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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显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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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

春正月

1月1日

○丁巳朔,禮曹啓曰:「以工曹判書閔應亨所啓,有供上量減之命,䘏民除弊,瞻聆感聳。第日用如或不足,則亦涉苟簡,請朔封三十卷中,減除五卷。」上曰:「太少,七卷減之。」

○持平閔光熽、呂聖齊以病未赴召,引嫌退待,掌令成後卨處置請遞,從之。

1月3日

○己未,日暈右珥。

○上下敎曰:「京畿、海西罪人,因赦蒙放者,只是數人,似涉文具,稟秩及仍配中,量其罪名,可恕者,更議以啓。」

○賜老人年八十以上者歲饌衣資,從承旨姜栢年之請也。

○禮曹啓:「請申明監試擧子照訖之法,且禁用咨文紙。」從之。

○上令承旨趙珩等,議搆宋時烈處諭旨,遣假注書金錫之,傳諭于時烈,槪云:「自卿去朝,不啻如失左右手而已。向者卿所謂不忍聞之說,未知何樣兇人,做出飛語,爲逐卿計,而至以駙馬輩入讒爲言,卿之決歸,職由於此云,若有是事,予豈不知。予之心曲,已悉於益平尉洪得箕之疏批矣。予之於卿,心肝相照,設有讒者百人,何足以動予一髮。春日向暖,昔疾宜寥,從速還朝,以破奸言。」時烈回啓略曰:「臣於上年病伏中,猝聞煩言一起,心膽焦煎,蒼黃下來,實因冤氣撑柱,心火發動,得不仆於道路矣。及至還家,長委枕席,時一回思,釁孽如山,只願溘然而無知也。不謂聖眷愈隆,綸音遠下,臣誠感隕,涕淚如瀉。至於流言之諭,尤極惶感,此無非臣,爲臣無狀之致也,此則臣自訟之不暇,而不敢有尤人之心也。亦不敢謂讒者之言,或徹於聖明之前也。然臣不敢留,而必歸者,蓋有說焉。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回車,人臣旣得此號,亦何敢擧顔,而事君父乎?益平尉洪得箕之疏,臣未之見,不敢妄有所陳,又不欲與之相較,又不欲帶累多人。只欲自着其罪於臣身而已。今者聖明,諭臣上來,非不欲忍死上去,一謝闕下,狗馬賤疾,如右所陳,只自隕涕而已。」金錫之還奏,上留中不下。

1月6日

○壬戌,以鄭榏爲右承旨,李惟泰爲同副承旨,李時馠、金萬基爲持平。

1月7日

○癸亥,夜流星出亢星上,入于天市星下,色赤。

1月9日

○乙丑,禮曹啓:「以倭弔慰差齎來賻儀,沈香三斤,燭二百柄,香爐燭臺一,高宮細布二十匹,自釜山上來,請依例內入。」從之。

○吏曹判書宋浚吉陳疏乞免。優批不允。

1月10日

○丙寅,慈殿答藥房曰:「大王大妃殿委臨極勸,不得已從之矣。」時,慈殿連進素膳,澌憊太甚,藥房及大臣三司,力請從權,而久不允,此敎始下,聞者喜幸。

1月11日

○丁卯,禮曹啓:「以庶孽必待許通後赴科之法,日漸解弛,事極寒心。當此設科時,所當申明禁斷。」從之。

1月12日

○戊辰,領議政鄭太和陳疏乞免。優批不允。

1月13日

○己巳,夜流星出大角星上,入三台星下。

○咸陵君李澥以年至上疏,乞致仕,答以「此事不行久矣,何必猝施於今日?勿辭。」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右相鄭維城曰:「今年凶歉,北路爲甚,民皆流向西路,而守令恐有他日未刷還拘解由之弊,不以實聞。別遣御史詢問何如?」上曰:「姑令都事,一一搜括,着實賑救,以爲後日遣御史覈實之地。」維城又曰:「關東阻飢,亦如北路,本道告急之報續至,賑救之策,當如救焚,而關東土瘠民貧,元無宿儲之穀,嶺南之穀,遠莫致之。竊聞忠州前牧使元斗樞,官廳儲米二千一百石,耗租亦有七千石云。米一千石,租三千石,移用於關東,賑救宜當。」上從之。維城又曰:「元斗樞之多儲穀物,蓋出於約己節用,而留作賑饑之資,似當有激勸之擧。」上答以:「言于該曹,別爲施賞。」斗樞之多儲,雖使出於約己,請移穀,而兼請論賞,殊涉汲汲,況未必出於節損者乎?大臣之行私,如此小官何責焉。

1月15日

○辛未,吏曹判書宋浚吉上疏辭職,上答以:「卿辭至再,不知所喩。當於登對時面諭焉。」疏入七日不下,政院逐日微稟,今始批下。

○永同人朴承後上疏略曰:

左參贊宋浚吉德業文章,無讓於古之賢人。

又曰:

殿下果如先王之於此賢,則此賢旣非潔身亂倫,果於忘世之士也,寧不以報先王未盡報之忠,報殿下於今日哉。

上優批答之。承後,時烈之黨也。

1月16日

○壬申,以金壽恒爲大司諫,成以性爲應敎,慶㝡爲持平,金萬基爲校理,任翰伯爲副修撰,權諰爲同義禁,朴敬祉爲統制使。

○延城君李時昉卒。上下敎政院。「延城君以舊時功勳,今已卒逝,予心慘惻。其令該曹,特爲禮葬。」時昉識見不逮,才諝亦乏,然猶爲國盡誠,累年地部,不至如元斗杓之爲戶判時濫猾手段,故人以此稱之。

1月18日

○甲戌,領相鄭太和八度呈辭,命承旨敦諭,後數日,因金斗榮上變,承召出仕。

○江原監司朴長遠馳啓:「襄陽等五邑,阻飢尤甚,請令廟堂,指揮救活。」備局請以嶺南海邊寧海等邑,元穀二千餘石。縣次船運以賑之。

1月19日

○乙亥,以洪命夏爲大司憲,朴世模爲正言。

○吏曹判書宋浚吉固辭本職,疏凡四上,上始許遞。

1月21日

○丁丑,京兆抄奏忠孝節義淸白吏戰亡人子孫,命題給食物,無後者妻及弟姪,亦令一體施之。

1月22日

○戊寅,以洪命夏爲吏書判書,洪重普爲大司憲,趙龜錫爲執義。

○大司諫金壽恒等論仁同之人,嫉怨府使兪椗,欲爲驅逐之計,做作臺啓,至書大槪,傳播隣邑,請令本道監司,嚴査摘發,繩以重律。從之。其後監司洪處厚,搆捏仁同人張澩、柳陽元、厚元、培元等,張皇馳啓,拿致王獄,按問累月,而四人互相發明,莫的言根所出,且請斬一句語,前後各人之招,俱無所現發,而只出於兪椗辭狀中,明是椗之自做出,欲陷多人之語,而當初處厚與推官尹以明,各懷朋黨心,終不覈出,曲爲椗地。囚人中張澩,乃曾經參奉之人,而以明擅自加刑,處厚欲護以明,馳啓中,乃以以明,全忘張澩之曾爲朝官,且昧臣題送本意,刑訊妄及,又誣以柳厚元之八寸陽元,爲其同生而馳啓,冀幸成獄。賴禁府據實回啓,張澩、柳厚元等照以決杖律,而因極熱收贖,處厚、以明竝推考。〈謹按處厚擅刑訊朝官,以快兪椗之憤,而朝廷止於推考,欲人不玩法,得乎?〉

1月23日

○己卯,前持平尹鑴上疏,辭賜冊子,答曰:「至微之物,何辭之若是。安意領受。」鑴自先朝,累有除拜,一不就,至是有頒冊群臣之事,上特命賜之。

1月24日

○庚辰,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兵曹判書鄭致和以營將可擬人乏少陳達,且以金興運方在罷散中,亦不得收用爲言,上曰:「興運因何事見罷?」鄭維城曰:「曾任靈巖郡,以微罪見罷矣。」上曰:「如此之類,調用可也。」大司諫金壽恒曰:「近來武弁之罷散者,自都監每每啓請付職,已極未安。金興運臣未知爲何如人,而旣爲御史所毁短,而坐罷,則猝然收敍陞拜,恐有傷於事體也。」上曰:「然則勿敍。」

○以平安道放未放啓本,禁府回啓,判下曰:「李后光、閔堜不可不懲一礪百,竝勿論,柳後聖、趙徵奎,慈殿證候,無時發作,不可久配遠道,亦不可全釋,近京直路,限年移配。」又以慶尙道啓本回啓,沈棇減等定配事,判曰:「今赦與前赦無異,沈棇依前置之。」

1月25日

○辛巳,載寧居民金斗榮上變,其所援引七十餘人,設鞫廳於內兵曹,牌招大臣及禁府堂上引見于興政堂。領議政鄭太和曰:「斗榮旣已捧招,以鞫體言之,則被告者當盡請拿,而觀斗榮爲人,似是病風者。許多人一時拿問,恐致外方之驚擾,且謀不軌者,若是之多,而渠聞於族人李厚男云者,亦涉虛浪矣。」上曰:「諸臣各陳所見可也。」判義禁尹絳曰:「觀貌聽言,不似恒人。若以不實之事,以致騷擾,則所損甚大。」上曰:「援引多人,若盡拿問,則不無其弊,斗榮之所因緣以聞云者,爲先拿問。」群臣對曰:「幸甚。」後數日,命鞫廳大臣與判義禁兩司竝入侍。問曰:「卿等見罪人所供獄情如何?」領議政鄭太和曰:「如固疑其虛踈,今果不出所料矣。」上曰:「昨見吳季昌等面質之言,斗榮所供,全欠詳實。更加鞫問,可得其詳矣。」太和曰:「聞季昌言,斗榮得風病已久,流離不知去處,不料今者,爲此告變云矣。」上曰:「觀其搆成之狀,必非斗榮所自爲者。且初稱聞於厚男,改稱聞於小兒,此言更詰可也。罪人等皆以奴婢相爭爲言,必有其間曲折。斗榮若是誣告,所謂安光立之言,極凶慘矣。」李景奭曰:「獄體至重,自下不敢請,自上夬斷,洞示四方,然後可以慰遠近之聽聞。」太和曰:先朝唐津人告變時,先王洞燭其奸狀,卽放釋諸囚,而罪人中無依者,皆給衣糧而遣之。鞫問告者,則自服其因嫌誣告之狀矣。「上曰:」諸卿且退。推問斗榮以數三件事,則可以立辨其虛實矣。「翌日鞫廳,以斗榮誣告狀上達,上曰:」在囚人等,依先朝例,各給回糧以送,而禁府下人拿來時,必有攘奪之物,竝卽推給,俾知朝家矜恤之意。「

○掌令成後卨啓:「請申明家舍田地官斜之法,以防奸民僞造白文之弊。」上從之。

1月27日

○癸未,日暈兩珥,夜黑雲一道,起坤方指艮方,長竟天。

○以洪重普爲守禦使。

○上引見前諮議李翔,使之出入筵席。

1月28日

○甲申,日暈,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定配前判官洪汝河于黃澗新豐驛,以北兵使權堣臚列汝河酗酒之罪,聞于朝故也。汝河以疏中言及諮議不擇之弊,大爲宋時烈所恨怒,附麗時烈者,莫不切齒,故終不免抵罪。

1月29日

○乙酉,以尹絳爲禮曹判書,李翔爲宗簿主簿,鄭萬和爲黃海監司。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入診時奏曰:「朔祭前倣問安之禮入臨事,曾因下詢,臣敢陳其非禮經之意矣。竊考先賢臣李滉所論,則以爲:『事死如事生,誠意當如此,至於死而問安,却是瀆也』,此乃答人之問。推以言之,則家與國何異?雖出於聖情之至哀,無不用極,而匹士之所不行,亦非先王之禮,而自上猶且行之,則有違於哀情之發而中節,願寢祭前入臨之節,以副群下之望。」答曰:「祭前先哭事,收議之時,誤以問安爲名,而其實卽朝哭。祥前朝夕哭,亦在禮文,有何不可之理哉。」

○上下敎政院曰:「監軍巡將,竝仍番時。」上眼患漸重,以落點爲妨故也。

二月

2月2日

○丁亥,〈初二日。〉左參贊宋時烈上疏,辭食物之賜,上優答。

2月3日

○戊子,上受鍼于興政堂以文書之久廢出納爲慮,藥房都提調李景奭曰:「故事有六承旨持各房文書入侍之時,今宜復行此例。」上曰可。

2月4日

○己丑,右議政李厚源卒。遣承旨致弔。〈謹按厚源,以參靖社勳,故晩登第而官驟進,雖持論深刻,而亦未有傷人之事。然與其妻弟金益熙,同心合力,推轂宋時烈、宋浚吉,極口贊譽,遂致人主信聽,擧朝趨風,終至誤禮亂統而後已,厚源於此,罪豈小哉。〉

2月7日

○壬辰,鞫廳大臣以爲:「斗榮旣已承服,獄體與當初不同,罪人出入闕中,亦似未妥。請移設推鞫於本府。」上可之。

2月8日

○癸巳,日暈,暈上有冠,下有履色,內赤外靑,白氣如虹,出自左珥,良久乃滅。

○以李應蓍爲吏曹參判,李慶徽爲參議,睦兼善爲檢詳,柳淰爲江華留守。時上眼患甚重,不能執筆落點付標於望單子,踏啓字以下,以代落點,上候向歇後。亦久用此規。

○備邊司啓:「以三陟國陵尋覓事,雖因李郴等上疏,已有成命,而凶歉如此,監司作行,必多貽弊,請待秋成。」從之。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以上眼患深重,陳達於前席曰:「曾聞領相鄭太和之言,西蜀有藥,治眼病甚妙。若送咨文,求於彼中,或可覓送矣。」上曰:「直爲移咨,似乎未妥,言於使臣,使之覓來可也。」景奭曰:「使臣口語,恐不如文書之爲重也。」上曰:「出而更議諸大臣。」

2月11日

○丙申,左參贊宋時烈、同副承旨李惟泰,竝辭食物不受,忠淸監司吳挺垣馳啓以聞,上命措辭更送。

○上連日受鍼,是日。命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提調李景奭進曰:「聞有承旨入侍之敎,不勝欣幸,然恐或因此添却煩惱。」上曰:「承旨持公事來待閤門外,更待下敎入侍。」承旨吳挺緯、趙胤錫、鄭榏等持公事入侍,使讀之而裁決焉。

2月12日

○丁酉,上受鍼後,謂藥房提調等曰:「眼患連日受鍼,似乎暫勝矣。」李景奭曰:「宗社臣民之幸也。」副提調趙珩進曰:「上候猝然深重,群下孰不遑遑,而宋時烈方在遠外,其憂慮必倍於人。若自上諭以病裏懷想益切,必須上來相見云,則豈不感動也。」上曰:「予亦有此意矣,出而搆諭旨草以啓可也。」於是承旨李殷相製進諭草。李惟泰處亦同之。時廷臣皆以稱頌時烈,爲己媒爵之階梯,雖以趙珩之昏闇,亦爲此非情可笑之言,庶幾得保於峻論中,雖是世變之極,而亦可哀也已。

2月16日

○辛丑,自午至酉日暈。

○巳時,上受鍼於興政堂,仍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以年饑用不足,議減冗食,領議政鄭太和請禁軍之有闕者,姑勿充補,訓局軍兵亦然。從之。

2月18日

○癸卯,憲府啓:「以科場作亂擧子,破碎門鑰,必欲罷場之狀,無異亂賊。首倡之人,雖已被罪,循例刑推,不足以懲其惡。請令該曹,各別嚴刑鉤問同黨,竝邊遠定配,勿揀赦前。湖西左道試所作亂之人,亦令該曹,摘發同黨,一體施律。且請禁諸道合郡停擧削籍之弊。」從之。且曰:「作亂擧子,邊遠定配事,觀其結末處之可也。」

2月19日

○甲辰,禮曹判書尹絳以諫院請推該曹堂上之故,上疏辭職,上下敎于政院曰:「旣已捧入,且是重臣之疏,故雖下批答,旣捧行公傳旨,則辭職之疏,何以捧入?若爲辭職,則行公之義安在也。」

○命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都承旨趙珩、右承旨李殷相入侍。上曰:「史官一人出去,招入宋判書。」浚吉追入。珩等以次讀公事,上裁決無滯。俄以金長生書院請額,禮曹以似難疊施防啓事,上問左右曰:「書院賜額,曾無疊施之事耶?」殷相對曰:「豈其然乎?問於宋浚吉,則可知也。」浚吉曰:「臣何敢言。金長生卽臣之師,臣於此,不無所嫌也?」上曰:「只言前例有無、事理當否而已,何足爲嫌。」浚吉曰:「先正臣李珥書院,在江陵與海州者,皆已宣額,疊施之例,固有之矣。」上口呼判付,使珩書之曰:「多士之請至此,今則特爲依施。」又以嶺南儒生李周英等,爲金宏弼、鄭汝昌及鄭蘊書院請額,禮曹防啓事,問曰:「此則何如耶?」浚吉曰:「金宏弼、鄭汝昌兩人,從祀文廟,乃東方儒賢之表著,鄭蘊。昏朝時立節人也,臣嘗聞嶺南人士之言,皆以爲不可不立祠以享云矣。」上謂趙珩曰:「前判付一體書之可也。」珩等讀公事訖,浚吉進至前,懇請趁寒食歸展松楸,仍焚黃,上開諭不許。浚吉仍請金馹孫贈職及宋麟壽、吳允謙贈諡,上皆從之。浚吉又啓曰:「館試額數,不過五十人,而近來圓點之士,厥數近百。前頭試取時,應屈者殆半,喫苦着工,終至落莫,誠可矜憐。成廟朝,有取見到記,特爲賜第之擧,今亦或倣此例,則可以聳動多士矣。」又曰:「今年乃聖上卽位之元年,而又値歲新,其欲進德修業,曷勝區區犬馬之忱,而文字拙訥,有志難成,故抄出古人疏箚切於當今者,參以臣意,略成一卷,敢此獻御。」因出自袖中而進之。趙珩曰:「凡出納公事,政院例當知之,伏望暫下政院,令臣等亦得見之。」上曰:「此則異於公事,且已進於榻前,待予覽後下院,未爲不可也。」

2月21日

○丙午,憲府啓:「以考課之事,貴在詳盡,監試兩所一日課次,多至六七百丈,殊無愼重科試之意,請竝推兩所試官。」上從之。

○工曹參議沈光洙上疏言時事,疏中有先朝注書記事踈漏,嘉謨徽言,載諸簡冊者,有幾等語?注書孟冑瑞、奉敎宋昌、鄭重徽,相繼陳疏引咎,仍致闕直,政院請推,從之。持平金萬基、掌令成後卨亦以曾經注書引避,答以勿辭。大司憲洪重普等處置請出,從之。

2月22日

○丁未,吏曹啓:「以延安府使成夏明因臺論還收加資,而啓辭中,亦有謹簡寬厚之語,則可見其有循良之績,相當賞典,伏候上裁。」命賜熟馬一匹。

2月24日

○己酉,以許穆爲掌令,沈儒行爲校理,李端相爲副應敎,洪柱三爲修撰。

○禮曹啓:「以春旱太甚,川澤渴涸,秋麰勢將枯損,春麰頓無生意,民事渴悶。群議以爲,節雖早,祈雨爲當,或以爲莫如姑待,請議大臣。」大臣皆以爲:「不計早晩,趁卽祈雨宜當,」從之。

2月27日

○壬子,都承旨趙珩陳達於前席曰:「史官任重,不可暫曠,而奉敎鄭重徽、宋昌方在拿推中,兼春秋代直,事甚苟簡。前檢閱兪命胤,以父子相避,不得付職,而他無見存之員,請令藝文館稟達變通。」領議政鄭太和獻議以爲:「史官上下番,皆就理,他無變通之道。副提學兪棨遞差,其子命胤,還付史職,速令新薦。」上從之。

2月29日

○甲寅,大司諫金壽恒等劾海州營將李泌:「曾於國䘏公除前,與坡州牧使柳坦然,對坐公廨,酒肉如常,凡在聽聞,莫不痛駭,坦然旣以此被罪。泌不可獨免,請命罷職不敍。洪州營將李益達曾爲湖南水使,當舟師習操之日,强拂群情,愚妄自用,終使近千軍卒,一時渰死,湖南之人,至今怨罵。當初得免軍律,亦失刑也,更齒仕版,物情駭憤。豈可以將領之任,復畀此人?請遞差。」從之。

○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箚略曰:

臣伏聞春秋館,因都承旨所啓史官事,援引前例,請遞堂上,而用其在下者,此出於不得已,而臣愚竊以爲:「此事甚不當也。」朝廷處事,動宜有倫,況新政之初,建極爲大,三綱務必修明,而猶懼其未也?父子之倫如何,尊卑之序如何,而欲用在下之子,遞其父堂上之職可乎?兪棨是命胤之父也,其職卽東觀之尊也。以子之故,乃遞其父,倫序紊矣,翰苑雖重,東觀反輕,事體舛矣。王政國法,大關瞻聽,如或忽父子之倫,則餘無足記。臣有愚見,向者翰林兩小臣之所爲,誠甚可惡,聖上思欲痛懲囚繫,罷推固宜矣,而年少後輩,妄觸天憲,抑非心上之過,乃是事上之過,聖人不曰赦小過乎?從華蓋之下,入圜土之中,王法亦已行矣。當此好雨之時,益布休和之氣,恢山藪之包容,寬譴罰之常典,刮垢滌瑕,仍舊自新,則是乃體天施仁,與物爲春,可以聳一代之聽,爲後世之則,其於立經陳紀之道,不無少補焉。請更詢諸大臣而行之。

上答以:「卿辭,實合於義,當依施。」仍下敎政院,前奉敎鄭重徽、宋昌,還授其職。

2月30日

○乙卯,領議政鄭太和上箚略曰:

伏見領府事李景奭箚子,極言副提學兪棨遞職之失,辭意甚峻,所謂春秋館啓辭,卽出於臣者,臣不勝惶懼。臣誠無狀,昧於事理,至於此事,臣非敢擅行臆見,曾聞申湜爲同知春秋,而以其子方爲下番翰林之故,相臣李德馨、李恒福等請遞同知春秋。此則其時上番史官,故相李敬輿常言之甚詳,搢紳之間,必多有聽之者。又有父子一時爲承旨史官,則減去其父之春秋,不啻一二人,臣愚妄以此爲可據之例也。鄭重徽、宋昌等,宜卽復職之論,數日前已出於原任大臣,臣果得聞,而近來朝綱頹廢,俗習可駭,年少名官,徒知自尊,不顧事體。特命禁府推考,實符宣祖朝翰林李善復等拿推之擧,旋請敍用,有所不敢,玆未能竝論於啓辭中。全不覺其關係三綱九法,累新化,而紊倫序。臣罪到此,無所可逃,乞罷臣職,以正臣罪。

上答以:「卿之意見,豈有顚錯之理?此不過彼一此一也,安心勿辭。」右議政鄭維城亦以同參春秋館啓辭,上箚乞遞,上優批不許。

三月

3月3日

○戊午,〈初三日〉以權大運爲右承旨,鄭重徽、宋昌爲奉敎,李曼爲工曹參判。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令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領相鄭太和曰:「刑曹罪人士一,旣已承服,當不待時處斷,而今此長養之節,非刑殺之時,而在先朝,亦有待秋行刑之命。卽今旱氣亦甚,問于諸大臣,待秋處斷何如。」上曰:「卿言合理,待秋可矣。」太和又曰:「軍士歲抄,以大邑百人,中邑五十人,小邑二十人爲定式,而每以兒弱苟充,故頃日吏曹判書洪命夏建白,欲別置簿,以爲變通之地。夫蠲減兒弱收布,實是仁政先務,而但每年蠲減,又非可繼之道也。」上曰:「此是守令不着力之致。自今更爲事目,必以年滿十五歲者充定,而如有違犯,當施重律之意,嚴明申飭。」

3月4日

○己未,弘文館啓曰:「以進講冊子,問于行護軍宋浚吉,則以爲《中庸》爲書,義理精微,愆候之中,誠難講讀,而《通鑑》尙未卒業,則亦不可不畢講,《大學衍義》一書,實兼經史之體,且寓規箴之意,今姑以《大學衍義》代《中庸》,如開夕講。則講《通鑑》,惟在聖心優游浸灌,臨時迭講爲宜云。」上答以知道。

○上御興政堂受鍼,旣罷,領敦寧李景奭以:「北路饑饉,監試及東堂初試得中者,不能贏糧,將至廢科,請令所經郡邑,給其糧資。」上令該曹分付,武擧子亦令一體給糧。景奭又啓:「頃者嶺東三陟山火,延燒一百七十餘家,已極慘矣,而今聞江陵、通川等地,又有火災,其數亦多。雖令本道擧恤典,而營儲本少,施惠難遍。宜令戶曹,除出三四同綿布,下送本道,分給遇災之民,以示朝家軫恤之意。」上,命送該曹綿布四五同,備局以四五同緜布,不能遍給一百七十餘戶,請以本司餘丁布,加數下送。

3月5日

○庚申,判義禁尹絳於引見時啓:「以禁府罪人幾盡疏決,而只有丁繼榮一人,經年繫獄,受刑亦多。當此憂旱之時,合有欽恤之典。」上令問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等皆以爲:「計贓照律,似非應死,參酌定配,亦或一道。」遂配繼榮于江界。繼榮以軍器寺奉事,偸取黑角十桶,以贓汚受刑者也。

○吏曹啓:「以凡內需司公事,必關由於本曹者,其意有在,而近日濫雜漸多。自今此等公事,本曹請勿成給。」上答以知道。時諸宮家作弊事尤甚,寅平尉家,初受江陵柴場,旣而棄之,代受楊口縣一面,錦城縣有雙溪寺,本縣白緜紙,皆責出於此寺,而爲崇善君家所折受,使本縣不得下手,又其免稅田在安岳,傍近之田,稱以陳荒,幷打量冒占。靑平尉家有新溪縣免稅田,責納其傍近居民加耕田所出,至推治本縣監色,民皆切怨。

3月6日

○辛酉,夜月入東井星。

○以宋時烈爲右贊成,宋浚吉爲右參贊,兪棨仍副提學,洪處亮爲右承旨。特旨以權大運爲楊州牧使。蓋以爲老母陳疏乞郡故也。

○掌令許穆、持平吳始壽啓:「以今者監試二所試官出題之際,失其舊規,取侮多士,至於一等試卷備篇中,有不科次者。莫重國試,不謹如此,請三試官竝命罷職。」上從之。

○大司諫金壽恒等啓曰:「近來爵賞太濫,名器不重。前忠州牧使元斗樞,以官穀遺儲之多,至蒙陞資之恩,本州一年所捧,其數甚優,六年居官,有此贏餘,不是特異之事。守令之以善治陞秩者,亦旣還收,則斗樞之蒙賞,比彼尤僭。請改正其資,令該曹酌施他賞。且以前中和府使閔昇,以軍器別備,格外陞資,賞典過濫,有關後弊。請改正新資。咸鏡道內奴婢貢,偏重於他道,而其中北靑、利、端、明、吉五邑,獨有細布收捧之規,一人貢布之價,幾至常綿布六十匹之多。以此流亡相繼,愁怨日深,端川內奴,至有縊死於道傍者。當此新化之初,縱不能革罷內需,如此病民之痼弊,固當痛革之不暇,請令該曹,斯速變通,以爲永久遵行之地。」上,不允曰:「內奴細布蠲減事,自有流來變通處置之擧矣。」累啓後,上答曰:「內奴細布事,今年則旣已全減,勿煩。」斗樞、昇新資,竝許還收,各賜熟馬一匹。

3月7日

○壬戌,上御興政堂,引見右參贊宋浚吉、左承旨吳挺緯、左副承旨李殷相,與史官入侍。挺緯讀慶尙道淸道士人李光鼎等,爲金馹孫等書院請額疏,上曰:『右參贊來』。浚吉曰:「臣待罪吏曹時,馹孫之子孫,上言請贈職,而在子孫,則事體不當,故防啓,而頃於榻前,敢請贈職矣。」上曰:「金克一何如人?」浚吉曰:「此人學問,雖不及金宏弼、鄭汝昌,而孝行表著矣,金大有亦己卯年間人,與趙光祖同時矣。」上下其疏禮曹。挺緯又讀咸陵君李澥致仕乞暇疏,上使挺緯書批曰:「致仕何可輕許。勿辭往來。」命給由馬。浚吉曰:「目前切急之憂,莫如饑饉。咸鏡、江原兩道旣如此,而火患尤可驚慘。今年凶荒,甚於去年,而賑救之政,殆不及焉,民多缺望。宜別遣御史賑恤矣。唐太宗初年,亦有水旱之災,太宗勤於撫摩,終致斗米三錢之豐。今聖上初年,雖不免凶荒,而若能盡其撫摩之政,則可爲祈天永命之本矣。」又曰:「自上眼患平復,實宗社莫大之慶。不可無告廟陳賀之擧矣。」上曰:「偶然所患,何足受賀也。」浚吉曰:「今此承旨持公事入侍,實是盛擧,外人聞之,莫不欣聳。繼此而不輟,不亦好乎?宜使六承旨各持公事入侍。」上使之竝入。

3月12日

○丁卯,故司書趙全素曾於庚辰歲,陪昭顯世子入瀋陽,翌年夏,以端午問安出來,孝宗大王時爲大君,亦在瀋中,製七言絶句,親寫以賜。全素珍藏之,至是,其子始大上疏進之,上嘉其誠,命除六品職。其後掌令許穆以六品超授爲過重,上命除相當職。

○上御興政堂,令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承旨金壽恒、左副承旨李殷相、右副承旨趙胤錫入侍,壽恒讀開城府及全南道年八十以上老人食物題給事狀啓中,有只給一斗米者,上曰:「所給此略。守令之不體朝家德意如此。」開城府有百歲老人,上命加給食物,其衣資緜紬木花,自戶曹給送。

3月13日

○戊辰,上御興政堂召對,領相鄭太和、左參贊宋浚吉、左承旨吳挺緯、掌令許穆、校理李翊、修撰任翰伯等入侍。翊進講《通鑑》,至陳後主事,許穆曰:「《書》云:『峻宇雕墻,甘酒嗜飮,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人君之所當警惕也。」太和曰:「光海末年,正猶此也。」浚吉曰:「《詩》云『殷鑑不遠,在夏后之世,』光海之世不遠,聖明之所當懲創處也。」太和曰:「時任三公之佩密符,古無是規,己丑年始有命召之牌。臣曾聞臣祖父昌衍之言,凡昏夜命召之時,有符驗之規。頃日金斗榮告變時,有命召而無密符,殊非古事,自今夜黑後,如有召命,則必使宣傳官,持密符以驗之當矣。」上令政院。依此擧行。太和又曰:「人君礪世之具,只在爵賞,近來元斗樞、閔昇之加資改正,臺論實有意見矣。今者黃海監司軍官,至以鑄鐵之勞加資,如此白徒,倖而加資,因或圖得實職,以致名器漸輕。此不可不慮也。」上曰:「頃日諫院,以內奴婢貢布事爲啓,予以今年全減爲答,則卽停啓矣。後聞內司下人之言,則諫院招下人,問全減虛實云。予言不見信於群下如此,而慮有一場鬧端,今始言之耳。」太和曰:「豈敢不信而然也?臺臣初不知其全減,至於招問下吏,只欲詳其前後曲折而已。」浚吉曰:「豈可以下吏之言,遽疑臺諫也?」上曰:「所聞如此,故發之筵中矣。」初,諫院將論內奴貢布事,招內司下人,問其事狀,則對以:「貢布元數幾許,而今年則以半減定奪云,」及上以:「自有流來變通」爲批,而連啓之後,又有:「今年旣已全減」之批。諫院又意全減,出於論啓之後,欲知其詳,更招問內司下人,始知今年正月,因備局公事,與各司奴婢之貢,一體全減,而前日半減之對爲妄,至是,上於筵中,有言不見信之辭。

3月14日

○己巳,獻納吳斗寅、正言鄭晳、朴世模皆引避曰:「全減之事,旣在論啓之前,而臣等初未詳悉,矇然論啓,未免失實之歸,請遞。」司諫李垕亦以當處置,而不卽處置,引嫌。憲府處置,竝請遞差。上從之。

3月16日

○辛未,夜月食。

○禮曹參議尹鏶上疏略曰:

當今國事之最急者,軍民之病也。自古爲國者,莫不以戶籍爲重,故民數可詳,賦可均,而政可行矣。今籍法一壞,民無定居,莫若特設一局,博詢廣採,常規恒式之外,稍加增損,惟在疏而得要、簡而易行,使內外八方,曉然知爲可據之實籍。而文書旣煩,卷秩亦大,非造次所可究覽,若使單抄爲一帙,當其官守,常置几案,一如田案文書,編排差役之比,則雖有隱漏,自可現出,至於朝遷暮徙之徒,亦不得肆爲逸避。雖未能大正於一時,此法一立,遵而勿失,則不出三四式年,民數可知,民志自定,編役不期均而均矣。

疏下備局啓:「以疏辭實是識務之言。曾在先朝,慮及此事,以今式年戶口之法,添五家作統之規,將行括出,條立事目,而議者以爲:『當此歲荒,飢民就食東西,不定厥居,此時籍民,其勢誠難,稍待年豐,別立科條,期於着實成籍。』」上從之。

○掌令許穆疏曰:

臣於大喪成服之禮,以爲:「禮官所職,當有國家舊典,」但從諸僚,論方喪之失,還鄕之後,因本縣得見大臣議詳移御時節目,然後乃知大王大妃持朞年之制。當初喪急遽,議禮諸臣,或不得詳盡,而有此失耶?《儀禮注疏喪服斬衰章》,父爲長子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鄭玄曰:「不言嫡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釋曰:「言長子則通上下之號,惟據大夫士,不通天子諸侯,言太子亦不通上下。亦言立嫡以長者,欲見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若言嫡子,唯據第一者,若言長子,通立嫡以長故也。」《齊衰章》母爲長子註曰:「子爲母齊衰,母爲之不得過於子,爲己故亦齊衰也,」傳曰:「何以三年也?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鄭玄曰:「不敢以己之尊,降祖禰之正體也。適適相承,謂之正體,乃得爲三年,衆子承統者同。立庶子爲後,謂之體而不正,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故《期服章》註曰:」天子、諸侯,爲正統之親后夫人與長子長子之妻等不降:「所謂長子,通上下之號,庶子爲後是也。長子一也,立嫡以長則三年,以庶子爲後則期年,重適適相承之義也。昭顯旣早世,孝考以仁祖第二長子,旣已承宗廟,大王大妃爲孝考齊衰三年,禮無可疑者也,今降爲期年之制。夫三年之喪爲父,父至尊也,爲君,君至尊也,爲長子,重其當祖禰之正體,而又以其將代己爲宗廟主也。今孝考於大王大妃,旣爲嫡子,而又踐祚卽位,當正體之尊,而其服則與體而不正,不得三年者等,臣不知何所據也。設令第一子死也,旣爲之三年,則爲第二長子承重者,當服期年,不見於經文。爲長子傳何以三年?註曰:」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嫡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曰:「正體不得傳重」,立庶孫爲後,曰:「傳重,非正體立」,庶子爲後曰:「體而不正」,立嫡孫爲後曰:「正而不體。」若經所謂:「立嫡以長」,亦謂之體而不正耶?不然何以謂:「爲長子三年」也?國之大喪,事重禮嚴,雖儀節之末,且不可紊亂而行禮,況三年之制乎?請令禮官儒臣雜議,追正喪服之失於禮者。今大喪之練在前,旣練之後,期服己除,雖欲悔之,且不可及也。

疏下禮曹,禮曹啓曰:〈時尹絳爲判書。〉「當初大王大妃殿服制議定之時,直請議於大臣儒臣,而定爲期年之制,觀此許穆疏中之語,則有以齊衰三年,禮無可疑,而今降爲期年爲非,且言大喪之練在前,旣練之後,期服已除,雖欲悔之,不可及也。竊念初以期年成服,仍爲三年之制,此是大叚變禮,請令大臣及儒臣,更詳議以定。」上允之。

3月17日

○壬申,初右相鄭維城之巡察湖南也,納全州官妓雪梅,嬖之專房。維城子昌徵,有子齊賢,尙淑徽公主爲寅平尉,至是,齊賢母以疾死,昌徵弟尙徵及齊賢,相繼而歿。張大妃疑維城僕妾之爲詛呪,令寅平家次知內官,執小婢禮今,嚴刑窮訊。禮今服其行兇埋穢之狀曰:『雪梅敎我也,且引其母愛終及其娚起立、妹粉伊知其事。』維城以不齊家道,引咎陳疏,且使其奴,發狀于刑曹。憲府亦啓以嚴問首謀之人,以正其罪。刑曹推問禮今、粉伊等,時禮今年十五,粉伊年十四,而粉伊卽維城所與雪梅之婢也。禮今辭服,而粉伊、愛終、起立皆不服,禮今、粉伊皆重被本家刑杖。刑曹請逮來雪梅,同時訊問,而雪梅已於事發之初,自刎其頸,歸全州飮毒而死。刑曹復請雪梅已斃,更無等待之事,禮今、粉伊、愛終、起立屢加刑訊,而禮今中間變辭,以起立爲初不知情,一向稱冤。刑曹判書洪重普於入侍時啓以:「禮今援引其母,已施三次嚴刑,雪梅之婢粉伊亦自本家刑杖送來,罪犯綱常,故依他刑訊,而年未滿之兒,連次嚴刑,以此頗有外議,請議于大臣。」遂停粉伊、愛終、起立等刑,禮今刑十三次而死。上以禮今己死,更無可問之路,其餘在囚者竝放送,此獄實由於昌徵家人贊成,人多冤之。

3月18日

○癸酉,以郭之欽爲司諫,權格、李堥爲正言,吳竣爲判尹,睦來善爲獻納,朴世城爲同副承旨。

○上御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吳挺緯、右承旨李殷相持公事入侍,壽恒以尹鑴疏奏之。上曰:「鑴有官而每稱布衣何也?頒冊細事,亦何累辭?」挺緯曰:「鑴以不拜持平,而受侍從恩數,爲不安於心,至再疏控辭矣。」上命批之曰:「所賜何有於職名之有無?其安意領受。」又奏咸鏡道老人食物啓本,洪原縣只給四升米、二尾魚,上曰:「如此守令推考。」吉州有一百歲、九十九歲老人,仁川、永平亦有百歲老人,上曰:「此老人等衣資,令該曹題給。」至淸道士人書院請額疏,上曰:「先朝於此等事,不輕許矣。」殷相曰:「此則前日宋浚吉請贈職者也。」上曰:「金馹孫何如人?」挺緯曰:「馹孫受業於金宗直,以文章名世,燕山時被禍矣。」上曰:「此則許之,後勿爲例。」挺緯又奏寧陵參奉所報土蓮停封事禮曹粘目,上曰:「聞新産之物,以其難繼,而初不封進者有之,此誠未安。夫薦新與供上有異,先薦新,而待其廣産供上,不亦可乎?」僉曰然。又奏平安監司定州罪人賊殺其長妹査啓,上曰:「倫紀之變,至於此。」挺緯曰:「弑其長妹,尤爲凶慘。」上曰:「旣賊同氣,何論伯仲乎?」盡傷久之。

