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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

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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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十六年大明萬曆十一年

春正月

1月2日

○丙辰,以李徵、崔永慶拜持平,安自裕拜大司憲。

1月3日

○丁巳,司憲府啓曰:「平壤庶尹高敬命迂疎,不閑吏事,請遞,會寧府使曺大坤,人物凡庸,不合招擢,請改正,新溪縣令朴元亮,前爲訟官,泛濫循私,請罷。」答曰:「高敬命依啓,曺大坤不允,朴元亮可遞,不可罷。」

1月22日

○丙子,以李潑拜大司諫,繕工正權常、靈川令愼,以孝行陞堂上。

○兵曹判書李珥身病出仕,肅拜後辭免。答曰:「我朝兵力,固已不及於前朝,而昇平百年,兵政之散久矣。予時思之,未嘗不隱憂之,實嘆不得其人焉。卿嘗以更張改紀,前後惓惓,是卿之素志也。今卿誠能出奇運謀,革盡流弊,作爲養兵之規,則於國家幸矣。《書》曰:『克詰戎兵。』劉子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荀子曰:『兵大齊,則制天下;小齊,則治隣敵。』誠有國者,大不可忽也,卿其努力。且調理行公,亦可以治事,宜勿辭。」

○咸鏡監司鄭澈拜辭後,上疏,入啓,答曰:「奇哉!卿說也!今卿遠離朝廷,故有此忠懇之言也,予當留念。其往欽哉!」賜胡椒一斗,貂皮耳掩。

○副提學柳成龍,以母病請解職往覲。傳曰:「給由與馬,可往侍病,俟差歇上來。」仍給阿多介一坐,令歸遺老母。成龍上疏謝恩。

二月

2月7日

○庚寅,北道兵使李濟臣書狀,慶源府藩胡尼湯介等作賊,圍慶源及阿山堡。』上引見三公、備邊司堂上,以罷職武臣吳澐、朴宣敍用爲助防將,領勇士八十名先赴,特拜京畿監司鄭彦信爲右參贊,都巡察使李𢧳爲防禦使,尋以南兵使金禹瑞爲防禦使,李𢧳爲南兵使。

2月9日

○壬辰,北兵使書狀:『慶源府及安遠堡陷城事。』上以慶源府使金璲、判官梁士毅失守,別無拿來可問之事,命斬於陣前,以振軍律。但使兵使斬之乎,巡察使下去後斬之乎,問于大臣,大臣議:「巡察使下去按覈後,斬首爲當。夜大雪幾尺許,人馬不得通行。」

2月10日

○癸巳,傳于大臣等曰:「昨與卿等面議之時,或以爲藩胡決無背叛之勢,不過深處虜耳。今見賊勢,其藩胡之叛無疑矣。」傳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六藩,以胡人作爲藩籬,雖曰其慮遠矣,養成肘腋之患,今日之有此變固也。豈特時運之不幸,邊將之失禦而已乎?昔晋武不徙內地雜胡,終致雲擾之患,國初許居南徼倭奴,竟貽庚午之變。前鑑已昭,今曰一揆也。然六鎭非藩胡之屛蔽,則亦難爲守,而其向國納款百年編戶者,則當仍而撫之矣。彼乃背恩忘德,自速天討,憑陵我城邑,殺擄我人民,惡貫罪盈。雖遠夷,猶當發兵而致討,以示一怒之威,況此城底藩籬之賊耶?今不治罪懲創,則後必益肆其凶,諸藩胡亦必慢侮國威,謂之不足畏也,皆懷反噬之心,他日之憂,有甚於今日。若聊命偏師,聲罪薄伐,蕩平其巢穴,則諸胡聞之,又將曰:『叛逆梗化者,果何益也?』潛消逆萌,叨關效順之不暇矣。夫然後,徐擇其胡人之效順者,更爲藩屛,嚴其出入之限,撫之以恩威,未必非良算也。議者將必曰:『兵連,必曰開釁。』其爲儒生之說者,則必以爲王者治之以不治,其說紛紛然,不我諧矣。然自古未聞有叛不討而能爲國者。所謂兵連也,開釁也,乃無故興師黷武之謂耳,豈比於討此賊乎?虜性雖頏,亦有是非之端,豈不知我直而彼曲乎?北方新經兵亂,人皆有戒心,禦敵之間,邊將必能極力措置矣。守備旣固,則討平之後,設使醜虜反肆螳螂之忿,虜之用兵,不能持久,堅城之下,自速其死耳。一勞永安,正在今日,機不可失。」《傳》曰:「多算者勝。」又曰:「兵貴拙速。卿等與武臣之有智者,熟議以啓。」備邊司回啓曰:「伏承聖敎,正合時宜。北虜藩胡凶逆如此,豈可姑息不討其罪?臣等之意,亦欲一擧誅剪,以振國威。內地軍卒,亦當精抄整齊,漸運糧餉,以備兵食。然巡察使下去,商度本道兵力及軍資,用卒幾何,費糧幾何,及形勢便否,議悉馳啓後,始發軍馬,可行天討也。且北道兵使李濟臣,雖有才略,其實書生,難於獨任。臣等之意,南道兵使金禹瑞,屢經北門之任,才智亦出於流輩。以禹瑞爲防禦使,卽刻馳赴節制,救援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郞廳啓曰:「當此乏人之時,一人亦爲關係,前兵使林晋、前僉使李淑男、前府使梁思俊、前僉使兪沃、前縣監李廷犀、前萬戶宋荃等,有可用之才,而或定配,或被囚,使此人分防北道要害鎭堡,使之立功自效。」傳曰:「依啓。」

○內禁衛盧守諶上疏,自願赴防。傳曰:「此人至欲赴敵,可嘉。」命賜酒及弓矢,追赴於助防將朴宣聽節制。

○延曙察訪李忠元、重林察訪沈日就,以驛馬補添事,兵曹已捧甘結,而不爲來待於兵曹大門之外,且所送之馬,多瘦瘠,命下禁府推之。

○慶源府上京藩胡等,時未還本土,命於中道捉囚咸興府,使其父兄,捕告叛胡以贖。

○司諫院啓曰:「北道評事李大震,秩卑望輕,請遞。」傳曰:「問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李大震,武才度越,膂力過人,雖秩卑,可用於戎幕,不須遞之。」

○傳于備邊司曰:「蠢玆小醜,憑陵大邦,欲肆蜂䘍之毒,其應變之策,規盡悉備。將師日日分運入送,此則不須虞也,但醜虜陸梁,安知他日大敵不爲繼至?善後之策,不可不講。予有拙計,列書問下,可議啓。此外卿等,亦宜運籌度奇,條列書啓。都巡察使出去前,幸或與之同議,故及今如是下書矣。有人民然後可以戰守,徙民實邊如何?兵食足然後,士卒有所恃,而勇氣日倍。慶尙道沿海各官米穀,舟運達予六鎭,舟船不通處,陸路搬運,民力若不足,則令宗宰各出牛馬,亦不妨。我國之有私奴無理。當此事變,雖其主猶當赴賊,況其奴婢?安邊以北私奴丁壯,悉發爲兵,分番防戍北道,其代以下三道公賤充給,或賞以他事何如?弛採銀之禁,以裕兵食,然只許六鎭及甲山,其他處痛禁何如?廣開兩界胡馬貿易之路,且牧場以他官兼監牧,不爲致意,別出一官,專委監牧,先試于咸鏡道及江華等處何如?有人才然後百事可爲。昔晋孝武欲求良將,謝安應以兄子,宋神宗欲求賢才,程顥以弟爲首。卿等亦宜各擧所知,勿嫌親戚,且令四方旁招俊乂。所謂悛乂,乃指智勇之士,非指遊談迂腐之士也。」

○傳曰:「軍征時用雙馬,事在法典,今亦用雙馬可也。」

2月12日

○乙未,傳曰:「自古軍令不肅,未有能爲國者也。金璲等,待巡察使下去,推考啓聞後處之,有若平時敗軍陷城之將,豈宜久稽王法?急速遣宣傳官,誅之。」

○上御思政殿,宴巡察使以下北征將士。以副校理鄭熙績、吏曹佐郞金睟爲巡察使從事官,前府使崔慶昌敍用,爲防禦使從事官。

○兵曹事目:

自願赴防六鎭者,滿三年則庶孽許赴科擧,公私賤從良,私賤則其代以公賤充給,兩司請勿擧行。

不允,後允之。

2月13日

○丙申,備邊司啓曰:「李濟臣以書生,當玆邊警,措置方略,未免疎漏,請罷斥濟臣,以金禹瑞爲兵使。」傳曰:「不須遞之。」

○北道兵使啓本,賊圍訓戎鎭,僉使申尙節及穩城府使申砬力戰,斬頭五十餘級,追逐越江,焚蕩部落事。備邊司啓曰:「今見北兵使啓本,訓戎之戰,申砬等奮勇力戰之功,至爲可嘉。宜先褒賞申砬,以激戰士。且兵吏欲待援兵之集,討滅叛胡,方爲布置,兵勢漸張,不必以他人代之。聖敎不遞,實合事宜。」又啓曰:「軍旅尙威,然用法合宜,然後服罪者無辭。金璲有覆敗之罪,主將劃卽行刑則已矣,今以主將之令,立功自效,二十八日之戰,孤軍力鬪,斬賊四十餘級,雖功不可贖罪,若不按鞫而遽行常刑,恐有未盡之意。臣等會議同然,敢啓。」傳曰:「知道。金璲無理矣。宣傳官急速發遣。」

○司諫院啓曰:「慶源判官梁士毅,敗軍陷城之罪,與金璲小無差等,而斬首循衆,獨免顯戮,將士益至解體,請依律處斷。」答曰:「依啓。」

2月14日

○丁酉,傳曰:「今觀廟堂規畫,多有顚倒未滿處。慶源一府,爲賊淵藪,而未嘗出一奇謀,決勝千里,却敵而安民,取威而服遠,惟切切焉陷城將是營是救。自古稍有紀律之國,未聞守臣失城,得以可活者也。此而可貸,終必有持獻江南一片土者矣。今以賊馘四十爲言,其意蓋欲援此,圖彼免死也。噫!胡頭四十,則爲可貴,而獨不念慶源一城,僵屍蔽野,積骸崢嶸,呻吟者未起,瘡痍者未定,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冤號載路,哭聲振地耶?至於兵使之易置,雖所當爲,而金禹瑞旣爲防禦使,專委征討之任,則李濟臣雖曰不閑軍旅,與禹瑞協力掎角,未爲無助。而乃搖動於浮言,率爾請罷,設使加罪濟臣,今豈其時也?予不從之。及夕,見邊報,乃曰:『上敎允當』,其施措何若是耶?此意,只色承旨知悉。」

○傳曰:「申砬可加資,製敎書諭之,賜其母米太幷二十石。富寧府使張義賢,分守乾原,叛賊來圍,以孤軍血戰却賊,訓戎僉使申尙節,叛賊來圍,竭力拒之,又能奮勇出兵,與申砬合勢,擊賊而還,此二人功亦不細。張義賢可加資,申尙節超四資爲禦侮,仍陞授淮職。」

○兩司啓曰:「北兵使李濟臣,麤暴亢戾,處事顚倒,自守北門,事事威虐,列堡離心,藩胡怨叛,其所以致今日之變,實濟臣之爲也。及其變作,恇怯退縮,束手無策,孤城覆沒,近在數息之程,而不能馳救。將士存亡,人畜搶殺,了不聞知,前後狀啓之事,顚侄錯亂,莫適所指。其失誤軍機,陷城辱國之罪大矣。請拿來推鞫,依律定罪。」答曰:「李濟臣何如是論之耶?雖姑徐論,此時則決不可從,其體予意,更勿言。」

○司諫院啓曰:「備邊司、兵曹堂上等,近日建請施措,無一長策,率多苟且,請竝推考。」答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當此勤勞之時,不可推考。」

○知事成世章卒。

2月15日

○戊戌,巡察使鄭彦信拜辭。賜頭口水銀甲、突劍、弓箭、貂皮耳掩,及虛胸藍匹段天益、豹皮一令,胡椒一斗,囊子一部,從事官等,賜弓矢、鼠皮耳掩。賜申砬金帶一腰,藍匹段天益。

○兵曹判書李珥啓曰:「我朝昇平已久,恬嬉日甚,內外空虛,兵食俱乏,小醜犯邊,擧國驚動,倘有大寇侵軼,則雖智者無以爲計。古語有之,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今之國事,無一可恃,敵至必敗。言念及此,心寒膽破。況今慶源之寇,非一二年可定。若不一振兵威,蕩覆巢穴,則六鎭終無寧靖之期。今不汲汲圖治蓄力,以爲後計,而因循牽補,則豈持一隅之賊爲可虞哉?竊恐意外之患,有不可勝言。臣本腐儒,濫忝兵官,夙夜焦思,敢獻一得。而只陳梗槪,其間曲折,則必須面對細達矣。其目則一曰任賢能,二曰養軍民,三曰足財用,四曰固藩屛,五曰備戰馬,六曰明敎化。所謂任賢能者,爲國有要,君措於上,不勞而治者,由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各效其誠與才故也。今之授官,固皆擇人,而朝拜暮遷,席不暇暖,雖欲察任,其道無由。雖以周、召、伊、傅之賢且才,若今日授司徒,明日除司寇,則必不能成績,只奔走勞苦而已。況非賢才乎?今玆數易,有二道焉,一曰呈病,二曰避嫌。欲矯呈病之弊,則下敎群臣,務實而不徇俗,非實病則不呈辭,間有托疾者,隨現糾治,必病滿一旬,然後始呈辭,初度滿一旬,然後再呈,再度滿一旬,然後始許三呈。若一司一員呈辭,則他員不得竝呈。如有疾病,不得已竝呈,則必一司僉議入啓,然後始呈。如是則可矯呈病之弊。欲矯避嫌之弊,則凡臺諫除人物不合者外,宜不以避嫌遞差。祖宗朝臺諫雖被推不遞,司憲府推考,則下司諫院云。人非堯、舜,豈能每事盡善?今之大官被推行公者,別無傷於廉恥,而獨於臺諫,必責以聖賢,毫髮鎦銖之失,必至於遞耳。司數易,公論靡定,固非爲國之體。而因此遷移他官,亦至數遞,庶績之敗,職此之由。臣意請考古事,後臺諫被推不遞之規,然後可矯避嫌之弊矣。但數易而失其任,與久任而非其人,同歸於不治。自今大小之官,不拘常規,廣收賢才,務在人器相當,而若大官之際,必詢問大臣而擇差,苟得其人而信任之,則毋使浮言動搖,然後庶有任賢使能之實矣。所謂養軍民者。養兵,以養民爲本,不養民而能養兵者,自古及今,未之聞也。夫差之兵,無敵於天下,而卒僨其國,由不養民故也。今之民力已竭,四方蹙之,目今有大敵,則雖使諸葛坐謀,韓、白領衆,亦無如之何矣。何者?無兵可調,無粟可食,雖智豈能如無麪之不托乎?比由諸色軍士苦歇不均,歇者稍保,而苦者必逃,逃則侵責一族,展轉蔓禍,甚至於一村皆空故也。臣意別擇賢能設局,委以軍籍,推移苦歇,或均其役,而軍士逃亡過三年者,更括閑丁,以充其代,必使諸色軍士皆得支保,而無侵徵一族之患,則可紓軍民之力。其他休養生息之規,則設局之後,任事者可以講究矣,至於訓鍊之術,則亦待養民,然後可議也。所謂足財用者。足兵,以足食爲本。百萬之兵,一朝可散者,由無食故也。今之國儲,不支一年,眞所謂國非其國者也。上下昭見此患,而只諉之無可奈何,不思生財之道。儻有大賊,自南自北衝突而入,則以何物爲軍糧乎?國儲之日縮,有三焉。一曰入寡出多,二曰貉道收稅,三曰祭祀煩黷。入寡出多云者,祖宗朝稅入者多,而費用不廣,故一年必有贏餘,如是積年,至於紅腐,勢固然矣。今者一年之入,不能支一年之出,而權設日滋,冗官太多,每以宿儲供經費,二百年積累之國,無一年之蓄,誠可痛心。臣意量入爲出,盡革不急之官,無益之費,而典守之官,嚴明規畫,不被偸竊,然後庶不至罄竭矣。貉道收稅云者,古者什一而稅,公用不乏而民亦無怨。祖宗朝以九等收稅,設法非不詳密,而行之旣久,吏怠民頑,每以給災爲要譽之資,今則以下之下爲上之上,而一國之田,不給災者無幾,國用安得以不匱哉?勢至於此,雖守令之賢者,不敢不給災者,以民生日困,徭役多端。若不解倒懸,而只以不給災爲不負國,則赤子尤不能支,仁人君子,豈能忍之乎?爲今之計,莫如改定貢案,使田役減其十分之七八,然後可量宜加稅,以裕國用也。不然,則公私終無足用之時矣。祭祀煩黷云者,古之聖帝明王,孰非大孝,而祭祀以不黷爲貴,宗廟不過月祭,而無原廟。自漢以下始設原廟,已非古制,輾轉承訛,至於日祭,則其黷陋矣。國家於宗廟、各陵行朔望祭,於文昭、延恩殿行三時祭,此固出於祖宗追遠之誠孝,而比於唐虞三代聖王之制,則難避煩亂之戒矣。祭祀主於誠潔,而文昭、延恩兩殿,日上三祭,故主者心怠,狃於尋常,饌物器皿,熟設不精,洗拭不淨。不誠不潔,神必不顧,帝王之孝豈在於此?古者年凶,則量減祀典,況今擧國無儲,非止年凶而已,豈無變通之道乎?臣意,惟宗廟依前祭以朔望,而各陵則只祭以四名日,文昭、延恩殿則只行一祭,而廢二時之祀。夫如是而齋心潔饌,極其誠虔,則於帝王之孝,小無所損,反爲有光,祭需之費,可減三之一焉。祖宗之靈,於聖上恢業拓基之誠孝,有所感動,而益享苾芬之祀矣。所謂固藩屛者。京師是腹心,而四方是藩屛也。藩屛完固,然後腹心有所恃而安,今之四方群邑,無不殘弊,而監司數易,民不知道主之爲何人,設使暴寇,出於不意,風馳電擊,則監司雖欲倉卒節制,民不相信,令不孛行,安能有所爲乎?此必敗之道也。臣意,請合殘弊小邑爲一,以紓民力,選擇監司而久任之使,以恩威著於一道,而民素信服,則平時可以休養,緩急可以禦侮,藩屛旣固,則國家有盤石之勢矣。或以監司之權太重爲疑,此則不然。中朝之任監司,莫不率眷,而久任者或十餘年,未聞以此虞其權重也。況今兩界之任,不過二十四朔,他道不過倣此而已,二年之間,寧有自制一道,不從朝命者乎?旣擇其人,則權重之患,非所慮也。所謂備戰馬者。今之國中,戰馬最貴,倘有調發軍馬之事,則只用步卒而已,彼騎我步,何以相敵?今之島馬,有籍而無其實,歲損月耗,假使不至故失,散處諸島,無異野獸,緩急無以爲用。臣意京外武士善騎射者,試其才取其優等者,使往牧場,本道都事及本邑監牧官同監,使武士就場中,自擇壯馬之可合戰用者,以入格之次分給,而錄其禾毛色,大小高低尺寸之數,爲三籍。一上于兵曹,一送于司僕寺,一留于本官。使之善飼自騎,每年終,京則司僕寺,外則本邑,察其肥瘠,以行賞罰,若馬斃,則告官檢馬屍,若死於五年之內,則量徵其價,若死於五年之外,則不徵其價。臨事變,則按籍收取,以爲戰馬,若其人從軍,則許令自騎。如是,則島馬不積於無用,而臨戰有馬矣。至於廣貿唐馬、胡馬,亦以此法,分授武士,則業武者不患無馬,而國有緩急之資矣。所謂明敎化者。傳有之:『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孟子》曰:『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假使足食足兵,苟無仁義,則寧有維持之勢乎?今之風俗薄惡、義理都喪者,固出於飢寒切身,不顧廉恥,而亦由敎化不明,無以振起綱維故也。吳起一將之雄耳,其言尙曰:『綏之以道,理之以義,動之以禮,撫之以仁,此四德者,修之則興,廢之則衰。』又曰:『凡制國治軍,必敎之以禮,勵之以義,使有恥也。夫人有恥,在大足以戰,在小足以守矣。』吳起猶有此說,況今聖王爲國,豈不念敎化之爲先務哉?蚩蚩之氓,一朝不可遽敎,當自敎冑子始。臣意太學及四學之官,先擇其人,使敎士子,而外方郡邑之敎官,雖不能盡得其人,亦宜別爲規畫,以興起儒風,漸及於氓俗,不宜置之無可奈何之地而已也。」

2月16日

○己亥,以曆書多有誤錯處,修述官等詔獄推之。

○先是,兵曹判書李珥建白,以上番及入防軍士疲弊,今爲除卜馬,且外方武科赴擧擧子,過試從卽定新選定虜衛,使之分防要害處。以此閥閱子弟苦之,不肯赴擧,武士乏小,革罷之。至是,同知申翌上疏,上命更議于廟堂。

