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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

三十二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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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三十二年大明萬曆二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邢軍門衙門。軍門曰:「近日天象如何?」上曰:「天氣淸明和暢。此非大人肅淸妖祲之功耶?」軍門曰:「十二月十八日,天文著太平之象,且有王氣,其必見知。」上曰:「小邦無知者。見敎多謝。」曰:「石曼子殺死,正成就擒,賊船上金屛、金扇等物,皆獲之。李大諫曾入日本,見正成之面,明是眞身云。來二十一日,當拿到京中,可使人見之。大諫瞞正成曰:『欲附汝文書,還日本,使之不再犯朝鮮,可乎?』曰:『我以善戰,領軍最多。今乃被擒,若還本國,不免於死。委身不去,至願也』云。貴邦聞之乎?」上曰:「沈安道燒死,正成生擒之報來到,而莫聞其詳。今始知之,何莫非皇恩罔極,大人措畫之功耶?」軍門曰:「倭橋險阻難攻。倘非陳都督血戰,難矣。」又曰:「此間有識正成面目者乎?使之驗視可也。」上曰:「在陳大人陣中,故我國人無因得見。若來此,當使看驗。」軍門曰:「天朝兵馬,不可久留,未久當撤。貴國若少緩自固之策,雖數千之賊,難禦矣。」上曰:「天兵爲小邦,萬里征役,旣賴其力而退賊。又請留防而爲恃,此藩邦之所不敢發,而以小邦之力,萬無自振之計。頃日移咨稟問,留兵幾何,何將當留?」軍門曰:「南下將官齊聚,然後方可議定。然貴國兵士,揀選訓鍊,所不當少緩。」仍曰:「當往拜萬都察,請辭。」上仍幸萬經理衙門,經理曰:「新春賊退,國王洪福。」上曰:「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功,亦無以爲喩。但非天兵,小邦萬無自爲之計,故敢咨請留兵,不知尊意如何。」經理曰:「皇上調天下兵,發天下糧,得却此賊。賊大懾天威,可保七八年無事。留兵事,前雖咨會,今可面敎。俺是兵馬之主,國王亦一國之君,此事當對面講定。何必文報?」上曰:「事在大人指敎,何敢容喙?」經理曰:「謹領。」仍請曰:「新年願進一杯。」上謝之。但今日,適是忌日,盛賜不得領,惶恐。經理親自持杯以進,上亦酬之。上曰:「小邦雖免塗炭之禍,尙淪禽獸之域。抱冤無窮,暴白無路。若蒙大人轉奏昭雪,其爲恩德,萬世難報。」曰:「自有公論,何待辨明?朝廷洞燭,勿以爲念。」上罷黜。

○夕,軍門回禮。

○司憲府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1月2日

○癸未,姜遊擊回禮,上迎接于別殿。遊擊曰:「中國之俗,以元宵觀燈。此地想亦同之。」仍將彩燈籠、氅錦袍獻之。上問承旨曰:「元宵已過,何以云然?」通官林春發進曰:「中原以元月十五夜,爲元宵。」上謝而受之。遊擊曰:「兇賊旣退,元孫誕生,敢來申賀。頻承盛宴,尤賀。」上曰:「大人遠勞,館待甚薄,常懷未安。今有是敎,惶感交極。」遊擊拜而去。

○備邊司啓曰:「南方防備,必須措置,春汛之後,庶有所賴。其措備戰艦,整齊水手,派分兵防禦,使控扼要害,凡干規畫等項,略已行會於都元帥、統制使及監、兵、水使處矣,但凡事,只在本處當事者,盡心施措如何耳。自此而指揮者,不過爲往復之文報而已。前日啓辭,大官一番巡審者,亦以此也。京畿防禦使,則姑爲揣摩而罷矣,卽令兵曹,商確差出宜當。今者國中無可用之兵。至於擧動,扈衛所恃,而稍成貌樣者,訓鍊都監些小之兵,但此輩役苦料薄,今欲召募,其起而應募者,有幾何哉?前日授職免賤人,啓請盡定正軍,此事必有招民怨失人心之虞,恐難容易爲也。如不得已,其類盡數搜括成籍,其年少驍健者,屬爲砲、殺手,其不合於做兵者,一年量宜出米,以補給糧餉如奉足,則兵可廣食可裕。如此處之,似爲便當。敢稟。」上允之。

1月3日

○甲申,司憲府啓黃赫事,〈前啓。〉答曰:「黃赫,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太煩。」

○以韓應寅爲右贊成,尹承勳爲戶曹判書,鄭淑夏爲左承旨,金弘微爲靑松府使,梁諿爲濟州牧使。

1月4日

○乙酉,上幸佟副總〈養正。〉所館,行拜禮坐定。上曰:「有賤疾,頗遲歲禮,心甚未安。」副總曰:「屢承臨視之命,而恐勞貴體,不敢承當。」上曰:「昔播西方,蒙大人之賜多矣。大人今來弊館,如支供之事,亦知涼薄,常懷愧嘆。」副總曰:「曾無尺寸之效,有何謝爲?此來屢荷盛情,不知攸喩。」上曰:「大人輸軍資於弊邦,而多所裨補,未安。」副總曰:「固是事理當爲,何裨補之有?」〈天朝以養正誤薦楊元之故,使贖軍糧,以資東征。〉行茶、酒禮。副總曰:「大賊退遁,新年積慶,當以一盃稱賀,而自恨量小。第賊退之後,沿海戍守之備,何以爲措?」上曰:「專賴天威,得有今日,而南邊一帶,蕩無人烟,不知所以爲自固之計。收拾之間,願留多小兵馬。曾將此意,告于軍門矣。然願聞諸大人之敎。」副總曰:「多留兵則乏食,小留則無益。以淺見言之,貴邦亟選精兵一萬,敎以南兵之長技,分守海岸,或有益也。熟觀此地,人心怠慢,事不及機。賊若復來,當何以禦之?所見如是,不敢不達。」上曰:「軫念小邦,見敎丁寧,不勝感激。敎意謹留心。」上曰:「大人駐遼陽,必知老胡聲息。近復如何?」曰:「老胡比歲效順,貢獻不絶。槪聞其結婚於開元㺚子,開㺚欲引老胡犯遼陽云,而時無動靜。俺家住距㺚子地方,三百餘里,明知其衆不過一萬。設或起發,不大緊。然在我之備,不可緩忽。咸鏡一帶,另加防備。江界近處則山峻且險,胡虜以馳突爲長技,無虞也。」上曰:「始聞實狀。多謝。」遂呈禮物而出。仍幸喬遊擊所館,上賀新年。遊擊曰:「多謝。」又曰:「雨雪多,是豊年之像也。」酒數巡,上呈禮物而出。又幸韓同知〈初命。〉所館,上賀新歲。同知曰:「來此多擾,心常未安。新年俺當先拜,而今承枉駕竢罪。且通官以小過,將被重罪,請原之。」上曰:渠敢怠慢於伺候?罪當深治,而尊敎及此,敢不依施?「酒數巡,同知請罷,上辭出。又幸兪中軍尙德所館,行禮如儀。上曰:」地方殘破,大人來此旣久,而館待甚薄。新年遍拜大衙門,今日之拜,亦晩矣。「中軍曰:」留念至此,不勝感激。非不欲侍坐從頌,而日已晩暮。恐勞貴體,請回駕。「上曰:」請進一盃。「中軍立飮二酌,而旣醉又飽。上還宮。

○司諫院啓黃赫事。〈前啓。〉官以任賢,爵以命德。其所任用,非賢非德,則朝家命德之器,不幾於輕且濫乎?右贊成韓應寅,名論素輕,不厭人望。曾所履歷,別無可稱,而超躐正卿,亦已濫矣。況此貳公,弘化之任,不可付諸匪人,以貽覆餗之譏。物情莫不駭怪,請命遞改。商山君朴忠侃,以門蔭之人,無才器之可稱,而位至正卿,國家待勳舊之道至矣。今以宗廟修造堂上,至陞崇品,官爵之猥濫極矣。設令忠侃,諉有監董之微勞,此不過臣子之職分,有何可紀之功?恩命一下,物情駭怪。請還收賞加之命。答曰:「凡人定罪,當原其情。赫屈膝逆酋,欲何爲哉?豈其情乎?不過欲臨事周旋,誤陷於此耳。旣爲安置累年,可以移配,何必如是論之?韓應寅固非不合。況當赴京,不可不陞職。朴忠侃旣修造宗廟,加資未爲不可。不須論之。」

○司憲府啓黃赫事。〈前啓。〉「人君礪世之具,唯在爵、賞。不可不愼,而近因濫施,賤如泥土,極爲寒心。假搆宗廟,監董土木,是何功勞,而酬之以崇班重加乎?凡在聽聞,莫不駭愕。朴忠侃新授加資,請命改正。郞廳等超授陞職及六品遷轉等事,亦猥濫極矣。其承傳,竝勿爲擧行。」答曰:「黃赫,可從之事,則不從乎?移配與放送異,不須煩論。都監官,參酌論賞,不可改。」

1月5日

○丙戌,上幸許遊擊國威所館,行拜如儀。上曰:「大人自南回來,寡人連有賤疾,今始來拜未安。」遊擊曰:「蒙國王厚賜,常懷感激。承敎不勝申謝。貴國君民,在危懼之中,七年于玆。今者賊退,將得永安,宗社之慶也。然在我之備,不可以賊去而少弛也。」上曰:「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力也。然前日楊大人布置之功居多,小邦不敢忘也。楊大人有功於東事如此,而不免意外之謗。小邦亦陷於惡名,無路昭雪,抱冤無窮矣。」遊擊曰:「天日在上,外言何關?況國王忠順,朝廷嘉之,此事不待辨而明矣。楊公之事,旣是已往,追念至此,誠美意也。」仍曰:「天兵箇箇思歸,不可久駐。自固善後,必有明算。愚見則禦倭莫若舟師,多造戰船於黃海,回泊於南海等處,亟選兵馬於慶尙一道,亦足可辦。王世子親往南方,爲留守之計則可矣。天朝於永樂年中,遷都北京,以壯形勢。固國之策,貴擇地利而把守也。」上曰:「軫念深遠,見敎丁寧,感佩不已。但小邦極是殘破,不能自振。如造船、選兵等事,有志未就,日夜憂念而已。」上又問曰:「楊大人及小邦査勘事,終何以處之?」遊擊曰:「貴國事,必然免勘,不須憂也。楊爺則徐給事,一聞丁囑,不肯更改云。徐自南來,更以賊退之功,歸之於楊,反覆咨報則爲肋多矣。」上曰:「已料之矣。雖無尊敎,豈敢少忽?」遊擊曰:「深謝。人之處心行事臧否,皆難掩覆。俺之東來,有一軍丁作擾者乎?俺曾不私受一把扇,以身率下。此事言及于科道何如?」上曰:「大人之心,寡人知之矣。雖不言之,歎服多矣。」遊擊曰:「新年天顔和暢,太平之象可見。」行酒,從容而罷。

○上仍幸姜遊擊〈良楝。〉所館,遊擊盛張軍樂而迎之。上曰:「近日伺候大衙門,歲拜最晩,未安。」曰:「深荷盛意。朝廷聞賊退大喜。貴國被誣事,兵部上本請免勘。知之乎?」上曰:「今始聞之。請知其詳。」遊擊曰:「上本草,已付沈喜壽啓之矣。」上曰:「皇恩罔極。」仍聞:「楊經理査勘事,亦何以爲之?」曰:「此則不可言。」〈蓋恐煩也。〉行酒數巡,遊擊進二僮于前,奏歌。承旨南以信啓曰:「似當以宗社尙在草莽中,無心聆樂爲辭。」上曰:「若爾,大人心必未安,何關?任他所爲可也。」遊擊曰:「新年,必遍見諸將。不可久勞,請回駕。」上辭出。仍幸彭中軍〈友德。〉所館,坐定,將行宴禮,中軍固辭。上謂侍臣曰:「彼有厭色,不可不從。」將出,中軍曰:「俺將西歸,行李欲搬去,馬匹容入十四五,望前期措送。」上曰:「謹領。」仍幸陶通判〈良性。〉所館,坐定,通判曰:「近觀天氣,太平之象也。」上曰:「何莫非皇恩?」通判家丁,以通判意,言于通官曰:「老爺當設酒果,貴國盤杯,勿須入之。」上曰:「在我之禮,不可不先行。」仍請曰:「願進一盃春酒。」通判自起,置筯于御床上,卽出林檎及梨子六七顆〈若新摘然。〉置之,繼設酒饌甚盛。上曰:「多謝仙果之惠。」酒七八巡,上曰:「旣飽佳惠,請辭。」通判曰:「新正有慶,願少駐駕。」上曰:「不勝盃酌,敢辭。然旣領盛禮,請進薄具。」立行二酌而出。日暮還宮。少頃韓同知、兪中軍回拜於別殿,只行茶禮而退。

○諫院啓黃赫事前啓,韓應寅、朴忠侃改正事前啓,答曰:「昨已諭之。不允。」

○憲府啓黃赫事、朴忠侃新授加資、郞廳等超職,竝改正事前啓,答曰:「幷不允。」

1月6日

○丁亥,上幸龍山趙知縣〈汝梅。〉所館。上曰:「歲拜最晩,不勝未安。」曰:「遠臨,多謝。」上曰:「大人句管放糧,小邦多蒙德意,而如供億細事,亦不得稱情,惶愧。」知縣曰:「何德之有?第聞糧儲將竭,此非卒辦之物。預爲措處何如?」上顧謂承旨南以信曰:「大人若問糧餉數,戶曹判書不可不對。大人所謂糧之將竭,何哉?」以信對曰:「判書新差,恐不得詳知。大槪所乏者,大米也。唐小米,尙多有云。」知縣於座上,書一小帖,進于上。有曰:「俺以節省放糧,取怨於各將官,故呈請當宁,〈指軍門。〉準調義州管糧。歸時夫馬,預須整齊。」上曰:「大人在此管糧,蒙惠不貲。今聞西歸,不勝缺然。大人去後,誰當代者?」曰:「曾無才効,反取人怨,必欲歸去。陳經歷當代我云。此處倉官南瑾等及通官玄士白,請加賞,以酬其勞。」上曰:「依命。」有一人立于知縣之側,因知縣,進一小紙,乃黃應陽妹子云者也。蓋以黃也,以楊經理門下官,多有勞於東事,而楊公被參,累及應陽,遼陽分守道張爺禁獄。伏乞大王,推念舅氏微勞,懇於當宁老爺,早脫囹圉,幸甚。知縣以其人之意,傳告曰:「分守道別無朝廷之命,而擅自囚之。」上曰:「以楊之故,而至囚黃應陽云,不祥之甚也。此事當留心。」仍辭出入城。幸左遊擊所館,酒數巡罷黜。仍幸李副總〈芳春。〉所館。上曰:「賊退,是皇恩,亦大人之功居多。」曰:「國王洪福。俺上年蔚山之役,暴露雨雪,今年又如此,此情事,願乘念焉。」上曰:「何可忘也?不知所喩。但無路報德。」副總自伐其功,再三不已。上稱謝愈恭,副總曰:「俺非有所望。但流名靑史曰:『三協將李芳春良將』云,則足矣。食久則餒,物舊則弊,而善名則不磨。凡人之賢否,自有公論,何可誣也?」上曰:「大人之言至哉!大人之功,寡人不知所報。徒懷感激而已。」副總曰:「李舜臣,忠臣也。有此輩十數人,何憂乎賊?陪臣權憘,從俺多勞。渠馬斃於路,俺使買倭馬,憘伏地曰:『雖徒步,此則所不可爲。』此言黃金不換。故俺待之以中朝衣冠之禮。通官亦跟俺三年,其苦極矣。另加褒賞。」上曰:「此職分當爲,然依命。」副總曰:「一惱行長於平壤,再困淸正於島山,三捷沈安道於海中。此賊大畏天兵,可保十年不犯朝鮮矣。今此吃酒平心,皆退賊餘興。」上曰:「何莫非天恩?」遂辭出。

○諫院啓黃赫、韓應寅、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黃赫予意已諭,考可知也,無庸煩執。韓應寅除贊成,固非勞行,事重官微,故陞顯職,次於大臣之意耳。率爾論之,今次赴京事,自外察行,且其爲人也,亦非不合於贊成。雖曰假廟,旣修宗廟,則不可不加資陞職。幷不允。」

○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院答同。」

1月7日

○戊子,陶通判回拜卽出。少頃,趙知縣、佟副總、喬遊擊幷至。行茶禮後,皆請辭曰:「今日生擒倭正成入來,諸將齊會衙門,是以忙耳。」上請進盃,佟曰:「盛意不必在於杯酒。」遂幷出。〈知縣居先。〉彭中軍、許遊擊至,行茶禮。上請酒禮,二人皆有忙色,臨行立飮一酌。許曰:「此酒甚佳,當領數盃。賊退國平,主客皆安心,可以此盃相賀。但班師之後,彭大人則家在永平府大路傍,音信可通,俺則一去萬里,邈不相問。言之可爲黯然。」中軍曰:「俺當先許大人以去。許則貪戀國王美酒,欲永留不歸。」上曰:「多謝二位盛情。」遊擊曰:「今日於國王殿上,始一開顔。」相與大笑,遂辭出。晡時,李副總又至,行茶、酒禮。副總曰:「彼賊十年之後,不無再犯之虞,其間必須爲計。但此處兵馬恨少。今後另加訓鍊,使爲兵者,樂爲之用何如?」上曰:「深謝見敎。」副總曰:「兵雖多,貴在得人以御之。劉玄德能用孔明,而成帝業。」言訖,辭出。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論人,當原其情。不過爲王子也。乃爲過中之論,加人以情外之罪,豈合於情理哉?況此付處,非放送之比,豈至於累月煩執哉?朴忠侃已爲參酌加資,不可改之。」

○禮曹郞廳,以大臣意啓曰:「高年耆舊之人,朝廷之所尊敬。以祖宗朝事言之,宋欽以九十,超授崇政;李賢輔年過八十,特陞崇秩。頃年,元混以年滿八十,爲崇政,甚盛典也。今者行大護軍宋賛,以四朝舊臣,年滿九十,此近代之所罕有。似當超擢,以示優異之意。」傳曰:「依啓。」

○以閔汝慶爲慶尙監司,尹暾爲都承旨。

○戶曹啓曰:「賊退之後,南邊收拾之事,一日爲急,而慶尙道則當此時,監司鄭經世,病臥龍宮縣,曠官已久;新監司柳永慶,亦以病遞,久無道主,凡百渙散,極爲可慮。左右道陷賊地方人民,奔竄于上道各邑者,不知其幾千,而上道則土地瘠薄,殊不如下道之膏腴,故皆欲還歸本土,而莽蒼之地,以農牛、農器、穀種難備,爲憂云。目今耕候已迫,若不急急措置,則後悔難及。臣等竊聞,賊兵遁歸之後,本國各陣所得牛馬,無慮千餘匹,而無主管區處之人,故陣將任意花銷云。兵火之餘,一牛最關於耕作。馬則可以換牛,或可分授各邑,以爲刷馬之用。如是處置,則民之受惠非細。往在先王朝,北道勒良入居之人,別遣朝臣,慰撫安集。其時,尹殷輔奉命下去,該用器具,盡心措給,俾有生理。及其竣事還朝之日,入居人等,相率而號泣,如失父母。今亦朝臣中,別擇有幹才慈祥之人,稱以御史,單騎馳下,招集流民,團結於可耕之處,種子、農牛、農器,隨便備給,則似爲便易。今此擧措,係是緊急,今雖晩矣,庶有可及之勢。本曹之意如是,而不敢擅便稟定,令備邊司,議奪施行。全羅道則監司處,此意枚擧下諭何如?」傳曰:「允。」

○禮曹啓曰:「大小朝官,二月晦日爲限,冠帶復舊事,已捧承傳。平時應著衣帶之人,自當依例措備著備矣。但目今禁軍、忠義衛、忠順衛、忠贊衛、定虜衛、別侍衛之類,多是瑣尾流離之人,蓋體禦寒猶不贍,紗帽、團領,何由辦出也?其中雖或有能自備之人,而或行或否,事體不便。限今年,仍用戎服無妨。敢啓。」傳曰:「允。」

○備忘記曰:

曾聞李守一,爲人驕傲,不知上下之體,見此書狀,極爲痛愕。以幺麿一陪臣,不敬王人,至於如此。欽差尙不敬,豈有爲其君盡職之理乎?人而驕,其餘不足觀。中間稱譽之辭,必是諂媚要譽之致。如此無狀之人,不可不重治拿來,書狀憑閱,推鞫。

1月8日

○己丑,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不允。」

○備忘記曰:

奏本中如封倭之語,此必爲石尙書地,而此條豈可倂及於賊退謝奏之中乎?天將列書之事,所關非輕。萬一不參無功者渾書,則陷於欺罔,而某也書,某也不書,適足以啓天將爭辨嫌怨之端。予意莫如盡削之,只擧三提督、一摠兵之名。然以爲大略,則十分詳察,査其虛實,第其高下,勿欺朝廷可也。賊兵屯據之處,是乃疑似難信之言,不宜歷擧某屯某處,某屯某處。今但書之曰:「行長屯倭橋,淸正屯島山,其餘某某處,諸賊酋分據云云」,則文勢自然,而亦免於失實矣。曰斐守,則書賊官名,尤爲不當。水戰之時,陳摠兵以李舜臣爲先鋒云,可也。非但此是實事,我國水兵之功,隱然著矣。且破賊船之數,以三百爲定,亦似未穩。不言其數可也。大槪此外,又有未穩處。此傳敎及奏草,送于鵝城府院君處,更爲增損筆削,檃括以入。「又曰:」奏本之詞,只據書狀,書狀之詞,又安知或不出於虛傳失實乎?十分詳察,俾無一毫之虛飾。上有天,旁有鬼神,可畏也。「此意,言于左相。

1月9日

○庚寅,上幸江上,迎慰麻提督。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先來書啓曰:「提督密謂臣曰:『徐給事、丁主事,皆被參劾。』蓋徐則以諂順于丁故也云而已。」提督至謝,上曰:「兇賊退遁,皇恩罔極,大人之德,亦無以爲報。」申其親冒矢石,連年勞苦之狀,提督曰:「此貴國之洪福。俺之行事,陪臣之所目覩,賢王之所熟聞,不須多費辭說。行師之際,南中父老,以牛、酒相迎,軍事有功可知。第朝鮮以禮義之邦,酷被兵火,今得再造,凡善後之策,唯在睿斷。力戰將士,如權應銖、金應瑞、成允文,皆良將,東方不可謂無人。」上曰:「諸大人於小邦事,莫不盡心,而大人最先東來。上年蔚山之捷,已破賊膽,故今年再進,賊自遁矣。」提督有喜色曰:「不敢當。李舜臣血戰死之,俺雖不見其面目,爲之歎服。賞其子孫,以旌其忠,可也。」上曰:「已擧追奬之典如尊敎矣。鄧摠兵死於小邦之事,慘哉!」提督曰:「天朝亦必褒美。」仍曰:「城中多事,請辭。郊外人稠似煩。」遂起去,上跟幸其衙門。提督曰:「遠勞江上,又此枉駕,未安。」上謝之,仍問曰:「大人親履釜山、島山及沿海賊寨,形勢如何?」曰:「今次賊退之也,或出於關白之死。早晩更來,其肆毒必甚矣。防守之事,必須十分用意乃可。賊寨布置、形勢險夷,陪臣之所見,非俺所可容喙。」上曰:「軫念至此,深謝。但殘破之極,不知所以自存之計。」提督曰:「誠如尊命,然就其殘破之中,思其振起之策。又協我天兵,分守要害,何畏乎賊?」上曰:「旣賴天兵而退賊,又請天兵而留防,藩邦之所不敢發,而以小邦之力,萬無自振之策,不得不出於此。敢問留兵多少?」提督曰:「三路摠兵俱回,方可議定。」上呈禮物而出。

○弘文館啓曰:「許遊擊所求《通鑑》,令弘文館覓送事傳敎矣。本館所儲全秩,只有兩件,而一件則入于東宮。一件又應求於遊擊,則本館將無餘儲。不得已以不秩若干卷,推移應求何如?」傳曰:「弘文館冊,乃御前冊也。何不爲啓請,而入之於東宮乎?何時入之乎?」

○司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黃赫非放送,安置年久故移配。似非大段事,不須煩執。旣曰宗廟,其修改之人,不可不陞職。亦不須煩論。」

○司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批答曰:「院答同。」

○夕,上又幸于麻提督所館處。提督曰:「李舜臣何地人?」上曰:「忠淸道牙山人。」提督曰:「可惜。」又曰:「此地多好人。慶州、蔚山等地,多有精兵,訓鍊則不患無人。又今者軍門老爺,促三路兵馬來,今之行軍,與前日異。前日糧食不足,多有搶奪之患,今則到處爭持牛酒。此地人民,亦皆知天朝盛恩矣。」上曰:「小邦殘破,支供虧缺。天兵載飢載渴,風餐露宿,辛苦萬端,不勝未安。安有如大人言乎?」上曰:「大人見其城寨,形勢如何?」提督曰:「不見者,皆以爲可守也,釜山則何可防也?若鳥嶺、秋風嶺,若有好漢,則可以守之。今則關白死,自然而去,若他日更來,則其毒益甚。善爲守之。」上曰:「小邦經七年兵火之餘,糧餉盡乏,不知所以爲計。」提督曰:「雖然,俺當留兵,糧食不足,則不必多留。當觀糧食多少。」上曰:「小邦旣賴天兵,無國而有國,又請留兵,極知未安。然請于軍門留兵,時無分付。未審留在幾數,天將留在幾人也?」提督曰:「軍門亦不能主掌,與諸衙門商議定之。俺則不留而當去矣。」南以信入,提督硯房來啓,大槪參丁主事之本中事首末也。「提督請止酒,上呈禮單。提督曰:」地方殘破,敢辭。「上曰:」若非此,無以表下誠。「曰:」謹領。「上還宮。

○軍門都監啓曰:「丁應泰等被參事,令譯官,先問於張旗鼓,則笑而言曰:『此等事,俺不好說。但所聞則有之』云。又問于戴中軍則曰:『果有此事。大槪以主和之故,丁主事、趙閣老、石尙書、沈遊擊、徐科道,皆被參,而應泰則又以誣參爾國王等事加罪。此是科臣所劾,而通報時未來,只見先到謄本』云。請見其文,則曰:『見後卽入裏頭,當於明日出示』云。敢啓。」

1月10日

○辛卯,領議政李元翼回自燕京,上引見勞行。仍問:「天朝有何消息?丁應泰詆毁我國及各營將官,恐朝廷因此有撤兵之議也。」對曰:「丁之再參我國,路逢崔天健聞知。蓋到帝京聞之,衆議莫不以應泰爲妄,十三道御史及六科給事,皆以丁爲非。雖吏胥亦以爲風丁妄言,何必對辨云。況東事,聖意牢定,異論不得橫生,雖或有之,皆不得行。閣老趙志皐,臣之在京,聞其在告,臣於路上,聞有撤兵之奏云,然撤兵之事,不爲明言云。」上曰:「予得見通報中,趙之上本,非欲永撤,請半撤半留,而適以賊退,議寢不行。大槪趙之爲人如何?」對曰:「何得以知之?第聞其論議,以爲不可疲弊中國,遠救東藩。害於我國,趙爲根本,而皇恩罔極,獨斷東事,敗報雖到,略不動撓,故調兵、運餉等事,下人不敢少緩。」上問:「有封太子之報乎?」對曰:「門禁甚嚴,異於昔年。主館之人,亦不肯言,又不見文書,何得知之?槪聞冊封不遠云。」上問:「失火殿閣,其已復立乎?」對曰:「乾淸、坤寧宮,土役未畢,而貌樣已就。」上問:「禮部尙書有闕,他大官亦窠,其已塡差乎?」對曰:「禮部尙書未差,兵部尙書則田洛爲之。然一應公事,蕭大衡主張。大衡年已七十,沈一觀,亦年過七十,而精采動人矣。」上曰:「卿辨誣於各衙門,引春秋列國年紀之下,細書周某王某年之事而爲證,與此處辨辭暗合。」對曰:「欲因丁主事之本,逐條辨正,恐彼此或相乖角,略辨之矣。禮科給事中羅敦,先將年號一事,大言曰:『聞貴國大鍾,記永樂年,此豈用倭年號者乎?」上曰:「見卿狀啓之後,始覺以鍾爲證。我反從中朝人而學之。」上曰:「丁之所誣之事,皆可一言辨之,但廟號一事,無辭可明。此間有不欲辨之議,而予以爲近於自欺,故直言於奏文耳。」對曰:「我國之事,中朝無不知之。蓋凡事拙直可也。臣之進辨於各處之際,廟號一款,幸不問及,臣亦恐與此處辨辭有違,不敢一一辨明,而謂丁謂非公共之論,各處上本,皆請免朝鮮無端之勘云。第未知聖旨如何。勘與不勘,徐給事處,想有報來。」上曰:「予屢問,而給事不肯明言。予早知其爲人,不能定天下之是非。」對曰:「臣聞之於裏面,當初侯慶遠以爲:『徐、丁一體,徐不當去,深恨之』云。」上曰:「關外㺚子,聲息如何?」對曰:「臣行到山海關,聞㺚子再犯,萬經理被圍於杏山,僅脫由他路東來。然虜異於倭,不能陷城,只掠在野人、畜、禾穀以去。」上曰:「李如松何以敗沒?」對曰:「其處人皆以爲輕進。」上曰:「遼東一路疲弊乎?」對曰:「凋弊極矣。」上又問:「我國西路何如?比卿爲方伯之時何如?」對曰:「臣經宿官舍,民間疾苦,所不能周知,而民聞賊退,庶有再生之望。財殫力竭,萬無生理,聞見慘然。」上曰:「萬里霜雪,爲國多勞。」遂辭謝而退。

○憲府來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黃赫事,非永放,不是大段。雖假廟,旣以宗廟修造,不爲論賞乎?」

○上在幕次,日已晡時,徐給事未至,丁主事先到。上遣史官問安而已,不爲請入,主事乘轎,直過御幕之前,憤恨之意,形於色。夕給事至,上先以賊退爲謝,次勞行役,給事曰:「貴國君民,今始安樂。多賀。」仍曰:「釜山倭戶,壬辰以前,多少如何?」上曰:「自高麗時,倭爲邊患不止,故若天朝向化㺚子許居邊上之例,給廛開市于釜山。嘉靖庚午年間作亂,殺傷邊吏,遣陪臣柳聃年等討滅之。《新增輿地勝覽》班班可見矣。」上顧謂侍臣曰:「此言必信聽於丁也。《勝覽》欲使見之。」給事曰:「今次南洋大捷,已褫賊膽,似不敢再來。釜山及海岸一帶,多有可守處,安民、鍊兵,急急爲自固之策,幸甚。《勝覽》願得見之。」上曰:「七年之賊,一朝而退,豈非天威?爲敎善後之策,多謝。但小邦抱窮天極地之痛,無昭雪辨白之路。雖免賊禍,尙陷禽獸之域,何以生爲?諸大人審知小邦事情,而唯在大人一言處斷。」給事曰:「余亦以丁之參事,爲太重。本爲拯救而來,寧有査勘之理?貴邦忠順之節,著于天下,聖旨已許免勘矣。俺復命之日,當爲之昭雪,千萬勿疑。」上謝之。給事曰:「萬、邢二公,候于門外,請辭。」遂出銀錢,分給監廚官而去。上日暮還宮。

○軍門接伴使盧稷啓曰:「軍門、經理,皆蒙皇賜蟒衣云。」上遣近臣賀之。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

1月11日

○壬辰,左議政李德馨啓曰:「今此謝恩之事,至重至急,曠世所未有之擧也。事體必須大臣前去,而臣不得自行,致令他官代去,反覆思之,不勝未安。況前此保留經理,本國辨誣等事,視謝恩則有間,而時任議政,旣已差去。倘天朝人見韓應寅之行,或致怪訝曰:『謝恩反輕於保經理耶?』云爾,則體面大有虧損。軍門之意,雖似牢定,而領議政李元翼,適又入來,以元翼之意,曲盡爲稟帖,以導達本國之情,洞陳前日臣之稟請及自上揭帖之出於不得已,則或不無回心見許之理。請令備邊司議處。且凡文書,必有句管勘定之人,可以專心致意,俾無差誤。近來承文院之事,不成貌樣。無常坐提調專管檢飭,而大提學久闕,每當詞命撰出之時,只令製述官,忽卒製進,而潤色又不如意,或於多事間,提調泛然査勘。辭命重事如此,而可望其無失誤乎?頃日奏文,亦屢承傳敎,至爲惶恐。此時不可以常規論,請大提學差出,使之專管文書,且收拾能文之士,以爲潤色辭命之資。」答曰:「依啓。使臣已定,似不可改。如是啓之,問于備邊司。」

○司憲府啓黃赫、朴忠侃等,答曰:「黃赫以情外之事言之,則渠豈信之?不可改。朴忠侃等,宗廟改修,不可改。」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等事,答曰:「黃赫以情外之事言之,則渠豈信之?不可改。朴忠侃等,宗廟修改,不可改。」

○自一更至三更,月暈。

○禮曹啓曰:「大小朝官,將復衣冠之制,堂下官自當依舊例,不用紗羅綾段之服。但卽今士大夫家,專廢紡績織造之事,如交織、木綿、苧布之屬,勢難一樣措備。雖以紬絹爲團領,亦不至僭貴,隨力貿用於唐人,實爲無妨。大臣之意亦然,以此意,知會京外何如?」

○麻提督接伴使啓曰:「卽刻提督分付:『金應瑞所帶降倭十名,俺欲率去,速爲啓知調來。但降倭等妻子,不爲幷去,則渠必不肯,其妻子率去事,竝爲啓知。且金應瑞可以招來否,此意亦須啓知回話。』又分付:『昨因拜科道,到司僕寺見之,有馬三匹似好。一匹則前日楊經理所騎馬,一匹則赤沙馬,一匹則表赤馬。俺欲見後還送,此三匹啓知牽來。俺欲得有色好馬二匹,而以俺馬二匹換送矣。馬鞍亦欲得之云云。』降倭妻子率去事,似爲重難,而提督再三分付,不敢不達。」傳曰:「降倭不可許送,措辭防之。馬亦爲難,然當問于司僕寺後,處之。」

1月12日

○癸巳,上幸漢江,迎慰梁布政。〈祖齡。〉 ○上引見都承旨尹暾於幕次。尹暾曰:「臣聞昨日,丁主事來科道下處,引入房中,細語曰:『俺之南下時,國王不爲出餞,俺今上來,望見江上幕次,謂國王出迎,及俺過來,不爲要見。此何道理?云云。』大槪主事無恥之甚也。此若請見,則彼必入來矣。」上曰:「別無聖旨,何以西歸?前日朝廷,特令與徐給事査勘云,今何急速入去?極爲殊常。」尹暾曰:「彼若有士夫之名節,言語、動止何敢如是?」上曰:「彼之心術,旣爲誤入,何可責乎?」尹暾曰:「頃日江上,自上雖不要見,彼欲入來,無恥之甚也。」上曰:「主事何處辱予云乎?方言則妖言也。」尹暾曰:「口不可道之言也。且丁之處心、行事,旣已如此,爲臣子者,孰無痛憤之心?但天朝王人,奉天子之命,出來此邦,則自上接待之禮,勿論彼之善惡、賢否、成敗,至誠接待,可也。不幸遇此人,而接待之禮,自上不無虧缺,不幸之甚也。然憾恨之心,置於一邊,只謂天朝欽差官,而終始接待,則來此將官,必謂知禮,窮天之痛,亦有可雪之路矣。」上曰:「大有不然者。彼旣構捏予邦,則予何面目相見接待乎?彼乃欺罔天子,誣陷藩邦。自古小人,聖人或稱病不見。孔子不見陽貨,不幸而遇諸道,瞰其無而往拜者,是也。」尹暾曰:「上敎至當,然古人曰:『匿怨而友其人。』小臣之意,賓主之禮,不可廢也。」上曰:「其說得行,則不可說也。雖欲相見,於理未安。」遂罷黜。

○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朴忠侃亟命改正。鏡城判官沈詻,以貪汚之裔,人又瑣瑣,而纔入仕路,猥側淸班,其阿人附勢之狀,人皆鄙惡。今則奸肺已露,公論棄之,不可遽爲收錄。請命罷職。」答曰:「已諭不允。餘依啓。」

○諫院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朴忠侃崇政加,亟命改正。」

○自一更至四更,月暈。

1月13日

○甲午,上幸徐給事〈觀瀾。〉館,行拜禮後,請茶,遂請酒。給事曰:「此邦元夕觀燈乎?」通事對曰:「四月八日,觀燈矣。」給事曰:「此邦節日,欲知之。」曰:「三三、五五等之日也。」給事曰:「屬今倭退,逢此節日,君臣百姓,可以歡樂。」上曰:「大人今問小邦節日,不勝悲感。小邦蒼生,七年塗炭,荷天之武,疆場再造,君臣上下,可得歡喜,而第小邦有至冤極痛之事。東方一域,淪爲禽獸之域,一國生民,聊無自生之念,皆謂生不如死。大人,旣已拯濟小邦,又望大人昭雪此冤也」。給事曰:「天朝旣以倫紀爲重,貴邦亦以倫紀爲重。貴邦二百年恭順,天朝莫不知之。漢、唐、宋以下,皆稱貴國爲禮義之邦。丁之參奏,已知其搆捏,俺亦對丁,面責其非矣。今聞雖遇節日,不爲歡喜之語,不勝悲慘。俺當上本,主張昭雪。」上曰:「如是分付,不勝感激。」給事曰:「不出四五日,聖旨當下。十八日間,俺以點兵之事,當欲上本,末款欲陳賢王冤痛之事也。」上曰:「不勝感激。」給事曰:「領命。」上曰:「不穀不見主事者,非有他意,旣參我國,何面相見?」給事曰:「主事構捏貴邦,不有餘力,賢王之不見,是矣。皇上洞燭貴邦之事,願釋疑安心。」上呈禮單,給事只受人參、扇貼。上告辭,作揖而出。

○申時,梁布政〈祖齡。〉回謝。行揖就座,布政曰:「俺南下時,歷見慶州,城壕甚好,而城中人民盡散,城子亦或頹落。招集流亡,修築城堞,刻不容已,可得防守。」上曰:「如是分付,多謝。慶州乃新羅都邑。」布政曰:「總兵吳惟忠,箚駐釜山,方患乏糧,急差陪臣,十分催督何如?」上曰:「不穀亦知如此,已令輸運江原之穀,領到軍前矣。」請酒。布政曰:「陪臣尹國馨,跟俺辛苦。請加恩命。」上曰:「渠之職分,且聞怠緩太甚,何以加賞?」給事曰:「謹愼勤勞,小無怠慢之事矣。」上曰:「決不可加賞。」布政更請,上曰:「多謝。」布政曰:「自前何代,都此王京乎?」上曰:「高麗都平壤。康獻王受命,來都此地。」布政曰:「平壤不好地方。此地亦無好處,不過二百年都邑之地也。南邊有好地方矣。」上曰:「何處也?」布政曰:「慶州、晋州、安東等地甚好,可以建都。風水蓋控山帶水,然後可稱奇絶矣。」布政遂告辭,上呈禮單,布政不受,作揖而出。

○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已諭。毋煩。」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答曰:「不允。」

○經理都監啓曰:「去夜,經理令李旗鼓,來言於臣曰:『貴國於丁主事,有不可匿之怨,俺亦熟料之矣。但禮遇王人,不得不爾。況於其歸,尤當善處以送。今日俺見徐科官,科官說稱:「朝鮮薄待丁爺,伺候陪臣及通官入京後,盡數登山走避,以致鹽菜亦不得喫,是甚道理也?」云。次訪丁之下處,則其所言又如是,情甚可矜。明朝,俺欲出銀子,貿送食料。但聞其西還脚力,措備無路,不得已拘執南來夫馬,飢困可悶。俺非不知送帖國王,而恐涉煩猥未敢。陪臣須明白啓知,有以改圖,卽速回報。俺豈敢厚於彼?只以體面爲言,其實愛國王也。』云云。敢啓。」傳曰:「例進之物,何不進排?卽令進排。」

○備忘記曰:

卽措辭回告曰:「小邦以二百年忠順之國,天下之所共知。君臣上下,相與所尙者節義,而千萬慮外,爲丁賛畫所構誣,陷爲禽獸之域。窮天極地之痛,無路籲呼。大小咸曰:『倭賊不退,唯有一死,而忠義之名,昭揭宇宙。今倭賊雖退,此名未雪,其何以立於天地之間?』人人皆有無生之心。人情如此,不可家喩而戶說。豈敢薄待?國王聞命,卽更嚴飭該官。如是分付,感激不盡云云」,無一字加減,書諸揭帖而答之。

1月14日

○乙未,獻納朴承業、正言文弘道啓曰:「柳成龍植黨行私,主和誤國之狀,路人所共知也。威勢已盛,擧朝鉗口,官忝耳目,不敢容默,直據聞見而論之矣。今見領議政李元翼箚子,以頃日所論植黨、主和等語,爲成龍分疎,若以臣等爲誣陷者然。臣等所論,無非成龍實狀,而元翼不唯不以成龍爲罪,反以臣等,爲非的論。臣等何敢自爲無失,而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行大司憲鄭昌衍啓曰:「臣伏見李元翼箚子,歷言柳成龍被劾之事,而伸辨之。當初不赴辨誣之日,臣首論其事,及後兩司合啓之時,臣進參末議,臣未免妄論之歸。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行大司諫鄭光績啓曰:「臣於上年柳成龍論啓之時,忝在弘文館,雖不同參於兩司之論,而成龍以當國大臣,秉政七年,無一裨補,首倡羈縻之說,仍成講和之階,遂致人心解體,國勢不振。曾以此意,開陳於玉堂之箚,而今見李元翼箚論之辭,以爲其間曲折,有不相符云。臣被人詆斥,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權縉啓曰:「伏見李元翼箚子,以前日所論柳成龍之事,爲非的論,顯加詆斥。臣雖無狀,豈敢構虛捏,欲以陷人哉?成龍罪惡,輿情之所共憤也,今乃只摘細微之事,以爲成龍之失,而曾不及於誤國、病民之事,臣實未曉其意也。人言之來,豈非自取?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朴忠侃亟命改正。鄭昌衍、鄭光績、朴承業、文弘道等,竝引嫌而退。柳成龍植黨行私,喜權好貨,首倡羈縻之說,遂使人心解惰,邪說橫流。臺諫之言,實出於共公之論。李元翼久在於外,未知近日公議,而亦信成龍初年之粉飾,未察成龍畢竟之奸邪,上箚分疏,何以異司馬光不識安石之姦,而驚呂誨袖中之彈文也?別無所失,竝命出仕。大司諫鄭光績,在玉堂陳箚,亦隨公議之所在,請竝命出仕。」答曰:「不允之意,已示諭。出仕,依啓。」

1月15日

○丙申,上引見都承旨尹暾於幕次。上曰:「昨見軍門都監啓辭,軍門之言,極爲無理。其草記,左相不可不知。大槪戴中軍、張旗鼓等,以軍門之言,如是傳言,唐人之事,極爲叵測。恐或旗鼓中間之言也。前日軍門,數招左相云,左相請謁於軍門,謝曰:『小邦不識文體,如是誤製。豈有侵權之意乎?惶恐致謝。』仍探軍門之意,斟酌完草可也。此意言于左相。」尹暾曰:「軍門,擔當國事之人也。功名之際,不免如此。頃日臣忝在承文院,見其奏草,已知軍門之嗔怒也。」上曰:「唐人浮薄,如是之甚也?」暾曰:「功名之際,無卓立之人。大小將官,各自爲功,無恥之甚也。」上曰:「予意則以爲,三提督、兩按察外,其餘將官,皆不欲列錄耳。」上曰:「賊退之後,軍門題本,未知何以爲之。此意亦言于左相,揣觀語勢。」暾曰:「如是則可知其意向矣。」上曰:「頃日徐給事言,如軍門之人,天朝未易多得。予以爲軍門,寬厚長者,及見草記,無理之甚也。欺罔天朝,自以爲三路征勦。軍門如此,其他武夫,不足責也。軍門大人,處心、行事,不免如此,天下義理,至此而晦暝矣。」暾曰:「若非卓立君子,無怪乎如此矣。」上曰:「中路敗報,已達於天朝,大人亦以此辭職。雖欲隱諱,不可得也。」暾曰:「關白身死之說,亦入於奏中本,此甚誤矣。虜情不可信也。」上曰:「石曼子、平調信,亦皆死云,其言何可信也?如此之事,不可奏聞也。」上曰:「軍門之言,大槪怯脅之意也。必欲改草寬厚之故也。」暾曰:「其爲人也,事到眼前,則容或勉爲,若其揣摩料理之事,則專不爲矣。」上曰:「劉綎則蔑視軍門,小無畏憚之心云矣。」暾曰:「劉綎,爲人驕蹇,未嘗屈伏於人云矣。前春,劉綎每言:『天朝亦欲羈縻』云矣。」上曰:「果若如此,不詳之甚也。堀冡斬頭,以要功利,極爲無理。」暾曰:前爲接伴官,跟隨南下,其人所爲,出於權謀,利之所在,百計取之,事有所難,百計避之矣。「遂罷黜。

○憲府啓曰:「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至此乎?爲王子而周旋,論辭非其情。修宗廟而施賞陞職,庸何傷?竝不允。」

○諫院啓曰:「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至此乎?爲王子而周旋,論辭非其情。修宗廟而施賞陞職,庸何傷?竝不允。」

○自昧爽至辰時,四方有霧氣。午時,日暈。未時、申時,日暈兩珥。

1月16日

○丁酉,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觀此兵科給事桂有根題本,則今次倭賊退去曲折,朝廷已悉之矣。邢軍門乃欲修飾欺罔,蓋可笑矣。前征播酋時,亦如彼云云,其處心行事,本如是之人矣。我國若同心欺罔,則非但義不可爲,必有後尾。且天兵撤還,留駐于遼陽,萬一倭賊復發,急來馳救事,予早已料得,而太爲自便,難於開口矣。今此奏本中,有此意,實獲我心。此乃今時第一件事,須力請于軍門行之。此意幷速言于左相,且速往見軍門可也。

○諫院啓曰黃赫、朴忠侃事、梁諿罷職事,答曰:「予意已諭。不允。」

○憲府啓曰黃赫、朴忠侃事,答曰:「非大段事,何必如是煩執?」

○弘文館副校理李爾瞻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領議政李元翼箚辭,其大要以論劾柳成龍之言,爲非的論,又欲無使蔓及於所親爲時,大臣務爲鎭定之語,亦未必無見,然其措語,未免大失輕重。徒知偏僻之當戒,而不覺其自反於共公之論,臣等不得不略辨焉。其曰早有士望,爲儕類推重者,成龍假飾儒雅,盜竊名字,汲引同己,聲勢相倚,其類之推仰,固有矣,肝肺旣露,形迹難掩,稍有知識,莫不痛惡。豈有淸議之可容,士望之足稱乎?所謂廣植私黨,賄賂盈門等語,則門客、親屬,布列要津,鄙言汚說,傳播道路,防川旣潰,衆怒逾激,公論之發,豈出於一時之偶然乎?至於主和一事,旣以攻之者爲正論,則其曲折不相符者,未知指何事而言耶。自古倡和議者,必皆有可諉之言。秦檜之主和,以榟宮可還,淵聖可回爲說,而終歸於媚賊誤國,爲天下萬世之罪人。未知成龍之講和,以何事而爲之辭也。天兵鼎來,皇靈可仗,兩湖尙全,民力稍完,及時自强,庶有可爲,而偏見益固,執拗猶甚,至以爲天兵不足請,經理不足救,又從以嫉斥直論,不啻仇讎。其間曲折不過如是,而欲執此脫成龍,則是秦檜亦有辭於千載矣。其謂斥親厚異論者則不然。爪牙鷹犬之說,初出於彈文之中,及承上問,書達其姓名而已,未曾有一一論斥,而其中力贊和議,鼓動邪論者,亦尙免彈劾,則有何盡斥之可戒乎?嗚呼!偸靡日甚,苟且成習,依阿得計,正論孤危。當此之時,雖奬之使言,尙患不盡,況加以捃摭而助之攻乎?伏願聖明,洞察而明辨之,使是非定於上,而公論行於下,則士氣稍振,國脈可培,而未必不爲中興之根抵矣。

答曰:「省箚具悉。所論當留意。」

1月17日

○戊戌,諫院啓曰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太煩。幷不允。」

○憲府啓曰黃赫事,答曰:「已諭不允。」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之事,解弛不擧。今欲更張,必先擇都廳、郞廳,檢察諸事,又必審軍情査實效,將官之勤實者褒賞,庸劣者澄汰,然後庶可收拾矣。至於各處屯田、鹽盆、魚箭,前日差送,而無功效者,盡令査覈,治罪示警,必擇有前程勤幹者,專委責成,斯有所得者。監軍匠,戶曹旣不能給料,繼餉無策。今欲廣設屯田,而農軍甚少。今若懲前日差委之弊,而幷與所屬魚鹽而罷之,則屯田所收不敷,而他生穀之道又絶矣。鹽盆、魚箭,勿遣差官,令本官句管,及時收納,而都監色官員,有時馳往檢擧,允爲便益。此外猥褻煩瑣之事,依前傳敎,一切禁革爲當。」傳曰:「依啓。只責屯田,餘皆罷之,付諸有司。」

1月18日

○己亥,傳于政院曰:「前日玉臺箚字,有柳成龍力贊和議者,而未曾論斥云。是誰人乎?問于弘文館。」

○弘文館啓曰:「尹國馨乃禹性傳、柳成龍之腹心,而又是李誠中一家之人。當初辛卯年間,兩司方劾鄭澈,而玉堂屢日不發。性傳欲護鄭澈,乃招副提學金睟於其家,牽挽不送于一會。臺諫以沮遏公論,駁性傳,而李誠中亦以與聞鄭澈謀議被劾。國馨乃與性傳之妻娚許筬,蓄憾怏怏,爲乘時報復之計。及成龍再相,國馨等抵掌而起,擔當區別,附己者謂之南人,異己者謂之北人,遂大開釁端。成龍之植私黨排士類,皆國馨等所助也。至於和議,則國馨終始力主,至以禮不暇論爲言,已甚無謂,而爲蕭應宮接伴使,以沈惟敬爲有功,稱之於應宮之前,又假借應宮之說,大言於備邊司,必欲行乞和之計。成龍之前後主和,亦無非國馨之所贊也。故以力贊和議,鼓動邪說,及於箚中矣。」傳曰:「自中所爲之事,不知矣,玉堂累日未發云者,是矣。禹性傳被劾之事,亦聞之之言也,禮不暇論云者,亦聞之之言也。以沈惟敬爲有功,稱之於應宮之前者,未聞之言也,極爲不詳之事也。」

○憲府啓曰黃赫亟收成命事,答曰:「雖天道,久則必變,今可以付處矣。」

○諫院啓曰黃赫亟收成命事,答曰:「非放送,不至於如是論之。」

1月19日

○庚子,掌令柳寅吉〈座目同上。〉來啓曰:「黃赫事,亟收成命。訓鍊參下,作散之員還入時,必許本坐,乃流來不易之規。權知參軍丁益壽,夤緣請囑,奪陞坐次,以爲徑出之計,其無恥冒進之習,不可不懲。請命罷職。其時次知掌務官及堂上,循私無忌之狀,亦爲駭愕。竝命推考。殿中之任。糾檢各司,非庶官之比。監察金璽,地微人劣,不合殿中之任。請命遞差。」答曰:「黃赫因王子周旋之事,其情所在當恕,不須論執至此。不允。餘依啓。」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來啓曰:「黃赫事,還收成命。行護軍尹國馨,締結柳成龍、禹性傳輩,首開士林携貳之端,而辛卯年間,性傳欲護鄭澈而不得,以沮遏公論,重被臺評。國馨因此蓄憾,及成龍再相之後,乘時報復,排擯士類,遂使南北角立,朝著不靖。成龍首倡羈縻之說,則終始力贊,至以禮不暇論爲言。爲蕭應宮接伴使時,應宮語及惟敬之事,乃以徒知有功,不聞有罪,答應宮曰:『何相見之晩耶?始爲許可,協心講和。』成龍之誤國,無非此人之縱臾。其罪如此,而尙保官爵,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不敍。官爵,人君勵世磨鈍之器也。不可無功濫授。工曹判書申點,別無才德之可觀,而徒以接伴之故,至陞崇政重秩,官爵之猥濫,至此而極矣。設令申點,實有接伴之微勞,此特臣子之職分,初無可賞之事也。物情莫不駭怪,請還收賞加之命。安山郡守嚴仁述,爲人貪猾,專事剝割,民不堪命,流亡相繼。聞慶縣監洪涵,到仕之後,肥己爲事,衙屬供億之資,濫徵於孑遺之民,十室之邑,日就空虛。結城縣監金應湛,爲人庸劣,政委下吏,吏緣爲奸,民受其弊,闔境怨咨,如在水火之中。請竝命罷職。」答曰:「已諭不允。不須罷職。非徒給事請之,長者人也。陞職何妨?餘依啓。」仍傳于政院曰:「禮不暇論之言,前爲傳敎於備邊司矣,承旨知則啓之,不知則問於所知處,啓之。」

○掌令柳寅吉啓曰:「柳成龍秉政專擅,首尾十餘年,施措猷爲,無一裨益。其主和誤國,植黨病民之狀,國人共知,昭不可掩。輿情久鬱,公論自發,則官忝言地,直據而論列者,實非有私於攻擊矣。伏見李元翼箚辭,以頃日所劾,謂非的論,爲成龍伸辨,而若以爲誣陷者然。臣於此時,冒忝本職,預於末議,顯被詆斥。何敢自以爲是,而靦然苟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行大司憲鄭昌衍、掌令南瑾啓曰:「守令署經事,臣等未嘗放過,每以久滯爲未安,而近因連有擧動,且緣員僚不備,不得爲坐起,乃於昨夕,始完署經。竝與回啓公事,而趁未擧行,致有上敎,臣等難免不職之罪。惶恐不敢在職,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南瑾啓曰:「臣之駑劣,最出人下,而供職一事,尤無可稱,凡所履歷,只速官謗。及爲軍資監正,日月雖久,有可責之慢,而無可酬之勞,旣遞之後,惶懼猶存。頃者,似聞唐官趙知縣,拈出監員之效勞者言之,而竝擧臣姓名,直達天聽。莫知其由,徒增慙恧而已。昨日陞職之命,又下於吏曹。臣雖無狀,豈欲自他道以進?如此之事,爲近日弊風,心常鄙之,常欲論列而未敢,不意今者,遽及臣身。雖無枉情干譽之事,士夫之平生廉恥,至此而掃地盡矣。請其承傳,勿爲擧行,以安愚分。」答曰:「此乃唐官所懇,何干於爾?安心受之,勿辭。」

○傳曰:「給事非欲他事,欲知賊退曲折,以執譏察。我國以實爲之可矣。祭天地,諸侯不得爲之,故無祭文;小邦無八道肆赦事,故無赦文。謝恩表則使臣時未發程,未及完了。他餘文,追後呈之。」啓曰:「給事前,以傳敎之辭,承旨當爲進去矣。他餘事追後呈之事傳敎,而宗廟祭文及罪己文,若給事問之,則何以答之乎?取稟。」傳曰:「宗廟祭文、罪己文,謄書啓下,然後呈之。」

○傳曰:「禮不暇論之言,前日似爲傳敎於備邊司矣。承旨知則啓之,不知則問於所知處,追後啓之。」

○答弘文館箚曰:「省箚,爲國事之誠至矣。當體念。」

○備邊司啓曰:「石尙書事,更議以啓事傳敎矣。石尙書若申救,則當別爲一奏。但近聞彭中軍、許遊擊之言,皆以爲:『楊經理布置之功,不可誣。倭退之後,另爲一本,敍楊之功勞爲當。』軍門亦以此分付於彭中軍云,而戴中軍則招李海龍語之曰:『楊經理事,別爲一本敍之,係是爾國該爲之事,若竝及石尙書,則中朝論議,方未定,恐敍楊之事,不專一也』云。天將等所言如此,何以爲之?平壤征討之功,則敍石尙書,今三路進兵之事,則初發於楊經理,據實而追敍,則中朝人看來,必以本國爲忠厚矣。惟在上裁。」傳曰:「不如竝姑置。」

1月20日

○辛丑,上幸茅遊擊所館處,行拜禮後,上曰:「天威震褶,兇賊退遁,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無以爲喩。」遊擊曰:「賢王之福,上天所祐。顧如俺等,有何功勞?」行茶禮、酒禮。遊擊曰:「俺在中路,鄭仁弘、鄭起龍等,爲國盡忠。仁弘則運餉不絶,起龍則善於哨探。今聞起龍遞職云。如起龍者,未易多得。」上曰:「大人箚駐星州,安集餘民,保有今日,大人之德,不勝感激。鄭起龍還授本職矣。」遊擊曰:「俺非私於起龍也。可用之士,故據實告知矣。且丹城縣監安玏,臨敵先逃,其罪可究;星州牧使李守一,人皆毁謗,而以俺觀之,可用之人矣。」上曰:「當査覈以究。」遊擊曰:「俺使家丁三十,往探賊勢,關白已死,其子雖在,不得執權。義弘、義貴兄弟,專擅國柄,而義貴之權尤重,欲自爲關白,下令撤兵。淸正初不肯撤歸,勢不得已撤歸。今則義貴、淸正,爭立相鬪,淸正若死,鮮邦無事。且東洋之戰,俺刷出附賊人五千。若使此輩,仍留耕種,且爲組練,則何畏於賊?且本邦繼餉甚難,天兵勢難多數留屯。若留數萬,助以本國兵則好矣。」上曰:「大人盛算,令人敬歎。且沈安道、石曼子、義弘,初非三箇人,而實是一人之名乎?」遊擊曰:「是矣。」上曰:「予得聞於軍門,石曼子戰死云。然則其說誤矣。」遊擊曰:「石曼子不死矣。」上曰:「見邊臣塘報,倭人及天兵三名,持義弘書,送于唐將云,未知何書。」遊擊曰:「書中別無他言。書中有云:『久留鮮邦,終得生還,恩不可忘也』云矣。且倭賊頃言:『欲得朝鮮米、布,如前歲賜』云,俺答以:『若言歲帑,則天兵在此,何出此言?』云矣。且貴邦南海之民,媚賊之事,極可惡也。」上呈禮單,遊擊曰:「只領筆墨。」上更請,遊擊受之。遂作揖而罷。上仍幸馬遊擊呈文所館處。上曰:「請拜。」遊擊曰:「身方在勘,不敢」,仍行拜。上曰:「天威遠振,兇賊退遁,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曷敢爲喩?大人爲小邦,萬里出征,竟罹無妄,曷勝痛歎?」遊擊曰:「倭賊之退,賢王之德。有罪無罪,自有公論,不足多辨,只恃彼蒼。」行茶、酒禮。遊擊曰:「俺之功、罪,陪臣、通事,亦聞已知。有罪者畢竟無事,無功者亦享其功。軍門老爺若不知俺功之有無,則他又何說?」上曰:「小邦之人,盡知大人陷於非辜。軍門大人,亦已洞察,畢竟無事矣。」上呈禮單,遊擊曰:「受之未安,却之不恭。」上措辭更請,遊擊受之。遂作揖而罷。

○持平李德泂〈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亟收成命事。行護軍尹國馨,曾在壬辰之歲,身爲西湖方伯,喪師逗遛,不赴君父之急,已負罔赦之罪,而同罪之李洸,則伏法廢棄,獨國馨歷敭淸顯,人無不言者。其盤結權勢之狀,莫不痛憤,而彈冠於類己之秉政,欲報死友之宿怨,排擯異己,鴟張勢焰甚矣。至於稱功惟敬,迎合唐官之意,力贊乞和,終成誤國之計。其罪之輕重,當如何也?朝紳鉗口之日,雖幸而得保,公論已發之後,豈可復饒?請命罷職不敍。龜城府使邊良佑,爲人庸殘,且無幹事之才。曾爲守令,累被彈劾,不合西關巨邑。請命遞差。」答曰:「黃赫已諭不允。尹國馨,不須罷職,不允。邊良佑依啓。」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還收成命;行護軍尹國馨,罷職不敍;工曹判書申點,請收賞加之命。」答曰:「黃赫事,付處非大段事。可從之事,則何至今留難乎?尹國馨亦不須罷職,申點年高老成之人,陞秩何妨?況科道之請,已諾,不必論之。」

○副校理李爾瞻、修撰宋馹、李必榮,副修撰李慶全、任守正箚曰:

罪人黃赫,世守國恩,而一作虜庭之俘,便生苟活之計,於本朝則不書臣,於秀吉則稱殿下,悖逆之惡,覆載難容。移配之命,及於罔赦之賊,言官逾月論列,而天聽不回,臣等實未曉也。輿情久鬱,天討難貸。伏願還收成命,不勝幸甚。

答曰:「豈至於叛君?不過爲賊所脅,周旋王子,誤陷於此耳。其情在所當恕。況安置累年,今因大赦付處,未爲不可。玆未得從之。」

1月21日

○壬寅,茅遊擊〈國器。〉回謝。行拜後,上曰:「小邦久仰大人威風。今聞大人留此屯守,賊不必更肆。且大人以小邦之事辛苦,地方殘破,支待涼薄,不勝未安。」遊擊曰:「公館之事,與天朝何異?俺多率兵馬擾害,未安。且俺之留屯此邦,王事也,撤歸天朝,亦王事也。俺之去留,莫非王事,但賤疾方劇,欲留不得矣。」上曰:「大人幸調疾留此,以濟小邦蒼生。」遊擊曰:「雖留之,亦不得久留。倭賊可保十年不來。十年生聚訓鍊,則賊雖更肆,一來一敗,再來再敗,此後無事矣。」上曰:「正成生擒云,是耶?」遊擊曰:「所謂生擒者,蓋其將帥,而非正成也。以關白之令,領三路兵督戰者也,必不被擒矣。」遊擊曰:「俺軍二千,時住忠州,方患乏糧。槐山等地,如有大米,移住就食,勢若難則欲於江華移駐。」上曰:「依命。」呈禮單,遊擊不受,作揖而出。

○未時,徐給事〈觀瀾。〉來時御所。給事曰:「今作西行,俺欲拜辭。」上曰:「大人西歸,曾是不意。小邦大賊纔退,善後之策,專仰大人,留兵之多小,亦未講定。且天日甚寒,恐傷尊體。夫馬諸事,未及整齊,願大人少留。」給事曰:「身上有病,不得不往。善後之策,督撫諸爺,只盡善盡美爲之。」上謂承旨曰:「大人何以速行?」左承旨南以信曰:「差備譯官趙安仁云:『通報入來,旋有西還之計,未知其故』云矣。」行茶禮,給事曰:「貴邦久陷兇賊,今得重恢。俺雖不言,善後之策,想已講定。如尊賢使能,愛民養士,據險守要之事,此其先務也。」上曰:「大人盛算,令人敬嘆。敢不依命?」給事曰:「忠臣、義士,死節之人,皆須旌表,陣亡將官,亦宜致祭。死者厚待,生者盡忠。如李舜臣輩,錄用子孫,春秋致祭,必不待學生之言而擧行矣。且組練水兵,措備糧餉,無非今日之急務也。」上曰:「大人爲小邦丁寧分付,不勝感激。」給事曰:「此都子午向,甚不好。背西向東則好矣。」上曰:「大人學貫天人,又諳風水。今聞大人之言,千載之幸也。小邦僻在海外,未諳地理,大人幸指敎何如?」〈天朝大官,與藩王相會,秩秩賓筵,其禮至重。凡言語問答之際,人所觀瞻,則可不愼歟?給事首論風水,旣已失言,自上惓惓咨問,則彼此胥失矣。傳曰:「地利不如人和。」眞格論也。〉給事曰:「此處山形不好,且舊殿,太逼於仁王山。若向背稍向東,而直對南山則好矣。安東土地滋潤,甚好矣。」上曰:「如是分付,多謝。」仍顧謂承旨曰:「萬口一談,以仁王山爲壯云。大人之言,亦欲以慶福宮之基,稍向東則好云矣。」上曰:「大人之德,無以爲報。且小邦有至冤極痛之事,只恃大人明鑑而已。大人爲小邦昭雪,是所望也。」給事曰:「俺已上本,貴邦之事,陳於第二條矣。」上曰:「不勝感激。」給事曰:「俺東來日久,豈無誤事?再度被參,以點軍査勘之誤也。俺奉職無狀,致有人言,然俺別無擾害貪瀆之事,天地鬼神,實所鑑臨。」上曰:「今聞此言,不勝驚愕。大人處心、措事,一依法度,小邦之人,誰不知之?」尹暾曰:「蓋軍門,參此大人,以睇眉點兵之事。此大人發怒西歸,軍門請留不得云矣。」給事告辭,呈禮單,給事不敢領,作揖而出。

○以車天輅爲奉常判官,任國老爲禮曹參判,成以文爲兵曹參議,盧稷爲副提學,金涌爲成均館司成,李準爲兵曹參判,李爾瞻爲吏曹佐郞。

○許國威揭帖:

八年狡倭,一朝盡掃,國王江山,鞏固如舊,市野黎庶,喜色耀天。天朝將士,鉅勳者進爵,微勞者賚金。日將凱歌,渡綠入楡,豈不稱萬古一快事哉?但木必有根,水必有源,遡根窮源,方爲知本。竊照倭自議封以來,戰守俱廢,當軸者以談戰爲生事,一朝忤封西犯。彼軍門新更,經理甫設,軍興之具,百無一備。賴二人同心,一調度於內,一劻勷於外,徵兵輸餉,治舟備器,而南原又失守矣。勢若狂瀾西湧,有如賢王,亦移宮眷於黃海,擬效航海故事矣。經理公晝夜自平壤東馳,衄之於靑、稷山前,追斬六百里,而王京奠然如舊。後復與軍門鎭邊計,議謂不挫之,彼必復來,遂前冬,躬擐甲冑,攻圍島山,旬餘破寨三所,擒賊千餘,去歲一年寧謐者,實賴此也。今倭懼我兵力,進退無據,掃穴盡遁。鮮民享故土之樂,漢兵榮爵金之賜。獨一先勞經理,縮息田間,懼罪不知所終。上天后土,必有哀於王。若不爲特疏救解,誠恐上干天怒,下失人心。卽有土有位,亦爲不知本之人矣。不侫非有所私,實公論專如此也。嗟嗟!關白倡亂,八道丘墟,我朝貽累不少。石本兵逮獄,宋經略謫居,果誰累之乎?卽其議封一節,誠所當罪。然先之碎平壤,復開城、王京以東城郭,擧七道殘破之墟而授之,王功亦偉矣。王亦宜疏內及之,以快萬世人心也。不侫萬里應援,愧無寸功。薏珠未釋,銅柱難標,自救不暇,何遑規人?惟素受雅愛,不與衆類,則威之報王,自當以德,亦不宜與衆默默也。

1月22日

○癸卯,姜遊擊來時御所。行揖後,遊擊曰:「俺見劉提督揭報,告以糧盡。兵食不可一日乏絶。經理大人,使俺告知於賢王矣。」上曰:「以督糧事,發遣陪臣,非止一二,而如是不繼,小邦亦爲憫慮。」遊擊曰:「其帖文,昨昏,已授沈陪臣啓之,其未及啓之乎?今兇賊旣退,天兵之回還者,不可失其懽心。死於矢石者,無可奈何,而生者亦以乏糧致死,則事體如何?西邊一路,亦預備糧豆,俾無生事之患。」上曰:「運餉一事,小邦亦何敢忽?旣遣陪臣,趁速催趲,今當更爲措置。」遊擊曰:「往者中朝寧夏、浙江,有兵興之事,而糧餉不繼,遂爲亂兵,縛殺巡撫之官。內地如此,況外地乎?撤還天兵,好樣護送。俺則屢蒙賢王厚愛,豈敢使一人作挐?但衆怒難犯,不可說也。更遣差官,另加督運。」上曰:「當加催督。」上謂承旨曰:「劉兵絶食之事,我國之報則不來,是何故也?」遊擊曰:「西路三百餘里,人家斷絶。如有雨雪,將士露處,則怨咨必多。今作草家,以爲留宿之所何如?衆兵作亂,則雖經理、軍門十人,何以制之?」上曰:「小邦非不欲盡心爲之,民力凋弊,一路尤甚,小邦亦甚悶慮。草家等事,當依分付。」遊擊曰:「督、撫兩老爺亦曰:『賊在境上,待之極厚,賊纔撤渡,便言糧乏。』兩爺以爲若一向如此,則當拿究戶部郞中二員,如天朝之所爲也。須速圖之。」上曰:「大人分付誠是,敢不依命?」遊擊辭禮物,上措辭更請,遊擊不受,遂作揖而出。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工曹判書申點,請還收賞加之命。」答曰:「罪宜原情,其情或可恕,則法不可徒行也。黃赫之事,有王子在,其情不過被脅,而欲爲周旋,以陷於此耳。旣巳拿鞫,不服故安置,王法不可謂不行。安置年久,故今命付處,亦一仁政,不必過爲煩論。申點事,已諭不允。給事衙門接伴之人,累日論之,似未穩。」