3月19日

○甲戌,上御興政堂召對,左參贊宋浚吉、右尹權諰、承旨朴世城、大司諫李慶億、侍讀官李翊、檢討官洪柱三與史官入侍。翊進講《大學衍義》序文,文卽皇明世宗皇帝之所自製也。浚吉曰:「世宗年纔二十,製此序,可謂奇矣。然以藩王入承大統,以非禮之禮,追崇私親,而張璁、桂萼皆奬進入閣,譴斥忠直,至令殞於杖下,未免後世之譏,豈非可惜乎?」翊曰:「以如此英睿之君,過擧甚多。」浚吉曰:「我祖宗朝開筵之規,日長時,則至設朝晝夕三次講筵。往在壬辰搶攘之日,亦不停筵,其典學之勤,豈非後嗣所當取則者乎?」柱三曰:「眞西山所述之書,皇明世宗撮其要爲序,而語意淵深,實有超詣之見矣。」上曰:「序文所謂:『豈不有補於天及祖宗』云者,其爲戒於後世則至矣,而不能行之於身者何哉?」浚吉曰:「所貴乎讀書者,要在體而行之。《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古昔哲王之終始如一者有幾哉?」諰曰:「世宗聰明過人,而踐履之功未至,故不能成始成終,豈非人君所當鑑戒者乎?」上曰:「予病不能成音,玉堂可更進講也。」柱三又讀一遍訖,上曰:「格致之道,皆在此書矣。」浚吉曰:「要以誠意以下參看。蓋心體浮盡,然後可以格致矣。」上曰:「雖云格致,而不能誠意,則於何用功乎?」浚吉曰:「論者以此書多引史記,異於經書,然其所引史記甚好,雖列於經書,無愧矣。」諰曰:「臣待罪京兆,與聞戶籍之事,今番事目,十分申嚴,如有落漏不入者,則用全家徙邊之律,愚民皆以爲籍法異前,終必有見侵之事,規避不錄,甚於前日。積久任便之民,不可猝然檢束,當漸以就緖。臣意則漏戶現發之類,似當別爲成冊,參酌施罰,而左尹柳赫然則欲以此充補兒弱減布之代矣。曾聞先王朝,欲以落漏者,充定軍額,而廷議不一,竟未擧行,豈無所以而然乎?卽今外方,餓荒孔棘,道路之間,流丐相續,以籍民一事,一向嚴飭,實非專意救荒之道也。臣之所達,雖非有司執法之論,宜令廟堂,從長講究,而善處之也。」上曰:「外方饑饉之慘如此,若不急救之,則餓莩塞路,愈往愈甚矣。申飭諸道監司,不計某穀,除出以賑之可也。」浚吉曰:「公私板蕩,料理無策,諉之無可奈何,而立視其死,亦非在上之道也。且各樣官糶,今已散給,殆無遺儲矣。」上曰:「事勢誠然,而各邑官俸,則必有多少餘儲,承旨可代予措辭下諭也。」慶億曰:「戶籍之事,旣已申嚴之後,不可撓改。爲國之道,其可不知民數,而任其自便乎?」上曰:「右尹之意,非欲緩之,特陳其荒政之急耳。」浚吉曰:「北路流民甚多,隨其所在,當使之安接,而愚民以爲留接,亦有後弊,不聽投宿,以此有僵死於道路者云矣。」慶億曰:「嶺東八邑饑饉之中,又値山火,死亡者有之,道臣守令難免其責。必有別樣擧措,然後庶可警飭,不以暗行爲號,而發遣御史廉察,賑救勤慢,以布朝廷德意可也。」浚吉曰:「西路當一體發遣矣。」上曰:「當議于大臣耳。」慶億曰:「頃日筵中,聖敎顚末,雖未得其詳,若以臺臣爲不信聖批,而招問內司下人,則是情外矣。」上曰:「以招問之事,爲出於無情則可矣,必以招問下人爲是,則予終不能釋然也。當初不減,而臺啓之後,乃謂:『旣已全減』云爾,則是予欺臺諫也。因臺啓減之,則豈不曰依啓乎?」浚吉曰:「臺諫雖有些少失實,而以內司下人誤對之故,致有此患,憲府之處置請遞,外間皆以爲不當矣。」諰曰:「咸鏡道內奴婢貢布,乃民役之最苦者,雖非凶歲,亦可變通也。」上曰:「臺啓出於吳斗寅乎?」諰曰:「斗寅爲北路守令,目見其狀,而有此啓辭矣。」浚吉曰:「大凡臺閣論事,適中爲難,失實甚易。君上之允從,雖是盛事,而臺啓亦多有未可的從者。頃日金益廉之削去仕版,誠亦太過矣。」上曰:「何事耶?」世城曰:「益廉爲掌令,以禮曹堂上推考事,與同僚黃儁耉,互相推諉,故臺臣論劾,至於削版矣。」上唯唯。益廉,奸人也,而浚吉與之密比,欲爲益廉地,至以臺啓未可適從,告君上,時論譏之。

3月20日

○乙亥,夜流星入紫微西垣,色赤。上御興政堂,召對領相鄭太和、吏曹判書洪命夏、左參贊宋浚吉、左尹柳赫然、右尹權諰、承旨李殷相、掌令許穆、侍讀官李翊、檢討官洪柱三、工曹佐郞李翔與史官等入侍。翊讀前受一遍訖,又讀新受眞西山序。浚吉曰:「我東前代,雖不能明辨善惡,而國勢之委靡,不至如近來矣。」太和曰:「不必遠引,昏朝猶不至如今日之頹惰也。」命夏曰:「卽今委靡之習,如水益下,當汲汲講究其振肅之策也。」浚吉曰:「卽今國勢如此,雖未知何策爲善,而其本只在人君之一心矣。頃者自上眼患猝重,群下憂遑,今幸向差,若頻御經筵,而又自省察於幽獨隱微之際,則可以有爲矣。」太和曰:「自上別無失德,而天災時變如此,誠未知所爲也。竊恐殿下,或未知小民疾苦、田野怨咨耶?」命夏曰:「昔先王嘗謂小臣:『予則久在閭閻,能知小民之疾苦,而世子則生長深宮,以此衣此座,爲應有之物,而不知生民之疾苦。予欲於拜陵之日,使世子入見路傍民家』,此敎尙如在耳。今此殿上鋪排筵席,雖聖明視之等閑,究其本,則莫非出於民之辛苦中也。」又曰:「春宮之官,世子卽位之後,陞出六品,曾有舊例。己丑雖不擧行,今當擧行矣。」太和曰:「此蓋推恩之意也。如翊衛司官,皆無故作散,故命夏所達如此。」上曰:「有舊例則爲之無妨。」穆啓曰:「持平呂聖齊,以筵臣言處事之失,故引避矣。蓋招問下人,只欲知其事之在於何時,而旣已失實,則處置請遞,亦不害於相規之義,請聖齊出仕。」上從之。聖齊不赴召牌,再避見遞,上特命勿遞,仍復三避,乃遞。

3月21日

○丙子,左參贊宋浚吉疏曰:

臣於禮學,素未講習,至於王朝之禮,尤所昧昧。當先王初喪之日,非不欲竭心討論,有所裨補,而旣不預講,隨事顚錯,至今思之,惶悸冞深。服制一款,臣固與聞,蒼黃之際,雖未及細考注疏諸說,其間實有多少曲折,又不無多少疑難。大臣之意,皆謂我朝典禮,實無爲子三年之制,其在古禮,倘不十分明白,或有他日之悔,則無寧遵用國典之爲愈。故臣亦無異見,遂以期制爲定矣。厥後外議紛然,或以爲大王大妃之於先大王,當服三年,至有以爲當服斬衰者,或以爲,貞熹王后之於我睿宗大王,亦服三年,此說之有明據,臣不能知,而祖宗朝所行果如是也,則今日之禮,誠有可疑者,臣於此尤不勝瞿然之至。蓋嘗告諸相臣,請考實錄以來,以爲更議之地,而朝家多事,有所未遑矣。今者掌令許穆之疏,引經據義,論說甚勤。臣於此論,雖不敢索言相難,而亦有所不能無疑者。蓋《儀禮》父爲長子,通上下而言者也。若如穆之說,則設令大夫士適妻所生有十餘子,而第一子死,其父爲之服三年。第二子死,其父又服三年,不幸而第三死,第四第五六死,皆爲之服三年,竊恐禮意,決不如此也。註疏旣明言第二嫡子以下,通謂庶子之義,而其下文,謂體而不正,卽庶子爲後者也。此庶子,穆必以妾子當之。果爾則疏家之說,前後自相逕庭,似無是理,而期條所謂長子長子婦等處,穆亦皆以妾子爲斷,未知禮意,果如是否,此臣之所未曉也。竊疑疏謂第一子死者,卽下文所謂適子有廢疾若死,而無子不受重,不得三年者也。第一子之不受重者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以爲後,亦名長子,不幸而又死,則旣不爲第一子服三年,故應爲第二爲後者服三年,若第一子不至有廢疾無子,旣爲之服三年,則第二子雖他日陞爲後,而亦不服三年,只服期,卽下文所謂體而不正是也。若妾子爲後,則雖第一子廢疾無子,不服三年,而亦不爲妾子服三年,故上文特言適妻所生以明之。臣雖不欲質言,而無乃禮意,自如是耶?穆說之外,又有或者之論,以爲帝王家以繼統爲重,太上皇爲嗣君之喪,雖支子入承者,皆當服三年,果爾則雖以兄繼弟叔繼姪,毋論正體非正體,皆可服三年耶?無於禮之禮,恐不敢輕議也。雖然天下之義理無窮,文義之見解各異,又安可以一槪斷定其然與不然乎?臣少闕講禮之功,及今衰病眼昏,無以用力於箋註之間,當此大禮,不敢與人上下辨論。惟願聖明,博詢於識禮諸臣,且速遣史官,考出實錄,更加參商,以求至當之歸。「

答曰:」疏辭當令禮官議處焉。「禮曹啓曰:」大王大妃服制,已議大臣,時未書啓,而領議政獻議中結語以爲:『曾於急遽之際,未及考出實錄,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已行之制,竝宜詳考參定。臣曹欲待諸臣獻議畢到入啓之時,以實錄考出一款,竝爲仰稟矣。今者浚吉疏中,亦有考出實錄之語,而自上有令禮官議處之敎。大臣儒臣之言,旣皆如此,令春秋館依例擧行。「上允。春秋館啓曰:」江華府所藏實錄,當遣史官考出,而但取考本館所在江華實錄置簿,則睿宗朝末年及明宗朝初年實錄,俱未成帙。赤裳山城所藏實錄,非但完備,且比諸太白、五臺,道里頗近,數日內,請發送史官,考出以來。「上允之。

3月23日

○戊寅,大司諫李慶億啓曰:「諫院多官,相率引避,實爲筵中之敎,而憲府處置,因其引咎之語,從而請遞,非所以慮後弊,而重臺閣也。物議皆以爲非,故臣於榻前,敢有所陳達。呂聖齊之不敢就職,未必不由於臣言,今者勿遞之敎,出於中旨,臣實瞿然。聖齊旣無可遞之事,則臣難免妄言之失,請遞臣職。」上答以:「勿辭。」正言權格亦以請遞聖齊,而特命勿遞,處置乖當,引避退待。

○訓鍊副正朴就文,曉赴禁軍鍊才坐,行到南別殿街上,有人自暗中,射中其左項,箭入半寸許。天明視其箭,則有禁軍車時賢、柳克堅姓名。兵曹招問就文則曰:「與克堅果有嫌怨,此外更無可疑之人。」捕問時賢、克堅,示其箭,則時賢對以年前曾失此矢,而克堅乃其射伴也。克堅對曰:「與就文雖有相失之事,豈可以此懷嫌,必欲殺之乎?書名箭上以殺人,尤無是理矣。」兵曹啓以:「書名箭上,暗中射人,似是不近,而旣與就文有怨,且是時賢射伴,則不無可疑之端,請令攸司,詳査嚴問以處之。」上允之。刑曹以克堅箭上墨畫,幾盡抹拭,而微有字痕,細見可解,其欲爲滅跡之狀無疑,刑訊至二十次,不服而斃。

3月24日

○己卯,大司憲金南重啓:「以持平呂聖齊之引嫌也,臣與同僚相議請出,其不能慮後弊重臺閣之責,臣亦難免。請遞。」正言李堥,出李慶億、權格,而遞南重。上從之。

3月25日

○庚辰,夜霜降。

○以趙壽益爲大司憲,吳斗寅、姜鎬爲掌令,鄭晳、慶㝡爲持平,吳竣爲工曹判書,趙珩爲京畿監司。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以國朝以來,士族婦人,非有干於綱常惡逆,則雖有治罪之事,法司之官,必入啓以處者,意非偶然。況爲守令者,豈敢以私事,發差執捉,肆意驅脅,無所顧忌也哉?南原府使金益勳,聞其境內故正言黃暐家,有表箋私稿,借取謄書,還其私稿,而間多有劈去之處。暐子叔龜,乞其謄本,久不還送,益勳怒欲以他事中傷之,叔龜知幾而避,益勳發吏卒,乘夜圍捕暐妻及其子婦,驅迫官庭,僇辱備至,此實前所未有之事,抑人所不忍爲者也。且益勳率畜逆孽之妾,所言皆從,多行怪戾,遠近傳說。其無識悖妄之習,不可不懲。請益勳削去仕版。」上從之。

3月27日

○壬午,日本對馬島太守平義眞遣其正官平成通于東萊,奉表進方物,賀我新王殿下卽位。

3月28日

○癸未,吏曹以慶尙監司査啓,道內列邑寺刹,屬於諸宮家各衙門者,竝令停罷事,有草記。上下敎政院曰:「以此草記觀之,諸宮家願堂,八道皆禁乎?本院取考捧承傳文書以啓。」又敎曰:「在先朝,亦有自吏曹數數防啓關由之事乎?亦察啓。」左承旨吳挺緯啓曰:「各道各司,或因覆啓,雖有裁判之事,元不載錄,故今此諸宮家願堂八道,皆禁與否,別無可考處,而取見備局覆啓文字,則『宮家所屬及各處所屬寺刹,査出分秩開坐』云云,以此見之,此事源委,必詳在於本文書中,令吏曹詳細考啓,至於吏曹防啓前例有無,許多日記,似難一時考出。而第念內司大小公事,必令關由吏曹者,意非偶然,該曹防啓,似非規外矣。」上復命本院,取考吏曹文書以啓。政院啓曰:「取考吏曹己亥年諸道御史書啓,則先王封書節目中:『有諸宮家各衙門士大夫屯庄盬盆漁箭船隻願堂凡干作弊事件,竝詢察從實以聞』之敎。故其時因慶尙道御史書啓,凡寺刹某處所屬各其寺名之下,懸錄啓聞之意,備局覆啓,行會本道,監司査啓之中,屬於宮家者三,屬於京衙門者三,而監營所屬二十,左兵營所屬十八,備局更回啓,竝令停罷,專屬本邑,俾供紙役事蒙允矣。纔有停罷之令,旋卽願受,殊無當初査問革罷之意。且防啓一款,使吏曹取來可考文書,則云:『本曹曾無謄錄,而自前內司公事,有不可者,則不爲入啓,勿許關由而已矣,頃年因一公事,不卽施行,有色吏治罪之事,故其後本曹,不敢任意退却,始有啓稟之擧』。云。前日本曹,因內司折受公事,防啓草記,卽蒙允下,皆以爲新政之美事。惟論事之當否而已,續續防啓,恐無不可矣。」敎曰:「備局回啓停罷,專屬本邑云者,非謂各道,則潭陽防塞,是何所據乎?」

夏四月

4月1日

○乙酉朔,大司諫李慶億、司諫郭之欽、獻納睦來善、正言權格、李堥啓曰:「今年饑饉,八路同然,國家於料理賑救之策,可謂至矣。近聞嶺南之饑,不下於東北兩路,茹草擷葉,在處皆然,而往往至有死亡者。目今收稅之期已迫,而救死不贍之民,無力可辦,苟可以少紓其急者,靡極不用也。國家儲峙,所以爲緩急之恃者,只有江都之米,如非萬分切急,不可輕議取用,而民命近止,事有輕重,取之於饑民口吻之中,而不思推移變通之道,使斯民塡於溝壑,而終莫之恤也,則豈不有乖於輕重緩急之序乎?聞江都米租,尙有十餘萬石,今若量宜除出,以爲該曹經費之用,而將嶺南田稅,待秋收捧,以償其數,以解窮民目前之急,事甚便當。請令廟堂,從速議處。」上從之。

○黃海道雨雹,降霜下雪,黃州失火,延燒六十餘家,人民牛馬,亦多燒死者,監司鄭萬和以聞。上命擧恤典。

○前吏曹判書趙絅上疏略曰:

臣家臨北道往來之路,見北土饑民,流入畿甸,老幼攀牽,或五六八九爲群,或十數爲群,皆蓬頭鬼形,面無人色。一遇行人,持飯路左,則如蠅蚋坌集,開口望哺,不識人理。而又聞行路之說,北來流丐,置其負抱孺子于傳舍,約以明日來取,而有終不返者,或有直棄路傍而去者。以此推之,臣不知如此絶根蓬轉之民,身掛一敝褐,手持一空瓢,乾舌枵腹,竭蹶而行,將何所底止?不過十餘日,餓殍之相,屬於圻郊也必矣。竊見京畿道臣行會列邑之文,則地部之奉聖旨擧荒政,可謂盡矣,殿下爲民父母,豈忍使吾民老穉,塡于丘壑也。宜其賑恤,靡策不擧也。顧老臣之迷惑,而不解者,京畿列邑,倉儲有限,本土之民,菜色亦多,雖盡棄倉實,烏能兼濟北民之急乎?殿下何不亟命有司,發江都、南漢紅腐之餘,以優拯濟之道哉。前年大無,八路同然,而關北爲最,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臣恐日後勞來安集,雖有智者,亦莫知爲計也。噫!關北,乃聖祖興王之基,國家根本之地,當今國家急務,無出於賑救北民之外者也。

因進明朝臣屠隆《荒政考》一冊,以爲自古論荒政者多,而援古証今,竭盡無遺者,莫此若也。且曰:「古人言救荒之策者,必及於省冗官。冗官猶可省,況臣在野,猶食國廩者乎?除臣所食之俸,不止活飢民數十口,乞命有司,收臣月俸之給。」上答曰:「所陳之言及冊子,實是救荒之格言。予當體念焉,卿其安心,勿辭祿俸。」

○慶尙道恭谷地下雪,草木凍死。

4月2日

○丙戌,左參贊宋浚吉詣政院請對,上引見于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等入侍。上曰:「欲言何事?」浚吉曰:「臣在旅榻,耿耿無寐,其於國事,無所不慮。近聞以吏曹草記,有頻問政院之事,臣欲有所陳達矣。臣於己丑,忝居憲府之時,曾以此事,有所陳啓於榻前,而上年亦嘗親承先王之敎矣。」上曰:「卿其詳言之。」浚吉曰:「臣竊見殿下比來事,有關係於內司者,則似有顧惜之意,此實人心去就之幾。試擧一事而言之,頃年內浦告變之時,其被誣而蒙放者,先王命給糧以送,向者海西被拿之人,辨白之後,亦令給糧,至於羅卒之攫奪家産,竝令推給,兩道人心,莫不懽抃。以此推之,一政令之間,可見人心之向背矣。內司之事,癸亥之初,儒臣皆請革罷,而近年則雖有痼弊之可革,不敢直爲請罷,間或只請釐正,亦可以觀世變也。內司大小公事,必須關由吏曹者,實是祖宗朝舊規,而臣於己丑論啓時,請先關由於政院而後,乃更驗於吏曹爲言,則先王以爲事涉煩瑣,只令吏曹隨事覆啓。今者判書洪命夏有所陳稟,而一紙付標,至於十三處,判書之覆逆,誠是得體,而聖明不察,顯示不平之意,不亦未安乎?」上曰:「尙州大乘寺,因御史書啓,有革罷願堂之命。而今者吏曹草記,又以潭陽寺刹願堂不可之意爲言,故以此問于政院,使之査啓矣。」浚吉曰:「此誠臣所欲言而未能者。先朝筵中說話,殿下何能一一記憶乎?先王下敎于宋時烈曰:『諸臣皆欲富貴而已,國家無倚仗之人,故待卿爲政。卿欲爲國事,則予當盡心以聽。』時烈曰:『聖敎至此,誠國家之幸也。凡諸政令之間,多有不協輿望者。公主第宅,何如是崇高,田庄折受,何如是廣占耶?』先王曰:『諸臣皆爲子孫計,予但已乎,非以此事爲至當而爲之,卿若以此爲言,則可不體念哉。』其後發遣御史時,使時烈列爲廉問之條,其中有寺刹願堂之弊,隨聞以啓之事,而諸道御史,未知聖意所在,不善奉行,而唯慶尙道御史閔維重,頗詳其事矣。以此推之,可見諸道之一體施行,命夏之防啓,欲廣先王之意,而贊殿下之德也。」上曰:「予未知如此曲折,只以潭陽之非嶺南,而問之耳。」浚吉曰:「凡干政令之間,朝命夕改,猶爲未安,況自先朝有緖之事,今因該曹草記,有所詰問,則豈群下所望於殿下者哉?且古有職田之制,大君公主則一百八十結,王子翁主次之,此法廢而折受之弊起矣,宜詢問于大臣及戶曹,以復古制可也。」上出服制收議公事,壽恒讀之,至宋時烈獻議,李滉誤定嫂叔服之語,上曰:「此語謂何?」浚吉曰:「恭懿殿服制,李滉初以爲明宗大王當服嫂叔之服,奇大升難以爲繼體之義,有臣道焉,有子道焉。烏可以嫂叔之服服之哉?李滉瞿然覺悟,以爲幾不免爲千古罪人云。蓋引此事也。」上曰:「許穆又上疏左參贊獻議之後,得見此疏乎?浚吉曰:」臣未驗得見矣。「右承旨李殷相曰:」請先奏穆疏。「上曰然。殷相奏穆疏,更奏其所進喪服圖。浚吉按圖而奏曰:」庶子,妾子之號云者,此是疏說,正體不得承重云者,長子或得罪於父及或廢疾,而不得爲後者也。臣等則以爲雖嫡妻所生第二子,則爲庶子,穆則以庶子爲妾子,故其言之相反如此,臣與時烈,以爲第二子雖承統,不當服三年矣。「上曰:」見疏說,文義各異,故其言之不同如此耶?「浚吉曰:」古禮父爲長子三年,而我國禮文,則無可據者,故只遵古禮行之,朱子亦爲長子三年矣。今穆之疏,皆條列其目,正體不得承重,雖長子,或殤死廢疾無後之謂也,體而不正,嫡妻所生第二子之謂也,正而不體,雖嫡孫不得爲體之謂也。《儀禮》所論,非徒士夫間事,通帝王家而言之矣。「上曰:」若然則長子早死,或廢疾死,不當服三年,故第二子之喪,當服三年矣。「浚吉曰:」雖不服於長子,妾子則不當服三年矣。昭顯之喪,李景奭、李楘等請行三年之服,而仁祖大王答曰:『我朝無行三年之服者,只服朞年。』臣意則昭顯之喪,當服三年,而於孝考之喪,則不當服三年矣。且大王大妃,豈不從仁祖之意,而行之乎?初喪時,則只從我朝已行之禮而爲之,今則群議以不從古禮爲非。故實錄欲爲考出矣。「上曰:」禮曹服制公事,當待史官之來答之矣。「