2月17日

○庚子,兩司啓曰:「兵曹判書李珥,方在被論之中,詣闕待罪,輕蔑公論,請推考。」答曰:「依啓。」

2月19日

○壬寅,司憲府啓曰:「梁思俊前爲富寧府使時,侵虐向化胡人,胡人不勝其苦,當其遞還時,遮道作亂,搜括行李,且祼辱其妾,激成邊患之罪大矣。請命拿鞫。都承旨李海壽,近日所爲,多不壓人望,請遞,龍崗縣令李邦弼,昵愛娼妓,貽弊官家,請罷。」答曰:「梁士俊、李海壽依啓,李邦弼推考可也。」

2月20日

○癸卯,司諫院啓曰:「忠州牧使李選被論之後,稱病不出,請罷。戶曹正郞李繼禎處事顚倒,刑曹郞柳永孚,全不察任,請竝遞。」答曰:「李選可遞,餘依啓。」

○備邊司公事:

兩南沿海昌原、梁山、長興、順天、靈光、康津、海南等邑,文官守令,皆遞之,以武臣差遣,武臣永不敍用,削去仕版,奪告身罷職人等,竝皆叔用。

○北兵使書狀:『本月初九日,賊胡再圍訓戎鎭,多數射死,不勝退去事。』

2月22日

○乙巳,都巡察使書狀:『臣一行至江原境,支供人馬等事,不爲竝定他官,使一路所經之邑獨當,致令將士未卽馳進,請監司權徵推考事。』

○司憲府啓曰:「全羅監司洪淵麤鄙,請遞,順天府使申翌貪鄙,請罷,左尹崔遠前爲守令,不謹,請遞,潭陽府使李呂源昏劣,請遞,价川郡守李彦明悖戾,請罷。」答曰:「洪淵有才,誠非腐儒,申翌亦非不合,不允。餘依啓。」

2月23日

○丙午,兵曹判書李珥引見時,榻前上疏六條,下于備邊司。仍傳曰:「此疏辭,爲國之誠至矣。予亦有一言而蔽之者曰,上自公卿,下至士大夫,不爲關節簡請之私,則自可無爲而治矣。其任賢能在此,養軍民在此,足財用在此,固藩屛在此,備戰馬在此,明敎化在此。不然,良法美意,更無所施,而雖日更舊法,恐無其益,徒自勞耳。此意只承旨知悉。」

2月24日

○丁未,兩司啓李濟臣拿鞫事,允之。以防禦使金禹瑞爲北兵使。

○上以北道虞候李仁吉,恇怯鼠竄,賊虜橫行,一不出擊,失誤軍機,吉州牧使李鸞壽,當事變之時,北兵使檄召徵兵,而偃然退在,不卽領兵馳赴,大違主將之令,命拿推。

2月28日

○辛亥,北兵使書狀,十六日遣將士,分道入攻賊胡部落,幾盡焚蕩,賊胡百五十餘級,割耳上送事入啓,傳于備邊司曰:「李濟臣,予固已料其如此。而衆皆非之,予亦不能自守。令者旣已立功,拿來未穩,議啓。」回啓曰:「李濟臣事,誠如上敎。但都事旣已發去,中路還止,亦爲顚倒。拿來後睿斷,何如?」傳曰:「知道。」

2月30日

○癸丑,武科別試,依丙辰年例,初試取八百人,殿試取三百人,兩界則爲鄕試,下三道未出身邊將,則使道內出身人假差,皆使來赴事,傳敎。

○北兵使書狀,賊胡部落焚蕩,賊胡六十五人斬頭上送事,備邊司回啓曰:「伏見北兵使書狀,則卓頭部落最爲險阻,且首惡所居,而金愚秋則乘勢進兵,旣已焚蕩,追至隱伏之處,斬獲居多,全軍而還,軍恥可雪也。臣等當初語吳澐者,只慮濫及無辜,使他處藩胡相爲煽動耳,賊胡則寧可緩討乎?李濟臣設策,實合事宜。將士軍功,待都巡察使分等啓聞後,行賞何如?」傳曰:「如啓。」

閏二月

閏2月1日

○朔甲寅,上命申尙節速爲陞拜準職,銓曹以無相當闕,難於移拜他官,以授邊情,議于備邊司。備邊司以前者崔潤湖爲造山萬戶立功,兼除訓鍊主簿,今亦依此例除授,於是以禮賓正尹覃休移授司成,以申尙節兼禮賓正。

○司諫院論啓:「以身在二千里外,遽帶禮賓正,政體顚倒,且一司長官,不可以久曠,請改正。」不允。

○司憲府啓:「瓦署別提韓護,用心麤鄙,行己處事,有同吏胥,衣冠之人,羞與爲列,請遞。」答曰:「不允。」

○分命巡撫御史,京畿許篈,江原道李浩,黃海道金誠一,使之點視軍器。

閏2月5日

○戊午,宣傳官李克善,金鐩行刑後,入京啓曰:「臣去月二十四日到行營,示有旨于北兵使李濟臣,則以爲凡死囚行刑,必過三日乃行,不卽行刑,故留三日,二十六日亥時行刑矣。」傳曰:「宣傳官下去,而不卽行刑,李濟臣此罪尤重,推考,傳旨內添入此條,李克善竝下禁府推考。」李克善初照以公罪,杖一百,司諫院以罪輕請罷職,後司憲府又以爲:「此罪乃失誤軍律,而禁府稽留標信照律,請更下詔獄推考。照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功議各減一等。」

閏2月15日

○戊辰,頃日,兵曹判書李珥入侍朝講,啓曰:「臣言畢陳所懷,而經筵則必講書後啓事,殿坐日晏未安。請於燕閑之時賜對。」上敎似當於閑日召對,其時入侍司諫權克智掌令黃暹來避嫌,啓曰:「李珥若有所達之事,則當於經筵進啓。若以朝講時入侍人多,不能從容進啓,則或於晝夕講啓達,無不可也。今欲無時請對,慮有後弊。而臣其時未及糾正,請遞。」答曰:「爾等欲使君臣阻隔,心術可知。不意今世有如此之人也。可勿辭,退待物論。」

○院啓,請出仕,答曰:「此人可遞。不允。」再請出仕,依允。

閏2月21日

○甲戌,兵曹判書李珥辭職,上疏入啓。答曰:「勿辭,今日政事後,引見。」

○以朴謹元拜都承旨。

○前主簿李潤禎疎薄正妻,致令不知去處,下義禁府推考。

閏2月23日

○丙子,北兵使李濟臣原情入啓。傳曰:「前罪棄以金鐩等不卽行刑,辭緣除刑推,減死照律。」

○司諫院啓:「陷城辱國之罪,實在於主將,守土之臣,旣已蒙戮,則濟臣無獨免之理。且擅留標信,至於三日,其方命覆法之罪,爲尤重。請寢減死之命。」答曰:「所論之意,則予已知之。但若以濟臣爲陷城辱國過矣。濟臣當倉卒之變,有周旋策應之效,今不可治之也。唯留標信,後日行刑之事,所係極重,其罪固當死,然原其情狀,不過妄料耳。不允。」

○司憲府啓:「陽城縣監朴懋貪鄙,請罷。司導僉正金希哲昏暗,請遞。」答曰:「金希哲依啓。朴懋,今此農時,守令以風聞遞之不可。貪鄙云者,何事?何以爲之耶?回啓。」回啓曰:「雖不可指爲某事,前後爲守令,以徵斂爲事,物議騰播,故論啓矣。」傳曰:「推考,使之知戒。」後允之。

閏2月24日

○丁丑,李珥引見時啓事,政院取稟,答曰:「邊將所食之物議定,牧場馬,設官監牧,先試一處事,令備邊司議啓,醫書講隷,天文習讀汰去事,捧承傳于該曹,議汰貢案設局改定事,正二品以上獻議定奪。軍籍苦歇均定事,設局專一察任事,捧承傳郡縣合倂事,不可輕爲。予當更爲商量。」

○銀溪察訪金慶深於開城府天壽亭後山,入葬其父,前朝名勝之地,且行幸時晝停處,肆然無忌,盡斫松木,因經筵官所啓,命下義禁府推之。照以杖一百流三千里,甲山府移配事入啓。傳曰:「當入送慶源,而何以甲山也。令移配慶源。」

三月

3月4日

○丙戌,白紅貫日。領相朴淳,左相金貴榮詣闕,辭免。答曰:「如予寡昧忝位,豈無如此之變?但今年之變,極爲駭愕,深恐某事,迫在朝夕,以此寢食不安耳。卿等大臣也,宜竭力爲國事,毋爲悠悠泛泛,而尤當正其朝廷之人。是予之望。宜勿辭。」

○右相鄭芝衍,身病呈辭,不允批答。

○傳曰:「方今將臣知名者乏小,萬一南陲有事變,誰爲元帥,誰爲防禦使乎?書啓。」備邊司回啓曰:「慶尙監司柳塤,全羅監司金命元有武才,知邊事,若有事變,因兼巡察使甚便,防禦使,湖南則長興府使林晋,順天府使申翌可合,在京元帥可當人,李珥、姜暹、李陽元、李俊民、兪泓、具鳳齡、洪淵,防禦使可當,郭屹、李戩、李潤德、崔遠、申恪。」

3月5日

○丁亥,傳曰:「兵曹正郞洪宗祿、佐郞鄭光績,當國家驚急,發兵應敵之時,武科初試錄名人等,多數擅自爻周,削去其名,誣上行私,罪犯軍律,不忠甚矣。拿推,其削名人等,亦竝拿鞫其私囑於某人而爲之。」

○執義韓脩初度呈辭,入啓。傳曰:「年已七十,陳力就列則難矣。特加一資,除授閑職,以示優異。」

3月12日

○甲子,訛言,自何處而起,以爲摘奸斫松者,入送慶源。畿內之民胥動,其有以松木爲藩蘺者,或作室未久者,爭自撤毁焚燒或埋置,雖禁不止,數日之內,達于兩南,騷然不已。

3月14日

○丙申,司憲府啓:「注書趙庭芝在政院,招致王府書吏,敎以一家私事,請罷。」依啓。

3月16日

○戊戌,經筵官李珥啓曰:「崔慶昌,以防禦使從事官上京,中道身死,請令一路護送。」允之。

○司諫院啓:「武官雖至宰列,不得乘軺古也,而知事郭屹志滿氣得,偃然乘軺,請推考。」不允。

3月17日

○己亥,司諫院啓:「宣傳官乃武弁極選,而循私冗雜除拜,請令汰去。」答曰:「依啓。文臣兼宣傳官,亦多麤雜,汰去。」

○司憲府啓:「工曹正郞李久濠,佐郞張世勳,司議李珀,廣興守成好問,竝庸劣,請遞。」依允。

3月22日

○甲辰,義禁府公事,前兵使李濟臣,訓戌鎭充軍事入啓。傳曰:「前日仗鉞臨戎之人,配于本道,於本鎭下人所見,及胡人聞見,不可移配他道,移配義州麟山鎭。」

3月25日

○丁未,弘文館箚子,近日臺諫,呈病自便事入啓。答曰:「觀此箚辭,憂國之誠至矣。夫朝廷紀綱,在於三司,而三司之員,自壞其紀綱也,尙何說哉!以予不敏,近觀國事,徒付浩嘆而已。古人有言曰:『安危在大臣。』自有賢大臣,予何必憂也?榜諸朝堂,似難遽行,今後一司之內,毋得同時呈病,其惰慢自便者,令兩司糾劾。」

○慶會,文臣觀射。堂上洪淵堂,下李聖任居首,皆賜馬,以下次次論賞。

○先是,三司論神德王后乃太祖正妃,請配享太廟事,論啓歷歲,未蒙兪允,只請封植,禮曹請依四王陵例,致祭尊崇,上猶以爲難,只令封植守塚。三司復請依典禮施行,且論該官苟簡援禮之失,自去年秋論啓,至今未允。奇大鼎新除掌令,論兩司當請祔廟,而只請建閣致祭,苟簡不可相容,兩司皆避嫌而退,弘文館請遞兩司,奇大鼎出仕。蓋玉堂亦只以建閣論箚,而今見大鼎之論,屈而從之也。上依所論遞兩司,出新臺諫,新除兩司之人,皆是前日只請建閣,不請祔廟者也,與大鼎所論,不可相同。於是紛然辭避,殆無塡差之人,大鼎亦不知所處,乃呈病。備忘記曰:

奇大鼎以兩司不請袝廟爲非,玉堂聞之,以爲周孔後出也,卽擊去兩司,而日陷於前後,反覆難信之地,則不顧也,此於事理皆當矣。爲奇大鼎者,所當終身竭論,期於必從,以正大禮可也,而乃反橫嫁異論於朝廷,其身則欲巧免而退,偃然呈辭,其爲用心極爲詭譎。若稍以予爲不可說之君,則必不若是其無忌憚也。此雖老妄蔭官,不足多責,而用人過本分,以貽辱朝廷則大矣。此意政院知悉。

3月27日

○己酉,慶會樓下文臣庭試,七言排律二十韻,學官黃廷彧居首,加資敍用。

3月29日

○辛亥,以禮曹參判鄭澈,特拜禮曹判書。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子,司憲府啓:「禮曹判書鄭澈,嗜酒失性,前日陞擢,尙多人議,曾未半歲,遽超宗伯,物情未便,請改正。」不允。

○兵曹正郞洪宗祿,佐郞鄭光績等,禁府照以杖一百充軍奪告身,上命除充軍杖贖,其用情爻名之人,皆令赴防北道,限明春解氷罷還。

○上將爲視學取人,武科則初試一百人,尋令初試入格人,盡取之。殿試時,只爲坐次。司憲府,以科擧太濫論啓。不允。

4月2日

○癸丑,京畿巡撫御史許篈書狀;「水原軍器尤甚不精,府使韓顒罷黜事入啓,傳曰:」拿推。「

4月4日

○乙卯,幸成均館,謁聖行焚香禮。御明倫堂,出題試製,取車雲輅等十二人,武取閔義瑞等一百人。武科出身人,分三運,入防北道。

4月5日

○丙辰,司憲府啓:「昨日擧動時宗廟下輦處,假通禮二人,無緣不進,請罷職,原城君倬,以宗宰入侍,背坐御幕,談笑自若,請罷職。」答曰:「通禮依啓。倬推考。」

○玉堂,以前日奇大鼎傳敎未安事上箚,答曰:「今見箚子,予何言哉?大鼎誠聖人矣,玉堂處置亦是矣。但大鼎做出異論,翌日圖免,是豈聖人之所爲乎?予雖暗劣,豈一腐儒所玩弄?且聞義則遷,見善必從,古之道也,玉堂旣以大鼎爲擴前聖所末發,何不卽依大鼎之言,請祔廟,建國家非常之功,而尙爲苟苟卑下之論耶?此予所未曉也。」

4月7日

○戊午,以前監役朴麟迹爲屯田判官,遣于咸鏡道爲屯田,且煮鹽貿穀,以贍軍食,又以忠州判官崔德峋有巧性,遞付京職,敬差官稱號,送于咸鏡道,使之採銀,吹鍊和賣。

○副提學柳成龍等,以批答未安,請罷斥事入啓。答曰:「玉堂盡職可嘉。勿辭,更加勉力國事。」再啓,答曰:「別無所失,更勿辭。」

○傳于吏批曰:「自前蔭官不得爲臺官,其遷轉,亦必於兩都目,其來已久,厥有深意,而頃時有建言,以爲引類躁進之計,今後依舊規,毋得以南行爲臺諫,非兩都目,毋得遷轉六品。」吏批回啓:「大典:『司諫院則竝用文官』云,而司憲府則別無此文。且四館則一年兩都目去官,而七品以下,則仕滿四百五十日遷官云。然則蔭官不得爲臺官,非兩都目,毋得遷轉,大非法典之意。祖宗朝以蔭官爲臺諫者,比比有之,用人之體,固當如是。今承傳敎未安,敢啓。」傳曰:「不可爲也。」

○司諫院啓:「祖宗朝以蔭官爲臺官,終至於公輔之器者亦多。往者廢而不行,非舊規也。聖上復行美規,庶無遣失之嘆。今者遽有還廢之敎,不勝未安。請寢已下之命。」答曰:「不允。」

○有人,題承政院門扉曰:

惶恐待罪承政院:『上敎允當備邊司』。

且下人輩指議政府曰:「允當閣。」蓋以政院臨事不察,長爲待罪,備邊司頃遇事變不能措畫,及承上敎,每以允當回啓故也。

○收議于正二品以上,凡繼後人,生親子,則以親子奉祀事爲定法。

○以全羅水使李鎰爲慶源府使,以前府使任應龍爲全羅水使。

4月9日

○庚申,玉堂箚子,論兩司以神德事,合司詣闕,一啓後退去,只爲應責之文具,請竝遞差事,答曰:「允。」

○以鄭琢拜大司憲,李友直拜大司諫。

○黃海道巡撫御史金誠一書狀,黃州軍器尤甚不修,倉穀多數無面,牧使尹仁涵罷黜事,入啓,傳曰:「拿鞫。」

○司諫院啓:「父子無假定之理,爲人後者,旣爲其所生父母降服,而又不得奉祀於此,則是爲無父之人也。請繼後人生親子,則以親子奉祀公事,勿爲施行。」不允。

4月13日

○甲子,慶安副令琮上疏,請面對以陳所懷。上引見。

4月14日

○乙丑,以宋應漑拜大司諫,李墍拜副提學,李拭拜大司憲。

○李珥時弊上疏,答曰:「予偶閱卿年前上疏,而今卿疏適來,前後惓惓,深嘉卿不忘庸君之孤忠也。國事,賢大臣自當任之,南行爲臺諫事,旣往之悔,猶不可追,一之已甚。寧用再誤,予意已決。貢案事,議于朝廷,則其論不一,故不敢輕改,設使改定,當此多事之時,似難竝擧,軍籍事,本曹已承命,唯在卿設施之如何耳。省竝州縣事,果出於寡昧輕淺之意,而恐貽他弊,不敢自是而變更,卿勸請不已,當試之。久任監司事,難於創設,遲疑到今,亦當從卿策,先於兩南試之,庶孽賤人許通事,事變之時,因卿獻策,卽命施行,而言者論之。當更問于備邊司,商量磨鍊擧行矣。」

4月15日

○丙寅,前主簿李潤楨妻,與一老丐者,行乞於仁川府內,爲所知人捉告,拿問禁府。潤禎則只照以疎薄正妻,使之流離之罪。

4月17日

○戊辰,慶安令瑤請面對時,論及朝廷不安靖,分爲東西,政出多門,柳成龍、李潑、金孝元、金應南等,以東邊之魁,多有擅恣,請加裁柳,雜陳詞說。兩司論瑤譸張無據之說,欲啓網打之漸,請命罷職。答曰:「瑤之陳,亦頗有理。予雖極寡昧,亦非全暗之主。固無罪瑤之理。今此言,何爲而來予耳耶?不允。」

○兩司及玉堂,神德王后事停啓。

4月18日

○己巳,咸鏡監司鄭彦信書狀,前朱乙溫萬戶尹龜壽,前輸城察訪閔說,前居山察訪鄭運,皆盡心職事,請各別褒奬,以爲北方新進吏任之輩,有所勸勉事。

4月19日

○庚午,因姜暹上疏,犯罪人除常赦所不原者外,流以下,納粟北道,使之贖罪。

4月21日

○壬申,刑曹刑問孕婦,使之落胎而死,命罷色郞廳金鍵,參議權𢢝,遞參判尹卓然,判書姜暹等。

4月25日

○丙子,忠淸監司書狀,藍浦縣鄕校,先聖先賢位版八位,折破投山谷,遣京官推鞫事。

○藝文館翰林薦柳永詢、李大海、金信元、韓德遠。

4月26日

○丁丑,兩司以慶安副令瑤論啓之辭,措語未瑩,莫大之事,反歸輕歇之地,且時事之可論者非一二,而噤無一言,顯被物論,請遞。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上箚,論:

兩司言事,不爲直截,且近來庶孽許通,公私賤爲良,納粟免罪,實所以毁國典蔑邦刑,而結舌無一言,請竝命遞差。

答曰:「數遞兩司,無益於事,徒爲煩瑣之歸。不允。」

4月28日

○己卯,上命遞兩司,當日爲政。

○以李陽元拜大司憲,洪渾拜大司諫。

五月

5月1日

○朔壬午,兩司論:「備邊司公事,庶孽公私賤,納粟或赴防,許通仕路,及從良,納粟免罪等事,竝勿擧行。」皆不允。

○司憲府啓:「柳永詢、韓德遠,不合史官之薦,改正。」依允。

5月5日

○丙戌,以金宇顒特拜大司成。宇顒四上疏,力辭曰:「聞,宰相有薦臣者,致有此命。臣久忝帷幄,明主所自臨照,進退用捨,簡在聖衷。何必以宰臣之言爲可信乎?」宰臣指李珥也。上曰:「近來學校廢弛,玆以爾爲師長,可勿辭。」宇顒欲更定學制七條。一曰學令,二曰讀法,三曰置經行齋,四曰擇師儒,五曰選生徒,六曰貢士,七曰取士。會轉他官,不果上。