○掌令柳寅吉〈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答曰:「罪宜原情,其情或可恕,則法不可徒行也。黃赫之事,有王子在,其情不過被脅,而欲爲周旋,以陷於此耳。旣已拿鞫刑訊,不服故安置,王法不可謂不行。安置年久,故今命付處,亦一仁政,不必過爲煩論。」

○政院〈都承旨尹暾、左承旨李睟光、右承旨南以信、右副承旨李覮。〉啓曰:「卽日姜遊擊接見時,遊擊言:『軍門、經理,皆慮其難於鎭定,故特遣遊擊面啓。』至擧亂兵殺死天朝尙書之事,臣等不勝寒心。天朝將官,皆集於此,朝廷體面具焉,豈有如遊擊之所慮?但提督管下兵,多是蠻苗異種,喜人怒獸,未可責以常理。糧餉實爲不給,則衆怒之起,勢所必至。臣等再詳提督爲人,非他將官之比。於恩於怨,毫髮不放,挾憾又深,恐無渾然無事回去之理。前日與楊經理相角一事,可鑑矣。彼中軍興雖乏,豈至於此?而如是云云?且不爲移咨,而徑稟兩爺門,無乃先爲激怒之聲,作爲生事之釁?其爲計果如是,則誠非細事。似當令備邊司,十分商量,亟爲紓怒之擧於未入京前。敢啓。」傳曰:「依啓。」

○軍門都監啓曰:「臣德馨進衙門,欲見軍門,而令與戴中軍面商,故不得已使旗鼓,持奏草入覽矣。昨朝,中軍招臣及接伴使等,反覆說稱:『當初約束進兵時,諸將及監軍,論議或不同,而老爺一意督進,令東、中兩路,掣倭之勢,西路水陸兵,先攻倭橋。塘報節次到部裏,聖旨覽奏,十分嘉悅。今爾國謝本,爭些少文字間數語,以致牴牾,則一場事,被爾國壞了。爾們以爲倭不再來耶?更不請兵於朝廷耶?今日之事,率意處之,後有大悔。老爺前已明白分付,而爾國終不聽從,則老爺亦只有一番參本辨論,而和黨執此,而滋異論矣。』臣等以國王奏告皇上之辭,不可有一毫失實,西路攻移等語,陪臣狀報內本無,故不敢下語矣。中軍說道:『老爺、撫臺、監軍、按察諸衙門塘報,已到朝廷,爾國謝本,到該部,不足爲輕重。唯益激老丁之議,招諸將之怒,又使老爺不得安,而煩上辨本。此數款語,有何大妨,而爾國不念事機至此耶?老爺說與俺曰:「朝鮮但敍陳璘功,則我當參。朝鮮與三大將之事,則令各將,自與國王論辨』」云。』中軍又說:『劉提督所率,皆土官也。土官極難待。今土官之功,皆沒而不稱,則必有激變之虞。爾國何不量此等大事也?老爺甚怒,再不許見爾。凡事令爾國自爲之。老爺屢次分付,而爾國必欲以己見爲是,則我亦再不說也。』仍以軍門手筆,抹改奏草,謄書一單相講曰:『此單措語,平順可用』云。臣等更於其中,爭下語未穩處,更爲刪改以啓,軍門旣親訂奏草,出給戴中軍,而中軍今日之說,則尤益未安。終竟又云:『西路水陸,國困半月,我兵多死傷,何以沒其功?麻提督之兵,進戰于釜山,千總三員中丸死,而何竝不稱耶?』談間詞氣不平,似是中軍亦被詬而出,非自己意見明矣,事勢極爲悶慮。許遊擊見臣,又說軍門盛怒於臣之意,其言恐不得不勉從。何以處之?塘報批下聖旨,幷入啓。」傳曰:「令承文院議處。」

1月23日

○甲辰,上幸李副總芳春館,仍幸龐參政渤、牛遊擊伯英館。上呈禮單,皆受之。作揖而罷。

○上仍幸徐科道觀瀾所館處。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連啓黃赫、申點事,答曰:竝不允。

○持平李德泂〈座目同上。〉來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爵賞之僭,未有甚於近日,崇品之資,將歸於一醉之直。同知中樞府事尹自新,其所已躋之秩,亦有不稱之譏。侍衛廟主,初無毫髮之勞,往來遂安,不經艱虞之苦,有何所爲,而授之以重加,以致名器之賤,而莫之恤乎?請命改正。監察兪大建,人物輕妄,無所顧忌。前爲守令,亦多貪虐之事,決不可任以職事。請命罷職。」答曰:「不允。宗廟侍衛往來,事體重,不可不加資。不允。兪大建依啓。」

1月24日

○乙巳,持平李德泂連啓黃赫事。

○正言文弘道連啓黃赫事,答曰:「凡事不可已甚。不允。」

○以尹暉爲司憲府掌令,朴承宗爲左承旨,李尙毅爲同副承旨。

○禮曹啓曰:「祖宗朝如登俊試、拔英試之規,雖不暇遠引,而嘉靖丙申年,旣設重試,第三年,又有戊戌擢英,試取奉敎羅世纉等若干人,此後更無別樣重試矣。今若爲武科,再設重試,則文科似當對擧,而其揭號,亦當用擢英等號,可於三四月內試取。但事係重大,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允。」

1月25日

○丙午,持平李德泂連啓黃赫事。

○正言文弘道連啓曰:「罪人黃赫事。」答曰:「不允。」

1月26日

○丁未,上幸江上,迎慰陳御史效。

○上於幕次,引見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南以信、右副承旨宋諄、同副承旨李尙毅。上曰:「今此奏文,是天朝及我國前古所無之大擧措,不可不愼。且不曰接伴使之言,而以巡察兵使之言爲之,何耶?」尹暾曰:「巡察及兵使,專征伐之官,故擧而言之也。」上曰:「石蔓子之言,何所據而言之乎?」尹暾曰:「臣聞李忠元之言,石蔓子之言,前後狀啓,皆不爲此言云矣。」上曰:「判書之言是矣。予亦知有沈安道,而不知有石蔓子也。軍門每稱石蔓子,戰而被擒云,予未知其意。且文字則何如是數改乎?凡事數改,則必至誤改。」尹暾曰:「以數改之故,文字破碎,一言重疊。以臣見之,似爲不好矣。」上曰:「凡文書,意爲主,而文字次之。倭雖渡去,而未得勝捷,軍門雖欲入此言,不可易以爲言。今番之事,極爲荒唐。給事來此地方,亦未悉質官之意也。況朝廷豈能詳知?未知前頭,當有何事,以方言言之,我國抱而臥之矣。文字則予雖不知,意思則可知矣。予不知其可也。」尹暾曰:「以臣所見,意甚不好矣。」上曰:「橫議紛挐云,此言亦見憎於人之言。豈無措辭可贊之言乎?天朝執權之臣,亦多主和者,必不好見矣。」南以信曰:「昨見兵部題本,以我國免勘之事爲言矣。」上曰:「觀此題本,意則好矣,但云:『今番勝捷,未必非丁之功』云,此言極爲駭愕。是不過兩好之言。然正論則不如是也,是不過欺罔皇上之言也。且丁應泰則有回籍之命,故入去矣,給事則時無回籍之言,而何以入去乎?」尹暾曰:「給事被軍門參奏,必以是入去矣。」上曰:「東征曲折,必使天朝洞知可也。朝廷則以專捷知之,彼賊以講和退去,此不是細事。必有後尾,事甚難矣。」尹暾曰:「中原之人,雖軍卒賤輩,非如我國軍兵,蠢蠢無知者,能解文字,的知是非,或有與士大夫相結者,甚可畏也。且中朝將官隨來者,或多楊經理下人,或有沈遊擊下人,必打聽此間之事,恐或難掩也。」上曰:「今此奏文,必須十分商議爲之。」

○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黃赫事,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1月27日

○戊申,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已諭不允。」

○以備忘記,傳于李德馨曰:

國家時事,艱虞轉甚,而近觀弛緩怠玩,綱頹紀壞,殆有加焉。人心如是,而爲國事者,未之有也。領相以一國之首相,乞退在告,戶判以一國度支之任,呈病不出,慶尙監司以一道之方伯,曠闕者累月,及其新授徵召,則所當倍日倂行,急趨君命,而徘徊不進,稱以病重,其赴任之速,未可期矣,其才可合與否,亦未知之。領相則憂國大臣,近必出仕,戶判病緊,則可速遞,特薦可合之人。慶尙監司或不合或病重,則亦速處之,急急赴任可也。卿適來故言之。

○戴中軍延春揭帖曰:

倭奴寇貴國,七年于玆,我皇上宵旰之憂,曾未一日釋然。固賢國同知,感戴無容贅矣。玆者九伐宣威,倭氛靜掃。報聞宸陛,喜動天顔,將命錄以鉅典。然則貴國仰頌休烈,以祝萬壽,豈可徒付空言而已耶?漢代之勒燕,燕標銅柱,昭昭史冊,于今美之。聞當時名將所爲之事,非徒自矜功伐實,以丕揚大君之威靈耳。今海宇敉寧,重覩堯天舜日,而我皇上軫恤藩國,征殄暴戾,其洪仁至德,眞足以登三減五,又不止率由漢代而已。且凱旋在邇,善後宜新。貴國寧乏實蹟,以紀其績,則海上銅屭之標,不可缺也。惟賢王圖之。倘不吝此,當擧一能文陪臣,闡揚聖皇休烈,布昭中國威靈,庶幾風服島夷,永鎭海堧,而垂之愈久無疆,豈不盛歟?不侫之說,非稽也,統惟照亮。

1月28日

○己酉,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黃赫所論,過渠情,不可從。」

○上幸慕華館,迎慰董郞中。〈漢儒。〉 ○備邊司啓曰:「頃日百官冠帶事,該曹以大臣之意入啓,施行以二月晦日爲限矣。今者天兵滿城,看見本國官員著貼裏行走,指爲皀隷所服,仍加侮笑,或以爲平時,想亦如此,不以冠帶之國待之,則議者之欲速設朝章,以變觀瞻,固爲宜矣。但百官料食,亦爲乏絶,至欲以備著貼裏爲難。若令强備冠帶,則其勢極難,或有因不得備冠帶,欲爲休官者,此其第一難行也。且冠帶旣設,則各衙門傔從,不可如今日之盡無也。無傔從而只備章服,則所見尤埋沒,欲具傔從,則勢力未遑,此亦可慮。況賊之退去,未可謂永退。假令賊奴盡退,大小各官,胡服帶劍,以示不忘討賊之意可矣。今日之冠帶,豈是急務?姑令依前戎服,秋成更議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1月29日

○庚戌,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可從之事,不從乎?」

○上幸江上,迎慰劉提督。〈綎。〉上曰:「平行長,賊酋中兇狡者也。非大人兵威,豈其敗遁?」提督曰:「去九月二十日之戰,俺進迫賊柵,庶幾勝捷,天不助順,竟致不利。」上曰:「始雖垂趐,終能大捷。小邦再造,大人之功也。」提督曰:「俺有何功?都是陳爺之功矣。」上曰:「不穀邈在海外,久仰大人高名,常懷景慕之心。大人前日爲小邦,來駐南邊,兇賊畏戢,不敢動,小邦得保湖南。大人西歸,兇賊更肆,小邦日望大人之東援,而適大人復來,終致兇賊退遁。大人終始拯濟之恩,無以爲喩。」提督曰:「多謝。再度出來,皆無所成。李舜臣等爲國捐軀,深所痛惜。俺軍可以大捷,天意難知,誤入道路,竟使賊酋,全軍撤渡,恨恨。大槪大小將官,各自以心,號令多門,多有掣肘之患,以此難以成功矣。俺則小無伐功言矣。」上曰:「以大人之德,保有今日矣。且善後之策,幸賜指敎。」提督曰:「軍門、經理、按察,自爲處置矣。關白雖死,國中有四大臣,卽家康、葉汝斯、會元斯、牟利殿也。若有內亂,則必不更來,不然則安保其不爲更來也?」提督告辭,呈禮單,作揖而罷。

○經理接伴使啓曰:「以今日董郞中所言丁應泰被罪事,問于旗鼓等官,則答曰:『此言果有之,但有口傳,正報時未來。大槪科官,劾之以丁家,竝參國王及邢、楊、陳三大臣。其間豈無無過之人,而一樣論之,太過也云云,已奉聖旨,降二級。蓋此人,元是七品官,降二級則更無告身矣。報若來到,卽當送示陪臣』云云。」傳曰:「知道。」

二月

2月1日

○朔辛亥,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陳提督衙門。上曰:「今欲留三萬兵,則何以對之?且水陸兵留之多小,亦何以對之?」德馨曰:「若留三萬,則糧餉決難矣。近日,小臣見小小唐將,則皆言欲留三萬,若然則勢不支吾矣。且陸兵,則當依前日咨文數爲之,若水兵,則加數請之可也。」上曰:「彼若不聽,必留三萬,則何以爲之?」德馨曰:「二萬亦極難,而二萬之外,則決難繼餉。頃日戶判尹承勳,來于備邊司,相議調糧之事,陸運處留兵,則民必不堪,必專力於海運,然後可得接濟。檢察使柳根船二百隻、平安、黃海道船隻,共通五百隻,載糧卸下,則留兵海曲,庶無枵腹之患矣。」上曰:「卿言好則好矣,然事不如意。大槪唐兵,不喫小米,要食大米,何以爲之?必生大變。頃日承旨,皆見之矣,唐兵以小米飯,散擲於輦後,是辱之也。」洪汝諄曰:「天兵留屯,有名無實。賊若更來,豈能禦賊?只自騷蕩邊民而已。彼若要見國王,欲爲講定,當以實告之曰:『小邦賴天朝兵力,保有今日,多留天兵,小邦之願,而殘破之餘,繼餉無策,以是爲憫。』當以此措辭告之可也。」上曰:「判書之說雖是,然接待天將極難。彼若怒曰:『國王今則厭我們,如是發言』云,則何以爲乎?頃日董郞中曰:『國王願留天兵乎?抑亦不願乎?』予答曰:『多數留屯,小邦至願,但糧餉不敷,以此爲憂耳』云矣。」洪汝諄曰:「此對極好矣。」上曰:「若問曰:『多留陸兵乎?多留水兵乎?』云,則何以對之?」李德馨曰:「陸兵依前日咨文數,請之可也;水兵則以一萬五千,請之宜當。」上曰:「若問曰:『留南兵乎?留北兵乎?』云,則何以對之?」李德馨曰:「南北將,相軋已甚,言語極難。若留馬兵,則豆子難繼,當對曰:『諸大人用兵甚妙,必知馬、步兵之優劣。諸大人量留某兵可也。』以此措辭答之宜當。」上曰:「此言好矣。」上曰:「若問我國軍兵之數,則何以對之?」李德馨曰:「兵曹知之。」上曰:「雖兵曹,何以知之?」洪汝諄曰:「亂後兵案,皆在於備邊司,臣往考於備邊司,不得詳知矣。」仍以小錄跪進曰:「此蓋軍數,而以此亦難知之矣。」上曰:「雖有此數,有名無實。」洪汝諄曰:「外方鍊兵,雖有其名,無其實也,亦目今解弛,皆是農民也。」李德馨曰:「上年楊經理蔚山擧事時徵兵數目、今年三路進兵數目,皆實數也。」上曰:「若問當鍊出幾許兵云,則何以答之?」李德馨曰:「搜括兩南丁壯,添以忠淸之軍,則可得實軍一萬矣,以一萬答之宜當。」上曰:「軍門以奏文事發怒,其餘將官,及軍兵等,以柴草、房子、大米等事發怒。大槪以我國之事出來,今爲撤歸,雖得其歡心,猶有所難,而大小將官,如是發怒,未知終有何事。諸大臣善處可也。」上曰:「卿等勿爲我司汝司,一心共濟,期於無事可也。戶曹糧餉缺乏,則貿穀等事,十分措置;兵曹幇子無有,則徵兵及貰人等事,亦宜周旋。」洪汝諄曰:「今見都監啓辭,極爲惶恐。臣早知如此,黃海逃軍二百名及京畿軍啓達,六度催促,而零星上來,又爲啓請下諭矣。大槪各衙門幇子,無數來責,各都監下人,作弊操縱,不勝支吾,至於陰嗾唐兵,侵責官員,至作揭帖,達於天聽,甚者題名來督。天朝將官,豈知我國下卒之名哉?」上曰:「軍門與劉提督相切云,是乎?」李德馨曰:「小臣在全羅時,得聞於提督家丁,播州土官楊應龍,以十萬兵,據險稱亂。是時邢軍門爲經略,劉提督爲摠兵,禦應龍。王叅政亦在其中,而地勢甚險,不得進戰,苟且請和,無異倭橋之事。一歲欲納二百萬兩銀子,以此意欺瞞上本,皇朝賞功,劉爺陞品,王叅政亦陞職。是故邢、劉相切云矣。」上曰:「予亦知之,應龍今復叛云矣。今次三路之事,甚爲荒唐矣。」上曰:「陸兵則以咨文數答之,水兵則以添數爲答。我國兵數,何以答之?」李德馨曰:「搜括各道,則可得三萬,而糧餉難繼,以一萬對之宜當。」上曰:「慶尙監司尙不差送。賊退之後,如彼棄之可乎?若此而可以爲事乎?」李德馨曰:「大臣僉議,以盧稷、南以信、許頊、辛慶晋、丁允祐五人,可合云矣。」李德馨曰:「南方之事,賊退以後,無所措置。臣雖駑劣,頃日欲爲下去者此也。萬經理咨文云:『賊退後,釜山無一船。若是而可以爲國乎?』云云矣。都元帥權慄,久在戎馬之中,心氣豈無傷乎?且料理似不能矣。監司時未差送,恃一權慄,南方之事,恐不如意。且賊退之後,另送官員,撫安百姓,修造戰艦,防備諸事,十分措置可矣,漠然棄置。天將之意,必以爲如臣駑劣,雖不可送,必欲另送官員矣。雖不可久留,巡審上來,似爲宜當。」上曰:「卿言然矣,然予竊哂之。監司可合之人,對答可也。不須空談。」李德馨曰:「盧稷、南以信則臣意似合,辛慶晋、丁允祐則他大臣之意,似合云矣。且尹承勳暫爲監司,有善治之名,但有疾病,張雲翼亦可合,而有病云矣。」遂罷黜。

○黃昏,軍門以下九大將,來入衙門,上進詣軍門前。上曰:「不穀今日得參諸大人盛會,此亦皇恩。」軍門曰:「貴邦七年被兵,幸荷皇恩,恢復舊土。善後之策,十分講究,鍊兵、屯田、設柵等事,盡力措置。且水、陸管兵、管糧官員姓名,開錄以送。」上曰:「皇恩罔極。小邦酷被賊禍,專荷皇恩,保有今日,多留天兵,小邦之願。第小邦,七年不得耕種,地方荒墟,人民散亡,無以支待大兵。三萬三千則糧餉似難,亦諸大人之所共知也。」軍門曰:「然則不得留兵。若非三萬,則難以守禦,軍兵畏怯,不肯自守。貴邦三十萬則可以辦出矣。前日平壤之戰,軍小見衂,上年之役,亦以軍見敗,國王不知乎?若然則不欲留兵之意也。」

○諫院連啓黃赫事,答曰:「黃赫不允。」

○備邊司啓曰:「天朝各衙門,誇張賊退之事,自以爲大功,而戴中軍又請於海上立銅柱,作文一篇、頌一篇,鐫勒其上云云。往年劉員外,做銅柱文,令竪於釜山。唐人所爲多如此。況今倭奴盡退,則軍門、經理等各衙門及各將官,欲紀績而鋪張者,其心至矣。豈暇念其事之苟且哉?玆者天朝大小官,俱以爲本國,薄其功而,不爲厚待,多有怒意。此事若拒而不從,則不無愈激其怒之憂。姑令能文之人,作文以示之,銅柱之建,則隨後議處何如?」傳曰:「前日劉員外,使之立銅柱,予答以雖不言,大人之功,非不知也。方欲立銅柱,而釜山倭賊遍滿,無隙地可以立云,則彼無一言,故得免矣,但今時則措辭似難。然有不可使我國之人,撰文之事者。如此,則必持肆立而言,我國終必抱而受顚。令備邊司,更爲議啓。」

2月2日

○壬子,上幸劉提督〈綎。〉所館處,行拜後行茶。上曰:「昨日侍諸大人講討,幸也。諸大人以小邦事,十分留念,感激。」提督曰:「昨日督撫、監軍諸爺,皆謂:『兵不可小留,當備錢糧各三十萬,欲留三萬兵云云。』俺前日出來時,以八道之糧,餉五千之兵,此似易矣。今則令出多門,軍情難可鎭定。軍兵多留,則糧必不繼,小留則難以禦侮矣。」上曰:「小邦之保全,無非大人之功德也。小邦之事,大人慣知,凡周旋小邦之事,只恃大人耳。」提督曰:「貴邦度支已竭,百官亦無月料,俺豈不知乎?」上曰:「天兵多數留此,小邦之願也,但地方十分殘破,田野鞠爲茂草。平時稅入,十七萬石,以地方褊小之故也。今則不滿於十萬矣。小邦若非天兵,亦無今日,今豈可諉以無糧乎?人情、天理,豈其然乎?小邦之事,大人皆知,只恃大人而已。」提督曰:「俺已盡知矣。」行酒禮。上曰:「天兵今日撤歸,則賊兵明日更來。小邦之事,小邦豈敢少忽?但勢有所不及矣。只恃大人之周旋善處耳。」提督曰:「賊之來否,未可的知,但盡在我之道。組練、屯耕,及時措置。督撫老爺必能善處矣。」上曰:「如是分付,大人之德罔極。」上呈禮單,提督受之,作揖而罷。

○上仍幸祖承訓摠兵所館處。行拜禮後,上曰:「皇威遠振,兇賊退遁,皇恩罔極。且小邦之保有今日,實賴大人壬辰之歲,保全平壤以西之功也。大人得破平壤之賊,兇賊始畏天威。今日兇賊之退去,皆由於此擧耳。大人之德,無以爲報。」摠兵曰:「貴邦與遼東有唇齒之勢,無平壤則無遼東矣。壬辰之歲,俺兵小敗,朝廷參劾,以故入去矣,旋又出來。上年蔚山之戰,陪臣朴承宗知之矣。天兵二載東戍,尙有怨苦。俺軍則七年殊方,辛苦如何?」上曰:「大人功德爲如何哉?且大人久住小邦,詳知小邦之事。小邦地褊土薄,平時稅入十七萬石。今則人民盡死,耕種專廢。若留三萬兵,則當措備錢糧各三十萬,小邦無計辦出。以是爲憫。」摠兵曰:「三萬謂之多耶?天兵不要留屯耶?」上曰:「多留天兵,小邦之願,但力量不及,故咨報軍門,以一萬爲請耳。」摠兵曰:「天朝兵士,誰無父母妻子?久留外藩,豈其所欲?但若非三萬,難以捍禦。雖貴邦之兵,豈不食粟?」上曰:「大人之言,誠是矣,但力有所不贍,以是爲憫耳。」上曰:「天兵不利於泗川,退遁之時,聞大人不失一軍,斂兵而退,小邦不勝歎服。」摠兵曰:「臣子臨難苟活,非忠臣也。如是分付,多謝。」上曰:「老酋近有聲息云,形勢如何,消息亦如何?其强弱順逆,亦欲聞之。小邦鴨綠,最近賊境,以是爲憂爾。」摠兵曰:「俺亦未得詳聞,但似聞近爲作賊,或二百名,或三百名,作隊搶掠云矣。」上呈禮單,摠兵受之,作揖而罷。

○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六卿、備邊堂上。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左議政李德馨、刑曹判書李憲國、禮曹判書沈喜壽、兵曹判書洪汝諄、戶曹判書李光庭、吏曹參判李希得、戶曹參判柳永吉、兵曹參判李準、刑曹參判金信元、同副承旨李尙毅、假注書蘇光震、尹煌、記事官尹暄、兪昔曾入侍。上曰:「留兵措糧等事,何以爲耶?」李德馨曰:「昨見諸將官氣色,多有忿厲之色。欲留三萬者,是欲刦我邦,或言以難事,盡欲撤去,不欲留此之意也。然則不可說也。」上曰:「不待彼之咨文,何不作速回答耶?諸大臣商量處之。且屯田、築城、鍊兵、管糧之人姓名,開錄送之云,亦爲書送。」德馨曰:「糧餉則監司,陸兵則兵使,水兵則水使,各有其主,此外又不可差送他員。唐將不識我國事體,賊退之後,欲爲分釐,一如天朝官員矣。該管人員姓名,書送何難?」上曰:「當留幾箇兵耶?先定兵數後,糧之多寡,亦可料理。」德馨曰:「前日咨文,以一萬爲請。如不得已,則當留一萬五千,此外難以加留。一萬五千之糧,十五萬石矣。」上曰:「此邦可以措辦乎?」德馨曰:「一年該用米九萬石矣。」尹斗壽曰:「今者秋穀已盡,前頭費用,不爲些少,秋成之前,決難繼用矣。」上曰:「我國之旣不成樣,天朝之人,亦如是處之。以昨日之事言之,予與諸將官,講定善後之事,其事至重,而觀其氣象、言語,非中華人氣象,小無禮讓之風,極爲寒心。武將不足說,學士輩皆然矣,天下之事尙可爲乎?又有一笑事,昨夕軍門,招朝鮮宰相,執燭點面,此有關於禦賊乎?使外藩之人,想望風采,誠所難也。」上曰:「天朝之人,時習誤入矣。予見天朝人多矣,有識者亦然。徐給事言,如邢爺者,中朝未易多得云,而軍門所爲無足可觀,欺罔朝廷,無所不至。」李憲國曰:「徐給事言:『不殺倭賊,今爲太平宴,可駭之事』云,此言是矣。」上曰:「給事面告於予曰:『俺來此聞之,諸將官多有未盡之事,俺爲惶愧。』且言:『本國組練兵馬,另爲自振之計。今天兵多數出來,所成何事?天兵不可恃也』云云矣。人臣欺罔朝廷,何事可成?」李憲國曰:「倭橋行長,半夜撤遁,翌日,劉提督始爲入據云矣。」上曰:「賊退城空,雖小兒,可以入據。」上曰:「昨日予聞邢軍門、劉提督播酋征伐時事,極可畏也。今者兩爺,又爲欺罔朝廷。我國則直奏,是似摘發欺罔之狀。奏本雖不上達,彼旣見其草,事極難矣。」李憲國曰:「軍門覽草,極怒云矣。劉提督若發怒,則極爲可慮。」上曰:「兩爺前日攻楊應龍,欺罔朝廷,以結局上本,幷蒙褒陞,而楊也復叛,科道參云:『軍門前旣欺罔,今東征之事,亦如此也』云矣。李德馨曰:」姚文蔚上本,皇上令內閣、九卿、科道官會議,聖旨時未下云矣。「上曰:」予見其覆題,有云前已免勘。蓋我國之免勘,前已爲之,我國全未聞矣。大槪天朝無正論。今番賊退,丁應泰之功乎?天朝人人以欺罔爲能事。予嘗自笑曰:『如是則士氣不足尙也。』「李憲國曰:」雖天朝,豈自祖宗朝如此乎?其流之弊然也。「上曰:」留兵姑徐,將有大事。徐給事只知外面而已,今番和送兇賊曲折,必不知矣。「李德馨曰:」伏見茅遊擊送于賊中之書,則王子、陪臣,皆許入送矣。「上曰:」兇賊豈一朝無端退去乎?此必無之事也。以王子、陪臣爲言,而彼若執而爲辭,則厥終何以爲乎?使天朝未之聞知可乎?「沈喜壽曰:」軍門,皆言其渾厚底人也,以昨日事見之,則極爲駭愕。怒鋒難當。麻提督亦發怒,面責李德馨,經理則別無雜言矣。「李光庭曰:」麻提督言:『俺與國王甚厚,他將官皆言之矣,昨日俺厲聲大言,使無形迹。國王無乃怒耶?』云云矣。「上曰:」以接伴使之言見之,則似順矣。「上曰:」軍門旣無剛斷,且無才智。前日與劉綎同事,予意以爲,軍門拘於劉綎如是矣。劉綎則眇視軍門矣。前日劉綎南下時,予問曰:『軍門,主張之人也,何以言也?』劉綎曰:『軍門若剛斷,則俺不得爲將矣。「李憲國曰:」戶判乃一國度支之任,而頻數遞易,慶尙監司亦未差出。至今不送,極爲可慮。「上曰:」監司累月不爲差送,極爲寒心。昨日言于左相矣,可合之人,速爲差送可也。「李憲國曰:」慶尙道土地沃饒,雖經兵火,物力稍存云。監司今明日內發送可也。人才之府庫、財物之府庫,若收拾慶尙道,則全羅道亦可收拾矣。且別遣大臣,收拾爲當。「上曰:」監司誰可當者?此處議定,雖今日爲政可也。「李憲國曰:」臣忝冒觀象監提調。頒曆之法,祖宗朝則甚備,八道守令,盡爲賜給,今則謹賜大臣矣。春節已晩,尙未頒曆。前刊曆書四五千卷,以丁應泰之故,如彼棄之。今則丁已入去,用之似無所妨。唐人我國曆書,多數買去。丁欲作言,則不特今年曆也。「上曰:」禮曹議處可也。「沈喜壽曰:」丁之爲人,邪氣所鍾,念之至此宜矣。若欲生病,豈無前日曆書?「上曰:」然則用之可乎?「李德馨曰:」用之何妨?「尹斗壽、李山海曰:」唐將已去,用之宜當。「上曰:」慶尙監司何不答之?「李德馨曰:」可當之人,昨日已達矣,秩高者,皆有頉矣。朝廷才氣長短,自上洞燭矣。「上曰:」予何知之?大臣必詳知。卿等之言,皆循例之言也。「李德馨曰:」此備邊司薦也。必合與否,臣亦不知,已爲啓達矣。「上曰:」慶尙道今年則決不可收拾。春節已晩,尙無措置等事矣。「李光庭曰:」賊退之後,監司無有,雖有都事及從事官,皆在遠地,雖稟報之事,時或來問於臣矣。右道一空,必須別樣處置。東海極險,賊不得犯。東海堡軍,移入於釜山,則似爲便當。戶曹正郞李永道言:『東萊、機張等地,人欲入居,若以吾使之措置,則可以收拾。』李尙信亦言:『以右道委於李永道,收拾可也』云矣。牟種則榮川、豐基等地,稍有餘儲,移轉落種則似好。「上曰:」賊寨甚險云,何以築之?「李光庭曰:」城石極重,難可運之,且城基則甚廣,而上端則漸銳,城門回曲,難得馳入。石城高二丈,石城之上,又築土壁一丈矣。「上曰:」賊城難拔云,何以言也?「李光庭曰:」城旣堅固,鐵丸如雨,是以難拔矣。釜山、西生浦皆然。賊退之日,臣之軍官輩,望見賊船蔽海而去,海水不得見。有一船鼓吹而去,蓋唐人也云矣。「上曰:」賊城與我國城制,絶遠矣。我國西方城寨,極爲無狀,我國人可謂無算。以倭比我國人,則霄壤不侔矣。「上曰:」天朝諸大人,勿論晝夜相訪。禮煩則亂。予言天朝士大夫,亦如是夜行乎?「李憲國曰:」諸大人喜爲夜飮矣。「上曰:」蓋天朝時習,似爲誤入。豈有此道?「上曰:」劉提督欲留此地云,然耶?「李德馨曰:」在湖南時,劉提督簡通于戴延春曰:『邢爺欲留俺於此地,俺有老母,留之甚難。』此蓋先探軍門之意也。延春謂李海龍曰:『劉之此簡,先自欲留之意也』云矣。劉提督招問李億禮曰:『李議政及國王之意,欲留何將?』云云矣。「上曰:」其欲留,何意歟?「李德馨曰:」李提督前日入去之時,臣措辭告以辛苦,提督答曰:『天朝將官,雖在中朝,不得在家。出來此邦,有何辛苦?』云云。蓋天朝將官,在家之日常少,而出來此邦,所得甚多,且軍卒鹽菜月銀,亦爲多斂,其欲留者此也。「上曰:」此亦未安。朝廷頒給軍兵之銀,何如是爲之乎?自有渠銀矣。「上曰:」天朝人廉恥都無,不可知之事,甚多矣。「李山海曰:」劉提督受命討賊,而終不討賊,反與之和,無狀之甚也。賊退之後,始入毁破城堞,若陷城者然,掘屍斬頭,若獲得者然。欺罔朝廷,至於此極。「李德馨曰:」劉將當初進圍曳橋,十五日而退兵,劉將甚悔。及賊退之後,巡審賊城,則始知其難陷矣。「上曰:」形勢何如?「李德馨曰:」曳橋有山斗起,兩邊濱海,一面連陸,城築五周,雖陷外城,內城又有,決難陷矣。且賊之家舍,自外見之,則似無一家,入內巡審,則不知其數矣。「上曰:」行長如是據險,何以退遁乎?「李德馨曰:」蓋畏水兵而退遁矣。水兵連日血戰。唐船體小,若於大洋中則不好,而其於出入小浦,放丸用劍,極其精妙。二十八日之戰,倭屍不知其數,初三日之戰,倭死亦多。小臣登高見之,則行長之家,在於東邊,唐火箭落於其家,西邊之倭,全數東走救火。若於此時,陸兵進攻,則可得成事,臣招李億禮,請於劉提督曰:『此時可以進擊』云,則劉竟不從矣。「上曰:」不入之意,何意也?「李德馨曰:」劉綎每言:『楊鎬不解用兵,多殺軍兵。俺欲不殺一人,而蕩平賊突』云矣。大槪有必勝之勢,畏怯不入云矣。「上曰:」行長非畏水兵而撤渡,無乃陳提督與劉提督,作爲一心講和乎?「李德馨曰:」陳、劉兩將,胥不相好。劉遣吳宗道,請於陳璘,開途出賊,陳璘大責吳宗道,終不許之云矣。「上曰:」無乃術耶?此必外貌爲之。陳大人不許,則和事不成矣。「李德馨曰:」十八日李舜臣言於陳璘曰:『賊之援兵,數日內當到,我當先往邀擊。』陳將不許,李舜臣不聽,決意邀擊,吹角行船,陳將不得已隨後。唐船則體小,且在後尾,只示聲勢而已。但鄧子龍、陳璘,登板屋船,入戰云矣。「上曰:」水兵大捷之說,恐是過重之言也。「李德馨曰:」水兵大捷,則不是虛言也。小臣遣從事官鄭㷤往探,則破毁船本板,蔽海而流,浦口倭屍積在,不知其數。以此見之,可知其壯捷也。「李憲國曰:」討賊無如此時。雖或有過重之言,不可不優奬,以勸他人。「李德馨曰:」本國出身十五人,同載於鄧子龍之船而皆死,公州出身一人生還,問其相戰曲折,則可謂壯也。「上曰:」邢軍門欲不褒水戰之功,此何意歟?「李德馨曰:」軍門與劉綎相厚之故也。「上曰:」邢與劉一心,則事極難矣。大臣商量處之。「沈喜壽曰:」萬經理亦與劉綎相切云矣。「李憲國曰:」丁應泰則愚人也,劉綎非應泰之比也。「上曰:」何以應泰爲愚乎?「李憲國曰:」丁雖凶險,蓋愚人也。「上曰:」經理何如人乎?「冗喜壽曰:」性似純善,而殊無所爲之事。「李憲國曰:」遼東有老嫗,謂我國人曰:『爾國何以萬歸?』蓋楊鎬則善於檢下,一路無弊,萬經理不能檢下之故也。「沈喜壽曰:」經理出來時,人皆言軍兵作挐,及臣跟行,則別無作弊之事矣。若知其作挐,則必重究不貸,但無威風,人皆不畏矣。「上曰:」經理頃日謂予,俺欲辨白貴邦受誣之事。貴邦卽完咨文送來,則俺當爲題本云云。予聞此言,深用喜悅,咨文催促送之,則了無對答之言,可知其無狀也。人之然諾必重,而乃敢欺人,予以爲無用之人也。且禮單一不辭讓。天朝人相接之時,禮單不可廢也,但小無辭讓之心矣。楊經理則一不受之。「沈喜壽曰:」臣亦文房所用之物呈之,皆受不辭矣。「上曰:」其爲人,天品卑陋之人也。當面旣諾,背面不答,題奏不可望,回答亦不爲,此何道理?「李憲國曰:」當初自上,迎慰天將,必於南大門外蓮池邊,臺諫啓請,乃於江上出迎。如此風雪,逐日動駕於江上,極爲未安。且自古天將,例迎於弘濟院矣。遠勞玉體,甚爲未安。國君之擧動,豈宜如是?「沈喜壽曰:」江上迎慰過矣。「上曰:」留兵之事,何以爲乎?速爲議定,搆咨以送。且大臣呈文可也。兵數則以一萬五千,請之可乎?「李德馨曰:」以一萬請之,如不得已,則加以五千似當矣。「上曰:」以意外之事言之,彼若曰:『若減三萬,卽當撤回』云,則何以爲乎?意外之事,不可不留念,諸大臣在此講定可也。送咨文,或呈文,以一萬五千爲請,彼曰是可也云,則好矣,若曰不可以孤兵留屯,楊元亦以孤軍大敗云,則奈何?且畏天將之言,不念糧餉有無,多數請留,必生大事。京倉有幾石,八道有幾石乎?大兵之後,必有凶年,而七年之後,一不失稔,幸也。今者穀不在庫,而所恃者,今年之農也。「尹斗壽曰:」今年之豐歉,不可知也,農前自二月至八月,萬無接濟之理矣。「上曰:」予意則如此,卿等之意,速爲講定。「上曰:」守令當極擇擬望可也。今日彈劾,明日還用,臺諫之言若是,則雖累年廢棄可也。是何事體?「上曰:」彈丸小邦,小小縣邑,何以分置?齊地雖大,不過七十餘城。三百六十州,龔、黃何處可得?如逆旅之過人,諺所謂官猪腹痛也。數數遞易,此何道理乎?予意則三百不關,欲合而小之。「尹斗壽曰:」合而小之,不得其人,則尤爲傷敗。「上曰:」如卿之言,予亦聞矣。予意非必欲如是,陳其不可耳。且在平日,則不可得爲,而如此改時,亦可爲也。「上曰:」賊雖撤渡,賊情狡詐,兵力强悍,雖欲更擧,有何難乎?賊之發兵,非如我國之徵兵,各有統領,更擧何難?自賊之退,人情喜悅,以爲賊不更來,極爲無理。自古豈有如此賊乎?天兵若留,則人心有賴,今若撤還,則兩南人心,必皆危懼。城池、器械,幾何辦措?倭雖小小出來,萬無防禦之理矣。「上曰:」久不見大臣,今日發言故言及矣。今民心極苦。天兵支待,不得已之事,民或知之,亦不可謂無變也。天將入去之後,設有嘯聚之徒,則軍兵、器械,可以禦之乎?民怨已極,豈皆良民?外賊不畏,內禍可慮。京城乃四十里空城也。兵者衛國。今者畿邑之兵,有幾千耶?「洪汝諄曰:」國事之至此者,紀綱不立,號令不行之所致也。國之無紀久矣,近日尤甚,日就凌夷解弛,雖自上如敎傳敎,只承聞而已,只文書往復而已。如是而朝廷若加罪罰,則庶有懲戒之路,而今旣不然,故遷就退托,悠泛度日。近來之事,日就危亡,小無振起之念。今日自上如是敎之,大臣如是啓之,明日竝歸於空言。其中稍有計慮者,則必曰當此時,不可爲國事。此爲痼弊,實難改革。必須扶持紀綱,然後庶可收拾。「李憲國曰:」判書扶持紀綱,而自上不許扶持乎?何不扶持乎?大槪我國,以備邊司,必亡國矣。不設備邊司,則國不危矣。備邊司設立,始於中廟朝中年以後,其時大臣以爲設立別局,必有後弊,今果然矣。幇子、軍兵等事,問于兵曹,則曰備邊司知之;國儲、軍餉等事,問于戶曹,則曰備邊司知之。大槪以備邊司誤事矣。大擧取武士,竟歸於無用。兪泓生時,常言:『試取兩界武士,討賊可矣』云云,臣以爲失計。臣言是矣。「李憲國曰:」春寒夜深,久勞玉體。雖終夜傳敎,無補於結局矣,臣等可以退去矣。「上曰:」以目前之事言之,上則天將,皆不快於我國,下則軍兵,以大米、鹽醬等事,無不發怒。此邦則物力不及,衆情皆怒,支待亦絶。軍卒之事,固不足說,麤悍武將,固非一二。急言之則將有不測之禍,緩言之則不快於我國,造作虛言,無所不至矣。攸司留念,勿以推委於他司,只念國事,善待入送可也。大臣亦宜檢飭該司。予之殘劣有病,誰不知之?然日日接待,非自樂爲,必欲善待入送。「李準曰:」國人皆疑唐兵以不善支待,搶掠於民間。昨日天將,直言其搶掠,極爲可慮。「上曰:」雖戶曹儲積,何用?只可善待入送。「李德馨曰:」姜遊擊頃日言:『劉提督入來,則極難云云』,遊擊又告於經理曰:『李議政使市人,不許換大米於唐兵云云』,昨日軍門又言之矣。「沈喜壽曰:」姜遊擊當初入城,深喜我國之善待,及見劉提督之書,每爲發怒,大槪經理之親信者也。「李憲國曰:」唐人持小價,怯奪市上大米,以故市人閉肆不賣云矣。「上曰:」姜遊擊來,此輕躁人也。其日辭氣,多有怒色。「沈喜壽曰:」其日夜半,遊擊招臣,給劉提督書,此刻入啓云,不意詣闕,陳達其揭帖,不速入啓也。「上曰:」天將、天兵接待之事,左相盡心爲之。相人體貌,亦然也。劉提督則怒左相言其無功,軍門則怒左相不許換大米。兩大人之怨,俱在於左相,左相知而善處。「李德馨曰:」小臣一身,顧不足惜,但小臣迷劣,不能周旋,以悞國事。劉提督曳橋退兵之後,我國之人,皆言其無勇,且入城之後,內家丁率我國幇子,我國之事,無不打聽云矣。經理衙門將官亦曰:『李議政曾爲楊經理陪臣,極力善待,今日頓不如前』云。萬經理下人,與臣無相接之路,皆言臣之不來見也。「沈喜壽曰:」前年及上年,物力稍優於今年,楊鎬出來時,稍爲善待。萬爺出來,一路別無作弊之事,入城缺望,怒曰:『爾邦待俺,不如楊爺』云矣。「李尙毅曰:」夜已向闌,天日且寒,自上久爲引對,極爲未安。「遂罷黜。

2月3日

○癸丑,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連啓黃赫事,司諫院連啓黃赫事,答曰:「不允。」

○陳都督來,入幕次行揖,上曰:「大人海上血戰,倭賊破膽。賊之退去,由於大人之功。」都督曰:「俺別無功勞,軍門、經理之功也。」上謂承旨曰:「此大人鬂髮盡皓,形容已變,殊異於曩日接見之時。必用慮於戰場之故也。」行茶、行酒禮。上曰:「今番之擧,大人背城決戰,親冒矢石,諸寨之賊,皆畏大人之威聲,一時遁去。若非大人,則七年盤據之賊,豈爲退去?」都督曰:「今番成功,麻、董、劉諸大人之功也,俺有何功?且南海附賊人一千,俺刷出送于太守,使之安搜,閑山人六百,亦爲刷出矣。」上曰:「七年塗炭之民,蒙大人之功德,今將再生矣。」都督曰:「此皆天威,如俺菲才,有何功勞?」都督告辭,上呈禮單,作揖而出。

○司憲府連啓黃赫事,答曰:「不允。」

○司諫院連啓黃赫事,答曰:「不允。」

2月4日

○甲寅,上幸解摠兵生所館處,行揖後請茶。摠兵曰:「善後之策,留兵之事,措糧之計,何以爲乎?」上曰:「小邦七年被兵,人民盡死,田野盡荒,糧餉無路措置,欲留一萬兵耳。」上曰:「上司衙門之意,欲留幾萬,將官則何大人留此乎?」摠兵曰:「時未講定云矣。若留一萬,則倭若更來,則何以抵當?且將官則都爺之意,以俺欲留耳。」上曰:「大人留此,則小邦之福也。上年兇賊更肆之時,大人血戰於稷山,兇賊遁去,不敢更肆。大人之功,無以爲喩。」摠兵曰:「賊之退去,諸將之造化,國王之洪福也。」摠兵曰:「對馬島差人哨探乎?」上曰:「已分付於邊將,差人哨探,時未回還矣。」摠兵曰:「相望之地,偵諜不難矣。」通官對曰:「地則不遠,水路極險,待風入去,未得頻數往探矣。」都督曰:「今若修練兵馬,則倭不足憂矣。且陳都督兵及貴邦水兵,多數斬獲云。俺未詳知,切欲聞之。」上曰:「小邦水兵,有何功乎?陳大人血戰海上,多數斬馘。然陸兵合勢而進攻矣,豈特水兵而已?」摠兵曰:「天朝發兵,拯濟貴邦,當使隻輪不返,而俺等力量不足,使倭賊生還,是所痛也。」上曰:「自古勝捷,豈有盡殲兇賊,而無一人生還者乎?」摠兵曰:「陳摠兵首級幾何,貴邦幾何?」上曰:「陳大人首級甚多云,而未能詳知。小邦邊將急於討賊,未及斬首矣。」摠兵曰:「俺之兵馬來此,勞苦不忍說也。俺軍乃幽、薊人也。上年島山之役,俺軍進圍賊城,立於雨水十有餘日。其爲艱辛,何以勝喩?」上曰:「小邦無不知之。」

○午時、未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司諫院連啓黃赫事,上不從。

○司憲府連啓黃赫事。「爵賞,人君礪世之具。近日虛授匪人,如視泥土,名器之賤,孰甚於此?倖門一開,後弊難防,誠可寒心。同知中樞府事尹自新,以奉廟往來數日之程,至加崇政之秩,物情莫不駭愕。請勿留難,亟收成命。唐兵接待之事,日漸窘蹙,無以成形,極爲可慮。各衙門幇子,兵曹減數充定,已有不足之患,而衛將所從中操縱,不卽準送,旣送之後,又歸各衙門。下人自占之資,不給唐兵,以致生怒者,率多有之。至於昨日駕前,唐突攀訴,有駭瞻聽。若此不已,漸有難處之患。請分軍衛將推考,部將罷職。且令各都監及伺候之官,預爲善措,俾無此弊。昨日號訴唐兵所屬衙門。當該郞廳,亦命罷職。」答曰:「黃赫事所論,於其情過矣。王子保護之勞,亦不可不計。尹自新亂時奉扈宗廟,事體非輕,一資何惜?竝不允。餘依啓。」

○軍門都監以左議政言,啓曰:「昨昏,吳宗道來見,說稱:『留兵之事,係貴國存亡。倭賊之來否,未可必也。且雖再來,不過兩南被害。若三萬作歹軍兵留駐,則是內地俱被其害,比倭賊還甚,此極可慮。前日會議時,軍門、御史力主,而萬爺不强爭。此是萬爺之意,而邢、陳兩爺替他說者。國王首言糧餉不足,而天朝人或說朝鮮厭天兵,不欲留,似涉淺露。當應之曰:「小邦非天兵,則無以支撑。至今三萬,亦似少留,四五萬乃是小邦情願。」如是措辭,以副萬爺之心,終乃言:「小邦各道糧餉,已盡括取應用,秋成前所支,不得不仰給於天朝之大人,終始周旋救濟。」至於折色銀,上司試貴國意思如何而已,其難辦之狀,則盡知之矣。當以實告之曰:「不須言三十萬兩,雖三百兩,亦無出處」,據實以告之可矣。前日爾以撤兵之事,稟于軍門、經理兩衙門。爾則急於收拾南方,而萬爺以爾爲未便。我亦在西路時,以少留兵之意開稟,故亦不肯於我言。今貴國衆陪臣,欲爲呈稟於各衙門,則先須解惑於萬爺,然後可矣。不然則徒激其意,無益而有害矣。若乞天朝,備給九月前支糧,則戶部必不肯,而減撤。折色,則又不得不取於天朝,一年應用,至於百萬兩。假令不爾國備三十萬兩,而朝廷必不再費七十餘萬兩。所悶者,目前留兵,其弊難支云云。』敢啓。」傳曰:「知。」

2月5日

○乙卯,朝,王世子問安。

○戶曹判書李光庭啓曰:「南下大軍,漸次上來,京倉大米日就乏絶。京畿各樣大米,雖催督上來,而隨到隨放,所儲不多。平山大米三百石,調發近官夫畜,急急輸送。且春寒漸退,解氷不遠,若不及今日,預先裝載發船,以待浦口無氷,卽爲運到,則必有後時不及之弊。我國之事每每如此,不勝煎悶。本道倉中各樣米、豆,除近日陸運外,其餘米、豆,十分急速載船,解氷卽時,運納京倉事,本道觀察使徐渻、督運御史申慄處,下諭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銅柱之事,戴中軍連日招李海龍問之,而其揭帖,難於措辭,尙不回答。爲不爲間回答,則不可久無矣。今若答之曰:『小邦蒙皇上至恩,諸大人宣力之功,得退七年未定之兇賊,再造之賜,殞結難報。其鋪張聖武,鐫勒丕績,以垂輝于後世,實小邦之情願,而天下莫重莫大之擧也。小邦之稱作爲文章者,皆是偏荒下士,辭拙氣弱,雖欲模寫盛烈,而筆力不到。强而爲之,終不滿一笑。昔竇憲平胡,班固勒石;裵度平蔡,韓愈立碑,一時載筆隨征之人,咸紀其功德。奚借於本土之人哉?今者上司諸衙門,必有文章巨手,充參謀而來者。如得揮翰見敎,小邦當竭力鳩工,終始圖報,幸高明諒察云云』,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辭以答之何如?」傳曰:「允。」

2月6日

○丙辰,領議政李元翼〈元翼少時恬淡,浮沈隨世,無所建白,及壬辰春,鎭撫西民,人不潰散。惜乎,但局量短淺,議論偏詖,徒知柳成龍才藝可惜,而不知其主和誤國之罪,至於上箚論辨,惜哉!〉啓曰:「臣澌敗已久,精力耗盡,還朝之後,日漸沈劇,遍身酸疼,暈倒不起。近又腦熱腸塞之症,方痛不已。伏承嚴命,不勝惶恐,僅卽來詣,伏地俟罪。第臣疾病如此,勢不能堪,憂悶狼狽,不知所出。且伏聞有賜馬之命。臣於辨誣一事,不過呈文而已,別無成事之效,而濫承恩賞,無任悚慄之至。」答曰:「國事危急,有甚於前日,如予昏病之人,不知所以爲計,唯切憂悶。今卿出仕,不任喜慰。願更加擔當國事,以濟時艱。且見赴京時,辨誣之爲,令人揮涕。今蒙天恩免勘云,安知此行辨誣之誠,感動於天朝,有以致此也?非敢以馬賞卿,姑以表予意而已,宜勿辭。」

○辰時,上幸曺副摠〈希彬。〉館,行接見禮。上曰:「行長於諸賊,最爲鷙悍。若非劉督部兵威,何以懾膽而遁乎?小邦再造,秋毫皆督部之力也。」希彬曰:「督部露處焦心之狀,貴國臣民,誰不知者?今日之功,豈在陳都督之下乎?此言似涉煩碎,知國王愛督部故敢告。」上曰:「督部之功,在人耳目,誰可掩之?」上謂都承旨尹暾曰:「水陸軍功,劉、陳兩將,各自誇張,每每言之,未可善爲措辭,以解其意耶?且留兵事,何至今不爲呈文乎?」暾曰:「招備邊司郞廳問之,則今方具草云矣。」希彬曰:「俺來萬里,今方了事回還。自北京去雲南、貴州,亦一箇月程矣。」上曰:「大人扶護屬國,濟于塗炭,今將奉別,不勝依依。劉督部亦繼此而去乎?」希彬曰:「俺以親老先還,督部去留,未能知之矣。」上謂暾曰:「前頭大軍陸續西下,應入馬匹,其數不貲。京畿與他道合力,俾無臨時窘迫之患可也。」希彬請辭,上呈禮單,希彬曰:「却之不恭,不敢不領。明日當早來謝。」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少竊儒將之名,壬辰歲起外憂,爲元帥,喜敗無功,人多笑之。〉啓曰:「昨日軍門與經理、御史、董郞中、梁、王二按察,同坐訓鍊院,驗視劉、陳兩將所獲軍器、雜物,仍點見擒倭,給銀子有差,又令其軍,馳馬、用劍,或呈雜戲。軍門二更先出,經理以下夜深乃罷矣。」傳曰:「知道。」

○陳提督接伴使南復興啓曰:「臣在古今島時,都督勝捷還陣,言於臣曰:『俺爲朝鮮,功勞甚大,畫像作軸,掛壁燒香,未爲不可。』臣與統制使李時言相議,卽寫眞以入,則喜動顔色,給賞畫工,更爲分付曰:『歸報國王,畫爲兩件。又作賦、詩、頌、贊,竝入其軸,則一件俺當齎去,流傳後世』云,故敢啓。」傳曰:「依啓可行。」

○備邊司啓曰:「留兵之事,更問於軍門衙門,則說稱:『前日會議時,大槪老爺已盡說破。雖各咨文,經理衙門當爲之』云,今已三日,尙無來咨,自此速爲開報可矣。今宜報之曰:『小邦若非天朝,則此賊終不得殺退,此賊上年不得驅勦,則小邦已糜爛矣。目今賊奴雖掃穴而遁,而名酋如淸正、行長輩,俱得脫歸。彼若聞天兵撤回,則朝夕必渡海於此。倘不蒙諸大人周全規畫,則必復勤聖朝東顧之憂,而再造之恩,小邦不得保矣。天兵多留,則倭賊不敢動,以小邦情願言之,三萬之數,亦似少矣。再加一二萬,分守釜山、加德、巨濟等要害處,以爲保障,實小邦之至幸也。第小邦於殘破之後,民不得耕種,今已七年,上年盡括各道公私所有米、豆,以供大軍。近見諸道陪臣狀啓,則民間今年種穀,亦多碾米爲糧,補濟一時軍餉之急缺,各樣開納事例及賣爵、鬻獄等項色目,勸諭收聚,不遺錙銖,今已無餘力矣。自今至于秋成,尙有九箇月,其前累萬兵應用糧料,小邦百計而無出處。至於折色餉銀,則小邦之不用銀,來此天朝各人所共知也。昔年經略宋,欲開小邦山澤之利,以救貧乏,委遣開壙吹鍊之人,歷視各道郡縣,費力甚鉅,而無從得銀,遂寢其役。咸鏡道端川,雖有舊來所開壙,而一年鍊得,不上千餘兩。倘小邦多有地寶,則當此國匱民貧,無以聊生之時,何苦秘之不發,不使貨泉流通,軍食豐殖耶?天朝旣爲小邦,費盡累百萬帑藏,小邦爲自家善後,而反靳其什一之利,自取寇患,豈有是哉?此則參之天理、人情,在所必無。唯望大人,更加體諒善處,終始救濟。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辭,移咨於經理、軍門、御史各衙門何如?」傳曰:「依啓。」

2月7日

○丁巳,上幸陳都督〈璘。〉館,行接見禮。〈露梁之戰,來賊退遁,竟收全捷,成功則天也。〉璘曰:「釜山城體不完,不可禦賊。若得二三十萬銀子,繕完其器械,招集其壯勇,則賊不怕矣。此地與對馬島相近,便風可以一日往來,乃賊路之要衝也。不可不堅守。」上曰:「大人軫念小國至此,感激。」上謂尹暾曰:「釜城若不得已改築,則撤得倭賊舊壘,以築何如?」暾曰:「然矣。」都督曰:「對馬土薄,倭賊必求此國米穀,且因漁採往來,不無尋常竊發之患。必倣天朝之制,以石堅築地臺數層,以甓築于其上,使蕩蕩,寇來不得攀緣而上則好矣。且王京,乃根本之地,都城過大而不堅。必與軍門講定,改築可也。」上曰:「大人爲小邦根本之憂,若是其至,多謝多謝。都城過大,不穀亦已知之,但形勢如此,未知如何改築。願大人指敎善法。」璘曰:「庳山更築,高可四五丈,許多實錢糧器械於其內,使我有截然不可犯之勢,則地之高下,不須論也。賊雖從高窺望,何害自守之道哉?」璘曰:「國王多事,俺亦欲往督部衙門。」上曰:「當依命。」璘曰:「南海素多賊糧,前於煨燼之餘,尙有三萬餘斛,已令地方官收拾矣。石曼子與行長,初有久駐之計,此穀所以儲也。」上曰:「賴大人神算,八年勍賊,一朝就滅,舍恩感德,不知所喩。」璘曰:「方賊圍把時,俺船懸鼓先登,鄧子龍、李舜臣二將,左右挾攻。二將皆爲賊所斃,而俺冒死直前,不動聲色,幸免其敗,此亦數也。」上曰:「順天之賊,其數幾何?」璘曰:「賊可二萬有餘,而生還者僅十數隻。賊之所恃者鳥銃,而我以九銃,撞破其船,故兇賊不得抵當,所以敗也。適以無風,未得追擊,俺尙有遺恨。」上曰:「此皆大人之德也。」璘欲辭,上呈禮單,璘曰:「領誠。」將出曰:「俺所言築城一事,最爲切急,王須體念。天朝旣已拯濟,欲終始其惠,可以此意,轉告軍門,速爲料理。」

○巳時,上因幸吳副摠廣館。〈廣亦劉綎管下將官,粗率無儀,言多不中。〉上曰:「兇賊退遁,敢來致謝。」廣曰:「征倭,是俺職分內事,不須多謝。俺前在南中,軍餉缺乏,私放二千五百有餘斛。願今追償也。且今大軍,將撤館站,夫、馬、糧、草等事,預爲整槊以待之。若臨時窘迫,則不無擾害之患。雖主將,亦不可禁戢也。」上曰:「已飭有司整齊矣。」廣曰:「留兵欲得幾許耶?」上曰:「昨已移咨軍門,以一萬爲請矣。」廣曰:「此數太少。」上曰:「小邦非一萬爲足,糧餉已竭,不能接濟故也。」廣曰:「前議三萬則固過矣。若留陸兵五千,水兵一萬,水兵遮截海路,陸兵與鄕兵,協力屯守可矣。」上曰:「大人指示善後之策,多謝多謝。」廣曰:「貴國陪臣有賣國者,至與倭通書往復。如此之人,不可不察。」上曰:「小國愚民,爲虐威所刦,或有附賊者矣,豈有陪臣如此之理?大人旣發其端,請聞其人姓名。」廣曰:「今不可指摘其名,臨別當告之耳。天朝亦有如此之人,奚獨貴國乎?蓋人雖與之對坐,知面不知心。頃見行長之書,則賣國引賊之狀,章章明矣。願王察之。」行酒禮訖,上呈禮單,不領。

○傳于尹暾曰:「承旨乃夙夜之任。此何等時,如是爲之?昨日命招,亦不來云。自上亦無食息之暇,日日累爲擧動,鞠躬而行,此何等習耶?承旨知悉。」

○持平慶暹來〈座目同上。〉啓曰:「左承旨李晬光、左副承旨朴承宗,連日告病,至於命招不進。目今自上逐日擧動,靡有宵旰之暇,此非群下自便之時。況在近密之臣乎?極爲無謂。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正言文弘道來〈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吳百齡、獻納朴承業、正言權縉。〉啓曰:「近者自上擧動,殆無虛日。爲臣子者,雖有疾病,若不至於深重,則所當恪勤奉公之不暇。況政院居夙夜之任乎?左承旨李晬光、左副承旨朴承宗,稱病自便,偃然在家,至勤命招,猶未出仕,殊無人臣盡瘁之義。請命罷職。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不能檢飭,亦爲非矣。請推考。頃日,本院論白惟咸啓辭中,有依律定罪之語,而政院於捧傳旨之際,此一款,無緣漏落,極爲駭愕。請色承旨遞差,其傳旨改捧。兇賊旣退,大軍將廻,而京倉見存之糧,其數不敷,不滿數萬兵數三日之糧。燃眉之患,理所必至,而爲該官者,置之相忘,無意預備。京畿、江原、黃海等道,諸般作米及田稅米豆所捧之數,不爲不多。若能男負女戴,及期搬運,則庶有可濟之路,而非但不爲別樣措置,亦不曾一番移文催促,至於大軍回駐,沒可奈何之後,始乃請遣御史,有若塞責,以致天將闕供,王師枵腹。辱及君上,變將不測,凡有血氣,孰不痛心?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等,久居該管,有何所爲,而不念國事,致有今日之患?極爲無謂。請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及色郞廳,竝命先罷後推,請於三道,以臺侍之人,各遣御史,急急馳往,星火催督,以濟軍餉。」答曰:「李晬光等,可推考,不可至罷。都承旨不須推考。色承旨推考,改捧事依啓。韓應寅等,可推考,不可至於罷職。御史事,依啓。」

2月8日

○戊午,司諫院啓曰:「南下天兵,將爲撤回,而京倉見糧,其數不敷,則爲該管者,所當先期措備,俾無不及之虞,而韓應寅等悠悠度日,餽餉等事,置諸相忘。諸道所儲之穀,不爲不多,而不能及時搬運,卒之三路兵回,沒可奈何,以至天將闕供,庚癸有急。辱及君上,變將不測,凡有血氣,孰不痛心?請韓應寅等及色郞廳,竝命罷職。頃日,本院論白惟咸啓辭中,有依律定罪之語,而政院於捧傳旨之時,漏落此一款,極爲駭愕。請色承旨遞差。」答曰:「不允。色郞,允。」

○刑曹正郞尹暘啓曰:「臣以舟師宣諭事,下去全羅道古今島統制使所駐處,宣布王言,大小將官,莫不懽欣鼓舞,得見太平盛禮,感激不已。且有所訴之事,其中水軍長立,欲使遞番,則數小難充。朝廷別樣處置,庶得保全。且變亂之後,謀避本役,托稱被殺,或投接勢家,或假名官屬,分散他邑。必須嚴明推刷,使之還役,而軍器等物,前後接戰,散失無餘,其中銃筒、噴火筒、角弓,最爲關重,目今各官焚蕩,責出爲難。他條準備,優數下送,以爲戰用云。且言:『露梁戰功,都是李舜臣力戰所致,不幸逢丸。軍官宋希立等三十餘人,掩口喪人,呑聲不哭,催吹令角,一如生時,使諸船,不得知主將之死,因成勝勢。彼孫文彧,以幺麿奴虜,偶同一船,掩爲己功,一軍之情,莫不憤憊矣。」傳曰:「言于各該司。」

○司譯院都提調尹根壽〈輕佻無儀,性且貪巧,國之盜臣,士林蟊賊。〉啓曰:「我國男婦,亂離之中,死亡殆盡,無以成形。今見劉提督軍兵,太半能解我國之語,問其居住,多是嶺南之人。雖其情勢所致,極爲痛惋。今者備邊司,亦知其間曲折,私挾幇子者,別定一官,與各衙門伺候通事,盡心括出,觀其多小,以爲賞罰云,此意極好。請於京城及大同江、鴨綠江等處,差定譯官,與軍門、經理差官,同力括出,未滿三十口者,各別治罪,其中最多者論賞事,行移知委何如?」傳曰:「依啓。」

○以申欽爲宗簿寺正,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宋應洵爲弘文館敎理,崔東立爲侍講院司書,崔東式爲兵曹佐郞,李德泂爲弘文館副修撰。

2月9日

○己未,祖副總承訓回禮。〈平壤初戰,與史遊擊一時出來,史遊擊死之,承訓僅以身免。〉承訓曰:「貴國於中朝,爲唇齒之邦,非雲南、暹西之比也。兵馬久留,其中將領,好歹不同,今當撤歸,不無擾害之事,幸休怪。」上曰:「小國被寇七年,殘破已極,常恐不能接濟,以致王師枵腹,反承盛敎,不勝惶恐。」承訓辭起,上呈禮物,只領環刀。上再揖而送之。

○司諫院啓曰:「南下諸軍,將爲撤還,而京倉見糧,其數不敷,則任度支者,所當先期措畫,俾無不給之患。韓應寅等,尸居其職,專不料理,以致天將供闕,王師枵腹,辱及君上,變將不測,凡有血氣,莫不痛心。請命罷職。白惟咸啓辭中,依律定罪之語,政院捧傳旨之時,無端落漏,昏不致察甚矣。請命遞差。」答曰:「過重,不允。」

○司憲府啓曰:「伏見京畿監司柳熙緖〈故相㙉之子也。藉父餘烈,遽至宰列,其餘則無足觀焉。〉狀啓,以驪州、楊州、楊根、安山、通津、陽城守令及水原判官、平丘察訪,謂趁未署經,逾月未赴云。或元非應署之官,或累次換易,新倅纔出,或是畢署之人,而妄諉之於未署之故,至有今後除署經之請。署經,乃金石之典。頃因言官之啓,朝廷亦不敢撓,非藩臣所可濫請。請命推考。今月初七日陳都督接見時,多少降倭,在其衙門,則伺候之官,所當預爲周旋,使之遠避,如不能爲,則來告政院,有以處置,而慢不之察,以致大駕臨門,停駐移時,有駭觀聽。其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堂上推考,次知郞廳罷職。文川郡守,前年在官時,偸出官庫之穀,被捉於監司擲奸,見贓狼藉,具啓請罪,而朝廷不用常行之典,別令本道推考,已爲可駭,被囚之後,又復出入肆意,甚至臂鷹,行獵於官道衆見之處,其縱恣無忌之狀,尤極痛愕。請權灝拿鞫,依律定罪。當該本官,曲加容貸,任意縱囚,其循私情無國法甚矣,監司不能檢飭,亦爲非矣。請本官倅罷職,監司推考。」答曰:「依啓。色郞廳豈至於罷職乎?推考。」

○朝鮮國王爲議報留兵事:

本月初一日,當職面受諸大人指諭善後留兵事,宜商確咨報等因。準此當職再念,伊賊蹂躪小邦,至七年之久。倘非天兵拯救之力,其能望殺退而有今日乎?上年此賊不退,則小邦已糜爛矣。今日天兵撤回,則倭賊朝夕必渡海矣。此是存亡、死生所關,當職雖甚惛,豈不知切己之利害乎?揆以小邦目前之事勢,則必須仰賴天兵,終始保全,以留屯控扼之處言之,三萬之兵,亦似鮮少。再加一二萬,以爲保障,實小邦之至幸,而當職之情願也。第小邦被兵以來,民不得耕種,已過七年,自丁酉五月,盡括各道公私所儲米、豆,以供給大軍。近據各道陪臣狀啓,庶民之家,今年種穀,亦已碾米爲糧,以濟一時軍食之急缺,至於賣官鬻獄,各項開納事例,勸募收取,不遺錙銖,今已無餘力矣。自今至于秋成,尙有九箇月子,其間應用糧料,小邦雖百計措辦,而無辦出之處。至於折色餉銀,則小邦之不使銀,天下之人所共知。先該經略宋,欲開小邦山澤之利,以濟軍餉,分遣委官及吹鍊匠役,前往各道州縣,開礦吹鍊,費力甚多,而所得皆鉛子,遂罷其役。唯是咸鏡道端川郡有舊來銀礦,而一年吹鍊,不滿千餘兩。若小邦有産銀之利,則當此國計空竭之時,何故秘之不發,不使貨泉流通,軍餉爲裕也?天朝旣爲小邦,費累百萬帑藏,而小邦爲自家善後計,反靳其萬一之費,再招寇禍,豈有是理?參之天理、人情,在所必無。玆者全、慶地方,蕩爲荒墟,累萬兵廩支糧料,艱於辦出,如上所陳,雖欲多留,而中途餉乏,則必有狼狽難處之患。若因糧少而不留兵,則小邦無以爲聲勢,而倭賊便生其兇計。前日諸大人,屢勤指諭,而未卽聞命者,誠以此也。如得水陸兵一萬五千餘數,協同小邦將卒,操鍊防戍,則當職當拮据,以圖接濟。煩乞貴院、貴部院,貴院矜愍小邦事勢,量力善處,以畢天朝終始曲全之恩,不勝幸甚。仍乞備由回照。擬合咨稟,爲此合行移咨,請照驗轉輿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欽差總督經略軍門、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欽差監察遼海朝鮮等處軍務監察御史。