4月3日

○丁亥,右議政鄭維城免。維城凡十疏乞遞,上遣史官,諭以勉副之意。

○吏曹啓曰:「上年備局以慶尙監司洪處厚,査啓道內列邑寺刹,屬於諸宮家各衙門者,竝令停罷,還屬本邑,俾供紙地等役事,已覆啓蒙允,行會丁寧。而今見內司公事,尙州大乘寺、潭陽玉來寺以東平尉、興平尉願堂,或勿侵雜役,或始爲願受,至於啓下,各處寺刹,一邊停罷,一邊復設,揆諸國體,豈有是理?且無主陳荒折受之地,尙多冒占招怨之弊,況茫茫大海至於折受,使本官打量,尤甚無據。寅平尉家,巨濟地海洋折受公事,竝請勿施。」上允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相鄭太和等曰:「昨日左參贊宋浚吉言,古者諸宮家無折受之規,有職田分給之制,今宜倣而行之。此言如何?太和曰:」此言古亦有之。大君則二百二十五結,王子以下,則從其職秩,以爲等第,而公主則不爲擧論。且賜牌之田,亦不給元田,而軍資監,秋則收其稅,而分給諸宮家矣。「上曰:」戶判之意何如?戶曹則無難堪之弊耶?「許積曰:」若依此爲之,則臣曹少無不堪之事矣。「上曰:」然則依左參贊宋浚吉言行之何如?二百二十五結一年所收之稅幾何?「積曰:」一結所收四斗通計,其數亦不多矣。「上曰:」不可偏好於一處,可思兩利之道,戶判從容議定也。「副提學兪棨曰:」曾在先朝,宋時烈陳達兔稅田及願堂之弊,欲釐正,不幸至此。今者大臣諸臣,皆入侍,請卽議定。「上曰:」不可率爾爲之。「吏曹判書洪命夏曰:」江原道則踰大嶺,而置柴場,收取材木及蜂麻等物,此則尤爲無據。「大司諫李慶億曰:」免稅事,不可輕易變通,至於願堂柴場海梁折受等處,可一切革罷,以除民生之弊。「上曰:」江原道柴場,査問革罷可也。「慶億請竝罷各衙門折受,上允。慶億曰:」願堂亦一體停罷幸甚。「上意難之。太和曰:」當此新化之初,四方拭目之日,願堂特一宮家紙地收捧之處。願快從諸臣之請。「上曰:」諸宮家願堂,可竝罷之,而明禮宮願堂,不可率爾停罷矣。「太和曰:」明禮宮願堂外,盡革罷事,請出於擧行條中。「上允之。

4月5日

○己丑,夜霜。

○以鄭維城爲判中樞,尹絅爲判敦寧,李浣爲漢城判尹。

○大司憲趙壽益在驪州,以母病上疏辭職,上不許。

4月6日

○庚寅,夜霜。

4月8日

○壬辰,放式年生進榜于明政殿庭,生員李喜澤等一百人,進士金夏振等一百人。喜澤,程之子;夏振,始振之弟也。

○停宗室居外者祿俸。時宗室居外,國有禁令,而貧寒者,在京無以自資,下鄕居生者,多至於三十九員,而猶食其祿,戶曹啓:「以士大夫身雖有職,在鄕未上來,則不給其祿,乃是規例,而今者宗室居外,不當冒受其祿,請自四月等爲始,勿給祿。」上從之。

○久旱,行祈雨祭。自去冬至今,一向旱乾,雖時得小雨,亦未周洽,農節已晩,而晩種尙未入土,禮曹啓:「請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等處。設祭虔祈。」上允之。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以近來士習之不美,日以益甚。削名儒籍,乃學宮之重罰,未解削,則不得赴擧,自是舊例,而新榜生員洪錫範,以其叔父未葬前赴擧,通四學削籍未解之前,公然冒赴覆試,至於參榜,事極寒心。如此蔑禮無行之人,不可仍存,以啓日後之弊,其爲父兄者,亦難免不能敎訓之罪。請生員洪錫範,拔去榜目,其父前察訪洪興祉罷職。」上從之。

4月9日

○癸巳,延陽府院君李時白病甚,政院以聞,上亟遣御醫柳後聖往見之,且令內局賜藥物。

○上下敎政院曰:「明朝命招領議政鄭太和卜相。」

4月10日

○甲午,掌令許穆疏曰:

臣得見左參贊宋浚吉進箚,論喪服之節,與臣所論,大相不同。皆據禮爭論,則如此禮也,此大禮。此禮不定,將何以爲禮也。臣所言者,立嫡以長之義也。所以爲長子三年者,以正體於上,又以其所傳重也。第一子死,而立嫡妻所生第二長者,亦名長子,而其服在斬衰三年條,則所謂旣爲第一子服斬,則爲第二長者,不服三年之文,經傳不見。自第一子至於五六,而皆服三年之喩,臣不知其所謂也。所重者,爲繼祖禰之正體也,非爲第一子斬也。喪服傳註曰:「嫡妻所生,皆名嫡子」,又曰:「嫡妻所生第二長者。是衆子」,又曰:「庶子妾子之號。」有擧衆子而言者,五服圖,爲長子斬衰三年,爲衆子不杖期是也,擧衆子則庶子在焉。衆子長子之弟及妾子女子子在室亦如之。謂之衆子,未能遠別也。有擧庶子而言者,庶子爲長子,不得三年是也,擧庶子而衆子在焉。以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也。非此類,嫡子庶子,未嘗同號,蓋以喪服傳言之,大夫之嫡子,服大夫之服,大夫之庶子爲大夫,則其爲父母服大夫,大夫降其庶子。嫡子庶子,其分不亂如此,而至於雖承重,不得三年註,有嫡子庶孫,庶子嫡孫之別,一嫡一庶,且甚明白。嫡妻所生,不曰皆名嫡子乎?庶子之稱,不曰妾子之號乎?毋論嫡子庶子,非第一子,不得三年云爾,則禮經所謂:「爲長子斬衰三年」者,爲第一子乎?爲正體傳重乎?孝考以仁祖繼體之嫡子,旣已承宗廟,而君一國矣,今喪不用三年之制,降而爲期,則是體而不正之期歟?正而不體之期歟?抑傳重非正體之期歟?臣不知其故也。與臣所論,大旨旣左,節節相反。禮家煩蔓,辭說紛紜,號爲聚訟之門,自古如此。然喪服大節,條理嚴截,不可紊亂。臣謹以喪服爲長子斬衰三年期年之制及嫡子庶子之別,條列爲圖以獻。本以經傳,參以註疏,令輕重之宜,上下之等,了然易曉,伏乞聖明裁擇焉。喪服圖,父爲長子。註:不言嫡子,通上下也。釋:嫡子之號,惟據大夫士,不通天子、諸侯,若言太子,亦不通上下。亦言立嫡以以長。註: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疏:以其父祖,嫡嫡相承。己又是嫡承之於後。又乃將所傳重也。疏:爲宗廟主也。有正體傳重二事,然後乃行三年也。庶子。疏:庶子,爲父後者之弟也。言庶者,遠別之也。釋:庶子。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長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小記曰:「不繼祖與禰也。」註: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一則,正體不得傳重。註:嫡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臣按,父子爲體,嫡子嫡孫爲正,庶子庶孫爲不正。二則,傳重非正體,立庶孫爲後是也。三則,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臣按疏註:「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而其服旣在斬衰三年條。不當復以爲體而不正,置之於雖承重,不得三年之列也。立庶子爲後之庶子,非嫡妻所生,明矣。四則,正而不體,立嫡孫爲後是也。臣按,右四者,以嫡子嫡孫,庶子嫡孫。互對而分言之,嫡子庶孫之別如此,非如不得爲長子三年之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者也。母爲長子。疏:母爲長子在齊衰,以子爲母齊衰,母爲之不得過於子爲己,故亦齊衰也。父母爲長子,本爲先祖之正體,無壓降之義,故不得以父在屈至期,明母爲長子,不問父之在否也。傳曰:何以三年也?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註:不敢以己之尊,降祖禰之正體。期服疏:「天子諸侯,爲正統之親。」后夫人與長子,長子之妻等不降,餘親則絶。臣按,經旣曰:「爲長子三年。」期服疏又曰:「天子諸侯爲正統之親,后夫人與長子,長子之妻等不降,當服三年之長子,不當在期服條明矣。」長子當服期年者,愚以爲:「雖承重,不得三年者是也。」故曰長子一也,立嫡以長則三年,立庶子爲後則期年。

疏入十餘日,上答曰:「疏辭,實錄考出後議處焉。」是時群臣,皆以穆言爲不易之正論,而恐見忤於時議,無一人論辨,而終不行其說,識者莫不痛恨焉。

4月11日

○乙未,宗親府啓:「以臣等伏見戶曹啓辭,下鄕宗室,自四月等不給祿,夫宗室之越法下鄕,誠有罪矣,第貧寒無以資活,誠如該曹所謂,則情有可矜,罪有可恕。臣等且考宗簿擧案,則外方居生之員,無一廢職之人。雖自國恤後言之,來參於問安擧動時者多者,五六十巡,少亦不下十數巡,則其與士大夫在鄕未上來者有異。方當新化之初,雖在凡民,尙無失所之歎,獨諸宗未蒙惠澤,則其於我殿下體祖宗仁親之義,何如也?」上曰:「不廢職務,若如啓辭,則不給祿,似不當矣。」

○命刑房承旨朴世城,往閱典獄罪囚,釋其情輕者,仍申飭各司,使之期速處決。

○大司諫李慶億啓曰:「國之大事,在於享祀,所宜至敬至謹,不敢少有怠忽,而宗廟今夏享大祭,奏時太晩,比及禮畢,朝日已晏,幾至食時,此實前所未有之事。請當該監察及奏時官,竝拿推,獻官先罷後推。」從之。

○都承旨金壽恒等以上命持公事入侍于興政堂。上曰:「其雨不雨,旱氣太甚,誠可悶也。」壽恒曰:「非但旱災此酷,且有風雪之變。方當長養之節,有此非常之災,八路饑荒,變怪疊出。近來人心,以災異爲常事,少無警惕之意,臣恐上亦以災異爲常,而修省之心,或有所間斷也。」上曰:「卿言甚嘉。予當體念焉。」上謂諸承旨:「左贊成疏中,有訾評猶起之語,此言何謂也?」壽恒曰:「未知何事,而或慮前日浮言,尙未止息,故不敢自安,而及於疏中矣。」上曰:「答其疏難矣。若擧其事而言之,則云不當提起其事,不言其事,則云訾評猶起,不知將何以答之。下去過五朔,尙無上來之意乎?」壽恒曰:「以久不上來之意,措辭答之可矣。」胤錫曰:「時烈誤聞益平尉洪得箕之疏語,故其疏有不欲相較之語,以此推之,可知傳者之誤也。」

4月13日

○丁酉,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還入相,皆上箚辭免,上不許。

○初上在違豫之日,特下召命於宋時烈,而稱病不至,上復遣掖庭別監,問其疾,賜藥物食物。至是贊成除命又下,時烈上疏辭以爲:「臣受恩愈隆,負罪愈深,聖上之假借愈甚,而物論之訾評愈起。」且曰:「臣竢罪而遷官,因退而獲進,揆諸事宜,無舛於此。」上答曰:「疏中語意,似是多信浮言,卿何不信予若是哉?誠意未孚,久無幡然之意,念卿之懷,可勝諭哉?」

○以任義伯爲水原府使。

4月16日

○庚子,以朴世模爲司諫,李翊爲修撰,洪處尹爲刑曹參議,尹飛卿爲掌令,沈攸、鄭脩爲持平。

○初次祈雨祭日,監察權道經於承傳摘奸過後,入處依幕,脫冠帶偃臥,祭罷之後,又着平服,騎馬橫過獻官刑曹參判李正英所坐處。正英使下人,傳言其事于憲府,掌令吳斗寅與持平鄭晳、慶㝡,但啓遞道經之職。正英遂自劾以爲:「國之大事在祀,而當此遑遑悶旱之日,致齋不謹,視若尋常,則其他又何足言?皆由臣不自陳啓,以明其罪之致。」上命拿問道經。於是斗寅等皆以擬律失當引避,大司諫李慶億等處置:「請遞斗寅等,且以正英不卽陳啓,而只使下吏傳言於法府,殊失事體,請推考正英。」從之。

○奉敎宋昌承命往赤裳山城史庫,取考兩朝實錄上下凡十餘卷,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所行服制,俱無明白現出處,而有『小祥後卽吉』之語,故凡干喪制,可以參考之類,竝皆抄出,而且謄出世祖大王之爲德宗大王、明宗大王之爲順懷世子服制,共成一卷以進。

○禮曹啓:「以大王大妃服制,議于大臣,則領敦寧李景奭以爲:『臣於當初獻議,旣以遵先王之制之意爲對矣,今者掌令許穆以爲非古禮,臣不宜更有所議』,領相鄭太和以爲:『當初禮官,以大王大妃服制,請問于大臣儒臣,而臣素昧禮文,未識定論,只據國制以對,其時諸大臣兩儒臣之意,亦皆無異,今見許穆之疏,多引古禮,以朞服爲非,臣何敢自以爲是,復有所獻議乎?唯在更詢知禮之臣而處之。仍念曾於蒼黃急遽之間,未及考出實錄,而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已行之制,竝宜詳考參定。』領中樞沈之源以爲:『當初大王大妃服制議定之時,臣愚陋之見,旣與諸大臣無異,今不敢更有所議。詢問于知禮之臣,而處之似當。』判中樞元斗杓以爲:『初喪議禮之時,臣素昧禮經,且臣待罪內局,遽遭天崩之慟,喪失精魂,昏不致察,大王大妃殿服制下詢之際,與諸大臣循例獻議矣。今見許穆疏辭,其所論據,皆是經傳明文,何敢更容他議。臣到此益覺不學無識之害至此,不勝瞿然之至。禮所謂四種之說,蓋謂父王爲庶子喪也,非謂母后爲承統主社之嫡子,降從期服也。臣不可以當初做錯之失,而膠固執迷,再誤莫重之典禮,故敢陳愚賤之見。』右贊成宋時烈以爲:臣病伏垂死之中,神識昏昧,日用事物,大忘小遺,況今所議,乃帝王宗統之重,禮意精微之極也。當初妄議,今被大臣臺臣操戈而入室,則不可復容其喙也。第旣有妄論大禮之失,則不敢不更陳曲折,以引誤事之罪也。臣始聞該郞,以大王大妃服制改定事來議,臣以爲必有別樣可據禮律,可以句斷前日所疑之說也,及見大臣臺臣之論,則與魏徵昭陵事相類也。當初獻議時,臣固知有此儀禮註疏,而於其疏說,有未能十分無疑者,故以爲與其輕用可疑之疏說,斷定莫重之變禮,無寧近從大明之制,猶爲寡過也,今者許穆之疏,引證雖多,然其緊要只有二叚。其一,長子死,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而服斬也。其二,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臣之所嘗疑而欲知者,正在於此,而許穆之所以爲明證者,亦在於此,此實愚臣解疑辨惑之時也。幸孰大焉?夫所謂長子死者,未知其死於何等時耶?謂已成人而死,其父旣爲之服斬三年,然後又立次嫡,謂之長子,而其次嫡死,又爲之服斬三年耶?如此則其於無二統不貳斬之義,何如耶?抑以爲死在幼稚之年,而不含不贈不立主,其父不爲之服,不成爲嫡,然後立次嫡爲嗣,而謂之次長子死,則乃服三年耶?若果如此,則許穆之說,恐未得爲定論也。所謂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云者,此固疏說,而妾子故三字,是許穆自下之說,非疏說也。夫所謂庶子者,固謂妾子也,然自次嫡以下,則雖人君母弟,亦謂之庶子,故疏曰庶子,妾子之號,嫡子第二者,同名庶子也。然則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也。庶非賤稱也,乃衆字之義也。考諸禮經,此類甚多。未知此疏所謂庶子者,果獨指妾子,而次嫡以下,不與否乎?疏家本意,疏不敢明知,而又無他書之可爲證左,此臣之所以爲疑者也。凡此二叚者,實臣所疑,而未敢決者,今穆斷然不疑,未知只據此疏,而知其必然也耶,抑有左驗於他書也耶?更詢於穆,則可知矣。蓋帝王之家,以社稷爲重,故古固有捨長而立庶者,此實聖人制義之大權。然其制禮立法之意,則未嘗不謹於倫序,故文王傳國,則捨伯邑考立武王,而周公制禮,則必拳拳於長庶之辨。今之所論,只是禮文,則當考周公所制之意可也。周公立經,子夏傳之,鄭玄註之,而皆無次子爲長子之說,而至賈公彦疏,始有此說,而賈是名儒,又爲黃勉齋收入於《通解》之續,則何敢不信,然不經程、朱勘破,則未知其說,果如穆之所云乎?如或不然,則今者斷然行之,恐或未安也。且疏說,旣曰立次長亦爲三年,而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盾,故穆必以庶子爲妾子,而次長則不與焉,今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疏,乃可從也。不然則以一時之見,率爾斷定,不亦重乎?且又有一說焉,《賈疏》只言第一子死,而不言第一子無後而死,則此恐是未成人而死者也,此正緊要處,而今許穆之說,似不細考立文之本意,而遽然立說。然則《檀弓》之免,子游之衰,果皆不足恤乎?且以人情事勢推之,長子雖成人而死,而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非但嫡統不嚴,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己多乎?父至尊也,女子出嫁,猶不敢服斬,其不貳斬之義,截然矣。況父之於子乎?而旣斬第一子,又斬第二子以下,而無復限節耶?蓋穆徒知第二子承重者服期,不見於經,而不知第一子成人而死,而第二子承重者服斬衰,亦不見於經也,何可執一而廢一乎?且以世宗大王言之,假如聖壽無彊,文宗大王不幸先陟,則世宗大王當服斬,而立一大君爲嫡,一大君又不幸,則又服斬,而又立二大君,如是以至八大君,皆服斬三年,則是竝文宗、世祖兩大王爲九三年矣,三九卄七,雖士庶人,亦不當如是。況帝王之尊,其正統至嚴者乎?此則必不然也。若曰帝王當以卽位者爲統,而孝宗大王旣主宗社,不得不爲之三年云,則亦恐不然。如此則何必次嫡?雖妾媵之所生者,皆可三年也。假如光海終於初年,則仁穆大妃亦當三年乎?若曰大王之喪,雖緦麻婦女,亦必服斬,以此知大王大妃亦當三年云爾,則亦恐不然。夫在臣子之位者,固不敢以功緦之服,服大王矣。今孝宗大王,於大王大妃,有君臣之義,大王大妃,乃反以臣服君之服,服大王乎,是皆可疑之說也。至於原任大臣所謂,蓋謂父王爲庶子喪也,非謂母后爲承統主社稷,嫡子降從期服也云者,尤有所不可曉者。今日所爭,只是次嫡通爲庶子與否及旣爲庶子,則當服期與否而已。父王旣以爲庶子,而不服三年,則雖已承統母后,何敢獨服三年乎?況大王大妃於昭顯之喪,旣與仁祖大王同爲長子之服,則其義何可變於今日也。大抵臣之議禮之失,在於不能明知疏意果如何,不得已而姑從大明之制矣。然大明之制,雖不知果合於古聖人與否,而孔子曰今用之,吾從周,今日所定,常竊妄謂不至於大悖而已,今穆說如此,若因此講明,歸於十分至當,則豈但一時之幸而已哉?昔文純公李滉誤定君臣服爲嫂叔之服,及聞奇大升駁正之說,瞿然而改其前見曰:若非奇某,幾不免爲千古罪人,今日臣之望於穆者,亦如此耳。大抵是非交互,彼此牴牾,若無程、朱大眼目、大力量,難可以一時意見,遽斷諸家未決之疑,正當以傳疑之法處之,以俟後世,而姑從其明白無疑者,此正關疑闕殆之道也。此雖拙澁而不快活,然猶勝於關中役文之弊也,故臣不敢更有他說,而仍請前日膠固謬妄之罪而已』。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右議政鄭維城病不收議。諸大臣及右贊成宋時烈之議,竝書啓,而左參贊宋浚吉箚本,雖經睿覽,似有參考之事,故亦以入啓。」上曰:「實錄旣已考出矣,更議于大臣儒臣以啓。」