5月6日

○丁亥,北兵使書狀:『賊胡二千餘騎,屯聚鍾城江邊,十餘騎自灘先到,於是射殺一人,奪其所騎之馬退去。』大槪會寧、鍾城、穩城,等藩胡,與慶源之胡,通謀背叛事。啓下備邊司。

5月13日

○甲午,北兵使及巡察使書狀:

本月初五日,賊胡二萬餘騎,圍鍾城,出身軍官權德禮、崔浩及土兵等,多數被殺,兵使亦在圍中。』於是,以京畿水使李𪼠爲嘉善拜防禦使。尋以朝議:『旣有兵使,又遣助防禦使,恐有頡頏之患。』改稱助防將入送,公私賤雜類人,能射者抄二百名,各給綿布米石,又以不能射市民等,各給保,使備給戰馬,分二運入送,又以北道糧餉不繼,令東西班堂上宗親從二品以上,各出米一石,輸納于安邊。東西班四品以上,宗親副正以上,各出米一石,東西班六品以上,宗親副守以上,受官米一石,竝輸納于安邊,外方守令,則咸鏡道及平安道博川以北各官外,耗穀正米二石,輸納于安邊事。備邊司爲公事,啓下。

5月17日

○戊戌,北兵使書狀,賊胡等,四面圍城,乍進乍退,我軍乘城拒守,寂若無人,賊胡等爭進城下,急發銃筒鐵丸等,亂射如雨,胡人等皆退走。尋聞藩胡孝汀,本與會寧酋尼湯介作讐,乘其空虛之時,焚蕩其廬舍,於是賊胡等撤兵,皆渡江而去。方其退兵時,分作三屯,自一二屯,次次渡江,最後一屯,則走馬疾渡,我兵不得追擊事。入啓,上嘉孝汀等向國之誠,令厚賜賞賚。

5月18日

○己亥,先是,朝議兩南監司,依兩界例,兼府尹率眷,二周年相遞事,捧承傳。全羅監司金命元書狀辭職。仍薦全州府尹沈義謙,智慮長遠,曾爲本道監司,熟知弊瘼,請移授監司且判官一人,決難獨當,依平壤例,庶尹加設事入啓。傳曰:「監司留營事,朝廷當處之。而庶尹差出入事,先自啓請,其言不亦早乎?至於自薦其代,偃然狀啓,此非藩臣所敢爲。殊無忌憚,事甚可駭。他日亦必有弊。然姑置勿問。」

○武科別試初試七月,殿試八月,兩南兩界則防緊,擧子不可上來,令爲鄕試。凡初試取一千人,殿試取五百人。

○軍器寺前人家,有燕育白燕,飛去。

5月20日

○辛丑,兩司啓:「全羅監司金命元,不識事體,輕侮朝廷,請罷。」答曰:「金命元請出庶尹,乃小失也。安有藩臣擧人自代者?況於道內守令乎?此習一開,後日必有藩臣跋扈,輕朝廷之漸。命元之敢擧沈義謙自代,其爲獻說,無所忌憚,當鞫問其情,第今南方防禦方緊,姑置之。」後因臺諫所啓,拿來推考,特拜具鳳齡全羅監司。

5月26日

○丁未,巡察使及北兵使啓本:『賊胡千餘騎,今月十三日圍鍾城不勝,退去十六日,又圍潼關、防垣等處退兵。請遣堂上官二員,稱爲游擊將,分駐水上水下,應援諸處事。』

○全羅道十邑抽栍,遣戶曹郞廳,摘奸倉穀,任實縣監朴岡壽,以無面拿推,茂長縣監李邦柱,以荒租萬餘石,尤甚不實,拿推,之次羅州、靈巖、咸平等官皆罷。忠淸道,則天安郡守李期男拿推。懷仁罷職,慶尙道則熊川拿推。

○以邊鄙有事,國儲虛渴,因李珥所啓汰冗官,典設司守,司醞署令,司紙、敦寧主簿一員減省,醫書講隷,天文習讀等官,竝革其祿。

5月27日

○戊申,司諫院啓:「奉常寺正李蘧,人物卑瑣,請遞。」如啓。

5月日不詳

○丁未,巡察使書狀,今月十九日,賊胡數萬餘騎,圍潼關退去,退城,會寧近處藩胡等,乘時竊發,偸取人物,無日無之,極爲痛憤事。傳曰:「北道兵連禍結,賊胡如彼侵掠,京中能射人百名,加抄入送,且不無矢盡之患,片箭一千部,長箭五百部,令軍器寺加入送。」

六月

6月11日

○辛酉,備邊司公事:『北方防禦,若至合氷,則尤緊,當抄諸道精兵,以備不虞。全羅、慶尙各八百,忠淸道六百,黃海道五百,開城府一百,京中二百,勿論出身及兩班、公私賤、正軍抄擇,皆給保備戰馬待令。京畿則以根本之地,且無武才,江原道亦方困於漕運及支供,勿抄。』先是,京中能射人抄送北道時,兵曹令被抄人,貿納戰馬則得免,不爲啓達,而擅自行之。旣覺其失,不爲詣闕待罪,泛然以惶恐之意,入于啓辭中,令郞廳啓之。且上欲議邊事,命招兵曹堂上,則判書李珥,以病入內曹,而不詣承政院,政院啓此意,上遣內醫看病後,退去調理。

○兩司論,軍政重事,不爲啓稟而擅行,又不詣闕待罪,竝論其承召赴闕,而只入內曹,咫尺之地,終不詣政院承上敎,慢君上之罪大矣,請命罷職,累日論之,不允。

○故兵使金墀,新製勝字銃筒,今者北方事變却敵時,多賴其用,上命贈職,且官其子。

6月17日

○丁卯,兵曹判書李珥被論後,連日上疏,請辭職,上慰答之甚厚,使之出仕。三公亦來啓:「方今多事之時,李珥辭避不出,請敦諭出仕。」珥猶呈病不出,是日乃肅拜,啓曰:「臣負罪惶恐,不敢出仕。夫擅柄權,慢君上,乃人臣之一罪也。頃日大臣,爲臣分疏,而猶不以臺諫之言爲過當。臣負此極罪,而處本兵之地,號令將士,傳之四方,必爲駭怪。請賜斥免。」上慰答之。

○持平李景㟳啓曰:「臣以城上所,論李珥時,措語過當,呂誨先見之明,竊議者多,唐介訐直之罪,臣實當之,請辭。」司憲府全數避嫌,與李景㟳無異請遞,退待物論。掌令成泳啓曰:「臺諫之言,寧失於過激,不可爲柔懦。李景㟳等無所失,請竝出仕。」依啓。

○兵曹判書李珥啓曰:「無狀小臣,獲戾旣重,嬰疾又深,輾轉床席,度日如年。仰惟天語,洋洋盈耳,感激隕越,有淚如瀉。狗馬之疾,雖不差復,不敢退伏私室,扶曳詣闕,復罄愚衷,伏冀睿察焉。竊聞自古儒者,進退不苟,其進以禮,其退以義,未嘗有負罪包羞係戀爵祿者也。今臣至愚極陋,固不敢望于儒者,雖然平日自處亦未嘗不以士爲期,士而無恥,曷足爲士哉?今者臺諫,旣以專擅權柄,驕蹇慢上,爲臣罪目,則是乃一罪也。大臣爲臣分疎,敦迫令出,而猶不敢以殫章爲過當,則臣之負罪,至此而益驗矣。若臺諫只斥臣之疵累而已,則雖極重大,臣固當虛受,莫敢與較矣,此則律之以無君,而臣乃恬不動念,晏然出仕,則實非人臣之義也。臣雖至頑,獨不知國法可懼,公論可憚,而處之若無罪人乎?聖諭懃懇旣至,而國事艱虞日甚,使臣少可堪忍,則安敢固滯至此,上不能承順聖意,下有以違忤衆心乎?殿下獨以臣爲無罪,不加辨覈,而每以公論爲衆咻爲謗毁,則臣固不敢承當,而臺諫聞之,豈安於心乎?臺諫之停啓者,以久未蒙允,且以臣爲非全然無恥者也,必知斷以自處,故姑退耳,非以臣罪爲輕歇而可恕也。臣若不知自處,幸上之優容,偃然從政,則從前累疏,只是固寵之計,而無禮無義甚矣。先失其身,何以事君乎?且臺諫旣以臣爲擅權驕君,則臣雖承命而出,臺諫豈容使無君之人,終處正卿之位乎?匹夫匹婦,有罪無罪,亦當分釋,使國人洞知然後,可赦可誅,無有所憾矣。臣雖見棄於衆,待罪崇班,廉恥所係,臣罪虛實,豈合置事不問,終以負罪之容,靦面於淸朝乎?爲國正卿,而負罪懦彈,則其爲朝廷之羞辱大矣。此豈細故乎?況今敎化不明,倫紀斁敗,遺君後親,利欲滔滔,今使臣負無君之罪,而仍叨主兵之長官,號令將士,則四方聞之,必將以擅權驕君,爲細愆薄過矣,非但傷風敗俗之可虞,其流之弊,漸不可長矣。伏望聖慈,明察義理,務定群情,擧臣之罪,咨詢左右,爰及諸大夫,使之稱量輕重,如以爲可貰,則臣雖未安,敢不黽勉隨行乎?如以爲實犯,則雖加流放竄殛,臣實甘心。今玆仰控之辭,臣固知非臣之所敢言,亦非臣之所當言也。然臣無仍冒之義,而上敎之丁寧,可感神祇,臣雖終日涕泣,終夜繞壁,而不知所以處身之地,敢此冒達。情迫辭蹙,不知所云,無任俯伏待罪之至,惶恐敢啓。」答曰:「在卿自處之道,雖當如是,然予當詢于左右。」

6月19日

○己巳,兩司啓:「兵曹判書李珥,驟躋崇班,當國重任,宜加畏愼,盡心供職,而軍政重事,先行後啓,旣入內曹,終不承命。迹其所犯,顯有專擅慢君之罪,臺諫據事論劾,在所不已。爲珥者反己省愆之不暇,而先自疑忌,深懷忿怒,累日陳疏,辭氣不平,必欲以臺諫所論,歸諸搆捏之地。至以大臣不擯臺諫爲非,又欲詢諸左右及諸大臣,稱量輕重,有若決其勝負者然。是不過於斥去言者,而姿行己志也。臺諫以言爲責,逆耳之言,人主尙且容之,身在人臣之列者,惡聞其過,自是强辨,脅制言者,使不得開口,其蔑臺諫,輕公論甚矣。請命罷職。」答曰:「不允。」

○玉堂啓曰:「伏以臣等伏見,兵曹判書李珥,以文墨發身,躐取崇班,不思畢義盡忠,仰報非常之恩遇,而執拗自用,其所謀畫,違拂人情,得罪公論,則公論之發,烏可已乎?姑以近日之事言之,大小稟命,斯乃臣子之職,而咫尺殿陛,納馬之令,先行後啓,此則近於擅國柄也。出入自如,未聞沈痛之疾,而驕蹇君命,身到內曹,不詣政院,此則涉於慢君父也。夫如是,則臺諫請罷其職,固其所也,爲珥者,所當引罪省愆之不暇,乃欲以去就爭之,閃弄筆舌,力戰公議,一則曰積忤時論,二則曰詢問左右,悲辭苦語,以動聖聽,必欲歸罪於臺諫而後已,是視一世爲無人,而棄臺諫於掌股之間,其蔑公論爲何如哉?公論所在,雖以萬乘之尊,尙且屈己從之,曾謂備宰相之列者,可以蔑公論無忌憚,至於此哉?長此不已,其弊也,將使擧世之人,奔走聽命於下,唯其言莫之違也。然則范睢所謂禦下蔽上,以成其私者,殆近之矣,豈不痛哉?夫臺諫爲人君耳目,主一時公論。公論之通塞,而國家之治亂隨之。殿下究覽史籍,博觀前代得失,曷嘗有身叨宰相,挫辱臺諫,而國家全安之理乎?今者談者,或以擬諸王安石、安石之文章節行,豈珥之比哉?然而安石之驕蹇慢上者,珥有之。安石之揮斥言者,珥有之。以殿下之聖明,何不洞照,而乃反顧籍一人,摧折臺諫。臣等竊恐,他日之禍有不可勝言也。臣等初豈料珥之縱恣若此之甚哉?唯其一念偏係,爲害滋深,至於箝制一世,驅率一國,無所不至,珥之罪於此爲大。傳有之曰:『偏聽生奸,獨任成亂。』伏願殿下,以公論竝觀爲心,獨任偏聽爲戒,一以扶持士林,一以保珥終始,不勝幸甚。」批答曰:「爾等陳箚之意,知之矣。」

6月20日

○庚午,傳曰:「吏曹郞廳差出時,薦望規式革罷。」

○政院啓曰:「此事雖不在法典,而行之已久,淸議多出於郞官。固未免偏重之誚,然欲矯此弊,而遂廢薦擧之規,則他日之憂,反有大於此矣。敢啓。」傳曰:「不可啓之辭,何啓之也?」傳于三公曰:「兵曹判書,卿等雖請留用,而珥萬無出仕之理。兵務甚多,姑遞其職,以安珥心如何?當此北方兵起,國家將亡之時,朝廷淆亂,賢邪不辨,何以爲國乎?予不勝痛甚。此則予當隨處之耳,令本府郞廳議啓。」

○兩司以傳敎三公之意未安,引嫌辭職,勿辭,退待物論。

○黃海道巡撫御史金誠一書狀:『倉穀反庫,多數無面事。入啓,傳曰:「前牧使尹仁涵,已爲拿推矣,罪名各異,更爲拿問,其穀食一一生徵。」

○備忘記,傳于大臣曰:

近因兵曹判書李珥言語間事,臺諫相激,爭辨反覆,纏澆至於玉堂上箚,比珥於誤國小人,此非發於偶然言語間事也。蓋珥自前裁抑新進之士,惡其趨時黨附,累爲陳論,由是見怍於時論者久矣。遂因所失,乘時俟釁,必欲劾去而後已也。凡公卿大夫,承召不來者多,未聞以慢君論之者。是何臺諫之言,獨能直截於珥也?其納馬不稟,亦不過許多事務間,趁未取稟耳,是豈擅權而然哉?夫專擅慢上,人臣極罪,名之不可不明。人君之於小民,尙且不可以情外罪名輕加於其身,況宰相耶?旣曰擅權慢上,則何不明正其罪,請令有司,照以王法,以戒萬世爲人臣者,而乃敢請以罷職,有如乙巳奸臣輩目之以叛逆,而罪之以罷遞者之爲耶?此所以珥不心服,抱羞蹜踖,累辭不已。而措辭之際,果有涉於辨,亦豈有忌克念心於言官哉?所貴乎臺諫,身任公論爾,陰濟己私,以爲排擯傾陷之計,則烏在其臺諫之道也?卿等如以珥爲誤國小人云,當明辨斥退。不然,攻之者小人也。安有人君用小人,而可以爲國之理乎?分別淑慝,其不在於今日乎?卿等不宜含糊不辨。大抵朝廷朋比分黨,國事日去,而大臣不能分辨,則將置國事於何地耶?

○玉堂全數避嫌,啓曰:「臣等伏念,朋比分黨,罔赦之罪己,乘時俟釁,莫大之惡也,有一于此,邦有常刑。臣等蒙被聖恩,昵侍經幄,惟知有君父,不知有宰相,妄言論列,自陷於小人之歸。聖度天大,雖不卽置重典,臣等何敢一日冒居近密之地,重爲國家之羞辱乎?伏望聖慈,亟命懲治,以爲人臣事君無狀者之戒。」答曰:「勿辭。李珥旣爲小人,論小人者,豈爲小人乎?但其中權德輿、洪進,嘗贊珥之忠直於余前矣,贊譽小人者,未知其身,則爲何如人之歸乎?如洪進斗筲固不足責,權德輿以年老之人,趨附新進之士,不羞恥之,今乃目珥以小人,此非前後反覆者耶?至於許通庶孽,金瞻前於經席啓之,今若律之以變亂成憲,則瞻爲謀首,珥爲隨從,何乃以金瞻而議珥也哉?」

6月21日

○辛未,領相朴淳議:「李珥豈終不出仕乎?然戎務方急,姑遞爲當。」金貴榮議:「兵務方急,李珥若難於進退,則事多積滯,遞之爲便。」鄭芝衍議:「昨日榻前,大槪已達,今又承敎,不勝未安。珥終不出仕,則當此多事之時,不得不遞。然此後事,自上平心處之,朝廷幸甚。臣之所憂,非但爲朝廷,欲爲李珥保全令名耳。」答曰:「兵曹判書可遞。李珥已陷於誤國小人,夫豈有所令名乎?右相之議,何其迂耶?其心所存,予殊未測。予雖暗君,屑與小人同事?嗟乎!珥其好歸鄕關,高臥白雲,誰得以羈縻也哉?」

○政院啓曰:「伏見答大臣及玉堂之敎,不勝未安之至。大臣獻議,實是深憂遠慮,玉堂陳箚,亦出國人公共之論,自上非惟不爲之嘉納,至下迫切之敎,顯示壓倒之意,殊非平日所望於聖明者也。時事艱危,一至於此,臣等徘徊踧踖,不知所措。今聞權德輿等,以批答嚴峻,自分誅譴,退而待罪,以致下番闕員,臺諫退待,尙不處置。請權德輿等牌招,使之出仕。」答曰:「弘文館官員,有牌招之時乎?」再啓曰:「兩司,今日不爲處置,則久曠未安,請弘文館官員,招之處置。」傳曰:「權德輿等三人,予有下問之事,或對之,或自處矣,其餘召之出仕。」玉堂箚子,兩司竝命出仕,依啓。

○義禁府啓目:

吳澐,以北道助防將下去時,不爲禁戢下人,沿路汎濫作弊,到防之後,托稱臂病,一不操弓,背負國恩,罪杖九十,徒二年半,配慶源府阿出堡。

上以爲:「曾將於其處,而降爲卒伍未穩,命移配于南方。」

6月22日

○壬申,兩司就職事,聽傳敎後,以上敎或以陰濟己私斥之,或以朋比分黨目之,至比於乙巳奸人之所爲,不可更冒重地。諫院則辭職而退,憲府,則退待物論。

6月23日

○癸酉,兩司就職後,論李珥事如前,不允。

○以沈守慶拜兵曹判書。

6月24日

○甲戌,兩司請罷李珥事停啓。

秋七月

7月1日

○庚辰,爲都目政。傳于政廳曰:「前府使金璲,愚劣如土塊,而金誠一前爲御史時,敢薦如此之人,致令褒奬,陞守巨鎭,敗軍覆城,至令國勢垂亡。推原其本,事由誠一。此人不可復爲侍從。羅州牧使除授。」

7月10日

○己丑,慶源賊魁干乙其乃,久未捕獲,邊將等誘其同類,使之引來于乾原堡前,斬頭上送。上命梟于東小門外其誘引胡人及設策出謀兵使軍官李璞等,令厚加論賞。

7月15日

○甲午,成渾疏曰:

伏以,臣盜名罔上,坐受高爵,旣達素心,內切惶懼。方將歸死溝壑,不敢久留都下,而頃者伏遇三司擧劾前兵曹判書李珥。加以無君誤國之罪,使珥無所容而去,刑政之失,無大於此者。臣受聖朝罔極之恩,目覩時事之非而不言,則是臣知朝廷過擧,而畏禍不言,以負殿下也。臣請昧死而言之。臣竊觀李珥之爲人,疏通明敏之分甚高,少有求道之志,慨然以學自勵於衆理。雖不用遍,而義理大原,不可謂無見,非如俗儒曲士,坐守章句之徒也。其愛君憂國,出於至性,惟知有國,而不知有其身,急於濟時,而不以溫飽爲念者,乃其平生素所有也。雖然氣質所就如此,故其病痛亦有之。惟其疏通,故有率爾之病,而有沈潛之氣,其性白直迂愿,故絶無修飾外貌,調適人情之態,志大而闊略於細微,自信而不徇乎時俗。是以愛之者絶鮮,而笑之者多,憂之者固小,而嫉之者衆矣。且與時論不合,屢陳疏章,深論時弊,以其觸實,故益爲時人所忌。且論薦鄭澈以爲可用,是以尤不合於衆情。珥知不可久在朝廷,而被殿下不世之遇,思欲鞫躬盡瘁,以報萬一,所以遲廻數歲而不能去也。至如論劾中,納馬免防一事,則珥嘗見乙卯倭變,赴戰軍士,掠馬於都中,深以階亂爲憂,初欲啓請,而又不能料納馬者之有無,不敢請焉,及其馬旣集,而軍士臨行,旋給旋啓。在急遽之中,因率爾之失,而有此罪也。不請命而先下令,此固珥之罪也,然謂之專擅國柄,則非其罪也。不進政院,乃眩暈重發之故耳,謂之驕蹇慢上,則非其罪也。此言發於一臺諫,而諸臺諫隨而和之,大臣珥爲請出,而不敢以臺諫之言爲過中。噫!臺諫過激之言,其失小,李珥無君之罪,其惡大,欲護至小之失,而不雪至大之罪,强令出仕,則是欲其入而閉之門也。只緣聖敎至誠委曲,諭珥以供職,珥於是時,不勝悶迫,不得已而爲啓辭,以請稱量其罪之輕重者。其意豈在於與臺諫爭勝負乎?只欲開出仕之路,以承上命耳。若被論而得去,無出仕一節,則珥豈敢爲啓辭乎?珥之不敢易出,乃所以畏公論重臺諫,而反以此爲輕臺諫蔑公論,不亦異乎?宋之歐陽脩、劉摯被劾,而皆上章自辨,亦未必爲小人。況珥之言在於出仕,而不在於自辨者乎,而三司之論大作,又加以誤國小人,恣肆無忌憚之罪。初因微罪,而加以無君誤國之名,又因此名,而將據法請罪,是必置之死地而後已也。嗚呼!今之言者,自以爲公論,而其言之不公不平如此,將何以服人心乎?若使珥爲眞小人,自當直攻心術,如呂誨之於王安石可也,安有因一過失,輒持之以深文,陷之以峻法者乎?此其腹心意態,披露於外,不復以人人覷破爲憂,不亦可羞之深乎?士大夫當以公平正大爲心,克己袪私爲務,雖攻擊小人,勢將不勝而去,惟當不失其正,無愧於方寸可矣,今乃攻一迂闊李珥而乃設機關,不復顧惜士大夫名節,今使當事者,自顧其中,其果能慊於心乎?雖然今日朝論,豈皆作意罪珥至於此哉?不過附會者乘時疾攻,務欲去珥,而挾宿怨者,又將持其機,以至於此耳。殿下詢于大臣:『以國家將亡忠邪無卞。』爲敎,而大臣畏其氣焰,莫肯出一言以辨之,聖心鬱鬱,無所底向。臣聞之,以爲至痛。君臣之義,寧可止此而已乎?天下之忠臣義士聞之,尙有投袂而起者,況臣被徵在京,猶在可言之地者乎?臣故不以含默爲哲,而以進言爲義。伏願殿下,下臣此章于公卿,必令辨別忠邪,商議其得失,使朋讒奇中之禍,不作於今日,則宗社之福也。且臺諫以言爲責,公論之所寄也。然隨其人之邪正,而言有得失之異焉。今謂臺諫不可以指議,言者不可以非間,則彼張商英之攻司馬光,尹穡之攻張浚,其將慮言路之杜塞,而不可謂之非也。今謂玉堂然後可以議臺諫之失,而他人之議臺諫,輒欲加以凶邪之罪,則夫安有是理哉?亦在乎其言之邪正而已。昔者漢公乘興言御史飾文,深詆以愬無辜,宋仁宗謂御史以黯黮之言,中傷大臣,此風不可長也。今之事何異於此?而一唱攻珥,擧朝靡然,無敢持平於其間,則又非漢、宋之所有也。當今外警內憂天災時變,一時竝作,國勢岌岌有危亡之象,而爲臣子者,不此之憂,乃相與媒孽排擯,使竭忠徇國之臣,無所容而去,非唯不容,而又將文致其罪,置諸無君誤國之科,曾謂聖明之世,而有此事哉?殿下不以究極是非,辨別忠邪爲意急,而以含容兩可爲務,則臣恐善善而無所勤,惡惡而無所懼,將使懷奸之徒,有以窺測聖意之所在,無所忌憚,植黨專權,常以多寡之勢,攻擊忠賢而去之。則忠賢之禍,方橫挐一世,而不可救矣。豈不痛哉!伏願聖明勿自菲薄,摠攬權綱,有以先正是非之理,辨別忠邪之趣,深燭幾微,杜塞其源,而使殿下善善惡惡之心,沛然若決江河,則國家幸甚。且臣之所憂,豈在於一人之進退哉?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此固齊桓公所以懲創於郭亡也。殿下旣知珥之無他,又知言者之讒嫉,而兩無所問,將何以解中外之惑耶?今擧朝無一人言者,而臣以一介孤賤,出而言之,欲以隻手障其橫流,亦可謂愚妄矣。然使臣言不行,而時論由是而平,士林由是而和,國家由是而濟,則臣雖得罪,萬萬無恨。不然相激相勝,惟欲盡我氣勢之所極而已,則臣之一身,固不足惜,而不知國家稅駕之所也。人臣爲國當事,斂怨於身,禍敗立至,此浮沈取容之士,所以持祿於世也。今珥忘身任怨,竭股肱之力,而一朝受此中傷,將不能保全餘生,則異日緩急,孰肯爲殿下任事哉?從今具臣保位,大小相徇,無敢少排其意,而悠悠玩揭,以取日闋而已,則殿下勵精之志,亦無所施而懈意生矣,豈非可憂之大者乎?臣竊見今日之事,可言者多矣。然朝廷四方之本也,本之不治如此,臣何暇及他說哉?且歐陽脩論韓琦、富弼之非罪,公論所重,不避相友之嫌。臣珥之友也。臣雖不及古人,亦不敢附下罔上,以負殿下也。臣身到京師,爵在高秩,適見時弊係治亂安危之大者,憂傷駭嘆,久欲言之,而疲癃紫毁,不能赴闕,今始言之,臣之罪大矣。且念臣疾病已深,若在京而死,則旅櫬難歸,伏望聖慈,放臣歸田,使之西出國門而死,則臣之大願也。干冒宸嚴,無任競惶殞越之至。

答曰:「觀爾上疏,忠憤激烈,如使奸邪聞之,足破其膽。信乎!君子一言,爲國輕重。且旣來在于京,可調病,出入經幄,以啓沃寡昧,未可爲遽退之計,勿辭。」仍傳曰:「三公命招。」領相朴淳,左相金貴榮,承命詣闕。右相鄭芝衍以病不來。傳于領、左相曰:「以予寡昧,不識昏昧不敏,不知忠邪,莫曉是非。故頃日問卿等,乃敢爲含糊之說,予固已洞知卿等之心矣,而隨後處之之敎,則已諭於卿等矣。今觀成渾上疏,大臣事君之道,果如是乎?當初李珥之排擯誰所爲?朋奸之類又誰耶?其辨別以啓,毋更含糊,以貽國家之羞。」回啓曰:「請面對。」傳曰:「引見。」

7月16日

○乙未,大司諫宋應漑啓曰:「伏覩成渾疏辭,又聞領相朴淳,因成渾藏頭之語,指斥許篈及臣身。臣以言責之官,挾宿怨乘時圖去賢者,罪當萬死。竊念臣家世六代登科,受國厚恩,目覩聖明偏聽生奸,將成厲階,寧發一言而死,不忍不言而苟免,以負殿下也。李珥本一緇髡也,斷棄君親,得罪人倫。若論其罪,先儒固有定論矣。化身還俗,豢養權門,一世淸議,不容假貸。初選上舍,謁聖之時,館中多士,羞與爲列,不許通竭,賴沈通源遣其鏵,奔走先後,乃得行之。及其出身之後,爲沈義謙所薦拔,得通淸顯,結爲心腹,死生以之,其平生立心,蓋可知矣。第於中間,自稱向學,文之以詞藻,自附於當時之所謂士類與朴淳輩,作爲死生之友,密締肺腑,主張時論。當是時也,沈義謙藉外戚之權,假王、梁之勢,口銜天憲,手握國命。李俊慶顧命元臣,而憤其裁抑,陰加抵排,使不得安其位,鄭大年先朝耆舊,金鸞祥乙巳遺直,而不附義謙,皆被顯斥,如其親己,則一郞官出補,而擧朝請留,黨比私援,無所不至。朝廷命令,不出於朝廷,而出於義謙與朴淳矣。其時殿下入承未久,雖有識者之痛憤,而誰敢不怵其勢焰,而達於冕旒也哉?珥也則雖以山林自處,實爲謀主,表裏相濟,是則義謙於珥,有成就難忘之恩,珥於義謙有聲勢相援之力,此國人之所共明知也。第珥也敢以疎野之態,出沒於山林之間,有若難進者然,故名譽虛隆,人多信惑。珥於是出處進退,動引前賢,自以爲特立當世,超然於是非之外。故義謙之見棄於淸議也,珥雖懷憤懟之志,而似若不相關涉者,姑退田里,坐觀時勢,揚臂倡言以調劑保合,同心協恭之說,簧鼓一世,又爲之陳疏,以及義謙之短,兼擧金孝元之長處,以求至公之名,此珥之所以下誣當世而人不覺,上欺殿下而亦莫之悟也。嗚呼!其心可誣,衆心難誣,殿下可欺,鬼神難欺,珥之胸臆一行,而國人已見其肝肺矣。前者掌令鄭仁弘之劾義謙也,珥以長官,私見仁弘,極力救解,仁弘不聽其言,然後屈意從之,有若初不知義謙之罪狀者,及仁弘之以鄭澈附於義謙,竝論之,則珥又曰:『澈之於義謙,情則雖深,而氣味心事,廻然不同。』此則要脫鄭澈,而實乃自明也。公論旣發,珥雖不敏顯然復爲義謙地,而其所以營爲者,無非爲義謙也。雖賴聖上務爲鎭定,使東西之說讒息,珥敢顯爲排擯,至形於疏辭,外托調劑之說,實行傾陷之謀,其爲計亦譎矣。始則倡兩非之說,次則分疏義謙,至曰:『義謙向善,別無罪惡。』終則曰:『與鄭澈,廻然不同。』珥之前後論義謙,三變其說,其心可知也。不獨此也。其在鄕里也,亦不曾以廉恥自守,列邑賄賂,輻輳其門,射利爭財,不遺錐刀,海澤之利,官船之稅,無所不占,至於舊都公署,代名受出僉知奉訢世耕之地,非理抑奪,至於其兄打殺奉訢之奴,而官不得問。爲大司諫赴召之時,公然受穀百石於所經之邑,輸送于本家,凡利之所在,猶恐不及,無所顧忌,此萬口之所共談也,遠近傳笑,唾罵盈路。其蔑法自恣,行身無狀,一至於此,而朴淳方且交口稱譽,矯誣殿下,其意固未可測也。珥之本心,惟其如是,故身被寵遇,位躋崇班,莫念圖報,忌克自用,誣上行私,無所不至。巨細機務,必逞私智,施措之際,動引人心,當國半載,怨及蒼生,主銓一歲,濁亂仕路,眞所謂賣國之奸。而或者比之於王安石,安石寧有是哉!嗚呼!三公者殿下之所倚,以爲國者也。領相朴渟,終始扶護李珥,固不足怪也,咫尺天威,反覆贊譽,重誣天聰,至以備邊司同事,然後始得相知爲辭,使其言若出於至公者之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臣頃聞此語,不勝駭憤,欲竝論領相朴淳,至發於僚中,且或向人說道。而只恃聖明,無所不燭,終始鎭定,故恐涉騷擾,隱忍不發,臣之疲軟,死有餘罪。今於榻前,擧臣姓名,不爲避嫌云,臣之於珥,初無恩怨,亦未聞珥之言臣之過,而顯被指斥,意或臣之欲論朴淳之說,落於淳之耳也,臣實未知何故也。臣本不學迷劣,僥倖科第,累忝臺侍。而亡父先臣麒壽,知臣愚拙,常戒以切勿附會時論,故雖自少同遊學者,臣亦常勉以守靜,至於儕輩,或有追逐義謙及李珥輩者,則臣實羞與外戚爲交,或加譏責,未知珥也以是惡臣,嘗言臣過,而臣未之聞也。至於成渾,則爲朴淳等所薦揚,實與義謙世篤親厚,又與朴淳交契深密,至於珥則情逾骨肉,渾唯知有此三人,而不知有公論,故凡珥等之所論,渾必不辨皀白,擧以爲是。其平日論議,如出一口,曩者疏中,歷詆卿相,盡爲俗流,欲倚任一人,其意蓋在朴淳與李珥也。交相贊譽,互相聲勢,若論義謙之罪,則珥出救解之,若斥珥之失,則淳與渾又相爲營護,轉相引發,期蔽天聰。敢以三司所論爲不平不公,未知渾之心,則果出於公平乎?頃日本院之官,以上敎爲:『珥之罪,如是而只請罷職,無異於乙巳奸人之所爲。』云,故不勝未安,以不能據法請罪,爲避嫌之辭而已,初豈有眞欲加罪之意乎?是渾也欲治臺諫過論之罪,而自不覺於持之以深文也。嗚呼!如臣走肉,亦據此地,挾宿怨排擯,使賢人不得接迹,罪固萬死,至於三司,乃殿下備顧問,寄耳目之地,故祖宗數百年來,愛惜一時人才,優禮崇奬,以爲國家之命脈,而渾是何人,自負山野之名,敢行黨比之謀,乃以三司比之張商英、尹穡,是以殿下擧朝之臣,皆爲小人也。左議政金貴榮,非不欲辨別以啓,而不敢以李珥爲君子者,其意有在,而反下嚴峻之敎於大臣。如臣微末疏遠者,非不知言發而禍至。一身利害有不足恤,其奈宗社何哉!頃日慶安令瑤面對之事,外有流聞,皆以爲珥等所囑而成之也。大抵此輩締結旣久,根抵已深,只知死黨之心,不復知有殿下,所敢爲誣上行私,至於此極,而無復忌憚。上帝照臨,臣實痛之。臣被人指斥,羞辱名器,不可一刻仍冒,請命罷職。」答曰:「爾之言,設使皆是,今乃言之,是不忠也。本職遞差。」

○司憲府啓避嫌曰:「臣等頃日論兵官一二事,初不過隨失糾正,而乃以措語間數字,輾轉相仍,至此之極。上以獲罪於君父,下以觸忤於相臣,至於來自草野者,亦爲之陳疏請罪,必欲盡去三司之人,臣等不敢冒居。請令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有政。以朴承任拜大司諫,特旨宋應漑長興府使,許篈昌原府使。

○備忘記曰:

防秋漸緊,京中將士,盡赴北方,西鄙之事,不可不慮,兩南守令邊將中,將帥可合人,遞來聚于京師。慶尙監司柳塤可堪任事,亦可遞。新及第五百入去後,去春入送精兵及去夏赴防及第人中,不得已仍留者外,竝還出送,留待于京,俾無曷月旋歸之嘆事,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上敎允當。長興府使林晋,昌原府使丁傑,皆遞付京職。」

○備忘記曰:

人君之所與爲國者,大臣也。安危在大臣,國亂思良相。昨日予以不知賢邪莫曉是非,問諸大臣,而左相金貴榮憚於甲非乙是,乃敢爲依阿苟容之態。曾見自古大臣有如此者乎?其身旣在大臣之位,凡辨別賢邪進退人物,乃其任也。若不知賢邪,則是不智,知而不以直啓,則是不忠。其何以在具瞻之地乎?政院知悉。

○政院啓曰:「臣等伏覩下敎,相顧驚惶,罔知攸措。曾謂聖明之世,有是事乎?左相金貴榮,心知士林無他,不可加之以罪,故力爲救解,以冀聖明之一悟,其爲辭雖不明快,而主意則可見。只以聖意之所存異於是,故其言反爲逆耳之歸,而視爲依阿苟容也。近者天威方震,士類孤危,莫保朝夕,貴榮如以依阿苟容爲心,則承順上旨之不暇,乃欲依阿苟容於孤危之士類乎?自上不諒其實,遽下迫切之敎,使無所容。大臣平昔所倚重,而一言忤之,嚴譴至此,不但有虧於聖德,國事將自此而去矣。自上少霽威怒,平日省念,則其庶幾釋然矣。且三司公論所在,國家所恃,以爲元氣也,自非權奸當國指嗾爲之,而論議之發,不謀而同,則謂之非公論可乎?成渾疏中詐多說話,非但主意偏係,或以爲挾怨,或以爲附會,或以爲朋讒奇中,或以爲巧設機關,眩亂熒惑,至欲加罪言者,擧朝廷目之以邪,空國之禍,不日而起,一言喪邦,正謂此也。不亦慘乎?伏願殿下,虛心察理,深究是非之原,不勝幸甚。」答曰:「觀此啓辭,可謂指東答西也。昨日予問李珥之賢邪,左相乃曰:『臣不知。』云云,終乃引:『知人則哲之。』言以文之。此其心,路人所知,其謂予不知耶?夫是非之心,人之良知,出於天性,自有所不容已者。而人主問之,身爲大臣,乃以不知對之。嗟乎!人主之置相,豈但以不知二字,使其爲平生相業而止哉?而其可以不知數語,自足以爲高風勁節耶?不知之說,其何以服天下之人心?自古未聞人主問其臣之賢邪於大臣,而大臣以不知對之者也。苟如此人主自任聰明足矣,將焉用彼相哉?夫倚重大臣,固人主本心。而所以倚重者,以其辨朝廷之賢也邪也,以其決國家之是也非也。今乃入對君前,一則曰不知,二則曰不知。噫!以暗主而遇不知之相,是猶以瞽借盲之視,欲正天下之危,將見相率而顚躋,莫之救以死也。夫以寡昧之資,守丕丕之基,不知相臣之非,國事之去,而區區於含容之小節,而不能一爲發言以驚後世之爲人臣者,則是爲一大臣而忘祖宗之宗社也,不幾於失輕重之權者耶?誠不忍不言,而負祖宗也。予之此言,豈予之所願。不得已也。」

7月17日

○丙申,正言李澍啓曰:「李珥之見疑於士類已久。然頃日所論,不過因公事場之失而論之也,及李珥辭避之際,先自疑忌,多發不平之辭,欲與言者,爭其曲直,然後三司憤激,不謀而同,始微發,其心迹可疑之端,初非欲因事而擊去之也。今者伏見成渾之疏,又聞朴淳筵中啓辭,或以爲朋讒設奇,或以爲挾怨附會,至欲加罪言者,而擧朝目之以邪,是欲打盡一時名流於一網也。東西之說,出於無根之說,而畢竟爲士林之禍胎。夫沈義謙西人之首也,而珥與淳於義謙也,有難忘之恩,渾亦義謙平生之友也。此數人等,相爲朋比,其氣味議論,如一人焉,此國人所共知也。今珥之被論也,以渾訴其冤,以淳證其事,果可謂公乎?臺諫一時之言,雖或過中,自有公論,淳等乃敢逞其眩亂之說,熒惑上聽,其乘時媒孽,傾陷士林之意慘矣。臣等旣被揮斥,且前大司諫宋應漑,曾於完席,欲爲窮源之論,臣等爲鎭定而止之,臣等疲軟之罪尤大。請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7月18日

○丁酉,司諫成洛、正言黃廷式啓曰:「頃日李珥以主兵之官,多有妄作之事,臺諫因其事糾正,乃尋常彈劾也。李珥先自疑惑,至與言者爭辨,多辨辭說,以致公論之益激。況珥之爲人,性似疎通,而主見偏執,果於紛更,而短於持重,凡所設施,動乖物情。自以爲天下之事,可定於談笑之間,而不知在我之力量,無以擔當於斯世也。當國未久,中外之人,囂然喪其平生之心,今日所論,莫非珥之自取也。成渾與之最親,故好而不知其過,至於上章分疏,且多營救,使朝廷不靖,士林自危,而擧國同然之公論,歸之於挾怨設機之地。朴淳面對之說,雖自以和平爲言,而墮落一邊,反欲裁抑言者,至擧其名而斥之,亦非大臣爲國家之計也。且宋應漑欲爲窮源之論,而永慶等止之,是亦臨事愼重,求無過於有過之地者也。臺諫別無所失,請大司憲李墍,執義洪汝諪,掌令李徵、尹承吉,持平李景㟳、趙仁後,獻納柳永慶,正言李澍等竝命出仕。」依啓。

○上令備邊司,擧慶尙監司可當之人,以洪淵、辛應時、權克禮入啓。傳曰:「卿等所擧之人,皆可合矣。但在此方任事,而洪淵之才不下於柳塤,如或有事,亦可任用,若出案嶺南,則反無遞柳塤之意。慶尙監司,則李增可合矣。」