2月10日

○庚申,司諫院前啓韓應寅事。

○司憲府前啓韓應寅等事,答曰:「韓應寅等已推,承旨出於偶然,郞廳亦已推考。不允。」

○左議政李德馨〈德馨年未四十,位至台鉉,豈不盛哉?値國家艱虞之會,恃君上眷遇之隆,不揆己力之不逮,乃欲擔當時務,小器易盈,短才易乏,處事之際,多所顚倒,信乎相業之難也。〉啓曰:「今朝戴中軍謂臣曰:『丁應泰上本,參在此諸將,裏面則蕭尙書大亨、張給事輔之、姚給事文蔚諸人,九卿中主戰者,都被參說。稱內外賊臣,朋比誤國,貴國則指爲奸藩,此是在星州所發本也。今聞到平壤,又上本云,未知再說何事。其論貴國一款,先爲謄書見示。』且密言:『前日李應試,自遼東七日入京,納丁之密書于趙相公,授相公密諭,馳還遼東,以待丁行。風聞趙相公說:「朝鮮有不得已重事,則可參,如非大段事,則不須幷參朝鮮」云。朝鮮須及丁疏未上之前,說丁之到處亂打官人擾害之事則可矣。』臣答稱:『小邦事體不敢』云爾,則戴中軍說稱:『此則貴國可量處』云。萬經理又招戴中軍及茅、許兩遊擊以去。晩聞諸將,將擬各上本,而軍門及經理,時方做本稿云。丁疏略曰:『朝鮮通倭,從來已然,《海東記略》,奸藩實有是事。今王京,倭館日本館尙在,而爭告洲地,啓釁犯倭。昨年五月,督臣還遁,鮮民遮道江干,尙爾告爭。今某人等慣言鮮人猾詐,陽事天朝,陰結日本,私運糧米,中藏鉛彈,而我兵情形,密報倭奴,且圖畫諸將面貌、盔甲、馬匹,以獻倭奴。所以臨陣倭,能認得遊擊盧得功,被衆銃以死。臣飮恨呑聲云云。』」

○右議政李德馨啓曰:「卽刻戴中軍,出示本國辨誣奏本聖旨曰:『丁之參本內,陰結日本,圖畫天將貌樣,送于倭將,使盧得功逢銃云者,極爲可愕。不可不速辨』云。其意似是我國上本,則軍門因此,而又欲有一疏也。設令辨之,當見全稿,詳細商量處之。其言不可遽從,敢啓。」答曰:「丁參若是而止,則其說甚愚,不可辨也。」仍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韓同知旣已問之,〈同知密問主事所爲。〉不可不以實對。令兪達曾,〈伺候郞廳。〉告之曰:『丁應泰南下時,肆其氣焰,亂打守令,侵虐百姓,無所不至,至使守令,擔轎而行。使衣冠之人擔轎,前古所未聞之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其縱恣貪虐,他可知矣,餘不敢枚。擧。小邦之人,莫不痛入骨髓,聞其先聲,相率而走避,以此支供,亦不得爲之。』大人有問,不敢不以實對之。

○以盧稷爲同知中樞府事,〈浮沈俯仰,取媚一世,當國事艱危之日,曾無一事裨益,一言匡救。所謂鄙夫不足與事君者,稷之謂也。〉趙中立爲檢閱。

○軍門都監接伴使啓曰:「卽刻張旗鼓招李海龍,給拜帖謂曰:『卽見京報,則皇上覽貴國辨本,極爲喜悅,令九卿、科道,會議來說,不勝恭喜。我欲面達國王,而恐勞擾未果。須以此意,啓知國王』云。其拜帖幷入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胡孫異物,不可置在此處,依上敎還送何如?」傳曰:「回禮爲之,此亦送之,無端。爲揭帖謝之。」

○麻提督接伴使來啓曰:「提督密謂譯官曰:『丁主事又參沈閣老、蕭尙書、姚給事、邢軍門、陳御史、萬經理及中西路賣國等事,而俺及國王,不爲參論。若得草稿,當送之,此意啓知』云,故敢啓。」傳曰:「知道。」

2月11日

○辛酉,朝,王世子問安。

○上因幸師遊擊道立館。〈道立,中軍,敗軍者也。〉上曰:「仄聞大人有無妄之事,〈以敗軍之罪,革職在勘。〉敢來致慰。」道立曰:「在罪之人,出入多礙,不能往拜,致令國王,先辱弊館,心甚未安。俺前在中路,多有斬賊之功。後雖不利,此亦兵家常事,豈獨俺之罪哉?」且曰:「前欲送帖于左右,而煩碎不敢矣。俺事上司旣已寬恕,賢王亦願題報于上司何如?」上曰:「大人有敎,心有慼慼焉。但上司至嚴,藩邦禮貌,不敢如是。」道立曰:「俺之到此,多有擾害之事,貴國爲俺禮遇甚至,供億無怠,每自感激。以七年殘破之力,如此許多兵馬,無弊支過,此皆國王力量宏深,誠悃懇切所致。雖以天朝之大,如此兵馬,若過數年,則當不起矣。」

○諫院啓曰:「兇賊旣退,大軍將回,而京倉見糧,其數不敷,則爲該管者,所當規畫措置,以圖接濟,而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等,置之相忘,悠泛度日,乃使天將闕供,王師枵腹,辱及君上,無所不至,凡有血氣,莫不痛心。豈可以尋常一推,足懲其罪哉?請命罷職。頃日白惟咸啓辭中,依律定罪一款,無緣落漏,不察甚矣。豈可推考而止哉?色承旨請命遞差。」答曰:「戶曹必力未暇及而然。已爲推考,不可至於罷職。承旨偶然之事,亦不須遞差。」

○以盧稷爲大司成,李鐵爲戶曹參議,許筬〈傾軋士林,贊成和議,遂釀南北之禍。所謂凶于爾國者,非斯人歟?〉爲永興府使。

○劉提督伺候接伴使啓曰:「提督今朝急招臣,辟左右言曰:『速取來爾國辨本。我看辨本,然後我有對爾說話。丁主事叅、刑邢、萬二爺及四提督,在京科道與沈閣老一貫,蕭尙書大亨,而其中陳揔兵則重參,國王亦在參中』云。且謂曰:『國王雖怪我,我與國王不相干,皆是李德馨所爲。李德馨雖奉承陳摠兵,陳爺亦怪他,邢、萬、麻、董,竝皆怪他,爾國不知輕重,錯看人。我亦當作辨本,參丁主事,無非爲爾國之事。』臣仍請曰:『欲見丁主事叅本』云,則提督答曰:『爾速啓知國王,取辨本稿來。其參本則方在軍門衙門,討來饋爾看不難』云。所謂辨本,卽右議政齎去上本,速令承文院,輸送爲當。敢啓。」傳曰:「允。有畫處,不能解見。政院回啓。」

2月12日

○壬戌,獻納朴承業啓曰:「今日齊坐,臣以爲慶尙監司李時發,爲人剛偪,處事輕妄,受任湖西,小無可觀,濫用刑杖,積失人心,湖西之人,莫不欲食其肉。此則國人所共知矣。嶺南一道,新經兵火,收拾人心,其任極重,決不可付諸此人之手。題目一下,物情擧駭,而本道久無方伯,一刻爲急。卽當啓遞云,則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答曰:『時發爲人,雖未能詳知,而備邊司議薦之人,不可容易論遞。』臣以爲:『大臣言官,各有其責。公論皆以爲不可,言官亦知其不合,則豈可以大臣議爲之,故有所撓改乎?』云,則光績答曰:『各有所見,不可苟同』云。此無非臣之無狀,言不見重於同僚,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啓曰:「獻納朴承業,於慶尙道觀察使李時發欲論之時,爲人剛偪,處事輕妄,受任湖西,積失人心等語,臣等曾未得聞,而猝然問曰慶尙監司,不可不論。臣等以爲:『時發爲人,雖未詳知,而聞其才器,可合剸繁之任。備邊司相議薦望,必有其意。當此乏人之時,如時發者,亦不可易得,雖或論之,隨後商量處之,似未爲晩』云:『此論,我終當守之,若不從,則當爲自處』云,俄然乃起。其間曲折,不過如此,而今見承業引嫌之辭,則有若極陳時發不合之狀,而相持爭辨,不從立異者然。不過欲愼重其事,詳悉處之,而言不見信,致令同僚,至於如此,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知事尹自新啓曰:「殘劣小臣,素無學業,粗習雕蟲,幸竊科第,悠悠碌碌,蹤迹孤陋,自分聖世之棄物,而屢蒙增秩之命,忝趨正卿之後。已爲同列所羞,而今玆新命之加,又出夢寐之外。如臣蔑德罔功之甚,而猥承崇品之加者,前古所未有。朝論之斥,巷議之非,固當然矣。且以丁酉秋宗廟西遷時,告廟之儀,臨夕議定,而權設之廟,又近於南別宮,半夜之間,事多顚倒,至於神御器皿,未盡處置,未免天兵取用之褻,實由臣昏昧不察之致。有罪當坐,無勞可紀,不伏難赦之罪,反受無前之賞,豈非拂人之甚乎?臣驚惶踧踖,不敢擧頭强顔,累日稽謝,而劉提督衙門,促令來察伺候之任,不得已今詣關下,仰瀆悶迫之意。伏望聖慈,下察微誠,追收成命,以副物情,公私幸甚。」傳曰:「勿辭。」〈史臣曰:「自新以斗肖之才,挾雕蟲之技,所習者,不過刀筆簿書之事,而驟躋正卿,旣云僭矣。今以奔走少勞,得授崇品,從容貳公之後,溷側群賢之首,名器之紊、爵賞之濫,至此極矣。」〉 ○持平慶暹〈座目同上。〉來啓曰:「獻納朴承業、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引嫌而退。直據所聞而論之者,實是言官之職,而其曰隨後商量而處之者,亦不過欲其詳實,非立異不從之比,別無他意於其間,而俱無所失。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持平慶暹啓曰:「李副揔票下軍兵一人,最爲暴惡,闌入諸處士大夫家裏,恐嚇婦女,掠奪財物,或夜間突至,刦奸其婢子,一有不挾於意,則輒率㺚子,作黨亂打,閭閻作亂之弊,人不能堪。久而後諦察,則非眞唐人也,乃水原幇子莫同,隨行李副摠票下之人,衣服、言語,渾作唐人之樣,使人不得辨認,不敢下手,肆其所欲者也。臣等聞之不勝痛甚,伺其獨往外處,密捕囚禁,而近因公故及禁刑,時未及下杖矣。」傳曰:「知道。」

2月13日

○癸亥,獻納朴承業啓曰:「凡臺諫論人之道,必陳其可合與不可合之狀,與同僚議而處之固也。臣旣知李時發之剛偪輕妄,積失人心,至於上瀆天聽,則席中論辨之際,豈有一毫容默之理乎?此則萬不近似,而臣獨言之,人皆以爲不聞,是必爭執之際,泛然過聞,而忘不記憶也。若已分明聽得,諉以不曾聞,則此乃士大夫之所不忍爲,臣何敢更費辭說,以爲自是乎?但臣等所爭者,不過各執所見,而其所謂猝然而問,俄然而起者,有若以臣爲顚倒者然。其中是非曲折,固不足辨,而言官待同僚之道,果如是乎?此無非臣之無狀,見輕於人,以至於此。且天下無兩是兩非之事,而憲府之請竝出仕,未知其意。自此公論將不得行,臣何敢靦然仍冒言地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上之不能補效涓埃,下之不能取信同僚。所爭初非大段,而惹起事端,至於騷擾,不勝惶恐隕越之至。昨日朴承業避嫌中,論李時發一款,初非臣等席間所聞,故臣等避嫌之時,據實以達,而今見承業再避之辭,至以士大夫所不忍爲,詆斥臣等,不遺餘力。臣等將受以爲罪,將何顔面,向人爭辨,以貽淸朝之羞辱哉?不可靦然苟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

○巳時,上幸任摠兵自强〈負罪從軍者也。〉館。上曰:「大人之來莅弊邦,寡人全不聞知,今始來拜,未安未安。」自强曰:「俺自壬辰之歲,從役于玆,常以未成寸功爲恨。今者督、撫二司,皆俺里閈之人,故要俺以來,而入城日淺,未能往拜,以致國王先枉陋地,感愧不已。」上請行酒禮。自强曰:「南邊海上兵馬,留幾何耶?」上曰:「以糧餉不繼,故留兵之數不多。」自强曰:「兵雖多,無糧則不可用也。若峙糧足兵,多造戰船,乘賊未下而擊之,使賊不得上岸則可也。」上顧謂黃愼〈己丑之獄,與奸臣鄭澈,表裏用事,戕害士林甚多。〉曰:「湖南見在之卒,其數幾何?」愼曰:「諸將所率,不過數千矣。」上曰:「兵少若此,可爲寒心。」使通官措辭勸酒,自强曰:「國王盛情,已領之矣。俺酒量素淺,且將見萬都院,不敢再領。」上呈禮單,自强曰:「旣賜之盛宴,又申之以厚貺,惶恐敢領。」

○秦遊擊得貴回禮而去。

○掌令南瑾、持平慶暹啓曰:「獻納朴承業、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等避嫌之辭,非是非逈別,終始角立之比,不過快決詳審之間而已,故臣等請竝出仕矣。今見朴承業再避之辭,臣等處置,未免乖當。勢難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修撰宋應洵、李必榮、副修撰李德泂等上箚曰:

獻納朴承業、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持平慶暹、掌令南瑾,幷引嫌而退。李時發受任湖西,處事輕妄,用刑淫酷,積失人心。其於嶺南兵燹蕩敗之地,不合撫綏安集之寄,實是公共之論,則承業之直據所聞,欲爲論劾者,未爲不可,而權縉、鄭光績,不問人器之當否,諉以備邊之所薦,相持爭辨,顯有容護之迹,殊無直截之風。南瑾、慶暹,非不知時發之不合,是非之兩立,而矇朧處置,未免乖當之失。請鄭光績、權縉、南瑾、慶暹,竝命遞差。

答曰:「依啓。」

○諫院前啓韓應寅事,啓曰:「韓應寅等尸居其職,悠泛度日,有若姑爲生事者然,臣等之只請罷職,亦從末減。豈可以力未暇及,而有所饒貸乎?請亟命罷職。」答曰:「不允。,

○以李覮爲大司諫,李慶全爲持平,李德泂爲正言,慶暹爲贊儀,南瑾爲宗廟令,鄭光績爲同知中樞府事,具義剛爲持平,宋錫慶爲典籍,權縉爲典籍。

2月14日

○丙子,上幸周都司敦吉館。〈劉綎中軍,以兵脅持吳宗道者也。〉上曰:「順天之賊,在諸賊,號爲强大,賴劉大人神謀妙算,懾魄而遁,小國之再造,皆劉大人之力也。」敦吉曰:「劉大人血戰之狀,中朝布政、〈謂王士錡也。〉貴國陪臣,皆所目見。今聞貴國詆毁劉大人,是何故也?」上曰:「督部之功,小國社稷以賴,今承分付,不勝惶恐。天下寧有是理?」敦吉曰:「倭橋之圍,督部親犯矢石,晝夜不解,手足腁胝,行長智窮力竭,乘夜而遁,督部之功豈云少哉?昨有福建之報,倭奴兇謀未戢,將欲再動云。貴國必有更見督部之日,何乃薄情如是?督部心事,蒼蒼在上,不須多說。彼賊城池、器械,極其堅固,初非朝夕之計。見鄧緫兵、李統制之死,則其兵力之强,亦可知矣。俺非敢爲督部鋪張,憫其勤勞如此,而終未免毁損威名,故敢以督部之意,爲國王陳之。」上曰:「賴大人之德,有此社稷、民人,雖摩頂放踵,不足以報我大人之德。不意今者重得罪於左右,不穀卽有胸無心矣。」敦吉曰:「善後留兵事,已定之乎?以國王盛德,倭賊必不敢再動,而俺今當遠,願聞國王措置之策。」上曰:「留兵事,在上司分付如何,非小國所敢知也。小國嘗聞劉大人之留,同朝皆喜,今聞大人先還,不勝缺然。」敦吉曰:「劉大人上有父母,下無兄弟,故懇乞於邢老爺,今將撤回。俺則當於一兩日後打發矣。」酒訖,呈禮單,受之。〈史臣曰:「劉綎圍蹙行長,朝暮且拔,而潛通使价,陰主羈縻,使狡酋未擒,揚揚渡海,綎何功之與有?乃發新葬之屍,戮無罪之民,假成首級,其計豈不慘哉?及其情迹漸露,十目難掩,則反欲歸過於我國,開陳難處之端,以爲脅制之計,是亦巧而拙矣。敦吉,綎之腹心,嘗惡吳宗道之毁短己功,使率其標下之兵,欲殺吳宗道。噫!宗道雖可殺,天下億萬之人,其可盡殺乎?蓋賂銀買和之說,人或以爲疑信,而臣意七年負隅之賊,一夜無端而捲甲渡海,豈無所以哉?其計以爲,順天一城之力,不足以敵劉綎數萬之衆,而援兵不至,餉道亦竭,雖戰不可知其必勝,而綎旣送四十人爲質,又以五千兩銀爲賂,則是勝勢在我。我於此時,可以全師過海,是不賴一兵,而制天下之勝也。不然,麻貴迫島山而不進,董一元大敗於中路,綎又再圍倭橋而不克,彼行長有何所畏,而斂迹而退哉?丁應泰之言,臣知其必不虛也。」〉 ○上因幸陳遊擊蠶館。蠶曰:「俺奉天朝之命,今將必留住全州。俺軍異於眞、保、定之軍,不喜喫小米。願國王,措給大米。」上曰:「大米未及運到,故以小米交放矣。」蠶曰:「俺當久留於此,艱食之患,不可不預慮,故敢告。」

○持平李慶全來啓曰:「本府囚人莫同,罪犯極爲痛駭,不可輕易論釋。我國奸民,假爲天兵之形,作亂閭閻,致累天兵,亦唐將之所惡也。況被囚浹旬之後,始有此請,亦安知中間所做,未必盡出於副摠之本意乎?此而不治,如此之輩,益無所忌憚,前頭之患,有不可言。請令接伴使,更爲措辭回咨。」答曰:「依啓。」時我國奸民,投屬唐兵,擾害閭閻,奸淫婦女,有司不能禁。莫同以水原官奴,溷於李寧軍中,多所作弊,憲府將欲究治,寧送帖請釋,故啓之。

○諫院啓曰:「兇賊旣退,大軍將撤,而京倉見在之糧,已有匱竭之憂。爲該官者,所當急急措置,致無生事,而至令天將闕供,王師枵腹,號訴盈庭,極爲寒心。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等,尸居其職甚矣。請亟命罷職。」答曰:「韓應寅已爲赴京,不可罷職,其餘依啓。戶曹郞廳拿鞫。」

○以鄭賜湖爲戶曹參議,鄭淑夏爲兵曹參議,南瑾爲司諫院司諫,吳百齡爲通禮院通禮,崔東立爲司憲府掌令。

2月15日

○乙丑,大司諫李覮啓曰:「無狀小臣,疾病長纏,尋常職務,不堪供奉,報蔑涓涘,罪積逋慢,屛伏私室,日竢嚴譴,天地聖慈,曲加優容,不加關曠之誅,俾全螻蟻之命。不意玆者,誤恩又及,擢臣病廢之中,授以耳目之任,臣誠隕越,措躬無地。臣之至愚極陋,萬萬不似,聖鑑固已痛燭,臣何敢容贅,以溷天聽?第念海寇纔退,國事益艱,八路爲墟,人物殆盡,天兵將撤,更無所恃。板蕩危急之形,反有甚於對壘之日,而廟堂小可倚之謨,臣工無共濟之誠,綱紀解弛,法度紊亂,善後之策,茫無所據,奄奄岌岌,日就無奈之地。當此之時,振起繩糾之責,專在於諫臣,而長官之任,尤爲緊急。雖使剛方正直衆望洽然者當之,猶懼其不堪。況臣衰劣昏謬,百事做不得之人,反可一日冒居乎?臣雖欲榮寵,物議其將謂何?自知甚明,實不虛讓。請命遞斥臣職,擇授可堪之人,以重名器,以安愚分。」答曰:「勿辭。」

○司諫南瑾來啓曰:「慶尙監司李時發,年少輕妄,喜用刑杖,前者受任湖西,積失人心。已試之效如此,豈可復授重任乎?嶺南地方,酷被兵燹,百事板蕩,所以揣摩利病,籌畫設施之策,決非時發小才所堪。請極擇可堪之人,刻日發送。爵賞者,令德酬功之器。用之如不愼重,則其何以尊朝廷勸士夫乎?劉提督接伴使金睟,陳都督接伴使南復興,跟隨天將,往來道路,只有職分之事,有何可紀之勞,而或陞崇政,或陞嘉善,爵賞之不中,莫此爲甚。至於譯官李億禮,亦授嘉善重加,尤爲猥濫。請竝命改正。近來守令,以別措備軍糧,多陞堂上。此路一開之後,爭相募效,厲民希賞者,亦或有之。如此弊端,不可不防。前正郞柳希聃、牛峯縣令權成己等,亦以此事,至授通政重加,物情皆以爲猥濫。當此軍餉缺乏時,若以措備之能,爲可嘉,則亦豈無相當之賞,而必授以過分之秩,以開倖門乎?請柳希聃、權成己,竝命改正。」答曰:「李時發依啓。接伴使、通官,亦豈無其勞?依例加資,未爲不可。但崇政過重,金睟依啓。守令、當軍糧極窘之時,能爲措備,不可不加資。況今則異於前時,必無繼之者。不允。」

○刑曹啓曰:「囚人蔡德一,其父有喜,去丁酉年被召募使金時獻杖死。德一年纔十五六歲,爲其父冤死,欲爲復讎,衝突仗內,呈訴駕前。有喜被死辭緣,昭在其時監司狀啓。今此所訴,果爲非虛,冒犯之罪,似當可恕。且以律文觀之,所訴得實者,免罪云矣。」傳曰:「放送。」〈史臣曰:「時獻受召募之任,誅殺非其所擅,而敢以私憾,殺有喜。以王法言之,則時獻當伏必死之律矣。《傳》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有喜旣以非辜受戮,假令德一,以戴天爲恥,推刃於讐人之胸亦可矣。有司旣不能正時獻之罪,又不能理有喜之冤,竟使德一服孝報讐之義,無以暴白於天下後世,而肆意妄殺者,亦可以幸免矣。豈非失刑之甚乎?」〉 ○周敦吉回禮而去。

○以尹自新爲戶曹判書,李墍爲知敦寧府事,黃愼爲戶曹參判,鄭士信爲兵曹正郞,權縉爲兵曹佐郞。

2月16日

○丙寅,司諫南瑾來啓曰:「德源府使朴知進,本以汎濫之人,專事肥己,剝割無厭,非但闔境怨咨,一道之人,莫不唾罵。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蔚珍縣令黃慶男,人物悖戾,居官無狀,且其家庭之間,多有薄惡之行。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王參政士錡伺候郞廳啓曰:「參政招譯官李虬祥言曰:『欲見金剛山,書所經道路以來』,虬祥答以自京城至斷髮嶺,四百五十里,自包川至通溝,無公廨及人家,百里無復人烟,餘民深入山谷,作土宇以活。峽路危險,必待雪消而後,可以通行,雪消常在立夏節後,其前山僧不得下山,外人不得入洞矣。自經兵燹,山僧盡散,灰燼餘刹,盡數空廢云矣。」傳曰:「此路不可開。」

○備邊司啓曰:「目今公私赤立,軍餉蕩竭,屯田一事,不可不汲汲措置。古者設耕取利,其道不一。募民以耕,謂之營田,部民以耕,謂之屯田。漢之屯田以兵,唐之屯田,以民。今欲以兵則鎭將無兵,以民則民力已竭。於斯二者,旣不得善處,則有一策焉。八道各邑民間出役,必用八結,令八結耕食之人,若干斗所播屯田,合力耕治,如井田之制,八家同養公田者,則民之用力少,而公家所收多,且不費農糧、牛具,而可獲羡餘矣。八結之內,擇其士族中勤幹者,差授屯長之任,將率結內之人,耕之以時,耘之以時,而爲守令者,又能監檢,査其勤慢,行其賞罰,則自不得不用其力。歲之豐歉,雖不能預定,以中年所收言之,一石屯耕之出,少不下十五石,或二十石矣。八道時起田畓,未知其幾結,而大槪八萬結,則可以耕治一萬結之屯田,十六萬結,剛可以耕治二萬結之屯田,而其所收可至三十餘萬石矣。若欲大開一區,役民以耕,則各處遠住之民,招呼耕耨之際,動經時日,專廢私農,此一弊也;器具不備,此二弊也;秋成所收,不能補其所費,此三弊也。八結屯田,則隨其所居之地,開墾抛荒之田,無此二者,而收穫最多,此一時救急之長策,而可以通行於八道。其中措置事目,更爲磨鍊,八道監司處下送,使之着實擧行何如?」傳曰:「弊必隨之,不可爲也。」

○以李憲國爲吏曹判書,尹承勳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韓浚謙爲慶尙監司。〈史臣曰:「憲國以鄙樣庸人,位至六卿,平生履歷,無一可觀,及其晩節,附會時論,欲以傾軋士林。《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憲國之謂也。承勳言辭敏給,處事精詳,頗有剸繁理劇之稱,蓋其爲人剛狠,局量淺短,故危疑之際,遽失所守。昌衍己丑之變,以鄭汝立同姓,故爲當事者所陷,幾不能脫,其父惟吉嘗言汝立不可用於上,前一日上追憶其言,感其先識,而釋昌衍。浚謙外似寬厚,內實陰險,與數三群小,結爲心膂,贊和議斥士類,其誤國之罪,亦成龍之亞也。」〉

2月17日

○丁卯,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中軍戴延春招李海龍曰:『銅柱何以爲之?』海龍答曰:『銅柱,自古邊上立之,今亦當竪於南徼,而功役甚重,不可率易爲之。』中軍曰:『何必邊上立之?城中生祠近處,建置無妨。其功役不至重大。長丈二三尺,或圓或方,或如塔形,或如碑形,任易而鑄。其文則老爺當於一兩日後完出。歌謠則已於西路大地方當呈云,好矣。但八道之人,不可不竝頌老爺之德,此則不必作軸,或詩或頌,任意書呈,亦好』云。」

○傳于政院曰:「前日封世子事,百官呈文於軍門矣,何無某言乎?政院察啓。」回啓曰:「封世子事,十二月三十日,邢軍門、萬經理、徐給事衙門,百官呈文後,不爲回下云矣。」傳曰:「知道。」

2月18日

○戊辰,時大小水陸將官,俱聚一城,遊擊已上幾至百餘。上逐日擧動,出入於委巷之間,至於日再三駕言,進膳多不以時,還宮或至夜半。接待之際,必盡誠敬,登降揖讓,禮數無缺,應對酬酢,終始不怠。雖天將之好歹不同,而莫不誠悅心服,歎其爲禮義之賢君也。所以至忠,感動于天朝,美名傳布於宇內,中興之績,其不韙歟?

○都承旨尹暾啓曰:「天將接應之難,到今日而極焉。況劉提督,大段畜憾,非但後頭可虞,目前之變,亦可慮也。勢旣至此,則不可不權宜方便,以貽後悔。但涉於微細不緊處,則有時渾然處之或可,至於如此事,乃我國之大擧措,天下之所瞻聆也,而形之咨、揭,傳之遠近,決不可容易爲之。大槪人君語默然諾,一於至誠無僞,成敗、利鈍,任之而已。以是揆之,此事恐難擧行。」備忘記曰:

劉提督之事,政院之意至矣,但提督挾憾而歸,則亦爲可慮。應事之際,不可無權變之道。權而不失其正可也。頃見周敦吉,則頗費詞說曰:『國王無忘其勞。』又曰:『劉老送人于我,俾告此意于國王云云。』予意請留事,則似屬未安,不可爲矣。劉以天朝大將,萬里跋涉,再到我國,躬冒矢石,與賊對壘,豈無其勞乎?今宜將前後功勞,移咨于軍門,俾知小國感激之意,則庶乎其可矣,但其間遣詞措語,似不易。且董、麻、陳必嫌其獨擧劉也,更爲參酌以啓,言于備邊司。

○○以鄭曄〈史臣曰:「曄師事宋翼弼,翼弼乃己卯告變人祀連之子也。祀連受嗾袞、貞,戕殺善類,翼弼以奴叛主,得罪人倫,曄何所取而師之耶?蓋其心術之微,本於不正,故己丑之獄,與鄭澈、白惟咸輩,結爲心膂,鍛鍊羅織,使一代淸流,竟無噍類,機械之巧,手段之滑,有自來矣。」〉爲同副承旨,慶暹爲弼善,吳百齡爲副修撰,朴震元爲司書,鄭光績爲大司憲,李應獬爲穩城府使,金宗得爲滿浦僉使。

2月19日

○己巳,李德馨啓曰:「載中軍曰:『老爺的於二十七日起身,咸鏡、江原、全羅、慶尙、忠淸等道,作速製呈,又爲一詩軸,前頭畫國王與老爺攀留送行之狀,其下書各樣詩文以送,則當傳玩於後日。畫則何爲貴,〈軍門旗鼓也。〉時方圖畫,卷軸速爲書寫。銅柱文則老爺說:「不須作文章,碑面書某官某等蕩平倭寇而還,記姓名書日月,如路傍去思碑,該立於釜山。」云云,爾速以木片,作見樣刻數十字,先示老爺云云。』臣問彭遊擊亦留否,中軍說道:『元是水上將官,其二兄作文官,要令留此,上司豈無人情耶?』仍出軍門來歷草曰:『各道歌謠,以此意思,點化作文章。』又示九卿會議通報曰:『聖旨時未下。』云矣。」

○兵部等衙門一本題爲奉職無狀,橫被惡名,席蒿待罪,無地自容。懇乞聖明,早加刑章,以謝人言,仍賜諒察,以雪冤痛事。

兵部抄出朝鮮國王李奏前事等因,奉聖旨,兵部會同府、部九卿、科道,看議了事說,欽此欽遵。各衙門籍諸臣不到外,臣等遵奉明旨,于本月初五日,齊赴東闕,看議朝鮮該國是應否,通倭應勘與否,煩各出一草,直書簡明類語,以便入疏具覆,謹此啓知。后部掌印徐文璧等看得,朝鮮屬國,爲我藩籬,威逼力微,私通倭奴,理或有之,第七年爲彼救援,兵餉浩巨。天朝隆恩,彼亦有人心者,豈不知報主感情,出于不得已也?宜責令省愆,無爲小計,苟免取容可也。又該右府掌印楊等看得,朝鮮爲島夷構怨,國土殘破,已結世仇,乞兵救援,恢復舊土,彼國頂戴皇恩,似無他意,其奏本事迹,情有可原。又該中府掌印王等看得,朝鮮累世恭順,今又救其傾危,彼自當感恩圖報,豈敢負固逆天?若謂其通倭,是自求禍也,豈肯爲乎?査勘東事,前已特遣。又該前部掌印徐等看得,東事已蒙特遣査看。其朝鮮恭順有年,世受國恩,且倭奴殘其彼國,天朝發兵餉救援,自有圖報。如或通倭,是自移其禍也。當宣諭善後機宜。又該吏部尙書李等看得,朝鮮奉事中國,世稱恭順,被倭殘其城垣,壞其宗廟,斷無誘倭自殘之理,疏情懇切,知無異志。宜降勑安慰,仍令修德自强,以防再犯。又該戶部尙書楊等看得,國家爲朝鮮爲外藩,二百年來,威德遠暢,而朝鮮亦世守臣節,爲禮義、忠順之邦。比緣倭奴匪茹,呑倂海外諸島,盤據釜山巢穴,蹂躪封疆。皇上赫然震怒,大張撻伐之威,興師十萬,轉餉數千里,所以剪鯨鯢,而拯屬國者,不遺餘力。遂使關酋奪魄,群醜悸遁,盡挈淪沒之區宇,還之朝鮮。興滅繼絶,功高千古矣。天朝再造之恩,不爲不厚,朝鮮圖報之義,不敢不誠,卽其控訴懇切,亦情理之可信者。今海氛已靖,撤兵有期,宜責其君臣,臥薪嘗膽,雪恥除兇,毋狃倭奴之退而弛防,毋恃中國之援而忘備,鞏國疆圉,屛蔽天朝,以毋負我皇上,扶持安全德意。一切所指紀年、稱號及交倭復地請事,似當置之不問,俾其歸附必堅,疑貳頓釋。柔遠能邇之道,無出於此者。至於善後,悉聽督撫諸臣,從長計議,亟情施行。又該禮部侍郞余繼登等看得,凡藉寇兵者,必有所利爲之也。倭奴入朝鮮,破其國都,擄其王子,毁其宗社,虔劉其人民,走其君臣,爲禍慘矣。彼何所利,而招之使來也?或畏其威,而不敢絶其使命,此未可知,若曰爭一州而破一國,此事理之必無,不待辨而明者。朝廷恤小,不愛士馬之力,轉輸之費,今倭奴始退,該國始安。彼方感激,何可令頓生疑畏者?不必勘,亦無所勘者。又該刑部侍郞董等揭稱,朝鮮爲國家東藩,夙稱恭順,其國隣倭,與倭互市,亦非一日。乃其傾心內向,不假道于倭,惟納款天朝,則其忠之可尙者也。皇上憫其失國,爲興十萬之師,長往萬里之外,不惜百萬之餉,而焦身七年之久,是恤小之至仁,帝王之義擧也。今倭奴三路奔衊,釜山一倭不留,使朝鮮,無國而有國。古稱跨海東征,揚威萬里外者,莫盛今日,而自樹藩屛,使朝鮮爲海上長城者,誠莫盛於今。自兵興以來,朝鮮通國軍民,繕兵給餉,無敢告勞告匱者,誠眞心仇倭,委命天朝,亦自可見。安得以通倭引倭而罪之哉?夫國家于朝鮮,撫恤其窮,而救之憫之,復疑其貳,而外之仇之,爲德不終,而自撤外屛,亦非帝王以至誠待夷狄之道也。所據朝鮮通倭,委有可諒,似應免勘,庶國是大明,而夷情亦小安也。又該工部尙書楊等揭稱,朝鮮國王自來忠順,適遭倭寇變亂,滿望我皇朝,主戰保全,斷無誘倭通倭之事。據奏辨悉,忠肝義膽,天理人情,無殲毫可疑。橫被口舌,凡有識者,皆知其冤,咸欲伸理,聖明在上,不待勘而自明也。又該都察院左都御史溫等揭稱,據勘科徐觀瀾疏稱,朝鮮通倭事,委不必勘,則其說已與衆論合矣。似應免勘,以終天朝字小之仁,以釋屬國疑畏之心。又該通政使范等揭稱,朝鮮忠順天朝,從來已遠。矧今聖皇憫其危亡,遣將徵兵,興滅繼絶,恩同再造,感報,豈有忘君事仇之理?卽《海東紀略》所載,原係交隣儀節,日本今雖敵國,昔爲友邦。難借此舊書,以爲今日口實也。相應免勘,以安其心,以全終始字小之仁。又該大理寺甘等揭稱,朝鮮國王李所奏,反復數千言,皆敍該國羈縻日本,恭順天朝,及力辨丁贊畫原奏交通倭賊結黨朋欺之誣,情詞極其懇切。夫朝鮮,我屬國,世效忠順。其君臣正苦倭患,豈有反引賊入寇?自取顚覆之理?卽六七年來,不惜殫竭財力,拯之顚沛危亡之中,彼獨何心而忍背恩向仇,肆行欺蔽?昨見徐勘科疏揭,卽信其爲不侵不叛之邦,卽此可諒其斷無他也。謂亟宜諭勘科及監軍御史,免其査勘,仍勑該國君臣,以朝廷推心置腹之意,勿得毫有疑慮,速與督撫諸臣,將善後機宜,悉心啓處,努力圖存,務期倭患永弭,世世藩屛中國,庶該國亦明於尊主之美意矣。又該吏部都給事中趙完璧等揭稱,朝鮮之不必勘,言者屢矣,今觀其疏,其辨甚明,其情甚悲。矧聖明勞七年之士馬,費百萬之帑金,方全一屬國,卽置之刑章,字小之謂何?恐天下後世,非所以爲史冊榮也。勘科身在朝鮮,公明竝用,不勘爲宜,卽此可槪見矣。竊以爲今日事,不必論虛實,摠之不勘爲便。又該戶科都給事中包見捷等揭稱,朝鮮爲冠帶屬國,春秋所治,二百年無二。自倭奴發難,箕封不絶如綫。頃繳天靈籍聖旨,文武將吏,拮据七載,而鍾𥲤不移,釜穴蕩掃,可以爲功焉。夫膚公旣奏,尙亦有議論時乎?乃者李煩冤憤懣,不忍爲贊畫丁應泰所汚蔑,席蒿請刑。讀其疏,涕泗澪澪欲下。仰賴聖明心動,下廷臣議。愚以爲卽徵國王疏,固知贊畫之誕也。夫情節之着,事理之明,具在李疏中,卽今勘科疏揭,一則曰:『屬藩恭順。』一則曰:『朝鮮素尙節義。』一則曰:『應泰一時偏見』,面指其失,則涇渭判而庭楹別也。獨嘅以田蠶節義之邦,不幸爲兵燹所丘墟,又不幸爲唇舌所攩㧙,宜其仰指天頫畫地,剖心而自明,刎頸以見志也。先該部覆免勘,無煩再計,謂宜請勑,亟敍文武將士之勞苦,仍溫諭該國君臣,勿以譖口芥蔕,益勵薪膽,猶倭寇之在門庭,則今日昭雪海東之誣,與曩昔昭雪、宗系之亂,萬世而下,仰見聖朝宣麻屬藩功德,甚鉅甚遠,而其他善後事,宜督撫諸臣,自有借箸之籌,玆不贅矣。又該禮部給事中劉餘澤揭稱,朝鮮、日本,相望一衣帶水,釜山爲市,匪朝伊夕。卽邇年逼於憑凌,或有如鄭之干楚者然,非臣而貢之也。且自倭奴煽亂以來,蹂躪其土地,虔劉其人民,吳、越世仇,薪膽苦狀,不獨鮮王自勵,亦天下所知也。天朝往援,于今七禩,恩有所自,怨有所歸。朝鮮卽至愚,詎肯德所怨而負所恩,爲操戈入室之逆行,起開門迎盜之拙謀哉?丁賛畫獸心劍舌,閃爍如電,止以鮮王保留舊經略,遂加以不韙之名,陷以不赦之罪,意欲以箕子千秋之祀,一朝而斬之,此朝鮮君臣所謂呼天鳴冤者也。卽勘科進疏,大言本國爲不侵不叛之臣,不一而足,則賛畫之厚誣明甚,鮮王之心迹,亦明甚,何所行勘乎?又該兵部給事中張輔之等看得,朝鮮爲國,蓋萬有二百禩,其律曆典,一秉中國爲。《海東紀略》,乃成化陪臣申叔舟得之倭人所紀,其國世圖,特就其書,加一添註,以著倭人僭竊反覆之態,倂屬羈縻之意,國王原疏,辨之甚明。此係百年斷簡,不足爲今日斷案。且勘科徐觀瀾,稱其節義,大爲中國不侵不叛之臣。今丁應泰,只爲助和撓戰之故,誣以通倭,其情謬悖甚矣哉!不至携屬國之心,而撤中國之藩籬乎?是驅朝鮮入于倭,而螫毒于我也。此事可忍,又何事不可忍?免勘爲當。又該兵科右給事桂有根等看得,朝鮮遵奉天朝,已延數百歲,我皇上遣兵拯救,又歷七年。倘有通倭情由,邢、萬等豈不早報闕下?若果招倭酋,則倭亦以屬國處之,安忍加兵殘破,至此極耶?此說激于鮮王申救撫臣楊,大拂應泰仇劾之意,遂欲倂棄朝鮮,破壞東事耳。故謂倭素與朝鮮市易,則可謂朝鮮通倭,以貽禍國家則非。況科臣徐觀瀾,久在彼中,極稱不背不叛之邦。當此恢復之機,正可撫摩振作,永固藩維。豈可無端行勘,以增疑懼?又該刑部給事中楊應文等看得,朝鮮素稱禮義之邦,法用大明,律用大統,方物必獻,歲時必至,二百年來竭誠盡忠,其不敢愚弄朝廷明矣。甚至倭奴,蹂躪七載,夷其祖墓,火其宗廟,同土父子、君臣,流離不絶者,僅如綫耳。豈有交通倭奴,誘其入犯,而乃身試于死亡者哉?至於《海東國紀》及爭地等情,國王疏中,所陳甚明,無容別議。大都禍起留楊鎬一事,故贊畫極爲詆誣,以洩其忿。不知朝廷,累世撫綏外邦,恩又極厚,七年征兵促餉,其費億萬,仰仗皇上威武,倭奴盡遁,累世盤據釜山,一朝恢復,彼朝鮮以爲感戴,當同覆載。通倭誘倭,萬萬必無。若因睚眦小忿,而加以不韙之名,則非所以終聖朝字小之仁,永壞朝鮮忠順之節也。又該工部給事中韓學信等看得,反覆朝鮮王疏辨情辭,且悲且惋矣。其國世篤忠貞,且世沐天朝伏露,何敢妄生他念,引寇入室,以自取喪敗?使果與倭通而誘其入,則七年來蹂躪之慘,宜不忍于鮮,而素與香火,反致其倒戈之禍?鮮雖愚,不至若此甚也。直以疏保經理,因以失懽,贊畫凡可中之禍者,信口捏汚,而鮮王之冤案成矣。第贊畫舌存心死,其事之本無,而言之妄加也,路人盡知之。但屬國疑懼,理當剖心求明,而聖度汪涵,自可置腹示德。先是台省各臣,曾交疏爲解而奉旨,勘科亦云:『不侵不叛之邦,不必行勘。』且致恨于贊畫,而不難面叱其非,則事之情僞昭然矣。又該所江等十三道御史趙士登等揭稱,朝鮮爲國家東藩,秉禮執義,共事本朝,命令惟謹。間者,不幸而有倭患,禍至殘八路、覆三路、夷三墓、火五廟,其阽危眞如一髮引千鈞,勢至極矣。然誓不屈首于倭,而控籲本朝,不啻赤子之求慈母。國家亦諒其無他,不惜七年征討之費,以有今日。揆之情理,朝鮮之仇倭賊、德天朝,豈待智者而後辨哉?夫誘倭內犯,必大有利于朝鮮而後可,乃朝鮮被倭,豈惟不利哉?宗社亦不保焉,誘倭者顧如是哉?假道逼脅,向卽疏聞,擧國顚危,就決聞奏,天兵所至,不憚拮据,以供芻菽,而三軍將士盈八萬人耳目,曾無一人謂朝鮮誘倭者。雖一丁應泰,無端誣之,足信乎哉?職謂朝鮮萬無誘倭之情狀。現無其情,乃不宜勘。第得聖旨,令人心自安,庶幾塞讒賊之口,而懷柔道矣。各等因,臣等看得,朝鮮國王李具奏前事,臣部遵旨會議,在諸臣大都謂:『朝鮮世篤忠貞,無替德通倭之理,疏極悲惋,有跼高蹐厚之情。載賴我皇上堅彼百年不二之心,免行一時無端之勘。』或降勑諭,或早敍勞,或攄所見,竝出條揭。但此奠外安內之擧,仰關朝廷威福,未敢擅專,將各議論,備錄上覽,恭候聖明裁定。臣等遵奉施行,奉聖旨。

2月20日

○庚午,王世子問安。

○左議政李德馨上辭職〈以德馨毁詆劉綎之無功,綎常欲殺之,故請解其職,以洩提督之怒。〉箚曰:

臣自丁酉七月,迎接楊經理,兩年耐過冬寒於行陣之間,心勞熱上,長如醉人,肺病日甚,血痰上壅,神氣耗鑠,處事如夢中。自念些少精神,傷敗至此,勉强酬應,必悞國事,每切惶悶。惟以天兵滿城,時勢益急,筋力所及,不敢不盡,豈意福過之災,沓聚臣身?提督懷憾,其害益深,以臣之故,而無理不遜之語,或有不忍聞者,臣誠摧肝痛骨,惟願一死。頃者,提督與王參政同坐,詬辱本國,無數說稱,欲挐臣行法。參將頗解之,而歸語其親切者曰:『劉將軍過矣。』此則大言恐喝,欲遂其文飾之計耳,誠不足深慮,但比來諦觀其狀,嫌害於各衙門,令將士人人,嗔罵國家薄情,而軍門爲尤甚焉,他日之患未必不因此而滋甚矣。彼旣自恃勢力,驕肆無忌憚,軍門尊嚴之地,遣將挾兵,要以脅持吳宗道,軍門之無法紀,而提督之縱恣,槪可知矣。提督之方以臣爲話頭,而怨本國者,則曩之示軍門秘狀,〈德馨在順天時,上秘狀,言提督之事,嘗因接見軍門,而以其狀示之。〉實爲其祟,而奏草又激之。其性甚狠,豈肯一刻忘哉?玆者密遣家丁,覘臣動作,每以惡言,犯觸聖上,當事機者,魔戲於諸衙門。然則貽主辱,而致國事之難處者,皆臣之罪也。臣仍據本職,恐有害於朝廷非細,伏乞遞臣職名,以謝天將,使有所洩怒,則國事幸甚,而臣亦蒙天地曲全之渥矣。

答曰:「省箚。卿爲國前後盡瘁,不幸以直,見忤於人,以致如此。但不須綴拾雜言,過爲疑懼,聽若不聞可也。夫國之成敗,人之死生,天乃爲之,非人之所能爲之。劉氏之子,其安能害于國凶于人乎?橫逆之侵,惡言之來,古人所不免。心事靑天白日,狂風怪雨,雖或發作,其體固自若也。何與於我哉?雖然,接應之際,言不可不遜,禮不可不厚,至於事之無害於義者,曲意而從之,以悅其心,則不得不爾。深體予言。」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中軍頗有喜色而言曰:『丁主事到義州,亦不見準,九卿會議,亦以好意思停當,蕭大亨題本,聖旨亦甚好。』仍出示聖旨,三道謄書入啓。

刑部尙書蕭大亨一本:異常奸憸事,奉聖旨,朕念倭奴橫肆多年,近始蕩平,實天地祖宗,眷佑國家,釋朕憂勞至意,宜早擧告謝大典,以答靈貺。且將士沖冒矢石,辛苦萬狀,朕深加憫恤,累旨催敍功次,何爲忽生煩言,互相爭執?勘事官,職主嚴密,有聞固宜馳奏,但自古功疑惟重,罪疑惟輕。朕今參酌事理,獨斷于心,還着從優敍錄,不必苛詰,以示朕慶賞德意。今後各官不必懷執一己私爭,妨誤國家大事。卿秉忠竭誠,朕所倚注。國計已定,勿以人言介懷,宜安心供仕。吏部知道。勘科徐一本:竭忠報國等事,奉聖旨,朕念朝鮮恭順數年,不惜供費,一意驅勦。倭氛今已蕩平,宜敍功次,以慰將士血戰之心。爾原奉査勘,秉公持正,仰體朝廷寬恤,勿得苛求,事竣卽回,便着督撫,會議善後事,宜上緊班師,以省勞費。該部知道。戶部一本:東師未撤,芻餉未繼事,奏兵馬芻糧,或本部量助,奉聖旨,覽奏,具見卿籌國至意。頻年用兵,費煩難獲,今已蕩平,宜早議善後。若復遷延時月,費餉何窮?奏內事,着總督經理,上緊定議來說。

○司諫院啓曰:「國家設臺諫,授以言論之任,或有闕員,則卽爲差出,不使一日曠缺,蓋以耳目之責極重,而進言之路,不可不恢廣也。其意誠非偶然,而近因督運糧餉,兩司之官相繼出使,是誰重其任急其事之意,而旣以御史稱號,則是亦分司法官,何必時在臺諫,然後方可辦事乎?揆之內外,輕重懸殊,非但論事之際,聞見不廣,至於坐起署經等事,皆不成模樣,事甚苟且,極爲未安。請自今以後,時任臺諫,勿爲差遣外方。全州判官奇敬獻,本以愚妄之人,多有悖戾之行。如此之人,不可授以臨民之任,請命罷職。本州乃直路巨府,當此天將留連往來之時,支待之任,尤爲緊重,其代各別擇差。麟蹄縣監許鑏,本以鄙瑣之人,恣行貪汚之事,虐民採參,貿貨京市。非但此也,巧作色目,徵斂煩重,以致民吏怨苦,相繼流散,十室殘邑,益至凋弊。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以宋諄爲弘文館副提學,金尙容爲刑曹參議,楊鶴瑞爲德源府使,申景澄爲訓鍊院副正,李守一爲星州牧使。

軍門標下坐營都司吳宗道,頓首拜朝鮮國大王殿下。閱邸報,見大王辨丁主事誣奏疏,昭數千年忠義,炳如日星,擧朝文武臣工,孰不憤讐舌之簧鼓,而愧流惡於東海之波也?玆會議疏中,有謂丁之心死舌存者;有謂其人面獸心,閃爍如電者,此眞狎邪之斷案,可垂萬代而不刊。然短蛌含沙,窺影射人,眼前之丁不拔,東方何日可安枕也?道試觀大王之國勢,如人之病疽方潰,氣血兩虛,必須服之以參朮,養之以粱肉,使元氣充實,方可作用。使庸醫,誤投以芒硝、大黃之劑,必立死矣。大王見今日之藥,果參朮、粱肉乎?芒硝、大黃乎?利害切身,生死立判,大王胡可以秦、越視之乎?道行役貴邦七八霜,許沐大王之恩,最深厚。今隨經略相公西歸,啓行有日。自玆別去,後會難期,雖見山川草木,亦覺依依不忍舍也。贈以別言,莫忘薪膽。不然,將陰雨之防少疎,而讒口罔極,則人將謂大王開門而揖盜矣。幸惟盛亮。

吳宗道揭帖。

2月21日

○辛未,辰時上幸慕華館,餞慰董郞中漢儒。〈漢儒以戶部郞中,句管東征糧餉。形容溫雅,性度安閉,望之令人起敬。入京之後,能束鈐下人,未嘗有一毫獲害之事,及東事已完,浩然先歸,爭功之際,不相預焉。其去也,道路有歎息者。〉王世子遣侍講院弼善慶暹問安。巳時,郞中至,上迎入幕次,請行酒禮。上曰:「自大人來臨弊邦,賴以爲固。今忽還朝,不勝缺然之至。」漢儒曰:「俺爲調度而來,目見地方殘破,心常矜悶。今東事已了,宜先復命。國王親擧玉趾,遠將于郊,深荷盛眷。」時郞中下人,以夫馬不足,爭奪侍衛諸臣所騎之馬,幕次之外,喧聒擾亂,郞中使其家丁禁之,卽止。漢儒曰:「頃者,問于京畿觀察使柳熙緖,則畿甸糧餉,不至缺乏云。且義州留積天糧,亦數十萬石,留兵半年之食,庶可以繼。方今春耕方急,可停陸運,專力水運,以紓民力可也。前者國王欲留兵一萬五千,此數似少。然若選其鄕兵之精銳者,同力把守,則賊可制矣。」上曰:「京城見糧已竭,畿內之粟,時方催運矣。大人留念民事,使停陸運,不勝感激。」漢儒曰:「大軍將撤,必多擾害之事。苗蠻之兵,性最獰悍,前日脅持馬總兵者,皆此兵也。歸時一路糧餉,不可不預爲儲峙。若臨時缺食,則害必多矣。」上曰:「大人主東師糧餉,使餉道不絶,士無飢色。又能禁約軍兵,綏靖地方,不穀之含恩感德,不能已已。今將奉別,何以繼此而得見乎?只與小國臣民,追慕盛德而已。」漢儒曰:「俺欲盡其職分,而才疎德薄,素粲而歸,慙恧不已。願王嗣續德音,毋有遐心。」酒三行,郞中起辭,上再拜而送之曰:「山川險阻,道路脩夐,行李珍重。」呈禮單,只領紙筆。

2月22日

○壬申,葉遊擊思忠南下,〈江西人,或云浙江金河府人。〉上幸其館接見。上曰:「大人前在南方,撫恤孑遺南中之人,無不欲得大人善後者。今者大人將欲西還,不勝缺然。」思忠曰:「俺屢承國王盛愛,至於移咨請留,而諸將猜忌,或指以爲貪饕,或謂俺要於國王。夫人幼學,欲其壯行。俺之奉命而來也,本欲掃除兇賊,而未效尺寸之功,反被讒言,心甚愧焉。俺兵方在義城,當交付陳蠶而來矣。留兵則以水兵一萬,陸兵一萬六千議定,而善後將官,則登州總兵李承訓當出來矣。」上請行酒禮。思忠曰:「義城縣監洪有義被囚云,未知何故耶。此人忠實,勤於職事。且監司鄭經世,亦好人也。以何事而遞乎?」上曰:「經世以病辭,故遞之矣。洪有義以不能支待天將故拿來,今亦已放矣。」思忠曰:「陪臣李守訓,以疾退去。其代以有風力,可以指麾列邑者差送。」仍指其所擧酒杯曰:「不飮此者爲好。」思忠請辭,上呈禮單,思忠曰:「多謝。」上還宮,葉遊擊追至,以禮單進之曰:「敢以薄敬爲禮。」上辭而後受之。思忠曰:「俺今往南方,四月初當還,向遼東矣。國王前日薦俺於軍門經理,俺不敢忘盛德也。」上曰:「小國非不願留,而事有不如意者,奈何?」思忠曰:「俺之去來,莫非爲朝廷事。大丈夫處事,豈以內外有間哉?俺祖先三世,以忠臣著名,俺常欲以赤心報國。雖對馬島,亦可往矣。」思忠起辭,上呈禮單,思忠曰:「朝已領過,不敢再領。」不受而出。

○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古人雖在廢棄之中,一紙徵之,無不卽日就道。人臣之義,自當如是。京畿防禦使高彦伯,除授命下,今已累月,距京一日之程,尙不就命。驕蹇慢上,無人臣之禮,在法必誅。此而不治,其何以駕馭乎?但聞彦伯有老母,儻因母病,趁未上來,則所當具由狀啓,以陳其意,而今乃無故不來。若是其肆然無忌憚,彦伯謂朝廷有人乎?白孝德尙畏御史。彦伯何人,乃敢如是?極爲駭愕。言于備邊司。

○以金命元爲刑曹判書,尹承勳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金尙容爲左副承旨,權應銖爲兼密陽府使,郭再祐爲兼晋州牧使。

2月23日

○癸酉,上幸吳都司從周館。上問南以信曰:「從周所幹何事?」以信曰:「此人初非將官,今者代領司懋官軍兵云矣。」從周曰:「丁主事上本會議聖旨未見乎?」上曰:「未見矣。」從周出示一小帖,乃九卿會議聖批也。〈見上。〉從周曰:「貴國亦見天朝塘報乎?」上曰:「外藩之臣,何以得見乎?」從周曰:「天下一家,內外一體,豈以藩邦而自外乎?泗川蜀王則逐日送人,探知朝報而去矣。」行酒禮。上將見楊參將廉,都監官來言曰:「參將方在軍門衙門鞫倭矣。」上還。

○司諫院啓曰:「自亂離以後,武士之驕橫益甚,而朝廷狃於姑息,亦不深治,致令任便成習,無所顧忌,識者之寒心久矣。京畿防禦使高彦伯,本以微賤之人,曾無可紀之績。獲躋二品,涯分已踰,所當恪勤奔走之不暇,而本職除授,已經累月,身在一日之程,偃然不動,無意就命,其驕蹇自恣,慢上蔑法之罪極大。請命拿致嚴鞫,以,正其罪。平市令閔浣,久典市廛之任,多行麤鄙之事。請命罷職。」答曰:「高彦伯斟酌,則有老母而然,不允。閔浣,依啓。」

2月24日

○甲戌,司諫院啓曰:「自變生以後,武弁之徒,幸亂乘機,驕橫成習,識者之寒心久矣。京畿防禦使高彦伯,本以微賤,功無可紀,而得躋二品,涯分已踰。所當奔走竭力之不暇,而除授之命,已經累月,無意就命,極爲可駭。渠雖有老母,當此艱危之日,旣委身行陣,則區區私情,有不可顧,而身在畿甸,偃然不動,其慢上蔑法之罪極大。此而不懲,頑悍無識之輩,不復知有朝廷。請勿留難,亟命拿鞫定罪。」答曰:「依啓。」

○上幸南別宮,接見邢軍門。上曰:「衙門尊嚴,不敢頻頻來拜,惶恐。」軍門曰:「國王多事,俺亦有所事,不得相會耳。近聞遼東有㺚子聲息;遼西又有老胡之變。俺當速回,策應軍務。」上曰:「昨見通報,皇上嘉悅東功,告謝宗廟,敍錄功次云。敢爲大人賀之。」軍門曰:「多謝。丁主事上本中,謂俺以銀五千兩,買石蔓子,指國王爲交通倭賊,至有畫盧得功像,以示倭人之語,此則萬不近理,不須辨也。九卿會議時,皆以本國爲忠順。天日在上,豈容憸耶欺枉,今貴國若不上本以辨之,則是自取其禍也。」上曰:「主事誣我小國不足,又參大人。讒言罔極,至於是哉?上本事,當退而量爲。」軍門曰:「非但賛畫爲然,徐給事亦同參之矣。若以五千兩銀,買倭賊之退,則沈惟敬時,至於冊封遣使,猶不退去。惟敬豈少五千兩銀,而不能使之退去乎?若必以銀退去,則貴國亦豈無五千兩銀乎?俺自山西,銜命東征,師旅往來之勞,器械搬運之費,豈止五千兩乎?若果如此,只將五千兩,差人行賂而已,何必冒霜露觸鋒刃,間關萬里之外哉?」因招譯官李海龍言之曰:「頃日,石蔓子驗馘時,汝親見之矣。石蔓子受五千兩,置其頭而去耶?」上曰:「古今天下,寧有是理?封王且不去,況數千兩乎?憸人之事,自古有之,大功之後,讒人必至。大人豐功盛德,天地鬼神,孰不知之?丁賛畫固不足道,不料徐科官又如此也。參本可得見乎?」軍門曰:「丁、徐是一樣的人,一步不相違者也。其本當送之耳。昨日龍山倉委官報曰:『近日馬豆缺乏,以小米替給』云。須速運來。且貴國管糧之官,頻頻遞易云。必擇勤幹一人,以專其任。」上曰:「當依命。天兵萬里暴露,拯濟小邦,小邦糧餉已竭,雖芻草亦不得繼,不穀心常憂悶。」軍門曰:「江氷已泮,船路將通,及時運到,無令缺乏可也。」上曰:「大人扶護小邦,再造區域。今者倭賊雖退,伊情難測,國勢危疑,人心未定。善後之事,專靠左右,而今將還朝云,非但不穀缺然矣,大小臣民,如失父母。願大人,留駐弊圉,以副人望。」軍門曰:「萬都院在此,專管貴國之事,俺當先歸,以備老胡矣。貴國修城池繕器械,截倭虜去來之防,嚴邊上戰守之備,天兵及鮮人,自賊逃還者,速行厮殺,無令惹起事端。萬一奸細之徒,透漏天兵撤回之事,則前頭之患,有不可言矣。俺總管保、遼軍兵,不可久留矣。俺雖還遼,春秋使价之往來,若有係於貴國者,則當一一通示。」上曰:「小國非天兵,則無以自振。善後之留,多之益好,而兵火之後,久廢耕種,無以接濟。前日之請留一萬五千者,不得已也。今聞欲留三萬,此則雖竭小國之力,必無繼餉之路。倘賴大人之賜,以天糧接濟其半,則終始受恩,宜如何報也。大人之於小國,視如一家,不得不仰而呼之也。」軍門曰:「若留一萬五千,則不得已以三萬留之。是役也,天朝費銀稿賞,不止累萬。貴國必欲得天糧來助,則鹽菜銀,貴國可以辦出乎?」上曰:「小邦銀穴不多,宋經略亦嘗試採,而終無所得矣。」軍門曰:「然則旣云乏糧,又云乏銀,天朝豈可賞銀,又從而運糧乎?朝廷之意,欲銀糧俱責於貴國,而賴俺上本力陳,故只令責出糧餉,二者不可得兼矣。遼左一路,困於征東之役,騾子、車子,都已蕩盡,民生嗷嗷,至有賣子而食者。且運米一萬石,纔得六千餘石,其費又不在此限。雖中國,亦不可支矣。不然,俺爲貴國,何敢不盡力乎?」上曰:「大人分付若此,不勝感激。」酒禮訖,上請辭,軍門曰:「明當回謝。」相揖而出。

○都承旨尹暾等啓曰:「伏見劉提督敍勞咨稿,臣等反覆商議,畢竟未安。蓋此咨,初出於本情之外,其綴文遣辭之際,亦多苟且底意,恐不足以釋其憾,而或反以添其狠。且安排頭辭,尤未穩。請令承文院改撰。」傳曰:「然則元不爲之。」〈史臣曰:「提督果不爲無勞,則固當敍之矣,露梁大捷之陳璘、島山力戰之麻貴,何獨不敍,而必敍於賂銀買和之劉綎乎?臣觀綎之爲人,不過一詐將耳。順天之圍,有朝夕必勝之勢,而所以羈縻不拔者,其心不難知也。行長兵雖困,而氣未衰,雖戰難保其必克。莫若乘其欲退之機,縱之使去,則無亡軍遺鏃之費,而吾有退賊之名矣。今日退去,而明日復來,於吾何與哉?是故,質之以軍丁,賄之以金幣,凡可以得其退去者,無所不用其極,一以欺其心,一以欺朝廷,不亦巧乎?臣以爲順天之事,綎有可議之罪,無可敍之勞也。然則備邊司之必欲敍勞者,不過因其恐脅而出,此不得已之計,欲以悅其心而釋其憾也,初非出於聖上之意也。若曰劉綎再來我國,兩進倭橋,不無其勞,則是不然。奉皇命討不庭,乃將臣之職分也。若夫原野之苦,戰鬪之勞,東征將士,均有之矣,可得人人而盡敍乎?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出納之責,旣知移咨之未安,不能隨事糾正,止其過擧,乃反請其改撰,向無聖上之敎,則不幾於拂天下之心,而爲欺罔之歸乎?」〉 ○以尹承勳爲吏曹判書,鄭昌衍爲司憲府大司憲,宋應洵爲司憲府執義,李基卨〈以孝行,宰相薦之,累辟而後就職。〉爲祥原郡守。

2月25日

○乙亥,備邊司啓曰:「唐兵之中,或有作罪而逃避者,或因事而留連者。班師之後,幸或見露,則各衙門不無以我國爲知情。近聞諸營中,其軍兵之在逃者,多指爲我國之藏匿,互相喧播,極爲未安。如此之輩,京中則令漢城府摘發,外方則令各道觀察使,開城府則令留守,窮極尋捕,許接不告者,從重科斷何如?」傳曰:「允。」

○司諫院啓曰:「鄧緫兵喪柩,自湖南上來。都監所當預爲聞見,待候於其入來之日,卽爲厝殯之所,而漠然不念,俾無所館,至令家丁舁櫬,直至闕門,多發怒罵之言,事甚駭愕。接待都監當該郞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咸鏡監司宋言愼〈爲人兇猾貪鄙,且多淫悖之行,士夫之稍有知識者,恥與爲伍。〉以母病,請解其職,傳曰:「觀卿狀啓。如是辭職,當依所懇,但本道方有聲息,朝夕可慮。此時方伯,不可遞易,卿姑勉强察職。」

○以鄭光績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李軸〈爲人庸鄙,素無名譽。己丑之變,以首告,與朴忠侃,同達宰列,壬辰西幸時,以元勳,無端落後,識者莫不唾罵。〉爲完山君,申欽爲弘文館校理,李德泂爲弘文館修撰,尹𪰙爲司諫院正言。

2月26日

○丙子,邢軍門回禮。軍門曰:「謝本已過江不?」上曰:「以日計之,則已過江矣。」上請行酒禮,軍門曰:「今日當打發川兵及楡林兵馬,請三杯而止。」上曰:「順天兇賊敗走,諸陣次第遁去,此莫非劉大人兵威也。且劉大人前來弊邦,號令嚴明,無所擾害,東方之民,無不感戴,咸願得劉善後。望大人保爲小國留之。」軍門厲聲以答曰:「劉督部之功,若果如此,前日李德馨自南來時,何無此言,而今乃言之乎?」上曰:「劉大人之功,豈獨陪臣所知?擧國人民,無不知之。今聞督部將還故敢告。」軍門曰:「然則德馨何不早爲稟知國王耶?德馨埋沒三路之功,將官多怨德馨者,皆欲赴愬于王,而俺以爲敍功在俺,而不在國王,故止之耳。有功如此,而反得買和之說,豈不冤哉?敍功雖在俺,貴國亦可上本辨之。聖旨亦以軍門、御史皆有本,而朝鮮獨無本爲怪耳。且貴國所以不敍三路之功,其意何歟?」上曰:「當初略敍諸將之功,而大人止之,故不敢上本耳。」〈先是倭賊之退也,本國陳謝,而於三路之事,從實直敍,故軍門怒而止之。〉軍門曰:「名雖上本,實無所敍,是參之也。此俺所以止之也。」上曰:「小邦不知事體而然矣,豈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軍門曰:「國王有心,俺已知之矣。天兵爲貴國勤勞,今且留善後,不可如是薄情。後日豈無藉力之時乎?有功無功,當據實直陳,無拂其心。」上曰:「大人分付若是,不勝感激。」旗鼓私問於通官林春發曰:「上本事,何以爲之?」春發曰:「今方講定矣。」軍門曰:「國王旣及劉督部之事,故俺亦縷縷言之,督部信不無功,貴國不可不厚待。且貴國接待諸將,不無厚薄,故諸將方有不平於國王。願王知而善處也。」上曰:「大小將官,均爲小國而來,豈有差等之理?接伴陪臣,力量不同,故接待之際,或不無能不能耳。大人不以不穀爲無狀,丁寧若此,感激銘肝,不知所喩。」軍門曰:「國王是賢君也。俺嘗慕其高義,今日不敢不盡言於左右也。」軍門請辭,上曰:「再請一杯。」軍門立飮一杯,作揖而出。