4月17日

○辛丑,以李堥爲持平,洪柱三爲正言。

4月18日

○壬寅,護軍尹善道上疏曰:

聖人之於喪禮,制爲五服,豈偶然也?用之於家,而父子之倫乃明,用之於國,而君臣之分乃嚴,天地之尊卑,宗社之存亡,無不係於此矣。此所以莫重莫大,而不可以毫髮僭差者也。承統之子,與祖爲體,父之於嫡子之喪,其爲服制,必以斬衰三年者,非爲子也,乃爲承祖宗之統也。私家尙如此,況國家乎,三代太平之世,尙如此,況於末世危疑之際乎?然則定臣民之心志,絶不逞之覬覦,在於此矣。夫然則有國家之於此禮也,其可不謹乎?其可不嚴乎?其可斯須有忽而置之耶?臣聞先王孝宗大王之喪,大王大妃之服,考諸禮經,聖人之所爲者,實在於與祖爲體之義,及聖人之制禮,實在於原天理、定宗統之義,則當爲齊衰三年,昭然明矣,無可疑者。而當初禮官儀註,定爲期年之服,朝野臣民之有識者,莫不怪駭,未曉其意之所在,而國家宗統,因此而有所不明,抑亦似有所不定,此豈明大統、定民志、固宗社之禮也?思之至此,則骨驚心寒。此誠不可不卽議釐正,而練期將迫,寥寥無一人爲國家進此言者,臣宴居深念,不勝宗社之憂,頃聞前掌令臣許穆考據禮經,投進一疏,臣誠喜國家之有人也。嗚呼!許穆之言,非徒議禮之大經,實是謀國之至計,如非明於天理之節文,而純於臣子之忠諒,則其能爲此言乎,其敢進此言乎?此厥不聽,後悔莫及。殿下所當斷自宸衷,卽令禮官,依聖經釐正,而其所以復詢於宋時烈者,優禮儒臣之意也,時烈正當如文純公李滉聞奇大升駁正之說,瞿然而改其前見曰:『若非奇某,幾不免千古罪人』云云者矣,時烈乃反有遂非文過之計,掇拾禮經文字,附會己意,其爲辭說,不勝其煩。而其於禮經父之於子,所以斬衰者,只在於與祖爲體,而聖人之所以嚴此禮者,只在於統承宗廟之大旨,則終始見不到說不出,臣實未服其言,而未曉其意也。臣雖蒙學淺識,素昧禮經,然於天理之所在,聖人禮制之所主,則亦嘗有所理會,而見其大意矣。時烈謬引之說,臣請撮其大要,而逐條論辨焉。時烈引疏說『立次長,亦爲三年之文,』而其下又曰:『今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說乃可從也。』云,其言眞所謂不成說話也。今我孝宗大王,是仁祖大王之次長。而疏說旣有『立次長亦爲三年之明文,』則大王大妃之服齊衰三年,實無毫髮可疑,斷然行之而已,何必更責,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於穆也?時烈曰:『文王傳國,則捨伯邑考立武王,而周公制禮,則必拳拳於長庶之辨,』臣以爲文王之事,聖人制義之大權;周公之禮,聖人立經之常法,此自是兩聖人時措之宜,周公豈爲伯邑考,而作此禮也?然則其可執此禮,而謂孝宗大王非嫡長,而謂大王大妃不爲三年乎?時烈之議,稱長子成人而死者,至再至三,而其緊要斷定之語曰:『長子雖成人而死,而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嫡統不嚴。』云。其言蓋是必欲歸重於成人而死者,其意蓋曰:成人而死,則嫡統在於此,次長雖本同母也,雖己與祖爲體也,雖已踐其位、承宗廟也,終不得爲嫡統也,此言不亦悖理乎?夫嫡者,兄弟中無敵耦之稱也,統者,修緖業首庶物,承上垂後之號也,立次長爲後,則復容嫡統之在他乎?次長承父詔受天命,體祖主器之後,猶不得爲嫡統,而嫡統猶在於他人,則是假世子乎?攝皇帝乎?且次長而立者,不敢君於已死之長之子孫,而已死之長之子孫,亦不臣於次長而立者乎?時烈如覺其失言,則必以遁辭解之曰:『嫡統不嚴四字,只是爲嚴萬世長幼之序』而發也云矣。嫡統不嚴四字,上下文勢,不如此,誰信其意之如此也?又況徒嚴長幼之序,而不嚴君臣之分可乎?古今天下,安有此義也,天之理、聖人之經,果若是乎?嗚呼!古公雖立季歷,而泰伯有後,則古公之嫡統,猶在於泰伯之後乎?然則一國之群志未定,而季歷之子孫,何可保也?文王雖立武王,而伯邑考有後,則文王之嫡統,猶在於伯邑考之後乎?然則天下之群志未定,而武王之子孫,何可保也?時烈以宗統歸於主廟社之君,而以嫡統歸於已死之長子乎?然則嫡統宗統,岐而二之也,又豈有此理也?且時烈亦有無二統之說。則時烈之見識,雖有所未逮,豈至於如此之暗也?其然則三稱成人,而又稱嫡統不嚴之意,臣不敢知也。夫然則時烈非妄則愚也。國家大禮,何可必徇此人之議,而定之也?時烈又曰:『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已多乎』,至以世宗朝八大君,設辭而證之,臣愚以爲:『世宗之聖壽雖無疆,而八大君雖皆短命,豈有八大君各立三年而不幸,而幷文宗、世祖兩大王爲九三年之理也?』此乃必無之事,雖蘇、秦之詭辯,必不敢以如此等說禦人也。宋浚吉議箚所言:『設有大夫士嫡妻所生有十餘子,第一子死,其父爲之服三年,第二子死,其父又服三年,不幸而第三死、第四死、五六死,則皆爲之服三年乎』云者,均是必無之理也。其言之沕合異哉,而二人所見,眞所謂魯、衛之政也。時烈之議曰:『大王大妃於昭顯之喪,旣與仁祖大王,同爲長子之服,則其義何可變於今日也云?其所謂長子之服,何服也?其時果行斬衰三年乎?其然則今當?一依疏說:『立次長亦爲三年之義,』而定爲三年也,其時如或以期年爲服,則是禮官失禮之所致歟,抑或仁祖大王有微意於其間歟。以此以彼,臣皆不知矣。其時雖爲朞服,而今日孝廟之服,則大王大妃,不可不爲之齊衰三年也。時烈之言曰:『父王旣以爲庶子,而不服三年,則雖已承統母后,何敢獨服三年乎』云者?尤爲無理,而尤有所不可曉者也。大抵太子之太字,卽嫡字長字之義也,而尤別其號,表章而特之者也,世子之世字,亦嫡字長字之義也,而尤別其號,表章而特書之者也。名之曰太、名之曰世,則其所以主器承重與祖爲體之義,尤有所著顯於嫡長二字也,旣爲世子,而不謂長子,容有是理歟?疏說所以有立次長之言也。然當立之時,指爲次長,而旣立之後,則義當直謂之長也。然則爲世子,則不可不謂之長,而於其死也,不可不爲之服斬也。況承統君臨之後,容有不謂之長,而不爲之服斬之理乎?時烈曰:『疏說旣曰:立次長亦爲三年,而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盾。』云,而臣愚謂此所謂庶子,果是正室衆子之稱,則誠與上文矛盾矣,如指妾媵所生而言,則不與上文矛盾矣。時烈何所據,而明知此不是妾子之稱,此是衆子之稱,而以爲矛盾乎?且任使時烈以爲禮文所謂庶子,皆是衆子,而此則姑不足辨矣。惟是仁祖大王律天時、憲文、武,以孝宗大王爲世子,孝宗大王旣爲世子之後,其可不謂之長不謂之嫡,而猶謂之庶乎?況長國家而君臨之後,亦可不謂之長、不謂之嫡,而猶謂之庶乎?時烈之終欲擬孝宗大王於庶子者,臣又不敢知也。時烈又以不貳斬爲據,禮經不貳斬之說,非此之謂也,此不過一時無二尊之義也。前後喪非一時,而其尊無異同,則豈可獨斬於前喪,而不斬於後喪乎?此疏所以有立次長,亦爲三年之說,而其言允合於天理聖經矣。況我孝宗大王以爲世子時論之,則其爲長、其爲尊,與昭顯等矣,以君臨之後論之,則其爲長、其爲尊,非昭顯之可比也,其可於昭顯,獨當斬衰,而於孝廟獨不當斬衰乎?時烈此言,非獨背於疏說,實背於聖經,非獨背於聖經,實背於天理矣。時烈又曰:『孝宗大王,於大王大妃,有君臣之義,大王大妃,乃反以臣服君之服,服大王乎云,尤爲無據之說也。信斯言也,聖人制禮,父之於長子服斬者,非子服父之服乎?君之於世子服斬者,非臣服君之服乎?何其言之無稽,至於此也。嗚呼!自先朝所倚重而委任者,無如兩宋。齊桓公之於夷吾,一則仲父,二則仲父,漢昭烈之於孔明,猶魚之有水,何以加此?況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乃古者待大賢之禮也。是以朝家以儒賢目之,而斯二人者,亦不辭儒賢之名矣。然朝野公論,不以爲賢,而如臣愚闇者,亦不以爲賢也,何也?孟子曰:『君子居是國也,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斯二人者,得君如彼其專,而亦云久矣,自己之安富尊榮,則可謂極矣,而君上之安富尊榮,則未之聞也。旣以儒賢待之,則師傅之責,不可辭也,而不能輔導先王,至有銜橛之虞,諫不行而去,則可也,在其職而任其責則傅,傅其德義,保,保其身體之義,惡在?至如梓宮之不得用,乃萬古有國家者,所未有之變也,如此等事,其可謂之安乎?至於衣冠之藏,乃送終大事也,朱子以爲宗廟血食久遠之計,陳疏力言,則可知地之吉凶,所關莫重。而捨其極吉,移就欠缺,殊非卜其宅兆以安厝之之道,萬世之宅如此,則其爲不安,豈但一時也?菑害竝至,饑饉荐臻,公私俱困,國貧民流,君孰與足,吾誰爲君之憂,宵旰不已,如此而可謂富乎?作福作威,在於下而不在於上,固不可謂之尊,而至於臨御十年之後,猶不得爲嫡爲長,而朝家所以待之之禮,猶有所與衆子等者,則非徒大有悖於天理聖經,其爲不尊,不亦甚乎?不安不富,不尊不榮,乃在其中,不須論也。用賢之效如此,則古今天下國家,誰以用賢爲貴也。噫!斯二人之學識心術,則臣不能知之矣,夷考其事迹,則非不仁則不智也。夫然則其能獨明於禮家乎?然斯二人者,一生所講,在於禮學,故人推禮學,己亦擔當,而其於國家大禮,所見之謬,類如此,況可與議於修己治人之術,固國威天下之謨乎?吁!可惜也。宋時烈之議末端曰:『若因此而講明,歸於十分是當,則豈但一時之幸而已哉?』時烈誠有此意,則必不忤人之駁正,時烈此言,誠可取也。宋浚吉之議末端曰:『天下之義理無窮,文義之見解各異,又安可以一槪,斷定其然與不然乎』云,此言不啻若自其口出,則其亦可取也。或以爲:『我國先代,在已下之服,多從簡而降,不爲三年,今何可復古禮』云,然則滕國大夫,從先祖短喪之說,禮也,而孟子之勸文公行三年者,非禮歟?且在昔國家鞏固之時,則猶爲降服,只是失禮爲愧,而猶無害於宗祊矣,當此群志未定上下危疑之日,如此明大統之大禮,何可少忽也?或以爲當初業已謬定,今難追服云,而昔者宋之君喪,只以淺淡色爲服,儒臣朱熹建議追改。今之降服朞,無異於宋之淺淡服,則依朱子之議追服,實是不遠復也。此不愈於執熱不濯,履霜不戒,而終令群下,致疑於國家宗統之未定乎?或以爲閨壼行喪,異於男子,定爲三年之制,似爲未妥,此亦不然矣。雖孝子居喪之禮,亦有相時度力,而行之之文,今玆大王大妃之服,以三年改儀注,行會八方,使大小臣民,曉然知朝議之無異意,以之正名,以之定國是,以之措國勢於泰山之安而已。而其他閨壼中細小節目,則一依禮經,相時度力而行之之訓,有何不可?大槪作疏說者,非聖人則安得無一言不合於聖經也?若推之天理而不合,揆之聖經而不合者,則不從可也,若推之天理而合,揆之聖經而合者,則何可不用也?疏所謂:『立次長亦爲三年之說,』允合天理聖經,此實明白無疑者也。今之議此禮,當用此說,不可以他求者也。是以臣愚以爲朞而除服,決不可爲,而定爲三年之喪,決不可不爲也。臣之所言,皆非臣所杜撰,實是古聖人禮經之意,而原於天理者也,伏願聖明,速圖釐正。臣不勝畝忠,只知有君父、有宗社,而?麗깃脹芋饠犯時諱而進危言,伏願聖明,不以人廢言也。臣以此疏之入不入,此言之行不行,卜主勢之固不固,國祚之延不延也。疏呈政院,承旨金壽恒、李殷相、吳挺緯、趙胤錫、鄭榏、朴世城啓曰:「卽者副護軍尹善道上疏到院,觀其疏語,則假託論禮,用意陰凶,譸張眩亂,略無顧忌。其在出納惟允之道,如此之疏,決不當捧入,而第念是非邪正,難逃於聖鑑之下,疏入之後,惟在聖明洞燭其情狀,明辨而痛斥之,似不可徑先退却,故此疏捧入之意敢啓。

上曰:」如此之疏,旣知而何以捧入乎?還出給。「遂下敎于攻院曰:」前參議尹善道心術不正,敢上陰險之疏,詆譖上下之間,極其狼藉,厥罪難逭。所當繩以重律,而有不忍罪者,姑從輕典,削奪官爵,放逐鄕里。

4月19日

○癸卯,宋浚吉聞尹善道之疏,卽出城外,政院啓曰:「臣等昨伏見備忘記,特下尹善道削爵放逐之命,痛斥邪說,辭旨嚴截,有以見日月之明,洞燭魑魅之狀,凡在瞻聆,孰不聳快。但左參贊宋浚吉旣聞善道之疏,不敢自安,已出門外。今日聖上之所倚毗者,獨有此人,而遽被凶言之構誣,蒼黃出城,儒賢進退,關係甚重,誠不容少忽也。自上以至誠慰諭勉留,則浚吉亦何忍遽爲去朝之計哉?臣等忝在近密,敢達區區所懷矣。」上答曰:「非卿等言,何以知之?自右贊成去後,心懷不寧,所望者只左參贊也,今聞此言,不覺驚心。卽遣史官傳諭。」

○假注書兪命胤承命往江上,措辭傳諭于宋浚吉,則以爲:「臣受國厚恩,涓埃無補,心常愧懼,若隕淵谷。人之爲言者,若以猥汰責之,顚妄罪之,臣固甘心受之,豈敢介懷,而昨者伏聞尹善道疏辭,其命意措語,實非偶然,爲人臣子者,有不忍讀,亦不忍聞。臣雖闔門被戮,猶有餘罪,固當席藁於金吾門外,以竢朝家處分,而俄聞聖敎已有指揮,臣不敢更爲此擧,重疚聖懷。雖然臣之蹤迹,何敢晏然於城裏,更汚朝紳之班乎?屛伏江外,踧踖惶懼,不料聖明,曲加軫憐,遠遣史官,慰諭諄懇。臣奉讀再三,涕淚如瀉,誠不知轉身之地。臣雖暗陋,豈無戀主之心、憂國之念,又豈不知聖意懇迫,在於辭表。而第臣旣得此謗,又復揚揚於宰臣之列,無所顧忌,則四方聽聞,街巷訾議,其將以爲如何哉?士夫持身,廉隅爲貴,廉隅旣失,將何以事君乎?誠殿下憐臣,不欲加臣以罪,亦宜遞臣職名,許臣退歸,使之杜門省咎,以謝人言,全保晩節,實天地父母始終生成之德也。」

○副提學兪棨、校理安後說、修撰沈世鼎等請對,上引見于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亦入侍。棨曰:「昨日尹善道上疏捧入之後,自上處置,誠爲至當,群情莫不忻快。而第其疏中措語,極其凶慘,有若告變者然。凡陷人以惡逆者,終若不實,則反坐例也。果使時烈、浚吉一如善道言,罪固難逭,如其不然,則善道之罪,當受反坐,決不可放逐鄕里而止。」世鼎、後說皆曰:「群志未定,安危所關等語,尤極凶慘。」上曰:「其疏末所謂此疏入不入、國祚延不延等語,尤凶慘矣,予亦知其罪之不當止此,而意有所在,姑從輕律耳。」蓋以善道嘗爲孝廟潛邸時師傅故也。壽恒曰:「此人則雖置極律,浚吉已蒼黃出城,時烈還朝,亦未可期,其凶計則行矣。時烈下去時所謂流言,必出於此輩也。」上曰然。棨曰:「疏中語意,無非凶慘,而至於上犯先王之語,尤不勝其痛心切骨。在聖上好生之德,雖不忍加以極罪,不可不投之四裔,而其疏亦不可循例還給,宜取示朝廷,以明其罪狀而焚之。」壽恒曰:「自古兇疏,固有焚之之例。而原其罪狀,雖鞫問可也。放逐鄕里,不足以懲其惡。」上曰:「然則以放逐四裔,更捧傳旨,而其疏則周示於大臣而處之可也。」壽恒曰:「善道素稱不吉之人,而見棄於時,積忿而發矣。」棨曰:「年前善道亦上大疏,而不得售矣。」上曰:「何疏也?」棨曰:「湖南有鄭介淸者,曾死於鄭汝立獄事,而後人爲立祠宇,宋浚吉常白于筵中而毁之。善道爲救此人,張皇陳疏,其時以上候未寧,政院啓稟出給。」壽恒又曰:「臣昨見浚吉則以爲:自上勸留懃懇,且先王練期已迫,故不忍決去,尙此遲回,今則遭此罔極之讒,不可留待練日云。兇言雖如此,惟在目上勉留之如何,今若至誠留之,或以手札諭之,則浚吉何忍不留也?」上曰:「眼病不能寫字,承旨以一番入來,切欲相見之意,措辭傳諭。」都承旨金壽恒承命出往,傳諭浚吉。浚吉以爲:「顧臣所遭,實非尋常被謗之比。雖荷聖明洞燭,不欲加臣以重律,在臣之道,惟當屛迹田間,杜門省愆之不暇,何可貪戀寵榮,復入脩門,以益犯人怒云。」

4月20日

○甲辰,上更遣都承旨金壽恒曰:「左參贊雖欲下去,其在勸留之道,不可但已,爾其更往,以不可不一來相見之意,措辭善諭可也。」壽恒對曰:「昨日臣問諸浚吉曰:『書啓之外,若有自上下問之語,則何以對之?』浚吉答,以非不欲更入拜辭,而但自上方治上疏之人,此時晏然入往,有關廉隅,只欲陳情控疏,以俟聖敎云。」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等啓曰:「尹善道疏本,立言造意,極其凶慘,有不忍正視者。近日喪服之論,互有是非者,惟欲救合禮經,務得至當之歸而已。至於宗社之安不安、國祚之延不延,有何一毫關係。而善道假託論禮,欲售凶計,乃敢曰大統不明、民志未定、宗社不固,張皇眩亂,恐動天聽,必欲以謀危宗社之罪,勒加於儒賢,此特誣人上變之書耳。自古小人之媢嫉善類,乘機戕害者,何代無之,而安有凶肆陰慝,若此之甚哉?嗚呼!兩臣固不足言,乃以梓宮山陵之事,倡言而惑亂,至於銜橛等語,豈臣子今日所忍言者。而敢復上犯先王,無少顧忌,尤不勝驚心而痛骨焉。此善道之罪所以上關於宗社先王,必誅而無赦者也。論以王法,決不可流竄而止,請亟正邦刑。」答曰:「予豈待爾等之請,而從之哉?心有所不忍,勿煩。」

○左參贊宋浚吉上疏辭職,且曰使臣得脫身紛囂,從容退歸,杜門省愆,全保晩節,免爲人所賤惡,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上答曰:「讒言罔極如此,此豈卿之不幸而已?實國之不幸也。卿旣斷定歸意,予不敢迫,暫許相見,猶旱之望雨也。」仍令史官傳之。