○又傳曰:「申砬自立功以後,予聞其有老母,每月賜送酒肉矣,但年深之人,恐不意得病,可預諭于子弟,如或得病,趁卽來告政院。予當遣醫救之。」

○右議政鄭芝衍啓曰:「臣自初患,濕瘡滿身,至近日肩背間,仍成癰瘇,濃血初破,餘痛未殄。本月十五日伏承召命,未赴闕下,臣之罪大矣。不勝惶恐,臣伏見備忘記,因成渾上疏,欲聞忠邪之辨,辨別人物,進退賢否,此實國家安危治亂之所係,聖明之所憂,孰有大於此哉?臣以無狀,忝在大臣之後,豈可以謬妄之見,未稱於聖旨,而先自顧慮,終默不言乎?不幸近日朝著未靖,原其所由,互有其失,輾轉相激,以至於此。大槪論是非,則彼此均有之亦不無分數多少,若欲以忠邪辨別,則皆是士類恐未可遽加其名,而名之則偏,豈無所傷者乎?且以李珥之爲人言之,其志大矣,其才敏矣。其心亦欲爲國效忠,而其性率易疎闊,偏執己見,喜於變更,若獨任則未免有誤事之患,有識憂之。此豈皆與珥有宿怨,一時臺諫黨比而專於攻擊者哉?近日兩司玉堂論珥之事,其言過矣。然以言爲責者,見其所失,不可不爲之糾劾。而其言之過激不中,古今言官之常事。宋臣文彦博一代賢相也,唐介以彦博爲專權植黨,交結宮禁,論之甚力,仁宗大怒,事將不測,彦博進曰:『御史言事之職也,願勿加罪。』其後又上言:『唐介所言,正中臣病。』仁宗用彦博之言,召唐介卒至大用。時稱彦博爲長者,以爲前古美談。以彦博之賢,豈有專權植黨等事,而彦博能受之,唐介本非與彦博有嫌,而彈論之際,其言過激,不中如此,況其他乎?自上以臺諫之言爲過激不中,則但斟酌不用其言而已。爲珥者其自處亦如彦博之爲,則彼此釋然,變疑阻爲和平,此豈獨爲某一身之幸?實朝廷士林之福也。若此論珥過中之故,至比言論之官乙巳奸凶。將加重譴,則人心益激,衆怒難犯。自古未聞罪言論之官,而能服其人心,能安其國家者也。事至於此,非但聖德有累,抑珥亦將無以自立於世也。臣言前日,欲爲某保全令名者此也。豈有一毫他意也哉?如珥之人才,不容於淸朝,亦可惜也。珥能以聞己過爲幸,而不以人言之過重爲厭,反求諸己,痛自刻責,變化其氣質,成就其德器,則安知今日之多口,還爲珥終身之藥石也哉?更相與釋嫌解疑,同寅協恭,共濟國事,此同朝之所共勉者也。但近日侍從臺諫,相繼見遞,至於舊侍經幄之儒臣,非其才器所當,而特受以邊鄙之任,有若外而遠之,在朝臣僚,亦皆疑而不安,紛紛有自退之志,甚非吉逃也。且將盡逐言路之官,小不寬假,觀今日之勢,至於空一國之士,聖明無與爲國,則必將更進一番之人,而排置朝廷,此後國家安危治亂,臣未敢知也。臣世受國恩,自臣先祖父以公忠不黨,爲立朝家法。臣雖薄劣,奉承先訓,庶幾無忝,此臣平日之志也。第以器局庸下,識見昏謬,在平日旣不能調濟朝端,至今日又未能辨別邪正,上致聖心之疑,下招衆議之喧,不可因冒具瞻之地,以重辱朝家名器。加以年來衰朽已甚,素患眼病日以增劇,精神削耗,意慮頗錯。若後日所遇之事,又有大於此,則論議處置,必致大誤,至此雖加顯戮於臣,則其心於國事何如哉?伏望聖慈,曲察悶迫之情,亟下退斥之命,以安微臣之分,以全洪造之恩,不勝幸甚。」

7月19日

○戊戌,兩司合啓:「領相朴淳,本以斗筲之器,濟以文墨小枝,用心回邪,行己狡黠,急於得失,不顧廉恥。嘗與沈義謙結爲腹心,卽朝廷施措,人物進退,一從義謙頣指,擅弄國柄,蓋有年矣。李珥、成渾亦是義謙門客昵友,故淳與此人共托死生,相爲表裏。淳與珥則贊渾山林高士,渾則擧淳及珥爲一代賢臣,而內憑戚里,外假虛譽,互相推挽,聲勢張皇,一時之人皆爲側目,莫敢開口。唯李浚慶、金鸞祥見淳擧義謙權勢日盛,將誤國事,浚慶嘗對人言曰:『義謙雖極力薦淳,汲汲超陞,而淳乃小器,若置卿相之位,終必誤國。』淳以銜之橫加詆排,使之齎志而沒,至於鸞祥,爲諫官時,欲論淳死生之友,亦爲淳所陷坎軻而卒。其他排斥亦不可勝數,其濁亂朝政,斲喪國脈,亦已甚矣。唯幸聖明在上,奸魁失志,淳自此居常快快,徒知齒寒之切己,不念公論之可畏,乃與珥輩,每於昏夜,微服相從,所以謀陷士林,欲復義謙者,無所不至。只賴聖上終始鎭定,不得行其胸臆。於是以眩亂聖聰爲先計,探聖上惡新進之輕銳,則斥士類以浮薄偏黨,慮人以其言爲不公,則嗾人面對,敎人陳疏,遂使聖心浸潤,終不能無疑,然後又因近日之事,天怒方嚴,乘釁抵隙,欲售傾陷之計。前後榻前之辭,極其陰巧。其曰:『與珥初不相識,而同事備邊司,然後始知其爲人云。』淳之與珥,素所締結,情逾骨肉,此實國人之所共知也。而咫尺天威,欺罔至此,其他誣上行私,據此可知也。其所以欲罪言責之官,請罷銓曹之選,甚至於欲治製箚之人,無非以脅制人口,復植黨與,恣行己志而已。及其天威少霽,奸計莫遂,又嗾成渾使陳藏頭之說,極其陰慘之謀。渾則請召大臣而問之,淳則以渾敢爲至論。乃於榻前更竭前日未盡之邪謀,以宋應漑嘗欲論己之故,隱然以有嫌於珥,誣爲指目許篈之父曄,嘗與淳有隙,今聞篈製箚,亦稱有嫌於珥,其實自爲報復宿怨之計。前後啓辭,機關甚險,欲擧一時士類,盡陷於坑塹,其所以爲珥與義謙者可謂至矣,第未知獻忠於君父者,果何事歟?且淳與渾之竭力贊珥者,抑何事歟?珥之用心行事,已盡於玉堂之箚及宋應漑之啓辭,聖明旣已洞照,今不必更陳,觀其平日豢養於通源之家,發迹於義謙之門,其爲人可知。其心終始眷眷於所厚之地,外憚公論,不敢顯然行私,假借調劑東西之說,以爲托公濟私之計。其以爲說者,亦未免前後反覆,三變其說,及鄭仁弘欲論義謙之時,珥爲憲長,陰救不得,迫施公論,雖黽勉從之,而其所以排陷士類之計,自此而益決。爵位旣盛而後,益無忌憚,上恃聖寵,下蔑公議,變亂舊章,自是偏見,惡聞已過,揮斥言者。所以誤國病民,不一而足,加以持身不謹,恣行關節,多受賄賂,奪人田地。冒占公廨,至於防納官物,興販取利之事,公然爲之,無復羞恥,其無行儉甚矣。每以去就惟義之說,前後陳達,頃被人言,佯爲退去,而陰以啓達請留之意,囑之於人,固寵要君,詭譎不正極矣。珥之爲人,大槪如此,而初不敢極論者,非但欲爲和平鎭定之計,抑珥嘗以擔當世務自許,中其言,則似若有爲。且當此聖明之世,必不得逞其私計,而或可爲能臣,故姑爲不言,試觀行事之如何耳。今者身爲兵官,値國家多事,計慮籌畫,率多妄作,中外騷然,莫保朝夕,外寇不至,而邦本已搖。任言責者,隨事糾正,乃是尋常職分之事,而珥先自疑忌,多費辭說,以激上心。淳於是時,徒知救珥之爲急,不念國事之已非,掩其已著之失,揚其無取之美,淳之欺罔天聽甚矣。若如成渾,則自稱山林之人,身負重名,荷聖上恩眷,逈出千古,爲渾者所當至公至正,盡誠至忠,圖報萬一。況今邊境方急,而未嘗獻一策,出一奇,以紓宵旰北顧之憂,反以一友人被劾爲憾,昏夜經營,謀所以救解之者,乃敢以附會挾怨,朋讒奇中之說,變惑聖聰,必欲網打一世之士類。方仁弘之欲劾義謙也,渾營救甚至。仁弘曰:『珥與義謙有同朝之分,救之或宜,爾則來自山林,何故與戚里之用事者相善耶?』渾語塞,以此觀之,其與義謙終始相厚,蓋可知矣。渾托身山野,而書札絡繹於都下,朝廷政令,人物進退,無不與知。群聚浮雜之徒,評論時事,歷詆卿相,眇視一世之人,目之以俗流,其所贊揚者,唯淳輩一二人耳。聖上之徵召雖勤,而必待淳輩之折簡而始來,其去就果在於君父乎?今日之至都下,只爲淳與珥也,其所以陳疏營救,國人之所共料也。然而渾之爲人,固不足多責,若淳則方在首相之位,不爲國家和平之計,惟以救護私黨爲意,以啓空國之禍,將使宗社顚覆,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冒居具瞻之地。請朴淳丞命罷職。」答曰:「不允。」

○再啓,不允。

○大司成金宇顒上疏曰:

伏以頃日三司擊去兵曹判書李珥,珥早負時望,而罪名未章,故上則天怒震赫,疑其爲小人排陷,下則人情不服,至有成渾之疏。雷霆之下,擧朝震恐,臣之至愚,不勝憂國之情,亦嘗仰屋竊嘆,究其所以然之故矣。若以越職爲嫌,而不以愚昧之見一進於殿下,則是惜身而負恩,非臣之所敢爲也。伏見李珥以敏學博識,遭遇明時,殿下推心而倚任之,欲與共劑艱難,而珥亦以世道自任,魚水一堂,計行言聽,誠千載非常之遇也。惜乎!其志大才疎,量淺意偏,蔽於所厚,滯於舊見,不能合一國之公論,以成天下之務,而徒以一己之見,違拂擧國之情,積失士心,猶不知悟,章奏頻煩,不免强辨以求勝,設施輕躁,率多不壓乎人望,至此而士類之心,始有失望於珥,而亦非一人之私論也。雖然珥之本心,豈有他哉?要之只欲安靜朝廷,而圖濟時事耳,但其意見一有所偏,而其害至此。士類之心,蓋莫不知珥之本心,而憂其意見之偏,猶欲其可否相濟,終歸和一之地,初未嘗遽有攻擊之意也。三司議論,激成乖剌,彈章峻刻,殊駭聽聞,蓋其當初,因其失誤無情之事,而指以慢上擅權之罪,及其自處之辭氣不服,而又加以固寵要君,揮斥公論之名,至以誤國少人目之,醜詆肆斥,無所不至。嗚呼!此豈珥之本情,而烏足以服人心哉?蓋緣近來珥與士類頗不相協,而怪鬼異論,紛然雜出乎其間。如頃日慶安副令瑤面對之辭,輒指柳成龍等四人爲專權,而欲斥遠之,成龍等俱以淸名雅望,取重士林,實帷幄之寶臣也。瑤言一出,而士類侵不自安,成龍等皆退縮省愆,而不敢與國論。於是士林之疑珥益深,而浮躁喜事之徒,又因是而幷起,始有攻擊之意矣。今玆之擧,亦豈出於士類之本心哉?始由於一二浮躁喜事之發,而士類之心,皆以珥爲非,故不加裁抑,亦緣成龍等旣去,而臺閣無復有重望鎭物之人,故恣意排擊,以至此耳。至於渾疏,則推言珥之本心,而指論三司之失可矣,至於擧朝皆爲朋奸奇中,而不究士類之本心,以珥爲竭忠徇國,被人中傷,而不原其人言之所由,則亦倚於一偏,而愈增競辨之端,無以鎭服衆心矣。以故,應漑之於避辭,兪出兪乖,至以渾爲義謙交友,謀引黨比之謀,噫!此豈然哉?山野之人,或未盡時朝議曲折而徒懷憤世之心,不知辭語之過,且與珥爲莫逆之交,以善善之長,而不知其短,以至此耳。其言固爲失中,而其情亦豈可深咎哉!臣愚切願,殿下於此深留聖意,處置秤停,於珥則諒其本心,而知其疎謬之病,於三司則抑其浮躁,而察其士類之本情,開誠曉解,坦懷無阻,不沮不挫,潛削鋒穎,則庶乎其可也。蓋緣珥實輕脫,大失物情,衆怒群非,以至於此,今若處置過當,使衆論鬱抑,則尤非所以靖朝廷也。凡此曲折,切須加意聖料,离明洞照,精察事狀,而天海涵容不偏不倚,則士論之激,亦將自化於建極之下,而和平之福,亦可馴致矣。伏願殿下留神焉。臣又竊聞之,大臣有建議,革罷銓曹郞薦,欲以絶引類植黨之漸者,臣愚竊以爲過矣。我國自中葉以來,權奸繼出,賣爵行私,濁亂朝政。於是淸議在下,而郞僚之遷始重,揆以體統,雖未得爲得,然在衰世扶持,不至殘滅者,多賴郞僚之議。以今日師尹多辟,公道不行,尤當遵守此規,愼簡淸望,備位郞署,以扶公議,猶懼不克,奈何幷其規而廢之乎?今玆攻珥之事,亦豈銓郞引類布置以致然耶?不過士論激發而至此耳,不究其實,而歸咎於銓郞其可乎?設使銓官實有引類布置,以成厲階者,則指其人而斥之可也,誰憚不爲,而徒欲輕變舊規,以啓後世權臣擅命之禍乎?此臣之所未曉也。抑臣於此,又有所隱憂而深惜焉。殿下英明冠古,志在敷賁,而徒以群臣無能任事者,故抑志循常,不肯輕有作爲。近用李珥,眷倚頗隆,圖興事功,以濟時艱,此實三王之盛心也。奈何珥旣才輕學疎,不堪大任,而朝論乖張,以增聖主宵旰之憂也?臣之至愚,竊惜殿下前日之盛意不成,而預憂殿下之志,遂怠於有爲,至於庸人之說日進,習非之論日勝,凡有興作建明之策,例指爲紛更生事,輾轉迷誤,而天下之事,遂至於直不可爲也,豈不重可惜哉!臣願殿下,毋以一噎廢食,而益勵聖志,圖任忠賢,協和士林,旁招巖穴,以盡一世之才,以濟天下之務,不可因循怠弛,付國事於無可奈何之地也。時事方殷,國勢難虞,祖宗之付托至重,生民之顒望方深。伏願殿下加意焉。臣本田野迂腐,過蒙誤恩,得從大夫之後,濫居敎冑之職,人微責重,夙夜克惶,徒懷補塞,莫效涓埃,而犬馬之疾,奄至沈濇。舊患痰證,今成痼疾,咳唾出血,哮喘徹夜,脾胃極弱,而每食輒吐。身氣交和,寒熱交攻,精神氣力,奄奄欲盡,雖欲黽勉,圖效萬一,而其道無由也。含恩惜日,瞻戀徊徨,而適値時事紛紛,天威方震,竊不勝其私憂過計之深,舁病詣闕,畢陳愚抱,而疾作心昏,言語無倫。亦惟聖慈,哀其罪而察其情。臣無任款悃激切之至,謹昧死以聞。

答曰:「見爾疏辭,具悉爾意。」

7月21日

○庚子,兩司合啓曰:「領議政朴淳,以斗筲之器,濟之以文墨小技,行己回邪,不顧廉恥,眞所謂患失鄙夫也。在明廟朝,沈義謙以戚里之親,挾王、梁之勢,榮辱與奪使其常握,朴淳於是趨附義謙,結爲腹心,凡朝廷之施措,人物之進退,唯義謙頤指,李珥與成渾,亦是義謙門客昵友,故朴淳又與之共托死生,互相稱譽,聲勢相倚,氣焰薰灼。李浚慶、金鸞祥,憂其終必誤國,竟被詆擯,其他傾陷排斥者,何可勝數!幸賴聖明在上,奸魁失勢,朴淳居常快快,乃與李珥輩,日夜經營,以排陷士林,扶植義謙爲事。或嗾入面對,或敎人陳疏,其所以眩亂聖聰,侵潤聖心者,無所不至。至於頃日天威方震,乘釁抵隙,以售其傾陷之計,前後啓辭,極其陰巧,平生朋比之人,反以爲泛然相知爲言。盡去三司之臣,而更取一番之人,以排列朝廷,則曰言責之官可遞也,銓曹之薦可罷,過於言事之官,製箚之人指爲嫌,必欲中傷。以成渾方被聖眷,使之陳疏而自爲之證,渾則請召大臣而問之,淳則以渾言爲至論,彼此和應,機關甚密,設心造心可謂慘矣。咫尺天威,不憚欺罔,唯欲私怨行之復,私黨是植,大臣事君之道,果若是乎?不以和平鎭定導君上,唯以擠陷士類爲心,以啓空國之禍,將使宗社顚覆,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冒據具瞻之地,領議政朴淳,請命罷職。」答曰:「不允。」

○弘文館上箚曰:

人主一心,萬事之根,萬化之原也,必也如鑑之虛明,然後物來而姸蚩自見,如衡之平正,然後事至而輕重自別。若或鑑不明,衡不平,則姸者反爲蚩,蚩者反爲姸,輕或爲重,而重或爲輕,終莫能辨其實矣。伏見近日三司及大臣之敎,姸蚩輕重多失其中,竊恐殿下衡鑑,萬分一有所未盡其虛明平正而然也。頃者殿下因成渾疏,命召三公,下問李珥者,領相朴淳指斥言事者二人,自上大震威怒,卽命補外而遠之。噫!朴淳位是秉鈞,成渾來自山野,殿下之心以爲,此兩人必不干預兩邊,其言至公,據此而可辨一世之忠邪,可定天下之是非矣,而不知反誤於挾私之論,嗚呼!殿下何日而將定天下之眞是非耶?夫朴淳與成渾、李珥,交契素密,凡大小論議之事,曷嘗有不相與之者乎?珥卽運也,渾卽淳也,不可以別人看也。珥本西人之首,而渾愛莫知其惡,且見珥之是,而不見珥之罪,不覺其身自陷於一邊。朴淳則其言烏得爲正乎?私於所厚,陰助陽贊,與渾互爲聲勢,其心必以爲:『我大臣也,我山人也。一人發疏,一人指名,則殿下必以爲公言而信之矣。』是挾大臣山人之勢,以售其私也,不亦甚乎?李珥行事間失,非但十目所視,亦殿下所洞燭,有不得以掩者,而成渾擬珥以白玉無瑕,於此亦可見私護之心也。且指一世士大夫,皆謂之邪,安有千萬人皆邪之理哉?吁!亦薄矣。此言豈宜出於仁人君子之口耶?擧一世皆以爲邪人,而不可用,則殿下其將獨與數三人爲國乎?噫!分別忠邪,智則明矣。不避嫌疑,迹則公矣。而殿下曾見自古賢大臣隱君子,亦有營救私黨,搆害士林者乎?左相金貴榮乃能守見不回,計安朝著。雖怵於天威,不得明言其如何,而其意則差可見矣。殿下特惡其不如意,斥則以依阿苟容,使不知措躬之所,若金貴榮實有依阿苟容之意,則何不雷同傅會朴淳之論,以逢迎上意,而乃反依阿於孤危之士類哉?殿下從前優大臣至矣。一朝以一言之不合,嚴加譴斥,竊恐自此迎合苟同之人至,而國事日非也。前大司諫宋應漑,以大臣指斥,至於辭避,而所陳之說,亦多有據。自上至以不忠目之,遂命遞職,俄又補外,夫臺諫辭避,退待物論,則付之公論之地,可出則出之,可遞則遞之者,乃所以公天下之是非,人主不得容私於其間也。今乃信聽偏私之言,有近古所未有之擧措,豈非未安之大者乎?頃者玉堂之陳箚也,殿下惡其比珥於王安石,托以前後反覆,而斥去三人。噫!以一珥之故,而前後斥去者,凡幾人哉?此等人,見珥性質明敏,讀書求志,常有成就遠大之望,故因嘗稱譽於榻前矣。及見含憤懷私,排斥公議,無所不至,當國重任,凡所施設,輕妄自用,誤國手段,明不可掩,然後不得不爲公共之論,其前譽後論,理勢卽然,豈是反覆哉?若其許通庶孽,則論珥之意,固不專主於此事,而所謂許通者,亦不同焉。以立賢無方之意,泛然許通,則猶之可也,赴防納粟而許通者,大非王政之體,豈非苟且之甚?金瞻所謂之意,與李珥大相不同,而殿下摘以爲罪,迫之使退,一辭皆遞,不少顧惜,豈非聖明之大累乎?伏見頃日臺諫論李珥之辭,不言李珥本心之偏私,只擧其事爲微細之失,而其言則太過。安得不上致殿下之疑,下來伺隙之口乎?雖然臺諫之意,則只欲因事論正,而言之過中,則特亦措語間偶然之事,有何一毛他意於其間哉?當初有東西之說也,固有邪正是非於其間,故士大夫公論,皆爲東正而西邪矣。李珥陷於偏私,扶西抑東之心,未嘗一日而忘焉。上年所謂『政亂於浮議者』,是以浮議固一世,而疑惑上聽也,頃日所謂『裁抑之斥遠之者』,是裁斥設一穽,而驅陷士類也。其心之所存如此,衆情安得不爲之憤鬱乎?論珥者,若於此時直截論啓,以正其罪,則雖有挾私偏庇之人,亦將乘何隙而眩亂是非也哉?殿下不知珥之偏私,至於此極,徒愛其敏捿多才,謂可與興至治:『信乎!知人則哲,帝亦難之矣。』嗚呼!前則李珥發疏,而慶安指名,後則成渾發疏,而淳斥名,以排士林之禍,前後手段,何其同耶?臣等居近密之地,目擊時事,不曾一言,罪當萬死。今見臺侍之官,補外者相望,而在廷之臣,亦皆有蹜踖退去之志,氣象愁慘,危亡兆見,不忍不言以負殿下,故敢昧死仰籲。伏願殿下平心和氣,先正一心之衡鑑,使姸蚩輕重,莫不得宜,則宗社幸甚,國家幸甚。