○軍門罷黜後,上引見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南以信、同副承旨鄭曄。上曰:「上本事,軍門如是言之,爲之則措語極難,不爲則必觸其怒。未知何以處之也。」暾曰:「此乃國之大事,臣等反覆思量,未得其宜。」以信曰:「賂銀買和之事,我國何以知之?軍門之欲得辨本者,未必非他日執言之計也。今若遽爲上本,後頭若有難處之事,則將如何哉?」上曰:「承旨言,是也。假令上本,賂銀之說,難入於其中矣。」暾曰:「此事非但我國存亡所係,天下議論必將紛紜而起矣。中朝每以我國之報爲信,軍門必將擧此而爲證。天下耳目,不可誣也。」上曰:「賂銀之事,雖未詳知,似聞賊書中,有不送王子陪臣失信等語。此外或有涉於中國者,則今日辨明之本,必爲欺罔之歸。他日丁、徐之說得行,則其謂我國何如哉?」以信曰:「聞之外間,劉綎非樂留也,其標下親信之人,多有質入賊中者,恐有透漏之事,故欲留此彌縫矣。」暾曰:「外間或云:『劉綎賂銀一萬兩、絹二千匹,軍門亦與知其事』云矣。」上曰:「此言虛實,未可知也,但以理推之,七年屯據之賊,一朝無端退去,豈無所爲而然耶?」暾曰:「軍門今欲歸罪於茅國器,其實非國器之罪也。」上曰:「國器若果有罪,則豈饒一國器哉?」曄曰:「臣在玉河館,見軍門題本,以蕩滅倭賊,鋪張甚盛,臣亦以爲然,及來本國,則向來所聞,大相遼絶。軍門方與主事,爲一敵,他日是非,未知所歸。今日之欲得上本者,必有其意,人臣之道,但當以直而已。」上曰:「朋友且不可欺,況君父乎?寧得罪於衙門,不可自陷於欺罔之罪也。」以信曰:「接待厚薄之說,非軍門自知之,必是諸將所言也。接待之責,專在於陪臣,而其間或有庸劣之人,不能盡其所職,故致有如此之言也。」上曰:「此言大有所未安,接伴官不可不擇也。予則只說劉緫兵之事,而軍門極稱我國掩沒三路之功。觀其辭氣,多有不平。必是含畜已久,今始發之也。」曄曰:「天朝之人,欺罔成風,好自矜眩,不顧廉恥。彼之欲掩其罪,而誇其功者,不足怪也。」上曰:「無識武將,不足多責,至於軍門、大官,亦且如此。意者天朝學術誤耶?事之無實如此。此事若遂成信書,則史冊亦不可信。所謂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者,非此之謂歟?予見宋應昌、李汝松輩,亦且肆行欺罔,無所畏忌。夫人道本直,人心由學而明。由是觀之,必是學術誤也。」曄曰:「學術雖誤,豈有欺心之學乎?徒以所重者,在於功名,故在我之學,有不暇顧。軍門以賊退,爲不世之功,而國略而不敍,故方有不平之心,其發於言語者如此。今若畏軍門之威,而爲不當爲之事,則聖上事大之誠,有所間斷,莫若守大義而已。」上曰:「奏則不可爲矣,只恐眼前,有不可抵當之事。」暾曰:「所謂厚薄之說,是臣僚不職之罪也。」上曰:「天朝許多將官,安可一一得其懽心?但其中怠慢尤甚者,則罪之可也。予觀軍門此語,皆有所激而發。軍門自以退賊爲功,而我國只上謝本,無敍功之奏,非但軍門計乃無賴,朝廷亦以此爲疑。軍門之欲洩憾於我國者,豈其微哉?且劉總兵以我國毁低其功,多發憤懣之語,而頃乃送以火器,似若盡情者然。其計豈不巧哉?」暾曰:「劉之行事,類多如此。前日脅持吳宗道,此其一事也。」上曰:「試言其曲折。」暾曰:「吳自華,宗道之姪,以狂生自許者也。嘗面辱周敦吉,極說劉督無功,事多不義,敦吉以此大怒。其後數三日,遣敦吉領軍兵,欲殺宗道,被軍門嗔責,不得成計而退。又數日,綎請見吳宗道,款曲相話,不出崖岸而待之,蓋其素性如此。臣嘗隨吳副總惟忠,往南方,惟忠名號素高,與駱尙志等,綎嘗號爲丈人。一日督部標下之軍,奪副總所受軍糧,副總之軍,數日乏食。副總曰:『此殺人劉督部也。當兩軍對壘之秋,戰士豈可一日枵腹?』綎怒其言,翌夕傳令副總,使往慶州。蓋欲置之死地也。副總大怒,不辭而去,劉聞其行,追及于十里外餞之,副總亦不見而去。其矯情行詐,皆此類也。」上曰:「來此將官,必有賂遣於中朝大官云,此說然耶?」暾曰:「外間亦有如此之說矣。」曄曰:「臣見中朝士夫之間,貪黷無厭,賂賄成風,且喪制紊亂,反不如垂亡之我國。且赴京一路,物力殘破,閭閻一空,民不聊生矣。」上曰:「有所聞見,一一言之。」曄曰:「臣在玉河館,扃鐍甚固,不許出入,從門穴通飮食而已。以此未有所見,或云:『方造皇帝所居乾淸、坤寧二宮,四壁皆以沈檀、龍腦爲之』云。其出入萬機,則一月之內,以三、六、九日爲規,而獨征東一事,則使之不時入奏云矣。」以信曰:「中朝之人,有指皇上爲高麗皇帝者云矣。」上曰:「皇太子今年冊封乎?」曄曰:「今年冊封云矣。」上曰:「或云:『太子已冠而未婚』,或云:『未冠未婚。』何說爲是?」曄曰:「臣見通報中有冠禮之說,必是冠也。冬至日,萬國有會同之禮,而今年則未見一人。臣獨與管押使作班首而立矣。」上曰:「趙閣老〈志皐。〉尙存乎?」曄曰:「以科道之參,稱疾不出,今始出仕云矣。臣到遼東,見我國人多有丐食於道路者,見臣號泣,臣與之偕來。此外又有黃海、慶尙道之人,多寓居於關內外者云。」上曰:「㺚子聲息何如?」曄曰:「臣去來皆忙,未得的知,往往見烟臺外村落,有焚燹處。臣來時投宿山海關,其夜㺚子踰入殺人云。」上曰:「前日軍門言㺚胡欲犯遼界。與我境不遠,甚可憂也。」暾曰:「國家如破器,不可收拾。南賊雖退,西北之事,亦甚可虞。臣嘗往北道,其民未沾王化,多有怨叛之心。南道軍丁不滿六千之數,永興以南,徒有郡縣之名,而無其實。且諸將皆不致力國事,專廢立防,只事剝割。脫有事變,則土崩之患,勢所必至,極爲寒心。」上曰:「國事至此,汝等勉之。」

2月27日

○丁丑,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欽差大官,在我國不意卒逝,極爲慘痛。前於遊擊、摠兵之喪,旣用停朝市二日之例,則於此喪,似當加用一日。自上亦當有卽日親弔之儀,而至如治喪之事,非本國所能裁定,當從本衙門指授而爲之。且監軍察院,事體極重,不比諸將官之喪。宜有移咨禮部,或遼東都司告訃節次,而諸衙門皆在城中,似難擅便。令軍門、經理接伴使,告稟定奪爲當。」傳曰:「知道。」

○禮曹啓曰:「御史初終未殮,自上似難卽爲入弔。但聞訃之始,不可退處,姑當以黑色袍,就幕次,審察喪事,一邊探親屬有無,先致慰意,姑待其殯、斂後,行禮儀注詳審磨鍊爲當。大臣之意木然,敢啓。」傳曰:「依啓。」

○巳時,上親臨御史之喪,變服入幕次,遣史官致慰,命戶曹判書尹自新、禮曹判書沈喜壽、右承旨朴承宗,檢飭喪事。沈喜壽啓曰:「自上旣臨喪次,變服已久,送帖慰問於喪主,更無可行之禮。似當還宮,以待小斂。設使小斂,不至晩暮,一日之內,勢難再爲擧動。明日復臨,乃可行禮。」傳曰:「知道。」

○北兵使李鎰馳啓曰:「本道濱於大海,雖極寒之歲,未有合氷之時。今年正月以後,至二月之初,海水一息許氷堅,與陸氷無異,漁採之船,不得通行。變異非常事。」

2月28日

○戊寅,吏曹判書尹承勳啓曰:「無狀小臣,疾病長纏,當此艱危之日,長在病告之中,未效犬馬之力,恒懷兢惕,恭竢嚴譴,而天地父母,曲加優容,不以罷斥,旬日之內,誤恩稠疊,再玷憲長,復冒本職,每聞除命,驚惶罔措。臣以至愚極陋,屢忝非分,感戴鴻私,無路報答,筋力所及,不避湯火。豈可以冒居爲辭哉?第臣不幸中途,身病沈痼,欲出則元氣已敗,不堪陳力,欲辭則聖恩天大,不可孤負,臣之進退,至此而狼狽益甚,憂悶煎迫,不知所出。伏乞聖慈,亟罷臣職,許令調理,以備後日驅使,不勝幸甚。」傳曰:「勿辭。」

○正言尹𪰙來啓曰:「臺諫有闕,則卽日爲政,差出其代,蓋耳目之官,責任極重,不可一日曠缺者也。目今兩司之官,奉使在外者,多至四員,昨日又遞憲府三員。言官之列,幾乎空矣,而尙以停朝市之故,未得趁時差出,大違國家重臺諫之意,事體極爲未便。朝市雖停,他餘公事,亦爲出納。況此頃刻不可曠缺者乎?請命吏曹,今日內爲政,憲府闕員,卽爲差出。答曰:」依啓。「

○巳時,上幸御史喪次,以素服詣靈座前,以牛一、羊一致祭,行再拜禮,哭之盡哀,唐人以衆樂娛尸。上奠幣而出,護喪中軍梁材,斷事惠吳等,出重門內,行謝拜。上曰:「小邦無祿,大人遽至不淑,無任慘怛。」材曰:「老爺銜命萬里,常欲爲貴國宣力,不幸中途殞逝。國王親爲來弔,又另差重臣,喪事畢擧,老爺雖死,亦且知感矣。」

○慶尙道左兵使金應瑞上疏曰:

臣當兵亂滔天之日,遭父喪,金革之中,聖旨懇惻,臣何敢顧一家事乎?是以黽勉從事,晝夜血泣,只待賊退之後,奔省丘墓,繞墳痛哭,然後此心可以少洩矣。今者賊退有日,臣疏屢上,而天聽邈然,非徒臣之私情,有所憫迫,抑有關於國家倫紀者。臣聞三綱,軍旅之本。臣之誠孝有愧於格天,一未見父母墳,儼然在軍卒之上,軍卒必相指侮,以爲此實忘父母者,豈可以激人心死王事哉?宋時金虜方張,而軍帥有歸山終制者。今賊已退,而臣不得往省家壠,其於國家勵人忠孝之道,恐有所未盡也。伏願殿下,察臣切迫之私,速降兪音,遞臣之職,使得一往,不勝幸甚。

傳曰:「疏情雖切,而春汛已迫,遞易主將,委非其時。卿其勿辭。」

○以李慶全爲弘文館校理,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慶暹爲司憲府掌令,柳夢寅爲司憲府執義,宋應洵爲通禮院相禮,崔東立爲成均館直講。

2月29日

○己卯,大司憲鄭光績啓曰:「臣以至愚極陋,行身無狀,驟陞宰列,涯分已踰,叨荷聖恩,屢忝非分。自知不稱,病且纏身,控訴不免,非一非再。雖或行公,攸泛度日,關曠居多,人非鬼責,四面而至,抱病杜門,自分永廢。天地父母,曲加收錄,一旬之內,再玷憲長,非徒大駭人聽,此實微臣夢寐之所不到也。竊念伸理冤抑,整頓頹綱,與夫時政得失,惟臺諫可言可行。此何等責任,而每及於萬不近似之人乎?雖使宿德重望,爲一時所推許者居之,猶懼不濟。如臣駑劣,何敢一日冒處,以僨國事,以辱名器哉?況今妖氛纔斂,疆域再造,中外人民,拭目更化,必賢能在位,各盡其職,然後天工不曠,而庶績其凝。豈可容一闒茸,受職不讓,從他笑罵,上累則哲之鑑,而下負自知之明哉?此臣之所以瀆擾天聽,不能自已者也。近以賤疾,屛伏私室,新除恩命,稽謝累日,罪戾尤大。伏願聖慈,亟賜遞免,以安愚分。」傳曰:「勿辭。」仍傳于政院曰:「凡辭避,未安於心而爲之,煩而無實,勿爲似好。」

○知中樞府事張雲翼〈爲人泛濫,性且貪鄙。己丑之變,爲奸澈爪牙,傷人甚多,縉紳之士,羞與爲伍焉。〉啓曰:「臣於上年五月,隨麻提督南下,行到醴泉,卒患中濕,蒙恩遞免,幸得生還,浴於江華,醎藥于京師,八月望後始得運身,而積傷日久,病根深痼,痰濕中痞,轉成唐瘧,書夜苦痛,食飮專廢,精魄耗散,形體脫變,不出戶庭,已踰一年。當此天將滿城,國事艱虞之時,不得一日與於奔走之列,每一念至,輒欲發狂。今則天氣漸至和暖,病發之夕,縱未得運動,不痛之日,猶可以間間供職,故敢此扶曳,出謝恩命。第念臣受任在外,輿疾還家,嚴命尙在身上,而偃息都中,不能祇復于天陛之下者,將十個月于玆矣。雖因疾病所致,揆以人臣之義,自有當伏之辜,不勝惶恐,敢來待罪。」傳曰:「勿待罪。」

三月

3月1日

○朔庚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各衙門都監伺候郞廳,不無奔走之勞,或可以論賞,而頃因各衙門接伴使書啓,無論日月久近,職秩高下,竝陞六品,少無差等,賞職之不中,莫此爲甚。請前後承傳,竝勿擧行,令該曹,考其日數、職次,更爲參酌磨鍊,施賞有差,俾無躐等之弊。北兵使李鎰,累犯喪師之律。當服釜鑕之刑,而朝廷曲爲饒貸,復授重任,則所當十分恪謹,以期自效,而自謂年老位極,更無所爲,每語人曰:『罷歸,吾之幸也』,縱恣貪虐,略無顧忌,剝割是事,刑杖甚酷,活人殺人,惟視貨賂。且其所率妾甥二人,憑藉主帥之勢,恐喝求索,邊將守令,無不被其戮辱,而少不禁戢,任其橫恣,本道人民莫不怨罵,皆曰非前日之李鎰。如此之人,不可仍置重地,以僨國事。請命罷職。」上曰:「論賞郞廳等,是伯仲之間耳,不須更爲磨鍊。李鎰非但乏人,此時罷改,似屬未妥。不允。」

○以洪履祥爲漢城府左尹,任蒙正爲同副承旨,宋應洵爲侍講院輔德,南以恭爲吏曹正郞,李惟弘爲兵曹正郞,許筠爲兵曹佐郞。

3月2日

○辛巳,王世子問安。

○夜二更,東西南三方,有赤氣如火光。

3月3日

○壬午,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太平館,接見萬經理。世德曰:「賊退已久,而軍兵未卽撤回,貽害地方,心甚不安。」上曰:「荷皇上威靈,小邦得以再造。但物力蕩竭,不能供億,是懼。」世德曰:「兇賊畏慴天威,必不敢再動。第今正當春汛,南海一帶,兇賊往來甚熟,竊發之憂,不可不慮。貴國不可徒恃天兵,須操鍊鄕兵,征繕器械,使我有截然難犯之形,則彼賊不復憂矣。」上曰:「大人軫念小邦,如視一家之事,不勝感激。但二南,兵火之後,人民鮮少,郡邑空虛,戰守之具,勢難一朝辦集。善後事,惟恃撫臺而已。」世德曰:「聖天子憐貴國無辜被兵,不計勞費,興師來援。今者兇賊已退,而聖天子更以善後爲憂,方議留兵。屯守將則總兵李承勳、遊擊茅國器、解生、陳蠶、藍芳威等其人也。但天兵暴露數萬里外,其勢不可久留。今冬撤起一半,明年又撤一半,如是三年當盡撤矣。貴國若及時操鍊,則綢繆之道,不患無策,要在自强而已。」言訖,交揖而罷。

○司憲府啓曰:「刷馬一事,爲今日痼弊。民生之失業,專由於此,極爲寒心。爲畿伯者,不爲料理善處,徒諉之無可奈何,發遣軍官,帶率唐兵,要於京城四面十里之路,各官運糧馬匹,東西郊反耕牛隻,無遺執捉,至使天兵,缺糧枵腹之憂已甚,東作愆期,西成之望頓絶。事之切急,無逾二者,而致令如此,無謂甚矣。請京畿監司推考,令經理接伴使,善爲周旋,差定委官,運糧之馬,反耕之牛,一切勿捉,以革其弊。副司勇李國衡,以接待都監郞廳,伺候於董郞中,而本衙門郞廳勤勞之人,接伴使等第具草,使呈于政院,而自憤其不與於抄啓之類,累日掩置,乃於郞中出去之日,呈于郊外幕次。政院使之還宮後來呈,則中間沮抑,終不更呈,其用心極爲無狀。請都監郞廳汰去。」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李鎰前後喪師之罪,朝廷曲爲饒貸,復授重任,則爲鎰者,所當益自恪勤,而反不恤人言,縱恣貪虐。前日投倭之民,摘發治罪之際,操弄威權,行其胸臆。納賄者,有罪而獲全;無貨者,非罪而橫罹,本道軍民莫不痛惋。臣等之請罷者,亦已末減,而聖批敎以此時罷改未妥,臣等竊惑焉。爲主帥者,旣失一道人心,使關防之地,日就虛疎,則豈可仍置一日,以貽僨事之悔哉?請亟命罷職。賞貴得中,爵譏濫授。古者愛嚬笑之意,蓋亦有以也。各衙門伺候郞廳等,不無可酬之微勞,而無論職秩高下、日月久近,竝陞六品,少無差等,此可謂得中之賞,而非濫授之爵乎?請前後承傳,竝勿擧行,令該曹,考其日數、職次,更爲參酌磨鍊,俾無躐等之弊。」上曰:「李鎰傳傳之言,未必皆實,此時元戎,不可輕易論罷。郞廳如是論之,已陞職者外,其餘試爲,議啓。」

3月4日

○癸未,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陳御史喪次,以大牢,行致祭禮。

○司諫院啓曰:「李鎰言前之罪,則到處喪敗,言今之事,則貪虐如此。而自以年老位極,略無顧忌,大失人心,取怨一方,使關防重地,日就虛疎。不可仍置一日,任其僨事。請勿留難,亟命罷職。自上親臨,致祭王人,其禮至嚴至重,而都監慢忽不敬,酒尊、酒盞,不爲預先陳設,以致臨時顚倒,終用不潔之器,事甚駭愕。請都監堂上推考,當該郞廳罷職。刑曹參議崔禧,人物庸劣,不合詞訟堂上,請命遞差。」上曰:「李鎰不允。餘依啓。」

○以李光庭爲漢城府判尹,金玏〈主和誤國,天下之大罪也,天地之所不容,人人之所必誅。成龍有此大罪,而玏乃上箚營護,厥罪均矣。噫!自木卯得志以後,南人充滿朝著,魑魅魍魎白日行走,如玏假城社之餘威,恃氷山以自固,豈非愚哉?〉爲禮曹參判,申湜〈爲人陰狡,性且忮害,時人比之李猫。〉爲工曹參判,崔東立爲司諫院正言,李慶全爲吏曹佐郞,朴彛叙爲成均直講。〈彛叙藍面鬼色,貌陋心險,麤鄙不吉之人也。〉

3月5日

○甲申,上幸王參政士錡館。上請行酒禮,士錡請辭,上出。

○王參政回禮。

○司諫院啓曰:「李鎰所論,不由於途聽,人言之發,匪今斯今,則自上一向牢拒之意,實所未解。請亟命罷職。」上曰:「推考。」

○以吳百齡爲司憲府掌令,李必榮爲司憲府持平,崔東式爲司諫院獻納,鄭弘翼、李德泂爲司諫院正言。

○申時,日暈。

3月6日

○乙酉,王世子問安。

○上幸鄧總兵子龍喪次,行致祭禮。〈子龍以陳璘副將,露梁之捷,先登突擊,力戰以死,聞者哀之。〉 ○司諫院啓曰:「李鎰殘酷貪婪之狀,臣等論之已盡。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禁火司別提沈友端,性本貪狡,用心無狀,妻家財物,利其獨占,所率妻弟,嫁年已過,而媒妁之間,巧爲沮抑,使不得成婚,聞者莫不痛惡。請命罷職。內乘,僕御之親近者也。自前武蔭中可合者授之,決非人人所可冒居。內乘鄭德珪以庶孽之人,雖已許通仕路,至於除授本職,則極爲猥濫,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差。安山郡守尹興忠,前任軍資監解由未出之前,徑自拜辭,已極顚倒,而到任之後,以其推考,自謂必罷,凡干官事,一委下吏,民受其弊,闔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仍置一日,任其毁破。請命罷職。」上曰:「李鎰不允。餘依啓。」

○上幸楊廉館,行酒禮。〈董提督標下將官,泗川之戰,爲賊所圍,僅以身免。〉 ○前水使裵楔伏誅。其父德龍、其子尙忠等皆放送。先是楔於丁酉七月閑山之敗,首犯喪師之律,亡命在外,朝廷査訪不得,至是都元帥權慄,執之於善山地,械送京城,斬之。

○政院啓曰:「瑞山郡守黃沂,以守令微臣,初無朝廷號令,以若干物別進上,稱云無端上送,其不識事體甚矣。請推考。上從之。

3月7日

○丙戌,上幸黎通判民化館。〈管糧通判,爲人溫雅,比他將稍優焉。「〉通判曰:」前見國王辨本,其意甚好。且關王廟泣告神言,信有之乎?今之賊退,皇上甚爲喜悅,而丁、徐二人,及覆構捏。至於剃眉一事,給事所自爲,而反欲歸之於撫臺,以此邢軍門,亦上本辨之,旨意時未降矣。徐給事今當回來,而以被參,故方駐遼陽,稱病云矣。「上曰:」小國以外藩,天朝通報,無路得見。頃見上司,始聞聖上,敍功告廟,主事亦令回籍,信乎明見萬里也。關廟揭榜事,小國安有是事?「通判曰:」倭子十名,出來釜營言:『陳提督露梁戰捷時,倭奴死者一萬三千,劉提督所殺,亦千餘矣。行長,淸正,已爲撤回原鎭,平義智方在對馬島,有再犯之計』云矣。且天兵之在釜山者,王指揮主管糧餉,而今方缺乏云。願王速爲搬運。「上曰:」曾聞倭子出來,而其間曲折,全未得聞,今者大人說及之,不勝幸甚。其書契可以得見乎?「通判曰:」其書在劉大人衙門。書中多有悖慢之語。初以王子、陪臣爲約,而何不送之乎?當再犯云云。「通判曰:」貴國戰船,其制甚好。必須及時多造,列置海邊,賊有來探者,逐一厮殺。今之所急,莫如糧餉,亦須快速搬運,無令戰士乏食。天朝軍馬,今方次第撤還,而劉督部則已有聖旨,往征楊應龍。應龍播州劇賊也。前日邢軍門誘而降之,今又再叛,雲南、貴州之間,殺掠甚多云矣。「酒訖,上再揖而出。

○上因幸彭遊擊信古館〈江夏人,與丁主事同鄕。或云黃州人。泗川之敗,皆信古之罪也。以其兄遵古、好古,方在內用事,故得免軍法之誅,仍授節將之任。貪饕狂縱,日以剋錢爲事,標下軍兵,無不怨罵。〉 ○司諫院啓曰:「鄭德珪以庶孽之人,許通仕路,已極猥濫。驂乘近密之地,決不可冒居,請命遞差。凡外方進上,自有常供之數,不有朝廷命令,雖方伯,不可以私獻,而瑞山郡守黃沂,以微末小官,私備雜物,稱以別進上,無端直送于政院,其於事體,無謂甚矣。請命罷職,以徵干冒之罪。」上曰:「內乘未爲不可,不須論。黃沂出於妄作,政院已爲請推,不須至罷。」

3月8日

○丁亥,王世子問安。

○傳曰:「凡南下之將,雖未能一一盡見慰送,而摠兵以上,則不可不親行餞宴於下處。今則只餞西還將官,而南下者則闕然,事體未穩。此等曲折,政院察爲之。」都承旨尹暾等回啓曰:「伏承聖敎,欲慰其南下,而餞其西回,臣等伏想聖意所在,不勝感激。第西、南大小之官,勢將一時派發,恐未及周旋,徒起厚薄之怨,而傷損聖體。未知如何?」傳曰:「但盡其在我之道而已,爲之可矣。」〈史臣曰:「自上接待天將,終始一誠,大小無間。其欲慰南下,而餞西回者,意甚盛也,禮甚厚也。爲人臣者,固宜將順之不暇。況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出納之責乎?暾以庸瑣無能,依阿淟涊,乃其本性,故乃假傷損之說,以爲取諛之計。所謂鄙夫,不足與事君者,此之謂也。」〉 ○軍門接伴使盧稷啓曰:「戴中軍〈延春。〉今朝招臣言曰:『老爺見京報,陜西慶王,爲乾淸、坤寧營造助工,楊應龍乃土官也,亦獻象亦獻金。朝鮮亦不可以外國自處,似當有助工之事。爾國前日則無暇於餉軍,而今已乾淨,不可不助』云。敢啓。」傳曰:「言于備邊司回啓。」〈史臣曰:「漢文惜百金之費,不作露臺,魯人新長廐,孔子曰:『因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皇帝卽位三十年,內多荒政,下多邊釁。乾淸、坤寧之災,安知不出於上天仁愛之心也?二宮旣災,則不必新之,假令不得已而新之,古今天下,安有營繕宮室,而求助於外藩者乎?邢玠以中朝老臣,奉命出來,討不庭綏屬國,乃其責也。今大賊纔退,干戈未戢,而乃諉以乾淨,欲使助工,是長人君土木之欲,而啓外藩私獻之路也。彼楊應龍,播州劇賊,中國欲討而不得者也。今乃獻象獻金,以助工爲名,豈其心誠有忠愛於天朝者乎?軍門反欲以此,誇示天下,嗚呼愚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唐人等中外作弊,罔有紀極。人不堪其苦,民心已離,邦本已撅,其何以爲國乎?大小環示,而莫敢救,良由彼我情志不通,畏首畏尾之致。諸大人,本以拯濟小邦而來。若能知此事狀,則寧不惻然軫念,痛加禁戢乎?接伴使等,或以言語,或以呈文,何不周旋於上司乎?此非小事,乃當今之急務也。言于備邊司。

○自卯時至未時,日暈。

3月9日

○戊子,司憲府啓曰:「近來綱紀解弛,百隷怠官。至於備邊司,則軍務重地,所當逐日齊會,各盡其職,而專廢坐衙,以致軍機重事遍告堂上之際,每失機會。其怠慢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有司堂上推考,以警弛緩之習。」上從之。

○辰時、巳時,日暈。

3月10日

○己丑,王世子問安。

○寅時,上以便轝,至李副緫〈寧。〉館。

○上因幸梁遊擊〈天胤。〉館。〈淮南人,屬陳都督。〉 ○平安監司朴弘老馳啓曰:「買賣唐人七名,持驢子六頭,止宿鐵山郡百姓金元金家,元金與奴亡龍、僧彦淡等二十餘人,乘夜盡殺,掠其財物後,已盡逃躱。派發軍人,廣加搜捕矣。」

○吏曹啓曰:「蔭取才申明擧行事,曾捧承傳,故應講之人,掛榜知委,着令呈單子,而時無一人來呈。此必亂後,衣冠子弟,流落於外方,雖有願講者,以往來爲難之故也。設使在京若干人,有應講者,而其數必少,可合筮仕,畢竟難必。今者初入仕之闕甚多,備望極難,欲以前銜注擬,此亦初非取才之人。且如都監郞廳賞職當陞者,無慮二十餘員,許多窠闕,勢難塡差,極爲可慮。考之前例,則如繕工監役、四山監役、翊衛司參下官,雖非取才,亦爲擬差,六品遷轉時,必爲吏任取才。此則流來舊規也。今亦依此例,以非取才前銜之人,可堪百執事之人,簡擇擬望,六品遷轉時,爲取才,則庶可塡闕,似爲便當,而自下擅便爲難,不得已敢稟。」傳曰:「勿施,以生、進擬差。且曾命除職之人,一一査出除職。」

○以吳億齡爲戶曹參判,朴而章爲弘文館副應敎,具義剛爲司諫院正言,文弘道爲弘文館副修撰。

3月11日

○庚寅,王世子問安。

○上幸藍遊擊芳威館。〈藍芳威水路將官,能鈐束下人,無所擾害。〉上呈禮單,受之曰:「方有賤疾,俟間當親謝爾。」

○上因幸胡。〈澤。〉館,〈澤前爲參將,與沈惟敬力主講和者也。〉行酒禮。澤曰:「俺入城之後,禮當先拜,而方有孝服,故不敢趨詣殿陛。聞大王將欲來臨,再三請止,而不意親擧玉趾,辱于弊館,惶恐惶恐。」上曰:「大人前歲來于小邦,〈沈惟敬時,隨李宗誠到釜山。〉今又奉命東援,勤勞至矣。小邦地方殘破,供億有所不給,心常不安。石尙書、沈大人,以東事爲己任,不幸在勘云。不穀聞之,不勝驚愕。」澤曰:「倭賊自國初,通貢往來,至成宗朝,寇邊殺知縣,世宗朝又入寇蘇、抗間,自此絶不相通。石星初欲專意東征,期於勦滅,而適値靈夏有變,雲南、鬼州之間,又有哱賊,故征討連年,內帑虛竭,始欲許和,依琉球例準封。且沈惟敬與倭賊私約,送王子、陪臣,而乃言賊情十分恭順,故以李宗誠、楊方亨,爲使往封,而宗誠逃還,乃以方亨爲上使,惟敬爲副使。畢竟封事不成,倭奴再動,皇上震怒,囚繫石、沈二人。」上曰:「諸大人皆以小邦之故,至於如此,心甚不寧。」酒訖,呈禮單。

○司諫院啓曰:「北靑判官許𥛚,濫用刑杖,剝割肥己,吏民怨苦,相繼流亡,使南關巨府,日就凋弊。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安山郡守安復善,筮仕三年,遽陞四品,蔭官之猥濫,莫此爲甚。請命遞差。」上從之。

○備忘記曰:

食爲民天,農爲政本。七年殘破之餘,必以勸課農桑爲本。兵可去而食不可去。軍糧措備守令,陞職論賞,故或多措備,以補國用。今依此例,將各道列邑時起耕數外,一年內幾結,幾年內幾結,加數開墾者陞職,異等者臨時特命重賞,邑有大小,民有衆寡。必第其殘盛,酌其輕重,定數論賞,則守令之有意於官事者,必力爲招集,務農開墾。因此而田野闢人民聚,未必無效,勸課之方,無出於此。但予泛然有此見而已,其間曲折及可行與否,未能知之。言于備邊司,參酌回啓。

備邊司回啓曰:「今日善後之策,唯在於保民務農。春節已晩,而民疲於奔命,無意耕種,前頭之事,極爲憫慮。亟宜設法,勸課施行。聖敎及此,實出於尋常萬萬。今將各邑時起田結數外,加開墾者,多至五分之一以上者,入啓陞職;三分之一以上者,別爲重賞;減縮者,亦差次施罰。其間應行事,宜令戶曹,更加參酌,急速知會于各道。戶口繁殖者,亦當一體論賞,而各邑戶籍,時無憑考之處,勢難施行。只以勸農一節,急速爲事目,另加檢督爲當。」上從之。

○以金信元爲京畿監司,李睟光爲戶曹參議,崔東立爲司憲府掌令,具義剛爲司諫院獻納,朴彛叙爲正言。〈彛敍初出身,懇請於注書先生,得參其薦,談者曰有朴彛叙稱名文官乎?見輕如此。彛叙,栗之子也。〉

3月12日

○辛卯,王世子問安。

○參將胡澤回禮,以禮物獻之曰:「敢以薄物爲敬。」上再辭而後受之。澤曰:「俺所贖軍糧,專賴貴國之助,不勝感激。」〈澤有罪,當贖米五百石。本國以龍山倉米給之。〉上曰:「大人以小國之事,至於如此,心甚未安。」上呈禮單,不受。

○司憲府啓曰:「門庭之賊纔退,善後之策方急。多留兵則糧餉不繼,少留兵則守禦單弱。二者之間,存亡攸係,不可遲疑後時,莫爲之所,以貽僨事之悔。以今日事勢言之,則對壘七年,民力單弱,加以天兵久住,擾害萬狀。服事之勞,供億之煩,尙忍言哉?民心已離,邦本已撅,此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傳者也?雖以一萬五千,留屯海徼,民窮財盡,萬無接濟之理。若留三萬之兵,則以何策何民,而轉餉千里之外,不絶糧道哉?此則不待智者,而決知其不可爲。今日悶迫之憂,寧有大於此乎?頃者天朝將官會議之時,自上旣已面請,而不得蒙許。然不可以一番通情爲足,以盡其在我之道,而俯首聽命,以誤國家大計。臣等愚意,更令大臣,率百官呈文,若又不從,則聚會都城,或呈文,或陳訴,導達急切之意,而終不聽從,則自上更爲接見軍門、經理開陳,不避煩瀆,期於得請,似不得已。備邊司無可奈何,請送其軍於西路,我國之所恃爲根本者,唯西方一路,而若又擾害,終爲棄地,則國家之事,將無着手處矣。此係軍國大事,不敢不達。請令備邊司,商議施行。永同縣監南應井,爲人貪猾,到任之後,專以剝割爲事,濫用刑杖,民不堪命,闔境空虛。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上從之。

○吳運同良璽請見,上御時御所,見之。

○夜一更至四更,月暈。辰時、巳時,日暈。

3月13日

○壬辰,王世子問安。

○上幸吳良璽館。

○司諫院啓曰:「定州牧使鄭曄,曾以冬至使赴京時,貪虐苛下,致怨一行。譯官宋禮修,亦怕受杖,亡匿上國,而曄之回還越江也,不爲具由啓聞,已極駭愕。書狀官尹𪰙,聞見事件,具載其事,呈于政院,則曄以承旨在本院,還爲出給,使之塗去,欲令此事,不得上聞。其欺蔽掩罪之迹,極爲可惡。尹𪰙旣受書狀之任,一行聞見,不得遺漏,而迫於私囑,終至塗改以啓,亦甚非矣。請鄭曄、尹𪰙,竝命罷職。」上曰:「竝依啓,鄭曄、尹𪰙,先罷後推。」

3月14日

○癸巳,王世子問安。

○以閔汝慶爲刑曹參判,閔濬爲漢城左尹,宋賛爲判敦寧,金宇顒爲禮曹參判,吳百齡爲侍講院弼善。

3月15日

○甲午,王世子問安。

○水軍延慰使李薲馳啓曰:「劉大賢標下軍兵作亂,歐打大賢將殺之,賴他將救解得免事。」〈大賢水路將官,陳提督管下也。以剋錢乏糧,故有是亂。〉 ○劉提督接伴使金晬〈柳成龍用事之時,黨邪亂政,傾滔士類,八奸之中,其罪最大。〉啓曰:「今日提督招臣入後堂,行茶禮,因曰:『萬都爺近日將差人,送對馬島,爾國預知此意。』臣問爲何事送之乎,提督不言所以然,但曰爾等知之。仍語曰:『自對馬島出來十賊中,作頭三人,陳總爺作好衣,與他穿,留置身邊,饋以酒飯,極其厚待。要送還本地,萬都爺亦有送還之意,茅國器亦欲不殺送還。國器久在,終必爲壞事之人,乃是第二沈惟敬也。必須盡殺此賊,無一名歸還可也。此意陪臣啓知國王,早見軍門,面講盡殺此賊之意甚好。我爲劉兆元、葉春所賣,不得如意爲之,十分痛憤。當越江殺此兩人,以洩我憤』云。所謂兆元,是提督自天朝帶來降倭,卽乃父時所養育爲守備者也。」

○辰時、巳時,日暈;午時、未時,日暈。

3月16日

○乙未,王世子問安。

○左議政李德馨啓曰:「臣在南中時,見京外無賴之徒,投入天兵爲幇子,假稱通事,到處貽弊於民,有不可勝言。臣以誅一警百之意,狀稟於朝廷,而備邊司啓允移關矣。適任實縣監崔顯門,馳報小通事侵虐徵索之狀。臣念本縣,居全、南二府之間,被侵尤甚,卽以備邊司行文之意爲告示,掛搒於縣門,本縣憑此開諭,前日弊端,十減六七。及臣留駐順天也,又聞陳都督標下水兵,往來忠淸沿海之路,極其擾害,乃依任實縣告示,一樣移文于本道,使貼榜於沿海各官,少加禁諭矣。罪大辟稟裁,乃是常典,則今因此告示諭衆之擧,遽爲梟示之事,則臣始慮之所不及也。其曲折不過如是而已。伏見備忘記,極爲惶恐,敢此來啓。」上曰:「設使當梟,當具由取稟於朝廷,令梟示,然後梟之可也,而視人命如草芥,不爲推覈,輕加以大辟之刑,此則監司之失,宜勿惶恐。」

○上幸吳總兵廣館,行接見禮。上呈禮單,廣曰:「屢承厚禮,心豈敢安?不敢蹈不恭,故暫領之矣。」

○司憲府啓曰:「近日以來,小通事輩憑藉唐兵作弊之狀,有難形言,爲藩臣者,如非係干軍律,則不可擅行誅殺。按法請罪,以待朝家命令,未爲不可,而忠淸監司尹敬立,以小通事裵德春尤甚作弊,不稟朝廷,徑自梟示。其擅殺人命之罪大矣。請命罷職。」上從之。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勘科徐觀瀾上本,得於軍門椽房處,竝入啓。」上曰:「知道。」大槪勘科徐爲竭忠報國,受侮辱命。謹據實直陳東事,辨明心迹,懇乞聖明垂察,倂賜停勘,以完臣節事。〈史臣曰:「甚矣,欺蔽之患也!趙高指鹿,而秦祚以亡;上官謀霍,而漢祀幾危。自古奸臣之遇暗主也,或指賢爲邪,或以敗爲功,或以爲盜賊不足憂,或以爲天下不復事,愚弄其君如趙高、上官桀者,前後接迹。雖然,其君可欺,而不可以欺天下之人,其心可昧,而不可以昧天下之心。是非有眞,耳目難掩,可不畏哉!邢玠受命東征,將以伸威外國,綏靖藩邦,而陽戰陰和,縱賊不討,驅金幣軍丁,以中其慾,約王子、陪臣,以固其心,其終始所經營,不過欲得退倭之名而已。竟使窮蹙垂降之寇,揚帆鼓楫,滿意而歸。陳璘雖有海上之捷,不足以償中路之敗,而亦非邢玠之本心也。反乃誇張勳伐,恣行欺誑,獻俘奏捷,有若不世有之功。雖以徐觀瀾之忠直,據實直陳,無少隱諱,而趙志皐姚文蔚等壅蔽於內,萬世德、王士錡等防閑於外,天子孤立而不之知,至於薦勳太廟,受賀應門。嗚呼!吾雖欺,欺天乎!陳效之死,議者或以爲劉綎鴆之,亦未可知也。大抵中國之人,欺罔積習,賄賂成風,雖有忠臣、良將,終不見信。御下如楊鎬而被勘,奏事如觀瀾而罹讒,豈非可哀也哉?後之論東師功罪者,必以觀瀾之言爲正。」〉

3月17日

○丙申,王世子問安。

○設斬級武科殿試于訓鍊院,取許通權升慶等二百六人,又試儒生于時御所,取許通李再榮等十人。〈史臣曰:「東國雖僻在海隅,禮樂文物無愧中華。自麗代以後,文風大振,多士輩出,槐黃取人,率皆一代巨望,士有出於賤微者,雖以精邃之學,敏達之才,亦不得與於科目,蓋重名分也。癸未之歲,少人亂法,遂開許通之門。自是以後,庶孽之徒,多以科目進者。至於壬辰之亂,綱紀大壞,斬一級者,無論下賤,皆許科焉,而所謂斬級者,多出於邊將之僞報,逋奴叛隷,亦皆冒占,識者爲之寒心。至是,再榮以賤倡之子,至登龍榜之首。先王名分,一朝掃地,豈不深可歎哉?」〉

3月18日

○丁酉,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幸孫中軍邦熙館。〈經理中軍也。〉 ○以洪汝諄爲司憲府大司憲,金玏爲忠淸監司。

○以北道麻布事,下備忘記于政院曰:

此事曲折,不能知之,但本道非如他道,境連靺鞨,地瘠民窮,風氣殊異。寒澟之極,隳指裂膚,而木花不産焉,其所資以爲衣者,只是麻枲,其民之生,亦可哀已。不可與他道比而同之。責其不當責者,科外橫斂,非是定法。一之已甚,豈容再乎?假曰本道之民,其役稍歇,環顧四方,爲吾赤子者,都在鼎沸之中。將此一區,雖或幸而不至於大擾,於爲國之道何害,必以汝不可獨免魚爛之厄,加之以毒賦,致令愁民歲廣?正當北有桀胡之時,爲叢驅雀,無乃不可乎?其在平時,自祖宗朝,凡處置兩界之事,與夫出稅定賦,與他道不同,豈無其意哉?五萬之布,寧能辦出?可蕩滌而盡蠲之。更與大臣議啓。

3月19日

○戊戌,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及第李再榮,乃私婢鶴今之子,鶴今是賤倡之尤甚者也。擧國莫不賤汚。曾中監試、初試,臺官旣以此論啓削去。豈可籍名正科,以通仕路,重貽士大夫之羞辱哉?請命削科。再滎之停擧,永不許赴,實出於公議,而四館拘於私情,輕易解停,使此賤倡之産,濫入場屋,其循私曲庇之罪,不可不懲。請該館掌務官,亦命罷職。侍衛東宮,爲任極重,不可冗雜苟充。頃日之論請汰去,其意有在,而司禦韓濩,門地卑微,又無名稱。請命遞差。」上曰:「旣爲許通,不須削罷。遞差依啓。」

○未時,日暈。

3月20日

○己亥,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成均館司成金涌,以督運御史,久在西路,行己不謹,酗酒沈色,取侮列邑,酷用刑杖,多致死傷,到處吏民,莫不怨罵。如此之人,不可仍在分司重任。請命罷職。副司直李㙫,以檢察使柳根從事官,今在黃海道,多率家眷,貽弊列邑。且以自家私事,憑藉官威,侵虐村民,恣行無理。如此之人,不可不懲,請命罷職。麻田以極殘之邑,今爲西路初程,使命絡繹,不堪刷馬之苦,而近日守宰久曠,百役叢集,民不聊生,闔境空虛。苟非勤幹之人,難付起蘇之責。新郡守沈日就,性本弛緩,前爲守令,頗有不職之譏。請命遞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上曰:「竝依啓。」

○司憲府再啓李再榮削科事及四館罷職事入啓,上從之,四館推考。

○備邊司啓曰:「溫陽郡守兪大衡牒呈內說稱:『前察訪李渭賓,於逆賊李夢鶴造叛之初,有欲嚮應之事,其後心迹亦有可疑』云。所見極爲駭愕。似當令本道,急速推閱得情,以憑處置。」答曰:「拿鞫。」

3月22日

○辛丑,王世子問安。

○漣川縣監金悌男,以天兵不謹支待故,拿來鍾樓前街路,決杖後還任。

○檢護使李好閔啓曰:「御史發引日期,問於衙門員役,則必曰:『軍門當行,發引當繼。』臣密問於嚴聚德〈御史衙門策士也。〉曰:『軍門如何不放喪去?』嚴蹙頞良久曰:『天朝許多事勢,有牽掣如藤葛。然俺亦傷之。』臣答云:『雖如千萬藤葛,死者何與於人間議論?』嚴曰:『近來天朝事,有不忍言者。』咄咄久之。臣曰:『陳撫臺辛苦異域,終歿於此。寧早返葬故山,無乃小慰冥靈耶?卽日春序已盡,旅櫬淒涼,寄殯空館。故鄕邈焉在萬里之外,而節迫夏潦。不侫每念關河返葬之苦,心腸如折。』嚴曰:『俺亦同此懷。』仍爲泫然。軍門無故滯人之喪,畢竟不無以送喪之晩,歸咎於我國,極爲未安。敢啓。」〈史臣曰:「御史銜命而來,死於外國,禮之大變也。喪事夫旣或治,則所當速爲返喪,以屍復命,而軍門惑於妖說,無故推委以爲:『發靷凶行,不宜在先。』寄殯數月,不得歸葬,是委王命於草萊也。華人於喪紀一事,有同夷狄,韓愈曰:『中國而流於夷狄,則夷狄之。』其斯之謂歟!」〉 ○辰時雨、雹交下,如豆。

3月23日

○壬寅,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天將前呈文,固非人人所可爲之事,而水原府使趙廷堅,以微末守令,乃敢自撰頌文,呈于陳都督之行,已極猥濫,而且於措語之間,多有不當之詞。其不識事體,浮誕妄作,不可不懲。請命罷職。陳都督上來時,守令、士民等所獻頌文,多有他將惡聞之語,而接件使南復興,不能沮却,任其投呈。他日惹怨貽患之端,未必不由於此,極爲駭愕。請命推考。北道守令,當用武弁,而鏡城判官,必以名官差遣者,其意有在,而新判官安宗祿,名望未著,不可以彈壓武士。請命遞差。」上曰:「趙廷堅至於罷職,則陳都督聞之,不爲穩當。推考。餘依啓。」

○判敦寧宋賛〈賛以三朝舊臣,年至九十,聰明不衰,人謂之地仙。是時老臣在者,唯賛與沈守慶而已。〉上箚曰:

伏以,臣無異半朽之樗,濫荷恩榮之稠重,惶汗罔措。瞻天隕越,垂首呻吟之中,不堪傷時之嘆,竊效獻芹之癡。恭惟聖上,當傾否之時,方急於內修而外攘。蓋內修,乃外攘之本,非內修,不得以外攘。祗勉於內修,而少緩於外攘,則亦恐武略之或不競也。內修之道,在二帝三王傳授心法,臣不敢容贅,漢臣董仲舒曰:「正其誼,明其道。」又曰:「正朝廷,以正百官。」實是末世病痛之藥石。蓋徒謀其利,徒計其功,雖出於兵亂之極,而不思正誼明道之論,其何以正朝廷乎?習俗之溷渴,民生之困悴,皆由於此,後日之弊,何以防歟?此功利之說日熾,而舊章將至於盡廢焉。今當否極泰乘,由禽遁去之後,若不漸由舊章,深恐大妨於內修之道也。垂死老病之臣,收拾尋常之陳言,取代矇叟之諷誦,未免迂妄,而春寒勒殘骸,沈痾未少蘇,稽謝至此,空垂涕淚,伏枕俟罪。取進止。

上曰:「足見憂國之誠,年高而彌篤,深用嘉焉。當體念行之。」

○經理都監接伴使沈喜壽啓曰:「經理今日,將前日銷拏藍遊擊,中軍、千、把總以下,竝決二十棍後,放送矣。」〈史臣曰:「將者,三軍之司命,雖千夫、百夫之長,不可不愼簡。況遊擊之官,亞於副摠,其任不輕而重。今乃無故易其良將,移屬於貪淫輕佻之許國威,軍情之不便,固其宜也。雖殺之,豈足以服其心哉?」〉 ○以吳百齡爲成均館典籍,李信元爲戶曹佐郞,柳希奮爲成均館典籍。

3月24日

○癸卯,辰時,日暈;未時,日暈。

○以權憘爲承政院左承旨。

○王世子問安。

3月25日

○甲辰,王世子問安。

○通判黎民和來,上接見于時御所。

○持平李必榮來啓曰:「中外公事,雖極秘密,不可不使臺諫參見者,其意有在,而頃日,溫陽郡守兪大衡秘密牒文,下禁府之後,本府再三通關,要其輸送,而禁府諉以無前例,使言官不得與聞,非但事甚駭愕,抑不無後日之弊。請色郞廳罷職,堂上推考。順和君𤣰,出寓江上,打殺隣人,而屍親畏威,不敢發狀。請令攸司,急急推覈,得其實狀,依律定罪。當部之官,亦有耳目,而累日掩置,終不申報,事極駭愕。請命罷職。儀賓都事郭元成,本月十八日,隨駕擧案,以司饔院假郞廳,先詣宴所,書呈司饔院進不進,取見則又爲之稱病。捉致其司下人,推問其曲折,則元成已於十九日,下去平安道本家云。欺瞞朝廷之狀,已爲敗露,請命罷職。」上曰:「依啓,禁府事體至嚴,旣無前例,則難以開端。憲府依例送吏謄書之事。不允。」

○劉提督接伴使金睟啓曰:「近者提督,使家丁,尋得年少女人於新門外,留置衙門,且自天朝出來時,發銀三百兩,買養漢老婆,往來倭營時帶去,今方竝蓄云。且今朝使家丁,傳說於通事,求得陳總兵衙門出入巫女,答稱:巫覡之事,我國大禁,不得留一箇於城中,任其居住於外處,無可得之路云,則提督罵曰:『此巫女,會出入於董、陳兩衙門,問提督年歲,擲米占其吉凶。此則人所共知。爾們何如是搪塞?』云。此等事,係是提督擧動,敢啓。」〈史臣曰:「劉大刀不勝好色之慾,以三百兩銀,買一女而來。況貪功之心,有甚於好色者,則以五千兩銀,買倭賊之和,吾知其必不虛也。噫!巫覡之說,雖三尺童子,皆知其怪誕。綎以三軍司命,受閫外重寄,反信妖巫擲米之說,欲占其吉凶,豈不鄙哉?」〉

3月26日

○乙巳,黃指揮應陽,〈壬辰西幸之初,中國訛言相傳,以爲鮮王,乃假王非眞王也。應陽曾隨王、賛二使而來,知國王面目,故自請往視,因肖像而去。於是天朝乃知眞王,始議致兵救之,應陽多有力焉。是故上待之特厚,於其去也,手書存心養性明道誠身八字贈之。〉至時御所,上行接見禮。上曰:「大人以非罪,久滯遼陽,不穀心常不寧。今得奉拜,不勝欣幸。」應陽曰:「人臣以國事爲己任,橫逆之來,不必論也。今以善後事,因經理分付,再來貴國,而年衰多病,將欲西歸矣。」因以玉杯獻之曰:「此物,自漢時流傳之寶也。」應陽因以所獻玉杯,崇酒而進曰:「兇賊旣遁,太平有期,請以此爲壽。」酒半,曰:『惜乎!中國昔有譚尙書。此人若在,倭賊不復憂矣。「以七言律書呈,上曰:」當十襲珍藏,永以爲寶。「應陽曰:」酒足,請止。「上呈禮物,只領人參而去。」

○司憲府啓曰:「禁府尋常公事,則送下吏謄書,固是規例,而凡秘密公事,則非下吏所可開見,故郞廳謄送,在所難已。前例之有無,不必多較,而禁府不較事體之當否,變通之曲折,一向牢拒,使逆獄重事,不得與聞,有乖朝家設耳目之意,豈非可駭之甚乎?如以地之嚴密而有所阻當,則政院之事,使注書謄迀乎?諉諸嚴密,而使其公事,不示言官,則禁府雖有所悞,將不得糾正,後日之弊,有不可言。請色郞廳罷職,堂上推考。」上不從。

3月27日

○丙午,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昨見黃應陽所裂詩中,有寫梅之語。予素聞應陽善畫。令事知譯官通之曰:」昨陪大人,惠以佳篇親筆,不勝感激。其中有寫梅之語。願大人乘閑暇日,寫梅、竹、蘭各十餘幅惠我,當十襲珍藏,永以爲寶,他日披見,如對大人之淸儀馨德也云云。「

○徐科道接伴使都承旨尹暾,〈爲人浮沈隨世,無所建白,可謂具臣也已。〉乞遞本職,上曰:「予定於今政遞之矣,至誠以待。」

○張副總榜出來,上幸慕華館,延慰。〈榜浙江人,年五十。入城之後,持身淸素,令下嚴明,都監支供之物,一切不受,爲亂後諸將中第一。〉上請酒,榜曰:「國王親擧玉趾,敢不盡酌?」酒訖,呈禮單,受之。

○司憲府啓曰:「掌令崔東立,以李渭賓元情內船隻一事,爲未安,引嫌而退。臣等謄見推案中此一款,則渭賓欲實其自明,援御史爲證而已。於東立別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利川府使黃致誠,政委下吏,差役不均,民怨嗷嗷。且率無賴譯官,護其衙眷,憑藉作弊,無所不至。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宣傳官吳讓立,身采埋沒,不合侍衛之任,請命遞差。巫女黔德、二敬等,出入於陳、董兩督衙門,多行妖怪之事,而衙門伺候之官,置諸尋常,無意禁斷,至有題名招致者,事甚駭愕。請接伴使推考,次知郞廳罷職。禁府雖曰至嚴,而臺官之欲見文牒者,所係亦重。元牒如不得輸送,則使郞廳謄送,事勢之所難已,前例有無,固不必問也,而終始牢拒;使逆獄重事,不得與聞,朝家設耳目之意,果安在哉?請色郞廳罷職,堂上推考。」上曰:「依啓。禁府堂上、郞廳,不須罷推,郞廳推考。」

○傳于政院曰:「禮曹參判金宇顒在外云。改差,以都承旨尹暾差下。」

○以鄭昌衍爲吏曹判書,尹暾爲禮曹參判,崔天健爲都承旨,宋言愼爲同知中樞府事,鄭榮國爲兵曹佐郞。

3月28日

○丁未,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凡處事之際,惟論情理之當否而已,前例之有無,固不必論也。禁府之諉諸無前例,不爲謄送文牒者,事甚無謂,而其間曲折,臣等亦未之詳知,故泛然請罪矣。今始聞之,則李夢鶴推鞫時,兩司欲見其文牒,而郞廳之謄送者,非止一再,此非前例乎?禁府處事,初失其宜,及乎下問,又欲掩其非,不以實對。請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百官之戎服佩劍,初出於一時之不得已也,固不可因循久襲,以損國體。而賊退半年,猶未見冠帶從仕,非但人情之思覩漢儀,抑多華人嘲笑侮弄。豈可諉之難備,而置之也?若待傔從之畢具,則雖過秋成,亦無其期,姑令顯官,爲先齊服,微官則隨力所備而服,別無所妨。請令該曹,更爲磨鍊,從速定限施行。」上曰:「禁府郞廳雖謄出,憲府送吏取去,方爲是。若使禁府進排,則非事體,不允。衣服事,允。」

○以柳夢寅爲司憲府執義,慶暹爲司憲府掌令,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李慶全爲弘文館校理。〈李慶全,山海之子也。依阿淟涊,乃其家風,臨是非而糢糊,處朋儕而不信。柳夢寅文雅有餘,慶暹粗鄙無能,爲權勢所汲引,得躋淸路,人多笑罵。〉 ○咸鏡監司宋言愼馳啓曰:「會寧藩胡明看老等來犯我境,北兵使李鎰,送姜億弼等三十餘人誘之,爲其所襲,盡殪事。

3月29日

○戊申,上幸張副總館,行接見禮。上呈禮單,榜不受,領帖而出。

○司憲府啓曰:「禁府尋常文牒,本府例送下吏謄來,而今此秘密,非下吏所可開見,故令郞廳謄送之意,論理成文,吏卒之往來,非止一再,此果使之進排者乎?禁府徒知自重,不顧事理之當否,諉以無前例,一向牢拒。遠例雖不可考,李夢鶴推鞫時,謄送文案,明有其例,而承問回啓之際,欲掩其失,不以實對,其前後處事,極爲無謂。請堂上、郞廳,竝命罷職。」上曰:「竝推考。」

○司諫院啓曰:「海州牧使姜燦,因病失性之後,沈酗不省,喜怒無節,刑杖甚亂,到任未久,吏民殆盡逃散。海西根本之地,不可付之此人,任其壞敗。信川郡守沈孝謙,性本弛緩,政委下吏,賦役不均,闔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竝命罷職。」上曰:「姜燦依啓。沈孝謙非大段事。守令遞易,其弊極多,豈至於罷?」

○以成以文爲兵曹參知,李久澄爲藝文館檢閱。

3月30日

○己酉,王世子問安。

夏四月

4月1日

○朔庚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問安。

○上幸張中軍惟性館,行接見禮。

○司憲府啓曰:「北兵使李鎰,自前喪師辱國,非止一再,而得保首須,至授重閫者,實出於朝廷之失刑,而於鎰幸矣。所當感懼惕勵,以收桑楡之萬一,而貪虐縱恣,老而益甚,其處事之際,又多輕妄顚倒。當此孽胡窺覘之日,不自愼重,任意行事,多發軍馬,遠探虎穴,激怒犬豕,全師被陷,致令有名戰士,輸款藩酋,駢首就害,非但坐損國威,抑使虜情益驕,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臨機誤事,孰甚於此乎?閫外之事,雖節將所制,而如非及時應變,則報主將稟朝廷,受其指揮處之,有所未晩,而初不申稟,終至於僨事者,無非驕傲自用之所致。其輕擧妄作,開釁敗軍之罪,不可不重治。請命拿鞫,依律定罪,以肅軍政。國事之至於此極,實由於軍律之不嚴。爲今之計,所當振起頹綱,警飭人心,以冀收拾其萬一,而近來備邊司,事多姑息,致令輿尸之徒,無不幸免,物情之不便久矣。李鎰之喪師辱國,自有其律,而只請遞推者,是何等用法乎?如是而可望將士之畏愼,軍政之振肅乎?其饒貸曲庇之罪大矣。請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擇守令,所以安民,而民不得其便,則將焉用守令哉?信川郡守沈孝謙,性本弛緩,政委下吏,賦役不均,致怨於民。豈可止於推考,因在其職乎?請罷職。近來玉堂直宿之員,不念事體之重,徒懷自便之計,不待交代,任意出去,弊習已成,極可寒心。目今上番之闕,已過三四日,而見在之官,皆稱病無意入直,使經筵重地,不成模樣,事甚駭愕。政院所當別樣處置,使之趁時替直,而任其累日曠闕,亦爲非矣。請弘文館應直官員及色承旨,竝推考。藝文館檢閱兪昔曾,人物庸劣,不合秉筆重任,當初被選,亦多不稱之譏。不可仍在其地,請遞差。」上曰:「依啓。沈孝謙豈至於罷?不允。」

4月2日

○辛亥,金海居寶杯稱名女人,一産二子一女。變異非常。依法典食物題給。

○司諫院啓曰:「擇守令,所以安民,民不得其安,則將焉用守令哉?信川郡守沈孝謙,性本弛緩,政委下吏,差役不均,致怨於民。請亟命罷職。」上從之。

○以李有中爲禮曹參議,申湜爲黃海道觀察使,徐渻爲咸鏡道觀察使,朴而章爲弘文館典翰,李尙信爲弘文館應敎,尹暉爲侍講院弼善,柳布奮爲弘文館修撰,鄭弘翼爲侍講院司書。

4月3日

○壬子,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自有倭變以來,國家無暇計及於北顧,兵、民散亡,列鎭空虛,凡百蕩然,一無所恃。桀虜窺覦,藩胡已叛,今日之勢,固已岌岌乎殆哉!萬一虜騎充斥,侵軼關嶺,是我背無所恃,前臨强敵,一國之形,已失其勢。豈非可憂之大者乎?施措策應之方,專賴於兵使,而未見其人稍或可爲,而其爲人弛緩云,弛緩之人,不可以任。李慶濬則方委以西方重寄,與老酋對壘,不可遷易,此外無聞,予實慮焉。疇克往諧,更擧以啓,言于備邊司。

4月4日

○癸丑,王世子問安。

○以戶曹楊士衡公事,傳曰:「空名告身,人臣以自己之心用之,已爲駭愕,而如此多數,無置處,罪犯非輕。察處。」士衡曾爲全羅監司從事官,受空名帖三百餘張。丁酋亂,爲兵火所失,今始發覺,故有是敎。〈史臣曰:「賣官鬻獄,多出於衰亂之世,蓋財匱力竭,不得已而有此擧也。爵者,人君之大柄,雖虛銜假署,旣謂之王爵,則非人臣所得私也。唐室奉天之難,以官賞軍士,大將軍告身,僅足以易一醉。至今見之史冊,莫不寒心。國家自壬辰之變,紀綱解弛,多行苟且之事,以空名告身,聚斂於民。自體察使以下,至於僧徒摠攝,各自有空名告身,計家而授,籍人而分,雖廝臺下賤,無不得官,名器之紊,至此極矣。甚者,或私其親戚,私其所好,以人君之大柄,爲一己之私物。權移於下,勢奪於上,其何以爲國乎?楊士衡以從事官,受帖至於三百餘張,托以兵火,皆無置處,而監司不之報,戶曹不之察,將國家官爵,視之如泥土。如是而國不亡者,未之有也。」〉

4月5日

○甲寅,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殷山縣監權處中,居官不謹,多行貪鄙之事,科斂頗重,以爲肥己之資,闔境怨苦,流亡相繼。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亂後學校廢弛,國子官員,冗雜苟充,殊無存羊之意,極爲可歎。直講李逢春,麤鄙庸劣,不合師儒重任,請命遞差。東宮侍衛之官,必擇蔭官中有名者授之,而翊衛尹敬男,素乏名稱,且無履歷,遽授本職,物情未便。請命遞差。」上從之。

○以張雲翼爲咸鏡監司,申湜爲工曹參判,崔禧爲判決事,南晫爲司憲府持平。

○司憲府啓曰:「北門之事,近甚多虞,鎖鑰之任,不可不擇。新監司張雲翼,爲人浮雜,處事輕妄,加以持身不謹,見棄於淸議久矣。豈可授此重任,以誤國事乎?請命遞差,別擇有名望計慮者,急急差送。」上從之。

4月6日

○乙卯,王世子問安。

4月7日

○丙辰,王世子問安。

4月8日

○丁巳,上幸南別宮,接見邢軍門。

○司諫院啓曰:「兵亂以後,團結齊民,勿論公、私賤、雜類,編爲束伍,其意蓋欲敎訓武藝,以備緩急,而今則束伍之役,倍於正軍,本官少有役民之事,則輒以束伍軍用之,長立官門,少無休息。至於上番之時,分定於諸將衙門幇子,其鞭扑被侵之苦,不可勝言。束伍之軍,元有本役,又無保率,一家之內,父子兄弟,計口充定,雖老幼不得免焉,而其役之苦,若是其難堪,則民安得不以此爲怨,而逃散乎?大違當初練兵之意,而徒有病民之害,不可不汲汲變通,以解倒懸。請令備邊司,商議善處,俾無偏苦之患。目今大軍久留,凡百支待之物,皆責於民間,多作名目,不遺鎦銖,徵斂煩重,罔有紀極。此雖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孑遺之民,膏血已盡,不堪侵暴,相率流散,耕節已過,野無秉耒之人。不於此時,念及邦本,以爲保存之策,則已散之民心,無以收拾,而日後之患,有不可忍言。外方州縣各項米、豆,幾盡徵納,其所零碎未散之數,則本皆流亡絶戶,更無可徵者也,而官家按其虛簿,侵及族隣。當此穀盡之日,雖督之逾急,而決無可辦之路。無補於國家之用,而病民之毒,莫甚於此,請下諭各道監司、御史、管糧諸臣,各項色目之未及收捧者,一功蠲免,以布一分之惠。咸鏡北兵使趙儆,往在丁酉秋,賊逼畿甸之日,旣受迎擊之命,而故遲其行,無意前進,出城四日,始到水原。其逗遛觀望,愛身負國之罪,國人莫不痛惋,而尙保首領,論以軍律,失刑已甚,豈可復授以閫外重寄乎?況藩胡構釁,士馬新喪?在我策應之機,專在閫帥。以儆恇怯弛緩,而身負重罪之人,其能奮氣決策,號令列邑乎?除目一下,物情駭異。不可諉諸無人,以貽僨事之悔。請命遞差。北虞方急,而方伯、閫帥,一時皆易,本道之事,極爲虛疎。請監、兵使,極擇差出,刻日發送。近來任使之臣,不念國事之急,紛紜以遂自便之計,至於接伴使,則尤爲厭避。或自其本所衙門啓遞,或囑於天將,使之請改,或托以疾病,期於必免,弊習已成,極可寒心。茅遊擊接伴官李信元,旣與遊擊,約以先往,旋卽稱病,以致遊擊嗔責,及其政院請推,自上有招送之敎,然後始乃發去,其病之不至深重,亦可知矣。不有朝廷,任意自恣之罪,不可尋常推考。請命拿鞫。」上曰:「依啓。下諭事,徐爲發落。趙儆事,不問可人之有無,唯事論遞,未審可堪者,將自天而降乎?從地而出乎?求之於前代乎?得之於異國乎?如是論遞,則終必至於反得其出於其人之下者,甚可慮也。至於逗遛之事,則未必非情外之說,每以此作一題目,駁不得容焉,無乃不可乎?用人之道,略其他而取其長而已。若求備於一人,期得其無疵無瑕者,則雖古人難矣。趙儆不須遞差。李信元己爲接伴官下去,今不可拿鞫。後日有如此者,則拿鞫可矣。今姑饒他。」仍傳于政院曰:「下諭事,未知曲折,令備邊司議啓。」

○司諫院啓曰:

「京師,四方之根本,其招集撫摩之策,固不可少忽。況今輦下遺氓,凡幾戶數,頹垣破壁中,草草生涯,慘不忍見。至於市民,則被侵於各都監者,不一其端,撤業流散之人,道路相繼,而非但不爲之招撫,又加科外之侵撓,邦本之潰散,指日可待,豈不寒心?作統納馬之令,今雖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孑遺殘民,朝不繼夕,有何餘力,可以立馬乎?牛馬則百無可辦之路,而吏卒之憑陵督責,無有紀極,閭閻怨呼之狀,到此益甚。是所謂取利少,而貽害多者也。請都下括馬公事,勿爲擧行。天將之行,絡繹西下,夫馬之用,固爲浩大,而畿邑及黃海、忠淸、江原、咸鏡等道,前後分定之數,幾至七千六百餘匹。執此而不失其出入去來之數,則猶可支用,而京畿監司不能照管,致令營吏與各衙門通官、吏卒軍,爭相偸占,減剋之數,不知其幾何,而不塞尾閭之穴,徒爲加定之計,至請刷括於五部,使僅存坊民,多被侵責,不得安接,其處事之無謂甚矣。請京畿監司金信元推考。朝綱一解,人不畏法,中外差任之際,少有不悅於己,則輒生窺避之計,或托身病,或稱公故,而百般圖免,不復忌憚,甚至於以罷推,爲其心者有之。士習至此,誠可慮也。然而旣往不可盡論,實病亦不可竝劾。姑以近日自便尤甚者言之,則徐給事接伴使工曹判書申點、謝恩使刑曹參判閔汝慶、上護軍成泳、祖副總接伴使副護軍李光俊、黎通判接伴官校書校理呂祐吉、兵曹正郞朴東善、彭遊擊接伴官戶曹正郞趙稶等,顯有厭避之迹。請竝命罷職。武弁之驕傲任便,近來亦甚,侍衛將士,不能成形,終至於以假官,苟充直宿,非但事體埋沒,禁衛亦多虛疎。極可寒心。副司直李薲、副護軍申楗、金鐺、朴錫命、崔應淑、司直邊應軫等,俱以秩高武臣,罔念報效之義,退臥鄕曲,無意從仕,該曹知會,少不動念。其偃然自便之罪,不可不重治。請竝命充軍於六鎭防禦最緊處,久其期限,以懲厭苦就便之習。此外亦不無如此之類,令該曹無遺摘發,一樣治罪。

答曰:」依啓。接伴使等許多之人,不可盡罷。其中未必無實病,且今旣論之,後必不然,今且置之爲當。李薲等事,徐當發落。「仍傳于政院曰:」李薲等充軍過重。令備邊司議啓。「

4月9日

○戊午,王世子問安。

○判敦寧府事宋賛謝恩,上賜之錦一端。賛以三代舊臣,年九十,爲耆老之首,故上待之特優。

○右承旨南以信啓曰:「軍門臨行,欲聞我國之樂,問于該曹,則禮具粗備云,設之無妨。」傳曰:「依啓。今日亦用之。」〈史臣曰:「樂者,因禮而行。禮旣亡焉,則雖玉帛交錯,鍾鼓鏗鏘,將如何哉?東方之聲,本非正樂,先王全盛之時,亦無足觀者。況一天之讎未復,七廟之痛未雪?方此之時,君臣上下,所當薪膽之不暇,反欲以燼餘殘缺之聲,取悅於華人之耳目,豈非大可羞哉?以信居近密二載矣,未聞有出納惟允之忠,而乃因旗鼓一言之請,至於啓請用樂,傳笑於中朝,貽譏於後世。喉舌之臣,不可不擇也。」〉 ○司諫院啓曰:「趙儆之不合閫帥,國人所共知。臣等之論列,實出於物情之同然,而昨承聖批,反覆嚴切,臣等不勝惶恐之至。當國家汲汲之日,而身爲大將,承命赴難,故遲其行,巧避賊鋒,無意進戰,則儆可謂忘身徇國之臣乎?恇怯逗遛之狀,已著於前日,而性且弛緩,素無才略,豈可復授重任,以作北門鎖鑰乎?乏人難代之憂,臣等亦已慮之,而求之一世,未必皆出於儆下。北虞方急,此非試可之日。一致僨事,雖悔莫及。此臣等之所以不得不論遞者也。請勿留難,亟命遞差。茅遊擊接伴官李信元,旣與遊擊,約以先往,旋卽稱病,以致嗔責,自上有招送之敎,然後始乃發去,其病之不至深重。托稱厭避之罪,不可不懲。雖已出去,拿究其情狀,代以他人,亦非難事。唯事姑息,每爲饒貸,則厭避之輩,將無以懲艾。請亟命拿鞫。」答曰:「趙儆事從之。李信元以接伴官,已爲下去,今不可拿鞫。」

○司憲府啓曰:「工曹判書申點、刑曹參判閔汝慶、上護軍成泳、副護軍李光俊、校書校理呂祐吉、兵曹正郞朴東善、戶曹正郞趙稶等,罔念盡瘁之義,徒懷自便之計,皆以不緊之病,圖免奉使之任,其臨事厭避之罪,不可不治。豈可諉以許多,而有所饒貸乎?請竝命罷職。監、兵使爲任極重,在平時,猶不可不擇。況今北虞,迫在朝夕,豈可尋常注擬,以充其任乎?鄭見龍之全身不遂,言語不通者,已五年。得參兵使之望,已爲可駭,而又以特命,勿遷之。許筬本任方緊,而金信元擬諸監司,此果薦得其人,以重北門鎖鑰乎?用人苟且,莫此爲甚。前後該曹堂上,竝命推考。」上曰:「接伴使不允。推考依啓。」