4月21日

○乙巳,忠洪道洪州上田里有大石長二丈厚四尺,咫尺間倒立,行人多聚觀,牧使金宇亨往見之,則石頭一尺有土色,明有入地之痕。監司吳挺垣以聞。

○慶尙道大丘、慶州等九邑,今四月初五六七日,連夜下霜,晋州智異山初五日,積雪遍滿。監司洪處厚以聞。

○大司憲金南重、掌令尹飛卿、持平李堥、鄭脩等啓曰:「臣等伏見尹善道疏本,則首言卽今國家安危,迫在朝夕,終言主勢之固不固、國祚之延不延,凶辭悖語,無所不至,有若汲汲上變者然,恐動天聽,惑亂人心,其用意凶慝之狀,不忍正視。今此議禮之事,何與於宗社之安危,而敢以宗統不明、群志未定等語,肆然張皇?又以梓宮山陵二件事,爲構陷兩臣之資,至以不能輔導,致有銜橛之虞,上犯先王,尤極凶悖,其在遠近聽聞,孰不痛心而切骨也。其心蓋欲假托議禮之名,以爲誣害善類之計。吁!亦慘矣。前日宋時烈去時所謂流言,必此人所做出,誠如聖敎矣。陷人以惡逆,自有反坐之律,況語關先王,事係宗社,則豈可尋常流竄而止哉,請尹善道亟命鞫問,按律處斷。凡臺諫所論,同僚相議之後,不得更變,自是體例當然。昨夕臣等與掌令姜鎬,行相會禮於臺廳,仍以尹善道事發論,將欲搆草之際,闕門臨閉,旋卽罷黜,約以今朝,趁早會議,而臣等齊會之後,鎬稱病不來。病之輕重,雖未可知,而公議方張之日,旣定之論,顯有規避之跡,臺閣事體,豈容如是?請掌令姜鎬遞差。」答曰:「予豈待卿等之請,而後從之哉?心有所不忍者,勿煩,遞差事,依啓。」

○諫院改搆前啓啓曰:「尹善道按律之請,實出於明法討罪之意,而昨承聖批,以予豈待爾等之請,而後從之哉?心有所不忍者爲敎。臣等亦豈不知聖意之所在,顧以善道之罪,有必誅而難赦者。輿情共憤,邦憲至嚴,聖明雖欲曲貸,有不可得以私之者也。夫善道之疏,外托論禮,內肆胸臆,張皇眩亂,靡有紀極,無一字一句,不出於禍心凶計。其曰大統不明,民志未定,宗社不安者,是直以謀危宗社之罪,加之於宋時烈等也。以梓宮山陵之事,陰爲惑亂構陷之機,其他威福下移,主勢不固等語,無非人臣之極罪,天下之大惡。時烈等旣無此等罪狀,則善道烏得免構誣之罪乎?凡誣人以惡逆,必反其律者,豈不以誣告之罪,均於逆也?自古奸凶之人,戕害善類,敗亂國家者,常患人君,受其熒惑,馴致禍亂耳,今幸聖明在上,如日中天,畢燭情狀,毫髮無遺,則其所以嚴誅討之典,而杜譖賊之逕者,豈容少緩哉?況其上犯先王之語,非臣子今日所忍言者,而善道乃敢肆言而無忌,則此實先王之罪人也。豈可止於尋常流竄,而使之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請尹善道按律處斷。」上不納。

○館學儒生李㘽等百三十四人疏曰:

如鬼之奸,敢生射影之計,致令儒賢,浩然決歸。請竭誠勉留,以慰多士之望。

上答曰:「誠禮淺薄,不能回意。當更致誠挽留焉。」

4月22日

○丙午,復遣都承旨金壽恒,往諭宋浚吉。壽恒回奏曰:「浚吉之行,今已渡江,而願聖上益加誠禮,特賜手札,諭以趁速還朝,則浚吉亦豈敢終爲長往之計乎?」因請下諭于京畿、忠洪兩道監司,給馬護送。上從之。浚吉上疏曰:

臣之欲面辭天顔,情豈窮己,而臣之情跡,已甚臲卼。臣於此時,抗顔登對,無復顧忌,不惟臣之所不敢,其在國體,豈可如是。請亟遞臣職,使得安意下去。

上答曰:「卿已決歸意,予心之缺然,難以形言。今雖去國,速圖幡然,予日望之。」

○獻納睦來善爲一所講經監試官,以一所應講擧子之數,有倍於二所,而考試不愼,出榜太遽,致有擧子之稱冤引避,持平鄭脩、大司憲金南重亦以一所試官,皆引避。兩司處置請出,來善牌不進遞職。蓋不欲隨參尹善道按律之論也,以此見忤時議,遂塞銓郞之薦,仍出爲慶尙都事。

4月23日

○丁未,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尹善道疏中辭意,聖明已洞燭矣,而其中梓宮事,卽小臣所掌。且議禮時,臣不能以禮斷定,只擧已行之規以達,若言其罪,臣實爲首。」上曰:「參贊下去,方深缺然,卿又何出此言也。議禮事,非大臣誰問,而卿等亦不敢明言,予將何以定之?」太和曰:「許穆之疏,據禮陳奏,宋時烈等所言,亦據禮論辨,自非明於禮者,固不敢斷定,如臣者,未嘗從事於禮家,有何所見,敢定大禮。然而我國之制,無爲子三年之法,故臣以此獻議。諸臣皆入侍,請下詢焉。」上曰:「各言所懷。」左相沈之源對曰:「喪祭從先祖,祖宗未行之事,行之於今日,臣未知可也。」副提學兪棨曰:「許穆之說,多矛盾,宋時烈之言是也。」大司諫李慶億曰:「禮論有同聚訟,如難折衷,則毋寧從先王已行之規也。」掌令尹飛卿曰:「祖宗已行之例,從之似當。」戶曹判書許積曰:「臣素昧禮學,長子庶子等說,尤非所知也。」上曰:「然豈無所見乎?」積曰:「旣無的見,則從國制爲當。」判尹李浣曰:「臣何敢與議?」上曰:「無傷也,各言所見。」浣對曰:「大臣及諸臣,皆以國制爲可從,此似當矣。」刑曹判書洪重普曰:「言之雷同可羞,而禮不可人人輕論,時烈等所言,大臣亦以爲可,臣豈敢更有他說。」之源等,以自上眼患快復,請告廟,上不許。之源曰:「新陵磚石,或有頹落者,或有二色者,雖未知其何故,而不可不奉審修改。」上曰:「欲待解凍,至今遷延耳。」太和曰:「姑待過霾雨,奉審何如?」上曰然。之源曰:「近聞宮禁不嚴,麟坪大君之子,頻數入闕,時或留宿,若是則甚不可也。」上曰:「謂年長者耶?年長者則無出入經宿事耳。」太和曰:「雖非已長者,今則異於先朝,不當留置禁中也。」棨曰:「親親之道則至矣,事異私家,殿下不可不念。」上曰:「過數朔後,待其脫喪,當有所處之耳。」棨曰:「以尹善道之疏,宋浚吉今又下去,誠極不幸,而宋時烈所遭,有甚於浚吉,宜傳諭以慰其心矣。」上命承旨,措辭下諭。

4月24日

○戊申,禮曹啓:「以今此小祥練冠及中衣節目,只依己丑年已行之例啓下矣。始聞外議,或以衰服不練,腰絰不改爲非,臣等初意以爲:『時王制禮,衰服不練,』必據《檀弓註疏》,正服不可變之說,而近世士夫家,亦多有行之者,故不曾致疑,而今此云云之說,必有所據,考諸家禮,則有功布用熟之說,《檀弓》亦有葛腰絰之文,以此觀之,則衰服腰絰,俱有變改之節。莫重之禮,若或有一毫未盡,則不可不及時講究,請令大臣儒臣,參商議定。」上允之。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議以爲:「國朝定制,遵行已久,到今更改,亦涉重難。」左參贊宋浚吉議以爲:「臣謹按《儀禮通解》喪服圖式練除受服圖,中衣及冠,以練爲之,衰裳以卒哭後冠受之,卒哭後冠,卽大功七升布也。大功布,《儀禮》則元無用練之文。今當用練布,爲冠與中衣,而衰裳則以大功七升布,改製而不練,實合於古禮,而亦不違於疏家正服不變之文矣。若橫渠用練之論,自是別爲一說,雖有義意,而莫如從古爲正也。又按《儀禮》卒哭脫絰帶註,變麻受之以葛,圖式亦有所載,而《家禮》自卒哭至小祥,竝無變帶之節。明儒丘濬著《家禮儀節》,用古禮意,小祥腰絰,以葛爲之,而三重四絞,其可從,又無疑也。又按圖式,斬衰絞帶,虞後變麻服布,七升布爲之。今從家禮,雖無虞變之節,而練時腰絰,旣從古禮用葛,則絞帶亦當用練布矣。所謂圖式,卽勉齋黃氏,親承朱子旨訣而爲之,而其所定練服之制然也。蓋禮有節文,古制自初喪至卽吉,其衰漸變,曲折甚備,而溫公《書儀》,乃俗禮而爲之者,故疎略太甚,《朱子家禮》又多因《書儀》,而初年所草,被童行所竊,未及再修,實是未成之書。故朱子之疾革也,門人問曰:『當用《書儀》乎?』先生曰:『踈略。』又問當用《儀禮》乎?先生頷之,則其從違取舍之意,亦可想矣。《家禮》固未成之書,練服節目,尤似未瑩,而然若只仍舊服,去衰負版,而不別製新服,則所謂去首絰負版辟領衰等語,當在易服條下,而不當在前一日陳練服之下矣。村閻貧窶之士,不識禮意,只仍舊服者有之,臣嘗愍其野甚,不料堂堂國家,其所行禮,反同於村閻貧窶者之所爲。質之古禮,參以《家禮》,進退俱無所據。禮之小者,疑者猶可,因仍以過,而練服變除,實是大叚節目,圖式所論,又不趐明白無疑,則何可諉之舊例,而不爲之變通,以從古從正乎?《五禮儀》所載,雖曰不可輕議,而列聖以來,隨時制宜,其所改定者,亦非一二,則又安可膠守固執,而不之改乎?若夫諸臣所服,本非古制,眞所謂茅纏紙裹者,臣未暇論,而獨以聖上所御衰服,爲拳拳焉,必願得禮之正,以革前日之謬,以定一代之制爾。臣曾在鄕曲,伏聞庚寅練制之日,故相臣趙翼上箚陳此意,而練期隔宵,未遑詳議。臣常慨恨,方欲具箚,以陳所懷,適承詢問,敢此備達。」上曰:「以左參贊議,議于大臣及右尹權諰、護軍李惟泰、佐郞李翔處以啓。」鄭太和、沈之源、權諰、李惟泰皆以浚吉議爲是,上曰:「依左參贊議施行。」

○上以許穆所進喪服圖及諸臣練服收議,命遣史官,往議于右贊成宋時烈。時烈練服之議,蓋與浚吉同。且曰:「許穆圖說辨論之議,各付於原圖本條之下矣。」其議曰:「通上下大夫士之子,承家主鬯,與天子諸侯傳統受國無異,此正緊要處。此註疏如此分明,而今之議者,猶爲家國不同之說,臣所不敢知也。立庶子爲後是也,今此所爭,只在此一款,蓋以上下疏說觀之,則父爲長子條,旣曰:『第二長者亦名長子』,其下又曰:『第二長者同名爲庶子』,其下又曰:『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此三說,一人所記,一時所說,而同條異實,似不可主此而攻彼,是彼而非此也,正當反覆參考,使其上下,不相爲病可也。臣請更以愚見條列焉。所謂第二長者,皆名爲長子,而爲之三年云者,恐指第一長子,死於殤年或廢疾,而其父不爲三年,然後立其第二子,則亦名爲長子,而三年者也。若其第一長子,當傳重而死,而其父爲之三年,則雖立第二嫡承統,亦謂之庶子,而不得爲三年也,如此看則上下疏說,似不逕庭矣。所謂第二長者同名爲庶子云者,蓋第二嫡子,欲別於妾子,則謂之嫡,欲別於長子,則亦謂之庶,固不害其隨事立稱也?但此庶子,旣曰妾子及次嫡之通稱,則下所謂體而不正之庶子,未見其獨爲妾子,而次嫡不與之義也。所謂體而不正庶子爲後云者,蓋此庶子,與上所謂庶子,一串來歷若是,獨爲妾子之稱,而次嫡無與焉,則賈氏於此,必爲轉語以別之,不當與上條滾爲一款,以起後人之惑也,此臣之所深疑者也。謹按期服疏曰:『君之適夫人第二子以下及妾子皆名庶子』,朱子曰:『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謂庶也。正體,謂祖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正爲禰適,而於祖猶爲庶,故謂之爲庶也』,朱子說止此,所謂正體于上者,嫡子承父後者也,所謂下正,謂次嫡之嫡子也。何以謂之正,而又謂之猶爲庶也。嫡故謂之正,而次故猶爲庶也,雖嫡而以此,故至於其子,猶稱之以庶,況於其身,不以庶稱之乎?今以期服疏及朱子說觀之,此所謂:『庶子爲後者,必以爲獨指妾子,而次嫡不與』云者,臣實未能深信也。大槪未見端的證援,而遽然立論,或非疏家本意,則非但於事,或致失當,其於傳疑闕殆之義,何如也,故臣終不敢質言也。唯在聖明博詢而審擇之耳。」

○禮曹進練祭日變除節目,依《五禮儀》也。

○右尹權諰上疏曰:

今見善道之疏,不覺悚汗沾背。時烈、浚吉,若謂之興衰拔亂之才,可以必酬聖上繼志有爲之心,則臣未敢信,要之下不失可欲之善人,已窺古人爲學之大要,而其慈諒忠實之心,已孚朝野,使之在朝,而其責難陳善之功,日漸不已,積以歲月,則有補於殿下興衰拔亂之業,夫豈淺淺哉。國家祈天永命之基,亦未必不肇於此也。臣常謂人臣獲乎上,而有爲於世者,君臣交孚,而當路於朝,則須使言其過惡者,日陳於君前,然後君臣互相警飭,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苟不能然,而一有言其過者,輒奉身而退,從而罪其言者,是將防民之口矣。殿下何不以此義自責,而責臣隣乎?時烈、浚吉相繼去國,責難陳善之功,將或日弛,則臣將何所恃,而欲拘拘於百寮之末哉?臣聞無故而殺民,則士可以去,無故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閭巷間,欲言時烈、浚吉之失,而不敢心非腹誹,而不得發諸口,是豈太平氣象乎?臣嘗爲聖朝憂之,爲二臣憂之。臣嘗謂大王大妃今日之喪,當爲三年之制,必然無疑,今雖義起,可質百世。殿下試令有司,博考諸書,則可知其虛實矣。惜乎時烈、浚吉、兪綮之賢,而未察當爲三年之義,故街談巷議,未快於心者久矣。至於今日,此議已發於朝廷之上,而諸人猶且執迷不回,時烈所謂:『先王不害爲庶子之言,』謬之甚矣,一世擧知其非而不言,此所以來善道之讒也。善道之詆讒媢嫉,誠極可惡,而不計其身必至之禍,能言人所不敢言之言,其亦敢言之士也。臣謂聖朝將取其敢言之長,而隱其詆讒之惡,以來天下之言也,朝論太激,至於此極,以實其下移之讒,無故而殺士,不幸近之。況善道曾在先王龍潛時,有師傅舊恩,雖燭其不善,而取其所長,念戀不置,位至中大夫,則其不可輕殺明矣。朝廷若赦宥善道之言,而幷貸臣罪,則臣庶幾可以留矣,今治善道論以重律,則臣安得不去哉?若朝廷試宥善道之罪,而殿下特命追諭浚吉,責之以君臣之間,誠意相孚,決不可以人言遽去,則浚吉不信聖心則已,不然,寧得不還。臣之妄論至此,而臣之心事,罄竭無餘。願聖明垂察焉。

上優批以答,諭以登對時面諭。〈謹按諰以草野之臣,蒙不世之遇,不疏則已,疏則當明言是非,以無負乎寵擢,而畏首畏尾,含糊鶻突,庶幾得免時烈輩之所齮齕,而終至阨窮以死,此孟子所謂求全之毁也。〉 ○承旨金壽恒、吳挺緯、趙胤錫、鄭榏、朴世城等啓曰:「以權諰上疏,有遣史官傳諭宋浚吉之敎,伏見其疏,蓋其意必欲先宥善道之罪,而追諭浚吉,使之還來。善道罪惡,輿情之所共憤,兩司齊發,論以極律,則豈可因此一人之言,沮遏方張之公議乎?善道之罪,旣不可宥,而不宥善道,直爲傳諭浚吉,又非權諰之本意,依疏辭傳諭之命,不得奉行矣。且觀其疏辭,極言善道之不可罪,而至謂之敢言之士夫,敢言者,忠戇敢諫之謂也,善道疏中,構誣兩臣之事,姑置不論,至如上犯先王之悖語,亦可謂之敢言乎?人之所見,不甚相遠,而不料其言之乖戾,一至於此也。伏想聖明必已洞察,而是非之辨,不可不明,竝此仰陳。」答曰:「噫!君臣之間,貴相知心,何不知予心之所在乎?善道罪在罔赦,而有所不忍者,故減死遠竄矣。予豈以諰之一言,而輕宥善道之大罪,沮遏方張之公議乎?予意以爲:雖不赦善道,而只取其疏中不必爲凶言所動等語傳諭,則庶幾其或幡然而上來矣,卿等之意如此,其停傳諭之行。」

○焚尹善道疏。承旨金壽恒等啓:「以頃者玉堂請對之日,副提學兪棨,請以尹善道疏,示諸朝廷而焚之,自上有大臣齊會,取示而處之之敎矣。今其疏,旣已傳示於三公,何以爲之乎?」上曰:「焚之。」

4月25日

○己酉,以吳挺緯爲左承旨,南龍翼爲右承旨,鄭晳爲掌令,金玉鉉爲獻納。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引避以爲:「尹善道假托論禮,逞其凶計,欲以上誣聖明,下惑一世,戕害善類,流禍國家,自古凶人讒慝,何代無之,而未有若此之肆然無忌者。臣等按律之請,烏可已乎?伏見權諰之疏,則要其大意,有若自托於兩臣,調劑於其間者,而實則歸咎於兩臣,而伸救善道,必置於無罪之地,旨意詭僻,言論無倫,臣等竊不勝其駭然也。夫誣之以惡逆不道,人臣之所不忍聞者,而其意猶欲使之受以爲過,有則改之,嗚呼!此何言哉?使諰當此,則其所自處,果能如是否乎?旣曰:善道之詆讒媢嫉,誠極可惡。又曰,能言人之所不敢言,其亦敢言之士也。果以爲敢言之士,則不當以詆讒媢嫉爲言,果以爲詆讒媢嫉,則固當痛斥而顯絶之,豈但曰執兩用中,而請宥之汲汲乎?上下之說,自相矛盾,判若二人之言,主意靡定,好惡失常,此不但爲言語之失而已,究其病痛,正在本源。宜其認善道爲善士,而以討罪,爲無故殺士也。臣等欲正兇人之罪,而反被無前之醜詆,何敢晏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此不過出於文字下,語間放過之致,何辭氣之太過若是哉。勿辭。」

○掌令尹飛卿、持平李堥亦以被權諰之斥引避,極言權諰營護善道,上下變幻之狀,上以答諫院之批答之。大司憲金南重以再昨不赴召牌,且被權諰之斥,引避竝退待,玉堂處置,請出慶億、世模、飛卿、堥,遞南重以其牌不進也。上從之。

○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亦上箚極斥權諰、尹善道,且曰:「無撓權諰膠蔽之言,亟從公論,以正善道奸兇之罪。」上答曰:「予已洞知。自有處置之方,何可以一疏,猝改予意也。」

