫井而然也。內官所歸處,類皆如此。」

○咸鏡道觀察使尹金孫狀啓:「道內各驛殘弊,居山道尤甚。而往來軍官無所畏忌,小不如意,輒加鞭撻,故不堪其苦,空站盡逃。因而失業,日益彫弊,誠非細故。請限蘇復間,以秩高文臣有名望者,差爲察訪。」傳曰:「其依狀啓,以文官差遣事,言于吏曹。」

○司饔院提調雲水君孝誠等議啓曰:「兒鹿,非徒黃海道,他道亦爲稀貴。況此薦新之物,不減爲當。」傳曰:「他道皆限三年蠲減。」

○聽輪對。

○領議政柳洵等,議擇師儒可當者,以金安國、尹倬、李荇、洪彦弼、金淨、蘇世讓、李純良、裵益臣、金鏐、趙有亨、朴壕、陳埴、李偉、李得全、郭遂寧、金可遠、安中孫、崔灝、任繼重、黃瑋、崔命昌、金楊震、柳溥、成雲、申鏛、金希壽、趙邦彦、申奉全等二十八人啓曰:「師儒,不可專主經學,故以詞章之人,兼抄矣。」又僉啓曰:「南袞以戶曹判書,兼成均同知。戶曹,不可一日不仕,而成均館之仕,亦不可久廢。皆是重任,似不可兼爲,此而遞六卿,亦似未便。」傳曰:「學校頹廢事,近日多有言者。戶曹判書,則多有可當者,合於師儒如南袞者,固不易得,故欲專委責成,以見效也。且使人人皆知重學校,而遞六卿之意,則是亦勸學之一端也。」〈史臣曰:「袞,當時之美士,名望甚重,故薦之。然長於才藝,而暗於性理之學,外雖明敏,而內乏躬行之實,特心回曲,又無定力,豈合師表?」〉 ○臺諫啓鄭光國、李長生、曺繼商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2月22日

○庚戌,御晝講。〈日寒故停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4日

○壬子,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5日

○癸丑,禮曹啓曰:「望闕禮,爲皇帝之事,雖避殿,不可不用樂也。本朝賀禮及大妃殿進表裏之事,則御正殿而動樂,恐爲不可。」傳曰:「望闕禮,固不得廢也。然進表裏,亦爲慈殿之事也。且前未有歲首撤樂之時,予意以爲『雖避殿,宜可用樂也』,其議于大臣。」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且曰:「經筵有以遇災求言爲請,而迄無發落。請於東西班,限其品秩,使會闕庭,各陳所懷。」傳曰:「前日已再下求言傳旨,自朝廷下至儒生,凡干民弊,以及時政之得失,自然皆可得言矣。所啓限品之事,則狹窄,似不可爲也。餘不允。」

○左議政鄭光弼薦擧淸白吏卒鄭甲孫、鄭昌孫、具致寬、李約東、金宗直、李崇元、柳濱、鄭誠謹等:「子孫十餘人,請令吏曹,隨才錄用。且今在朝淸愼人員,不爲不多,然古今人物,終始一節者少。判校姜叔突,歷守數邑,居官、處家,皆簡靜不懈,年老尤淸苦,似宜嘉奬。」

○柳洵、鄭光弼、金應箕議曰:「歲首大妃殿賀禮,所不得廢,然遇災修省之時,慈殿亦豈忍受賀乎?如望闕禮,固不可廢,本國賀禮,則以權停例行之,以表殿下謹天戒之意爲當。」

12月26日

○甲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7日

○乙卯,上親政,以高荊山爲戶曹判書,安瑭爲工曹判書,南袞爲知中樞府事兼同知成均館事,韓亨允爲戶曹參判,尹殷輔爲司諫院大司諫,許硡爲弘文館副提學,申鏛爲直提學,李蘋爲應敎,柳溥爲副應敎,柳沃爲司諫院獻納,李挺豪、崔灝爲正言,閔壽元爲弘文館修撰,柳仁淑、朴世熹爲副修撰。

○憲府啓鄭光國、朴恒事,不允。

12月28日

○丙辰,吏曹判書朴說請辭,不允。〈史臣曰:「說,性本柔弱,故嘗言於安瑭曰:『久居銓曹,不暇力於求賢任用,而惟欲免諸宰相之誚耳。』時,宰相爲子弟求官者,多侵責。故注擬之際,雖有公薦之人,亦不能自由,而惟徇宰相之請而已。及其遞去,吏曹老吏相謂曰:『說之任銓曹,可謂拙矣。』然小心謹愼,不受苞苴,可免招權、賣官之謗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經天。

12月29日

○丁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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