4月10日

○己未,王世子問安。

○夜二更,月暈。

○司憲府啓曰:「武弁之縱恣任便,近來益甚,侍衛、禁禦,猶且厭避,況可驅使於鋒鏑之下乎?臣等將李薲等充軍於六鎭者,初非好爲過重之論也。若尋常罷推,反中渠輩之所願,不得已出此罰防之論矣。今見備邊司回啓,則非臣等之所可曉也。平時將士之謀避邊方者,尙且有罪。況國事蒼黃之日,偃然退臥,不肯從仕於衛列者,情甚可惡,罪自有律。安可諉諸不曾立法,而有所饒貸乎?該曹移文催促,非再非一,知會上來,而徒勞文書之往來,罪無可治之日。大槪國事之至此,實由於紀綱之不立,號令之不行。豈可一向姑息乎?請李薲等,六鎭防緊處充軍,久其期限,以懲武夫無忌憚自便之習。」答曰:「依備邊司議啓爲之。」

○司諫院啓曰:「監察閔仁佶,本以悖妄之人,各司請臺時,多行麤鄙之事。請命罷職。」上從之。

4月11日

○庚申,司憲府啓曰:「近來國綱解弛,武弁驕傲,禁衛直宿,猶且厭避。自該曹行文催促,而偃然退臥,終不動念,其不有朝廷,無所忌憚之罪,甚可惡也。每爲饒貸,惟事姑息,則將何以革其弊習,而振其頹綱乎?請李薲等,亟命六鎭防緊處充軍,久其期限,以懲武夫縱恣自便之罪。此外亦不無如此之類,令該曹無遺摘發,一樣治罪。」上曰:「憲府之責以大義者是矣,第今之從仕者,亦可矜也。有萬狀之苦,絶升斗之沾,猶相與奔走服勤,足堪揮涕。此人等亦必艱窘於從仕而然,難可盡責。今姑捨之,更觀後日處之。」

○上將見李副摠寧,政院以茶禮磨鍊入啓,上以備忘記傳曰:

接待天將,其禮至嚴,不可不謹。人之處事,又當直道而行,不可飾辭詐行。他總兵則旣爲設宴,而獨於李副摠處,以語將多在爲辭,不爲設宴,極爲非矣。

○命招領敦寧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左議政李德馨,使承傳色閔希謇,降手書御帖一度云云:

不穀猥承聖天子明命,叨守藩邦二十餘年。夙夜祗懼,惟懷拱北之誠,徒切葵藿之忱。顧惟失職無狀,猝被狂寇逆天,兇鋒所迫,宗社丘墟,生民塗炭,無計自振。特蒙聖天子終始字小,大人指揮神算,七年妖氛,一朝掃蕩,疆域重恢,邦家再造。聖主至仁,與天地而同大,大人洪恩,竝河海而共深。此生此世,無路報答,鏤骨銘肝,感激揮涕而已。第以不穀,自少多病,已不如人,逮遭賊禍,薪膽之餘,百疾沈綿,氣力已盡,精神都喪,只存軀殼。裁決庶務,百不能堪,性且昏劣,遇事茫然,國事日去,將無以收拾。世子琿,聰明仁孝,人心共戴,陪臣亦多賢者,足以有爲。仰惟大人視小邦如一家,規畫費心,無所不用其極。旣能拯濟於前,願復矜恤於後。將不穀病昏難堪之狀,另奏王庭,亟令休退,使世子代位,則不但小邦幸甚,聖朝東顧之憂,亦可以小紓矣。言出肝膈,悶在衷曲,無任懇祈切祝之至。萬曆二十七年四月日,朝鮮國王李某手書,親呈于軍門大人前。

仍傳曰:「予自成此帖,欲於軍門發行之日呈之。大臣不可不知,見後還入。」李山海等啓曰:「伏見封下御帖,臣等不勝驚駭悚悶痛心懇迫之至。大賊纔退,國勢艱危。此時君臣上下,相與交修協力,以圖匡濟,猶懼其不能。而今其自上遽有此擧,非但軍門、經理,俱必以此爲未安,群心解體,觀聽疑惑,其有害於國事者,不其大乎?往年楊經理初到,自上手書揭帖,送看於接見之日,經理深加怪問曰:『此非國君爲此計之時』,言之反覆不已。人之意思,不甚相遠。何必以此擧,再煩於今日,以起軍門之疑哉?臣等憂悶塡胸,不知所達。伏乞更加酌量,亟寢手帖之擧,不勝幸甚。敢啓。」上曰:「知道。」

○以閔汝慶爲咸鏡道觀察使,吳應台爲咸鏡北道兵使,宋錫慶爲侍講院司書。

4月12日

○辛酉,王世子問安。

4月13日

○壬戌,王世子問安。

○戴中軍延春回禮,呈禮單曰:「不腆薄物,敢以表誠。」上辭受如禮。

○司諫院上箚曰:

臣等伏聞封下御帖於大臣,不勝驚惶悶迫之至。大賊雖退,時事逾艱,此正殿下振發精明,圖惟厥終之日也。君臣上下,交修協力,以期匡濟,猶恐其不能,豈可過於退托,以爲自逸之計乎?南徼之憂,難保其永息,而北釁又開,人心益懼,國勢之岌岌,不啻若累卵。今日轉危之責,專在於殿下一身,則祖宗之眷顧於殿下者,不其重且大乎?不此之思,而反有未安之擧,臣等竊恐群情解體,視聽疑惑,渙散之勢,終無以收拾也。揆之以理,未見有一毫之可合,而强爲之煩聒,以起天將之疑評,則非但無益,其有害於國事大矣。伏乞俯察臣民憫迫之情,亟寢手帖之擧,不勝幸甚。

上曰:「此非論箚事。」

○司諫院啓曰:「近來奉使之臣,項背相望,非但無益於事,而貽害於民者多矣。至於接伴使從事官,則尤無所事,而紛紜啓請,必欲帶去,有若觀美者然。廚傳之弊,旣不可勝言,而當此乏人之時,侍從及郞官之列,亦至於曠缺,極爲未便。且各衙門差官,因微細之事,布散於外方,多有憑公貽害之事。請接伴使從事官,一切勿許帶去,各衙門差官,亦皆一一罷還。」上曰:「依啓。」

○玉堂箚字:

伏以人君,上以受皇天祖宗之付畀,下以膺群臣衆庶之仰戴,雖以黃屋非心之帝堯,而年不至耄期,則不得遜避而退休,蓋以所托者重也。臣等伏聞,頃日封下手帖於大臣,將欲呈進於軍門。臣等聚首驚駭,無任憂惶悶迫之至。夫殿下自遭喪亂,薪膽舊勞,不遑暇食者,八年于玆,而憂勤倦悴之餘,思有以就閑者,亦或聖心之不能已也。然殿下所居之位何位,所受之責何責,而徒執謙退之誠,不思負荷之重乎?況春秋鼎盛,倦勤非時,而强拂衆情,惟務遜退,此豈臣等所望於殿下者也?竊念殿下之欲爲此擧者,不過以兇賊退遁,邊徼稍靜,而顧今百事瓦裂,憂虞日甚,譬如涉水無津,不知攸濟,將來之事,視前愈難。君臣上下,汲汲遑遑,協心交修,猶恐不逮。以如此之時,有如此之擧,竊恐人心渙散,國事敗壞,不能維持。殿下獨不念及此乎?往年楊經理之來也,殿下之帖,未見准許。已講不驗,豈容再煩,何如强爲是無益之事乎?伏願殿下,亟寢呈帖之擧,宗社、臣民,不勝幸甚。

上曰:「省箚,已悉其意。」

4月14日

○癸亥,司憲府啓曰:「我國之事,本是弛緩,而近來尤甚。北鄙之憂,迫在朝夕,而方伯之闕,已過旬月,誠可寒心。新監司閔汝慶,病退鄕曲,久未上來,曾受中外之命,皆不得赴任,此行遲速,亦難的知。豈可尋常等待,坐失機會,使北門重地,久無鎖鑰乎?請閔汝慶遞差,擇在京可合之人,數日內發遣,以救燃眉之急,俾無噬臍之患。」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忠淸兵使邊應星,於李渭濱獄事,多有可問之端,而讞獄之官,只以文書往來相問,非但有損王府之體,討逆之獄,亦將從此而不重。請邊應星,拿來憑鞫,以重獄體。」上曰:「邊應星,令委官議啓。」

○司憲府上箚曰:

臣等伏聞封下御帖於大臣,聚首驚駭,不勝悶迫之至。海賊纔退,方切再犯之憂,山戎又起,已有長驅之患,國勢岌岌,人心靡定,將來之虞,有不可言。此正君臣上下,協力交修,以圖匡濟,猶懼其不能,固非殿下退托遜避之時也。以殿下春秋鼎盛,非唐堯倦勤之年,聖武布昭,有周宣中興之德,中外拭望,佇見維新之化。而不意今者,遽有此未安之擧,臣等竊恐群情解體,國事日壞,終莫能收拾,豈不痛哉?天王之眷倚,祖宗之付托,臣民之仰戴,有若不復省念者,何歟?以殿下聖明,非不知義理、輕重之所在,而累下不當下之敎,欲爲不可爲之事,臣等之惑甚焉。目今天朝文武將官,多集於此,方以善後爲務,而殿下以此帖稟之,則七年薪膽之誠,將無以暴白於天下,而軍門亦必深有所疑惑。臣等念及于此,不覺寒心。伏願聖明,上念宗社之重,俯察臣民之情,亟寢呈帖之擧,以解朝野之惑,國家幸甚。

上曰:「予意已諭於大臣矣。」

○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伏聞御帖封下之事,不勝驚駭悶迫之至。目今兇賊纔退,艱虞日甚,雖君臣上下,遑遑岌岌,協力交修,猶懼其不能濟。豈以如此之時,而有如此之擧措乎?非但一國群情解體,天將亦必大有所疑惑。有關於國家者,不其大乎?伏乞聖明,亟寢呈帖之擧,以慰臣民之情。

傳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弘文館啓曰:「李舜臣立祠事,自官自民前代事,考出事傳敎矣。漢韓千秋討呂嘉而死,立廟祀之;宋姚興與金人,戰於尉子橋,手殺數百人而死,立廟賜額旌忠;皇朝賀興隆任湖廣,與賊周文貴戰歿,立祠祀之。自民立祠,則唐張謹爲福建招討使時,黃巢寇關中,謹率將校,突入賊中,與賊俱沒,鄕人立廟祠焉;唐田居邰,奉命討賊,力戰而死,立廟祠焉。至如我東之事,則考諸《三國》、《麗史》,未見表表相近之例。或云《輿地勝覽》,或有考處,而文籍散失,無從可考。」傳曰:「前例更察考啓。」

4月15日

○甲子,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幸洪濟院,餞慰邢軍門。軍門未至,上先入幕次。李山海、尹斗壽等啓曰:「前以手帖請停事啓達,而以知道下敎,臣等之意,以爲旣得蒙允矣。及見三司啓達,而似無快許之意,臣等不勝悶迫之至。今此之事,非但未穩於擧措,有關宗社大計,臣等區區之意,不得不達。伏乞更加深思焉。」答曰:「予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再啓曰:「臣等愚意,非偶然計而啓之。今此之擧,其他未安之事,難以一一陳達,而天將諸衙門,亦必大爲怪訝,恐致擾端。伏乞聖明,更加三思。機關甚重,不避煩瀆,惶恐再啓。」答曰:「予亦悶焉。予之悶,亦可量也。」副提學宋諄、典翰朴而章、修撰文弘道啓曰:「臣等將手帖未安之意,仰籲於聖明,而未蒙夬兪之音。擧國臣民,聚首相顧,罔不危疑。臣等忝侍經幄,不得不仰陳危懇。伏望聖明,亟寢此擧,以慰臣民之心。」傳曰:「予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掌令慶暹、獻納具義剛等來啓曰:「臣等之奉箚論列者,所係極重,而伏見批答之辭,似無允可之意,臣等之悶滋甚焉。以殿下聖明,非不知事理輕重之所在,而徒懷一端貶損之念,每爲如此擧措,何哉?目今南北多虞,邦本已搖,此正上下交修共濟艱難之日。豈可一向退托,以爲自逸之計哉?非但臣民缺望,天將亦必有所疑訝。臣等區區之慮,有不可勝言者。請亟寢手帖之擧,以安群情。」答曰:「予意前已盡諭,勿爲更煩。」三啓,不從。

○前刑曹佐郞臣姜沆,齋沐百拜,西向慟哭,謹上言于主上殿下。伏以,臣在往年丁酉,以分戶曹參判李光庭郞廳,督運楊摠兵糧餉于湖南。糧餉幾集,而賊鋒已薄南原,光庭亦向京師,臣與巡察使從事官金尙寯,傳檄列邑,收召義兵,思漢之聚者,僅數百人,而顧戀家屬,旋卽解散。臣不得已舟載父、妻子、兄弟,遵西海,以謀西上,而篙士齟齬,不能運船,倘佯海曲,猝遇賊船。臣自度不得脫,與家屬俱墜水中,艤岸水淺,盡爲奴倭所執,惟臣父獨乘別船,故得免同時俘殺。分戶曹募粟空名告身數百通,竝爲淪沒。奉職無狀,上辱朝廷,益無所逃罪焉。賊認臣爲士族也,齊縛臣及兄弟於船樓徽纏,所着手服盡裂,越三年,痕未磨滅。賊遽回船,至務安縣一海曲,賊船彌滿數里許。我國男女,與倭幾相半,船船號哭,聲震海山。至順天左水營,賊將一人,載臣及臣兄濬、渙、妻父金琫等及臣等家屬於一船,押送于倭國。到倭國,南海道、伊豫道、大津城,囚置我國被擄者,無慮數千,盡爲卒倭廝殺。新來者,晨夜啼哭,曾來者,或化爲倭,歸計已絶。臣以李顯忠挺身南走,一事開誘,莫有應者。至翌年四月晦,京師竹肆居人被擄於壬辰者,自倭京逃至伊豫,洞曉倭奴言語。臣誘以西歸之意,其人遂與定計。以臣了不解倭語,不帶舌人,則寸步亦無以自致故也。遂以五月二十五日,自髡爲倭語,乘夜西出,妻子則紿棄於伊豫,二兄則約會於豐後,從臣者,舌人及妻父金琫而已。行三日,潛憩于海上,竹林中有一倭僧,年可六十餘,洗身瀑布,假眠岩石。舌人潛告臣等所以來之意,僧哀嘆再三,許以船濟臣于豐後,此舌人橐中銀四錢償債。臣等喜甚,從僧下來,十步之內,忽逢値渡守者之部曲道兵者,領卒倭遽至,知臣之逋播也,勒還于大津城。自是之後,防禁益嚴。有金山出石寺僧好仁,頗解文字,見臣哀之,禮貌有加。因示臣以其國題判、方輿、職官,諺錄無餘,臣旋卽謄寫。又聞倭僧日雲家,有其國輿圖,甚詳備,因舌人換出,復以目擊之形勢,參我國廟算之得失,而間以愚者之千慮,竊議於其間。嗚呼!敗軍之將,尙不得不以語勇。況臣被擄,偸生於賊窟中,輒敢饒筆,犯分論事,極知僭越,無所逃罪,然竊伏惟念,古之人有以尸諫,臨死而不忘其君者。苟有利於國家,則亦不可以罪人而遂已也。萬里鯨海之外,九重獸闥之上,或未洞燭此奴情狀。前後使蓋之出入,不但往還忽遽,戒禁密嚴,所得或未詳備,被擄脫還之人,又多氓隷之人,菽粟不分者,所聞見,或未的實,故玆敢冒陳。倭僧題判中,以倭諺書塡處,臣卽以我國諺書謄注,而蔚山人金福者自言:「都元帥權慄之家奴也,癸巳秋被擄,亦來伊豫州。謀以重貨,賃倭船西歸。」故臣卽以所謄錄者,付其人。萬一得徹於睿鑑之下,則扶桑一域,雖在絶海之表,而此奴肝膽,照在八彩之前,變詐百出之醜奴,必以明見萬里爲神,而防禦應接之際,不無絲毫之裨補矣。賊以其年八月初八日,移臣置於大坂城,船行幾滿月,始至大坂。坂者,倭之西京也。居數日,又移臣置于伏見。伏見者,倭之新京也。賊魁旣死,賊路情狀,與前日每異。臣竊恐我朝之注措、改守,或共機會。因與被虜士人之在倭京者東萊金禹鼎、河東鄭昌世、姜天樞、晋州姜士後、尼山宋廷秀等,謀取朝夕米,各貿銀一錢,因擇舌人之洞曉言語,莫能辨異國人者,資其路費船價,使達于疆域之表,書未發而群倭已撤還矣。臣百計謀還,手無一錢,不得已傭倭書,得白銀五十餘錢,潛買倭船,陰結壯士十餘人,與東萊金禹鼎等,共謀西歸。臣兄濬,率篙卒、舌人,以今年三月十二日,先往船所,臣與兄渙、妻父金琫及禹鼎等,未起身時,水邊之人,潛告守倭家,倭奴發卒搜捕,囚繫二十日,久乃得解。舌人二名斬死。嗚呼!計窮矣,技竭矣,千里萬計,竝落虛空矣。豈臣之區區向日之誠,不足以感動天地,有此萬端阻礙耶?嗚呼!嬴秦棄禮而上功,仲連欲蹈東海;武王以仁而伐暴,伯夷猶餓西山。況倭何等醜奴,此地何等絶域,於我國臣民,何等讎虜也?況臣之家世,自國初以來,巡問使臣淮伯以下,越若碩德希顔、希孟,以及龜孫、鶴孫,祖、子、孫、兄弟四世,公卿將相,其不受一命者,只臣祖、臣父耳。臣之從兄昆弟四十餘人,不識一行書者,咸以勳臣苗裔,得免負羽從軍之役,茂林豐草,雨露百年。臣又以漢南布衣,冒忝科第,職秩雖下,履歷雖淺,而往年甲午秋冬,猥以銀臺假郞,入侍便殿者,幾二十數。日月之光,近臨咫尺,天語溫溫,降問姓名。丙申冬,又忝尙書郞,自頂至踵,盡歸造化,生成大澤,未報塵垢,而遽陷於絶域之外,虺蜮之穴,一日偸生,萬死無赦。鴻毛之命,豈暇顧惜,片時之痛,非不堪耐,而顧念一時滅名,有同溝瀆之自經。上之不能建忠立節,報補國家,下之不能明處死,以留榮名而圖復者,在昔忠臣烈士之如文天祥、朱序者,俱不得免。前史不以爲非,而予其全節者,良以身雖被擄,而所未嘗被擄者猶在也。臣之陋劣,雖下古人萬分,而願忠之志,不讓古人。一脈螻蟻之命,一息尙存,則犬馬之誠,萬折不已。卽當竭節圖還,就顯戮於王府之下,縱令身首異處,猶勝死葬蠻夷。況醜奴情狀,已落臣堵中,萬一天假其便,釁有可乘,則卽當以不費之身,首三軍之路,憑國家之威靈,上雪山陵、宗社之辱,下灑秦臺、燕獄之恥。此臣之所以耿耿自奮,腸一夜而九回也。嗚呼!遠托異國,古人所悲,在歇後語也。此生餘年,不敢望復覩漢官威儀,而生還對馬島,望釜山一抹,而朝以至夕以死,更無絲髮餘憾矣。其在伊豫時,所錄倭情及賊魁斃後擬上倭將,竝錄如左。伏願殿下,勿以小臣之偸活無狀,而竝錄臣言,陽開陰闔,雷厲風亂,間以此書從事,則於折衝禦侮之際,豈曰小補之哉?云云。

4月16日

○乙丑,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幸梁按察祖齡館,上因幸王按察士錡館。上以軍門先回,諸大人次第撤歸,不勝缺然之意,措辭以告。

○備邊司啓曰:「降倭也汝文等十名,當入送北道,不可無戰馬,每名一匹,令司僕寺擇給,衣資及弓箭,火藥等物,亦令該曹,量宜題給。其中三名無鳥銃云,都監所在三柄,竝給送何如?」傳曰:「允。」

○傳曰:「世子欲爲問安於遂安,令禮曹議啓。」判書沈喜壽啓曰:「此事極重,議于大臣,則皆以爲:『中殿玉候彌留,東宮問安,於禮當然。』臣等之意,東宮問安,一日爲急。此時事勢雖似非便,而恐有所不暇顧也。」傳曰:「天將連續下去,一路心多騷然。姑徐爲之。」

○政院啓曰:「王人之喪,方在城中。頃日用樂,臣等亦知其未安,而張旗鼓以軍門之意,分付至再,故不得已而用之。今者按察、提督,別無請樂之事,自此徑先用樂,似爲未安。」傳曰:「勿用。」

○未時,上幸劉提督〈綎。〉館,行酒禮。

○以金命元爲慶林君,李憲國爲刑曹判書,尹承吉爲咸鏡道觀察使,鄭光績爲成均館大司成,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朴彛叙爲弘文館校理,李必榮爲侍講院文學,文弘道爲司諫院正言,朴承業爲侍講院司書。

○自昧爽至午時,四方沈霧。

○兵曹啓曰:「今月二十日爲始冠帶事,已爲定奪矣。而諸衙門皂隷應入之數,八百八十四戶,而目今餘存,只二百七十四戶。亂後人民,十無一二,決無充備之路。請令備邊司,別樣處置何如?」傳曰:「國家不成體貌,行幸時未具威儀。此時何可請皂隷?勿給。」

4月17日

○丙寅,上接見藍遊擊芳威。〈芳威持身廉簡,處事嚴明。以西路事直報于徐給事,以此爲督撫二人所不容。〉 ○慶尙左兵使金應瑞馳啓曰:「興陽出身金慶立等十名,自倭中偸得小船,來泊長耆境。訪問賊情,則前年七月關白死後,秘不發喪,諸將聞奇,撤兵而還。還時對馬島倭奴,恐被焚掠,遠避僻島,俟過乃還。本島男丁不過五六百,飢荒太甚,將不聊生。又恐天兵直擣,修築山城,晝夜不暇。倭將等皆聚關白所在之處,欲奪其位,新關白曰:『我年少無能,豈能爭位?爾等欲之,我當自退。』泗川留駐倭將沈安頓吾,〈卽石蔓子也。〉乃蕯摩州强悍之兵,與關白一度交鋒,死傷各數百,未決雌雄而退。諸倭將,四面皆築石城,以爲久住之計,日以調集材木,前日質送子女,盡爲還出。早晩有奪位之變,則竹島及泗川倭將當代立云。且對馬島及郞古耶倭將上書,請與朝鮮,更爲修好,關白堅執不許云云。大槪對馬島形勢,軍兵甚少,饑饉又甚,此時往擊,少無拒戰之理,他島倭兵,必不來援,進攻不難。此意通于天將,協力進攻,以雪萬一之憤。」〈史臣曰:「我國之於倭賊,萬世必報之讎也。男丁雖斃,勝兵可備五萬,倉廩雖空,糧餉足支數年。君臣上下苟能協力交修,以爲此賊未滅,不可以立於天地,此讐未報,不可以見於祖宗,仁義以結人心,忠憤以鼓士氣,斬言和者之首,梟之旗竿,褒死節者之忠,告之太廟,使三軍之士,進死爲榮,而退生爲辱,則雖無天兵之助,而賊不敢再窺於天塹矣。竊觀壬辰以來,朝臣之當國者,不過悠泛而已,邊將之柄兵者,不過玩揭而已。賊來則惟恐請援之不速,賊退則惟恐撤兵之不早,未聞有一人掛弓靑海,鳴劍伊吾之志者,蓋由於培養不素,組練無方,知身而不知君,知私而不知公,豈不痛哉?金應瑞因兇賊敗遁之機,欲圖進取,以洩小憤,賈誼笞係之術,雖似甚踈,樊噲橫行之請,亦足可尙。比之身居廟堂,力贊和議者,大相遠矣。」〉 ○獻納具義剛來啓曰:「李鎰喪師辱國之罪,兩司俱論,拿命己下,而備邊司乃敢多費辭說,曲爲容㒃,欲使之仍任,臣等未曉其意之所在。國事之至于今日者,專由於綱紀解弛,軍律不行,而猶事因循,一向姑息。廟堂籌策,恐不當如是也。况鎰旣爲王府罪人,而敢以責效爲名,徑欲開釋,其蔑公論無王法甚矣。雖自上己燭其非,苟且庇護之習,不可不痛革。請備邊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答曰:「備邊司所見適爾,不須推考。」

○掌令崔東立來啓曰:「近來備邊司,凡於賞罰、黜陟之際,率多苟且姑息之政,物情之未便久矣。甚至於使公論不得行,王法無施,惟意所欲,略無忌憚,尤極寒心。前兵使李鎰,喪師辱國之罪,兩司俱論,巳下拿鞫之命。此是王府之囚,律亦當死,獄體甚重,而備邊司乃敢容護於其間,至請仍任者,其意何歟?李鎰自壬辰,累犯喪師之律,而嘗竊阿大夫之譽,得保首領,反加爵賞,連授巡邊、節度之任,使乏戴罪責效者,非止一再,而猶未聞收尺寸事業,以報萬一,只益其驕傲貪虐,到處僨事,無所不至。邊民之怨叛,藩胡之侵軼,無非其自取。凡在見聞,莫不痛惋,而猶復愛惜,終始救解,必欲仍以重閫者,此何等事體乎?其不有臺諫循私掩功之罪,大矣。請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以肅朝綱。鎭川縣監尹性之,爲人悖戾,行巳無狀,見其友妾之美者,便生强奸之計,乘本夫出去,潛入其室,爲婢僕所驅逐,聞者莫不唾鄙。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備邊司答院同。」

○許遊擊國威,來時御所請見,上出中門外迎入,行酒禮〈國威福建人,人物輕佻,崇信佛學。〉上曰:「不穀不閑文學,聞大人文章甚高。若以一言相贈,則小國之寶也。」國威曰:「貴國,文獻之邦。以俺玩文弄墨,何敢有作乎?俺前在南中,南中儒士,有以頌言相贈者,俺看了卽破。諸將則皆鋟梓而來,將爲誇示之計,足賭一笑也。」國威曰:「關王廟甚多靈異,國王須加尊敬。」上曰:「關王,某時有神助之功,某時封協天大帝乎?」國威曰:「太祖朝有陰助之力,故封武安王;萬曆十三年,封協天大帝也。」上曰:「大人學貫天人,無書不讀云。道之浩浩,何處下手?聖賢千言萬語,何從可入?願安承敎。」國威曰:「道不在遠,只在心裏。事事得宜之謂道。萬物莫不有當然之道,如飮酒食肉皆道也。心裏少有所慊,則皆非道也。道者,猶道也,正正平平之謂也。躬行心得,是著得工夫也。人君之道無他,在淸心寡慾擧賢愛民八字上。僕本武人,焉知道哉?王按察是好人知道者也。」且曰:「道本無,無他,生來死去四字若明白,則天地間無非要了。至於喜怒哀樂,先有定見,則皆是道也。」〈蓋王按察亦崇信陸學者,故國威言好人。〉夜一更漏下,國威醉酒欲起,上呈禮單,受之而去。

○傳于政院曰:「內殿氣候何如?」回啓曰:「玉候初因感冒,不得寢睡,仍而心氣大傷,胸膈怔忡,熱氣升降,逐日發作。進醒心散、生雞黃、朱砂、安神丸,或淸心元半半丸,調米飮呷進,加味寧神丸,逐日常進。胸膈怔忡之證,進凝神散後漸定。加入柴苓湯煎進,熱氣稍減,三時水剌數匙,連進十一日。大槪心氣鬱滯,難可專以藥餌調治。」傳曰:「知道。」

○陳都督接伴使啓曰:「吳副摠廣西下時,我國兩南兒童八名,付于都督船上,率去事切請,明日兒童,先送船上,臣告以不可帶去之意,則都督以爲副總之請,不可不聽,反爲嗔怒。極爲未安,敢啓。」傳曰:「當以天朝禁法至嚴,軍門亦爲禁令,我國不無罪責,以此意措辭,勿送。」

○訓鍊都監啓曰:「降倭二名,被劉提督招誘,入其標下,勢難止行。敢啓。」傳曰:「知道。」

4月18日

○丁卯,王世子問安。

○是日,梁按察祖齡西下,〈祖齡,山東人,處己以簡,無所侵索。但其中軍劉天秩,在外多所作弊,祖齡不知也。〉上幸慕華館餞之,請行酒禮。

○參政龐渤送帖于上曰:

丁酉八月,渡鴨綠入貴邦,目擊倭賊摧殘,十室九空,深慮十數萬之衆,不知何以支度也,二年來糧草豐裕,士馬懽騰,鄙懷甚慰。去歲八月南征,狂寇在前,天兵壓境,此何時也?國中老幼婦女,負戴儲糧道路,晝夜絡繹不絶,臥雪眠霜,崩膚裂足,終無怨言。生荷戈羡歎曰:「難得者人心,易失者人心。當此地步,人心如此,蓋唯知親上死長之義篤,而他念竟不萌也。非敎之有素,感之極深,何以至此哉?誠爲文獻、禮義名邦。」敬服。生居處一年於玆矣。荷高義盛貺,不啻萬萬。目前西往,後會無期,敢整套儀,聊布愚悰。不宣。

○傳曰:「今見包見捷題本中,竝擧我國。若不竝於我國開礦,則何爲竝擧我國乎?以此見之,竝與我國開礦之事似是。實太監若出來,則必於處處開礦,其何以當之?此係國家存亡。經理句管我國之事,令接伴使,更爲聞見,如果開礦,則周旋請於經理前,以我國殘破,不可開礦之意,使之題本似當。可於未出來前爲之。若出來,則事勢爲難,速爲議啓。」備邊司回啓曰:「中朝方於十三省,分遣太監開礦。頃日許遊擊私言:『朝廷差太監,來此開礦,則其爲受害,不特若官兵擾害』云,而狀啓及通報中,竝有是說,其事似不虛矣。若日後太監果爲出來,則國家之存亡,於是決矣。急令經理衙門接伴使,更爲詳問,歷陳宋經略來此時,差礦長於諸處,多般尋覓,終不得之之意,明白爲稟帖,以試其意,觀經理所答,大臣與六曹爭之,請爲題本似當。」傳曰:「依啓。」

○諫院前啓以李鎰事,請備邊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以肅朝綱,答曰:「依啓。」

○以吳百齡爲弘文館修撰,趙儆爲忠淸兵使,李箕賓爲江界府使,玄楫爲渭原郡守。

○掌令崔東立來啓:「李鎰喪師辱國,備邊司乃敢曲庇,至請仍任。請有司堂上推考。」答曰:「允。」

4月19日

○戊辰,卯時,上幸慕華館,餞王按察,迎杜副使。

○午時,杜副使潜至,上行再拜禮。

○上因幸麻提督館所。

○備邊司啓曰:「北關之事,漸多可虞,邊將至於被擄,賊胡益肆猖獗。若各部落藩胡,乘機煽動,則明、吉之間,先受其鋒,而六鎭己斷絶矣。此時監、兵使俱遞易,而新授之人,未知其穩當,赴任亦且稽緩,種種憂悶。吳應台曾爲六鎭府使及北兵使,不能彈壓民夷,已熟量其淺深。且以性度弛緩言之,則遞趙儆,而代應台,反出其下。本任不可久曠,而利害所關非細。趙儆與吳應台相換,使於數三日內,發行何如?臺諫所論之人,如是煩稟,固知未安,而邊事甚急,不可膠守常規,悶迫敢稟。」答曰:「已遞之趙儆,不可仍之。」以備忘記,下于政院曰:

備邊司之請仍趙儆,其意未必不是,當初臺諫不須論遞。但旣已命遞趙儆,初非無出其右之良將,又何必强爲之仍任哉?旣請仍李鎰,又請仍趙儆,臺諫之言,若蚊蟲之過耳,以君上之命,若不以爲數者。至於擅欲與吳應台相換,其漸將至於呼吸變霜露。予固知只出於憂國之計而然,智者作之,愚者效之,此古之君子所以臨事,必慮後弊。雖見得十分是處,而不敢惟其意是循,況未必十分是者乎?此意只政院知悉。

○備邊司啓曰:「國母之尊,久在於外,群情已爲未安,近又違豫,證勢久未平復,臣等不勝悶慮之至。調攝之方,不但專在藥物,居處亦須適宜。遂安僻在峽中,風土不佳,至於侍衛諸臣,亦多病傷。今若仍爲留駐,則勿藥之喜,恐難速致。今又天將幾盡西下,如過旬望,道路別無阻礙,待證候間歇,旋卽移駕,漸至還都,則非但大慰臣民之望,其於節宣調攝之方,不爲無補。請速下書于侍衛大臣。」答曰:「天將幾盡下去,則當爲還都。但今適未寧,此時難以擧動。姑待稍歇爲之。」

○上幸董都督所館處,接見。

○麻提督、董提督回禮,二提督呈禮單。

○兵曹啓曰:「百官將具冠帶矣。侍衛諸將、宣傳官等,亦當一依平時,或甲冑,或時服佩劍,而板蕩之餘,勢難猝備。姑以近日服色仍行。」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百官冠帶之設,期在明日,而人無升斗之料,艱度朝夕,力不暇及,或有因此將不得從宦者,其情誠可哀也。事勢拘礙,勢難强行。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知道。」

4月20日

○己巳,王世子問安。

○寅時,上幸慕華館,餞劉提督。

○午時,麻、董二提督至。二人曰:「俺知國王來候已久,而經理爲俺設餞,故未卽來拜,惶恐。」上曰:「不敢。」

○上還至吳副摠惟忠館,副摠先往都院衙門。上入幕次以待之時,日氣甚熱,館宇湫隘,從臣皆露坐於墻壁之間。汗流浹背,副摠小子自內出一鍾茶,進于上前。移時副摠至,〈副摠浙江老將,島山之圍,經理不從其言故敗。持身淸簡,鈐束下卒,亦難得之將也。〉上曰:「大人前於平壤之戰,先登突擊,功在三韓,後有島山之捷,使兇賊不得再逞,大人之德,小國何敢忘之?小國民情,咸願大人留駐善後,至於咨請都院,而都院不肯許。此小國無祿之時也。」

○上因幸杜副使館,行酒禮。

○夕吳副摠、杜副使回禮而出。

○備邊司啓曰:「當初楊經理以爲,天兵萬里遠征,苦留蕩破無人之地,日用衣食之物,雖有月銀,頓無所資,其情可憐。許令買賣人,受出遼東布政司路引,勘號於經理衙門,行到軍兵所駐處,從便買賣,實爲兩利。到今買賣人等,甘於得售高價,坌沓出來,或冒稱官兵,沿路作弊,其爲害滋蔓而難救矣。近間,又聞買賣人等,散入黃海、京畿、忠淸等沿海處,括取民家水鐵,如農器、釜鼎,盡爲强奪,收合載船,沿海之民,怨咨嗷嗷。臣等又聞韓同知行文于戶曹,請給買賣人載鐵船,已給三隻,而今復加請。如牙山貢串、龍安知世浦等處,水鐵積置如山,如不設法禁斷,其弊日深。卽以前後事理,明白移咨于經理衙門,今後買賣人等,明査路引,勘號施行。且令從大路行,走到軍前,買賣一切不許,從徑路出入,擾害百姓,違者許令官兵,拿送治罪,庶幾蒙惠。此時韓同知主管,令戶曹,明白爲呈文請之。且已收聚鐵物,若鑄火器,以爲海防之備,則極爲便益。令經理衙門接伴使,另爲周旋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4月21日

○庚午,忠淸監司金玏馳啓曰:「陰竹地,西風大起,雨雹交下,大如鷹鈴,小似鳥卵,春秋兩麥,新種黍粟,盡爲損傷事。」

○獻納具義剛來啓曰:政院居喉舌之地,當以出入惟允爲職分,而近來侵預該司之事,不避越位之嫌,非笑極矣。都監郞廳陞敍之事,自有該掌,如有未盡與不公者,則亦有糾覈之地,而政院不揆事體當否,爲趙叙、李欽等,多費辭說,有若代頌其冤者然,此果納言之責乎?至於冠帶一事,雖非今日之急務,法司啓達蒙允,下該曹,定其日限,播告八方。不可以一二人所見,有所撓改,而政院敢以自意,徑自啓達,一夜之間,遽卽停罷。翌曉擧動之時,未及聞命者,或着冠帶而來,中道還脫。非但朝廷體貌,顚倒莫甚,出令已久之故,在顯官者,雖旅宦之人,無不措備,或備不備之言,亦爲失實。設令此等之事,聞見果是,非政院所敢乃爾,而事輒干預,攘臂當之,此漸不可長也。請色承旨及都承旨,竝命推考。當初冠帶之啓下也,爲禮曹者,所當參詳事勢,酌定日期,俾無臨時改易之弊,而只隔一夜,遽以難行入啓,至曰:『人無升斗之料,力不暇及,或有因此而將不得從宦者』云。當此艱危之日,臣子之服勞王家,奚暇念廩祿之有無,而敢爲鄙瑣庸俗之言,有同私家待臧獲者然?其爲士大夫之羞,莫此爲甚。請禮曹堂上、郞廳,竝命推考。「答曰:」依啓。冠服事,因禮曹啓辭而爲之,非因政院啓辭。其日政院啓辭,只知之而已,所懷啓之,非不可。「

○咸鏡監司尹承吉啓曰:「臣本以無狀,濫蒙聖眷,位至宰列,尋常感懼,當國唯知有君父,而不知有身。前者關西方面之寄,自知不堪,而時事艱虞,朝廷試可,臣子之義,不宜先自辭退,靦然冒據,未效涓埃。譴責不加,天禍遽至,身罹重病,百藥無效。不得已控疏乞遞,特蒙恩許,退伏村野,靜處調治,自謂差歇,而年齡已衰,受傷已多,沈綿數三載,蘇復無期,自分必死。不得更覩天日,瞻望北闕,不覺嗚咽。幸而頑命不絶如縷,自前秋大勢似歇,而寒氣往來,作痛之證,至今未殄。前在江東村舍,伏見監司移文,宰臣之在外者,有自該曹召來之命,驚惶罔措。其時日氣寒甚,少觸風冷,輒至呻痛,遲留十餘日,始爲發行,寸寸前進,已經累月。當國事方急之時,旣不得奔走而致力,承命之後,更致遲延,臣罪萬死,而起於病廢之中,授以北關重寄。聞命以來,感淚先下,心神飛越,惶恐踧踖,措身無地。雖赴湯蹈火,亦所不辭,而第臣材無寸長,智乏料事,今當北塞有釁,方面之任,決非所堪。誤事之後,臣雖萬死,已無及矣,況臣之有病,朝臣所共知。請命遞臣職,擇授可堪之人。」傳曰:「勿辭。當議處。」

○上幸陳都督璘館,行酒禮。上曰:「東洋之捷,萬世之大功,小國之不亡,皆大人之賜也。今者大人將爲西還,不穀爲之缺然。」陳都督璘回禮,以禮物來獻,上辭受如儀。

○左議政李德馨啓曰:「臣以庸材賤器,當此艱危之會,忝冒非據,目見時事日急,而無一毫裨補,但其區區憂悶之誠,不自揆量,有懷輒稟。頃日北報漸緊,其憂非細,而朝家謀帥,未可人意。妄慮事係利害,隱默而不言,非所宜也,群議而敢啓,不覺其虧損事體,重陷罪戾之歸矣。伏見下政院之敎,惶恐隕越,竦身無地。此等事,雖出於詢謀,而臣爲時任大臣,則評議可否,責尤重焉。今乃慮不周詳,致勤嚴敎,其貽後弊,不一而足,此固臣之罪也。且今日國家存亡,係於留兵處置如何。前日萬經理面許分一半留此,過四月撤還西路,而又因芧遊擊呈請,乃欲盡爲發去,令臣速備糧餉。彼旣謂臣不肯行,則在此而爭便否,徒煩無益。臣請於査考見糧間,姑停發兵,到彼中,極陳饑荒難辦之狀,或爲狀啓,或爲呈稟於衙門,朝廷因此而請善處,則庶其可也。臣之此行,別無所爲,經理之責委而督行者,似是偏聽人言。遲留一日,有妨於請減兵,而下去之後,回還亦難自由。首相在病,右相在外,都堂酬應,亦無一人,臣之本職,亟命遞差,改卜他相,以收國事。惶恐敢啓。」答曰:「勿辭。」

○上御別殿,引見左議政李德馨。左副承旨朴承宗、注書朴楗、檢閱李晟慶等入侍。上曰:「卿下去南方,留駐何處耶?」德馨曰:大兵留南中一年,物力已盡,民不聊生。頃者,有人自南中來言:『流民無食,剝木皮度日』云。今經理使臣下去,句管糧餉。臣雖下去,欲辦糧則穀已盡矣,欲勸耕則節亦晩矣。但諸將以臣爲厭避,臣今日當下去矣。臣下去南中,卽將彼邊事勢,極陳飢荒之狀,成稟帖,以送于經理,朝廷因此稟帖,力請于經理,使之分兵西路,則庶或可支。昨日芧遊擊示臣分兵處所,因謂臣速往南方,催督糧餉,臣以爲:『南方見糧甚少,此兵若不意下去,則萬無接濟之路。臣請往措置,略成頭緖,然後下送爲便』云,則遊擊答稱:『來月旬前,必須開報』云。臣下去,別無留駐處,所當來往巡視,察峙糧形勢矣。凡事,經理不與本國商議,其所爲事,無一老實。今南方乏糧之報,連續入來,而又欲送此三萬五千兵,使之接濟,臣亦不知所以爲計。「上曰:」經理必欲使卿下去。卿當速爲下去,稟帖事,予未知其可也。「德馨曰:」若如芧遊擊分付,則事必難處。「上曰:」大槪情志相通,然後可以爭是非曲直,今不如是。予意接伴,有所未盡也。爲接伴者,當力陳如此曲折,而畏怯不敢言,不可謂盡其任也。「德馨曰:」衙門嚴重,閉門深坐,接伴往來,亦不得知,雖欲通情,不可得也。臣見經理衙門,下官一百餘人,冗雜居多。前日諸將入歸時,標下願留者,皆令許屬,稱爲門下官率,皆無賴之徒,衙門之事,紊亂莫甚。經理與芧國器,每事相議。國器伶俐能文,亦非老實之人也。「上曰:」果能文者乎?予見其作詩,極可笑也。「德馨曰:」武弁中稍强者也。「承宗曰:」武進士出身人也。「上曰:」予嘗見其與降倭所通書,乃問訊書札也。事甚駭愕。「德馨曰:」陳都督所率降倭,盡屬于芧國器。此漸最爲不吉。且釜山所來倭子,今當入送于廣寧云矣。上曰:「此事,必是當初軍門所與聞者也。予嘗思之,雖劉綎、董一元,豈可自擅爲之?偏將言于提督,提督稟于軍門,軍門許之,然後其事乃成,非獨劉綎所爲也。不然,軍門必愕然罪劉綎矣。且唐人多數入送,若他日見出於福建、浙江地方,則必難處矣。」德馨曰:「唐將所爲,多無理。倭橋之戰,劉綎畫攻城之狀,又成一冊,頌其功德,印給軍卒,使之廣布於中朝。如此事甚多。」上曰:「武將不足數也,號爲知文者,亦多可笑。萬都院亦卑汚之人也。中朝主論者,或以爲賂倭爲善策。人心、時習,至於如此,天下事亦可寒心。」德馨曰:「劉綎謂臣曰:『萬經理飮酒而已,做甚麿事?留此久則所得錢糧必多,且以久在於外,當得高官,所願如此而已。今者敍功上本時,經理以意多般改易,軍門不勝煩惱』云矣。」上曰:「敍本在其弄筆間,但欺罔皇上,甚可惡也。朝廷不能洞燭,可嘆可嘆。」德馨曰:「對馬島倭子,近必持書契出來,試探我國。此賊何以處之?但令邊將殺之而已乎?」上曰:「豈可殺之?軍門所謂使之殺之,其心不難見也。似若不與於和議故也。倭賊雖有悖慢之言,但當置之而不問,觀天朝所處何如耳。予意必欲皇上知此事耳。此事豈但我國存亡所係?天下安危,亦由於此。倭賊狡詐莫測,其心豈止若此而已乎?日後必有難處之患矣。」德馨曰:「謝恩使近當入歸天朝,必欲知此間事情。必有善處之端。」上曰:「杜副使爲何事而來乎?或云:『代梁布政』云,布政亦無所爲而去矣。」德馨曰:「經理所在,按察係之云矣。」上曰:「予再見杜大人,不發一言,禮單亦不受曰:『天朝法嚴,受之者有議論』云。所見異常。若其人或簡或拙則無妨,若不然則接待間,必有難處者矣。」德馨曰:「韓同知、杜副使皆軍門所親切者云矣。」德馨曰:「政丞、破吾達,〈地名。〉是賊路要害處也。此路若不守,則六鎭之勢,甚爲孤危。今監、兵使,一時俱闕,尹承吉又以病辭之,北關之事,臣甚憂之。若滋蔓之後,則後悔無益。尹承勳有才局,名位且尊,足以鎭壓矣。」上曰:「尹承吉病已愈乎?果有病,則難任此地矣。」承宗曰:「形貌瘦悴,而精神則好矣。」上曰:「病則當遞之矣。」德馨曰:「臣爲訓鍊都監提調。都監之事,日漸解弛,將不可收拾。當今砲手一人最緊。若罷都監則已,如不得罷,則必定堂上勤幹一人,句管其事可也。都監與兵曹,相爲表裏。判書柳永慶,使之爲有司堂上,句管似當。且亂後,免賤、免役者甚多,雖未能盡定軍役,使之自作一隊,則不爲無益。兵曹郞官,頻頻遞易,事多虛疎。擇可堪二三人,委任責效可也。」上曰:「藩胡殺戮邊氓,竊發未已,必有所恃而然。若誘引老酋,擧衆來犯,則豈止殺戮而已乎?備邊司所見何如?」德馨曰:「姜億弼、姜億水者,有名土兵也。自前胡人有不順,則例送此輩誘之,故李鎰因老土開釁,使之入送開誘,而渠等先生疑慮,敢行廝殺。此乃犬羊常態。若有所恃,則不但竊發,必擧衆而來矣。若此不已,則邊將無不得罪,邊民不得安揷,終無息肩之日矣。必須相機,勦滅一二部落,使之慴服可也。」上曰:「卿言是矣。火器、精兵,多數入送,翦除一二部落,示威似可。」德馨曰:「臣本以駑劣,連年驅馳戎馬間,筋力未衰,而精神昏亂,臨事茫然,不知所以處之。今者下去南方,三萬五千之糧,何以一朝辦出?唐將日日侵責,民力漸至澌盡,臣於此時必多狼狽。臣身固不足惜,恐誤國家大事。今首相辭病不出,臣下去之後,上來早暮,亦難預期。伏乞遞臣議政,以授他人,以收國事。」上曰:「大臣豈可輕遞?領相當速出矣。」上曰:「觀陳奏使狀啓,我國冤枉得伸矣,但皇旨因賂倭之事,而一時兼降,非獨爲我國而降也。且禮部咨中,不載九卿會議。會議中無乃有不好之言耶?此會議某條得見何如?且丁應泰雖是奸人,所謂賂倭之說,則果爲不虛。若此事發覺,則或者以我國,竝爲致疑,此甚不幸。」德馨曰:「臣意亦以此事,爲不快。今皇勑,雖不敢更請,移咨禮部,請見會議無妨。他日可以此爲一證也。」上曰:「言于承文院處之。」上曰:「天朝開礦,太監出來云,其通報見之乎?」德馨曰:「通報則未見矣。許遊擊嘗言:『太監聞爾國土産甚多,必有開礦之事。如此則其害不止於天兵擾害云云。」上曰:「見千戶閻大敬題本,則以爲遼地多産好馬,朝鮮八道,土地甚沃,産金、銀、紬絲、紙札、水獺皮、弓矢等物』云。聖旨已爲准許,太監高禧與閻大敬,一同出來矣。但此事,不爲分明開錄,未知必來我國,或到遼東而止也。包給事見捷題本中,極言朝鮮疲弊,不可開礦,至以爲彼爲魚肉,我爲刀俎,是生一倭云云。以此觀之,朝鮮開礦,似已定矣。我國端州銀,有名於天下,不可謂全然本無,皇恩罔極,豈有不可從之事?但如此則國不可支矣。」德馨曰:「千戶、指揮以下庸官,必欲徵索而然矣。謝恩使入歸時,言小國物力蕩竭,人民死亡之狀,使之意在言表,使臣因此而周旋,則或可止之也。」上曰:「如是措辭,未見其十分恰當。大臣善爲處置。」上曰:「店字之義,何也?」承宗曰:「中朝有某店、某庄,蓋村落之意也。」上曰:「天朝將設皇店於天下云,是何意耶?德馨曰:」是算商賈之法,大槪收稅之事也。「上曰:」安危在大臣。予有卿,恃以無憂。且古人云:『國亂思良相。』予則多病,凡事卿勉爲之。「德馨曰:」臣受恩深重,常思感激,目見時事日非,只切憂悶而已。第以才器短淺,望實俱輕,當此艱危,必致覆餗,私情急迫,不知所達。伏願聖上,更自奮勵,收拾人才,警飭臣工。如臣駑劣,亟賜退斥,更卜賢相,以振頹綱,使祖宗二百年基業,不墜於地,幸甚幸甚。「

○自昧爽至辰時,四方有霧氣。

○領相九度呈辭,傳曰:「予若可從之事,則如是懇切而不聽乎?此時領相,何可辭退?從容調理事諭之。」

○陳御史喪主梁材揭帖:

大槪監院無祿,賢王以其有功德於家邦也。儼然枉駕臨喪,重以大牢之奠,崇以導護之義,自來國君之厚天使,未有如殿下之備極情文,而始終一節者。東征十萬將士,孰不感激涕零?云云。

4月22日

○辛未,昧爽,上幸慕華館,餞陳都督,都督以御史喪柩在後,故忙迫出去,不及相見。遣承旨南以信,齎禮物,呈之于碧蹄。辰時,御史喪柩至,上以素服親祭于路左。祭訖,喪主梁材等請行謝拜,上曰:「小邦不祿,大人奄忽仙逝,不穀不勝痛怛。只緣地方殘破,送喪之禮,亦多虧缺,心甚未安。」材曰:「荷國王高誼,襄事無憾。今又遠來郊外,親賜之祭,監院雖死,九泉之下,想應感激無窮矣。」上答拜以送之。王世子遣侍講院文學李爾瞻,問安。

○掌令崔東立來啓曰:「在於天將之行,自上餞慰之禮,出於至誠,少無欠缺。今此陳都督發行之際,動靜節次伺候,所當趁時來告,而政院亦當預先探問,皆慢忽不察,致令大駕,未及出餞,平日盡禮接待之誠,歸於虛地,極爲未安。請伺候所次知郞廳及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接伴使,竝命推考。」答曰:「承旨竝推考。接伴使、伺候郞廳,別無所失,勿推。」

○獻納具義剛來啓曰:「自上接待天將,出於至誠,大小之行,餞慰之禮,無小欠缺。今此陳都督之行,嚴刻非不早定,而政院供職怠忽,都督臨發,始請擧動,致令大駕,忙迫出門,未及接見。雖使承旨請留,而邁邁不顧,其心未必無憾恨之意。況此提督於我國,最有功勞,接待之禮,尤不可不至,而致有莫大之悔。請色承旨罷職,都承旨及同參承旨,竝命推考。且伺候郞廳、接伴使等,亦不無怠慢之罪,請命推考。」答府同。

○上幸季遊擊金館,行酒禮。上曰:「大人於露梁之戰,先登刀擊。賊之敗遁,皆大人之功也。」

○政院啓曰:「許遊擊接伴官閔汝任來言:『遊擊曰:「前日國王前,面請千摠喪柩護喪官,其後護喪官一番現身,今日喪柩臨發,而終不來現。須啓知國王,中路追送。」』云。」傳曰:「護喪官不爲現身之言,何謂耶?極爲駭愕。護喪還來後,拿鞫。」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遂安大臣狀啓,內殿玉候,熱勢雖似暫歇,而證候彌留,迄未快復,不勝悶慮之至。本院官員,更爲下去問安。」傳曰:「左副承旨,問安進去。」

4月23日

○壬申,王世子問安。

○院前啓色承旨、接伴使等推考事,答曰:「色承旨遞差。接伴使等,別無所失,不允。」

○季遊擊金回禮。

○上幸許遊擊國威館。國威曰:「新科官出來義州云,經理當往會之矣。平安一路,新經軍門大行,經理今又下去,必多擾害。」上請行酒禮,國威曰:「天朝爲貴國,一年所費三百六十餘萬兩,中國亦以此虛耗矣。」因明其辨冤疏示之曰:「丁哥雖饒舌,俺亦以此辨之矣。」〈先是,應泰聞國威剋軍銀八百兩,搜其家得之。國威作辨冤疏以自明。〉上曰:「皇上洞燭,是非自當辨矣。」國威曰:「貴國有史筆,天將好反,據實當直書,以傳後矣。」上曰:「前日大人求不穀手迹,今將臨別,敢以扇上所書,仰瀆尊眼。」上於別扇,書四月淸和雨乍晴,南山當戶轉分明。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之絶句以贈之,國威曰:「非但筆迹甚好,詩意亦甚好。」上曰:「劉大人奉旨征楊應龍云,此何如賊,據何地方?」國威曰:「楊應龍,泗川土蠻,自太祖朝,乍臣乍叛,其兵二十餘萬。邢軍門嘗鎭定之,而今又叛矣。」上曰:「大人見楊大人,道不穀不敢忘之意。」國威曰:「唯命。」上曰:「大人勤苦數年,今將奉別,不勝缺然。」國威曰:「俺非不欲久留,而被丁奸之參,還于本國。過此一二年,則當有再來之事矣。」國威盡十二爵,又取三大椀,飮之而止。

○以李墍〈孤忠自信,廉潔無私,鵠立朝端,風采澟然。〉爲大司憲,趙挺爲大司諫,李鐵爲承旨,尹承勳爲咸鏡道觀察使,張雲翼爲漢城府判尹,宋馹爲司憲府執義,趙庭芝爲司憲府持平,尹暉爲司憲府掌令,李尙信爲司諫院司諫,柳夢寅爲弘文館副校理,南瑾爲弘文館副修撰,朴震元爲爲司諫院獻納,具義剛爲弘文館修撰,任守正爲司諫院正言,慶暹爲侍講院弼善。

○以御書扇子,傳于政院曰:「前日許遊擊求予書。非但不能善書,若書于紙,則似爲實事。今日乃臨別,此扇欲爲贈別矣。」回啓曰:「承旨封持去,措辭呈之似當。」傳曰:「持去于袖,以贈可矣。」

○禮曹啓曰:「東宮問安之行,實出於不得已,而此時一路各邑,蕩敗無形,凡干支供之事,極爲可慮。陪從之官,令該曹,十分簡約差送,皆令自持飯自騎馬,以除沿路一分之弊何如?」傳曰:「允。」

○傳于政院曰:「今後凡公事,例稱以王世子。」

4月24日

○癸酉,王世子問安。

○府前啓色承旨等事,答曰:「已諭不允。」

○董郞中接伴使韓德遠馳啓曰:「臣以衙門行禮事,到鎭江城,椽房等將,通報一卷出示。臣仍稟楊科官某日辭朝,王按察偕來與否,則郞中曰:楊給事本月初四日,已爲辭朝,王按察時在金、復、海、盖等處,當奉旨偕來云。給事上本,謄書上送。」刑科給事中楊應文一本:

恭承欽遣,堇摘査勘緊切事,宜懇乞明旨,以便使命事。臣自揣摩菲湔,氷兢殊切。但恭奉簡書,仰體皇上德意,業且束裝就途矣。臣惟自關酋蹂躪屬國,上厪宵旰非一日矣,自東事議論紛紜,仰瀆宸聰,亦非日一矣。歲月淹延,是非莫決,此聖心不得已復有査勘之命也。但舊年査勘,有監軍御史,有贊畫主事,有各路將士,彼時猶易措手,乃今則監軍物故矣,贊畫、各路將士,或渡江,或撤回,或在途矣。臣是行也,將已見而馳騖乎?非止稽悞報命,虛糜帑餉,而數萬嗷嗷,恐生缺望,倘或了事,僅塗耳目,則其如國事人心何?臣竊聞蔚山等功罪,科臣徐觀瀾,釜山等功罪,監軍御史陳效主之,皆奉旨會同査勘,俱有冊籍可査。伏望皇上,勑下該部,咨在事諸臣,盡將已前査勘冊籍、文卷,付臣收領,公同督撫等官,從公硏核,是非虛實,的確具奏定奪,庶臣早得竣役,以紓皇上之進勞矣。抑臣又有請焉。伏誦舊年明旨,原有監軍御史。今監軍已故,而巡撫遼東御史王業弘,在地方已久,其聞眞頗具,可暫代領監軍之事。乞命與臣偕往,同心査勘。趨程甚迫,卽望俯兪,以便速行。

4月25日

○甲戌,王世子以中殿問疾事,下歸遂安行宮。

○持平南晫來啓曰:「天兵滿城,民皆倒懸,農時已過,無意南畝。東宮今日擧動,出於不得已,凡可以除沿途一分之弊者,無所不極。侍從之臣似爲過多,請令該曹,急速量減。」答曰:「依啓。」

○江原道觀察使奇自獻馳啓曰:「平海郡庶孽安應俊,早喪其父。母得唐瘧,二年苦痛,氣息奄奄,應俊年七歲,自斷其左手無名指一節,取血和藥以進,母病卽愈。其後其母病復發,又斷其前斷手指,燒火和酒以供,其病永瘳。且常時盡情奉養,誠孝可嘉事。」下禮曹。

○弘文館啓曰:「李舜臣立祠事,前例更爲考啓事傳敎矣。我國前事,新羅大角于金庾信祠,在江陵府花浮山,而其自官自民所立,則不可考。高麗大將軍姜民瞻祠,在晋州州司中。天禧中與丹兵戰有功,邑人祀之。高麗門下注書吉再祠,在善山府金烏山下,監司方在所立褒忠、表節祠,在平壤府。高麗高宗朝,畢玄甫以西京叛,遣大將軍鄭顗,往諭玄甫,玄甫欲以爲主,且誘且脅,不屈而死。掌書記吳先覺,妙淸之亂,佯愚不附,大將軍趙璘,謀誅辛旽,爲其所殺。萬歷己丑年,監司尹斗壽,皆表而立祠,權徵繼至,上聞賜額。高麗安宗源、本朝趙云仡、辛有天、柳亮,皆領江陵府使,民感德政,竝立生祠。鹿島萬戶李大源,戰死於損竹島,朝廷褒贈有加,監司尹斗壽,仍本鎭水軍等情願立祠,以其死日祭之。此外無所考。傳曰:」知。「

4月26日

○乙亥,正言李德泂啓曰:「正言任守正未署經,而大司諫趙挺、司諫李尙信,皆在外未上來,獻納朴震元未肅拜。臺諫署經,不可稽滯,而小臣獨在,不得爲齊坐,極爲未安。請議大臣,別樣處置。」答曰:「依啓。」

○萬經理回禮,行酒禮。經理曰:「東征大事已完,文武大臣已還,俺以善後事留此,多有擾害,未安。」上曰:「小國臣民,所恃以爲固者,唯老爺耳。」

○以朴而章爲司諫院司諫。

○沈思賢揭帖:

監院陳某,豁達大度,一腔忠赤,不避鋒鏑,親臨敵壘,外掃妖氛,內排異議,不可不謂無功於貴國也。玆爾身歿於官,輿櫬萬有餘里,賢王弔奠,悲哀盡禮,極其周至,宜崇報祀,以慰忠魂。蒙軍門、撫院會題,立祀崇祠。伏望體念忠勞,就將原駐衙門,改爲祠宇,增置扁額,仍撥僧數名,給與田土,早晩洪奉香火,俾陳雖死猶生,亦以見貴國事亡若存也云云。

4月27日

○丙子,彭遊擊信古來時御所,請上曰:「俺欲留此,而楊應龍叛,故隨劉提督,不日西還矣。前以貿鐵事,送銀子百兩於嶺南,而行期在迫,未及取來。先以貴國所儲,付於俺行,嶺南所送銀子,令有司解還何如?」上曰:「依命。」信古請辭,上呈禮單,不受。

○上幸彭信古館,回謝。

○自辰時至未時,日暈。

○政院啓曰:「內殿還京事,旣已擇日,此意其處大臣處下書何如?」傳曰:「允。」

○吳良璽揭帖:

生久仰貴邦。君臣世篤忠貞,士民者崇尙節義,私心未嘗不欣羨之;及奉命而來也,覩其睿質淸標,觀其尊賢好禮,私心未嘗不雅重之;至於事竣而返也,差官餞之平壤,陪臣導之出疆,禮意慇懃,夫馬齊備,私心又未嘗不感戢之。唯是倭奴敗遁,國土全歸。督撫以下文武將吏,雖藉此以報朝廷,實所以奠貴邦也。箕封千百載之業,不由而鞏固乎?第衣袽之戒,桑土之慮,不可不愼,至於鍊兵修守之事,尤當汲汲以圖經者也。生將渡江,肅戒代候,幷致遠之。

4月28日

○丁丑,持平南晫來啓曰:「商山君朴忠侃,爲忠勳府有司堂上,本府所屬田所收之穀,盡爲私用,無所忌憚,其貪鄙縱恣之狀,極爲駭愕。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啓曰:「自二十六日,中殿玉候,日漸向差。當日下敎曰:『今聞東宮遠來。東宮氣弱,如或有傷,則極爲未安。予亦如此向歇,須以此意,急速通于侍講院,及時停行』云。下敎如此,不敢不啓。」

○以李墍爲知敦寧,鄭光績爲大司憲。

○義禁府啓曰:「當初邊應星狀啓內,李渭賓,軍糧船隻,隱置避役輩,皆來接官門,號令不能行蘭知島屯田。渭賓又稱:『立案處禁斷,兵營屯田官李彦俊有告目』云。李渭賓以逆獄拿來,而今則只當推閱其武斷鄕曲,與官家爭田之罪爲主,故罪及其狀,而應星今適拿來,渭賓船隻隱置避役者,來接官門,號令不能行蘭知島,自稱立案處,禁斷事狀曲折,請詳問於應星後,憑閱渭賓何如?」傳曰:「李渭賓武斷之罪,邊應星書狀,若已啓下,則當據其書狀,而推問於渭賓,不須更問於應星。今若更問於應星,則是以當初狀啓之兵使,爲證於渭賓。此非逆獄之比,事體未穩。」

○備邊司啓曰:「原州居前參奉李海鵬等呈狀于本司曰:『鶴林都正泰陵塡土之事,曾呈上言,回啓之際,都體察使柳成龍以爲:「鄭希玄所報,其時見知。」防禦使鄭希玄亦以爲:「體察使道具由牒報,受書目云云。」』取考前後公事,則上年四月間,忠義衛李雲鳳上言內,壬辰變亂之初,兇賊掘破泰陵,諸將未救護之際,鶴林都正彦璡,聞其凶變,痛哭失聲,與其子等及募得軍四十餘名,夜深山路,艱到陵所,則已犯于正寢,親自負土,達夜奉塡之老,具告防禦使鄭希玄,馳報于都體察使柳成龍焉。彦璡等塡土之事,更無可疑,令該曹一一査考,差等論賞何如?」傳曰:「依啓。」

4月29日

○戊寅,葉遊擊思忠來時御所,行茶禮而去。

○上幸葉遊擊館,回謝。

○以秘密,傳于政院曰:「關王廟設立事,前日使之周旋,令設於興仁門外造山近處,而今使設於南大門外。前日之敎,不能圖之乎?何無黑白耶?南大門外旣有關王廟,不宜疊建。須於東大門外爲之。其所以然者,有微意。予曾聞天朝人之言矣。今次卜地,初出於葉靖國,若圖之於靖國,則事或可就。卿不能圖之,則靖國,海平知之,若令海平,往見靖國,善爲辭說,令於東大門外,設立如何?倘東大門外爲不可,則訓鍊院近處可矣。本院乃鍊習武士之地,而設立關王廟於其處,卽古者立武成王廟之遺意也。旣以東方爲吉,則城內城外,竝爲參商議啓。言于禮曹。」

○持平南晫來啓商山君朴忠侃罷職事,答曰:「已爲推考,不允。」

閏四月

閏4月1日

○朔己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咸鏡監司尹承勳密啓曰:「臣以庸拙,素乏才略,不意受此重任。其於北門鎖鑰,萬不近似,身且多病,筋力亦有所不逮,適値胡雛跳梁,欲辭則迹涉避事,故悶默拜命。唯以殫竭心力,死而後已爲期,而僨事之憂,未嘗小弛于心。第臣旣受委一方,本道之事,所當隨事料理,而臣之足迹,未嘗躡於北門,在此難以遙度。赴任之後,自當啓稟施行,至於機密之事,必有朝廷分付。姑以目下愚得,敢瀆聖鑑,請下備邊司,議處幸甚。臣聞李守一爲本道防禦使。臣曾忝他道監司,見兵使與防禦使,相協者少。爭兵多少,互相頡頏,彼此角立,情志乖隔。其所爭,初出於公,而終成私隙,少無協力共濟之意。加之以主客異勢,號令各出,守令、鎭將,無所適從。事機若緊,則變生呼吸,成敗立決,此非細慮。臣聞本道兵少地狹,南北旣有兩兵使,此亦足矣。將多兵分,古今通患。臣未知守一與吳應台之優劣,若謂守一必可用於北方,則以此人爲兵使,不然則守令中差送,以備他日之用幸甚。北道虞候,當爲中衛將,而新虞候安璡,年紀衰邁,不合馳騁。以年少勇健之人,差送宜當。北塞空虛,虜酋狺然,實邊之策,在所當急。臣聞逆賊鄭汝立緣坐,定配之人,乘亂逃還者甚多。令有司一一刷括,勒限還發配所,李夢鶴緣坐定配者,亦令刻日入送。戰守之策,足食爲先。咸興以南各邑軍糧,已盡輸運於嶺南,其所遺在之穀,亦幾何哉?本道糧飭,旣如彼耗竭,而又無他道之助,食乏兵飢,事必去矣。該司有靑藍布萬餘匹。此雖唐兵句管,其中亦有令本國區處者。優數下送,討貿軍糧爲當。六鎭土兵,其在平時,各有戰馬,經變之後,有馬者絶少。臣聞永興監牧官處,有應徵馬五六十匹云。土兵試才分給,以爲戰用爲當。虜之所畏者火砲者。京砲手下去之數似小。平安道砲、射手,多至萬餘名云。西邊亦可虞,但本道前頭有事之時,可以抽出數百名,協防六鎭,江原道砲手,亦可借助。兩道砲手,十分精抄,預爲裝束,許臣臨機檄召之,一面馳啓,則事勢便當。」傳曰:「下備邊司議處。」

○持平南晫來啓曰:「商山君朴忠侃貪鄙之狀,國人共知,尙齒宰列,益肆無厭。至以忠勳府所屬田所收,買置家舍,不止一二,且以本府鹽盆所屬牛隻,盡歸私用。其無廉恥貽唾鄙,至此極矣,久據有司堂上,則本府査少之物,塡盡壑欲,蕩竭無餘。一番推考,豈懲其罪?請勿留難,亟命罷職。左、右史之設,其意有在。近日史官,只有一員,已爲可駭,而至於昨日擧動,無一員侍衛,極爲寒心。政院不早處置,以致如此,請都承旨推考,色承旨遞差。邊釁方急,將卒驕隋,民生疾苦極矣。巡按御史之遣,一日爲急,而旋差旋遞,頗有厭避之色,識者寒心。校書館校理呂佑吉,除授已久,不卽拜辭。爲政院者,所當汲汲催促,而遲延至此,極爲無謂。請色承旨推考,呂佑吉催促,一二日內發送。御史爲任,體面極重,自前多有特遣之時。雖自該曹,間或差送,不能彈壓列邑,請今後依平時規,或爲特遣,以重事體。」答曰:「允。商山君不可罷職。承旨竝推考。」

○正言任守正來啓曰:「葉遊擊接見事,旣有傳敎,則爲政院者,汲汲以接見之意,告于遊擊,則遊擊必不輕詣闕下,設欲自來,亦可預知整齊,而掩置經夜,不卽回啓,致令遊擊,不意猝至,因諸事不備,久立闕門之外,終至於空還而再來。非但事甚顚倒,使聖上接待王人之意,有所欠缺。此無非色承旨稽緩不察之致。請命罷職,同參承旨,亦竝推考。綾城縣令羅大用,到任之後,惟事沈湎,一應官務,全委下吏,虐民肥己,無有紀極,而在家鄕不遠之地,尤多汎濫之事,且朝廷合幷之意,本欲蘇殘,而視所屬和順之民,若越人之於秦瘠,倍加侵漁,不勝其苦。請命罷職。奉常寺主簿安鵠,差西籍田,憑公營私,多行鄙陋之事。避役之民,至爲容接,近處軍士,亦多投屬,使守令,不得下手於其間,騰播人口,莫不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色承旨遞差。」