○右尹權諰旣疏救尹善道,時論譁然,諰遂下鄕。政院以聞。上,下敎曰:「此人又去,予心缺然。卽遣史官,傳諭以今雖去,而速圖幡然之意,且令兩道監司,給馬以送。」是日諸承旨,皆差祈雨祭官,獨右副承旨鄭榏、同副承旨朴世城在院。世城將措辭啓稟,而搆草之際,日已晩。上問于政院曰:「傳諭命下之後,史官可以往還,而本院之至今不爲擧行,何也?」世城對以方有啓稟之事,未卽奉行矣,上曰:「別無啓稟,而朝者命下之事,何爲留置院中耶?」世城啓曰:「權諰疏中有營護尹善道之語,故兩司多官,引避而峻斥。凡臺官避辭,亦一彈論也。今此聖敎,雖出於優待之意,循例奉行,似有欠於待臺閣重公論之意,故卽欲陳稟所懷,而倉卒之際,未易搆出,以致日晩,屢勤聖敎。不勝惶恐待罪。」上曰:「君雖有不當之命,亦安敢如是肆然?朴世城敢生小人之態,釣名之計,早朝命下之事,日已向午,終無稟達之事,而掩置君命,有何所恃,而不稟不言,無端不奉行乎?今者遣史官之擧,無害於理,又不關於臺閣。此不過慰心致情人事場一事也。雖被詆斥而去,數年相密之情,豈畏於臺諫,而終無一慰行之擧乎?世城知有臺諫,而不知有君,此是侮君逆命之賊也。此而不治,君不爲君,臣不爲臣。拿鞫定罪,以警他人。」時,右副承旨鄭榏,以參世城之啓,不安而退伏,右承旨南龍翼啓曰:「臣卽伏見朴世城拿鞫之敎,辭旨極嚴,有非臣子所忍聞者。奉讀未終,心骨俱寒,不料聖明之世,有此過中之擧也。今此傳諭命下之後,未卽啓稟,以致日晩,稽緩之罪,固有之矣,原其本情,豈有一毫慢命之意哉?其意蓋以權諰,方以物議出城,似不可均施待賢之禮,故心有所懷,欲啓未啓,趑趄之間,日晷已晩。嚴旨之降,固其宜矣,第聖明自臨御以來,推心待下,誠意藹然,一未嘗以疑事罪人,獨於今日,天威震疊,近密之臣,暴下司敗,至以不知有君逆命之賊爲敎,瞻聆所及,莫不驚駭?伏願平心恕察,還收世城拿鞫之命。」答曰:「若陳所懷,而後未奉命令,予豈有言哉?不稟而直自不奉,乃敢曰:『臺諫避辭,與峻斥無異,不敢奉行者。』此非不知有君逆命而何?」龍翼三啓,不納。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啓曰:「昨承辭氣太過之批,固已悚蹙,卽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極嚴,至以知有臺諫,不知有君爲敎,臣等駭惶震悚,不知置身之所。決不可仍冒臺諫,請亟遞臣等之職。」掌令尹飛卿、持平李堥亦以此引避,上竝答勿辭。正言權格、持平鄭脩自試所還,以旣參尹善道按律之論,而被斥於權諰引避,上竝答以:「勿辭。」

○右副承旨鄭榏上疏以爲:「世城稟啓之時,臣亦同在一院,旣已與聞,其不卽奉行之罪,實無異同。請亟下司敗,以正臣罪。」上曰:「旣有當該,又非主張者,勿辭。」後力辭得遞。

4月27日

○辛亥,左承旨吳挺緯、左副承旨趙胤錫等請對,請還收朴世城拿鞫之命,再三陳達,而上不聽。

○掌令鄭晳啓曰:「同僚以朴世城拿推,備忘中辭旨極嚴,皆爲引避,而臣兄榏,旣以與世城同被罰之意陳疏,則臣何敢處置同僚?且尹善道之罪,投畀有北,則少無所惜,而若置之死律,則恐非聖世事也。謬見如此,當此論議重發之日,尤不敢仍冒言地。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上箚處置,請出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正言權格、持平鄭脩、李堥、掌令尹飛卿,遞掌令鄭晳,從之。

○下敎曰:「朴世城拿鞫傳旨,昨日已下,而何至今不爲捧入耶?」政院啓曰:「昨日三啓之批,今日始下,今日請對纔罷,故今始捧入,而逆命之賊四字,終有所不安於群情,請爻改。」不報。

○副提學兪棨、校理沈儒、行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箚曰:

近因尹善道投進兇慘之疏,生事於朝廷,物情洶駭,靡有定極,不幸權諰之疏,復出意慮之外,景象益以不佳。昨者承旨朴世城,以稽留傳旨,未卽仰稟之故,至下拿鞫之命,擧朝驚惶,莫不歸咎世城曰:『是何激惱聖衷,致有此過中之擧也。』由此觀之,世城固不能無罪矣。然念世城之罪,不至如聖敎,而容有實情之可恕,則大聖人中和平正之道,亦何遽至此哉?我朝列聖,莫不優待臺閣,凡臺論方張時,則雖有重大之事,政院例不得卽捧傳旨,其來蓋久矣。一遣近侍,傳諭於舊恩之臣,是何重損事體,而必至於覆逆者?其意不過習於聞見,以爲:『權諰方在三司論議之中,卽與被彈無異,優容之禮,不當施於論罪之人,而或恐有乖於故事耳』,原其本心,蓋欲納君於無過之地,而趑趄囁嚅,以至於稽滯,夫焉有所恃,而敢慢蔑於君命哉?卽今奸兇讒賊之罪,尙未按止,而先以過誤之失,鞫問近侍之臣,雖聖意斷斷不在於遷怒,而嚴敎一播,輿情驚惑,不知者或疑聖明之所以深怒世城者,有些干涉於近日之論議,則豈不大有傷於聖德,而其害亦有不可勝言者?伏願亟收世城拿鞫之命,使中外,曉然知聖意之所在。

答曰:「毋瀆。」

○正言權格啓請尹善道按律處斷,且曰:「伏見昨日朴世城拿鞫傳旨,天威震疊,辭氣極嚴,至有臣子所不忍聞之敎。不料聖世,有此擧措也。世城欲有所稟,稽緩傳命之罪,誠有之矣,豈至於侮君逆命而然哉?有恃釣名等敎,無非出於情外,凡在瞻聆,莫不震慄,其於大聖人和平底氣象,恐有所虧欠也。請加三思,還收世城拿鞫之命。尹善道之疏,不但假托論禮,謀害善類而已,至於語犯先王,恣意悖慢,則其爲罪惡,奚止於大不敬哉?凡爲臣子,痛心刻骨,必欲正其邦刑者,人情之所固然,而王法之所難貸也。右尹權諰,當此臺論方張之日,挺身投疏,庇護凶人,其不有朝議,無所顧忌之罪,不可不懲。請權諰罷職。」答曰:「不允。尹善道何必殺之而後已乎。極邊安置可也。噫!世城無端不奉君命,而爾等不謂逆命,何心哉?且臺論之峻,雖十倍於今日,其敢不稟,而擅自不奉乎?此不過依藉臺論,不知君命之爲重,此非不知有君而何?如此而若不痛懲,予何以爲君,爾何以爲臣乎?如是則權歸於下,而主弱於上矣。世城之罪,據法論之,殺之無惜。若其鞫問,則雖罪不至於世城者,亦時有之,況世城之慢君無道者乎?爾欲救世城,而謂之稽緩傳命,夫稽緩傳命,釋之則慢君命也。以此爲罪,而請還收拿鞫之命,何哉?費辭張皇,都喪倫理,終不能掩其奸態,良可惜也。」

4月28日

○壬子,以蔡𥙿後爲大司憲,吳斗寅爲掌令,鄭維城爲領中樞。

○持平鄭脩牌招不進,正言權格以承嚴批,竝引避,獻納金玉鉉啓:「以尹善道之罪,聖明寬大,旣命安置,若又加以死律,則恐非聖世事也。且以朴世城事,瞻聆驚悚,氣象不佳。權格處置,臣將獨當,而旣承知有臺諫之嚴敎,臣亦臺諫之一也,何敢晏然引避。」掌令吳斗寅處置,請遞脩、玉鉉,而出格,從之。

4月29日

○癸丑,以李時術爲副應敎,洪柱三爲副修撰,吳始壽爲校理,慶㝡爲持平,崔逸爲獻納,鄭樸爲掌令,李翊爲正言,李殷相爲右承旨。

○掌令吳斗寅啓曰:「近以朴世城拿鞫還收事,政院玉堂備盡論列,臺臣繼以爭執,而天聽邈然,一向牢拒。人主用罰之道,必須參其情罪,適其輕重,然後擧措得,而人心服。今世城趁未稟啓,以致傳諭之稽滯,則誠有其罪,而若以侮君逆命,爲其罪案,則豈不爲聖朝之過擧乎?請少霽雷霆之威,還收拿鞫之命。」都承旨金壽恒亦上疏伸救世城甚至,而上皆不納。壽恒又與右承旨南龍翼。持留院公事入侍,稟決訖,復力陳世城之無罪,上不聽,以近密之地,不可久曠,令於今政,差出世城之代。

○掌令尹飛卿上疏曰:

近者尹善道之疏,旣極凶慘,而權諰之疏,又從而眩亂,士類喪心,景象愁慘。是蓋由於殿下之心,雖知其邪正之大分,而未盡於處斷之道,旣以善道爲死罪,而不置之典刑,旣告權諰之說爲無倫,而不肯痛斥。夫善道之假托論禮,逞其凶計,肆然無忌,凡有人心者,莫不憤惋,則臣等按律之請,在所不已。而權諰敢生營救之計,肆爲詖遁之說,則其誣上聽、蔑公議之狀,尤可駭也。殿下何惜於陷害善類、顚倒國是之輩,而反示眷眷之意,使是非不明,賢邪無別,而使陰邪讒賊之徒,益無所忌憚也?惟其尙稽善道之討,是以有權諰之疏,諰之疏,若不明辨而痛斥之,則陰邪之勢,將不勝其漸熾,而士林之禍,安保其必無也。臣深憂竊歎,略陳於引避之章矣,昨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極嚴,驚惶震懼,決不敢抗顔臺閣。請命鐫削臣職。

上不報,只踏啓字遞之。

○左參贊宋浚吉上疏謝,累遣史官於郊外,三遣承旨,諭令入辭,仍請遞其本職及兼帶成均祭酒。「上優答不許。

4月30日

○甲寅,安置尹善道于咸鏡道三水郡。初善道罪目,以投諸四裔判下,禁府定其配所於三水,卽已發送矣,至是上復命極邊安置,禁府以三水乃是極邊,啓請仍前配所安置。是日兩司,始停按律之論。

○式年文科殿試出榜,取蘇斗山等三十五人,武科取前萬戶劉廷俊等四十二人。

○進士李嵆等百四十二人上疏,極言尹善道之罪狀,至比袞、貞、子光,上答以已諭于兩司,爾等勿煩。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等上疏以爲:

權諰疏語之乖戾,今不必覶縷,而視善道爲去就,與善道爲表裏,欲以熒感天聽,沮遏公論,其爲設心,特一無狀小人耳。臣等所當擧劾,而今者朴世城事,本院有還收之論,臣等進不得論列是非,退不得顯被譴罰。亟賜鐫免,以便公私。

上答以勿辭察職。持平李堥亦引避以爲:「右尹權諰不有公議,顯加詆斥,其語意謬戾,是非顚倒,故再昨避辭,略有所陳辨,而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極嚴,有非臣子所忍聞者。亟許鐫削臣職。」上答以勿辭。

五月

5月1日

○乙卯朔,初昏,黃白雲起自艮方,直指西方,良久乃滅。

○以洪柱三爲正言,李之翼爲持平。

○假注書兪命胤書啓:「臣承命往諭于宋時烈則以爲:『臣竊伏見尹善道疏辭,則其所斥議禮之得失,如臣迷暗,固不敢知,而至使宋浚吉,竝被收司之律,臣罪至此,尤不可勝贖也。』臣嘗見漢文帝與南越書曰『朕高皇帝側室子也。』然當時不以此小漢文,而其後國家雖多變故,承主統緖,皆文帝子孫也。至於四百年之後,昭烈正位漢中,司馬光比之於唐恪之難明,而朱子掃去其謬,大書特書以明,其爲正統。雖稱側室子,而固無害於正統之傳也,況於先大王之爲次嫡乎?臣愚之見如此,故不知斟酌,率意妄言。雖以論禮之事言之,其僭犯悖違之端,夫豈少哉?然則非善道之罪臣,臣自犯罪也。臣旣負罪至重,且緣賤疾沈綿,無計前進,北望天門,只自飮泣而已」云。

○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等箚曰:

前承旨朴世城當日命下之事,不卽擧行,固有罪也。至於拿推傳旨中,侮君逆命之賊六字,不但世城死且含冤,抑恐有損於聖上仁恕之政也。

答曰:「卿等之辭至此,逆命賊三字,刪去焉。」

○右相元斗杓箚曰:

頃於大王大妃殿服制下詢之時,臣略陳意見,而將欲更進一箚,以畢其說矣。不幸尹善道之疏,適出此際,外託論禮,內實陷人,造意陰譎,聽聞駭惑。臣亦心驚氣沮,不敢掉舌其間,復有所論列也。久而思之,懲此不言,終誤大禮,實近因噎而廢食,臣何敢有懷終默,以貽莫追之悔也。玆敢復收已毁之書,仰瀆宸嚴之聽,伏願殿下省察焉。臣竊念長子之別於衆子,服必三年者無他,爲其將繼祖也,將傳重也。將繼祖、將傳重者,亦爲之三年,則況己繼祖、己傳重者乎?大夫士猶然,況帝王家乎?帝王家惟以宗統爲主,諸侯奪宗,聖庶奪嫡,卽古訓也。旣繼序受重,爲宗廟社稷之主,則宗在於此,嫡在於此。漢之文帝、唐之太宗,雖以旁支入承,旣踐其位,則便是漢高之嫡、唐祖之長,漢、唐相傳之統,舍此而安歸乎?歷代繼統,此類甚多,不可殫擧也。臣謹按《儀禮》斬衰條,爲長子注疏曰:『第一子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今我大行大王,卽仁祖大王之第二子。非疏所謂適妻所生第二長者乎?又曰:『若言適子,惟據第一者,若云長子,通立適以長也』,其意以爲:但言適子則第一子外,次長傳重者,不得與焉,必曰長子,然後通第二以下承統者,皆可爲之三年,其義乃明也。此說斷然爲今日論禮之的證,何必强引『庶子爲後不爲三年之例,』自生疑惑乎?上下疏說,判爲兩款,而必欲捨此取彼,良可歎也。至於不貳斬,尤不當引喩於此也。所謂不貳斬,本爲爲人後而言也。旣爲所後服斬,又爲所生服斬,則是二本,而人道亂矣,女子之適人者亦然,以其所重者在此也。父母之爲長子,本爲尊祖重統,則其第二第三之承重者,莫不有尊祖重統之義,雖二三其斬,安有二本之嫌乎?若以實錄所無爲難,則臣亦有說。恭惟我朝喪禮之備,逈出前古,而抑其儀章度數,不能無列聖之損益。三年之喪,以烏紗帽、烏角帶,視事之規,始改於宣祖朝,則安知其未遑於前,而有待於今日者乎?目今講禮已訖,練日且迫,臣之瞽說,知已晩矣,而斷而行之,是在殿下。若於練日,大王大妃仍御衰服,不御卽吉之服,則禮已行矣,初無節文變改之煩,猶可及今圖之也。此大禮也,其所講究,宜無所不用其極,自先朝禮遇中,如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宣擧、尹鑴,亦當在與聞之列。在鄕之臣,勢雖未及,身在城中者,不可不問也。伏乞聖明,速賜一倂詢訪,以盡博採之道。「啓下禮曹,禮曹啓曰:」尹宣擧則時在鄕里,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鑴等處,依箚辭竝爲問啓。「

上從之。

○先是尹鑴遣許穆書曰:「按今長者所論,有倫有稽,固足以破今日之議矣。註疏中立嫡以長之說,其義甚明,夫婦所生,受祖宗之重者,謂之非正,無義也,同之妾子,甚舛也。然愚以爲:『《賈疏》所言,特是士大夫家禮耳,亦謂王侯家未受重,比於士者耳,非可上推天子諸侯者也。古云:『諸侯奪宗、聖庶奪嫡』,旣繼序爲宗廟社稷之主,則宗在於此,長在於此,爲繼體之服,爲至尊之服,又何長少嫡庶之可論哉?武王旣爲天子,則伯邑考雖有嗣續,不得爲太王、王季之嫡矣,漢高旣爲王爲帝,則劉仲雖爲長,不得持豐沛宗祊之祀矣。武王死,太姒尙存,則當爲繼體之服,不得歸重於伯邑考,漢高死,太公無恙,光武死,樊后無恙,則當與天下,服至尊之服,不得以劉仲、伯升爲嫡,而降高、武之服也。然此猶爲嫡産而言,若漢文帝、武帝,皆側室子,旣登爲帝,然則爲其父爲其母者,可論庶子,而不服繼體至尊之服乎?繼體至尊斬,固常經大義也,氓庶家長子斬,謂其承父祖之序也,況受宗廟社稷之重,爲天下四海之主,其爲長也大矣,其爲宗也尊矣。不爲之長,孰謂之長,不爲之宗,宗於何往。前代已行之典,又可考也。按《通典》,東晋孝武帝,李太后爲嗣君,居重服,孝武,簡文鄭妃子。我明廟之喪,奇明彦以爲:恭懿殿當持繼體之服,退陶韙其言而從之。是謂奪宗奪嫡,事絶常倫,王朝禮,與士大夫不同者也。且禮之所論者,謂將傳重,旣受重爲天地宗祊之主,猶曰降服云爾,則是貳其宗而卑其主也,而可乎哉?禮:『長子斬,視隆於父』者,謂其傳祖宗之重也:『不爲後比於庶子』者,謂長子而不受重也,爲庶子加服者,以其爲大夫也。然則以庶子而隆服者,以其受重,以其至尊也,此又義之可準者。今日之論者,至謂從第二降從庶例,何也?禮失則昏,名失則愆,恐非細故也。又按禮,與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天子諸侯之喪,皆斬衰無期。逮晋季,母后爲嗣君,猶持斬制,蓋旣爲天下之主,則是天下之父也,太后雖爲天下母,當服至尊之服,視隆於先君,不可仍服齊衰,降同於士庶也。此禮所謂:『不敢以親服,服至尊者歟』此又如何如何。聖人制禮,設齊斬五服之等,將以明人倫也。今日之議,係國家倫綱甚矣。幸吾丈,昌言竭論,俾後世有考,所補非細,知吾丈所論,爲今日之期制而發,顧此區區之言,卽欲益發講究之地爾。」

5月2日

○丙辰,自午至酉,日暈兩珥,夜流星出奎星上,尾長色白。

○以李慶億爲右副承旨,李廷夔爲大司諫,李端相爲執義。

○上下敎政院曰:「聞右贊成離鄕之他云,令道臣給送食物,凡艱乏之事,一一周急之意,下諭。」

○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卒。時白無他才能,且乏相業,而其淸白忠愼一節,非一時在相位諸人之所及也。病中諄諄,皆是國憂,臨絶,口號遺疏數行曰:「臣受知兩朝,恩踰涯分,效蔑涓埃,只期筋力所及,死而後已。幸遭聖明,而大命已迫,瞻望魏闕,永隔天顔。區區之懷,只在於聖上之進德修業,愼厥政刑,雖得大辟,勿以爲快,必加難愼。」其下則語甚多而不能了。其子忻等,繕寫以進,上答之曰:「省此遺箚,痛悼冞切。雖是未畢之書,其懇懇之忠,戀戀之誠,可不書紳而服膺焉。」仍命遣近侍致弔。然時白不學無術,推許宋時烈、宋浚吉等,至以伊、傅、周、召,稱之於疏箚中,水原山陵之議,力主不可用之論,其意蓋在附會時烈,人以此疵之。

○同副承旨鄭榏上疏乞遞,從之。

5月3日

○丁巳,未時日有重暈,白虹貫暈指日,左右有戟,色內赤外靑。

○禮曹以右相元斗杓箚,問于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鑴則惟泰以爲:「臣懜然無識,不可强其所不知以爲知,而且此禮也,臣與宋時烈、宋浚吉,論之久矣,所見初無異同。而此二臣者,以妄論方在待罪中,臣何敢復爲之說乎?」厚以爲:「議禮諸臣,各以所見,備盡論辨,無復餘蘊,參商兩議,務爲至當之歸,惟在聖明酌處。」鑴以爲:「此國家大禮,小大諸臣,各執所見,俱有論說,惟在聖上簡自宸聰,惟其卽乎人心,關係大經,不悖於先王之禮者,而行之爾。」光洙以爲:「以諸臣相與講議,仰煩天聽者見之,俱是禮經所載,而宗統爲重者,似乎得矣。惟在聖上審其輕重,斷自宸衷而已。」禮曹以惟泰等諸臣之議,似未明白,白上請更詢于大臣,李景奭、鄭太和、沈之源、鄭維城等皆以「當初議定,只據國制,而及考實錄所載,未見有行三年之制,頃於榻前,旣以喪制從先祖之意仰對,今何敢更爲容喙。」禮曹以啓,上命從多議,以已定期年之制擧行。〈謹按元斗杓之箚,全用尹鑴之意,其堂堂之論,足破一時詖淫之辭。當此更議之日,如使鑴與許、沈諸人,同辭合議,明白敷陳,使聖上之心,廓然大覺,則時烈、浚吉眩亂禮意,欺蔽天聰之情狀,可以立辨,而無所遁矣,惜其含糊畏忌,不敢盡言,只以數句文字,略略塞責,而無所開發,終歸於其制之舛謬,而莫之改焉,姑舍光洙與厚,而鑴亦獨何哉。〉