答曰:「不允。」

7月22日

○辛丑,兩司啓:「朴淳之罪,末減請罷,而留難至此,請條列而陳之。本以回邪之人,急於進取,諂附義謙,結爲心腹,其罪一也。連婚戚里,以固權勢,二也。累代名相,先朝直臣,挾其私憾,橫加詆擯,三也。用情科第,大毁公道,超資越序,競植黨類,四也。身居相位,乃與珥輩,昏夜相從,蹤迹詭秘,五也。指嗾浮躁之徒,或使之陳疏,或使之面對,眩亂是非,六也。平生死友,乃曰泛然相識,敢肆欺罔,七也。銓曹之薦,尹元衡、李樑之所不敢革,而欲復黨與,請罷舊規,八也。論己之人,製箚之臣,擧名請罪,欲鉗人口,九也。奸計莫售,借成渾之手,陳陰慘之說,必欲網打士類,十也。請命罷職。」不允。

○又避嫌,啓曰:「大司成金宇顒上疏,指斥三司,至以浮躁目之,不可仍冒。」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有政。司諫成洛拜承旨,李希得拜司諫,金孝元拜安岳郡守,趙瑗拜三陟府使,特旨權德輿拜星州牧使,洪迪拜長淵縣監。

7月23日

○壬寅,司諫李希得肅拜後,啓曰:「金宇顒疏辭荒雜,或是或非,終無指一之論。指三司之人,反以浮躁目之,是欲使朝廷調劑之乎?欲使士林全安之乎?指以爲非,而不得說話,爲此區區偏倚之私說乎?至如李珥,暗昧回譎,有靦罔極之狀,難以形言,不可以一人言詞之間數字失措之事,紛紜輕遞臺諫也。請兩司幷命出仕。」依啓。

○咸鏡道巡察使鄭彦信書狀,武科別試初試,則出榜矣。防禦方急,此等人上送未便事入啓,答曰:「此意是矣。但此人等勤矣赴防,如此大擧,不得赴覆試,殊爲欠事。將何以爲之?問于兵曹。」

7月29日

○戊申,坡州良女古今解兒,一頭一面,四目,四耳,二鼻,二口,四手,四足,二腎,二囊,産後卽死事。

7月30日

○己酉,有政。特拜右承旨權克禮咸鏡監司。

八月

8月1日

○朔庚戌,賊胡二萬餘騎,圍防垣堡,不勝退去,時,助防將李𪼠等,開門追擊,斬頭一級。

8月2日

○辛亥,都巡察使書狀,高嶺僉使邊璣,斬賊胡二名,防垣伏兵將尹安性斬賊二級事。

8月3日

○壬子,府啓:「大興縣監安敏學,以不孝不悌之人,敢生進取之計,匿情行詐,才短應擧,而自以爲不屑科擧,口給毁人,而日以爲好尙氣節,追逐權要,談論時政,平生用心行事,極爲無狀。始以才行取官,竟以勤斡超陞,物情痛憤。請命罷職。義禁府都事李培達,居館之時謀陷儕輩,除官之後,凌侮同列。請命罷職。」答曰:「依啓。」安敏學,徐當發落。「後問于大臣,大臣以不知對之,只命遞差。

8月4日

○癸丑,江原道巡撫御史白惟讓書狀,善政淮陽府使成壽益加通政,平康縣監宋寧陞職,鐵原縣監尹箕賜表裏。

○上以臂病,受針。

8月5日

○甲寅,慶源虜變,陷城時,正兵吳漢春馳冒賊鋒,發其父於重圍,仍與之同死,鍾城烽燧軍韓揚突入賊中,箭被體而不顧救其父以歸,安原內奴萬年長妻春月,穩城保人金銀石妻今伊,懼汚於賊,自經而死,因巡察使啓聞,命旌門復戶,韓揚則特賜木綿襦衣二領,甲冑一部,弓長片箭環刀等物。

○王子師傅河洛上疏曰:

伏以,臣以一介山野,蒙被誤恩,數年都下,間日師席,自公而退,唯知杜門,不喜交遊,凡朝廷利害,人物賢否,耳無所聞,口亦不談者久矣。今者竊聞,三司同辭,駁擊前判書李珥,不遺餘力,珥乃引身而退,浩然而歸,此乃珥之幸而實朝廷之大不幸也。夫珥之爲人,臣固不知其爲何如人也。然而嘗聞之友朋相傳之語,其爲人也,好讀聖賢之書,篤志力行,持身檢心,動慕古人,及其見用於時也,聖上傾心,小民加手,渠乃匪躬徇國,盡其心而竭其力,思有以上裨袞職,而下濟蒼生,凡百施設,惟務祛弊,而不顧忤俗,訖康民勞,而不循舊習。適當北鄙之急,身爲夏官之長,調發軍馬,轉運糧餉,不得不幷擧於一時,要以固邊圉而制狄兵者,是珥之所以欲行其所學,而報知遇於聖明者也。其間雖或不免有疎漏過誤之擧,而原其本心,則豈故爲顚倒變亂,以之誤國而病民也哉?乃者言官,交章論劾,始以微擧其失,終乃漸擧其辭,日以益重,至於玉堂之箚,諫院之辭,極其奸兇之狀,盡其詭譎之態,千言萬語,橫說竪說,蓋莫非憤疾之辭。嗚呼!三司者,人君之耳目公論,其爲任顧不大哉。而乃敢探摭抯合,欲加大惡於人,其所見不亦謬乎?其中爭訟殺人,百石受賄等事,所關至重,尤不可以容貸,珥果有之,則當明正其罪,以示王法,不可視以尋常而不問也。今夫閭巷之人,言於長老,必當平心正色,不欺不誆,告之以實,使之曉然,知是非之所在,況於君臣父子之間,安得以無實不根之浮辭,務以熒惑其視聽哉?人心拂鬱,巷議橫馳,父兄之畏時論者,間或戒其子弟,而同然之心,不能自已,發而不自禁者,比比有之。至於軍人武夫,亦欲叫號九天,而訴其情,嗚呼!所謂三司公論之下,難保其必無別生一公論也。噫!珥之於時也,獨立寡助,欲以成內修外攘之功,其志則忠矣,而其計則疎矣。且成渾以山林隱逸,高蹈遠引,懷道自樂者也。無一毫榮慕外物之念,有百年專精自守之心,實德內積,名聲外聞,終渙九重之綸,不免三聘之起,蓋卜出處而爲世汚隆者也。早與珥爲道義交,天人之學,義利之辨,相與講劘切磋,極其趣而會其要,雖謂之同心同德可也。頃者渾之在城,三司論珥,彈文在袖,日漸加重,渾之心,若以珥爲非,則雖有相厚之私情,而豈敢誣飾疏辭,跛曳闕庭,以陰覆其罪惡,而欺罔殿下之聰明哉?山人之用心,果如是哉?雖三尺童子,決知其無是理也。言者怒甲而移乙,至加以:「締結朋比,晝夜經營,熒惑聖聽,欲以網打士林。」之語。嗚呼!待山人,不其薄耶?漢之高祖輕士慢罵,而及其商顔四老,則禮下,至煩以調護之責,光武物色巖穴,得見羊裘釣叟,則卽臥內撫其腹,皆以柔巽謙柔之禮,施之於林壑退藏之人,未嘗有一毫輕侮之意。是以開萬世之統,致中興之功。至如元之趙宏偉,以裔戎閫帥,猶知延致金華處士許謙,使其郞僚,有所矜式,皇明王振,以昏朝權黨,乃敢引用當世名賢孽瑄,欲以憑藉維持,彼二人者,雖不能中心好之,而猶知慕其名也。奈何以堂堂聖明之時,有此驚心駭目之事乎?至於謂:「渾托身山野,而書札絡繹於都下,朝廷政令,人物進退,莫不與知,而其去就,亦不在君父,而在於所親之折簡。」然則渾特假借山林,欺世盜名,利功名,樹黨援,一麤鄙無狀之人也,其前後辭職恬退,自樂於畎畝者,只是做得成一箇干進之捿徑爾,夫謂渾之賢而有是事哉?臣竊惑焉。至此而人心愈不勝其憤鬱,離心解體,皆欲蹈東海之濱也。且領相朴淳之爲人,臣尤不敢知也。第聞其淸愼雅潔,愛人下士,果能保此八字,則雖謂之賢相,未爲不可也。頃者榻前之辭,豈無所見,而曷嘗有構誣陷害之心乎?今乃歷數十罪,極口詆排,無異元衡、李芑之奸,嗚呼!在聖明之世,尙忍言哉!至於以淳、珥、渾三人相爲表裏,植黨固勢,則尤非所以壓服人心者也。彈章之下,彼豈敢苟容哉?今日珥去,明日淳去,又明日渾去,二三日之間,家髦遜荒,山人去國,相繼而逝,惠好同車,氣像愁慘,觸物生悲,聖上孤立,無敢言者。前日言官之辭曰:「網打空人之國」者,無乃是耶?豈不寒心哉!大抵言官之職,以言爲責,常欲堯、舜其君,故不待有過而糾之,又欲稷、契其臣,故不竢致失而責之。是以上無過擧,下無有實效,乃能共濟治平之域。此乃公心直道,徇國忘家,斷斷不二者之所爲也。今之言官,皆有是責,皆有是忠,夫豈不欲稱其職,而使吾君爲堯、舜,使吾相爲稷、契哉?然而其間不無一二果敢之人,其言辭擧動,或不免顚倒失中,洗垢而覓瘢,求過於無過。嗚呼!言出而人信服之者,恐不如此也。臣以愚昧無狀,久叨非據之地,無在我之實行,可以責人之行,無在我之實學,可以勸人之學,蒙未養而惑未開。臨海君之史冊垂畢,而未會其綱領,光海君之小學已終,而未培其基本,徒事講說之末,而未效實得之功,費俸祿而耗太倉,臣之罪一也。出位犯分言,所不言妄論時非,抵觸忌諱,大違:「居是邦不非之訓。」臣之罪二也。身犯二罪,行無一長,其義可以去矣,猶且黽勉强顔而不知止者,徒以不欲負王子也。王子猶不欲相負,況負殿下乎?目擊時危,忠膽自大,口欲緘而不得緘,舌欲囚而不得囚。自不知言出而禍隨,爲之收淚,而跪陳其愚衷焉。伏惟聖明,留神而省察之,則宗社幸甚,朝廷幸甚,士類幸甚。

答曰:「今觀疏辭,具悉爾意。」

○成均館儒生柳拱辰等上疏,論李珥、成渾之賢。答曰:「予以寡昧,叨守鴻業,智不足以辨賢邪,才不足以治國家,使朝廷不靖,是非混淆,責在於予,夫復何言?今觀疏辭,忠讜激烈。爾等義氣如此,予何憂國事?」

○都承旨朴謹元等啓曰:「臣等伏覩河洛之疏,不勝驚愕之至。洛本與珥、渾最相交厚,而性喜干進,憚於安靜,且與險陂造言之人,晝夜相從,而今乃敢以不喜交游,不知珥之爲人爲說,使所言若出於至公者然,十手十目,其可掩乎?近日三司爭論,皆是公共,而洛阿其所好,反以熒惑,欺誑斥之,至於奬許淳、珥及渾,極爲緩頰,巧中聖旨,而不料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矣。發身,實是此輩吹噓之力,亦路人所共知也。其在鄕曲,射利敗義,脅制邑宰,且又嫉害士類,人皆側目,其不合王子敎導之責,人人莫不知之,而只爲此夤緣締結已久,故畏其氣焰,有不敢言者矣。今者公論已發,自知不容,故乃乘時眩亂,極其陰慘之態,空國之計,無所忌憚,至於如此,臣等尤不勝寒心。此非但護私交而陷士林,實乃自爲身,而添手足盡露者耳。且其疏末亦多泛濫褻慢之語,其陰譎側媚之狀,尤爲難逃矣,自上若以匹夫之言,謂不足與較,其於奸狀曲折,或未能洞燭明辨之,是非何時而可定乎?私相指嗾,繼此而起者,將不勝其紛紜矣。且尹希慶之疏,包藏籠罩,使人聽之憒憒。至於妄憤三公之去取,而其中論金貴榮一款,以不職宜退爲辭,此小探試聖心者耳。臣等職在近密,目見喪邦之禍迫在朝夕,故不敢不達。」

8月6日

○乙卯,政院,以昨日傳敎未安,待罪啓辭入啓,傳曰:「邊塵屢驚,國家多事,而政院在樞要之地,機務多不致察,雖由人才之長短,而夙夜匪懈,恐不如是。其勿陳雜言,姑勤職事,勿負予意。」

○義禁府啓目:

長淵縣監柳永緖,白翎島賊船竊發,辭緣發邊遠充軍,盡奪告身充軍,獨子,存留養親收贖。

啓,依允。

○兩司全數啓曰:「臣等伏見,昨日政院備忘記,不勝未安之至。『公論爲國家元氣,然隨時無定在,固無臺諫芻蕘之別,其人公則其言公。』上敎極爲允當。但所謂公論,旣無形象,爭辨進言之際,人各自以爲是,辨是非,定公論,惟在於人主之平心察理而已。苟或先入爲主,輾轉疑阻,遜志之言,必以爲正,逆耳之論,必以爲邪,則終未免好惡失正,是非顚倒,公論始不得爲公論,而治亂辨矣。臣等俱以庸劣,待罪言地,見國事日非,禍將不測,物情同憂,公論激發。臣等將一國公共之議,冒萬死叫閤廷爭,今已半月。被其論者親黨門徒之外,萬口一辭,皆以爲不易之讜論,而臣等誠微,迄未回天悶迫之際,今有:『公論不在朝廷臺諫之言,人心不服。』之敎。此實臣奉職無狀,不能取信於聖明所致,不可仍冒重地。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自爾兩司論啓以後,予不下一言。予非口吃者,豈無一言之可發,一威之可施乎?以君臣之間,所傷者多也。當國家艱虞,生民塗炭之時,爾兩司孰非李氏之臣。而惟玆大臣公卿,皆比肩一時如兄如弟者,何不先公後私,痛去己意,渙然氷釋,協和一心,戮力王室耶?爾兩司,莫如卽日停論,將一場紛挐,付之一笑,而更勿思之。此非予幸,實爾兩司之利也。君臣之間,情如父予,故予今言之。若執迷不悟,論之不已,則予豈但默默而已乎?必將爲不得已之擧,他固無恤也。到此時也,其無悔乎?勿辭。」

○兩司再啓,極陳:「臣等亦以祖宗朝老臣遺裔,沐沿殿下十七年養育之澤。今承下敎丁寧,孰不感激?但是非不定,則將來之禍,非殿下之所能防也,臣等怯於一威之施,卽日停論,則固臣等之利,豈社稷之福耶?請亟命罷斥。」答曰:「今見啓辭,俱悉其意。卿等有何私怨於彼,彼亦有何私怨於卿等?以同是王臣,曾在一堂,談笑而相許者也。不幸今日偶因言辭,輾轉相仍,至於角立,有同秦、越,卿等若回頭而思,實是一場可笑之事也。已往之事,卿等不須追辨,彼亦何足以介懷?若介懷則非其人也。卿等俱予侍從之臣,其間或有侍講累年者,予實愛惜而發此言,非偶然計也。其速亟體予意。將來安有禍生之理?其勿疑焉。勿辭。」

○政院啓曰:「臣等身負重譴,方俟罪之不暇,第以臣子事君之道,一日在官,當盡一日之責。昨日大學儒生上疏之時,私相指囑,或敎誘或脅制,有異議者,或損徒,或削迹,迫逐紛挐,明倫之堂,爲一戰場。士習悖亂,至於如此,自上何從而知之乎?下答之辭,反加褒奬,伏願聖明省念焉。」答曰:「入直衛將權擘、鄭復始,差假承旨,今日仕進承旨朴謹元、金悌甲、李元翼、成洛幷遞。」卽日爲政,李拭、李訒、朴崇元、柳永立、金宇顒拜承旨。

8月7日

○丙辰,政院,以昨日前承旨等竝遞,且答辭嚴峻未安事入啓,答曰:「知道。」

8月8日

○丁巳,兩司,以政院幷命遞差未安事入啓,答曰:「昔在宋時,六賊當朝,李綱去國,太學生陳東等上疏極論,千載之下,聞其風節,尙未覺投袂而起。今玆館學儒生,目見朝論之乖宜,國事之日非,倡義相率,叩闕抗章,其忠肝義膽,讀其疏有澟澟不可犯者,誠所謂不負所學,而橫流之砥柱也。太學首善之地,公議所在。朝廷是非亂於一時,而大學之公議,焉得而廢也?自予卽位以來,諸生上疏非一,其間豈無訐直而逆耳者?予未嘗一示不悅之色,必以溫言巽辭慰諭而遣之,誠以國家之元氣在此。朝臣可罪,而諸生之氣不可折也。設使狂生所爲,或有過中者,猶不可待之如此,況正直之氣,邁靑松而孤節者哉?予以千乘之尊,尙屈己下之,彼幺麿數臣,昵伏近密,恣爲朋比,杜絶人言,掩蔽聰明,乃敢因諸生以悖亂,是欲從黃潜善之所爲,眞小人而無忌憚者也。予不卽擧流放竄殛之典,將使魍魎之類,聘騖於昏夜,其爲失刑之甚,而終未免爲謹元之歸。爾兩司反爲申救耶?箚辭當留念。」

8月9日

○戊午,兩司以批答未安避嫌,退待物論。

8月10日

○己未,弘文館箚子,兩司無所失,請出仕。依允。

○成均館儒生李庭友等上疏,論前日上疏,非太學儒生公論事入啓。答曰:「觀爾等之疏,是非糢糊,立論不正。爾等不過恥擯士類,爲之陳辨也。然旣有此意,則陳疏亦不妨也。但爾等未宜互相爭辨。角立詆斥,別無窮之口舌,其何益於德業?但願爾等,力學內省,致其良知,則是非之天自了了於胸中矣。」

8月11日

○庚申,幼學申礏上疏,極論三司姦慝之狀,且指洪渾、禹性傳、金應南、朴謹元、金瞻、金睟、洪進倡爲邪議事,入啓。答曰:「觀爾上疏,誠極忠款,直哉若人也。今士氣如此,寔由祖宗培養之澤,朝廷邊鄙,非所當憂。爾弟申砬,盡忠報國,身守邊城,虜不敢近,有古良將之風。爾又奮不顧身,抗疏斥邪,有此奇節,是何爾一家幷生忠義,爲國效誠若此也。予用嘉焉。」

○傳曰:「平安道巡按御史金睟,當日發送。」睟以名登於申礏之疏,上疏待罪,請遞御史。傳曰:「侍講累年,性頗純直,且有幹才,殊非爾兄之比。予誠推以赤心,將期大用,不幸今日,汝亦墜其中,予爲汝惜也。然人言之來,必有其由,爾姑遵承前旨,出巡西方,往盡乃職,毋替予命。」睟三上疏請辭,不允。

8月12日

○辛酉,右相鄭芝衍病重,上遣右承旨李訒問病,且陳所欲言,左相有闕,誰可合,擧所知,右相所啓,大槪李山海,早有公輔之望,且北道巡察使及兵使皆得人,願信任責成,又曰:「少無好惡之偏,永享和平之福。」傳曰:「大臣之言,不可不答。」遣注書回諭曰:「卿言,儘是嘉猷,予當體念。」

8月13日

○壬戌,有政。以洪汝諄拜昌平縣令,洪進拜龍潭縣令,金醉拜吏曹正郞,鄭昌衍、吳億齡拜吏曹佐郞。

○右相遣司錄,啓曰:「朴淳被論,恐不無自取之事,然淳自妙年立朝,以名節自持,至如三司所論,恐是大過,臣實未安。知人則難,然豈有若淳而至於有此等事乎?或有傳聞之誤多也。昨日承旨來臨,臣欲發此言,而昏迷旋忘。然臣所欲達者,今乃追啓。」答曰:「觀卿啓辭,此言尤當,深嘆卿病中不忘國家之忠也。領相之爲人,予豈有不知之理乎?卿更加安心調理事。」遣史官諭之。