○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近以旱乾之甚,理冤獄、埋骼胔等事,已爲行文知委矣。今者凄風大起,塵沙蔽天,亢陽更極,頓無雨徵,兩麥漸就枯乾,稻種全不入土,民情悶迫。在前如此之時,則必有祈雨之擧,禮文內,災迫則不卜日云。來初三日,漢江、三角、木覓、山川雩祀等處,初行祈雨,虔誠設行何如?」傳曰:「允。」

○以南以信爲右承旨,李弘老爲同副承旨。

閏4月2日

○庚辰,司憲府前啓朴忠侃事,啓曰:「商山君朴忠侃,身居宰列,多行貪鄙,旣取勳府之穀,買置家舍,且將鹽盆之牛,盡歸私用。論其罪狀,少無可貸,聖上優容,只許推考。竊恐久據有司之任,則本府些少之物,塡盡溪壑而無餘也。請命罷職,以整黷貨之罪。」答曰:「罷職過重,只遞有司堂上。」

○備邊司啓曰:「逆賊緣坐人公事,丁酉之亂,本司文書,皆送于平安道,故取考禁府文書,則備邊司啓辭內,忠淸道逆賊緣坐人等,當依律分配各道,而當此多事之時,爲騷擾之擧,人心益致渙散,恐非得宜。此公事,姑爲停寢無妨,答曰:『依啓。』其時本司枚擧,移文于禁府矣。」答曰:「旣曰姑爲停寢,則非永勿爲之言。移配事,依前啓辭擧行。」

閏4月3日

○辛巳,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近來唐兵擾害,罔有紀極,自士大夫家,下至閭閻小民,不勝怨苦。如廟社、陵寢、文廟、長生殿及京各司,無不受其毒害。臣於前後堂呈,面陳哀籲,經理性似溫恭,凡所陳說,無不傾聽,應答如流,而終無著緊施行之實,巡邏、告示等事,皆歸虛文。若有犯禁被拿之人,則衙門夜不收,受賂放送,有同捉蟹投水。時或批下於孫中軍,例必營救故縱,終無歸宿之地,頑兵安所懲乎?每見告示文字,必曰:『萬瞎子,我不怕他。』雖或被打,亦不畏忌。凡呈文之事,掩滯不批者,或至五六朔,無威無斷。至於此極,何以幹得大事也?嚴策士,是陳監軍記室,而與經理,甚相厚者也。昨昨來訪臣,臣語及軍兵作耗之事,輒張目吐舌曰:『不圖爲患,至於斯也。俺累爲陳戒,而萬爺終不快從,門下官多厭之,今且閑口矣。』歎息不已。經理出去之後,禁約軍兵之責,付於杜副使、姜守備,經理在此,亦不能鈐束,況杜之新到不曉事,姜之望輕者乎?悶慮,敢啓。」傳曰:「知道。」

○平安監司朴弘老馳啓曰:「鄭同知謂臣曰:『中朝有太監一人,欲討朝鮮所産金、銀、雜色物件,軍門、經理皆以爲不可,俺亦極陳其不然。若使彼說得行,爲爾國害,不其大乎?』其題本二道,謄書上送。」

忠義前衛閻大經一本:伏覩大工方興,上厪皇上宵旰之憂。每省設有內臣,徵㰌採礦,用濟帑藏,惟遼東等事,未蒙皇上擇人任事。近據土民張元知等報稱:「遼東雖僻在東南,實爲邦畿左輔,而朝鮮之貢道也。山産銀礦,地有人參、貂鼠皮、駿騏。逮至朝鮮,八道地土沃,金、銀礦兼獺皮、弓箭、蠶繭、紙札、方物,不一而足。內處選精美者,不時進上,余從遼東等處,徵收店稅,比例天津等處,每年可得銀三萬二千兩。列太、常山、盖州等處礦洞及開元、廣寧馬市,計其所入,又將無算。此皆仰裨御前供給之用,可稍助大工萬一之費也。」且廣寧城內,舊設鎭守內臣衙門,基楹俱在,似當因襲仍舊,更易爲力。卽錢穀充實,緩急有用,邊圉多事,應之自如。訪得尙膳監右監承高淮,威貌胆壯,智勇俱全,持算檢算,錙銖不爽。伏乞聖明,俯覽陰圖,査稽舊典,特賜允兪。奉聖旨,這所奏遼東地方礦洞及馬市、方物開採,有裨國用。準差奏內高準,督率原奏官民,前去彼處,會同按撫等官,照例開採銀兩及馬匹解進,不許擾害地方。寫飭與他,該衙門知道。

戶部給事中包見捷一本:臣竊謂今日事勢,不宜論利害,宜論安危。乃今日安危之所關者,莫如礦、市,而其最大者,莫如遼東之礦、市。先是群小比周,毒流宇內。比來宵旰數載,救援屬國,期滅倭而後朝食,政以藩維是庇,豈其一朝島氛廓淸,而遂以外寧,忘內憂哉?閻大經果有遼東礦、市之請,業奉欽依,高淮戒行李有日矣。臣謹直以遼左孤危之狀,靦縷於陞下之前。夫遼三面備虜,蹂躪難支。加以倭奴發難,士馬疲露,死傷殆盡。若一開採,供億如山,往來如織,將必有黠者思逃,弱者立斃。萬一胡馬鳴鏑,而羽書中斷,亦未可知,是滋置郵之擾,一可慮。塞外吏卒,本非孝子、順孫。以自辜徙邊,而室居田作,每虜入,輒收保重,去其土。今一開礦稅之役,則必推骨敲髓,苦不聊生。夫南郊,以馬騏激變,可爲明鑑,是虧邊氓之心,二可慮。士卒乘埤候燧,出萬有一生之計,以捍疆圉,而一朝鑿山列肆,則夷虜懷鳥獸之性,將飮馬控絃而爭,又必防礦防稅。彼且以爲上實芥我,重財賄而輕民命,挫戰守之氣,三可慮。閫以外,原假便宜,而中使所經,千里沙漠,居積行衛,炭手熏天,撫臣逐,守令逮,參將縶,歷歷可睹。彼孰不望風解體?卽一朝緩急,誰與領此?是掣將吏之肘,四可慮。開原市易,往以贏積子錢而佐經費。然卽給于預借之例銀,必欲銖括寸削,則夷虜以爲非香火之情,不露刃相向,必掉臂以去,且有折入於虜者矣。夫前日遼帥之殞,寧不寒心?是開夷醜之隙,五可慮。朝鮮八道,奄奄尫羸,彼業以銜命而往,孰不弭耳伏喙,而況箕封恭順忠謹,彼爲魚肉,此爲刀俎,又益一倭也。是增屬藩之怨,六可慮。邊關出入,其禁甚厲,而冠帶名目,動稱欽遣莫敢問。倘有桀焉,而欲爲中行說者,則軍情漏而虜諜張。是弛關之法,七可慮。東征之師,撤還伊邇,而不悲楊柳歌,飢渴亦已矣。而猝與礦、市相値,則鳴劍忼慨,可堪苛索?夫天津之激,幾續石門,而胡遂爲寡然無事也?是猶治尫者曰:「曷不爲醇麗之滋?」治癕者曰:『曷不爲針砭之投也?』此其治逆,豈在王官?陛下不懲以三尺,而倂罷開採徵稅之令,而遼事必不可爲。豈惟遼左?而國步隨之矣。伏願陛下,以保遼鎭之心,而推於諸鎭,則沿邊沿海之礦、市,胡可勿停?尤願陛下,以愛邊鎭之心,而推于郊甸,則密雲、蘆溝之徵租,胡可勿寢?尤願陛下,以仁覆天下之心,而伏匹夫,則如淮上市井之訟,中貴得以預刑名,而當防其漸。尤願陛下,以子惠元元之心,而裕左藏,則如召、賈請討之額,撙節足以崇聖德,而宜杜其微,此皆臣等職掌所關,而不容不嘵嘵以倂及之也。情迫氣咽,一字一淚。伏願陛下,留神省察。聖旨不準。

○禮曹啓曰:「生員、進士館試圓點,曾已五十點啓下,而戶曹難於供饋,至於啓請改定點數,本曹以姑觀事勢,量宜定奪,爲回啓矣。今者國儲日縮,實乏養賢之資,極爲悶慮。欲除定三十點,以寓存羊之意,而亦未知能繼與否。且講經一事,丙申年,議定以四書三經,皆自願一書,而人情皆以爲太輕,有同別試之講。似當更定三經,自願一書,四書則全數考講,而事係新規,議大臣施行何如?」傳曰:「允。」

閏4月4日

○壬午,上幸慕華館,餞慰萬經理。

○上御別殿,接見杜副使。副使曰:「俺管下人,善打拳,請王試觀。」上顧謂承旨曰:「打拳之事,載於《紀效新書》,亦是武藝中一事,似當觀之。」崔天健曰:「自上觀之,恐非其宜。」李弘老曰:「此大人,非他大人之比。旣請觀之,恐無傷也。」上曰:「以不敢當答之。」副使曰:「然則不欲觀諸乎?此非等閑事,亦是殺倭一事。」上曰:「惟大人之命。」副使使勇士數人,立白馬於庭中,跳身躍上,其疾如飛。且擊拳爲戲,若猿猱之狀。上曰:「賈大人出來云,而無牌文。未知何事而來耶。」副使曰:「賈是戴罪之人,來此要爲納銀贖罪也。」上曰:「然則非欽差之例,郊外迎慰,似過重矣。」副使請止酒,呈禮單,不受。

閏4月5日

○癸未,黃海觀察使徐渻馳啓曰:「安岳境內地震,其聲如雷,自西北,向東而止。」

○持平南晫來啓曰:「富平府使李汝溫,曾所履歷,別無表表聲績,南陽府使崔禧,年衰才劣,請命遞差。廣州牧使韓懷,到任之後,處事顚倒,刑罰過中,大失人心,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閏4月6日

○甲申,李遊擊天常來,〈水兵遊擊。李德馨狀啓中所謂貪婪一路作弊者也。私敎南民,使之稱譽己功,其人可知。〉上御時御所,接見之。天常曰:「貴國八年被兵,擾害多矣。」上曰:「賴天朝之力,保有今日。」天常曰:「朝鮮爲大國屬藩,發兵來救,理所當然。目今東事已了,俺欲速回,而在古今島時,軍民皆願留,故今始上來矣。」因出珍島郡守宣義問呈狀一道,示之曰:「俺未嘗有一毫擾害之事矣。水兵善後之將,俺與季遊擊當留,而季遊擊以父母之喪,未及成葬,故懇乞于萬爺,已準撤回,俺當專管海上之事,留住於巨濟、南海之間。俺之上來也,一路人烟斷絶,郡邑守宰,皆登山逃走,俺亦數日不食。人心若此,何以濟事?〈天常所至侵虐,故民皆望風奔潰。〉水兵糧缺已久。須速發糧餉以濟之。」上曰:「已令邊臣,催趲運送矣。」天常曰:「貴國風土,勝於浙江,耕種之習,亦與浙中無異。」上曰:「小國風土,烏得與浙江比乎?」天常曰:「俺於上年,與倭相戰,幾死者屢。豈料今日復見大王?當初軍門若聽諸將之言,派送一枝兵於順天,則行長,亦可擒矣。石蔓子乃是俺營所獲,他將無功矣。天朝亦於嘉靖三十五年,倭賊來犯浙邊,焚燒殺戮,與貴國無異。俺見兩南土地甚沃,若待數年耕種,必致蘇復。願王留念元元,以圖恢復。」上曰:「大人敎誨,不穀不勝感激。」酒禮訖,上呈禮單,受之。〈史臣曰:「喪亂以後,綱紀蕩然,接待之際,入侍之臣,多有惰容,威顔咫尺,言笑自若。我國之見稱禮義者,至此掃地,可謂寒心。」〉 ○正言任守正來啓曰:「寶城郡守全伯玉,到任之後,唯事貪虐,凡百官務,全不照管,吏緣爲奸,差役不均,殘破餘民,不堪其苦,流亡相繼,四境蕭然。請命罷職。近來天將,幾盡西下,接待之事,不如前日之繁劇,而本都監郞廳,員數太多,別都監亦紛紜啓請,務廣其數。請令攸司,斟酌減省。凡譏察之事,別設假注書,使之一一詳細謄報,其意有在,近來慢不用意,多所疎漏。請次知假注書推考。」答曰:「依啓。」

○以南以信爲兵曹參判,吳億齡爲黃海監司,李鐵爲右承旨,李輅爲右尹,李好義爲正言,尹繼善爲兵曹正郞。

閏4月7日

○乙酉,上幸慕華館,延慰賈郞中惟約。海平府院君尹根壽,以關王廟議建事入啓,上於幕次引見。上曰:「關王廟何以更建乎?」根壽曰:「未知其意。」上曰:「軍門上本,奉聖旨云,然耶?」根壽曰:「未聞之矣。」上曰:「一門之外,欲建二廟,於事體如何?」根壽曰:「天朝以建立廟堂爲事,各司皆有廟堂之稱。今於玉門館,又新創云。以此觀之,不獨設於一處。其意已定,似難動矣。」上曰:「然則未可止之乎?一設之後,不可復改。今當商量爲之。前見劉黃裳,則我國都城,東邊似虛,建立屋宇,深鑿池溝,以鎭地脈云。此言與我國所言相合。若不得已而設之,則設於東門之外可矣。卿言于張摠兵,早爲周旋。」午時,惟約至。上曰:「大人前以小邦事到安州,而是時事急,未得相見,至于今未忘於心。今又遠來,不勝喜幸。」惟約曰:「俺以都院相見事出來,而一路多有貽弊之事,未安未安。」茶、酒訖,上呈禮單,惟約曰:「來時已再領,今不敢領。」上曰:「古者相見,必有禮物。薄産不足爲儀,只表誠耳。」惟約曰:「多謝。」領之而出。

閏4月8日

○丙戌,正言李好義來啓曰:「自軍興以來,守令或以領軍,或以差使員,長在他處,本官之事,不相管攝,專委於吏胥、監官之手,因緣作弊,罔有紀極。自今以後,凡領軍則擇邑中有武才能幹事之人,預定別將,使之臨時代領,若差使員,則如察訪等官,推移差定,輪回上送,勿令久廢官務。亂離以後,孑遺之民,困於大事之供應,膏血已竭,赤立無餘,顚頓流徙,十亡八九。國家雖有存恤之典,實澤不究。至如蠲減貢物,誠出於聖上惠鮮之至意,而守令不能體奉,沮格不行者,或多有之,朝廷命令,徒爲一紙空言,殘民未蒙一分之惠,極爲痛心。如此之輩,若不痛徵,則將無以改革痼習,請各別申飭于八道觀察使。」答曰:「依啓。領軍代將事,不可。」

○持平南晫來啓曰:「憲府公事,雖有誤處,政院不可還給,而頃日許筠推考公事,政院淹滯累日,終乃出給,殊無敬臺諫尊體貌之意。請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竝推考。」答曰:「竝推考。」

○都元帥權慄啓曰:「鍊兵、屯田等項,大槪論定,今無別件處置之事。嶺南所措之糧,散之殆盡,各官亦無繼餉之路。湖南些有販資,欲於麥秋,懋遷就食,而臣於兩年冬,寢處凍地,到今百病交作,日漸深重,恐爲嶺外之鬼。特命放歸田里,俾延餘生。」傳曰:「觀卿狀啓,卿有疾恙。玆令上來復命,卿其知悉。」

閏4月9日

○丁亥,正言李好義來啓曰:「降倭草料,都提調雖有成給之令,爲都監者,所當詳察以處,而不問曲折,矇然押給,慢不知何事,無謂甚矣。訓鍊都監堂上、次知堂上,請先罷後推。都提調主張是事,亦不可仍在相職。請命遞差。亂離以後,國儲蕩竭,納粟等事,雖出於不獲已,亦已苟且,而到今考出之時,托以作紙,別作名目,苟且之中又爲苟且。備邊司免賤、免役帖相考時,捧作紙,請勿擧行。」答曰:「依啓。大臣輕易遞差乎?堂上事,徐當發落。」先是劉提督標下降倭,有善造毒藥者。左相李德馨,私出都監草料,以給降倭,使也汝文等誘而出之。降倭到平山逸去,提督大怒,致書于國王,使之窮捕,故不得已使宣傳官李适,以計斬之,送其首。

○上幸賈郞中館。惟約曰:「俺前者出來,不得與國王相見,今始奉拜,乃知國王有盛德,臣民皆賢,果爲禮義之邦也。賊退雖因天朝之助,莫非國王洪福。」上曰:「小國賴皇上再造,今日得見大人,豈非幸歟?惟約曰:」國王忠貞素著,雖古之諸侯,未有如國王者。故皇上銳意東援,以報忠勤。俺今當久留,善後之事,當與經理議處。「上曰:」多謝厚意。「惟約請止酒,呈禮單,受之。

閏4月11日

○己丑,賈郞中惟約來,以禮單呈之曰:「薄物不足以爲禮。」上受之,請行茶、酒禮。惟約曰:「大賊雖退,其情叵測。頃者,天朝費累萬兩銀,以濟東事,今日善後之策,惟在貴國措置如何爾。」上曰:「小邦殘破已極,兵民鮮少,糧餉缺乏,不知所以爲計。」惟約曰:「貴國文官,多有智謀之士,必算無遺策。俺意以爲貴國雖殘破,八道軍兵,可得數萬,據險守要,鍊兵、屯田、勸農等事,次第擧行,則何患善後之無策乎?天朝則兵、農爲二,各有其業,俺聞貴國戰士,皆自持軍糧,三月休替云。旣令赴戰,又使之自負其糧,所謂千里餽糧,士有飢色者也。兵者,鍊膽爲上。膽苟不鍊,則雖有千鈞之力,無可用也。」上曰:「大人分付如此,不勝感激。但我國瘡痍之餘,呻吟未起,雖欲操鍊,不可恃也。」惟約曰:「俺之所言,非今日之謂也。若不預圖,則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上曰:「太監出來云,然耶?」惟約曰:「此事未聞之矣。但聞皇上遣中官,審察開原、瀋陽虜人形止云矣。若太監出來,則中朝地方,猶不能堪,況外國乎?萬萬無此理。」惟約指終南曰:「都城之山河,如是濯濯乎?」林春發進曰:「未亂之前,樹木甚密,自經兵火,盡爲倭賊斬伐,又被天兵所斫,是以如彼矣。」惟約曰:「將官無紀律故也。見此荒墟,心甚不寧。俺觀貴國節候,與天朝一般。此正牧丹、芍藥盛開之月,願借一朶看了。」上曰:「兵火之後,花木絶少,當索而送之。」惟約曰:「丁賛畫參貴國,極其構捏,此何故耶?」上曰:「以小邦保留楊經理,故如是耳。」惟約曰:「甚矣。豈可因少憤,而參人至此乎?俺在中朝,見貴國奏本,語意甚好,文章亦十分高,忠肝義膽,歷歷可見。」上曰:「贊畫構出罔極之讒,常恐無以自立於天地,幸賴皇上洞燭,至冤獲伸,不勝感激。」惟約曰:「朝鮮,二百年恭順之國,雖古之賢諸侯,未有過於貴國者。況倭賊,乃貴國不共戴天之讎,寧有引賊犯上之理?非但皇上洞燭,在廷之臣,誰不知者?不待辨說而後明也。」酒禮訖,惟約曰:「天色將雨。請告辭。」呈禮單,受之。

閏4月12日

○庚寅,咸鏡監司宋言愼啓曰:「甲山府使鄭沆,到任之後,別作屯田,逐年收合五百石。土瘠穀貴之地,措置儲積,至爲可嘉。各別論賞,以勸他人。吉州牧都目耳伏兵近處,賊胡乘夜來犯,土兵李莫千等,逢刃而死。山戎之犯,漸至南出,歷試山堡,使我奔走接應之不暇。終至於力分,兵半之後,大擧衝突,則主客之勢自別,防截之策頓無。朝廷揣摩形勢,預先措置,俾無他日之悔。」

○持平南晫來啓曰:「經變之後,都下市民蕩柝離居,失其恒産,加以天兵連絡,擾害萬端。至於一應貿易,皆不給價,使之辦納,呼訴盈路,慘不忍聞。請令該曹,貿易一切量減,進獻、求請等物,皆令給價,俾蒙一分之惠。頃日唐兵等呈訴備邊司,不歸天朝,願留本國,則所當具由啓稟,移咨軍門、經理,以待天將處置,而只以不可留之意,泛然言送,其處事疎漏甚矣。有司堂上,請命推考。明川縣監朴致恭,爲人悖妄,赴任之時,盜其儕輩之妾,率而下去,唯言是聽,貽弊官家。性且貪婪,肥己虐民,使北路稍完之邑,日就凋弊,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閏4月13日

○辛卯,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自有事變以來,予於天將之前,凡咨揭與夫接應之際,未嘗飾辭,如或失實,雖一字必改。自以爲惟此一誠,可質鬼神。不圖今日有意外逃倭之事。係國家利害,不得不權變以應之,旣誘而殺之,又飾辭以答之。詐諼回譎,平日所爲,掃地盡矣,慙負天地,不勝痛惋之至。此意政院知悉。

○政院啓曰:「自上接待天將,極盡誠信,非但一國臣民,莫不感激,天將悉皆敬服,至於皇上,亦所洞燭。遭亂以來,本國每事,取信於天朝者,實由於聖上一誠所感矣。今此逃倭一事,出於萬萬意外。此無非爲謀不臧之所致,而事係利害,不得不權變處之。臣等自有此事,聚首兢惶,今承聖敎,不勝慙懼之至。」傳曰:「已往之事,不可追矣。上下更加至誠接待。」

○司憲府啓曰:「伏覩昨日政院啓辭,南以恭推考照律公事,或有律文誤處,或有落字。臣等待罪風憲,奉職無狀,入啓公事,不能詳察査考,致令如此,其昏不致察甚矣。且頃日,以許筠公事,請推政院者,非文書間誤書、錯字也,下吏來傳,改照律之意,而還爲出給。此則前無是事,而有妨事體,故不得不隨事糾正,而措語未瑩,致有政院之啓,又勤聖敎之下。臣等前後所失,不一而足。不可靦然復冒,玷辱名器,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陳奏使右議政李恒福、副使同知中樞府事李廷龜復命,上御別殿引見之。上曰:「卿萬里奉使,良苦良苦。前見聖旨,被誣一事,似已昭雪,但不別降皇勑,而於他會議之末,兼下聖旨,是可欠也。」恒福曰:「臣等之意,亦以爲未快,而蕭尙書以爲:『天朝文書躰格,自來如是』云。臣等欲申請降勑,而適軍門題本有關王廟貼榜之事,聖批以爲:『朝鮮軍民泣告神言,殊爲駭異。』臣等未知皇上之意,不敢復請而來。」上曰:「此事,予亦深以爲怪。觀其文辭,則似是我國人所爲。」恒福曰:「臣在玉河館,聞此事,以爲:『中朝人,作事多無理,必其做出無疑。』及見其文辭,則似是我國人所爲。」上曰:「卿言正合予意。」恒福曰:「唐人於楊經理時,亦嘗作歌掛之於東大門矣。」廷龜曰:「皇上見辨本,卽下九卿、六部會議,皆言本國忠順大槪。天朝方以應泰爲非,群議攻之。臣行適値此會,故快爲昭雪。但他日,萬一應泰得志,則甚可慮也。」上曰:「在我理直,雖使予對應泰論辨,少無可畏。其中尊號一事,果爲僭越,而已先直告,他無理屈之事矣。」恒福曰:「臣持《五禮儀》,見之蕭尙書曰:『小國事大儀節,都在此書矣。』尙書見而大喜以爲:『此書,可遍見於諸老爺』云。」上曰:「太監出來云,然耶?」恒福曰:「玉河館夫言:『太監當往汝國,我亦欲隨去』云。以此見之,出來無疑。」廷龜曰:「聞太監後臣行二三日云。以日月計之,則今已渡江,而尙無的報,未知何故。」上曰:「十三省,已爲開礦云耶?」恒福曰:「不獨十三省,太監分出天下,言利之道大開。臣行一路,處處設皇店,榜曰:『奉諭聖旨,徵收國助。』雖一蔬一菜,亦皆有稅,道路之人,爭相怨詈曰:『皇上愛錢不愛民。未有如此而享國長久之理。我等不久,亦將流離如汝等』云。且遼左大役方興。傳言李成樑於壬辰前,請築舊遼陽城,聖旨準下,而適有東征之役,未就而止,今則倭賊已退,故都御史李植請築之,已爲始役云。遼左卽唐太宗班師之處,其右曰遼右,是爲廣寧。其上流爲混河,其上爲太子河,合而爲三汊河。三汊之外有舊遼陽城,未知何時所築,而至今遺址尙在。其地草樹茂密,土地廣闊,卽胡人牧馬之處。若築城于此,則胡人必爭云矣。」上曰:「李如松屍身得之乎?」恒福曰:「未得云矣。」上爲之斂容歎息。上曰:「㺚子聲息如何?」恒福曰:「臣來時聞㺚子來犯遼陽近地,男女多有奔遑之色。」上曰:「老胡聲息何如?」恒福曰:「我國之所畏者老胡,而中朝則以老胡,爲不足憂,其所甚怕者,㺚子也。上曰:」石尙書、沈惟敬未釋耶?「恒福曰:」未釋云矣。「上曰:」乾淸、坤寧之役未畢乎?「恒福曰:」皇極殿材木尙未鳩聚,畢役無期云。聞之道路之言,則以沈檀爲屑,和龍腦以飾壁云矣。「上曰:」天將來此,雖有作弊之事,其氣象渾厚老實,非我國人所及。「恒福曰:」地之所生,致使然矣。中朝人非但稟賦甚厚,其文章地步廣闊,行文則論兩漢以上,詩律則稱蘇武、李陵,宋朝之學,置而不論。其首倡者,李夢陽也。夢陽爲尙古之學,爲一代大儒。其後王世貞輩和之,風習大易。又有號爲處士者,如策士、相公之類。以高談、大言,取名一世,人皆折節下之。其中有兪承宗者,其名最著。此輩雖不事功名,而坐致富貴。所謂春秋時處士橫議者也。「上曰:」此如東漢節義之流乎?「廷龜曰:」此輩名雖處士,節義掃地,豈敢與東漢之士比乎?「恒福曰:」蕭尙書辟人謂臣曰:『爾國須多備方物助工』云。大槪中朝私獻之路大開,欲以此悅皇上也。「上曰:」皇太子冊封之說,未聞之乎?「恒福曰:」婚事則已定,而冊封則未之聞也。「上曰:」倭退之事,天朝議論如何?「恒福曰:」皇上以爲:『七年屯據之賊,豈以五千兩銀,可使之退去乎?』以此群下揣知上意,攻應泰者,紛紜而起矣。「上曰:」皇上豈知此間曲折?諺曰:『欲哭之兒,杖之使哭。』欲退之倭,又得厚賂,不退何爲?此後必有難處之患,卿等勉之。此則大臣之憂也。「恒福等起出,上曰:」至冤極痛,賴卿等伸雪,予甚嘉焉。「

○以尹承吉爲漢城府右尹,柳自新爲開城留守,李覮爲刑曹參議,宋諄爲大司成,申欽爲舍人,文弘道爲持平。

○右議政李恒福、同知中樞李廷龜啓曰:「臣等在北京時,因事屢詣兵部,蕭尙書常言退倭、辨誣兩件事,當有謝恩之擧,而每以謝恩使,不能趁期來到爲言,顯有苦待之色。移文一路,使之整齊夫馬,如有遇朝鮮謝恩使之行,趁卽打發,無得留滯。臣等以願速回報國王爲請,則至差衙門下人,送言于禮部,使之趁使發回。今此謝恩使之行,宜令趁期入京。且臣等禮部辭堂之日,左侍郞余繼登分付曰:『通官可傳言陪臣,具啓國王。倭今雖退,爾國不宜長恃天兵。修城池、繕器甲,以爲自强之計。天兵留爾國,宜思自强』云。且臣等旣辭堂於禮部,回來館中,方收拾行李,將爲發行,是日館門無禁,任自洞開,館夫及他雜人,紛然出入。忽有一人,巾服似非賤隷之類,自外至前,臣等起揖問之,則乃是兵部聽差官把摠楊應春者,於石尙書,最親且厚。前日臣等往兵部時,應春適遇通官李彦華於部裏,言及石尙書,故其人乘館門無禁雜人出入之時,微服而來言:『俺昨昨往刑部,見石尙書言朝鮮通官李彦華處,傳說老爺之事,老爺一聞其言,眼淚流下,言:「我專爲朝鮮。旣不費朝鮮糧,又不妄殺官軍。今以東征一事,妻子遠配廣西,只有一子,年纔十二歲。骨肉不相見者累年」云。其言豈不悲哉?今朝廷亦知老爺情事。萬一爾國王上本,事或可解。爾國幸則進一線路如何?必須宰相傳報國王後,次使臣之來,上本如何?』觀其辭色,似非自己來言之事矣。且前日狀啓內,遼東差來太監,開礦、收稅之事,其時有所云云,而或云只在遼東,只徵天朝商人之稅云云,或云當到我國,開礦於我國地方云云,所聞互有異同,不得的知,故欲隨後聞見而來矣。其後臣等回來時聞之,則太監高淮,後臣等數日程,而只聞其當到遼陽,而其入來我國與否,終未得詳聞矣。」傳曰:「知道。」

閏4月14日

○壬辰,平安監司朴弘老啓曰:「道內彌月不雨,凄風連吹,芒種節迫,水田不得付種,立苗田穀盡爲焦黃,民生已絶西成之望。朝廷別遣祈雨香祝,冀回天意。」

○許遊擊國威到平壤,尋廣法寺,禮佛甚恭。仍與僧流談話,買僧衣、僧冠各一,出銀五兩,俵給僧流而去。

閏4月15日

○癸巳,備忘記曰:

《海東諸國記》,得之於定州云。不無我國姦人投贈之理。大抵此事,國家莫重之事,獄體非輕,可爲闕庭推鞫,或三省推鞫。議大臣以啓。天朝諸將官滿城,故欲待其西還後處之,右相今又南下,推鞫無大臣,故今始議之。政院知悉。

○持平南晫啓曰:「司僕主簿全龍,多有汎濫之事,判官元墀,前爲北道軍官,貽弊列邑。請元墀遞差,全龍罷職。廣州牧使李璁,年衰多病,海州判官鄭廈,家在二息之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全龍以有功,特爲陞敍,不可罷。可推治。」〈史臣曰:「壬辰之變,車駕播越,侍衛之臣,不滿數十。平日高官達卿,孰不曰我是忠臣,我是義士,而及乎臨亂,率皆相繼逃竄,至於諫官、史臣,亦且棄君偸生。全龍以廝臺之賤,不避羈絏之勢,間關險阻,終始扈衛,其人雖微,其忠可尙。當時擧朝臣子,孰非全龍之罪人也?主上只許推治,不聽其罷,亦可謂得酬勞之道矣。」〉 ○以李洽爲南陽府使,金玄度爲海州牧使,尹暻爲富平府使。〈洛在德山,以殖貨爲事,橫占民財,武斷鄕曲,縉紳銜之。〉 ○政院啓曰:「上、副使奴婢田結賜給前例,本院皆未詳知,問于戶曹,則戶曹亦無可考文案。問于尹根壽,則往在癸酉年,李後白爲奏請上使,根壽爲副使,上使則給奴婢五口,副使則三口,田結則以田稅字賜給,而字數則未能記憶云。」傳曰:「更爲廣問,詳察以啓。」

閏4月16日

○甲午,上命委官右議政李恒福,推鞫罪人白惟咸。

○政院以委官言啓曰:「白惟咸招內,當初李應試問冊時,泛聞不啓之罪遲晩,而至於前推所問各項罪狀及姦人故爲投贈之事,一向以爲無所聞知。尹禛招內,姦人投贈之事,亦以爲不知,前推所問面詰于惟咸事,則只以應試所問,傳于惟咸而已,亦無面詰之事云。張禮忠則以年少使喚通事,只檢飭支應及奔走隨從而已,專無所聞知云云。崔應麟、金汝恭等差往衙門,乃在應泰事發之後云。應麟等兩人,姑當仍囚,以待端緖現出,隨事憑問矣。惟咸及尹禛等罪狀,若以前推內所問鞫之,則固爲宜當,而今以不無姦人故爲投贈之事鞫之,則一面分疏之後,更無干證可據之人,獄事極難。究竟今以各人招內,所謂應試越江卽時探問冊名之狀,到定州得冊之言及他可疑之端,一一枚擧,密諭本道,使之多方鉤問,得實馳啓,則或有可得之端。敢稟。」答曰:「本道行移問之,豈有知之之理乎?渠之一行,宜可推鞫矣。今日夜深,明日爲之。」

○義禁府啓曰:「丁應泰《海東諸國記》,得之於定州云,不無我國姦人故爲投贈之理。大抵此事,國家莫大之事,獄體非輕,不可尋常推鞫。當爲闕庭推鞫,或三省推鞫。令禁府,議大臣以啓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敦寧府事臣李山海議:『此事係關甚重,固難尋常處之。但先爲三省交坐,稍得其端緖,然後鞫於闕庭,恐或非晩。伏惟上裁。』右議政李恒福議:『臣奉使在外,其時曲折,未能詳知。今只據禁府公事觀之,白惟咸罪狀,則不能節節致察,萬無不知之理,終不啓聞,欺罔天聽,奉使無狀等語;尹禛罪狀則卽言于惟咸,使之馳啓,又以何不卽啓面詰與否;張禮忠、崔應麟、金汝恭等罪狀,則以上曲折,使之直招而已。其不無姦人故爲投贈之理,則果或可疑,而其時此人等聞知之端,終無的據。且李應試來問《海東略書》有無,在應泰越江翌日,則其來到定州,先聞此冊之名。此獄端緖,極難鉤得。今以不無投贈之理,遽欲議獄,則恐有未盡之端。臣之愚意,密諭平安監司,多方聞見於所經各官,或得可明之端,然後處之爲當。伏惟上裁。』領議政李元翼,病不收議。」傳曰:「三省推鞫。」

閏4月17日

○乙未,以備忘記,傳于李恒福曰:

丁應泰得《海東諸國記》,以構陷我國,安知非尹彝、李初之輩潛伏,陰逞其兇謀者乎?雖有姦人之所爲,必藏踪秘迹,非他人所得而知之,惟一行則凡事無不知之理。今禁府粘移,問於本道,將問於土神乎?將問於路人乎?恐難以此得其端緖也。白惟咸身爲接伴使,聞尹禛之言,而隱諱不聞,其迹已爲可疑。應泰乃擧國臣子之讐,其兇惡之狀,無不痛甚,而惟咸於呈文之際,諂辭媚說,其前後罪狀,極爲叵測。尹禛以上通事,萬無不知之理,其中路落後之迹,亦爲可疑。此二人先爲窮鞫。大槪此事,乃一國莫重之事,群臣當沐浴請討。期得端緖,嚴問以啓。

〈史臣曰:「應泰以蛇虺之性,收拾斷簡,肆誣皇上,使二百年忠順之邦,陷於無父、無君之域,乃天地萬古之罪人,而擧國臣民不共戴天之讎也。《海東記》,應泰旣非得之於鬼神,則必是我國人所投贈。白惟咸爲接伴使,有其事而不知,聞其言而隱諱,難免罪矣。噫!我國本以禮義之邦,至我殿下,事大一誠,可質神明。至於稱宗、稱陵、造曆、祭天,其他僭越之事,猶踵前朝之謬習。今因應泰之讒,雖已直陳於皇上,而不能痛革而釐正之,可勝嘆哉!」〉 ○長湍地地震,自西向東。雨雹交下,大如鳥卵,兩麥損傷殆盡。

○政院回啓曰:「承旨則只推案及啓辭出納而已,議獄之際,不得干預於其間,而大槪委官等之意,以《海東諸國記》,不無奸人故爲投贈之理,辭緣所捧傳旨斷之,則時無所據。若以前傳旨,推辭鞫之,則獄體得矣云矣。」

閏4月18日

○丙申,都元帥權慄啓曰:「臣於近日,反覆籌度邊上之事,則下三道沿海各邑居民戶數,雖或有多寡之不同,而折長補短,從略而計,則四十餘邑之戶,幾至一萬五千,而男丁幾至三萬矣。就其中擇丁壯者,充爲戰船之討格,風和時則分爲五番,風高時則分十番,有變則合番。以此計之,則二百隻可以常爲整齊,雖或減於此數,亦不爲不足。令邊將盡其心力,多造兵船,所屬格軍,勿論諸雜色、公、私賤,盡爲成籍,蠲除其田結家戶雜役,只令當其番入防。且計沿海各官時起田結之數,公家勿爲收稅,秋成所收,取其五分之一,則一時可得七萬餘石,以此餉軍而造船。且邊民之充格者,只以本役立番,而勿令仍定水軍。今年以無食之故,還集不多,開墾亦少,然耕種之數,猶倍於昨年,明年則民戶田役,必倍於臣今所料之數。如是立法,終不失信,則民必樂趨,而外侮可以禦矣。」下備邊司。

閏4月19日

○丁酉,姜守備良棟來,以禮單獻之曰:「此物家鄕土産,敢進薄敬。」上曰:「不敢當不敢當。」請茶,良棟曰:「每欲來拜,慮國王勞動,故不敢爾。李德馨方在南方,頃有行商作挐,德馨報于俺處,俺卽稟經理重究矣。」上曰:「大人留念小邦至此,不勝感激。李德馨稟帖中撥馬一事,爲南方巨弊云。願大人周旋於經理何如?」良棟曰:「貴國之事,何敢不力?經理中軍、旗鼓,皆非好箇人,故致有此弊。經理豈盡知之?」上曰:「太監出來云,然耶?」良棟曰:「皇上憐悶貴邦,終始拯救。太監若來,則是滋一大弊,寧有是理?頃日臨、靑之民,以太監故,相扇而叛,至於焚燒衙門,攻殺三十餘人云。中朝地方,尙且如是,況外服乎?」茶訖,行酒禮。呈禮單,良棟曰:「前者屢承盛眷,再不敢領。」將起,請於國王曰:「俺久住貴國,欲與賢王一敍。薄禮已具,數日後願王賜辱于弊館。」上曰:「敢不唯命?」作揖而罷。

○正言任守正來啓曰:「京畿防禦使高彦伯,爲人驕傲,小無忌憚。頃日領兵,而往在境上,王世子自遂安還京時,使之侍陪,則初托以病,再三言之,則乃曰:『只以中殿扈衛而來,非爲王世子侍陪』云,而畢竟無端落後。中殿還宮之日尙遠,王世子侍陪入京後,還往扈來,萬無不及之理,偃然推托,辭極悖慢,殊無人臣之義。請命拿鞫。水原禿城守城將李汝恬,托稱牙兵,搜括閭民,公然受賂,任意還放,其他憑公作弊之事,難以一二計,且怯奸士夫所畜之妾。貽辱衣冠,莫比爲甚。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高彦伯所論,似誤矣,更思之。」

閏4月20日

○戊戌,政院啓曰:「七年兵燹之餘,重以調轉之苦,飢饉、征徭,死徙殆盡,孑遺之民,擧將塡壑,喁喁待哺,只望西成,而不幸玆者,恒暘爲災,亢旱肆虐,自春而夏,不雨亘月,谷有暵蓷,野無靑草。靡神不擧,而出日杲杲,圭璧旣卒,而視天濛濛,穡事已矣,邦本何賴?竊伏惟念,天人之際,感應之理,視聽雖高,毫髮不爽。故桑林之雨,始行於六責之後,熒惑之舍,乃退於一言之間。災沴之由,恐難的指,消弭之道,宜盡在我。臣等抑恐修溝、掩骼,非格天之實誠;焚柴、用牲,只禱雨之文具。倘於燕閑之中,益加兢惕,恐懼對越,延訪臣僚,博究修省,凡可以謝天譴慰民心者,無所不用其極,則仁愛之天,豈無轉移之效乎?臣等職忝近密,目睹切迫之災,不勝憂悶之至,惶恐敢啓。」傳曰:「兵火之餘,穡事爲本,而旱災如此,西成可慮。啓辭是矣。」

○侍講院啓曰:「中殿還都之日,王世子欲出迎於晝停處。以常例言之,則自有郊迎處所,而但中殿玉候未寧之餘,冒熱登途,王世子以不得陪來,常懷悶鬱。今欲加進一步祗候者,實出於誠孝之至意。請令該官,商議定奪。」傳曰:「允。」

○上賜李恒福奴婢五口,田畓三十結,李廷龜奴婢三口,田畓二十結。賞辨誣也。

○慶尙監司韓孝純啓曰:「慶州,東南重地,自昔必以文官有聲績者授之,事變以後,久假武人之手,人器已多不稱。府尹朴毅長,在任已過九年,瓜限屢滿,不可每爲仍任。請遞差,新府尹各別擇送。」〈毅長爲人奸巧,諂事權貴,竊位二品。在慶州九年,東南財貨,盡入其籠絡,田宅極膏腴豪侈,甲一代。愛錢之輩,莫不與之相結。〉

閏4月21日

○己亥,持平南晫來啓曰:「恩津縣監李繼金,係出卑微,性且庸愚。海州牧使金玄度,人微望輕,不能彈壓。喬桐縣監李億昌,處事顚倒,差役不均。竝罷職。監察分臺,各倉永定累朔,蓋欲久任責效,而永分之後,弊端日滋。本倉下人,情意稔熟,尋常糾檢等事,日就解弛,請改差。」答曰:「依啓。」

閏4月22日

○庚子,姜守備良棟送帖于上,請以酒禮相見,巳時,上幸其館。良棟曰:「俺前日屢承國王厚禮,今日請行天朝之禮。」上曰:「依命。」良棟以禮物獻之,且出銀子,分給陪臣。良棟曰:「今日風日甚和,欲從容奉話,願王寬意。」天黑而罷,坐間,良棟設俳優雜戲,衆樂迭奏。酒進,有俳優數隊,上衣下裳,如養秦、漢之服,以黑怕首,狀極怪異。又作關王像,有一丈夫,面著丹漆,擁盾帶劍,升堂歌舞,慢褻無禮。上曰:「此非正樂,請止。」乃罷黜之。良棟使其家丁,擧扇揮於上前曰:「日勢甚熱,可辟塵蠅。」行十二爵而罷。上命崔天健,給優人銀子有差。

○以宋諄爲吏曹參議,李尙毅爲左副承旨,慶暹爲司憲府掌令,尹暉爲侍講院弼善,韓逑爲海州牧使,鄭愼爲廣州牧使。

閏4月23日

○辛丑,以京畿監司,抱川縣監李惟正請罪書狀,傳于政院曰:「拿鞫。」

○以乾淸、坤寧兩宮助工移咨草,傳于政院曰:

大工之事,李恒福聽聞以啓之事乎?進獻前則晏然眠食,若無所聞者乎?

○政院以承文院言,啓曰:「大工之事,前此雖有所聞,而今者始爲進獻助工,則不可遠引前日,故以陳奏臣回還時,啓請爲辭,行文之體,自然如此。晏然眠食一款,聖敎果爲當允。改刪以啓。」傳曰:「李恒福別無啓稱之事。況我國聞之已久,非因李恒福而始得聞之。文體則予不能知之矣,無乃修飾之體乎?凡文,以理順辭直爲體。回還陳奏等語,不必擧之,似當泛然以當職聽得,朝廷方改造云,如何?」

閏4月24日

○壬寅,委官啓曰:「白惟咸等獄事,只欲鉤得《海東紀》出處,而只有其時伺候應泰,衙門接伴使、譯官等數人而已,無他見知干證可問之人,故當初直鞫惟咸、尹禛等,而今尹禛徑斃於杖下。大槪應泰一行,凡所動靜,必差備通事得以聞見,而傳於接伴使,接伴使因此,而有所聞知矣。其他年少迷劣奔走服役通事,則名雖通事,凡係機密之事,或多不知。今尹禛刑問三次,終始發明,冤斃於杖下,此獄端緖,益無可得之處。臣等反覆商議,前日議啓之外,不敢別有啓達之辭。敢稟聖斷。」答曰:「更當鞫之人,鞫之。」

○政院以委官言,門隙啓曰:「更以傳敎之意,反覆窮問于白惟咸,則惟咸供稱:『譯官旣不能知之矣,臣何由得知?但聞之,則尹禛於安州落馬落後之後,見判書沈喜壽于博川,謂曰:「李應試所問《海東略書》,問於接伴使,則接伴答稱,不知有此冊」云,則沈喜壽曰:「此是申叔舟所撰」云。此外更無所問矣。』云云。只此一段,自是閑漫所聞而已,其於《海東紀》出處,亦非可憑之端。所當直請刑推,而大凡接伴使,於天朝大小官衙門,凡所聞見之事,一以譯官,爲之喉舌。譯官尹禛,終始以未有所聞,至於嚴刑殞命,而一向發明。爲接伴喉舌者,旣稱未有所聞見,則接伴使舍譯官,而他無所聞之路。當初推鞫時,事係人神之共憤,至於鉤問端緖,使得罪人而甘心焉,故姑不計干證憑據之有無,而直問于此人等。今尹禛已斃,唯惟咸獨在,又未得端緖,而直加刑推,則誠恐獄體,終無端緖,而有乖欽恤之意。當初李應試,旣已發問,尹禛聞卽傳言,惟咸則不卽馳啓,此則罪所難逃矣。至曰若有一人分明故爲投贈,而此人等分明聞而知之,不爲仰訴於聖明之下,恐於獄體,未有明據。臣等愚見,不敢不達。」

閏4月25日

○癸卯,聖節使尹安性赴京。上出正殿,行拜表禮,以土紬五千匹、人參五百斤,付其行,獻于皇上。以前日蕭尙書言於李恒福,索助工也。

○未時,中殿自遂安還都。大臣、政院、東西班二品問安,答曰:「平安」,出御膳以賜之。時,中殿因丁酉之亂,竄在山谷,翟儀久虛,至是始還都,人莫不歡抃。

○領議政李元翼上箚曰:

臣伏讀聖批,責諭丁寧,臣無任惶悚殞越之至。第於臣之心,竊有所不然者,不得不畢其說於聖鑑之下。所謂休戚不可去者,國家危亂,義不可抽身而去。國存則生,國亡則死,存亡死生,此身與之同終始也。至於官位,則癃病不堪陳力者,可以去位也,事理不可冒處者,可以去位也。國家雖危亂,此身不可去,而此位可去也。君上之授臣以官位,非苟欲榮其名,利其身而已,將使之有益於國家。可去者二,而有一於此,則職任廢而官位曠。今臣兼有此二者,謂之同休戚,而設虛位而處之,寧有是理?臣當衰謝之年,病廢於積傷之餘,精神筋力,耗敗已盡,此是終身之疾。豈能以時月調治,而可以差愈?臣之前後縷縷仰瀆,皆臣實狀,不敢虛飾,厚誣君父。至其就一事論一事,無關於大體者,議論同異,固無所害。若近日事,是朝家大議論,臣職忝大臣,旣與時流角立,而爲一時所指點如是,而猶靦然不退,是眞忘恥嗜進之人,國家安用此人,置諸首揆,以誤國事?臣斷無在職之理,伏乞聖慈,亟賜鐫罷,以便公私。取進止。

答曰:「我國非如古之列國之楚之齊。旣去其位,則不聞國政,身雖未出疆,而其心固已去矣。當此國事艱危之時,卿必不忍於此也。論議之際,雖古之賢人,其於大議論,亦不免於異同,此何妨乎?卽宜善攝,痊疴卽出,以副予意。所辭不允。」

○前議政府左議政致仕沈守慶卒。

○持平南晫來啓曰:「廣州牧使鄭愼,年紀衰耗,處事昏劣,畿甸殘破之邑,決非此人所堪。請遞。海州爲邑,地大物衆,素稱難治。非材器卓異,名望表著者,不足以當之。新牧使韓述,才劣望輕,前爲守令,到處見敗。今授本職,物情駭怪。請命遞差。」

閏4月26日

○甲辰,都提調李恒福、提調柳永慶、副提調崔天健啓曰:「伏見傳敎,始審玉候愆和,不勝驚悶。自上所傷,非出於一朝偶然,而致感之類,經年勞動,積有所傷,而天氣漸熱,乘時而發。病根久遠,若不及期治療,誠恐漸至支離。請令醫官入診,然後議藥何如?」答曰:「勿爲。」仍啓曰:「參苓白朮散,加乾葛、麥門冬、木瓜、五味子、進御何如?」答曰:「劑入。」

○總兵李如梅,以會軍門査勘島山軍功事,到義州。

○楊科道接伴使尹暾啓曰:「科官就館之後,仔細探問,則一行員役不多。籠子僅四五駄,騾夫十二名,無他行李。日次盤纏總計,應用之物若干品,書于別紙,預出以索,而務從簡略。其下人說稱:『老爺分付曰:「朝鮮極殘破,將士累年擾害。吾又從而擾之,則是豈拯濟本意?」云。』其告示一幅,謄書上送。」

仰東征將士,除關將領候勘外,其餘卽便起程回伍,不必淹留,以滋煩費。特示,仰守門員役,凡有閑雜人在外,探聽打點,卽便擒挐重究。如違,一體治罪不貸。

○陳監軍檢護使李好閔啓曰:「監院喪柩到義州城外,義順館北遠接使廳住柩,軍門大設奠,爲文以祭。其餘各衙門皆來,或祭或弔。初十日申時,喪柩過江,臣於中江這邊,設奠以辭,中軍以下皆拜謝。臣令譯官張應箕等,各管夫馬,送至九連城。今行擔轝九十人,肩腫如壺,足繭牛喘,寸寸卸柩。各邑各別俱酒飯以饋,免致顚仆。中軍梁材,亦嚴行禁束,自已所食,雖一雞,亦不取用。御史雖亡,而一行肅然不擾。各官亦謂送終大事,各自盡心,中軍斷事等,每每致謝曰:『貴國眞禮義之邦也。待死一如生人。此事皇上聞之,必以爲嘉,老爺公子亦當感激』云。」

○諫院啓曰:「節義,所以維持國脈,扶植風敎,崇奬之擧,不容少緩。亂後死節之人,不爲不多。自上已有抄出褒美之敎,而該曹置諸尋常,專不致意,或多遺漏,或有虛僞,遲延時日,尙未修正,使一代義烈,將至泯滅而無傳,其何以樹風聲,而持國脈乎?請本曹堂上郞廳,竝命推考。」

閏4月28日

○丙午,軍門接伴使金命元馳啓曰:「楊科官會軍門、經理于統軍亭,査功後,出告示,應行撤回諸將,快令渡江,而遼陽地方,㺚子大熾,至犯大、小菱河、宣、大,撤回軍兵二千餘名,被搶云。」

○傳于左副承旨李尙毅曰:「吳應台,露梁接戰,不爲參與,而載錄軍門咨文中,幾至欺罔皇上。承文院次知官員及製述官,拿來推鞫。」

閏4月29日

○丁未,以李有中爲副提學,尹泂爲右副承旨,李時發爲慶州府尹,朴毅長爲星州牧使。

○判敦寧府事宋賛箚子:

伏聞銓曹每啓乏人,而咸鏡兵使難其人。邊鎭有人,乃是干城,擇之宜極其精。才不借於異代。天生一世之人才,以供一世之用,唯在儲養有素。文官新進,選於承文,選於藝文,選於弘文,而政府及銓曹之郞,別有薦望之規。選之如是,而夙夜之際,誠意或有間斷,急於繩檢,則未免自棄之歸,此又儲養之難也。矧彼安事詩書武弁歟?武弁戰士,居多有咎無識之輩,唯倖其免軍役參科名,只謀其任便偸閑之計焉。其中本性良善,天賦勇智者蓋鮮,然豫先廣詢而揀選,則必有其人焉。或循本性、或因家訓,而無咎有才行者,選入宣傳,出六品之後,擇爲刑、戶、工三曹郞官,外則北道列邑判官,以試其行檢,陞堂上後,或爲參知,或爲承旨,數年之間,增益其所不能,漸陞於右承旨及左、右尹與兵曹判書,則無咎有才,自有物望。此乃已試之舊典,兵亂之後,未遑率由焉。事機臨迫,俾銓曹薦之,銓曹艱備數人。欲薦之則或無履歷,或未知其心事,收拾道說而强薦之,如臨痛求三年之艾也。凡事預則立。若依自來前規,北道兵使可當人,預爲本道守令,又預送可人南道,或遇事故,以近就近,次次移差,可免臨渴掘井之患也。祖宗朝崔潤德以二相,出爲定州牧使,以其時西邊,將有事焉。老臣未詳其曲折,必是預則立之意也。此所謂勞於求賢,逸於任人。臣竊思之,唐臣杜甫,一生言志,無非憂國也,而其詩曰:「安危大臣在,何必淚長流?」伏願聖上,更加睿察,儲養人才,注意將相,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四方爲綱,以迓鴻休。

五月

5月1日

○朔戊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目見欺固成習,無復忌憚,常懷痛憤。以我國之人心,幷染此習,則不可以爲國矣。今乃於奏本中,書吳應台之名。今此奏本,乃敍功之本,而達於皇上之前者也。不參於露梁之戰者,以何功而敢書於水將之中乎?吳應台曾無一戰之功,少無可紀之績,其赴任亦不過數月。萬一天朝因此列書之名,或下褒奬之典,則將使此人受之乎?此雖不敢言,而其理勢則然矣。此事由於許澂之所爲,而其招辭內,都提調分付云,又曰把截將官數內書之云。未審此奏,我國把截將官小名紀錄之奏乎?此事,某提調所爲,亦未知其所以竝錄之意,此間曲折察啓,言于承文院。

○以義禁府梁慶遇公事,傳于任蒙正〈右承旨。〉曰:「中路狀啓有所云云,其曲折察啓。」

○政院回啓曰:「梁慶遇四月十一日在平山成貼狀啓內,過臨津時,唐兵攘奪騎馬之際,飜身倒落,絶而復蘇。病勢極重,天將之行已遠,跟隨無路云。大槪遊擊,四月初六日發行,慶遇則初七日以追進之意,書啓後卽爲肅拜。天將之行,不至疾馳,遊擊發行翌日肅拜,則猶可及跟隨於一日之程,而未及往隨,未知其由。若過臨津時,落傷的實,則亦未知自臨津到平山時,何以能行矣。伏承察啓之敎,敢啓。」傳曰:「梁慶遇固有其罪。但出使朝臣,均一差送事,曾有傳敎。今見慶遇招辭,若實然,則吏曹如是偏差,亦爲非矣。」

○備邊司啓曰:「北虜之所甚畏憚者,無逾於火器。明川縣監李适,今將下去本處,方有事變,防禦正急。鳥銃及石硫黃等物,令該司量宜給送,以備戰用何如?」傳曰:「允。」

5月2日

○己酉,以備忘記,傳曰:

上書其名於將官之中,下書天兵、我軍水戰之勝,則應台之功自在其中。幸而軍門不用此奏,不然則將爲上奏矣,皇上何由知其不參於露梁之戰乎?但許澂諉之於都提調,其言虛的難知。實若出於都提調分付,則或出於未及深察?許澂治罪,似爲未穩。都提調分付與否,只欲知此一款。

○以義禁府白惟咸等獄事大臣議得,備忘記傳曰:

「問于大臣之意,欲得端緖之意,今此議,徒爲惟咸而分疎,所答似非所問。今當以得其端緖爲期。依前獻議,下書于本道,問之議啓。

○任蒙正以委官〈李恒福。〉言,啓曰:「以彼以此,端緖茫然。監司深察本道之勢,參以耳目,從容訪問,或萬分有可知之理。幸而得其端緖,此神人之快,而獄體有成,無枉濫之弊矣。此雖齟齬,差勝於今之茫無畔涯,只按簿點名,以次訊鞫,至於盡斃而後已也。論以按獄之體,不得已而爲此議也。依上敎,下問本道,處置何如?」答曰:「姑爲下書問之,俾無未盡之意。」

○司憲府啓曰:「山陰縣監崔𪼠,爲人愚劣,政委下吏,且率娼物,惟言是聽,貽弊民間,不可仍在其任。請命罷職。平壤庶尹,爲任非輕,自前以文官差遣者,其意有在。新庶尹李承休,以門蔭之官,別無卓異之聲稱,而陞授本職,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改,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禁禦宿衛之官,決非微賤之人,所可堪任。五衛將韓明璉、洪大邦,俱以下賤之人,今授本職,爲同官者,羞與爲伍。請幷命遞差。」答曰:「依啓。李承休仍前任。韓明璉等豈至於不得爲五衛將乎?不可遞。」仍傳于任蒙正曰:「洪大邦何如人耶?」

○任蒙正以義禁府言啓曰:「領敦寧府事李山海議:『三省之坐,非本府推鞫之比。旣有委官,又有本府堂上及臺諫、承旨。如臣病妄,未悉前後曲折,未敢獻議。伏惟上裁。』海原府院君臣尹斗壽議:『尹禛斃於杖下,禮忠亦受刑發明,則接伴等官,亦何由得知此冊之出處乎?此獄端緖,無從可得。捶楚求情,極爲冤悶。罪疑惟輕,寧失不經,聖主之制。伏惟上裁。』行判中樞府事臣鄭琢議:『謹按白惟咸推鞫公事,獄體重大,而事涉無據。丁應泰別種之人,賦性陰險,潛伺密覘,其情跡所在,雖在譯官,有或不知之理,爲接伴者,何得而知之?惟咸雖無狀,不至病風,則附奸背國,恐非近情也。如或使一夫,有非其罪而就死,則恐非欽恤之本意。臣之偏見如此,敢啓。伏惟上裁。』行判中樞府事臣崔興源、領議政臣李元翼,病不收議。」

5月3日

○庚戌,有政。

○司憲府前啓五衛將韓明璉、洪大邦遞差事。

○任蒙正回啓:「〈昨日有敎故也。〉洪大邦父定虜衛。渠以校生,降甲士,亂後在韓明璉陣下,參丁酉年軍功,陞堂上,登今年斬級及第矣。」傳曰:「知道。」

○答府啓曰:「不可遞。」

○禮曹請行別祈雨祭于朴淵、渡迷津、花積淵、冠岳、摩利等山,〈時已六次祈雨而不雨故也。〉上從之。

○以趙挺爲同副承旨,趙希輔爲平壤庶尹,邊以中爲善山府使,李仁元爲珍山郡守,金夢男爲海州判官,趙翊爲兵曹佐郞,趙應祿爲豐德郡守,鄭思愼爲慶尙道都事,韓好問爲河陽縣監,李綏義爲山陰縣監,李馪爲禮曹正郞,朴承宗爲大司諫,宋駿爲禮曹參議,金止男爲禮曹佐郞,金質重爲成歡道察訪。

5月4日

○辛亥,大司憲鄭光績、執義宋馹、掌令趙庭芝、持平南晫、文弘道啓曰:「臣等伏覩玉堂箚辭,顯有譏斥臣等之語。其疲軟不職之罪著矣。且頃聞兩西陸運價米,民甚苦之云,故請推戶曹,其公事勿爲擧行事,入啓蒙允矣。今見戶曹堂上、郞廳公緘,則因平安監司狀啓,已爲停罷云。臣等只聞當初收米公事,而不知後乃罷停,至於論啓,其不致察之失尤大。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慶暹啓曰:「臣之無狀,忝冒法府,久招尸素之誚,頃日玉堂箚字,顯被譏斥。臣之疲軟不職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朴而章、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未有繩糾之益,徒積尸素之誚,頃日玉堂箚字中,顯有譏斥之語。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答領敦寧箚曰:「省箚,具見憂國之誠。深用嘉焉。當議處。」備忘記曰:

領敦寧前後累上箚陳策,予哀其惓惓爲國之誠。箚辭可議啓。大抵賊退今幾月矣,未審做得甚事。我國之事,自來如此,予知之熟矣。是故,前日賊退之初,本司條陳禦賊之方,予於其答也,結之曰:「深恐終無其效。」不幸而予之妄言或驗,則非生靈之福也。此在廟堂善圖之。言于備邊司。

○弘文館箚字:

伏以,司諫朴而章、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等,大司憲鄭光績、執義宋馹、掌令趙庭芝、持平南晫、文弘道等,掌令慶暹,幷引嫌而退。臺諫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繩愆糾謬,無所回避,乃其責任,而近來言官,只論微細之事,未聞敢言匡正之風,故頃日箚中,略陳其弊而已。非的指今日臺諫而發,豈可以此引嫌而退乎?且該曹公事,雖未及知,而啓請停罷,實出於救民之意。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司諫以下,大司憲以下,幷命出仕。取進止。

○答玉堂箚。兩司幷出仕事,依啓。

5月5日

○壬子,左議政李德馨啓曰:「臣思慮不密,處事輕率。頃日欲得劉提督降倭傳習毒藥造作之法者,只欲圖利益於國,而不料展轉差謬,終至誘斬,朝廷驚動,事體多損。事之至此,則非臣始念所及,妄作之罪,固無所逃。其區區初心,何以自見?且臣自七八年來,行走於戎馬接應之間,露處奔命,些少精力,耗盡無餘。目今天將差官,踵至督糧,事勢極難。忝據本職,竊恐罪戾益深。伏乞速賜斥免,以全國事,以安愚分。」答曰:「勿辭事,回諭。」

○司憲府啓曰:「五衛將韓明璉、洪大邦,庸陋一賤隷也。位至崇班,已溷名器,而及授本職,同列之人,恥與爲伍,或有欲爲呈辭者,則物情之駭憤,至此極矣。請勿留難,亟命遞差。」答曰:「不須遞。」

5月6日

○癸丑,司諫院啓曰:「守令之納粟蒙賞者,非徵斂民間,則必藉官儲,必做名目,無非出於民力,不當授以重賞。其間雖有不可不賞者,自有可施之典。堂上重加,豈可輕授?倖門一開,人皆希冀。官爵之猥濫,民生之困悴,莫不職此,有識之寒心久矣。兔山縣監朴弘壽,以措辦官穀,遽陞堂上,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改正。近來使命旁午,非徒貽弊列邑,號令多門,莫適所從。目今大軍已撤,留兵不多。調度、督運等事,監司、都事,自足以句管,調度使、督運御史,請竝停罷。善山府使邊以中,爲人貪婪,性且刻薄,到處貽害,積失人心。請命遞差。」答曰:「依啓。調度等事,徐當發落。措辦官穀累百石,不可不賞。但觀其人處事之如何耳。不須改之。」

○司憲府啓曰:「海州判官金夢男,爲人愚劣,有同土梗。巨邑通判之任,決非所堪,請遞差。慶山縣令朴挺豪,不治官事,吏緣爲奸,民受其弊,嶺南殘破之邑,日就空虛。長湍府使洪致祥,爲人迂拙,官家大小之事,皆付奸吏之手,闔境怨苦,流亡相繼。請幷罷職。」答曰:「依啓。」

○傳于義禁府曰:「旱災切迫,三農失望。至誠祈禱,尙無雨徵。刑獄之間,不無冤枉,致傷和氣。斯速審理冤獄。」

5月7日

○甲寅,備邊司啓曰:「昨以諫院啓辭,調度等官停罷與否,問于備邊司矣。頃因國事緊急,苟以取辦於目前爲急,而不計後弊之有無,隨事差官,項背相望。至於本非朝廷之意,而因諸衙門迫促,不得不累次差遣,如塞責之爲者。因此而冠蓋遍滿於外方,號令如牛毛,民不知所從,而其他小小廚傳之弊,有不忍言,人情之厭苦已極。其欲一切停罷,以爲鎭靜之計,蓋出於此也。然今之大事,毌過於糧。無糧,兵不可留;無人,糧無由自出。雖有糧不運,難以自致。使命之中,調度、督運等官,不可不仍前句管,但其中,或不無幹事將畢,可以召還者,或雖分掌而可責於一人者。此則似當停罷。戶曹參商事勢,處之宜當。」傳曰:「此意,言于諫院。」

○傳于吏曹曰:「在前旱災如此,似有別歲抄。別歲抄書啓。」

○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頃日,伏見領議政李元翼辭職箚字,有所見、所論,與時流角立之語。臣等實未知所謂時流者是何人,所謂角立者,是何事耶?柳成龍身爲首相,先倡和議,使人心日非,國勢日削,幾至於無父無君之域,而終不可救藥,幸賴聖明洞燭,公論激發,薄示譴罰,國是稍定。然而人心尙有所鬱拂者,侫人之頭,未懸於藁街,而處小朝廷苟活,與主和之人,共立於覆載之間耳。元翼自燕京返,曾未數日,上箚爲成龍分疎,無所不用其極,而於其終也,至曰:「斥之以主和,其論固正,而亦有不相符之曲折。」蓋欲誣一世之公論,而幷掩其主和之罪也。凡有血氣,莫不憤惋,而只緣時事艱危,務在保合,庶幾覺悟,與之共濟,今乃偏執己見,引疾逾月,聖上之敎諭丁寧,而曾不動念,國事之艱難如此,而亦莫之顧,唯思爲成龍扶植之地,至指一時之淸議,目之以時流附會誤國之餘論,欲與之角立,臣等竊痛焉。社稷丘墟,禍及原陵,天下之至冤也,有萬世必報之讎,無一天共戴之理。此則愚夫愚婦之所共知也,而成龍鼓煽胡沈之說,假託應宮之論,攘臂而起,莫敢誰何,而嗜利無恥之輩,從而和之,淸議不容,倫紀幾絶,則成龍之罪,在宗社在人倫,人人所共得以誅之者也。成龍之論,行一日則一日爲禽獸之域,行一月則一月爲禽獸之域。攻成龍者,非攻其身,乃攻其和議也,乃明君臣父子之義也,乃扶三綱五常之理也,乃天下萬世之公論也。安敢以一人之私意,有所沮格於其間哉?噫!倭寇,殿下祖宗之深讎,而成龍釋之;成龍,殿下祖宗之罪人,而元翼護之,至欲不是成龍,則不欲更立於殿下之朝廷。此計一行,邪議四起,民彝物則,斁絶無餘,更無收拾之地矣。臣等扣心痛惋,日待公論之發,而耳目之官,瞻前顧後,不敢發一言,幾使公論泯滅,而世道訛誤。臣等職忝論思,不能終默,敢此陳聞。伏願殿下,益堅斥和之義,不爲邪說所撓,使倫紀大明,人心有定,則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取進止。

○備忘記曰:

北道邊將等,不謹防備,以致胡賊憑陵,侵掠軍民,多被殺擄,圍城辱國之變,非止一再,而不能斬一賊,此無非軍律不嚴之致,極爲痛憤。幺麿零賊,尙如此,他日大敵,其能禦乎?其中罪狀尤甚邊將,推覈梟首,徇示列鎭後馳啓事,此意欲下書于尹承勳處。且咸鏡道事,極爲可慮,而本司視之尋常,似若不以爲憂者。雖由於力有所不贍,而似不當如是。更爲措備施行。

○禮曹啓曰:「丁酉五月二十日本曹啓辭據,王世子入學別試,式年後退行事啓下,戊戌十二月十六日本曹啓辭據,元孫誕生別試,徐爲處之事啓下,己亥三月二十六日本曹啓辭據,擢英別試,姑待秋成爲之事啓下矣。王世子入學,實是一國盛禮,元孫誕生,亦是一國大慶,別擧取人,在所急急,而國家多事,遷延至今,未得擧行,事甚未安。合此兩件事,設一大擧於今秋,以慰多士之望。敢啓。」傳曰:「依啓。」

○以玉堂箚子中言,傳于政院曰:「箚子曰:『有侫人之頭云,指何人乎?問于玉堂。」回啓曰:「問于玉堂,則侫人指柳成龍云矣。」

○答玉堂箚曰:「以一言語間事,未宜箚論。」

○正言李好義啓曰:「近來守令之納粟者,非徵索民間,則必憑藉官力,以爲己功,不可以國家些少之補,遽陞重賞,以開倖門。其間雖有一二之可賞,亦豈無相當之典,而必授以過分之秩乎?兔山縣監朴弘壽,爲官別無已紀之績,貿穀又乏處事之當,而遽陞堂上,以溷名器,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勿留難,亟命改正。」答曰:「乏軍興之時,措備米、豆甚優,不可不賞。已命加資,今不可還收。不允。」

○備邊司啓曰:「伏見判敦寧府事宋賛箚子,人才之作成,在於儲養之有素。目今國家多難,將才匱乏,閫帥一缺,銓官每啓乏人,至有弄印莫屬之歎,此由養之不預。武弁中有才智者,選補宣傳,陞爲刑、戶、工三郞,歷試守宰,以觀成績,因之陞擢,固無不可,此乃自前遵行之舊典。今宜以箚中之意,申飭該曹,各別擧行何如?」傳曰:「允。果能行乎?予將見之。」

5月8日

○乙卯,司憲府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風憲,上之不能裨補闕遺,下之不能糾劾官邪,噤默尸素,悠泛度日,人言之來,固所自取。頃者李元翼箚辭,多有偏係未安之語。臣等非不知隨事論列,而第慮艱危之際,或涉騷擾,遲延時日,不卽糾正。今見玉堂箚字,則至以瞻前顧後,譏斥臣等。官爲耳目,而瞻前顧後,使公論泯滅者,決無靦然仍冒之理。請命罷斥臣等之職。」

○司諫朴而章、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等啓曰:「李元翼箚中所論,大爲公論所非,而臣等職忝耳目,噤無一言,顯被玉堂譏斥,其疲軟不職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李有中等〈座目同上。〉上箚曰:

大司憲鄭光績、司諫朴而章等,竝引嫌而退。臺諫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事無大小,皆可以論之。況關國家存亡,係萬世綱常,不可不言之事乎?頃者李元翼箚中之辭,大爲公論所不容,而職在言地,噤無一言,決難在職。請幷命遞差。取進止。

答曰:「不須遞差。」

5月9日

○丙辰,大司諫朴承宗啓曰:「臣當公論鬱咈之時,忝冒言地,退伏日久,瞻前顧後之失,臣亦不免。請賜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副提學李有中等〈座目同上。〉上箚曰:

臺諫有委靡退託之失,無直言敢諫之風,人言之來,固所自取,而公論之發,不得已也。請鄭光績、朴而章等遞差。疾病,人所難免,而在告移授,未易謝恩,理勢然也。請朴承宗出仕。

答曰:「紛紛論遞,於事何益?徒滋不靖之習,不如使之出仕供職。朴承宗依啓。」

○大司諫朴承宗來啓曰:「鄭光績、朴而章等,旣被玉堂之斥,自上不遞。豈不知公論之不可不從,臺諫之不可苟出?特以紛紛論遞爲無益,而有中等,亦豈有他意?直欲爲朝廷排和議,明大義於天下萬世耳。但言官旣被玉堂所斥,則斷無供職之理。請命遞差。」答曰:「兩司一時見遞,於事意何益?排和議明大義,嗚呼晩矣。玉堂之排擊兩司,實未曉其意。莫如使之供職,不可遞也。」

○京畿監司金信元啓曰:「喬桐居高彦伯,率其子德濬,歐打縣監李億昌。先是億昌爲宰,役彦伯家不饒,故有是事。彦伯以喬桐貢生,乘亂崛起,位至二品,占奪民田,虐殺人命,恃勢武斷,至於凌辱土官。亂後武弁之習至此,可爲寒心。」

○夜一更,月暈。

5月10日

○丁巳,大司諫朴承宗啓曰:「光績等慮時事之危難,務在鎭靜,玉堂懼公論之泯滅,志在恢張。區區之意,均是爲國,而玉堂所論,大義至嚴,朝廷上不可一日無此議論。豈好爲排擊兩司而然哉?連日請遞,非有他意。臺諫少有人言,不得行公。況顯被公論所斥者乎?明知其不可苟出,而驅迫使之供職,聖上待言官體面,無乃有所未安乎?請鄭光績、朴而章等遞差。」答曰:「兩司辭遞,在古無據,不過是我國弊習。中朝給事中,被人言者非一,未聞以此而遞之者。豈有未能供職之理乎?今若遞差,徒長排擯之習。且在今兩司遞差者,更不用於兩司乎?不然,若遞之何益?此尤可哂,兩司決不可遞。」承宗再啓曰:「國家一一不可無耳目之官,而旣被公論所彈,理難靦然供職。兩司辭避,在古未聞,言官苟出,於義何據?中朝科道,事體自別,今難遽以爲諉,苟然同之也。今日不遞,明日當遞,雖至一月,終必一遞而後已。上下相持,徒啓騷擾之端,豈非未安之甚?隨事相糾,恢張公義,亦聖朝之所欲聞,有何一毫排擯之理?鄭光績、朴而章等,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5月11日

○戊午,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伏見右議政李恒福箚子,有次第鋤削之語。臣等竊惑焉。我國之於倭寇,有萬世必報之讐,寧與賤接踵而死,不可一刻竝生於覆載之間。此則天下古今之經義,君臣父子之彝倫。柳成龍以首相,秉國之權,先唱和議,箝制一時,其罪實在於宗社萬世。殿下之所不能貸,臣民之所不能容也。領議政李元翼,偏執已見,不恤公論,前後上箚,無非爲成龍扶植之地,至不以成龍爲是,則不欲更立於殿下之朝廷。臣等懼倫紀斁絶,公議泯滅,略陳大義所在而已,豈有一毫於其間哉?昔秦檜主和,擧國莫敢違,獨尙書張闡、左史胡詮,極言其不可。其時在朝之臣,唯此二人而止,而當時非之者,只言秦檜,後世罪之者,亦言秦檜。大義苟定,則豈可人人而追咎哉?成龍旣已薄示其罪,而國是稍定,則務欲保合濟艱難,是臣等之本意。今者不幸元翼之箚,必欲伸和議抑公論,則臣等之論列,豈得已哉?其區區之意,實出於爲宗社爲萬世計耳。次第鋤削之言,臣等實未曉焉。聖明在上,無微不燭,不必更瀆天聽,而斯言一出,疑懼必多。玆不避騷擾之嫌,以畢其說。唯聖明留意焉。取進止。

○以李墍爲大司憲,宋駿爲兵曹參議,宋應洵爲司諫,李尙信爲執義,朴而章爲應敎,宋馹爲副應敎,崔東立、尹暉爲掌令,具義剛爲獻納,洪湜、柳慶宗爲正言,任守正爲修撰,慶暹爲弼善。

5月12日

○己未,持平李德泂來啓曰:「執義李尙信,以按撫御史,在慶尙道,持平朴承業,以病父相見事,受由下去忠州地。請斯速上來事,幷下諭。」答曰:「依啓。」

5月13日

○庚申,政院啓曰:「關王廟天朝將官,皆已焚香,茅遊擊如是言之。今日遣禮曹官員,焚香爲當。」傳曰:「依啓。」

○司諫宋應洵來啓曰:「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俱未四品,當爲署經,而正言柳慶宗在外。雖未備員,臣與大司諫朴承宗,不得已爲署經齊坐,故敢啓。」答曰:「知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李忠一獄事,其間情狀,極爲叵測。當初御史,旣以贓罪狀啓,則以御史之言爲信,窮極按問,在所當然,及今忠一之罪,歸於不實。差員尹顗及所謂有司、別監、色吏稱名人等,皆以爲:「自官廳貸出,充數」云云。倘是官廳之穀,則尹顗何以有私自儲穀處摘奸,又有括出等語,請謁言內,有一處民家,別置米石,欲爲搜括等語乎?尹宖何所據,而敢以私置民家,潛用設計狀啓乎?尹顗之招,又曰:「御史牒報文字,或削去,或自筆行畫」云云。若然,則尹宖非是直因牒報,不察而妄啓之比。實是故爲搆辭,誣陷無辜,欺罔朝廷,固不可謂之偶然錯誤。如此之習不可不重治。尹宖則又以爲:『其儲穀處,非官廳戶數間民家』云。此等曲折,皆予所未可曉者。更加商議啓。又有一慮,忠一被捉之後,無乃圖之於尹顗、監官等,謀出貸下公文乎?此則又意外之慮也。竝爲察啓,言于禁府。

○司憲府啓曰:「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俱未四品,本府當爲署經,而大司憲李墍呈辭,執義李尙信在外,掌令尹暉時未謝恩,持平朴承業亦在外。雖未備員,臣不得已與掌令崔東立署經,敢啓。」答曰:「知道。」

5月14日

○辛酉,時,自三月不雨,至是大雨三日,民生稍有西成之望。

○萬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當初會勘之事,一議乃定,而彭中軍友德,自越邊追到,極陳楊經理功多見屈冤痛之狀,楊科官亦頗動念。自後議論携貳,久未停當,連日寫本,旋寫旋改。大槪査勘功罪,類多失實,無可觀者。李旗鼓言於譯官曰:『天朝太監,以開礦、店稅,出來金州衛地方,苛虐徵斂,無所不至,市民不勝怨苦,指嗾行商㺚子,將太監酷加綁縛,禁小圈子裏,不得出入飮食,勢將飢渴而死,極好笑。事雖如是,豈有進及爾國之理乎?』云云。天朝遣中使聚財之擧,雖出於非正之供,而市民至於綁縳太監,無所顧忌,人心、風俗,極爲寒心。所得於椽房山東道御史姚思仁一本,謄書上送。」

姚思仁一本:礦店騷動宇內,事關宗社安危。懇乞聖明,博採廷議,亟賜停止,以收合人心,以維持國運。臣等伏覩皇上御極二十餘年,視民如傷,保民如子,天下方延頸,以望太平,頌爲不世出之主。不意小人言利,熒惑天聽,始中于礦稅,則歷畿輔、山、陜,以至閩、廣、江、浙,開採殆盡,且侵淫及於極邊要害之遼東矣。再中於店稅,則自天津、臨靑,以至湖口、廣粤,榷稅且浸漬,及於聲敎不到之湎甸矣。深山窮谷,寸寸張羅,普天率土,步步開阱,販夫販婦,椎骨敲髓,而無所控訴,撫臣、按臣,拊膺扼惋,而莫敢誰何,父不能保其子,夫不能保其妻。從古及今,曾有如此擧動,如此景像,而宗社得以久安無事者乎?擧朝大小臣工,連章累牘,未蒙聖旨兪允。臣等待罪言官,憂先宗社,謹以安危之大計,爲皇上極言之。邇年以來,天怒人怨,財盡民窮,江、淮間水潦連數年,梁、林之間,赤地千里。人心洶洶,皆欲思亂,而開礦榷店之中,使武弁,又從而激之,析人之室廬,發人之墳墓,奪人之財物,戕人之性命。甚至小民負物入市,有徒手而歸者,比之盜賊,更有甚焉。語曰:「獸窮則攫,民窮則亂。』宇內奸雄不逞之徒,悉飛揚跋扈,乘隙而起,起于畿輔,則天下之腹心傾,起于中原,則天下之要領絶,起于江、淮,則天下之咽喉斷,起于江、浙、閩、廣,則天下之肢體折,土崩瓦解。近在眉睫,帑藏雖債,金與天高,亦何救於邦家淪喪乎?且天下者,皇上之天下也;人民者,皇上之人民也。財不必積諸內帑而後,爲皇上之財,用不必取諸內帑而後,爲皇上之用。《周易》稱聚人曰財,《大學》言財聚則民散。故鹿臺聚而殷郊虛,彩藏充而漢社危,瓊林積而唐室衰,洛口盈而隋祚滅。古來世主,其囊括箕斂,早會夜計,絲累銖積,爲後世子孫計者,其子孫曾不得一輪半通之用,皆爲奸雄、盜賊之資藉而已。伏願皇上,深惟《周易》聚人之訓,遠思《大學》民散之箴,以鹿臺、鉅橋爲覆轍,以瓊林、大盈爲氷鑑。將前後所遣開礦、店稅、市舶諸中使,悉皆取回,逮治郡守、縣令等官,悉從寬宥,召閣部大臣,與之共政。庶幾天命去而復還,人心怨而可悅,宗社危而可安。萬世無彊之休,端在是矣。

○江原監司奇自獻啓曰:「春川居前內禁衛鄭自蕃、前司果鄭自芳兄弟,乃文忠公鄭夢周之六代孫也。素是謹厚之人,早勵自修之道,侍奉雙親,務養心志,惋容柔色,承順無違。年踰五十,先喪所怙,斂襲殯葬,一依禮文,哭泣哀戚,頓絶復甦。及其葬期,大雨連日,不辨丘壑,右人兄弟,籲之號痛,極致哀懇,雲收雨止,天忽開霽,乃得發引。纔及返魂,天雨復作,彌日不晴,鄕里驚嘆以爲孝誠所致。啜粥廬墓,一不到家,日中上墓,哭泣哀痛,不解衰絰,以終其喪。服闋經年,又丁母憂,凡百禮制,一如初喪。嘗欲備立石物,而窮不能措,忽於墓前,山麓自拆,水晶數三斗,盈在其中,採賣玉人,得木綿三十餘匹,卽辦石物,竟遂所願,人益歎異。免喪之後,大小喪制,盡心行之,雖亂離之後,朔望俗節,不減前日,遠近出入,必告祠堂。非但竭力於孝親,兄弟之間,友愛彌篤,尺布斗粟,莫不相資。如此之人,爲先旌異,以勵風化。」

○朝鮮國王爲地方殘破,民力萬分殫竭,乞預先善處,以畢拯濟之恩事:

先該本年四月內,據回還陳奏陪臣李等馳啓,先在京師時,則聽得有忠義衛官閻大經奏稱:「朝鮮地沃土饒,金銀礦洞,採鍊成色,兼獺皮、弓箭、蠶繭、紙札方物,不一而足,內虔選精美者,不時進上,餘從遼東等處,徵收店稅,每年可得銀三萬二千兩等情,已經欽奉聖旨,差內官前來」等因。據此卽令經理都察院貴院伺候陪臣沈喜壽稟知,仍蒙批諭,開礦之說,乃訛傳耳。原無是事,陪臣省諭,該國安心繳等因具啓。據此隨據管理同知韓伺候陪臣李卿雲啓稱:「臣在本府聽得,天朝要於本國地方,採辦土産,不久太監前來,監督等因具啓。」據此行聞,今該前因爲照,小邦酷被兇鋒,朝夕阽危殆,猶大病之人,元氣已耗,特形骸軀殼耳。玆者,聽得天朝太監,以開礦採辦等事,欽差出來,道路流傳,民情胥動,咸思竄逃,官司雖反覆禁約,使絶疑懼之端,莫能止。且小邦壤地褊小,瓌寶之物,本非所産。癸巳年間,欽差經略宋,請差天朝礦長等十餘人,派遣試採,非止一再,而竟無所得,所吹鍊者,只鉛子而已。至如獺皮、弓箭、蠶繭、紙札等物,其在平時,雖或有些少土産,而兵火之後,公私所畜,一無遺存。倘於此時,天朝太監,躬臨小邦,而各項土宜,俱不得仰副天朝差遣之意,則其於體面,亦大有缺。煩乞貴部院、貴院,將小邦悶迫之情,轉奏朝廷,俾小邦垂絶之命,得以再造,不勝幸甚。右咨欽差總督經略軍門、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

5月15日

○壬戌,司憲府上箚曰:

嗚呼!夷狄之禍,何代無之,孰有慘於今日者哉?乘輿蒙塵,宗社丘墟,園陵亦有不忍言之痛,則我國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讐,無一天共戴之理。凡有血氣者,莫不恥與賊俱生,而柳成龍,身爲大臣,首唱和議,折異已於朝堂,騁書幣於中夜。其箝制一世,忘君負國之狀,言之竪髮,可勝痛哉?嗚呼!邪說一行,公論熄,彝倫斁,環東土幾爲禽獸之域。此實殿下、祖宗之罪人,而特從寬典,薄示其罰,國是稍定,而神人之憤,猶未快雪矣。而領議政李元翼,前後上箚,無非爲成龍地,至有與時流角立等語,臣等竊痛焉。嗚呼!講和之說,天下萬古之所同非者,而乃敢曲爲之說,欲掩其罪,則蔑公論忘大義,亦已甚矣。至於聖敎丁寧,呈告愈急,其意若不是成龍,則必不欲更立於朝。是徒爲成龍計,而不復知有君父有宗社矣。嗚呼!和之一字,誤人國家尙矣。古今天下,皆以秦檜爲首惡,而淵聖可還,榟宮可返,則其言足以熒惑主聽,欺誣一世,而今者成龍則臆意擅棄,攘臂獨當,附會蕭、沈之餘論,不恤宗社之大痛,其罪固浮於秦檜矣。不知救之者何辭,護之者何意歟?天朝無可報之讎,無可痛之怨,而尙且恥與爲和。石星大臣也,而一唱邪議,身滯牢獄,擧家徙邊,則大義至嚴矣,公議已定矣。元翼欲以區區之見,蔑天下至嚴之大義,撓天下已定之公論,使異論橫生,人心疑懼,吁亦痛矣。聖明其於是非之際,明若觀火,臣等不必更瀆,而在同寅調鎭之位者,旣以角立爲說,則居耳目言責之職者,其敢容默不言乎?伏願殿下,益明大義,益恢公議,勿爲邪說所撓,則臣民幸甚,宗社幸甚。取進止。

○司諫院上箚曰:

國家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讎,無一天共戴之理。講和之說,尺童所羞稱,而柳成龍身爲首相,先唱和議,使人心解體,國勢削弱,此實宗社之罪人也。幸賴聖明洞燭,公論激發,正名定罪,國是稍定,而領議政李元翼,返自燕京,卽上一箚,爲成龍分疎。公論齊憤,莫不痛惋,而只緣元翼,亦一時大臣,雖其所見偏頗,庶幾覺悟改圖,相與保合,共濟時艱,而固滯愈甚,引疾逾月。聖上之敦諭丁寧,而曾不動念,國事之艱危日甚,而亦莫之顧,至以與時角立,動輒生梗爲言,其亦誤矣。夫元翼所論,雖過於偏僻,一時公論,冀其改圖,而猶執偏見,終不覺悟,則其所謂角之立者,乃自角立也,其所謂生梗者,乃自生梗也。噫!元翼身在具瞻之地,旣不能恢張公論,又從以扶護和議,欲以一身去就,爲救解成龍之地,其亦過矣。臣等直恐此說一行,則大義不明,公論晦蝕,國是動搖,倫紀斁絶,而終至於無父無君之域也。伏願殿下,益堅斥和之志,痛絶邪僻之論,使倫紀益明,國是堂堂,則宗社幸甚,生民幸甚。取進止。

答兩司曰:「省箚具悉論意。但似不須紛紛論箚。」

5月18日

○乙丑,憲府啓曰:「御史之彈壓守令,不能盡出於目覩,或因風聞爲之,雖有失實之事,不爲追咎,蓋尊體面也。尹宖啓聞李忠一之事,雖或有錯誤之端,至以御史拿憑守令,其虧損事體,莫此爲甚,而不無後日之弊,待其罪犯已著,直加其譴,亦無不可。請勿拿問,以重御史之體。」答曰:「不可爲。」〈先是宖爲湖西御史,侵索列邑,多行不義。保寧縣監李忠一,不善於宖,宖誣以忠一偸出官穀,下禁府,半年事竟無實。上怒下宖獄,革其職。〉

○中路管糧委官經歷吳道行,啓爲土神至正至靈,其應如響,懇乞天恩,建立京、府、州、縣城隍、土地神廟,以崇祀典,以永護宗社事:

切惟天朝之廟,城隍、土地也,何森嚴哉?在兩京者,享兩京之祀;在各州、府、縣者,享各府、州、縣之祀;至于邊鎭、村落、窮山深谷,鳥飛不到者,尤必巍巍其象,赫赫其靈,以血食一方。故公、侯、伯,以勑其封號,春秋祭以時。其將享堂寢、廊廡、殿閣、樓臺,與公廨埒;門僕、馬從、床鋪、幃鞋,與官府等。塑拾閻羅,以示勸懲,設肆天將,以昭護衛,象魏之以勑誥、牌匾,永久之以亭石、誌銘。府、州、縣官,朔望日行香,澟澟到任,先宿壇,以矢士夫百姓。四月報八賽,肅之奠獻,必盛樂以侑食,水旱必祈,年谷必祈,則捷於影響。疫厲必禱,獄盜必禱,而應若面命。是以聖天子臨御之初,必先遣禮官,祭告嶽鎭、海瀆、山川、城隍,已載在祖訓。我殿下以一身,爲天地、山川、百神之主,凡我神人,皆永賴以造福者。肆今大難削平,廟宇殘破,伏願我殿下,軫念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勑諭各處,作廟以妥神人。垂念萬里旅魂,抛鄕撇井,俾鬼有所歸,則神人胥悅,我殿下福壽,將與天地、山川,相爲悠久矣。故《詩》曰:「廼立冡土,戎醜攸行。」《語》云:「祭神如神在。」昔子産立公孫洩,尙能止厲。況城隍、土地至正至靈者乎?謹齋沐具啓,惟殿下留意焉。須至啓者。

5月19日

○丙寅,廣東水兵遊擊張良相,領兵船八十五隻出來。

○司諫院啓曰:「海州,海西巨邑,素稱難治,近來板蕩尤甚,吏民渙散。又爲兵使留營之所,武士多集,而需索旁午,收拾之責,不可付諸尋常之人。新判官尹應堅,以新進武人,別無名稱,決難彈壓。請遞差,以有名望文官擇遣。」答曰:「依啓。」

○傳于吏批曰:「此家時御已久,大內及桂林君家主除職,而雖學生之人,六品遷職。陽原都正及韓璁宗,依常例除職。」

○吏曹啓曰:「金直哉、鄭士信、閔滌、金墍、金義元、李顯慶、金斗南罪狀,其虛的,令該曹察處事傳敎矣。此人等所犯,皆出於言官論劾,而自曹未有所聞,不敢辨其虛的矣。」傳曰:「知道。」

5月20日

○丁卯,備邊司啓曰:「韓明璉〈海西輿臺之人,乘亂而起,以武功,位在二品。〉目見北方之變,有此請往之疏,其爲國忠勇之志,極爲可嘉。依情願往覲老母後,使赴敵所何如?」傳曰:「允。」

○訓鍊都監啓曰:「前日,有以散在軍卒募聚之功,哨官或有陞職之時,然事係恩典,自下擅便爲難,敢爲更稟。且欲使軍卒樂附,而無離散之心,莫如厚其廩給,以悅其心也。今者財力旣渴,月糧以皮雜穀,僅僅俵給,亦無賞給之物。以此其何能資事育,而供苦役乎?自上特念軍情勞苦,欲優給奉足,使之慰悅,聖意至矣。臣等卽當奉行,但都監時存軍額,大約一千七百餘人。每名給保一人,則當得新良一千七百餘人;每給保二人,則當得三千四百餘人,乃可定給。許多新良,勢難容易括出。往年忠請道砲、殺手,各給奉足二三人,侵擾之弊,遍於列邑,人心至今渙散。此亦事之可鑑者也。臣等反覆思量,未得善策。姑待都提調出仕,或給保,或分番,使軍卒,不至怨苦,似爲便當。」傳曰:「允。陞職可矣。且軍士給保,自是國法矣。」〈史臣曰:「編名砲、殺之伍,自非市人,率多叛主之奴。往在癸、甲年間,爭相應募者,只爲厚其廩也。及至軍儲虛竭,未給月米,則安得不接跡而逃去乎?給保之規,難行於今日,而唯以職名,慰其離散之心,竟使輿臺之輩,竝帶朝廷之爵位,大將軍告身,纔易一醉,不幸近之矣。吁!」〉 ○司憲府啓曰:「江華爲府,乃畿甸保障之地,而近緣守宰數遞,蕩敗已極,將不復收拾。新府使李蘧,〈壬辰之亂,遇賊苟活,人皆庸鄙之。〉年紀衰耗,且無聲稱,蘇殘祛弊,決非所堪。請命遞差,其代各別擇送。陽川縣監尹嗜獻,爲人輕妄,性且貪巧。移置官庫於衙中,大開私農於境內,多作名目,徵斂無藝,孑遺之民,不堪其苦。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經理都察院〈世德。〉謄黃有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纉承洪緖,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吾赤子,苟非元惡,普欲包荒。屬者東夷小醜平秀吉,猥以下隷,敢發難端,竊據裔封,投屬諸島,遂興荐食之志,窺我內附之邦,伊岐、對馬之間,鯨鯢肆規,樂浪、玄菟之境,鋒鏑交加,君臣逋亡,人民離散,馳章告急,請兵往援。朕念朝鮮,世稱恭順,適遭困阨,豈直坐觀?若使弱者不扶,誰其懷德;强者逃罰,誰其畏威?況東方,乃肩臂之藩,則此賊亦門庭之寇,遏徂定罪,在予一人。于是小命偏師,第加薄伐。平壤一戰,已褫驕魂,而賊負固多端,陽順陰逆,本求伺影,故作乞憐,冊使未還,兇威復扇。朕洞知狡狀,獨斷于心,乃發邦國羽林之才,無吝金錢、爵賞之費,必盡卉服,用澄海波。仰賴天地鴻褒,宗社陰騭,神降之罰,載殞其魁,而王師水陸,竝驅正奇,互用芻糧,薄其巢穴。外援悉斷,內計無之,于時同惡就殲,群酋宵遁。舳艫付于烈火,海水沸騰,戈甲積如高山,氛祲凈掃。雖百年僑居之寇,擧一朝蕩滌靡遺。鴻雁來歸,箕子之堤封如故,熊羆振旅,漢家之威德播聞。除所獲首功,封爲京觀,乃檻致平秀正等六十一人,棄尸藁街,傳首天下,永垂兇逆之鑑戒,大洩神人之憤心。於戲!我國家,仁恩浩蕩,恭順者無困不援,義武奮揚,跳梁者雖强必戮。玆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識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其顯罰,各守分義而享太平。凡我文武,內外、大小臣工,尙宜潔己愛民,奉公體國,以消萌釁,以導禎祥。更念彫力憚財,爲日已久,嘉與休息,正惟此時。諸因東征,加派錢糧,一切盡令,所司除割,務爲盡撫,勿事煩苛。咨爾多方,宜悉朕意。

5月21日

○戊辰,司憲府啓曰:「近來國事之至於此極者,無非軍律不嚴之所致。爲今之計,所當立紀綱行號令,收拾其萬一,而政多姑息,一向委靡,極爲寒心。白士霖以山城守城將,當其危急之日,率家屬潛逃,致令城中士女,無遺見衄。慘酷之狀,不忍聞見,物情之痛憤,久而益甚。豈可徑自放釋,只責以立功自效乎?請還囚嚴鞫,依律定罪,以振已頹之綱,以杜幸免之路。接待天將,固當盡其誠敬,而至於大起土木之役,重困孑遺民力,則非計之得也。當初不能善處,致有今日之濫觴,事甚未便。今見都監啓辭,則又將新創李提督下處,益甚無謂。前日按察、提督等所館之處,非止一二,而今皆空虛,雖或有副摠、遊擊之移接者,而具由呈文於提督未入京之前,則自有處置之路。不患小將之仍據,而都監不復周旋其曲折,只欲造其新舍,當此民力國計竝竭之時,其何以辦材瓦,成廈屋乎?況此提督之行,不久入城,必未及期限,徒爲費財侵民之歸耳,聞者莫不駭愕。請都監堂上、色郞廳,推考治罪,勿開新創之役,擇舊館可合處,隨便處置,以祛一分之弊。」答曰:「竝依啓。」

○正言洪湜〈方在親喪,會無行之徒,日以附托時議爲事,識者竊憂其他日必爲士林之蟊賊。〉來啓曰:「善山府使李麒壽,前爲醴泉郡守時,多占田庄於咸昌,罷官之後,仍居其地。汎濫之狀已著,而咸昌距善山纔數息程,必多貽弊之事。請命罷職。副護軍朴慶新,〈賊之犯湖南也,身爲雄府之尹,望風先遁,得免王法,人皆憤罵。〉前爲全州府尹時,罪關軍律,不可輕釋。請還收成命。」答曰:「竝依啓。」

○傳于政院曰:「木箭使不用,而載在法典,專廢未穩。雖書而不用,今後則亦爲書啓。」

○傳于政院曰:「砲、殺手不得已勸奬,而其勸奬莫如科擧。砲殺手定於額數,似當幷爲試取。兵曹、訓鍊都監,同議啓之。」

5月22日

○己巳,戶曹啓曰:「三倉大米急缺,不日生事之由,屢瀆啓達,而平、黃、湖西等道,未運米斛,邈無輸到之期,故移用屯田大米,又以小米換用,訓鍊都監之米,艱度近日,而遺下只存三百餘石。昨夕倉官牒報曰:『當日大放糧時,所支出帖之數及解、張兩副摠、兪叅將等處、沈通判規外加給之數,至於八十餘石,合計則當過三百餘石。經理票下軍一千四百餘名,則時未受米,其應放之數,又不下一百餘石,繼放無路』云。大變必生於頃刻間,已啓下兵曹,大米卽令移就充放,難保其無患支放,而此後接濟,不可不預爲之所。去二月大米乏絶時,本曹啓請京城內外人家,納大米代給小米事,已經啓下,其時海運不絶來到,其事遂寢。今之事勢,正如飢病之人,不可謂一二粒穀物,難以繼活,亦不可謂一二刻繼活,同歸於死,而束手危縮,以待滅亡而後已。無已則京城民間換米外,更無他計,民亦不甚病焉。不分士大夫與小民,各出大米一斗,納于軍資倉,代給倉儲小米一斗五升。堂上官以上則各加一斗,而小米亦依右例,以爲繼乏之資,似爲便宜。將此意作爲榜文,張掛街巷,諭衆通知,兼使唐人,備知悶迫情由。一面令漢城府檢督五部官員,專掌家戶都目與斗米聚捧等事,而部官或遲延時日,或循情漏戶,或作弊民間者,漢城府及本曹,隨所聞入啓重治之意,捧承傳何如?」傳曰:「允。」

○訓鍊都監啓曰:「加設訓鍊院正李敏成,自丙申後,次知埋炭之事,年年取用之數,六千餘石。又聽都監指揮,造船二十餘隻來納,上年自京江運糧忠州時,頗得其力。不但此也,前年爲都監,自備種子,屯耕所出雜穀,四百四十餘石,今年又爲都監屯田,落種二十餘石。前後功勞如此,似當別爲論賞,以勸他人。」傳曰:「允。」

○兵曹啓曰:「砲、殺手欲爲勸奬,莫如聳動其心。今次別擧時,若以其藝,竝爲取試,上敎允當。以砲手二十人、殺手十人,定額爲當,但別擧初試元額三百內,出除試取乎?元額之外,別爲定額試取乎?」傳曰:「元額內入而試取。非但都監砲、殺手,閑良某人,以砲、殺手願爲赴試者,許試。」

5月23日

○庚午,陳提督璘送揭帖曰:

別來匝月,仰止惟勤。殿下端居九籞,臺閣生涼,乃亦念旅人苦炎熱也。使貺遙逮,滿院芳飇,感可知矣。來儀拜席、紙二事,餘附歸璧。公務頗完,尙淹數日。鴻書東鶩,曷旣神馳?

○政院啓曰:「沙船雖曰不便於水戰,天朝旣以戰用調來,今次咨文中,以臨戰無用,直斥措語,未安。」

○司諫院啓曰:「古之興王,雖在干戈搶攘之中,不廢講論,以寓文敎,而國家自兵亂之後,學校專廢,敎迪無聞。雖出於事勢之未遑,識者之寒心久矣。目今兇賊已退,正當覿匿之時,餘存士子,稍稍還集京都,宜急急倡率,相與講磨,使之正士習淑人心,而大學,乃多士所關,祭酒久曠,學者無所依歸。銓曹視同閑漫之地,久不塡差,極爲未便。請大司成有學識堪爲師表之人,斯速差出,以責勸勵之任。」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濟州判官李繼先,與其牧使李慶祿,不相協,及慶祿之死也,私自喜幸,至於動樂設酌,不顧喪柩之在側。其用心,極爲無狀,聞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此邑邈在海外,不被惠澤,近來邑倅之侵虐軍民,甚於平時。別擇文官中曾經臺、侍者差遣,一以宣化,一以憚壓。高城郡守柳肇生,爲人庸劣,加以貪鄙,巧作名目,徵斂民間,政委下吏,弊端亦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5月24日

○辛未,謝恩使韓應寅書狀有曰:

臣等進行,見禮邢軍門,解送平秀正等六十一人。皇上親御午門,獻俘訖,仍受賀,臣等亦參賀班。同日遣官,祭告郊廟。皇上深居靜攝,不接臣民,至於十餘年之久,而今因沈閣老揭請,勉强出御,在庭軍校,瞻望龍顔,或有垂涕祝壽者。禮部題請,例賜臣等賞物,皇上特下別旨曰:「該國王宜有回賜,爾部裏査擬來看。」禮部始乃參考前例,更稟聖裁,且請給勑,仍奉聖旨。當初禮部,似當考據萬曆三十一等年欽賜之例,竝爲稟旨,而置而不察,只請題給陪臣等賞賜,大是欠典,而査擬之命,特出於聖恩,其顧念本國,可謂至矣。將平倭獻俘之由,頒詔天下,臣等受欽賜蟒衣彩段于禮部。

勑書有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比者,倭奴平秀吉,肆爲不道,懷狡焉啓疆之心,以兵蹂躪爾邦,蕩無寧宇。朕念王世共職貢,深用悶惻,故玆七年之中,日以此賊爲事,始行薄伐,繼示兼容,終加靈誅。蓋不殺乃天之心,而用兵非予得已。安疆靖亂,宜取蕩平,神惡兇盈,陰殲魁首,大師乘之,逭奔逐北。鯨鯢勠盡,海隅載淸,捷書來聞,憂勞始釋。今王令陪臣,奉表稱謝,貢獻方物。且悉王懷德之意,特降勑奬勵,仍賜彩幣、表裏,就令陪臣齎去,以答忠誠,只可收領。先曾陳籲所誣,朕以心體亮,本無疑于王。廷臣雜議,又具言王必無他,已有別旨昭雪,想能知悉。惟念王雖還舊物,實同新造,振彫起弊,爲力倍艱。倭雖遁歸,族類尙在,生心再逞,亦未可知。玆命經略尙書邢玠,振旅旋歸,量留經理都御史萬世德等,分布編師,爲王戍守。王可咨求軍略,共商善後,臥薪嘗膽,無忘前恥,蓽蕗藍縷,大作永圖。務材訓農,厚樹根本,弔死問孤,以振士卒。尙文雖美事,而專務儒緩,亦非救亂之資。忘戰必危,古之深戒。吾將士思歸,輓輸非便,行當盡撤。爾可亟圖,務令倭,聞聲不敢復來,卽來亦無復慮。東海之表,屹如金湯,長垂襟衛之安,永奠藩維之厚。惟忠惟孝,纉紹前休,王其懋之,懋之欽哉!故諭。

○政院〈座目同上。〉啓曰:「伏見謝恩使韓應寅等狀啓,欽賞降勑,特出於皇上之衷,至於奸人誣陷之事,洞快昭雪,敦諭丁寧,天休沓至,凡在瞻聆,罔不感泣。實由聖明,平日至誠事大,克回天心之所致,宗社、臣民之慶,無有大於此者。臣等忝在近密,不勝感祝欣抃之至。」傳曰:「皇恩罔極。」

5月25日

○壬申,禮曹參判尹暾啓曰:「臣本愚陋,鈍劣無識,最出諸臣之下,尋常職務,亦茫如不知攸處,非但人人所共知,抑亦聖明所照臨。玆者,備邊司啓請臣名,俾參諸堂上之列。臣聞之驚怪,不知其何謂也。備邊司是何等地,謀猷籌畫,是何等事,而乃敢苟充備員如是耶?臣足未躡邊庭,目未接邊事,其於邊情,有同異方之人。今欲强顔隨行,參於謀猷籌畫之席,顧將何所論議,何所裨益?寧不自愧于心,而竊恐措身無地也。臣從前忝冒,不一而足,而未嘗開一口祈辭者,非曰庶幾其萬一也,只爲揆分,惶恐不敢爾。今則不覺忘其惶恐,敢煩天聽,伏望命鐫改備邊司堂上,俾安愚分。臣身有疾病,稽經日字,未得亟來陳籲,尤爲惶恐。」傳曰:「勿辭。」〈史臣曰:「方今海賊纔退,藩胡俟釁,中興之算,實在備邊,而責之於如暾者流,不亦迂乎?暾之乞辭,可謂自知明矣。」〉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承旨李尙毅、右承旨任蒙正、左副尹洞、右副李弘老、同副趙挺。〉以備邊司言,啓曰:「濟州爲邑,邈在海隅,恩澤不被。臺諫之欲以文官差遣判官者,意非偶然,而但大賊雖退,再逞之患,難保其必無。此時絶島防緊之處,文官差遣,恐非得計。敢啓。」傳曰:「允。」

○經理〈萬世德。〉都監啓曰:「前日經理之子,要得弓帒,箇箇出給銀子,自都監僅得添價,已爲措備。今又欲得弓子,而他無覓得之路。若不副所求,則必生嗔怪。該司弓子二張,擇給何如?」傳曰:「允。」〈史臣曰:「世德受天子之命,來援屬國。不獨己之貪饕無厭,又使其子弟,徵索不已,中國可謂無人矣。」〉 ○禮曹啓曰:「伏見謝恩使韓應寅狀啓,皇上特降勑奬勵,又下別旨,欽賞儀物,初非因該部之請,有此曠世之寵典。至於申念被誣之事,丁寧敦諭,昭雪如日月。玆皆由自上至誠所積,能感動天心,有如是者。其在宗社臣民之喜慶,曾有大於此者乎?宜卽告于廟社,百官陳賀,各道上箋等禮,似當次第擧行,受勑之後,亦當有謝恩之禮。且王世子常時如拜表,例不隨參,今次盛禮,似不容不參。凡此等項,皆係重大,請問于大臣,定奪施行。」傳曰:「允。」

○吏批〈判書鄭昌衍、參判任國老、參議宋諄。〉啓曰:「正陽正誨妻李氏呈狀內,舅父桂林君家舍,家翁正陽正誨傳得,子德仁當爲其主,應受賞職,而以宗親時年十四歲,今歲末當爲副守。待其受職後賞職事,願入啓施行云。何以爲之?敢稟。甲山府使鄭沆,因本道御史狀啓,陞職事判下矣。鄭沆已行資窮,陞職何以爲之?」傳曰:「正陽正事,自曹察爲。鄭沆事,姑觀後日陞擢。」

○政院啓曰:「假注書白大珩,不意得霍亂症出去。其代以事變假注書任鶴齡,兼察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假注書之任,與凡官之假不同。自前遴選,爲其近侍也。大珩以無行之人,得忝其任,名器可惜,而鶴齡愚劣人也。雖不至於不可爲假,而終至於陞實,則取人之笑,不亦宜乎?」〉 ○政院〈座目同上。〉啓曰:「肋工方物油芚來否,問于戶曹,則全羅監司以趁不上送之故,至於推考,而今只送六浮,餘未及上來。本曹以冬至使,結裹油芚,雖未品好,欲推移充數以送,卽可備十五六浮,數猶未滿云。」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都監郞廳來言,解摠兵〈名生,胡人也。〉標下馬兵一千名,千、把摠率領,明日西下矣。」傳曰:「知道。」

○以柳根〈少以文墨得名,阿附權奸,備踐淸華,識者莫不唾鄙。〉爲知中樞府事,鄭光績爲成均館大司成,閔夢龍爲禮曹參議,金藎國爲侍講院輔德,慶暹爲司憲府掌令,尹暉〈斗壽之子也。憑藉勢焰,奪民之物,無所不至。以是輔導東宮,可謂得人焉爾乎?〉爲侍講院弼善,黃汝一爲掌樂院正,申渫爲成均館司藝,李必亨爲吏曹正郞,姜籤爲兵曹正郞,李繼祿爲刑曹正郞,南晫爲禮曹佐郞,朴揵爲禮曹佐郞,申慄〈少無文名。及其登第也,人或以借述疑之。〉爲兵曹佐郞,李光俊爲忠州牧使,權憘爲江華府使,朴錫命爲善山府使,黃致敬爲鐵山郡守,崔禧爲高城郡守,申黯爲陽川縣令,李挺生爲濟州判官,李景麟爲驪州牧使,許筠〈無行無恥之人。唯以文墨少技,見容於世,識者羞與竝立。〉爲黃海都事,具大祐爲禮山縣監,李㙫爲高山察訪。

5月26日

○癸酉,都承旨崔天健〈奔走不暇,恐失差官,士流鄙之,羞與爲伍。〉啓曰:「吏曹正郞李必亨,臣之妻異姓三寸姪,除拜則無相避,而於同任則有相避。小臣所授吏房,請改。」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經理上來時,開城府迎慰,何承旨進去乎?敢稟。」傳曰:「任蒙正進去。」

○領議政李元翼十八度呈辭入啓,上曰:「遞差事諭之。」

○戶曹啓曰:「前日京畿驪州地長興寺造成咨文紙品劣,極爲未安。今方抄造於造紙署,而諸具新造,恐或亦不堪用,事甚悶慮。平安道江東縣監,紙品甚好,丁酉年本縣上納咨文紙,潔白滑細。今亦十張措備上送事,行移何如?且諸將官衙門,自上咨帖紙箚,京中難得其可合者。令湖南監、兵使,隨所備上送,而別置供用,亦似便當。竝爲敢啓。」傳曰:「依啓。」

○政院〈座目同上。〉啓曰:「使臣已發,節日漸近,而助工方物油芚,尙未來到,極爲悶慮。當初戶曹循例催促,事甚稽緩,而結裹油芚則極爲麤薄,所見埋沒,決不可用於進獻。忠淸、全羅兩道監司處,急遣宣傳官,持標信給馬發送,以現在六張付油芚,勿限多少,星火催督,倍道持來何如?」傳曰:「此行異於他行,次有節日,而當此雨水,若不及期,則生事可慮。今何可遠取外方而送乎?自內有四張付、二張付油芚,其數則可准。若可以此合作六張付,則當爲下之。如不可合作,則不必以六張付爲之。以六張付幾張,四張付幾張,二張付幾張,以此改作文書,以送何如?」〈史臣曰:「中朝兩宮之火也,猶以殘破之邦,不忘助工,禮也。至發內府之藏,欲使趁達,自上事大之誠,可謂不怠矣。」〉 ○司憲府啓曰:「近來人心極惡,犯上不道之言,略無所忌。至於有識之人,亦未免此習,極爲寒心。前判官沈詻,〈銓之孫也。其驕吝無行,有自來矣。〉向王世子,多發褻慢之語,副護軍兪大儆,對王子,亦發悖惡之言,其間事狀,有不忍聞不忍說者。物情莫不驚愕。請竝命削去仕版。居昌縣監李必一,曾在喪中,飮酒食肉,略無所忌,至於駄女往來,見者莫不痛憤,加以貪斂無藝,民多受弊。請命罷職不敍。」答曰:「竝依啓。」

○右議政初度呈辭,不允批答。

○禮曹啓曰:「昨日本曹啓辭內,告宗廟,百官陳賀,各道上箋,遣使謝恩及王世子迎勑時隨參等項,問于大臣事,依啓矣。問于大臣,則皆以爲:『此盛禮,依本曹啓辭,擧行合當』云,行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右議政李恒福,病不收議矣。敢啓。」傳曰:「允。」

○政院以醫官金忠儀言,啓曰:「右議政李恒福病瘞,大槪元氣積傷,心熱亦重,病勢非輕,加入淸肺飮,施用宜當云。」傳曰:「此藥劑送。」

○吏曹啓曰:「接伴使終始陪行人書啓,傳曰:『雖或承代於人,此則有自西方迎接之勞。雖曰自始至終,始隨於京中者則似輕,吏曹取舍未盡矣。其名下日月懸錄,更爲書啓,接伴官等,亦爲書啓』事,傳敎矣。接伴使李德悅、接伴官李逢春,終始陪行,故當初書啓,而始隨於京中,故還爲減去。接伴使權憘、金睟,亦終始無故,而承代於人,始隨於京,故不敢竝錄。接伴使南復興,亦爲終始之勞,而中間以病遞,故亦不爲書啓。至於接伴官,則前後多至八十九人,跟隨實績,茫無可知之路,終不得詳覈以啓,不勝惶恐之至。」〈史臣曰:「自上勤問臣子服役之久者,必擧酬勞之典,而有司茫不知之,可謂尸厥官矣。」〉傳曰:「接伴官幷從容更爲書啓。」

○禮曹啓曰:「昨日曹啓辭內,告宗廟,百官陳賀,各道上箋,遣使謝恩及王世子迎勑時隨參等項,問于大臣事依啓矣。問于大臣,則皆以爲:『此盛禮,依本曹啓辭,擧行合當』云。敢啓。」傳曰:「允。」

5月27日

○甲戌,以兵曹別試砲、殺手規矩單子,傳于政院曰:「更思之,砲手非但鳥銃,有他砲,不得已解其放法而爲之。他砲更爲書啓,落點試取似可。鳥銃,書中亦有貫中、邊中,幾中方可取之乎?且殺手以此落點,竝入格後取之乎?雖未盡入格取之乎?曲折,令兵曹回啓。」

○兵曹回啓曰:「別試初試元額三百內,除出三十,砲手二十人,殺手十人試取事啓下,故規矩磨鍊取稟,而砲手則只有一技,殺手有五技。竝爲書啓。」傳曰:「知道。」

○禮曹啓曰:「伏考禮文內,有曰:」於本朝有慶事,則百官入賀云云。若依禮文,則百官陳賀,當行於受勑之日,而竊念未及受勑,未可以告廟社,未及告廟社,未可以陳賀。以是言之,受勑後告廟社,告廟社後陳賀,其次第似順。今欲取合於禮文,則受勑之日,宜告廟社,而日晩勢未及行。六月十六日,乃受勑翌日,而日字又吉,若於是日,告廟社,仍爲陳賀,恐木爲不可。雖違禮文,如是何如?傳曰:「依啓。」

○以崔興源爲領中樞府事,李元翼爲判中樞府事,柳永吉爲漢城府右尹,吳澐爲掌隷院判決事,成軾爲軍器寺正,朴文榮爲尙衣院正,姜綖爲成均館司成,具思欽爲軍器寺僉正,邊應軫爲南道虞候,韓景甲爲戶曹正郞,李馪爲禮曹正郞,尹三聘爲戶曹正郞,李覽爲禮曹正郞,安宗祿爲刑曹正郞兼春秋館記事官,姜紞爲戶曹佐郞,趙翊爲兵曹佐郞,成佑吉爲工曹佐郞,趙光鍈爲都摠府經歷,尹雲龍爲司憲府監察,元彧爲成均館典籍,愼俊慶爲禮賓寺主簿,趙暄爲典牲署主簿。

5月28日

○乙亥,獻納具義剛〈奔走權門,有同奴隷。附托時議,忝登臺閣,識者無不唾罵。〉啓曰:「守令之職,係生民休戚。兵亂之後,列邑同然蕩敗,字牧之任,尤爲關重。旣赴之後,頻數遞易,重貽民弊,差遣之際,不可不擇。善山府使朴錫命,雖有勇力,爲人狂悖,居昌縣監黃三畏,人物凡庸,年且衰耗,俱不合蘇殘起廢之任。請竝命遞差。」答曰:「竝依啓。」

5月29日

○丙子,萬經理世德自西回來。上幸慕華館迎之。王世子遣司書文弘道〈嶺南人。作人爪牙,驟躋淸列,體且短小,望之不似人形,一時之人,無不笑侮。〉問安,答曰:「平安。」

○經理到慕華館,上出幕外迎入,行揖就位。上曰:「爲小邦事,勞苦遠途,不勝未安。」經理曰:「多謝慰問。且此行爲,朝廷大事,何勞之有?」上曰:「大人之行,適當暑雨,氣體何如?一路殘弊,必多未備事,心極未安。軍門大人,〈邢玠也。〉亦好行否?」經理曰:「一路則無弊。兵火之餘,何可責備?軍門亦好行矣。」上請茶禮行之。上曰:「諸大人幾盡還朝,小邦人民,只恃大人,大人回來,幸莫大焉。」經理曰:「倭賊纔退,大兵又撤,未知賊情,是以速回。秋來則餘兵又將盡撤。願勑貴邦將士,使之勉力防備。」上曰:「如是分付,謹當如敎。」上曰:「頃日,得知皇上降勑,洞雪小邦至冤,且有賞賜之典,小邦如獲再生。皇恩罔極。此實由大人曲察小邦之事情,陳奏之所致,尤極多謝。」經理曰:「皇上洞燭丁應泰之奸狀,特洗貴邦之至冤。此由貴邦二百年恭順之效,俺輩有何所爲乎?」上曰:「楊科官徑自義州還朝,不得行相拜之禮,深爲缺然。」經理曰:「楊科官初欲來住平壤,而諸將官已集義州,故不果來矣。行七爵,經理辭之而出。上於申正還宮,大雨如注。」

○左議政李德馨箚子。略曰:

伏以,臣器小任隆,福過災生,處事輕率,動致差謬。大臣之任,百僚所師,朝廷之輕重,於是乎係焉。其不可强爲冒據,仍辱具瞻也決矣。伏乞聖慈,諒臣危懇,卽賜斥免。〈時德馨受命在南中,以降倭處置乖宜,物議大非之,故有是辭箚。〉

傳于政院曰:「偶然之事,勿辭事回諭。」

○兵曹啓曰:「常時都監砲手,只習鳥銃,不習他放,故只書鳥銃啓之,今承下敎。諸砲中如虎蹲、佛狼機等砲,多容丸子,似妨於中數之試,惟三眼銃、小勝字銃,可合試才。然欲令解其放法,此四件砲,竝爲書啓,落點試取無妨。鳥銃六柄試放,邊三中及貫一中、邊一中以上,殺手三技中,二技上下以上入格者試取,似爲便當。」傳曰:「依啓,入於事目內。且中字,以分字爲之,且百子銃,亦書於落點單子。勿爲得中者試取,但試觀其放之之法可也。」

5月30日

○丁丑,司憲府啓曰:「內殿、妃嬪,皆已還朝,而王女、駙馬,猶復留連於成川、海州等處。非但事體未安,亦多貽弊之端,請命速爲上來。侍衛等事,在闕內,猶不可不嚴。況郊外擧動乎?昨日大駕駐幕時,宣傳官偃然退臥於澗曲者,所當致察,而視爲尋常,而專不檢飭,亦甚非矣。請宣傳官行首掌務、兵曹色郞廳,竝命推考治罪。太僕之事,非他各司之比。不可不擇人久任,以責成效,而庸雜苟充,近來益甚,馬政日就虛疎,將無以收拾,極爲寒心。僉正禹弼成,年紀衰耗,主簿李柁爲人泛濫,俱不合本寺之任。竝命遞差,別擇勤幹可堪之人,久任責效。」答曰:「竝依啓。成川、海州仍留事,自上斟酌爲之,非所啓之事。」

○政院啓曰:「經理都監郞廳來言:『自中原,表裏出來于經理處云,故經理明日欲迎於郊外,黃儀仗取來』云。」

○承文院啓曰:「以謝恩使齎來表文、咨文中,字義定奪及九卿會議咨請與否,議于原任大臣,則領敦寧李山海、判中樞府事鄭琢、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議曰:『藩屛當改以屛藩。呼字不必改以號字。唯字亦仍用爲當。』九卿會議咨請與否,則皆以爲:『皇勑之下,已爲快賜昭雪,似不必更須煩咨請。』」傳曰:「依啓。」

六月

6月1日

○朔戊寅,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萬經理〈世德。〉所館,〈南別宮。〉行下馬宴。上曰:「聞皇上以平倭事,降恩典于大人處云,不勝仰賀。」萬曰:「以貴國社稷之福,皇上多賜俺衣件、銀子,蹈舞無已。」上行茶禮,上行酒禮。萬曰:「昨日軍門咨來云:『今者賊已退去,必不更來。然朝鮮人自對馬渡來者,不置京城,遠置邊域,俟倭賊越來,釜山上,相爲買賣』云。今不許買賣,則對馬之倭,勢必餓死,申明法令,勿令買賣可也。且秋來大兵盡撤之後,賊必生心,須分付大臣,詳究據險等地,預爲措置幸甚。」上曰:「當依分付。」萬曰:「戰法,地用莫如馬。騎一百,可當步一千。俺有騸馬善手,當送之,願騸戰馬。」上曰:「當依命。」萬曰:「俺見貴國步兵,一如南方之兵,以馬則尤好矣。」

○朴承業〈爲人愚而多氣,奔走權門,猶恐不及。〉啓曰:「內殿妃嬪,皆已還都,而王女、駙馬仍留外方,非但事體之有所未安,許多下人擾害之弊,尤不可勝言,兩西巨邑,日就蕩敗,極爲寒心。請勿留難,亟命上來。會寧爲府,乃是六鎭根柢,藩胡衆會之地,自古必授以二品人者,其意有在,而變後之政,率多苟且,連以堂上官充差,致令胡人,有所凌侮,虧損國體,已極未便。況今群胡俟擧,事多可虞。本府之任,所係極重,而府使朴宗男,非但秩卑,性本弛緩,收拾、策應等事,決難所堪。曾於任春川時,重犯敗軍之罪,物情之痛憤,至今未已。如此之人,不可仍置重鎭,又貽僨事之悔。請命遞差,別擇高品中諳練北事者,急急差遣。近來畿甸之任,人多巧避,物情之未便久矣。京畿都事朴東善,非不知朝家格例,而不爲署經,徑自赴任,迹涉故犯,事甚駭愕。請命先罷後推,以懲規避之習。」答曰:「王女等事,予意已諭。餘竝依啓。」

○尹泂啓曰:「今朝韓同知送差備譯官,急招御前通事,故令李彦華往見,則同知曰:『昨日姜遊擊所捉逃軍言,爾國海島及北邊等地,朝鮮差委官統領,數千唐兵留置,太守及通事等知情云,所聞極爲駭愕。』彦華對曰:『小邦自古如有被擄於㺚子走回者,一一交割於遼東都司,而上國之人,不敢來住小邦,小邦之人,亦不敢潛往上國,法禁森嚴故也。今則天朝發兵發銀,拯濟小邦,皇恩罔極,小邦有何虧事,暗留天兵於海島、北邊之理乎?天地間有此理耶?此言不過逃軍謀免重罪,托言搆捏。老爺若不信之,則使逃軍,親往所住處拿來,則此言之虛,可知也。天兵之在逃者,不能一時捉送者,蓋有由焉。天兵與買賣混處,往來於州縣閭閻之間,固不知何者爲天兵,何者爲買賣逃軍乎。雖然,國王分付八道,府、州、縣逃軍,一一嚴拿解送事,曾已通諭,故卽目陸續捉送也。大兵盡撤之後,則其餘者,皆是逃軍,彼時當盡數拿送,不亦可乎?』同知曰:『正是正是。』又分付曰:『此言聞見不妨,若都爺知道,則尤爲未安。俺亦不信逃軍之言也。爾將此言,啓知國王可也』云矣。」傳曰:「知道。」

6月2日

○己卯,萬經理回禮。

○正言洪湜來〈大司諫朴承宗、司諫宋應洵、獻納具義剛、正言柳慶宗。〉啓曰:「沃川郡守權述,當大軍撤還之時,厭避接待,竄身山谷,官庫之物,付諸一二下吏,使粗完之邑,蕩敗無餘。加以性本嗜酒,日與過客,爛飮呼呶,專廢官事,民怨日滋。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斬級及第之設,出於一時權宜,而其間多有虛僞泛濫之事,物情皆以爲未便。第事在旣往,且近於失信,故雖置而不論,旣以及第爲名,則當用科擧之規,不可違法濫授,以混名器。當初斬級人,旣受紅牌,又與出身,一樣差除,而及其殿試之日,第其次而已,曾無一人落榜者,則初授紅牌,以爲出身,交然矣。法典內,及第前資窮者,陞堂上云。此輩出身之後,所受資級,稱以及第前資窮,謀占堂上重加者,多至五十餘人,官爵屑越,莫此爲甚。請令該曹一一査覈,斬級前資窮準職者外,其後資窮者,一切勿許,以杜倖門。」答曰:「依啓。」

○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臣自西路初還,側聞罪人白惟咸供招,指臣爲證云。雖未知其間措語、曲折之如何,而身忝宰列,名登獄詞,不勝惶駭隕越之至。上年八月,臣臥病博川郡,尹禛納名請見,臣問曰:『爾是丁應泰通官,何不跟他去?』答曰:『行到安州,墜馬重傷,不得已落後。』仍問曰:我國有《海東紀略》書乎?』臣答曰:『《海東紀略》則未嘗聞,《海東諸國記》,平時有之矣。』禛曰:「何人所爲?』臣答曰:『申叔舟所著也。爾何以問之耶?』禛曰:『丁主事參謀官李應試問小的以此名,小的不知有無,問諸白使道,白使道亦不知』云,臣泛然聽過而已。十月初生間在義州,有聖節使先來通事,齎丁應泰誣本謄稿而來。臣與諸宰臣會觀,相向痛愕之際,仍忽記得尹禛所問冊名,乃知邪黨李應試懷奸稔惡,方以此冊,爲我國罪案,而隱然試探於譯官也。諸宰臣聞臣此言,莫不痛惋,欲以原本,示尹禛詳問,而於是以落後之罪,已被拿上京矣。今春,禛爲經理差備通事,日夕在衙門,語及此事,曰:『當初應試問小的以冊名時,豈料其包藏禍心,至此其慘酷也?及見丁本,然後始乃覺悟,言於白使道,則白亦瞿然驚愕,而爲陳疏自劾云云。』其問答顚末,不過如此。卽當具由啓達,而適緣賤疾,今始來啓,尤不勝惶恐之至。」傳曰:「勿爲惶恐。」

6月3日

○庚辰,司憲府啓曰:「淸河縣監林琇,奸畜本官婢子,大小號令,一從其言,貽弊官家,不一其端,凡在聞見,莫不駭愕。請命罷職。自上事大之誠,可以貫天日質鬼神,無一毫未盡,而唯其任事之臣,不能體奉聖意,大小擧措,率多妄作,坐失忠信之道,自陷詐慌之罪,非但招辱於今日,抑將貽禍於無窮,識者之憂深矣。臣等昨見政院啓辭,則杜、韓兩衙門逃軍供稱內,逃軍累千,爲我國所容接云,此固不近之說。但聞訓鍊都監、備邊司,曾引逃軍若干名,或置于南漢山城,或送于咸鏡道,使之潛形應役。此人等雖或永爲之掩置,大乖聖上至誠奉天之意。況萬無不現之理乎?各衙門逃兵援引之招,亦未必不由於此也。一名隱接之罪,旣不得免,則累千誘致之責,終何可逭?爲今之計,不可不先爲之所。請命一一刷出,呈文交割于天將衙門,俾無噬臍之悔,其時次知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答曰:「秘密事,曲折未知,令備邊司察處。堂上推考,依啓。色郞廳不須罷職矣,推考。」

6月4日

○辛巳,戶曹啓曰:「經理分付內,各營軍糧,每十日,每名準支大米八升、小米七升,而倉在大米,猶不滿兩日支,後亦難繼,極爲悶迫情理。昨日經理接伴使沈喜壽,通情于臺下,未蒙分豁。若此不已,則非但軍糧難繼,各衙門飯酒米,亦將匱乏,罔知攸措。本曹將此緣由,令承文院,作呈文事,已爲啓下,但事勢到此,變患莫測,而本曹呈文,恐歸無益。自上咨呈懇請,庶幾其回意,令承文院,參詳昨日啓下,折以大米三分、小米七分,依前支放事,措辭作咨,作急施行何如?卽刻沈通判帖稱事啓知,作急回覆,本院批下云,故敢啓。」傳曰:「依啓。」

○戶曹啓曰:「沈通判呈稱:『本國大米急報,酌議裁處,以圖接濟』,而經理題批內,天兵在朝鮮七年餘矣,乃事定而糧匱乏,責將誰委仰?沈喜壽,速行經管員役,早爲料理。撤兵在邇,後亦易處也。』繳云:『本曹當爲呈文以報,則批內辭緣,雖甚未安,今日悶迫之意,不得不陳達文中矣。天兵爲小邦,久戍異域,勞苦萬端,而凶賊退遁,又誰之力?其所供億,當萬分竭誠,豈容一毫怠意?第以偏荒一區,再經兵燹,八年征戍,農作不暇,調度頻頻。非但三倉大米已竭,諸路頓無有糧,地方運糧之難,久而愈甚,大米之放,反加升數。員役不能料理之罪,自分萬死,其於兵食不繼何?事勢罔知所措。大米三分、小米七分之支,蒙許前規,少弛竭悶,不勝幸甚。』此意令承文院,措辭作呈文,似或便當。」傳曰:「允。」

○趙庭芝爲司饔院正,愼有爲漢城府庶尹,柳澗爲司僕寺僉正,趙儆爲會寧府使,鄭曄〈師事宋翼弼,平生行事,受其指揮。翼弼,蓋己卯告變人祀連之子也,渠亦凶悖犯分,而曄尊事之,其心術之正,無怪矣。〉爲驪州牧使,鄭渫爲善山府使,李汝溫爲沃川郡守,朴順男爲平壤庶尹,金止男爲京畿都事,崔東望爲海州判官,成佑吉爲義州判官。

6月5日

○壬午,司諫院啓曰:「平壤庶尹朴順男,嗜酒酖色,處事顚倒。曾以書狀官往來,至今貽笑西路,決不合大府亞官之任。請命遞差。沃川郡守李汝溫,前爲守令時,多有不謹,不可復爲臨民之官。請命遞差。善山府使鄭渫,用心奸巧,曾以敎人,誣告被罪,不齒於人類久矣。及其蒙宥收敍之後,亦不思報效,前爲守令,正當事急之時,置官事於相忘之地,其兇悖無狀,至此尤極。請命削去仕版。」答曰:「竝依啓。」

6月6日

○癸未,停常參、經筵。〈史臣曰:「古之帝王,日御經幄,延接群臣,討論經史,硏究精微,古訓是式,故學就緝熙,德造罔覺,上下之情相通,軍國之政交修。經筵之有關於治道,而不可一日廢也如是夫!今觀晉接之筵,三載不御,大臣、臺侍,不得密邇威顔,納誨陳善者久矣。軍國大事,只因文簿而出入,緊急命令,每憑小宦之口傳,群情何由而交孚,庶事何自而不墮乎?況今天兵將撤,國事孔棘,災異疊出,而臣隣無捄正之實,邊備漸弛,而島夷窺再逞之釁,朝臣日以搏擊爲事,守令率皆侵漁其民。自上所當乾健夕惕,寸陰是惜,登進輔弼,孜孜講論,則碩輔、直臣,吁咈一堂,豈無忠言讜論之有補於國家乎?今至三年之久,而尙停講筵,不接群下,朝夕所親,不過宮妾,左右之倚,皆是刑餘。冕旒深拱於九重,一曝未試於十寒,上下恬然,苟求目前之安,玩愒度日,國事委靡,將至於不可救,可勝惜哉。」〉 ○禮曹〈判書沈喜壽、參判尹暾、參議閔夢龍。〉啓曰:「今此大擧別試,聚試京師,因國家大慶而設,又在於干戈纔息,人心久鬱之餘,四方多士,亦必拭目裹足而來。第惟試期,拘於防秋大事,不得已進定於來月旬後,近日事多疎玩,如行移知委,皆未得趁卽傳通,遠地之人,必難於登時聽知。況當此田家農苦之日,淫霖連月不開,蕩敗貧殘擧子輩,備糧覓馬,其勢兩難,不無緣此停擧者。且纔試于京,旋赴監試、東堂于本道,奔走彼此,實所難及,其間弊端,不一而足。今若以監試東堂,依舊例退行於明春,而別試初試退行於秋成之後,則其於防秋之計,旣無所礙,而大比之擧,亦不失行於該行之年,事甚便順。非獨此也,亂離之餘,文武擧子,無非瑣尾失擧之規。況於亂後甲午年,旣有已試近例,其時皆以爲便。今此別試初試,亦用鄕擧,允合於今日事勢,而科擧重事,非本曹所獨擅便,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來啓曰:「政令之朝更夕變,使人莫適所從者,自是我國之習,而近來尤甚,有同兒戲,誠可寒心。今此監試、東堂別試,旣已定限,知委八方,人莫不聞知,別試進定之期,雖似不遠,而有志科擧者,自當聞見來赴。該曹亦當催督通諭,而試期已迫之後,又生別樣之論,多費細瑣之說,必欲退行於後日,使朝家事體,顚倒錯亂,極爲無謂。請該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治罪,依前公事施行。安城郡守李大頤,爲人庸劣,有同土梗,政委下吏,民受其弊。請命罷職。古阜郡守朴瑾,非但爲人悖妄,不可委典郡之任,前爲全州判官時,與府尹〈朴慶新。丁酉秋爲府尹時,陳遊擊愚衷,鎭守全州。慶新聞賊犯湖南,與僚屬恇怯褫魄,先出其妻子,以此人心搖動,不能守城。楊經理聞之,大加嗔責,重究陳遊擊,又拿致慶新,將欲依律論罪,以朝廷救解,特貸其死。〉共犯棄城之罪,而獨自幸免,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答曰:「幷依啓。」

○右副承旨李弘老〈爲人麤猾,素無名望。其在平時,僅拜兵部郞,旋見左授,不得與淸顯之職。至是攀附得進,自襄陽府使轉刑曹參議,尋入銀臺,時人以漸入佳境譏之。〉啓曰:「頃日,憲府秘密啓辭中事,自上未知曲折,令備邊司,察處事傳敎矣。此事機關極重,所當急急議處,而備邊司以竢大臣出仕,商議處置爲啓。左議政李德馨〈早擢科第,歷敭淸顯,年三十八入相,近代相臣,無如德馨之年少者。但入中書,無所建明,又乏淸儉之德,時議少之。〉方管重任,竣完遲速難定,右議政李恒福〈好詼諧,隨時浮沈,時議少之。〉以病在告。設使原任大臣,雖或有故,不得會議公廳,有司堂上,猶可就議其家,句當處置,而使極重之事,稽滯至此,極爲未安。斯速議處事,言于備邊司何如?」傳曰:「依啓。」

○訓鍊都監〈提調行戶曹判書尹自新、兵曹判書柳永慶、行護軍邊良傑。〉啓曰:「後司前哨官田齊安、左哨官尹之商等所領軍,皆是唐兵幇子募聚之人。上年春啓請抽出,令齊安等,率去長湍地壺串,使之屯田,餘軍留在都監。兩哨官,皆往屯田之處,不能兼察,本哨之事,漸至解弛,頃日不得已啓出其代矣。齊安等旣去哨官之號,無以檢束其下,遠方烏合之軍,不無渙散之虞,農事亦且虛疎,極爲可慮。田齊安、尹之商等,稱爲左、右別哨官,仍率所領之軍,以責西成,似爲便當,敢啓。」傳曰:「依啓。」

6月7日

○甲申,右承旨任蒙正啓曰:「備邊司掌軍國大小之事,細務則有司提調,雖或句當,而稍係重大,則不得已詢議大臣,然後方可定奪。近來議政,或遞或病或在外,〈時領相李元翼,呈辭遞差;左相李德馨,以經理分付南下;右相李恒福,以身病呈辭。〉凡干緊關公事,積滯已久,不得回啓。一應邊算軍食,咨答天將,日急一日之事,皆歸於玩愒,極爲悶迫。前日時任相臣有故,則或有原任大臣〈領敦寧李山海、領中樞府事崔興源、海源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專掌裁處之時,令備邊司,速爲議處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大臣者,爲人主股肱,係國家安危,苟非蹇蹇匪躬,斷斷徇國,則雖在治朝,難乎免於覆餗之虞。況於王事多艱之秋?若因一時之謗,少有怠忽之心,則豈能弘濟艱難,而輔成治化乎?今觀三公,相繼辭職,台位久曠,原任大臣,皆在呈告,軍國大事,置之相忘之域,慢不致念。問其官,則大臣也,而問其政,則每諉以病不收議,曾謂輔相之責,固如是乎?昔者,房玄齡雖在寢疾之中,尙憂征遼之役,易簀之際,遺表極諫;張魏公去國二十年,不忍見邊備之蕩然,萬里南荒,瀝血陳疏。此二臣者,忠君憂國之心,不以死生進退而少變,故雖至造次顚沛之時,眷眷不忘,猶貢其忠。惜乎!今之大臣,何獨不然?言念及此,不覺扼腕。」〉 ○戶曹啓曰:「京江督運各道之船,今年許令初次捉魚後,唐糧載運,而船人頑甚,趁未齊集。兼且京畿督運使除罷後,令京畿水使、〈崔遠也。遠怯懦無方略。壬辰以全羅兵使,領兵上來,不能討賊,退入于江華,擁兵自衛,無意勤王,致使將士解體,賊勢愈橫,人皆憤惋,欲食其肉。癸巳晋州被圍時,遠與李薲、宣居怡等,爲外援,多率軍兵,逗遛不進。城中之人,渴望入援,而遠等一向退縮,終不赴敵,先自遁還,使一城忠義之士,盡殲於兇鋒之下。罪惡貫盈,甚於賀蘭之不救睢陽矣。又況素無紀律,不戢軍卒,所過郡邑,亂攘倉穀,刦掠民財,其軍之暴橫,甚於諸陣。國家若有紀綱,則所當明正戎律,顯戮于社,而當路之臣,曲撓王法,妄加容庇,諉以賊勢方熾,對壘斬將,此非其時,遂使難赦之罪,終免懸街之刑,嗚呼痛哉!〉江華府使、喬同縣監,代其句管,而縣監〈洪可臣。〉新到手生。他官守令,勢難全察其任,府使數遞,今始赴任,〈權憘也。〉水使又離營久留。江華監管缺員,差使員月串僉使,〈宋紀。〉何能獨爲句當?西來糧船,來泊江華者,以替載船不齊,未易缷下,或多直到京江者。以此法聖浦輸運之事,漸至稽緩,極爲可慮。發遣曹郞廳,往來江華,檢察督運。又令舟師,將其所屬船隻,無遺督送江華等事,竝依事目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玉堂箚子,其略曰:

伏以,股肱備而後成人,輔弼存而後爲國。不有輔弼,是無股肱也。安有無股肱,而能運用其一身者乎?軀殼雖存,枵然無能爲矣。是以,古之賢君,勤於夢卜,汲汲旁求,置諸左右,唯恐其不成,誠以輔弼之位,不可一日曠也。臣等伏見,今者首揆有闕,左台在外,右相呈告,三公曠職,爲日已久。嗚呼!今日何如時耶?當復隍之運,際極否之日。環視百僚,泄泄依舊,顧瞻四方,蹙蹙靡騁,憂虞之狀,日甚一日,譬如人坐弊船之中,入不測之淵,其不爲覆溺幸矣。雖三公備位,左右贊襄,急急遑遑,交修不逮,猶懼其弗克濟。豈有國無台輔,而能濟其艱難者乎?百隷怠弛,職此之由,庶事不績,亦因於此。言之至此,不寒而栗。況今人心不咸,公論未張,衆目睽睽,氣像不佳,而具瞻之地,未見有凝然搖當者,則震撼擊撞,誰其鎭定,辛甘燥濕,誰其調劑?此尤可懼者也。其責之重且大,有如是,其位之不可闕,又如此,此固殿下之不已日而處置者也。伏願殿下,亟行爰立之擧,以慰朝野之望,不勝幸甚。取進止。

答箚曰:「雖有賢大臣,旣不能容,末如之何。從當差出。」

6月8日

○乙酉,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年二十一登第,三十拜承旨,善逢迎、能華語,上頗幸之,特命加資陞二品。左承旨李尙毅、右承旨任蒙正、左副承旨尹泂、右副承旨李弘老、同副承旨趙挺。〉啓曰:「當此國事憂虞之日,相臣不可久曠。昨日玉堂之箚,只冀亟命爰立,共濟艱難,而伏見聖批,至以賢相不容爲敎。王言一下,有駭瞻聽。臣等忝在近密,不勝未安之至,惶恐敢啓。」傳曰:「知道。卜相,時任相臣無一員,趁卽爲之乎?」

○京畿、仁川地地震。〈監司金信元,以府使金玄成牒呈啓聞。〉 ○兵曹〈判書柳永慶、參判南以信,己亥拜右承旨時,天將布滿中外,國家多事。以信以禮房承旨,勤於其職,接待之際,鮮有敗事,上嘉之,特陞參判。參議李睟光,性聰敏,少登第,然與世浮沈,無鯁直之操。參知宋駿。〉啓曰:「李德悅啓辭:『臣以冬至使赴京,近來中原一路,㺚子聲息緊急。正當秋高馬肥,賊虜充斥之時,而且至冬月,則壕子及川澤合氷,賊路無阻,搶掠之變,絡繹有之云。此時使臣意外之患,難保必無。近以軍門之令,〈軍門邢總督玠也。〉各行次員役,太半減省。如譯官、書吏、伴從等,雖或可減,而至於軍官,只有三人,非徒一行防護孤單,進獻方物,貢馬捧持,極爲可慮。請元軍官外,加出二人帶率,義州所在軍器、弓箭,量宜齎去,以備不虞何如?惶恐敢啓。』傳曰:『令該曹議處事』傳敎矣。頃因邢軍門之令,赴京員役,已爲減省,似難續續加啓請帶去,但中原地方,方有㺚虜聲息,軍官一二員加率,固無關於禦賊,而其於守護方物,似爲孤單,依上年聖節使金尙容例,軍官二員加定,義州軍器,量宜給送,恐或無妨。敢啓。」傳曰:「允。」

6月9日

○丙戌,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大司諫朴承宗、司諫宋應洵、正言柳慶宗。〉啓曰:「頃日玉堂之陳箚斥和議者,實是古今之公論,而司諫宋應洵於完席上,或以爲過激,或以中間苟且之說,爲公論。臣等非不知未便,而只慮騷擾之弊,聽而不聞矣。今聞物議,以臣等含默相容爲非,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朴承宗啓曰:「臣以宦海孤蹤,不識時議,頃見玉堂斥和之論,大義森嚴,讀之使人增氣,誰敢有一毫過激之非乎?第於本院上箚之時,具義剛、洪湜欲重劾李元翼〈元翼以楊經理辨誣使,還自燕京,上章力辨,曲爲扶植,反指一時持論之人,目之以時流。又陳箚辭職,引疾逾月,期於必遞。蓋元翼只知成龍言論才華之爲可慕悅,而不知其曲庇之失,終歸護和,時人之斥以偏頗,不爲過矣。〉護和之罪,宋應洵慮或騷擾,欲一陳箚而止。爭論之間,不得無少辨,而應洵之說,不過拈出玉堂箚字一兩句,以爲措語似重云,而曾無以斥和,爲過激之語。至如中間苟且之論,不知果出於何人。臣雖同席,昏不能詳。大槪國家事,非一家事,論議之際,不厭少異,而終歸於一,則斯爲貴也。故應洵之言,偶然聽過,不復膠着於心,再掛於口,今見義剛等引避之辭,物議非之云,請賜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應洵啓曰:「頃日,玉堂論遞兩司之後,物議或以爲:『直擧判府事李元翼救護柳成龍〈性本聰慧,善屬文,早被知遇,歷揚華顯。己丑入相,諂附左相鄭澈,知崔永慶之冤,而恐忤澈志,不肯出一言以救,公論斥之。又朝廷通信日本時,成龍力主其議,請遣黃允吉等三人,而終無所成,空往空還。癸巳再入相,專執朝權,擅作威福,他相如兪泓、鄭琢等,拱手聽命而已。一朝嗜利無恥之輩,皆受其籠絡,造爲爪牙鷹犬,排擊異己,務必除去,交助威勢,使東人又岐而爲南北。以致朝著不靖,國是靡定。其作俑之罪,可勝言哉?況專主和議,壞了國家大事,得罪於萬古。蓋成龍之爲人,剛愎自用,不有人言,肆行無忌,故及於敗。〉之罪而彈劾。』或以爲:『事涉騷擾,只可上箚陳達而已。』臣與同僚,完席上共議此事,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等,皆以爲:『玉堂旣以瞻前顧後,無敢發一言,論遞前臺諫,〈先是副提學李有中、副校理朴彛叙、修撰李德泂、柳希奮、副修撰南瑾、具義剛,以大司憲鄭光績、執義宋馹、司諫朴而章、掌令趙庭芝、慶暹、持平南晫、文弘道、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等,瞻前顧後,不能彈劾李元翼,上箚論遞。〉則後來臺諫之體,只當直擧彈劾可也。若只爲箚子,則失體甚矣』云。臣答曰:『以臺諫體面言之,則固當如是。但元翼箚辭,則果爲偏頗,而元翼亦一時憂國之大臣也。其言雖誤,而其身則無瑕玷。當此國家艱危之時,憂國忘家如元翼者,亦不可易得。若因言之誤,而遽爾彈劾,則似涉騷擾。而況玉堂箚中,有侫人之頭,未懸於藁街之語,〈副提學宋諄、修撰李爾瞻等箚中言,臣不能陳十弔之說,借尙方之劍,願斬侫人頭,竿之藁街,而反處小朝廷,與成龍共戴一天。〉斯言一播,浮言胥動,或以爲將加罪成龍,或以重論元翼,遠近驚疑,人心危懼。至於相臣箚中,亦發鋤削之言。〈右相李恒福箚中,有次第鋤削,當及小臣之語。〉當此之際,固當靜以鎭之,以定人心,論元翼,以起騷擾之端,只可陳箚,以辨其誤云云。義剛等亦以爲然,遂上箚陳達矣。今見義剛等避嫌之辭,有曰:『玉堂陳箚,斥和議,固是古今之公論,而臣獨以爲過激云,且以中間苟且之論,爲公論』云。此大失臣所言之旨矣。臣非以斥和爲過激也,只以斷侫人頭,論斥前臺諫爲過。故當義剛問答之時,臣以爲:『玉堂之論,固萬世橫亘之論,而其間措語,或有過處』云,而亦非顯然力言,乃於談話之間,微及之,不料義剛等所指論如此之甚也。其所謂中間苟且之說,亦未知何等語也。大槪臣之疲軟不職之罪,不能取信於同僚之失,一擧而俱大。不可靦然冒處,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備忘記曰:

內官等,以外方窮殘之人,夙夜侍衛,而累年不得受料,朝不繼夕,所見矜慘,然無給料之路。大殿長番內官則各三匹,其餘各殿內官則各二匹,以步兵價布分給事,言于兵曹。「

6月10日

○丁亥,持平李德泂啓曰:「伏見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避嫌之辭,司諫宋應洵於完席上,以玉堂箚爲過激。玉堂陳箚時,臣待罪修撰,終始參論,而至有人言,則何敢自是而偃然處置?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慶暹啓曰:「臣曾忝本職時,玉堂箚子,以瞻前顧後,終不敢發一言,重加譏斥,至於遞職矣。今者諫院以箚中之辭,所見不同,引嫌而退。臣是曾被玉堂所斥之人也,勢難同參處置之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朴承業〈承業初以南以恭等所薦進,及以恭被劾,承業頗有觀望之意,不肯臨事力爭。以此爲時論所輕。〉來啓曰:「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以與司諫宋應洵相容,致有物議,大司諫朴承宗,以物議非之,司諫宋應洵,以不能取信於同僚,掌令慶暹、持平李德泂,以勢難處置諫院,竝引嫌而退。臣等嘗觀玉堂斥和箚子,此是萬古通議,人不可容喙,而司諫宋應洵之拈出一兩句話,或以爲過重者,亦出於鎭定之計,豈有他意於其間哉?但其措語間,不能達其本意,致有人議,勢難仍在言地。請命遞差。朴承宗、具義剛、洪湜之與應洵相容者,不過慮起騷擾之端,別無所失,慶暹、李德泂,只自未安於處置諫院而已,尤無可避之嫌。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座目見上。〉啓曰:「與賊講和之是非,自有萬古公論,而至于今未定。人人之各有相爭者,豈無其由?當初倡之者柳成龍,而終始贊成者尹國馨也,乃其柳、尹見敗之後,尹家壻輔德金藎國,與吏曹正郞南以恭,結爲腹心,鼓動邪議,眩亂國是。其日夜之所經營者,無非爲柳、尹復起之地,人之稍有公心,莫不痛憤。前司諫宋應洵,承望金、南之風旨,以其中間之論爲公論,反斥玉堂爲過激,而其所引嫌之辭,則乃以李元翼劾不劾,執以爲說,上以媚悅大臣,下以擠陷同僚者,不一而足。此皆臣等無狀所致,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朴承宗啓曰:「臣之避嫌之辭,與宋應洵引避之語,有大略相符處,强令臣出仕,憲司處置未免苟且。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左承旨李尙毅啓曰:「伏見禮曹迎勑儀註,有設拜位於殿庭中道一款,而或以爲:『平時迎勑時,行拜禮於階上』云。卽考《五禮儀》,則望闕、拜表儀,設拜位於階上,迎詔、迎勑儀,設拜位於中道云云。似當依此爲之,而平時迎勑,行拜禮於階上云者,若如其說,亦必有據。今此大禮,所係非輕。令禮曹,議大臣定奪何如?敢稟。」傳曰:「自前迎勑,行拜禮於殿庭矣。」

○忠淸監司金玏馳啓曰:「今年雨暘,有極備極無之患,至爲可慮。久旱得雨事,已爲馳啓,其後多雨少晴,田苦泥濘,畓患水深,耘草之役,連旬不擧。農節已晩,漸成汚萊,各種禾忝及木花等,皆爲雜草所惱,全不向茂,西成之望,或未及手。至於蟲災,自是旱乾所致,得雨之後,已盡消耗事。」入啓。

6月11日

○戊子,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座目同上。〉啓曰:「大司諫朴承宗引嫌而退。臣等勢難處置,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慶暹、持平李德泂〈座目同上。〉啓曰:「臣等勢難處置諫院之意,昨日已爲陳達。而今者諫院,亦爲引嫌而退。臣等又不可同參處置,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勿論。

○持平朴承業來啓曰:「大司諫朴承宗,以强令出仕;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以勢難處置大司諫;掌令慶暹、持平李德泂,以勢難處置諫院,竝引嫌而退。臺諫之紛紜避遞,自是我國之習,而實無益於公家。朴承宗初避之辭,雖有未穩之意,而與宋應洵有間,故請出矣,今見其再避之辭,則必欲與應洵同歸,未免偏頗之失,勢難仍在言地。請命遞差。具義剛、洪湜,只難於處置承宗而已,別無所失,竝命出仕。今此諫院處置,初非大段,而慶暹、李德泂,强引不當引之嫌,終始退避,以啓騷擾之端,不無所失。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輔德金藎國,性本回邪,濟以伶俐,驟躋顯列,猶不知退,趨權附勢,略無所愧。至娶尹敬立之女,以爲聲焰相倚之計,及其妻家之將敗,身居言地,竭力救護,欲制公論,使不得行,故擧他事,再再引避,甚至於排擯淸議之人,必欲斥逐而後已。其時情態,有同鬼蜮,幸賴聖明在上,奸計莫售,公議稍張。妻家見敗,忿其謀之不成,慮其勢之或衰,怏怏怨尤,無所不至。乃與吏曹正郞南以恭,結爲心腹,大小進退,一循其好惡,濁亂仕路,擅弄朝權,鼓動邪議,眩亂國是,反覆兩間,交構士林。其日夜之所經營者,無非爲妻家復起之地,物情莫不痛憤。請竝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任蒙正啓曰:「馬山屯作之民,專恃經理委官李承勳。十分完護,使往來兵卒,不得入屯所擾害,故禾穀布野,民皆安堵矣。玆者經理,遽令李承勳上來,似有南送之意,該曹呈文懇留,南下則姑停,時方留在衙門近處云。而馬山之民,引頸復來,往來之兵,逐日不絶,若禾穀未收之前,承勳不去,勢將離散,極爲悶慮。該曹呈文批下之意相考,令承文院,製出咨文,經理衙門懇請似當。經理批,亦幷爲入啓。」傳曰:「允。」

○以李墍爲〈牧隱李穡之後,居家儉約,頗有淸德。〉禮曹判書,沈喜壽爲行僉知中樞府事,洪履祥爲成均館大司成,閔夢龍爲司諫院大司諫,成以文〈甲午登第,出身僅五載,已歷承旨。當時驟躋堂上,無如以文者。〉爲禮曹參議,宋應洵爲司䆃寺正,宋馹爲司諫院司諫,趙庭芝、柳寅吉爲司憲府掌令,崔東立爲侍講院文學,文弘道爲司憲府持平,李德泂爲弘文館副校理,慶暹爲侍講院司書,趙守寅爲禮曹佐郞,具思欽爲善山府使,元彧爲平壤庶尹,李景潤爲沃川郡守,金長生爲安城郡守,李繼命爲古阜郡守,李應曄爲提川縣監。

6月12日

○己丑,司憲府啓曰:「吏曹郞廳有三人,〈正郞李必亨,佐郞李爾瞻、李慶全。〉而昨日政事時,皆稱病不參,致令假官〈假郞廳,兵曹佐郞鄭榮國。〉執事,事體極爲駭愕。請竝命推考,以徵自便之習。慶州判官閔沆,爲人庸劣,尸居其職,且奸本府之妓,多有悖戾之事。請命罷職。武臣兼宣傳官趙穆,上年以張遊擊〈良相。〉接伴官,下去平安道,多行汎濫之事,刑杖狼藉,貽害一路,至於挾娼往來,所見駭愕。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6月13日

○庚寅,司憲府啓曰:「及第柳成龍,倡和誤國,罪關宗社,一時淸議,不欲共立於朝廷。公論恢張,罪人黜伏,則庶幾賢邪判別,仕路淸明,而大司憲洪汝諄,以陰險猜狠之資,加貪縱暴戾之性,積心造事,無非病國害物,而一生經營,都是殖貨怙侈。頃按北關,驕邪縱恣,服御儀物,僭越無度,淫刑濫殺,視人如草,一道之人,欲食其肉。再握兵權,不悛舊惡,除拜武人,惟循賄賂,人心積憤,不言敢怒,其不容於淸議者久矣。前正郞南以恭,洞見其情狀,欲以區區口舌,激濁揚淸,只言其不合淸路。汝諄因此畜憾於以恭,必欲斥逐而後已,晝夜經營,思所以擠陷之策,而未得執言之端,敎唆其一家人正言洪湜,假玉堂斥和之辭,以宋應洵爲階,而構虛捏無,三變其說,反以爲前輔德金藎國與以恭,結爲心腹,爲柳、尹復起之地,上以欺誣君父,下以擠陷士類。豈料聖明之朝,有此不測之事乎?當初成龍之手握國命,勢焰薰灼,一時嗜利無恥之輩,無不趨附於頤下,而藎國、以恭等,首排邪議,一力攻和,故見嫉於成龍,不啻仇讎,至於其時,洪慶臣等,在玉堂上箚,首擧二人姓名,先售斥逐之計。此則國人之所共知,聖明之所洞燭也。緣何以一人之身,當成龍盤據之日,首倡攻和之議,及淸論旣行之後,反爲護和之計,寧有是理哉?其所謂進退一循其好惡云者,掌令趙庭芝,前爲鐵原府使時,居官不謹,多有貪鄙之名,見賤於公論,被塞於政席,此豈特一郞官所爲哉,而執以爲說,其亦巧矣。且上年弘文錄時,藎國方在玉堂,而獻納具義剛及正言洪湜等,以不得參錄懷憾,常發憤言,人所共聞,而義剛身躋顯列之後,卜妾於士夫共避之地,因其妾家詞訟,誣嗾一言官,而請鞫王府,其麤鄙無恥之狀,大爲淸議所棄,至被以恭面斥。義剛之圖復,以恭思所中傷者,寧有紀極?汝諄幸其嫌怨之已成,乘罅抵隙,指嗾義剛、洪湜等,先陷二人,以報私讐,其羅織陷人之狀,吁亦慘矣!自古小人之欲陷異己者,猶或假手於他人,以逞私憾則有之矣,安有顯嗾一家之人,圖復自己之怨者,至於此哉?淸朝羞辱,莫此爲大。臣欲以此直擧論列,而持平文弘道,終始各立,無非臣之無狀,不能取信於同僚,勢難仍冒。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

○持平朴承業來啓曰:「大司憲洪汝諄,以陰險猜狠之人,貪縱暴戾之性,見賤於淸論,被塞於政席,挾其私憾,圖復己讐,指嗾一家之人,構陷士類。不可仍在言地。掌令趙庭芝,爲人庸劣,性且貪婪,前爲鐵原府使時,多有鄙陋之事,官庫之物,盡入其手。如此之人,不可齒在淸列。持平文弘道,非不知洪汝諄、趙庭芝可論之狀,而怵於勢焰,不敢發言,殊無直截之風,未免疲軟之失。請竝命遞差。」答曰:「臺諫自前論議不一,則兩家皆辭避,處置歸一,然後論啓例也,而何如是爲之乎?」

○李弘老啓曰:「府啓批答,言于持平朴承業,則再啓煩瀆,退待物論。」傳曰:「知道。」

○司諫宋馹來啓曰:「臣伏見前正郞南以恭等被劾之目,罪狀狼藉,不一而足,讀之不覺竪髮。頃者,以恭以大司憲洪汝諄,素有貪暴之誚,不合於淸路,屢加詆斥。因此兩家大開釁隙,行言翩翩,輾轉日甚,識者之憂久矣。以恭以一郞官,其於進退之際,有若擔當者然,固爲非矣。然金藎國、南以恭等,俱以年少之人,砥礪名行,欲以區區口舌,激揚淸濁,而至於柳成龍主和誤國一事,則首倡排之,扶植淸議,恢張國是者,屢著於前後章箚中。此則國人之所共知,聖明之所洞燭也。未知以恭等,乃於今日,反爲柳、尹復起之地,更欲何爲?設令以恭等果有此事,成龍輩其能釋憾於以恭乎?況藎國,當初惟與文弘道,因査少曲折,有避嫌之事,終始與弘道,論劾成龍,少無崖異,則其心迹亦可見矣。豈以妻家之故,變其初心,至於此哉?自古名流之人,雖有罪咎,事迹顯著,衆議共棄,然後論之者無嫌,服罪者無辭,而正言洪湜,是汝諄一家之人,獻納具義剛,乃與藎國不協之人,不避形迹之嫌,拈出情外不近之言,成罪而排擊之,不遺餘力,士類間稍有公心者,莫不爲之痛惋也。臣固知言發而禍隨。人心難誣,公議難遏,不忍使貽害於淸朝也。請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持平文弘道啓曰:「今日將齊坐于本府,而未坐之前,持平朴承業忽到臣寓,謂臣曰:『以南以恭、金藎國等被劾之事,物議激發,司諫院將擧事,吾輩亦當有言。且大司憲洪汝諄,貪縱暴戾,掌令趙庭芝,居官不謹,亦不可不論。』臣意以爲,去冬曾忝正言時,藎國亦爲司諫,將論柳成龍之際,藎國退托反覆,至於公論奮發,不可沮抑而後,始乃强從。臣已知其回邪難信,今不可以承業一人之言,曲爲扶植。且念承業,乃藎國所汲引親密之人,其言決非出於公心。所謂司諫院,則見在之官,具義剛、洪湜外,只有宋馹,而又連姻於藎國一家,〈馹弟駿爲藎國妹夫。〉其所以欲救者,未必不爲私地。況馹雖欲擧事,承業非其同僚,而先自預聞,其私相遆結,同心營護之迹,昭不可掩矣。臣草野孤蹤,入朝未久,汝諄、庭芝等可論與否,未及聞知。第念承業,若以汝諄,誠爲可劾,則不可一日苟同,而與汝諄相容,幾涉一朔之久,至於處置義剛等,略無少異,今始欲排汝諄,是必爲藎國私黨所指嗾,以啓騷擾之端,故臣拒而不從矣。承業以臣以終始各立而引嫌,又以爲怵於勢焰,未免疲軟,而請遞本職。被論如此,而尙可靦然仍冒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馹啓曰:「具義剛、洪湜等,搆捏情外不近之辭,論劾金藎國、南以恭等,罪狀狼藉,士類中稍有公心者,莫不憤惋。臣待罪言地,不敢終默,以負聖明,略敍其間曲折,啓遞具義剛、洪湜矣。今見持平文弘道避嫌之辭,以臣連婚於藎國一家,其所以欲救者,未必不爲私地,臣竊痛焉。以恭被彈之誣,義剛等陷人之狀,昭著無疑,十目有嚴,臣何敢蔑公論逞私情,厚誣聖明乎?臣旣被詆斥,勢難在職。請亟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傳于都承旨崔天健曰:「光國功臣黃廷彧,〈史臣曰:」壬辰之變,廷彧與金貴榮等,受保護王子之命,隨臨海、和順兩王子,入于咸鏡北道,與其子赫,被執於倭賊。怵於威禍,反面屈膝,甘心苟活,凡可以媚賊求生者,無所不爲,至以殿下之言,稱於秀吉,不稱臣於本國,割地請和,要脅君父。原其罪狀,雖懸首藁街,明示典刑,猶有餘罪,不足洩神人之憤。主上以其孫女,爲順和夫人,且廷彧參光國元勳,以此曲加容庇,屈法伸恩,特令任便居住,使通天極惡之人,得戴其元,偃息於田里之間,至給食物,以養無君之人,王法之不行,至此極矣。「〉在黃海道內云。食物題給事,黃海監司處,下書。

○玉堂〈應敎朴而章、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修撰柳希奮。〉箚子大槪:

大司憲洪汝諄,猜險貪暴,在朝則以造事陷人,爲張勢之本,居外則以斲喪邦本,爲肥己之資。洪湜,鼠腸虺性,奉承汝諄,具義剛一爲淸議所斥,則便附於汝諄,含沙暗射,甘心搆禍,凡有血氣者,孰不扼腕而腐心哉?伏願克秉離明,快從公論,無使鬼蜮之輩,更肆於聖明之下。

答箚曰:「知道。」仍傳于政院曰:「附會和議,鼓動邪說者,不爲不多云,指某某乎?問啓。」

○玉堂回啓曰:「當柳成龍倡和之日,和之者滔滔皆是,難可一二計數,而以和議被罪者,蓋無幾,故泛然言及之也,非有所指而言也。」傳曰:「必有指向之人,何如是回啓乎?直爲啓之。」回啓曰:「在庭之臣,不附和議者無幾,而南以恭等,獨以和議爲非,以此見忤於成龍者,衆人所共知。臣等竊痛當初斥和之人,反被附和之誣,措語之際,泛然言及,實非的指某某人也。」備忘記曰:

旣爲發言,及其下問,反爲回互隱諱,殊非事君無隱之道,而可謂不直之甚也。有何所憚,而不爲直啓乎?明日可一一書名以啓。予欲知之。

○傳于右承旨任蒙正曰:「忠淸兵使具思稷,斯速赴任,會寧府使趙儆,〈史臣曰:」壬辰夏,儆爲防禦使,與邊應星率大軍,結陣于加平。賊倭入本郡時,儆望賊先遁,致使其地人民,盡陷於兇鋒。所當梟示軍中,以警群帥,而朝廷狃於姑息,以爲對壘斬將,有乖事宜,終令白衣從軍。又於丁酉秋,儆領兵南下,自托於元帥權慄之傳令,無意追賊,不從直路,故由枉道,緩緩徐行,不見一賊而還。其畏怯逗遛之罪,固不容誅,而刑章不及,寵擢有加,久兼知訓鍊院事。軍律之不振,言之扼腕。柳成龍當國時,儆百端媚悅,得爲訓鍊都監提調,處事之際,多用巧計,軍心不服。至是,以北方有警,以忠淸兵使,移授會寧府使。「〉催促下送。」

6月14日

○辛卯,弘文館啓曰:「臣等於昨日,冒昧上箚,辭不達意,以致屢勤下問。若果有指名之人,則天威不違顔咫尺,安敢有始發而終諱之理乎?臣等無狀,平日不能以直道事君,無以取信於聖明。伏地踧踖,不勝惶恐之至。」答曰:「知道。」

○玉堂〈座目同上。〉箚子大槪:

持平朴承業、文弘道、司諫宋馹,竝引嫌而退。持平朴承業欲論大司憲洪汝諄、掌令趙庭芝,而與持平文弘道角立,至於引避,則所當退待處置,然後論啓,而不爲退待,徑自論執,所論雖正,處事顚倒,不能無後弊。持平文弘道,旣被論劾,强冒引嫌,非但前無是事,苟且莫甚。朴承業、文弘道,竝命遞差。司諫宋馹,旣在言論之地,而具義剛等假托公論,構陷士類之狀,旣已昭著,公論齊發,則其直擧論列,固其責也,豈以同生家姻婭之故,而有所回避哉?別無所失,請命出仕。取進止。

答箚曰:「依啓。」

○司諫宋馹來啓曰:「大司憲洪汝諄、掌令趙庭芝,重被論劾,不可一日在職。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以李增爲禮曹判書,李墍爲行司憲府大司憲,丁允祐爲江原道觀察使,姜綖爲司憲府掌令,慶暹爲司諫院獻納,安宗祿爲司憲府持平,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文弘道爲成均館直講,朴楗爲司諫院正言,趙庭芝爲成均館典籍,權渫〈義州判官晫之子也。爲人庸劣,素無學術,不解屬文。壬辰夏上駐龍灣,取人時,渫假手於孽族之能文者,冒取科第,爲時人所唾鄙。〉爲戶曹佐郞,金汝諄、朴孝生爲刑曹佐郞,具義剛、洪湜爲成均館典籍,李好義爲世子侍講院司書,李晟慶爲世子侍講院說書,李久澄爲承政院注書,崔岦爲行驪州牧使,韓澤爲慶州判官,金榮國〈以針醫發迹,超援六品實職,至除守令,官爵之猥濫,莫甚於此。〉爲陽川縣監,朴瑜爲長鬐縣監。

6月15日

○壬辰,獻納慶暹啓曰:「副提學李有中,〈身有惡疾,貪權不退,識者鄙之。〉以一館之長,非不知洪汝諄不容於淸議,而玉堂上箚之際,旣參一會,中乃怵禍,便生巧避之計,遷就苟且,欲遏公論,箝制同僚,暗附邪議,爲他日免禍之地,其處心極爲巧矣。以臣駑劣,當此邪議橫生,公論如線之日,其何以激揚淸濁,維持國是乎?臣不可苟冒言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6月16日

○癸巳,劉提督〈綎。〉接伴使金睟啓曰:「劉提督臨過江時,有一門下人,給平倭一冊於小臣。見之則似是其門下人所作。或者以其書中有順天、安東之等語,疑其假稱我國府邑之名,有若出於我國人手者然。然天朝亦有順天府、安東縣,此則出於天朝人手無疑,而其歌有王妃云云等語。是雖作者傳聞之誤,在我國人所見,極爲未安,又多誇張不實之話。其冊入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接待都監郞廳,以濟州走回人齎來諺書一道,呈于本院,乃南原居柳大春稱名人,在南京所送也。其中說話,大槪壬辰年間,天將誘率,來到南京。今欲偕濟州人出去,而主家不許。且朝鮮人來在近處者,近三百餘人云。此諺書,雖涉荒雜,似當有處置之事。送于備邊司何如?」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石希潜自應天府,爲押濟州漂流男婦,跋涉萬里,辛苦來到。此雖出於皇上字小之仁,石希潜遠來之勞,不可不慰。請令都監堂上,精備酒饌,特厚接待,禮單亦從優磨鍊題給何如?」傳曰:「依允。」

○政院啓曰:「伏見義州府尹許頊謄送太府票文,則至以採辦方物,以供上用爲言,將往昌城等地方云。持票之人,雖被許頊開諭搪塞,卽還過江,大槪天朝討利之徒,已審關西江邊,多産人參,轉聞鎭守太監,有此科外採辦之計,前頭難處之事,必非一番持票往還而已。所係緊急,機關極重。請令經理接伴使,呈稟衙門,急發牌文,以杜後來侵擾之患,此後之事,令備邊司善處何如?」傳曰:「依啓。」

○以唐人、石希潜處所送禮單,傳于政院曰:「今下白帖扇五把,加書送之。」

○二更,月有食之旣。〈史臣曰:「古有當食不食之時,今有食之旣,則變之大也。豈非權臣竊柄蔽明,用事之所應也?若使盧同,再生於此時,則續作月蝕,烏得已乎?吁!」〉

6月17日

○甲午,司諫院啓曰:「護軍洪汝諄,性本猜厲,加以貪縱,非但見棄於士類,至於廝臺吏卒,無不唾鄙。頃按北關,肥己淫刑,積失人心,再長本兵,肆行鄙陋,少無顧忌,前後誤事之罪,不一而足。士夫間稍以名行自礪者,羞與爲伍,爲淸議之所不容久矣。人望之外,遽通顯路,識者爭相指點,而略不斂遜,從他笑罵,憤其公議之不許,欲中傷一二人,以立其威。敎唆一家之親,浮薄之人,假托攻和之論,乘機狙擊,逞憾於異己之人,遂欲拑制一時,使人莫敢言其非,其積心造事,巧且慘矣。人心齊憤,公議難遏,請命罷職。副提學李有中,玉堂上箚時,以一館之長,非不知公論之所在,而見脅於威勢,至於請罷一會,欲遏公論。其拑制同僚,怵禍巧避之罪極矣。不可仍在論思之地,請命遞差。」答曰:「朝臣互相排擊,當以鎭靜爲務,不宜有此論。人之所見,如面不同,何必此之爲是,而彼之爲非?若以異於己,而輒加論斥,則後弊滋大。如金藎國之徘徊不直,非但文弘道言之,予亦疑之。其所被論,豈是過情哉?如此之言,更勿爲之。嗟嗟!今時何如時耶?爾輩不以國事爲念,惟以排擊爲事?若以爾輩之談鋒,而移於擊賊,則行長、淸正之頭,已梟於北闕之下矣。予病痼失性,不知人事,而不忍見爾輩之所爲,而羞聞於天將之耳也。」

○司諫宋馹,獻納慶暹〈無識一庸夫也。曾在春坊,一日書筵,語及韓愈,東宮下問曰:「愈所述感二鳥賦,所謂二鳥,何鳥也?」暹對以鶴,聞者莫不抵掌大笑。〉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目見汝諄猜厲貪縱之狀,昭不可掩,而及通顯路,使氣益甚,惹起不靖,貽辱淸朝。此士類之所共羞,國人之所共憤,故臣等以爲不罷汝諄,恐無鎭靜之日,區區論列,實出於公議之不得已也。豈敢以異己之故,妄生論斥之心乎?只是爲聖朝,保合士林,欲享和平之福,而言不見信,忠未格天,至承未安之敎,無非臣等愚妄所致。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6月18日

○乙未,司諫院前啓洪汝諄事,答曰:「予意已諭,不須論。」

○持平安宗祿啓曰:「言官之責,在一日則當盡一日之責。小臣忝冒非據,出謝恩命,已經兩箇日。至於劾洪汝諄一款,實是共公之議,而僚員未備,料量遲後,尙不得論列,物議非之。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司憲府啓曰:「護軍洪汝諄,性本猜厲,加以貪暴,見棄於士類久矣。不自惕兢,惟意縱恣,主兵按兵,益肆侈肥,賄賂之積,刑罰之酷,有不忍言。大失人心,以至遠近,不謀同然唾罵,久爲淸朝之所廢抛,及通顯路,人人驚駭,道路指點,猶時革心改慮,以竢正議之許可,而反以沮塞爲私讎,必欲傾陷乃已。擬其中傷一二人,以爲掩口立威之地,至嗾一家之親,浮薄喜事之輩,假托斥和之論,欲售排擯之計,乘機徂擊,出人不意,遂欲箝制一世,莫敢誰何,其爲計巧且慘矣。情迹敗露,手目森嚴,公論之發,蓋不得已也。此非互相攻擊,以抑異己者。名義至重,聖明洞燭,安敢虛飾以負罔極?臣伏見昨日下諫院之敎,不勝未安之至。一以鎭靜爲務,此實宗社、臣民之福,所當奉承聖意之不暇,而第今日,必欲罪汝諄者,固無他意於其間,將一國共公之論,只欲矯傾軋不靖之端。近日朝著上一場紛挐,未必不由於此人,則寧去一汝諄,以圖和平,此實鎭靜之歸。請洪汝諄亟命罷職,以從公論。」答曰:「予意已諭,不宜紛紜。」

○侍講院啓曰:「迎勑,誠國家莫大之禮,王世子不可不進參,而自去夜,重患暑證。若冒熱行禮,則恐益致重傷,不勝悶慮之至。敢稟。」傳曰:「世子勿參。」

6月19日

○丙申,經理都監啓曰:「唐兵無禮,年來益甚,每於自上動駕之際,馳馬犯路,極其傲慢之態。臣僚之憤惋,而不敢言者久矣。頃日孫中軍,晩悟其如此,出告示,禁約各營軍士,差强人意,而今又聞大駕郊迎皇勑,各別動念,至於另差經理旗牌二員、夜不收四名,又出自家旗牌、夜不收,竝六人同力護衛往來,如有踵前違慢者,卽令拿致重究云。雖未知中軍法度,畢竟擧行,而係是新設,致敬之美意,不敢不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經理出告示及差人,擧動時,禁止犯路唐人。還宮後,其差官,令都監接待贈給,經理前,別遣承旨,孫中軍前,遣史官,竝爲致謝似當。」傳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似當頒赦,議于大臣以啓。」

○傳曰:「謝恩上、副使、書狀官,各加一資;勑書、賜物領來通事,熟馬一匹,先來書狀齎來人,兒馬一匹賜給。」

○獻納慶暹〈座目同上。〉來啓曰:「洪汝諄罷職,李有中遞差事。」答曰:「竝依啓。」

○政院啓曰:「頒赦事,大臣處遣史官,議啓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前啓:「護軍洪汝諄,爲人猜險,加以縱恣。主兵按北,皆肆貪饕,士類擯斥,中外唾罵,而不自惕慮,惟事侈肥。久在棄廢之中,遽通淸顯之路,人皆指目,莫不憤恚。自知正議之不許,人望之不厭,非但無革心改慮之志,反欲爲造事陷人之術。一聞沮塞之言,輒生傾陷之謀,嗾其一家之親,浮薄之輩,必欲中傷一二人,以爲掩口張勢之地。假托攻和之論,陰售排擯之計,乘機狙擊,略無顧忌,將至箝制一時,嫁禍士林,形迹昭著,有不可掩。此固傾軋不靖之端,自汝諄輩啓之。當此國家艱危,又致朝著紛挐,淸朝之羞,莫甚於此。輿情之激,固其難遏,名義至重,聖明洞燭。今日之必欲罪汝諄者,豈有他意於其間?實是快人心而恢公論,以爲保合鎭靜之計,欲享和平之福於聖明之時。安敢好爲紛紜之論,以負聖上之意?請更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前聞勑書,承文院不謹看守云。或造櫃子,不輕藏置。」

○執義李尙信啓曰:「臣本職除授,有旨祗受後,還到禮安縣,患痢劇苦,趁未發行,繼阻雨水,多費日字於中路,過期肅恩,大失人臣急趨君命之意。且奉使人員,受任外方,則所騎馬匹,自有定額,固不可逾制,而臣以慶尙道按撫御史,久在嶺南,額外驛馬,多數濫用,貽弊於列邑。身爲法官,先自犯禁,其何以糾正他人?決不可仍冒風憲,重辱名器。請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6月20日

○丁酉,司憲府啓曰:「執義李尙信,引嫌而退。疾病,人所難免,雨水阻路,亦非私故。至於驛馬之濫用,久在嶺南,句管多事,則或載持文書,或帶行下吏,雖不無額外之數,亦係於公幹,實非身犯濫騎之類。豈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執義李尙信啓曰:「臣之所犯,臣實自知,冒死再瀆,惶戰罔措。同僚處置之事,諉以公幹,非身犯濫騎之類云。臣之奉使也,不自謹愼,致有人言,而係關一行,無非身犯,額外所用,皆是濫騎。負此重罪,決不可仍忝法府,以糾他人,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柳寅吉、持平安宗祿〈爲人麤鄙,士類賤之。〉啓曰:「臣等執義李尙信處置之時,妄意以爲,雖或有額外濫用之騎,而似係公幹,實與身犯有間,敢請出仕。今見李尙信再避之辭,臣等處置乖當之失著矣。不可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傳于政院曰:「昨日頒赦使,以十九日昧爽以前用之,而前日元孫誕生時,以誕生日用之乎?陳賀日爲之乎?察爲。」回啓曰:「元孫誕生時,以陳賀日爲之。今亦依此爲之乎?」傳曰:「前例若此,則前例爲之。」

○政院啓曰:「今朝韓同知〈初命。〉令差備通事,急招御前通事,令李彦華往其衙門,則同知分付曰:『昨日撤兵公文見否?』對曰:『小的只聽得而未見也。』同知曰:『爾國無糧草,天兵久留無益,盡數撤去可也。前日國王面議時,欲留水兵,水兵四五千,當得倭子乎?若留水兵,不但水兵,其餘統領將官及伺候下人,又上司按察等官,厥數亦多,其弊不貲,不如盡撤也。天朝戶部,不送糧,爾國亦無糧,天朝雖有銀子送到,爾國換何米耶?撤一日則省一日之糧,留一日則費一日之糧。留一日有幹事則可矣,而倭賊時無更動之形,軍兵空喫糧草,有何好事乎?撤兵事,天朝不使俺等處置,有與國王論議之言,爾國處置可也。盡撤之後,此軍兵留住遼東,用於城遼之役,後日如有倭變,則此兵又用於征倭。王京距遼陽甚近,有何難處?如此則天朝與爾國,糧草都省,軍兵休息,以補後日之用,不亦可乎?設若兵不得撤,而糧不可繼,則必有不測之虞,與其無事而虛費,不若儲糧而待變也。杜爺意思,與俺一般。杜爺欲拜國王,而天道暑熱,不可相會,俺亦欲會國王,爲暑熱不得面議。故不獲已招爾言之,爾仔細將此傳說該衙門,轉啓國王爲妙。爾必須回話』云矣。」傳曰:「知道。」草記下備邊司。

○李山海、尹斗壽〈偏於黨論,持身不廉,將焉用哉!〉鄭琢、鄭崐壽議曰:『賊雖姑退,前頭之事,憂虞非細,善後之策,莫如多駐天兵,以固防守。天兵雖欲撤回,而其在我國,固當懇乞請留。豈有先請撤還之理乎?第以師興八年,小邦物力,蕩竭無餘,今則皮毛俱盡,公私赤立,升斗之穀,辦出亦難,一國之力,反不如一夫十金之産。今若多留天兵,則未免爲無食之兵,而飢餒之患,迫在朝夕,非但無益於禦敵,致此狼狽,罪有所歸。用是急急遑遑,不得不屢爲煩稟。今蒙老爺洞察小邦事情,諄諄開諭,有同一家,小邦之人,誰不感激?百計千思,不可不量減兵數,依癸巳留兵之咨,大槪防戍之兵,不過五千,則猶或可支,而有賴於聲勢。以此意令承文院,善爲措辭,回答恐當。「崔滉議曰:」願留精兵四五千,以備翟兵之資。「朴忠侃議曰:」留浙兵三千,以備不虞,恐或無虞。「鄭昌衍、沈喜壽、任國老、尹暾議曰:」約留累千精卒,且必要領將之賢者,分住沿邊及中路,作爲聲勢,以備不虞,恐合事宜。「李憲國議曰:」留兵萬餘,猶不足防其再寇之患,而在山之勢,聲援之助,豈云小哉?可留數年,終始保邦幸甚。「具思孟、李忠元、〈文雅有行。〉李希得、柳永吉、許晋議曰:」留兵雖切,繼餉無策。無糧請留,恐有意外難處之事。「柳永慶議曰:」請擇水、陸兵精兵小不下七八千,限明年,留屯南邊及京城,以爲協守之計,恐或便當。「李光庭議曰:」善後之兵,可以減也,而自强之道,實今日之急務也。「邊良傑、李思命、李潤德、曹大坤、權俊、田鳳、安衛議曰:」留兵雖曰切迫,絶無繼餉之策,姑爲撤兵,恐或無妨。「

○司諫院啓曰:「執義李尙信,以濫騎之事;掌令寅吉、持平安宗祿,以處置同僚乖當之事,竝引嫌而退。額外濫數,雖因公幹,旣曰致有人言,則勢難在職。公幹與身犯有間,慮涉騷擾,請爲出仕,別無所失。請李尙信遞差,柳寅吉、安宗祿出仕。永平縣令洪雲海,本以犯濫之人,專以肥己爲事,濫率衙眷,多占私農,貽弊一邑,使十室之邑,流亡殆盡,請命罷職,其代十分擇遣。海州爲邑,經亂之後,人心益頑,官庫蕩竭,固非凡庸之人所可堪任。新判官崔東望,爲人驕妄,濫用刑杖,前爲守令,多行鄙陋,積失人心,不可再付難治之任。請命遞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答曰:「竝依啓。」

○尹根壽議曰:「留五千兵,盡一國之力,接濟幸甚。」宋賛議曰:「姑且量勢,減却留兵之數何如?」韓應寅議曰:「量留六七千,水兵居三分之二,則一以遮截賊路,一以助張聲勢,而軍餉或有可繼之理矣。」洪進議曰:「決不可盡撤,量宜請留,惟在善處。」李增議曰:「量留五六千兵,則其於防備接濟,恐或兩全。」李齊閔議:「令度支之官,十分講究繼餉之策,如無可繼之路,姑爲撤兵,恐無不可。」洪履祥議曰:「只留精兵二三千,別擇良將吳惟忠,統領屯戍,恐或便宜。」李廷龜議曰:「量留一枝兵累千,屯戍南邊,以爲聲援幸甚。」李輅議曰:約留若干兵,餘皆盡撤,恐或便當。「崔汝霖議曰:」今當量留六七千,分守南方幸甚。「柳希霖議曰:」量數請留,或可無虞。「閔濬議曰:」量留萬餘,屯於境上,以爲聲援,恐或便當。「李薲議曰:」量留水、陸精兵累千宜當。「尹承吉議曰:」天兵加留四五朔,別無所益,則莫如趁撤之爲便。「柳熙緖議曰:」量留五六千,恐或便當。「鄭光績議曰:」量留一兩兵於西南,恐合事宜。「

○以大臣及二品以上議得,傳于政院曰:「下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啓曰:「伏見廷臣收議單子,所見不一,或以盡數撤兵爲當,或以爲可留萬餘兵,或以爲不可撤見在之兵,而多以四千五千,防守爲言,此說似合時宜。令承文院,參商前後事宜,以留屯五千兵之意,咨文修答,而今者韓同知,又招譯官李彦華,言:『此兵雖盡撤回,不必散歸,皆在遼陽,如有緊急,可以急急來援。』咨文末端,竝及此意,令經理,有所取舍何如?」傳曰:「依啓。」

○百官進,陳賀權停禮爲之,頒赦中外。

6月21日

○戊戌,經理都監啓曰:「昨日皇勑入城時,經理聞鼓樂聲,問於孫中軍曰:『此何聲耶?』中軍曰:『國王迎勑而來』云,經理曰:『嘗聞朝鮮禮義之邦。此甚盛事也。但未知行禮於效外耶,抑於王宮行之耶。取記儀節來示云云。』中軍以此意出語,故今略記郊迎及別殿行禮節次送示矣。」傳曰:「知道。」

○平安監司朴弘老秘密狀啓曰:

丁應泰,《海東諸國記》,得之之由,前承密旨,所經一路,各官細加訪問,且以錄功論賞之意,一依有旨,明白曉諭,則各官守令,無不痛心切骨,遵奉旨意。應泰往來時,凡係伺候出入之人,無老少智愚,悉皆尋究,百般訪詰,竝爲漠然不知其鬼蜮之謀,端緖無從得知。

○政院啓曰:「昨日聞杜副使〈潜。〉於郊外,罪人行刑。未知爲何等罪人,招問差備通事韓彦諄,則軍門〈邢玠。〉在此時,唐兵之怯奸婦女,攘奪民財者囚禁矣,昨日經理〈萬世德。〉分付內,七人罪皆應死,令杜副使,按法處置,而副使不忍盡誅,擇其中二人,處斬梟示,其餘五人,各杖一百,欲使命盡於杖下,而猶不死還囚云,今朝二人,又死云矣。」傳曰:「知道。」

○以李墍〈淸白自堅,位至二品,家徒四壁。惜其耄反不退,未免偏黨所搖。〉爲右參贊,鄭光績爲大司憲,盧稷〈爲人不廉,士類鄙之。〉爲副提學,李希得爲大司成,朴而章爲執義,李好義爲正言,南晫爲司書,尹義立爲海運判官,權慶祐爲儀賓都事,李仁雨爲舒川郡守,朴明榑爲海州判官,朴大容爲永平縣令,洪泳爲司憲府監察。

6月22日

○己亥,獻納慶暹來啓曰:「正言李好義,未四品,當爲署經,而大司諫閔夢龍、正言柳慶宗,皆在外未上來,臣與司諫宋馹,雖未備員,不得已爲署經齊坐矣。」答曰:「知道。」

○政院啓曰:「前者邢軍門生日,製四六致語,楊經理生日,爲其在服中,以揭帖表喜。今聞萬經理生日,在七月初十日,故衙門自備饌物云云。其日所送下程等物,令都監,預爲措置致語事,似不可廢,依例製述何如?」傳曰:「依啓。」

○經理都監堂上尹根壽〈爲人輕薄,餘無足觀,所長者文藻而已。〉啓曰:「關王廟已定於東大門外永渡橋傍。請令兵曹,多定軍人,及期赴役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關廟之役,大是虛誕,一之已非,而不能禁,又於東郊,大興土役,孑遺之民,安得以爲生乎?吁!」〉

6月23日

○庚子,政院〈座目同上。〉啓曰:「賊退之後,兩南防備等事,朝廷邈然不得知,至於料理舟師,實係萬分緊急。頃日領敦寧李山海陳箚,專以舟師爲言,啓下備邊司,日月已久,而諉以相臣之有故,尙不回啓。其他邊機規畫之事,亦必掩稽,極爲未穩。使之速議于原任大臣,卽卽回啓,或爲宜當。且天兵不久將撤,在我自勵之方,尤不容少緩。凡邊備形止,策應事宜及兵船、格軍、水、陸兵數目,下書于左議政李德馨及兩道巡察使、統制使等處商議,條條馳啓,俾無遺策,亦似合宜。竝令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黃州判官元景銓以新進武夫,不有長官,極其輕蔑,加以弛緩,不治官事,路傍通判之任,決難堪任。請命罷職。軍器寺主簿李愛賢,爲人庸劣,目不知書,不合於百執事之列。請命罷職。罪人白士霖,以安陰山城守城將,外示固守之計,內懷潛逃之謀,及其賊逼之日,先出家累,脫身而走,使賊亂入於其所把守之處,一城士女,盡爲血肉,棄城之罪,已爲極矣,而罔衆盡衂,身獨偸生,其間情狀,極爲兇慘,南中之人,莫不痛甚,至於欲食其肉。王法不可,尙保首領,人心之憤,久而愈激。雷雨之霈,豈可等施於此人乎?況近來軍律解弛,只事姑息,國事之不爲者,未必不由於此矣。頃日自效之命,人皆痛惋,以爲失刑,而今次專釋,輿憤益激。請還收成命,依律定罪,以振頹綱,以肅軍令。「答曰:」依啓。白士霖應赦,故放送矣。「

○司諫院啓曰:「尼山縣監李鐵堅,到任之後,專事肥己,至於衙屬供饋,以民間結卜,分定責出,怨罵盈路,不可一日在職。請命罷職,其代極擇差遣。黃州判官元景詮,性本狂悖,加以泛濫,請命罷職,其代極擇差遣。」答曰:「竝依啓。」

○傳于政院曰:「鳳山郡守張晩,善治民,盡心國事,特陞堂上。」

○吏曹啓曰:「百官加下批,且同副承旨有闕,政事何以爲之?」傳曰:「明日爲之。」

○義禁府啓曰:「權應銖罪犯,反覆參商,則今次大赦,似當蒙宥。但當初傳旨內,御史狀啓,憑閱推鞫云,而狀啓文字,間有挾憾殺人之語,所謂殺人,猶不擧某某姓名,指論爲難。議大臣處置何如?」傳曰:「依允。」

○義禁府啓曰:「白士霖罪犯,今次大赦,似非干係等條,但因公論重發,屢次還囚。自下輕議爲難,伏惟上裁施行。」傳曰:「放送。」

○義禁府啓曰:「江華罪人梁澤,弑父檢屍書狀,卽當回啓,而判府事申點、知事李增,皆爲呈辭。不小綱常重事,未得備員,姑待其出仕,同議回啓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弑父之賊,不可使一刻假息於覆載之間,而有司呈告,慢不回啓,倫紀之斁絶,可知矣。」〉 ○接待都監啓曰:「白遊擊斯淸,今日出往江華,臣李廷龜往郊外,遊擊入幕次。臣行禮後,令譯官,告以如此暑熱,老爺遠赴南方,國王委遣陪臣,餞慰之意,則今朝旣遣陪臣,兼致厚禮,今又遠送郊外,極爲未安,再三致謝。欲行宴禮,則遊擊辭而不受,答以多拜謝以去矣。」傳曰:「知道。」

○義禁府啓曰:「丁應泰,《海東諸國記》百般備詰,無從得知事,平安監司已爲啓聞,而委官方告病未仕,不得回啓。」傳曰:「知道。」〈時,方鞫丁應泰接伴白惟咸,故有此啓。〉

6月24日

○辛丑,右贊成韓應寅啓曰:「臣之事君,不擇夷險,惟命是從,赴湯蹈火,亦無所辭,至於奉使行役,則固不敢言其勞也。臣曾差謝恩使,自上特命陞秩,且除贊成,蓋非崇品顯職,無以重其任,而膺是命也。然一品非濫陞之班,貳公非冒據之地,不待人言,自知甚明,臺評之發,固其所也。迫於事勢,不得不悶默拜命,及今回還之日,亦無可紀之勞,而加資之命,又出於夢寐之所不到,揆分悚惕,無所容措。伏乞聖慈,曲諒微悃,亟收成命。」傳曰:「勿辭。」

○司憲府啓曰:「近日國事之不可爲者,無非軍律不嚴,政多姑息之所致。罪人白士霖,王法不加,尙保首領,輿論之激,久而益甚。初若固守而罔衆,終至危逼而棄城。圖出家累,脫身先走,使賊亂入於其所把守之處,一城士庶,盡爲魚肉,南中之人,至今痛心,欲食其肉。頃日自效之命,莫不痛惋,以爲失刑,而今此全釋,人皆憤恚。雷雨之霈,豈可等施於此人,以開幸免之路?請還收成命。」答曰:「法應蒙宥,不得不釋。」

○義禁府啓曰:「權應銖事,議于大臣,則李山海議曰:『權應銖之罪,以狀啓觀之,則極爲可駭,而其所云云,亦不在不應蒙宥之中。所謂挾憾殺人者,又無指的之人,恐難以此論以罔赦。』尹斗壽議曰:『權應銖罪名推案相考,則其所犯,亦多駭愕,而究其要歸,皆係蒙放之科。所謂挾憾殺人云云,亦無指的之人。常時論人之罪,多費情外之言,豈可中間之言,不得蒙赦乎?臣頃往嶺南,每聞戰伐有功,直前當敵,似是有猛將之氣。今之得謗,未必非由此而發也。』鄭琢議曰:『朝廷旣以御史狀啓,拿鞫施法,今因大赦,特命恩疏,則應銖亦知公論之可怕,王法之甚嚴矣。」傳曰:「權應銖放送。」

○以沈喜壽爲禮曹判書,柳永慶爲兵曹判書,金尙容爲承政院左副承旨,尹泂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李弘老〈爲人悖妄,且多客氣。〉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南瑾〈壬辰之亂,以臺官扈駕,未至半途而逃去。及通仕路,奴事權門。且其性質,猾險媢疾,勝己如讐。〉爲宗簿寺正,金尙寯爲內贍寺正,任守正爲禮曹佐郞,兪昔曾〈爲人庸劣無比,得忝史局,時議多短之。〉爲藝文館待敎,趙存世〈壬辰之亂扈駕,至中途,焚史而逃。〉爲藝文館待敎,金善餘〈壬辰之亂扈駕,至中途,焚史而逃。〉爲藝文館檢閱。

6月25日

○壬寅,司憲府啓曰:「奉常寺僉正許澂,久在祭享之司,多行鄙陋之事,聞者莫不唾罵。請命罷職。軍器寺判官李琛,爲人庸劣,目不知書,凡干文具,委諸奸吏之手,不可仍在武庫重地。請命罷職。兵興以來,八道多事,方面之臣,策應規畫之際,日不暇給,幕佐一員之外,帶率從事官,多至數員者,亦或有之。此出於一時權宜之設,而廚傳之貽弊,號令之多門,職由於此。今者大軍西回,事務稍間,都事一員,亦足以句管,各道從事官,請命革去。白士霖還囚定罪事。」答曰:「竝依啓。白士霖蒙宥,不放乎?送于北道,自效可矣。」

○以禁府高德濬加刑公事,傳于政院曰:「此罪何罪,未蒙敎乎?」回啓曰:「高德濬武斷鄕曲,凌辱土主,乃全家徙邊之罪也。今者似當蒙宥,而尙未蒙宥,必有前例而然。問于禁府何如?」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問于義禁府,則高德濬所犯,傳旨內,有武斷鄕曲之語。武斷鄕曲,後續錄,全家徙邊,前續錄,凡犯罪入居當次人,幷勿揀赦前矣。」傳曰:「士人亦全家徙邊乎?更爲回啓。」

○同副承旨李弘老〈爲人狂悖不靖,士類羞與爲伍。〉上疏。略曰:

伏以,求忠於孝門,古人稱之;仁而未遺親,先師訓之。臣母今年七十有六,短茵亂蒿,以資寢處,糲飯麤蔬,以度朝夕。臣叨承天寵,身縻顯班,而言念老母,軒冕何心?伏願殿下,推不匱之敎,諒反哺之懇,特許除臣一邑,俾專數年之養,則非但臣之母子,終始全活於聖澤之中,抑且環八區而感慕興起,孝子之門,無非可求之忠,而未有棄仁義,而能遺後其君親者矣。謹昧死以聞。

傳曰:「依啓。」

○幼學安泓上疏。略曰:

當此大赦之日,凡在罪廢者,咸蒙恩澤,而獨丁酉榜示之輩,未霑雷雨之霈。伏願竝許蕩滌。

啓下吏曹。〈史臣曰:「往在丁酉,賊逼畿邑,都城又空。方居官守者,或有告病先遁,則果失人臣致死之義,榜示之罰,亦已輕矣。但當其罪之之日,曲循私意,如申慄在顯官先逃者,以當時權宰之贅,置而不問,或有冤枉而未免者,公論憤鬱久矣。況今聖德包容,壬辰之亂,棄乘輿於中道而潛逃者,率皆錄用,而獨此三十餘人,猶泣向隅,則草野之言果有所見矣。」〉

6月26日

○癸卯,儒生郭赾上疏,略曰:

白士霖敗城之罪,按律當死,願勿赦之。〈赾、玄風人也。痛其親戚,亦死於白士霖所棄之城,有是言,亦由公議所發。〉

○司諫院啓曰:「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貪權植黨,當國誤事之罪,聖明之所洞燭,國人之所共知,固不足更論。至於力主和議,罪關宗社,而得保首領,假息田里,亦云失刑矣。輿情未快,公論已鬱,而今者職牒還給之命遽下。人心驚駭,莫知聖意之所在也。成龍終始主和誤國之罪,非但殿下之所不容赦,雖祖宗在天之靈,亦無可貸之理。聖明非不知罪在罔赦,而循例給牒,有若尋常負罪者然,凡有血氣,莫不憤惋。請還收成命。前護軍尹國馨,以成龍腹心之人,終始附會,力贊和議。曾爲蕭應宮接伴之日,以沈惟敬有功之說,百端媚悅,應宮大喜,擧國馨之言,至於上本,則其諂附邪議,贊成和議之罪,決不可容貸。請還收成命。前副護軍洪汝諄,以猜狠貪暴之人,前後履歷,專事鄙陋,積失人心。久廢之餘,遽通顯路,少不懲艾,益無忌憚,憤人議己,指嗾傾陷,惹起紛挐,使人心恟懼,朝著不靖。當初末減請罷,公論未快,而曾未一旬,敍命遽下,輿情益激,莫不憤惋。請還收成命。」答曰:「削職元是過重。豈終不給牒乎?尹國馨亦豈終不敍用乎?洪汝諄旣罷,則雖翌日敍用可也。所論尤甚。竝不允。」

○持平安宗祿啓曰:「洪汝諄假托公論,排擯士類之罪,具義剛、洪湜承望汝諄風旨,搆事陷人之狀,國人之所共憤,而非但臣於當初,不得竝劾義剛等,至於汝諄之罪,亦不重論,致有物議。臣臨事疲軟,慮涉騷擾,殊失言官直截之義。不可現然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持平宋錫慶〈座目同上。〉來啓曰:「白士霖事。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本以便侫之資,濟以文墨之技,外示儒雅,中藏巧黠,平生行事,唯視向背。久秉國成,知遇最隆,而施措之間,只事煩瑣,無一可觀,無一裨益。性且喜人侫己,其於進退之際,一循自己好惡,遂開士林携貳之端,至使南、北之說,盛行於世,無非此人之作俑也。我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義,無一天共戴之理,而身爲大臣,首倡和議,以爲赤熾。若於癸、甲之年,措置得宜,急請天兵,協力討賊,則庶幾可爲,而邪議一行,人心解體,旣失機會,壞了大事。成龍之罪,至此而難逃於萬世之公論矣。至於被誣之事,此固一國臣民,至冤極痛,辨奏之行,晷刻爲急,爲臣子者,所當朝受夕就之不暇,況以大臣,遲回遷就,多費辭說,唯以自明爲急,不以國事爲念,終至必免而後已,成龍之罪,於是乎亦大矣。大臣而負此罪惡,豈可以洪恩之大霈,而容易饒貸,以啓倖免之路乎?請還收給牒之命,以從公論。前護軍洪汝諄,爲人貪虐,加以縱恣,主兵按北,益事肥己,遂爲淸議所棄。再長本兵,尙不知悛,國人莫不笑罵。及爲憲長,恣行兇臆,假手一家之人,以爲釋憾之地。士夫之間,行此盜賊之謀,其設心兇慘極矣,其貽辱淸朝甚矣。當初罷職之罰,實從末減,而渙恩遽下,物情愈激。請命罷職不敍。典籍具義剛、洪湜,承望洪汝諄之風旨,假托公論,陰濟己私,其爲士夫之羞辱極矣。請命罷職不敍。」答曰:「白士霖事已諭。柳成龍、洪汝諄事,答院同。具義剛等是非中,以臺諫論,何以欲加之罪乎?予亦於後日,臺諫不當,則罪之可矣。」

6月27日

○甲辰,司諫院前啓:「洪汝諄假公論逞私憾,恣行兇臆,貽辱淸朝之罪,洪湜、具義剛承汝諄風旨,惹起紛挐之罪,臣非不知,而過慮騷擾,妄欲鎭靜,汝諄則末減請罷,湜、義剛則初不幷劾,而敍命旋下,臣亦只請還收,而論不及湜、義剛,物議譁然。以臣爲徊徨疲軟,言論重地,不可靦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正言李好義啓曰:「洪汝諄假托公論,陰逞私憾之罪,國人之所共憤。臣於昨日啓辭之時,所當直擧論列,而只請還收成命。且具義剛、洪湜,聽人指嗾,誣上行私之罪,亦不竝論,致有物議。不可靦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憲鄭光績、執義朴而章、持平宋錫慶啓曰:「臣等以昨日柳成龍等事,同議構草,令城上所,奉進闕中,而持平安宗祿,適有引避之事,方爲避嫌。以常規言之,同僚處置後,所當一時竝啓,而安宗祿辭避之際,日已暮矣,若待處置後入啓,則勢未可及於昨日之內,不得已以已構之草,先爲啓之,有乖常規。不可自謂無失,而靦然仍冒。請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柳寅吉啓曰:「凡爲啓辭之時,同僚或因事引避,則必先處置,使之無所嫌,然後爲啓辭者,流來舊規,而昨日持平安宗祿避嫌時,不卽處置,先爲啓辭,則大失規例矣。臣以侍講院兼官入直,雖不參本府坐起,在直廬,亦聞此間曲折,知其爲未安,而未及簡通,相爲可否,其不察之失,與同僚無異。豈可有若無失而靦冒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玉堂〈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箚字。略曰:

見事有遲速,論事有先後,不必齊發而同辭。況汝諄逞其禍心,陰嗾義剛等,則其罪之輕重,固有所不同,先論其重者,未爲不可。至於請罷數日,恩命遽下,物情忿憤,則蓋急於還收成命,而未及論罪耳,別無所失。且旣與同議構草,則雖適有避嫌之事,其所見所論同也,因日暮,未及處置而先啓之,有何所嫌?請大司憲鄭光績以下,司諫宋馹以下,竝命出仕。「

傳曰:」依啓。「

6月28日

○乙巳,大司憲鄭光績以下,司諫宋馹以下,聽傳敎而出。

○白遊擊〈斯淸。〉接伴官李𣽤啓曰:「遊擊方駐楊花島,令陪臣速整高麗船。臣不得自擅,敢稟。」傳曰:「依啓。」

6月29日

○丙午,知中樞府事洪進啓曰:「臣之無狀,最出群臣之下,而遭逢聖明,濫廁正卿之列,涓埃未效,罪戾山積,反身悚惕,無地自容。況此崇班重秩,豈臣庸劣,所可冒據?至冤昭雪,固國家莫大之慶,而皇勑之降,適値臣行,初無陳奏宣力之事,有何微勞,而恩賞之典,竝及於臣乎?伏願聖慈,特收成命,俾安愚分。」傳曰:「勿辭。」

○經理都監啓曰:「水兵守備李應昌所獲假倭二名,昨日來到,經理批下孫中軍,會同陪臣査勘云,臣喜壽招來盤問,則乃昌原、梁山等地居民也。卽以據招,送于中軍,則曰:『此兩犯,明是貴國人也。陪臣啓知國王,許令發送原籍安揷云云,經理批下內,所謂未解者,發陪臣』云者,乃是同時走回男婦五名,今在慶尙水營者也。令該司,速爲處置宜當。李應昌呈文及兩人招辭,竝書啓。」傳曰:「知道。依啓。」

○司諫院前啓:「柳成龍、尹國馨職牒之命還收事。洪汝諄,以猜狠貪暴之人,積謗久廢之餘,遽通顯路,不厭人望,而小不悛改,益無忌憚,忿人議己,陰嗾逞憾,行盜賊之謀於淸朝之上,使人心洶懼,朝著不靖,其手段之滑,心術之狡,所可道也,口亦汚矣。當初只罷,公論尙且未快,而渙恩旋下,物情愈激。請命罷職不敍。典籍具義剛、典籍洪湜,身爲臺諫,受人指嗾,不畏公論,只逞己私,惹起紛挐,貽辱淸朝之罪,不可不徵。請命罷職。」答曰:「柳成龍乃耆舊大臣,豈無爲國之功勞乎?至於削職,實是過重。今過累年,可以還給。不須更論。尹國馨依啓。洪汝諄等,以一時非大段之事,不宜紛紛騷擾。大槪今日之道,惟當鎭靖浮躁,相容小過,共圖國事,誠不可如是。予言所當體也。」

○司憲府前啓:「白士霖事、柳成龍事、洪湜、具義剛事。」答曰:「柳成龍事,答院同。白士霖事依啓。洪汝諄旣已罷職,又何更論?事貴得中,過剛有悔。臺諫設使誤爲論罷,二人有何大關,而至於如是紛給,反請罷所論之人,有若相報者然?何事理、何事體?所未曉也。豈無後弊?如此擧措,誰爲倡之?更勿論可也。」

○咸鏡道蝗,損食禾穀。

○咸鏡監司尹承勳馳啓曰:「臣帶同北兵使吳應台,到六鎭,宴享設行,則藩胡喫宴之數,多至七千餘名。臣聞癸未年間尼湯介作賊時,藩胡等全不來參。以今觀之,六鎭之胡,不與老土通謀,似爲無疑。穩城設宴之日,酋長等皆謂,累年不得朝京,今年許爲朝京事,跪陳其情,臣答以天兵十萬,爲征倭出來,殲盡倭賊,方在國中。回還之後,卽當許爾朝京,姑可待之。酋長等更訴曰:『事勢果然,雖不得朝京,衣笠措備無路,願爲進上受賞。』臣答以此一段,當稟朝廷定奪矣。」〈史臣曰:「虜情兇狡,變詐莫測,雖參宴享,安保其不與老土通謀乎?尹承勳之無疑,可謂迂矣。帥臣之淺中如是,異日邊患,臣竊憂之。」〉

6月30日

○丁未,政院〈座自同上。〉啓曰:「卽刻都監郞廳來言,張遊擊〈良相。〉今日午後出去云。自上旣不得接見,而都監堂上進去,則例不出見。別遣近侍,設酌於所館處,措辭致意,俱禮單以呈何如?」傳曰:「依啓。」

○司諫院前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已諭不允。」

○大司憲鄭光績、執義朴而章、持平宋錫慶、安宗祿啓曰:「前護軍洪汝諄〈暴戾猜險,貪濫自縱。一自被論之後,陰聚無恥之輩,日以傾陷士流爲謀,異日之禍,可勝言哉?〉陰嗾一家之人,擠陷異己之狀,在人耳目,昭不可掩。其罪極重,而臣等只以罷職不敍論啓,物議譁然,深以輕論爲非。官爲風憲,而不能恢張公論,其疲軟不職,甚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馹、正言李好義啓曰:「臣等非不知汝諄等之罪大矣,妄慮紛擾,末減論啓,而物議譁然,以臣等爲顧瞻疲軟。言論重地,不可靦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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