8月15日

○甲子,右相鄭芝衍卒。傳曰:「右相卒逝,予用慟悼。今國家艱虞,而遽奪賢相,天之疾威降禍,於斯爲酷。未知國事之終何如也。」

○政院啓曰:「伏覩答申礏之疏,厚被誣罔,而反加奬許。其眩亂之說,不足多辨,至如『奸邪之徒,使其子弟親舊之人,啗利呈疏』之言,無據已甚,至於歷數朝臣,稱爲朋比壅蔽,至比於指鹿之人,其計慘矣。其所歷擧者,出入近侍,蓋有年矣,果有專擅脅制之事,如礏之疏乎?此疏與河洛之疏,運意首末,如出一手,是不過窺探聖旨,欲爲媒禍奇中之計也,淸流白馬之禍,安保其必無乎?臣等職忝近密,目覩時事日非敢啓。」傳曰:「知道。」

○金睟行到坡州,又上疏,請辭奉命之任。答曰:「觀爾上疏,具悉其意。予不汝疑。於陞職一事,足以知予意也。爾其放心而去,但盡厥職。」

8月18日

○丁卯,兩司,以論事不允,批答嚴峻,辭職而退。

○傳曰:「近爾三司之論劾宰輔,以其交結義謙,爲之赤幟焉。夫義謙誠奸人也。然是不過以義謙爲穽於國,凡一時名臣賢士之異於己者,必構陷於其中,而聲其爲黨與,益其意以爲:『一加之此名,則人不敢救,君可以疑。不如是不足以籠絡一世之耳目,而使人靡然奔走於吾之風聲之下。夫如此,則吾志可得,而吾意可遂也。』殊不知自君子視之,如見其肺肝,曷足以動予中而惑予意也?夫是非者,原於良知之明,發乎人心之安,不以朝廷而而重,不以草野而爲輕。言苟非也,千萬人言之而不足,言苟是也,一言之而有餘。不可以臺諫之說而勒定,不可以衆人之勢而强合。故鼓偏黨之論,是非可亂於一世,獨君子之見公論,必瀆乎百代。噫!自古臺諫、侍從之進言於其君也,孰不自以爲公論,而啗其君以轉環之美哉?惟其時君世主,智足以辨其邪,明足以燭其詐,被謾於可致之方,見棄於衆咻之中,覆轍相尋,滔滔皆是。明辟尙如此,況於庸暗若予者哉?然而靈臺未滅,方寸猶瑩,但見領相之爲人也,松筠節操,水月精神,忠勇之度,輔溫雅而成性,淸愼之德,掩白玉而振彩。雖然若謂之:『有經綸之才,而其視義謙之奸魁,若將漑己。』云云,則予不敢知焉。今爾三司,夙懷憤嫉之意,搆捏無形之語,肆其詆誣,無所不至,天下後世,謂爾輩何如人也?雖論之十年,豈有可從之理?不如速爲停之。」

8月19日

○戊辰,政院啓曰:「今日拜表大禮,不可無臺諫,何以爲之?」傳曰:「臺諫招命,後爲之。」臺諫就職隨班。夕上移御于昌德宮。

○弘文館,以上敎未安,辭職上箚。答曰:「今國家艱虞,外而北虜侵凌,內而生靈塗炭。此何等時,而不思戮力於國事,唯知朋比而攻擊,誠廉、藺之所恥也。勿辭。雖一日三論之無益,莫如速爲停論之爲愈也。」

○兩司啓曰:「今日爲拜表,且有移御之擧,導賀侍衛,皆不可闕,不得悶默,承命仰愧俯作,無地自容。請亟命罷斥。」答曰:「多事之時,多爲煩辭而供職,因辭職而出。」

○慶基殿參奉邊士禎上疏,極陳李珥、成渾之被論誣罔,三司政院之締結朋比,脅制君父之狀。答曰:「今觀疏辭,古之直士,蔑以加矣。予未知爾作何狀,而乃能如此也,至於斥言予過,其言益切,正中予病,亦已自知也。深用嘉焉。」

8月20日

○己巳,政院啓曰:「臺諫辭職而出,請命招。」傳曰:「遞差。」

○有政。以李陽元拜大司憲,白惟讓拜執義,鄭惟淸、宋承禧拜掌令,丁允祐、成惇拜持平,金宇顒拜大司諫,鄭士偉拜司諫,洪仁恕拜獻納,柳格、朴弘老拜正言。

8月21日

○庚午,弘文館上箚,以旣與兩司一體論事,今兩司旣遞,請辭職。答曰:「兩司予非無端遞差也。辭職累日,國無臺諫,故遞之耳。玉堂可勿辭,而安心供職。」

○星州居生員河沆上疏,論李珥處事之失,答曰:「觀此上疏,公事間顯然之事,多有失實。至以李珥不能辨釋蔭字爲罪,國家之務,果在於釋蔭字,而其以蔭字之註釋,爲內修外攘之策耶?腐儒之言,可哂也。姑置之。」先是上命蔭官勿差臺諫及六曹,沆之意,蔭官是閥閱子弟也,若薦拜之人,不可指爲蔭官,而李珥不能辨釋以啓爲非云云故也。

8月23日

○壬申,全羅道儒生徐台壽等上疏,極論三司、政院、吏曹爲奸邪窟穴,請速示威譴,以定是非事,入啓。答曰:「觀此上疏,爾之言,愈出愈奇,深用嘉歎。予雖昏懦,豈畏此邪臣數輩,而不爲之罪哉?顧以人君御衆之道,自與匹夫之婞婞者不侔,苟能取快於一時,終必貽禍於後日。爲國之道,在於從容不動而處之。況智者作事,愚者效焉,賢者立法,不肖者則焉。予念慮多也。爾等義氣奮發,竭忠極言,過斥予以不武,比之郭公理宗,予誠受而不辭也。予身尙直斥譏之,況臣僚耶?當今義士風節,遠邁漢、宋矣。」

○前左相盧守愼上疏,請下去鄕家,行禫祭及祔祭,上許之,命乘馹往來,且給米太幷三十石,阿多介一坐,令內醫齎藥護送。且令其道護送,祭物備給。

○全羅道儒生等上疏以爲,前日上疏儒生柳拱辰等,奸臣宋應漑之姪,博士韓戭盡數停擧云,上命拿鞫韓戭,治以懷奸逞私,無君不道之罪。

○令兵曹,看審後苑,修治驕射之路。

8月24日

○癸酉,上御仁政殿,文科別試殿試出題後,又御弘化門,殿試武科,入格五百人,凡三日乃畢,內禁衛吳定邦爲壯元。

8月27日

○丙子,濟州牧使崔汝霖書狀,本州人高明吉等,殿試後下送事,入啓,傳曰:「今年別試,武科五百,乃爲赴防北道也。旣下成命,則某也可送,某也不送,在朝廷處置,非邊臣所得指揮也。如有不得已之事,則只陳本島孤危防緊之意,以俟朝廷之命令,乃敢以刻期下送,偃然狀啓,不無循私之迹。可罷其職。」

8月28日

○丁丑,上命招正二品以上,引見於宣政殿,下敎:「以近來朝廷之不靖,專由於沈義謙、金孝元兩人交惡之致,欲幷遠竄何如?」左右皆以爲:「當初東西之分邊,雖由於此人等,而今則皆外補,不干預於朝政,不必罪之。」上又敎:「以朴謹元、宋應漑、許篈三人,予知其奸。遠竄何如?」左右以此人等,雖有過越之言,或爲言官,或有侍從,聖明之下,不宜以言獲罪。力爲申救。鄭澈進啓榻前:「此人等不可不明示其罪,以定是非。」命竄宋應漑于會寧、朴謹元于江界,許篈于鍾城,上尋以鍾城方被兵,篈雖往,無益於防守,而不無貼貽弊,命移配于甲山。自內書下傳旨曰:

長興府使宋應漑,昌原府使許篈,前承旨朴謹元等,憸人在位,朝著不靖,司寇失刑,國是靡定。爰擧放流之典,永爲來世之鑑。以憸邪之性,斗筲之才,締結浮薄之徒,作爲朋私之儻,互相引汲,盤據要津,或薄喉舌之司,或冒臺侍之官,張皇聲勢,簧鼓邪說,擅弄權衡,脅制朝廷。傾陷大臣,排擯賢士,同比之迹已彰,尙稱公論,挾憾之蹤盡露,自謂貞方。事皆罔蔽,言盡誕誣。忠良屈抑,惡已極於濁亂,群小得志,罪難逭於誤國。遠近咸知,朝野共憤。尙寬市肆之誅,薄示惟輕之典。於戲!去邪錯枉,爲國之要,懲惡勸善,制治之道。可怒在彼,予豈得已?幷削奪官爵,竄黜遠方。

○有政。以李墍拜長興府使,朴承任拜昌原付使,金應南拜濟州牧使。皆特旨也。

8月29日

○戊寅,上以左議政久闕,遣史官諭于領府事洪暹,判府事金貴榮,前左相盧守愼。則洪暹以年老無聞,金貴榮則心熱錯亂,不爲薦卜,盧守愼以自上直賜下問,不勝惶恐,鄭惟吉、柳㙉、朴大立,職次相當敢啓。落點于鄭惟吉。

九月

9月1日

○朔己卯,大司憲李友直,大司諫金宇顒肅拜後辭免。答曰:「勿辭。」

○右贊成李山海入京,肅拜後辭免。再啓,不允。

○政院啓曰:「卒右相鄭芝衍子喪人惟茂,搜覓亡父寢席下,有臨終時啓草一半紙,不敢不達。」傳曰,入之。其啓辭,大槪申礏所指斥六人等,皆有家行,一世難得之士云,自手起草,而荒雜不易解見,又於半紙,膳書粘付以入。傳曰:「觀此啓辭,荒雜無倫,不足備觀。況旣已起草,則何不卽啓,而至於卒逝數旬之後,乃啓耶?其間之事,有難盡知,姑置之。」

○司諫院啓曰:「昨者,宋應漑、許篈、朴謹元等遠竄,而責辭太重。夫此人等固有罪矣,然不過躁妄過越而已,刑罰不中,誠非國家之長計也。當初李珥當國重任,才疎意偏,言論處置,動拂物情。言責之臣,隨事駁正,固其宜也,應漑、篈等,徒見珥不是處,彈劾之辭,太不着題,且應漑旣被指斥,而不自引咎,斥論朴淳與李珥、成渾,多發不中之言。至於儒生上章,論議偏倚,喉舌之臣,敷奏開陳,乃其職也。謹元等不能分拆事理,多陳冗雜之言。此皆不能無罪者也。然推原本情,則上恃聖明,有懷必達,不覺其過越爾,何可深罪哉?若以朋比壅蔽罪之,則擧國皆知其冤。奈何不察於諸大夫國人之同情,而取決於失志快快,乘時陰陷者之一言乎?請還收應漑等遠竄之命。濟州牧使金應南,久侍經幄,啓沃居多,及爲承宣,勤勞盡瘁,殿下之所嘗倚任而眷注也,罪名不彰,而偏信浸潤之譖,投畀魑魅之鄕。近來斥逐紛紜,名流殆盡,讒口抵隙,臺省一空,百僚寒膽,忠讜沮挫,大非社稷之福也。請收應南濟州之命。」答曰:「爾等,其勿營救於彼身,無益而反傷矣。使之見懲可也。國可亡這三奸,斷不可貸。予言不再。至於金應南之爲人。雖嘗侍帷幄,而入侍不多,故予實未知其人物。及爲承旨,委以兵務,予果愛其勤斡愼實,信之不疑,慶安面對斥之,而亦不疑。厥後臨朝,予偶敎曰:『應南能察職事』云云,則宋應漑輒卽極口贊之,到今見之,應漑乃奸邪之魁,而應南爲此賊所贊,其締結朋比,灼然明甚。而近以慶安之請對,爲李珥所嗾云,如此不道之言,必是應南輩,憤其直斥其名,做出邪說誣諂也,罪狀已著,予實痛憤。不卽竝正其罪,而授以濟州,於國失刑,於其身幸矣。應南其往,無辭焉。若能革面圖新,則他日未必不親寵也。」

○院啓:「人君用人,當各適其器。帷幄獻替之臣,宣力禦侮之任,各有所宜,不相通也。新除授濟州牧使金應南久侍經幄,啓沃居多,及爲承宣,勤身盡瘁,殿下之所倚任而眷注者也。一朝出守海外關防之地,內而失獻替之臣,外而非禦侮之才,一擧兩失,非所以使人以器之道也。而況罪名不章,偏信讒口,投畀魑魅之卿者乎?臣等目見時事已誤,危亡之禍,迫在朝夕,寧言而與之俱去,不忍不言而負殿下也。請還收金應南出濟州之命」答曰:「已載日記。」

9月3日

○辛巳,吏曹佐郞金弘敏上疏曰:

伏以臣至愚極陋,學無銖得,才無才長,而僥倖科第,筮仕明時,得從末班,涯分已踰,猥荷洪造。屢玷淸選,雖之涓埃之補,而常懷糜粉之願,庶幾殫竭筋力以伸犬馬之懇。第以臣母今年七十三歲,春初得病,幾死復甦,西日若飛,臣實悲懼。玆於五月下去相見,疾勢沈綿,差復無期,不得奔走於限內。聖量天大,新命又下,臣非木石,寧不感激?但不能仰辭病母,徘徊再旬,今者行到一日之程,而所患頰證,挾寒發重,以痰喘不任前進。且臣於頃日待罪銓曹,奉職無狀,至有寵選之事。夫銓曹郞官薦之意,固非偶然,行之數百年已成舊規,其人可殺,其薦不可廢,而今忽毁之,推言其故,則是不過如臣者,濫居重地,吒辱名器之所致也。臣方席藁,以竢嚴譴之至,實不敢冒昧苟進,有若無罪之人也。嗚呼!朝論多岐,國勢將亡,臣身旣不進,口又不敢言,則殊非臣子事君之道,是以罄竭愚衷,瀆犯天威。惟殿下省念焉。當初李珥之退在山野,頗有難進之操,且以從事學問爲名,臣嘗慕其爲人。而及臣承乏出宰湖縣,仄聞珥赴召,聖眷異常,謂其小濟艱難,以扶世道。而尹承勳爲正言,以論鄭澈而仍及於珥,艴然斥之曰:「承勳有何知識?」臣聞之大駭。以爲承勳之言,不論曲直,但旣有攻己之言,則自當付之公議耳,不當以攻,而先攻其人也,以此手段,不可長也。逮臣忝入筵中,竊聞其言論,則性實輕率,而果於自信,才非適用而務爲變更,其志則大,何濟於事。方知虛譽浮於實得,做時不如說時。雖其長處亦不可掩,而若任其所爲,則必有誤國之患。有識之隱憂,豈徒然哉?珥見士望之不壓,公論之不允,則當反求省愆之不暇,而敢先懷疑憤,唱浮議亂政之說,以沮公論。托裁抑新進之名,欲爲擠排異己,身自爲黨,而乃若不染於是非,且護私交,而罔念物議之如何。嗚呼!此豈所望於珥者哉?況居本曹之長,適値多事之秋,而其所施爲,動乖時宜,有紛更騷擾之弊,言官之欲隨事糾正,可否相濟者,亦職分之當然也。若承召不進,則旣云疾作,固不可逆探,其納馬不稟,顯有專擅之漸。而乃上章自訟,欲與言者爲敵,至有稱量輕重之言。嗚呼!臺諫公論之所寄,言及乘輿,天子爲之改容,況宰相乎?人心之憤鬱,物議之激發,國非得已也。殿下恕其斥珥以慢擅,而至比於乙巳奸兇之所爲。昔韓琦不押班,呂陶劾之以跋扈。夫不押班,人臣之小失,跋扈天下之大罪,以大罪加之於小失,英宗可以爲過。況今所謂擅權慢上者,亦推類之至義之論也。固非謂眞有犯上之罪賣國之奸也。而天威遽震,繼之以斥逐,竊恐聖心有所偏係而然也。殿下之意,以珥孤立無黨,欲鎭靜浮躁,而見嫉於後進,欲擔荷國事,而積忤於流俗,三司所論伺隙而發,挾情相攻,故付一國公論於排陷之域,而莫之恤也。嗚呼!是非之心,根於天理,而不容自己,是者不可抑之爲非,非者不可抗之爲是,猶黑白之不可亂於目,甘苦之不可混於口也。今珥之所失,旣以較然,而欲使人莫敢一言,則不幾於拂人之情乎?若珥之行事未有差失,而在三司者,欲乘時奇中,則是乃小人之甚者,固宜殿下之嚴斥,名義至重,鬼神難欺。欲攻一珥,而擧世甘爲小人,豈人情哉?古語云:「百人之聚,未有不公。」而況殿下若於淸燕之暇,平心察理,默觀其曲折,則其是非自當了然於聖鑑矣。至於成渾,蔽於所見,徒知珥之可救,而不知珥之所失,乃指斥臺諫而中傷,又欲律之以朋奸之典,其蔽至於迫逐言者,將貽縉紳,不亦誤乎?淳身在大臣之位,不爲調劑協和,以釀宗社無疆之福,而逞爲邪謀,敢售一網之料。淳之爲人,未論萬事,只其榻前之啓,足以喪邦,所以構禍士林,豈不慘哉?嗚呼!惡朋黨而欲去之者,必至於亡人之國,今殿下以論珥者,斥爲一黨,而欲必盡去,古所謂班列殆空者,不幸復見於今日矣。殿下自卽位以來,尊禮大臣,寵遇臺侍,不特不以非罪橫加,嘗以一慢語斥之,其是非進退,一時之公議,而未嘗容心焉,聖德昇平,如日方中,士類自恃以爲千載之一遇。竊觀近日之事,殊不似殿下平昔擧措,片言忤旨,雖大臣之尊,欲慢罵如僕隷,一箚批鱗,雖經幄之近,委擲如草芥,指朝廷於六賊,作喉舌於魍魎。若轉輾不已,則必將有大於此者,宋臣所謂手改闊者,臣實憂之。殿下欲威怯制士大夫不齊之論,盡行斥逐,夫刀鋸在前,鼎鑊在後,而士猶犯之,臣恐逐者益多,爭者益衆,煩言交攻,必甚於今日,而直至於亂亡而後已也。且申礏之疏,臣不得見之,不知其說如何,聞諸指目之人,則皆累年昵侍左右者也。殿下不知申礏爲何如人,而一聞巧中之言,極辭褒奬之以斥邪人,旣有邪名,則何以强顔於世哉?且令礏言或是,王言之發,固不應如是迫切。況此等淸望素著,而遽加以惡名,臣實惜之。且今人物眇然,常有乏才之患,而殿下驅一世稍有名者,盡歸於指目,不審殿下誰與爲國?嗚呼!珥之得君可謂專矣,若能正己以格物,平心以處事,則將見正珥之不暇,曷嘗有正珥心哉?珥旣不然,而淳又打發鎔機,竟有今日之紛紛,臣嘗仰屋竊嘆,不得不歸之天也。嗚呼!以殿下明聖,其於珥、淳之事,豈有不燭。而臺諫之論,或激情失中,或乘氣肆言,只益殿下之疑,而卒無補國事,豈不惜哉!臣情發於中,言無所擇。非不知上觸雷霆之威,下陷黨比之罪,臣以草芥孤蹤,荷天地陶鎔,苟有所懷,豈敢結舌以負聖恩?臣雖無狀,與珥本無一毫私忤,非敢媒孽其短,而欲爲摘擯,亦非敢附會時議,以厚誣君父。只以一珥被論之故,而聖心疑阻,將起士林之禍,悲痛塡臆,不得不若口言之。伏乞聖慈,廓去先入之滯,益恢察邇之量,務在鎭靜之計,以養和平之福,實宗社萬世之幸。臣病滯途中,不能面訴,北望五雲,涕泗交頤。臣所帶職名,亦願亟賜遞免。

答曰:「觀此上疏,只是謄寫三司啓辭。弘敏亦郞僚邪黨之類,其言之如此,無足怪者,至於以李珥爲黨云,其能以此說動予意乎?噫!苟君子也,不患其有黨,惟患其黨之爲少也。予亦法朱熹之說,願入於珥、渾之黨也。自今以後,爾輩以予爲珥、渾之黨可也。爾輩尙復有說乎?惟詆斥珥、渾者,則必罪不赦矣。然予雖昏庸,不能容此一腐儒乎?姑置勿責。所辭本職,則遞差。」

○濟州牧使金應南拜辭。引見,賜虎皮一令,胡椒一斗,貂皮笠,耳掩一部。

○院前啓,入啓。答曰:「諫院,豈以此三人爲無罪也?只緣過慮,幸有蔓延之禍,爲此不得已之煩啓也。是豈知予心者乎?予之言語擧措,皆有次序。當初三司之啓辭也,予明知其誣陷,而未嘗遽示威怒,惟恐一人之有傷,諄諄敎戒,一則曰渙然氷釋,二則曰協和戮力。又曰:『否則將有不得已之擧。』矣,頻加誨諭,而固執迷塗,或以爲危言動之,或以爲溫言諭之,反以予言爲侮弄之資,其所爲說,則愈出而愈激,不究是非,不自反顧,閃弄筆舌,力戰取勝。其可以此服一國之人心乎?噫!予意可謂勤且不迫矣。今日之擧,豈予之所欲?蓋彼自取之也。惟玆三人之外,更無他慮。凡今在位之臣,各安其心,毋或少疑,但當盡心職事。諫院亦不必更煩,使有罪者受罪而已。至於金應南,則予實未忘其爲人,今者親見而溫諭之。應南想必知予意矣,姑往不妨。大抵予豈偏於所好者哉?如領相、李珥之所失,亦已明知矣。」

9月5日

○癸未,李珥在坡州,辭職上疏。答曰:「噫!天未欲平治我邦耶?是何以卿之爲人,而不得於時耶?意者,天使卿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將任舟楫霖雨之責耶?天之於卿,可謂曲成而玉汝矣。今日之事,乃天所以獨厚於卿也,於卿何損焉?夫人言之嘵嘵,不滿一咍,何足介懷?安可遽出辭職之言?嗟乎!世已降矣,時已晩矣,鄭聲亂雅,傾陷成性。殺人之謗,亦及於曾參,則其母之不爲投杼者幸矣。卿不可不速來見予。兼陳懷抱。慰安衆情,在此一行,其速乘馹上來。」

○領相朴淳,初度呈辭。傳曰:「安心調理事,招其司郞廳,言之。」

9月6日

○甲申,有政。特拜成渾吏曹參議,因下敎曰:「爾旣承召來京,一不入對,而何以不辭於予,經自還鄕,有若逃遁之爲耶?此良由予待爾不誠,致有人言,予過大矣。爾勿以雜言介懷,斯速乘馹上來,以副予意。」

○儒生朴濟上疏,極論時事。以擧國豹虎,滿朝蛇蝎斥之。入於指目之中者,金孝元、金應南、徐仁元、洪進、宋應漑、許篈、洪汝諄、洪渾、禹性傳、金瞻、鄭熙績、李景㟳、李徵、金宇宏、李山海、李墍、朴承任、朴謹元等,歷數奸邪兇慝之狀,宋應漑等三人,雖已竄逐,而金孝元、徐仁元、金應南、洪進等,爲倡禍之根柢,請竝竄逐,其餘黜外示罰,且論金字顒良善,而以其兄黨邪之故,亦爲誤入云云。答曰:「觀此上疏,其有懷必達之誠則可嘉,而其爲辭說則妄矣。姑置之。」

○大司諫金宇顒以爲朴濟所指點,辭職。答曰:「不足與此人相較。予知爾之爲人,爾但恃予,不須來辭,第盡職事。如朴濟則置之於大度洪造之下,亦不須責也。」再啓退待物論,上命招之,仍辭職。答曰:「其人之言,豈可足數?至於因此而辭職退待,則反傷國體。且其人之言,別無大段指斥,但以爾爲救其兄云云爾,豈知有兄而不知有予者乎?此理甚明。然爾未安於心,予不敢强焉,姑可退待物論。」

9月8日

○丙戌,左相鄭惟吉,肅拜後辭免,二啓,不允。

○黃海道儒生等上疏,請罪三司。答曰:「觀爾等上章,忠義奮發,詞氣澟然,可謂未死奸臣,骨已寒矣。安得若爾輩,置之朝廷也?予深嘉嘆。宋應漑等,已從末減,薄示譴罰,爾等宜知之。」

○司諫院啓曰:「禁苑修馳道,試騎射,祖宗朝所未有之事。請勿爲。」答曰:「不允。」

○特拜李珥爲吏曹判書。

9月9日

○丁亥,司諫院上箚,極論東西角立之源,且鄭澈交構生禍,無有所不至,其前後儒生等疏章,皆自澈之風旨,非公論事,入啓。答曰:「觀此箚辭,主論誤矣。予方務欲鎭物,而爾輩又激予之疑,必非朝廷亨運故也。箚辭,當留意。」

9月11日

○己丑,司憲府啓曰:「今殿試時某人某等入格之事,先爲漏通,請入場差備官罷職,承旨推考。」答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近來朝著不靖,人心疑懼,鎭定之策,失今不圖,則同夤之美,終不得致也。前日兩司劾論兵官,初非有意攻擊。而持平李景㟳本以浮妄之人,不議同僚,自以己見添入慢擅等語,以啓爭辨之端,掌令李徵,又於避嫌啓辭,下語過當,此二人生事於前,而宋應漑、許篈等,輕躁激發,再誤於後,致有今日之騷擾。今應漑等得罪過重,人情矜愍,至於初非有意生事之人,亦皆紛紛補外,物議嗟惜。而若景㟳等論事乖當,以至僨事,而尙無譴罰,物情未便。請竝罷職,以懲其失。禮曹判書鄭澈,本以剛偏忌克之人,失勢之後,快快憤憾,多有不平之氣。交構煽亂,使士類分製,而又乘時傾陷,無所忌憚。觀其處心積慮,必欲生禍縉紳,以逞私憾,情狀是露,人人痛憤。今殿下務欲鎭物,而此人在朝,陰行巧計,惹起紛紜,職爲亂階。請命罷職,以正其罪。」答曰:「無以爲也。諫院必爲人所敎唆耳。予知此論之意矣,是不過欲去鄭澈,而竝及一二前臺諫,使予見之,認以爲和平之話,而不疑之耳。如兩李者,何足數?不過以無識搖尾之人,得差言官,爲邪黨之先鋒耳。今此輩情狀敗露,技窮術盡,欲歸罪於兩李,圖爲自脫,其謀可哀也已。實如啓辭,當初只欲駁正其事,初非攻擊之意,而城上所自以己語添入慢擅等語,其時三司有何所難而不爲駁正遞差,反肆邪說,無所不至,必欲賊害忠良而後已耶?其平日旁伺,狺然之心,蓋未嘗一日忘于懷,第未得其隙爾。一朝見李珥之小失,挾彈睥睨之徒,雀躍而起,自以爲時哉,不可以復得,於是邪說充塞,四面合圍,小人之謀,可謂巧且慘矣。而其實誠愚也。況其時憲府啓辭有曰:『臣等當初啓辭,亦有此等之說,與李景㟳別無異同。』云云,而今此啓辭,乃曰:『以己見添入。』云者,是何言耶?然此人旣皆邪黨,依啓罷職。至於鄭澈之爲人也,其心也正,其行也方,惟其舌也直,故不容於時,見憎於人耳。若其當職盡瘁,淸忠節義,草木亦知其名矣,眞所謂鵷行之一鴞,殿上之猛虎也。頃於引對之日,讜言斥邪,予固知今日必得此謗,故卽面諭于澈,今果然矣。若罪鄭澈,是朱雲可斬也。爲今之計,莫如勿擯鄭澈,勿擧東西,勿言已往,則不求鎭定,而自當囿於和平之域矣。不然前車之覆,恐貽轍於後也。」

9月12日

○庚寅,大司諫金宇顒,司諫黃暹,獻納洪仁恕,正言朴弘老避嫌,啓曰:「臣等目見時事艱虞,夜夙殫思,務欲裨助聖慮,鎭定國論,何至受人指嗾,以爲前臺諫圖脫之地哉?方李珥擧措乖當之日,以珥爲非者,公論同然,而論事之時,實未有擊去之意,李景㟳等,乃敢自以過情之語。其時同僚,以其旣與同事之故,難於立異,此其處事之失也。臣等之意以爲,珥旣疎謬,大失物情,則三司之非珥者,出於一國之公論,固不可以排擯賢士之罪歸之,而至於論議過越,以啓攻擊者,當被其罪。故追論二人,豈敢有他意乎?殿下以鄭澈爲淸忠正直,至比於殿上之虎,聖意所在,固非常情所能窺測,但當締結義謙者此人也,失勢怏怏,交構縉紳者此人也,李珥之力爲分疎,至於士類相角者,亦爲此人也。今以懷私逞憾之心,爲乘時擠陷之謀,未知正人君子,亦忍爲此事否乎?此其情狀昭著,本非難見,只緣聖意以先入爲主,以澈能直斥時輩而喜之,故不見其心術之邪耳。臣等不能開導聖心,抑邪淸朝,罪當萬死。請亟罷斥。」答曰:「勿爲紛紛辭避,可退而盡職。」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領相朴淳,三度呈辭入啓,備忘記曰:

辭章三上,予心瞿然。如卿之心事,奸臣之誣罔,予不必更擧煩諭。今若許卿辭退,則是猶濟川者,自折其楫耳,予雖愚暗,必不至此。卿速爲出仕,撫定衆心。

遣史官,諭之。

○副提學洪聖民,肅拜後辭免。答曰:「勿辭。」

9月13日

○辛卯,府啓諫院出仕事,依啓。

○院啓鄭澈罷職事,不允。

9月15日

○癸巳,院啓,鄭澈事停。

○御宣政殿,武衛殿使臣接見。

9月16日

○甲午,御瑞葱臺,觀射武臣,庭試儒生,且令入侍宗宰,製律詩一首,論賞有差。大司憲李友直,以宗宰入侍,進啓曰:「當今外而邊圉孔棘,內而朝著不靖,非太平之時,而命臣隣,製進律詩未安。」答曰:「予意,爲之無妨。」

9月17日

○乙未,弘文館上箚,務爲鎭定,保全士類事,入啓。答曰:「至哉言乎!有臣如此,予何憂焉。箚辭,當加留念。」

9月18日

○丙申,司諫院避嫌。以弘文館箚中,指斥前日本院之箚,以爲意偏語錯,不可在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9月19日

○丁酉,掌令宋承禧,持平丁允祐、成惇啓曰:「諫院因玉堂之箚,引嫌而退,有言責者,隨其所聞,畢陳無隱,乃其職也。不可以言語間小嫌,輕遞言官,故今日臣等欲啓請出仕,而僚議不一。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領相朴淳,辭職上箚,答曰:「卿淸愼雅操,愛人下士,正色立朝,允矣鎭物之喬嶽,忠勤許國,展也濟川之舟楫,方切倚任之志,詎容休退之告。速出治務,無庸固辭。」遣注書諭之。

9月20日

○戊戌,大司憲李友直啓曰:「臣意欲遞諫院,而僚意不一。請命罷斥。」退待物論。

○弘文館箚子,諫院及宋承禧等遞差,李友益請出仕,依啓。

○吏曹參議成渾,辭職上疏,敦諭,使之乘馹上來。

9月21日

○己亥,有政。李海壽拜大司諫。

○命將習陣。

○御輪對。

9月23日

○辛丑,禮曹判書鄭澈,以被諫院重駁,不可出仕,請辭職上疏,答曰:「卿別無所失。一時言官之言,不足介懷。速出供職。」凡三疏,不允,乃始謝恩。

9月24日

○壬寅,諭于都體察使鄭彦信曰:「朴宗男之來也,知卿與將士皆安,良用爲喜。國家不幸,邊胡倡亂,勞卿盡瘁塞上,予每一念至,未嘗不廢食而嘆也。目今天時已寒,邊土慘裂,玆解所御貂裘一領以賜,卿其領之。」

9月25日

○癸卯,領相朴淳出仕後,以被峻劾,不可仍在,辭免。答曰:「聽卿言而許免,則朝廷事體尤傷矣。」仍引見。

9月27日

○乙巳,司憲府啓曰:「博士韓戭欲徇舊事,而歸於妄作,原其本心,豈有無君不道之惡哉?已受刑五次,將至隕命,一戭之死,雖不足道,有累欽恤,請命停刑。」答曰:「韓戭乃宋應漑之甥,其爲惡無忌至此,若服則罪猶末減,不然,鞫未已也。」

9月29日

○丁未,文臣命官別試射。權知學諭李弘元居首,命六品敍用。諫院論太濫,不允。

冬十月

10月4日

○壬子,遣承旨于成均館,試講儒生等,略以上,陶靖節集各一件,賜給。

10月5日

○癸丑,領府事洪暹,以年過八十,不能供職,且不能入侍經筵,請辭本職及領經筵,以奉朝賀隨班事,上疏入啓,答曰:「卿國之著龜,雖不入侍經筵,何妨焉?但於日氣和暖之時,或入侍,則予願見焉。宜勿辭。」

○江原監司權徵箇滿,上以境接咸鏡道有應接之事,徵知首末,特令限明年解氷仍任。徵以母病上疏請辭。許遞。

10月9日

○丁巳,吏曹參議成渾辭職再上疏。答曰:「予雖不敏,何敢强屈爾志,責爾職事?只欲得聞啓沃,共濟時艱耳。如近日邪臣鬼蜮之說,不足置齒牙間,以爾道德,豈嫌於此乎?宜勿辭,斯速乘馹上來。」

10月12日

○庚申,送論賦題於平安道巡撫御史金睟,聚道內儒生于一處製述,監封上送,命李山海、鄭澈科次,生員崔德重,以論二中居首,命直赴殿試。諫院論啓太濫,且有後弊,上命議于大臣,領相朴淳,左相鄭惟吉議以爲無妨。上命勿改。

10月13日

○辛酉,司諫院啓:「報恩縣監趙憲,愚妄刻迫,民多流散,請罷。」答曰:「前聞此人,善於治民,不允。」

10月17日

○乙丑,司諫院啓:「慶尙道精兵,北方赴防時,所過一路,作弊刦掠,如經兵燹,請率領差使員罷職。」依啓。

10月22日

○庚午,吏曹判書李珥入京肅拜。上引見慰諭後,傳曰:「予如漢元帝之爲君,不能斥遠小人,國幾亡矣。」珥對曰:「朴謹元、宋應漑固邪人也,許篈則年少輕亡,而非邪人也。其才華可惜也。此三人得譴太重,同罪之人,皆不自安,須從寬典。」上曰:「予意已定,卿不須言之也。」珥曰:「譬如十人作賊,三人獲重罪,而七人晏然着紗帽而行公,於王政亦偏頗也。且此人等,雖放歸田里,豈能更爲濁亂朝政乎?且以同罪之人,三人獨得罪,而無一人願與之同受其罪者,可見其無義氣也。」上曰:「予不知其盤據如此也。當其時無一人立異者,假有如宋靖康、德祐之禍,必無一人死義者,是可歎也。」珥曰:「非如權奸當朝之時,若曰盤據則不可也。一時自以爲士類者,其論同然,是乃無識見而然也。彼輩自以爲士類,故雖成渾亦不饒之,士類所爲豈若是乎?然以爲奸邪,則不可也。奸邪之人,必探上意而巧中,彼輩則知上意不回,而猶然固執,可知非奸邪也。大槪今之是西者,未必皆君子,是東者,未必皆小人,今者分別用之難矣。」又曰:「自古人臣,得君行道,必如家人父子,讒言不得以間之,然後可以有爲也。近來年少之輩,執朝權三十餘年,物極則反,今當摠攬于上之時也。但官高者若主時論,則嫌於權奸,又其鄙夫,則反附於年少之輩,以爲媒爵之計,此所以政歸於下也。必得重望鎭物者,然後可付朝政,而得其人難矣。臣不得人心,且彼輩必不心服。成渾若上來,則可以可否相濟,而此人豈能易致乎?」上曰:「旣有卿矣,予當委任之。」珥曰:「當今人才渺然,文士中可用之人,尤爲難得。鄭汝立博學有才,雖有凌厲之病,大賢以下,豈有無病痛之人乎?此實可用之人也,今者每爲擬望,而不爲落點,無乃有讒間之言乎?」上曰:「汝立固無譽之者,又無毁之者,豈其可用者乎?凡用人不當徒取其名,而試用之,然後可知也。」珥又曰:「鄭逑可用也。」上曰:「召之而不來,奈何?徐當更召之。」珥曰:「凡特召者,皆以上旨,不堪承當而不來,如成渾之不來是也。渾前則頓無宦情,如庶孽者之拜官,牢不就職,今則不如前日之堅定,稍有欲仕之意矣。但渾有病,雖來,必不能供職。若以閑官兼參贊官,或以嘉善爲特進官,入侍啓沃,則有所裨益也。官爵何足惜乎?」上曰:「金宇顒何如人也?」珥曰:「可謂善人,而是非不明之人也。」又曰:「韓戭乃狂疾之人也,其所爲之事,固有罪。然至於置之死則過也。以無君不道爲罪名,而責其招伏,此戭之所以不伏也。」上曰:「戭若以我爲有,則敢爲如此之事乎?是無君也,假托前例,而實行胸臆,乃奸人而非狂疾之人也。朴謹元壅蔽上下,是猶趙高,而戭則猶李斯也。」珥曰:「政院托以蒙準,不爲卽納疏章,朴謹元亦是依憑舊例,而阻當之也。若不破此例,則後日亦有謹元之所爲也。」又曰:「主和平之論者,或以爲前日三司之人,皆可用也,臣意朝廷一朝廷也,若竝用此等人,則議論多岐,終無歸一之時,不可盡爲復用也。」

10月30日

○戊寅,吏曹參議成渾入京,不爲肅拜,而呈辭職上疏,上引見。渾請罷政院凡中外係國家利害疏章,蒙準後入啓之例,以防壅蔽之漸,上以永爲規式之事,命議于大臣。大臣之意,皆以爲渾言至當,命捧承傳于政院。

○傳曰:「讀書堂被選外任人等,人物不合,皆減下,更爲加擇。」

○以金宇顒爲全羅監司,李山海爲吏曹判書。

十一月

11月3日

○辛巳,慶尙監司柳成龍在安東本家,辭職上疏,入啓,傳于政院曰:「觀此疏辭,意頗異。予未嘗有一言之疑,而今其言如此,此不過聞人言而意不自安耳。夫成龍十年經幄,予固知之詳矣,此誠賢士而有才,朝臣之傑然者也。只緣有老母在,未能每爲之耳。成龍幸知予意焉。今可回諭曰:『觀卿上疏。卿有老母,家鄕在本道,故今以卿爲觀察使,卿若以老母爲辭,則予不敢强焉,不然,卿宜赴任,勿辭。』」

11月8日

○丙辰,司憲府啓:「護軍朴宣以助防將赴北道,賣其戰馬貿穀,欲爲其妾子納粟許通,請命拿鞫。」不允。

11月10日

○戊子,前左相盧守愼在喪終制,復拜左相。

11月30日

○戊申,司諫院啓:「聖節使崔滉,書狀官李聖任一行車輛落後,不爲留待,先自越江,請命罷職。前承旨柳永立,前爲鍾城府使時,賊胡圍城之際,江灘拒戰之軍盡殲於虜手,且城外居民,多被槍掠,而只報十餘名,又於引見時,不以實對,欺罔之罪大矣。請拿鞫,兵使金禹瑞,其責專在主將,請竝拿鞫,都巡察使鄭彦信,亦竝推考。」答曰:「柳永立依啓,金禹瑞、崔滉、都巡察使等過重,不允。」

十二月

12月3日

○辛亥,吏曹參議成渾,五上疏辭免,不允。禮曹判書鄭澈,兼帶藝文館提學,再疏辭免,不允。

12月11日

○己未,襄陽府使柳夢鶴,辭職上疏,答曰:「自有公論,無以自明也。勿辭。」

○海州居幼學朴樞上疏,大槪:

金誠一交結輕薄,激熾東西之賊,甚於許篈,且柳夢鶴、徐仁元、許鏛,自知才拙,不事科業,拱手高步,爭趨捿經,如金瞻輩趨奉如待父兄。禹性傳道出排斥李珥之議,而洪渾、鄭熙績奔走指揮,李景㟳、李徵爲其先鋒,此皆宋應漑之尤者也,而此人等獨漏罪網,陰盛陽微,秋雷冬霧,變怪百出。洪汝諄不能遂羅織之謀,而見殿下牢拒之旨,多悖戾之言,多不道之狀。若不顯處重典,則神民之憤,未得洩也,如成渾、鄭澈者,委諸憲長,使移風易俗,且令庶孽納粟十石,皆得許通

云云。答曰:「疏陳直言,予用嘉焉。」

12月12日

○庚申,北道赴防人初試入格者八十人,殿試于敦化門外,儒生則庭試于仁政殿,武科特命除講書。兩司累日論之,不允。內禁衛宋益壽捷壯元。

12月17日

○乙丑,備邊司啓曰:「古者閫外之事,雖委元帥,而頻遣使臣,審察形勢。如金宗瑞設六鎭時,委任甚至,而使命則不絶。今玆北鄙迄未寧息,一國之力,殆不能支,都巡察使下去,已經一年,而戰守之策,茫無措畫,只憑前後狀啓,終未得其要領。如至明春,未見收殺,復如今歲,調兵運糧,則公私力竭,必無善後之策。若擇才略之士,單騎馳往,譋探虜勢,備悉諸將之意,可戰可守之機,一一精審,與都巡察使十分商確而來,然後自朝廷有所籌畫,庶無策應不預之患。」答曰:「依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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