5月4日

○戊午,去夜二更,題練主如儀訖。〈題主官工曹判書吳竣。〉上出就齋殿易服,百官亦就位易服,四更,上親行練祭上將復親行端午節祭。諸大臣恐上連日冒雨,勞動行禮,有致傷之患,詣賓廳,三啓請攝行。上不從。政院藥房,復三啓以請,上乃許之。

○禮曹啓:「以練祭時,自上所進管屨變改之節,《家禮》斬衰之制,有管屨,而三年內,亦無變改之文。尙衣院徒見庚寅年謄錄中,有白皮鞋內入之文,去夜進練服時,誤進白皮鞋,而以禮文觀之,則三年內,別無變改之事矣。」上命推考尙衣院官。

○大司諫李廷夔啓曰:「臺閣體例,凡有公共重發之論,固不可容易停止,而況有同僚未行相會之禮,則尤豈可以一人之見,遽停其論也。頃者善道之疏,已極凶慘,而權諰之疏,又出意慮之外,其黨邪害正,上眩下惑之狀,國人之所共憤,本院之只請罷職,亦是末減耳。如此薄罰,猶不得請,數日塞責,終至遽停,何其不有公議之甚也?臣於昨朝,出肅新命,院中且有他僚,未及相會,則所當姑停,以待會議,而正言權格,獨以己意,擅停重論,此實前所未有之事也。臣忝居首席,見輕同僚,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正言權格啓曰:「伏見李廷夔引避,不勝瞿然。臣之愚意,以謂邪正是非,旣已辨別,則請罷之啓,似不必持久,而且臺閣之規,無論首席,不及相會,則無通問等待之事,故循例停之矣,旣被長官之峻斥,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5月5日

○己未,春秋館啓曰:「先王實錄,當設局纂修,摠裁官以下官差出事,請令該曹,照例擧行。」上允之。

○司諫朴世模啓曰:「朴世城拿鞫還收之請,出於本院,臣與世城,雖非相避,旣有一家之嫌,則情勢悶蹙,又加一節。且伏見長官避辭,以同僚獨停重論爲非。臣旣有難冒之勢,何敢處置。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持平李之翼啓曰:「臣本庸陋,最居人下,曾聞銓席,有以不滿持難者,公議亦可見矣。臣何顔面,苟處臺閣乎?況胸脅之痛猝劇,未參陪祭之列,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掌令吳斗寅啓曰:「頃日尹善道按律停啓時,適値連有齋戒,不得與長官相會,故不待通其可否,而停止矣,今見李廷夔避辭,則臣當自劾不暇。何敢晏然處置。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掌令鄭樸、持平慶㝡處置兩司曰:「姑俟會議,未爲不可,而先自停論,責有所歸,可停則停,非有所失,而不待相會,未免率爾,還收之請,雖或難便,而處置之論,有何可嫌?强爲引避,殊涉苟且。陪祭未參,實由疾病之難免,諫院引避,無與憲府之停論,請大司諫李廷夔、正言洪柱三、持平李之翼、掌令吳斗寅出仕,正言權格、司諫朴世模遞差。」從之。

○上引見護軍李惟泰。上曰:「護軍來未久,而旋欲歸,何也?」惟泰曰:「臣有老母,情理切迫矣。」上曰:「以尹善道凶慘之疏,右參贊遽爾決歸,右贊成亦至於離鄕待罪,其爲不幸如何,護軍又欲下去,予心缺然。明日欲引見李翔而勸留,護軍亦姑留旬日,則猶愈於卽今決去也。」惟泰曰:「臣之去,實爲母病,非係於尹善道事也。善道元來棄人,固不足責,而繼有權諰之疏,機關甚重,幸賴聖明洞燭,處置得宜,凡在瞻聆,孰不悅服。宋浚吉雖退去,亦必上來,宋時烈亦何敢長往不返乎?」上曰:「善道之疏,予已洞燭矣,豈意權諰之疏,又出此際乎?事甚可惜。而以其侍講日久,予心尤以爲惜矣。」惟泰曰:「今玆事機甚重,自上雖善處,安保其必無後憂乎?善道若不重處,則或有邪人,因此而立幟,必須加律,然後是非尤明。彼以宗統爲言,此則禮文之外也,彼欲逞其禍心,故以此爲奇貨,以作他日藉口之資也。」上曰:「予之不加法於此人,有所不忍故也。」李殷相曰:「惟泰前日搆疏,欲進於先王,而未果矣。」上曰:「久未晉接臣僚,明間欲引見,當於此時,講論其疏矣。」

○工曹佐郞李翔上疏。其略曰:

宋時烈、宋浚吉俱以山林宿德,因於讒口,如臣之比,固不足爲有無,則一退之外,更無所冀。且曰若善道者,心迹之旣著久矣,其包藏不測,禍人家國之意,至今日而尤著,則其罪豈至於流竄而止哉?權諰以儒爲名,自先王眷遇之恩,可謂至矣諰之於二臣,亦自以爲平生之交,則所當同心戮力,共濟時艱,而乃反偏於所好,遂生營護凶人之計,張皇辭說,自陷於黨惡醜正之歸,吁!亦異哉。殿下之明辨痛斥者,正在於此。不然而待之不嚴,少示假借之意,則士林之禍,安保其必無也。臣又聞近以朴世城事,累降嚴旨,群情震懼,無乃殿下之怒,或不得其中耶?恐殿下一言之失,爲政事之疪也。

答以「疏辭無非敎誨之言。予於閑日,欲面諭,使無上下相阻之意,何必汲汲決退若是哉?」

5月6日

○庚申,領相鄭太和初度呈辭,不允。

○諫院復以權諰罷職事論啓。〈旣停而復發也。〉上不從。

○政院啓曰:「副護軍李惟泰、工曹佐郞李翔來詣矣。傳曰:」引見,承旨一人留院,諸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承旨金壽恒、右承旨李殷相、左副承旨南龍翼、右副承旨李慶億及史官等入侍。翔曰:」頃日善道之疏,有主勢下移之說,權諰之疏,又實其下移之言,而自上遽有朴世城拿鞫之命,無乃疑其有侮君逆命之意耶?「上曰:」善道之疏,極其浩多,何能至今思省。及見佐郞之疏,然後始覺與兩疏之語偶合耳。「壽恒等進讀諸公事。裁決訖,上曰:」護軍之疏,未及周覽,明日當更爲引見相議,佐郞亦竝入來。「翔曰:」古人有言:『不怨暗主怨明主,』殿下若欲有爲,則捨宋時烈、宋浚吉、李惟泰不可也。「南龍翼曰:」近日疏章之批,或久而不下,雖緣萬機之浩煩,而似未安矣。「上不答。惟泰居公州,翔居全義,皆多行非義,奪人土田,民畏其氣勢,莫敢有爭訟者。以宋時烈等引進之故,猥被上眷,一以儒賢待之,識者寒心。

○禮曹參判李一相上疏辭文衡,上不許。一相本無文翰之才,而徒以其父兄家世之故,濫叨文衡,物議不與之,至是控辭焉。

5月7日

○辛酉,上欲以今日,復引見李惟泰,以連日酬酢氣不平,下敎于政院,使之再明來詣。

5月9日

○癸亥,領議政鄭太和再度呈辭,不允。

○傳曰:「守陵侍陵官宗室以下,員役以下及題主官以下諸執事,竝書啓。」〈練祭後例有賞與。〉 ○以慈殿平復,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賞賜有差。

○上御興政堂,引見護軍李惟泰、工曹佐郞李翔、左副承旨南龍翼及史官等入侍。上出惟泰疏,使龍翼讀之。讀至群臣少有承當之語,上曰:「何謂也。」惟泰曰:「先王有大有爲之志,而臣下未有承當者,故終不成其志耳。」又讀至官職數遞之弊,惟泰曰:「此是今日之巨弊也。」上曰:「臺諫有些不安之事,則輒爲引避,牌招則必稱病不進。朝旣不進,夕又來避,而又因前例請遞之,豈必有病於一刻之內也。」又讀至書吏之弊,惟泰曰:「我國書吏之弊甚多,官員不知職事,而專委於書吏,因緣用奸,無所不至。故儒臣曺植曰:『我國以胥吏亡』,李珥以爲:『此言雖過,而亦有理矣。』至鹽盆漁箭,惟泰曰:」各衙門諸宮家鹽盆漁箭,自國家捧之,則可補國用矣。先朝發遣御史,廉察此等事,而事未就緖,遽値國恤。今若更遣其時御史,詳細廉察,則似好矣。且軍兵等事,必須以先王之心爲心矣。「至田政等事,惟泰曰:」京畿土薄,若減其田之等數,則似好矣。「龍翼讀訖,上曰:」疏中所陳,無非可爲之事。當更議于廟堂,而處之焉。「惟泰曰:」伏聞先王卽祚以後,絶不近酒。故殿下不知酒味,此語誠然乎哉?「上曰:」然。先王,因朝臣或有崇飮者,每以斷酒非難,戒之。「

○右贊成宋時烈疏曰:

竊聞曾以議禮之誤,物議甚譁,至有陳疏辨析,因論臣罪者。臣未見原疏,雖未知措語如何,而略以大槪觀之,若以臣爲圖危社稷者然,臣之負犯,何乃至此?人臣受此罪名,卽宜滅身沈宗之不暇,何敢擧頭抗顔,自同餘人哉?臣旣不敢在家偃息,又不敢冒入國門,輸身司敗,遑惑迷錯,不知所出。出伏路傍,祇竢朝命,伏乞先削臣職,治臣如律。

上答曰:「省疏,心甚驚訝。噫!君臣之間,貴相知心,卿若知予心,何爲作此過當之擧,使我不能安寢也。日氣未至苦熱,卿之作行,宜在此時,卿若不來,其於國事何,卿之去就,關係於國,亟回遐心,予日望之。」〈疏入已久,今始批下。〉

5月11日

○乙丑,以李景奭爲實錄摠裁官,李壽仁爲司諫,崔寬爲正言,尹鏶爲大司成,李翊爲修撰,贈故領議政金堉諡文貞,贈故左議政趙翼諡文孝,睦兼善爲執義,趙復陽爲禮曹參議,守陵官平雲君俅加嘉德,侍陵官吳以恭加崇政,吳竣加崇祿。〈以題主官加資。〉領相鄭太和三度呈辭,不允。

○上候平復後,藥房都提調以下,賞賜有差。

○禮曹啓。「以國家於吉凶事,例有告廟之擧,頃日聖候之違豫,擧國臣民,莫不憂遑,而幸賴天地宗社之佑,旋見勿藥之喜,則告廟之擧,斷不可已。請速擧行。」上不從。

○諫院連啓權諰罷職事,且曰:「聖候復常,前所未有之慶,告廟之擧,自有前例,特令該曹,亟行告廟之禮。」且曰:「柳後聖、趙徵奎等罪惡,神人之所共憤,一國輿情,皆曰可誅,而不但終逭刑章,名以編配,亦無其實。至令偃息輦轂之下,公議拂鬱久矣,豈可有同平常之人,待以酬勞之典乎?請還收後聖等放釋之命。」上皆不許,只罷諰職。

○副司直尹文擧上疏乞歸,且辭新陞資級。上答曰:「予不迫卿,何必爲長往計乎?勿辭留京,以補不逮。」

○副提學兪棨、副應敎李時術、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上箚略曰:

尹善道,本一凶險人也,粗有文辯,而以淫侈,見棄物論,畜怨含毒,陰伺間隙,必欲生事於朝廷者久矣。及至今日,危言搆捏,陷害善良,其造意深慘,有不可掩者。只幸天日在上,卽加流竄,士林賴得無事,而毒焰所及,尙使儒賢逬散,邪說嚮附,則其禍機猶未已也。至於權諰,則兩朝禮遇寵擢之臣也,而亦爲此錯謬之論,自甘於庇護讒賊之名,吁可駭也。其論善道也,始謂之讒詆媢嫉,而旋以敢言許之,其論宋時烈也,始謂之忠實之心,有補於祈天永命之基,而復以罪言殺士目之,一人之言,而若出二口,天下豈有此等論議哉?凡爲善道立幟者,莫不憑藉論禮,以宗統之說,恐脅一世,使人不敢言,臣等於此,不容不辨。父爲子服三年者,蓋絶稀而僅有,惟四世嫡長者,乃爲之三年。次嫡承重者,亦與長子無異,而其兄非殤年早歿有故廢棄者,則更無疊服之理。自餘承重,而不得三年者,其說甚多,若必待適適相承,父母之於子,必服三年,然後其統乃傳,則古今天下家國之統,其有不絶者幾希矣。曷嘗以服之降殺,而有二宗絶統之嫌哉?帝王之制,代有沿革,至於皇明及我朝,初無爲長子三年之文,而未聞國統因此,而疑於斷絶也。今之說者,只見立庶子爲後之文,而擺却通第二嫡子爲庶子之義,斷以立庶爲後之庶,歸之妾庶之稱,欲以感怒聖聽,疑惑一世。其心旣如此,其於論議何哉?邪說雖斥,而正士不至,悅賢雖深,而用賢無效,朝不信道,國無矜式,因循蹉過,坐失幾會,終未免與衰亂同歸,則豈非千古之至恨也?願聖明益明邪正之辨,永塞讒賊之口,急還儒賢,以固邦基。

答曰:「省箚,嘉爾愛君憂國之誠也。陳誡之辭,可不體念焉。」

○咸陵君李澥乞致仕,上不許。

5月12日

○丙寅,憲府啓:「以醫官梁濟臣,以議藥之勞,有守令除授之命,此豈初服愼賞之道也?不問其才,只以一時方術之能,輒畀字牧之任,則日後之弊,有不可勝言。曺實遠以進兩朝御筆,有六品職除授之命,施賞太濫,竝請還收成命。」上皆不從。

5月13日

○丁卯,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相沈之源曰:「告廟之擧,前旣陳達,臺諫今又屢啓,而不允,群情不勝悶鬱。」上曰:「若可從之,初豈不從也。」江華留守柳淰曰:「江都無醫,凡有急病,或軍士有疾,無以醫治。請依松都例,得一月令醫官。」上可之。淰曰:「臣曾在先朝,爲廣州府尹,或有千餘石未收蕩滌之時矣。江都有未收糶穀三百餘石,皆是流亡絶戶侵及隣族者。若許蕩滌,則可慰民心矣。」上曰:「如可慰民,予何惜乎?令可蕩滌,而後勿爲例。」金萬基曰:《中庸》有書入之敎,前頭若有開筵之事,則侍講無如副提學兪棨。請依仁祖朝鄭經世例,久任本職。「上允之。

5月15日

○己巳,上親行望祭。是日曉祭,正時已迫而雨甚,政院啓請攝行,或暫退時刻,上不許曰:「觀雨勢暫退時刻,而若不霽,則不可遲待矣。」

○以尹飛卿爲掌令,李堥爲持平,鄭知和爲右尹,李時術爲義州府尹。

5月16日

○庚午,副校理金萬基等上箚,論柳後聖等不可放釋,且言政院,職在出納惟允,而今此命令之不合於理者,不能隨事覆逆,非所以納吾君於無過者也。都承旨金壽恒等以玉堂論斥甚峻,陳疏以爲:「後聖等罪名雖重,當初旣貸其死,而又以慈候未寧之故,召還於流竄之中,出入於議藥之列者,蓋緣事勢之不獲已,則到今慈殿平復之後,與蒙恩宥,亦出於聖上參酌刑賞之一道,故臣等愚迷之見,初不及於覆逆,終陷於不能納君無過之罪,仍乞遞職。」答曰:「三司之論,雖曰執法,若以人子至情言之,則欣幸之心,誠不可量,有何所惜,而不酬其議藥之勞乎?玉堂箚辭,予未曉其意也,卿等無所失,安心察職。」萬基等復以政院疏批,有未安之敎,上疏請賜鐫斥。上命勿辭。

5月19日

○癸酉,備局啓:「請令漢城府,申飭各部,一一搜出城中染病人,送于東西活人署,使之救療,藥物則令醫司覓給,其糧絶者,亦令常平廳題給,俾不至死亡。上從之。

5月20日

○甲戌,故事,旣設實錄廳,則翰林一員,逐日仕進,而時翰林只有宋昌、兪命胤爲上下番,無可推移。而命胤之父棨,方以副提學,兼春秋修撰官,棨若遞修撰官,則不得仍在玉堂。摠裁官李景奭啓以:「只減春秋,不遞經幄之長,亦或一道,請令本館及政曹,考例變通。」春秋館及吏曹啓曰:「以春秋館相避,減其兼帶,雖無故規,而乙未年間,副提學金益熙與知春秋李厚源相避,減下兼帶,此可爲近例。請減兪棨修撰官,而以實錄兼春秋啓下。」上從之。

5月21日

○乙亥,以尹鏶、趙胤錫爲承旨,李惟泰爲工曹參議,兪命胤爲待敎,睦兼善爲副應敎,趙復陽爲大司成,郭之欽爲掌令,朴世模爲執義,以許積、洪命夏、金南重、蔡𥙿後爲實錄知春秋,尹順之、李一相、李應蓍、吳挺一、鄭知和、金壽恒兼同知春秋,南龍翼、吳挺緯、趙復陽、兪棨、李殷相、趙龜錫、睦兼善、郭之欽、李垕、吳斗寅、沈榥、鄭樸、金壽興、朴世模、崔逸、權格、金萬基、李堥、慶㝡、呂聖齊、閔光熽、沈世鼎、李翊、洪柱三爲兼春秋。

5月22日

○丙子,摠裁官李景奭啓曰:「實錄纂修,一日爲急,故臣强疾開坐,堂上都廳郞廳等官差出,兼春秋令該曹從速啓下者,重史事也。而今日無一員出肅者,前頭玩愒之漸,從可知矣。請令吏兵曹催促,使之明日內無遺肅謝,以爲會同之坐。」上曰:「其怠慢之狀,殊極可駭。竝從重推考,以觀明日」於是掌令吳斗寅、郭之欽、持平李堥、慶㝡、執義朴世模、正言洪柱三以實錄兼春秋未肅拜,竝引避遞。

○兵曹判書鄭致和以疾上疏乞遞,上不許。左相沈之源,時爲訓鍊都監都提調,嘗以都監將官久任事陳啓,未幾致和以千摠李璞爲營將,之源怒,遂於筵中,引咎請遞。且曰:「緣臣不能見重,以致體統虧損,是實臣之罪,而在致和之道,則亦何敢乃爾?」致和之引疾,蓋以此也。

5月23日

○丁丑,領議政鄭太和九度呈辭,上遣同副承旨趙胤錫敦諭,不出。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議政沈之源、禮曹判書尹絳、吏曹判書洪命夏、漢城判尹李浣、大司憲蔡𥙿後、刑曹判書洪重普、禮曹參判李一相、吏曹參判李應蓍、大司諫李廷夔、左副承旨尹鏶入侍。之源曰:「自上眼患,纔得向差,而近者親行祀事,哭泣過度,勢必添傷。請自今平復間,祭祀皆攝行。」上曰:「不可無故攝行,當觀病勢爲之也。」之源曰:「臣專昧事務,臨事茫然。領相擔當國事,而近以引入日久,文簿積滯,事多矌廢,若自上頻諭,使速出仕,則何敢一向引入乎?」上曰:「領相無乃有不安事,而引疾乎?」之源曰:「有何不安事也?」重普曰:「興德敗船監色沙格,旣累施刑訊,猶未直告。色吏沙工,雖涉故敗,數多格軍,未必與謀,而皆將斃於杖下,此不可不慮,似當變通矣。」上曰:「此輩雖與首倡有間,不可謂無罪,而苟至殞命,亦可矜也。格軍等則照律以處。」重普曰:「國綱日頹,人不畏法,訟者旣屈之後,至有造出惡言者,極可痛駭矣。」命夏曰:「非但獄訟,凡事皆以請囑爲先,或不見施,則謗言隨之,國綱何以立也?」上曰:「近來法官,不能久任,苟有任怨擧職者,則必有毁之者,一有毁言,輒卽辭免,雖諉以廉隅,因循不振,職此由矣。」重普曰:「大小之事,請囑紛紜,關節之禁,不可不申嚴矣。」之源曰:「關節之禁,自先朝已有成命,至於發覺,置配者有之。請更申明禁抑,」上曰:「發覺置配者誰歟?」命夏曰:「雖未能詳記,而李元鎭、金佐明等曾以此被配矣。」之源曰:「關節現發,亦甚難矣。宋希業曾爲高陽郡守,首發此事,而其時名宰,多被罪。故其後希業不復通仕路矣。」上曰:「以此而不爲注擬,甚非矣。」命夏曰:「希業年老,故不復除職矣。」上曰:「今之年老者,果皆不除職乎?」命夏曰:「關節不可不禁。今日兩司入侍,自上下敎,使之嚴禁可矣。」𥙿後曰:「絶不爲關節,最難。何能一一禁之?今日入侍諸臣,若自此交相戒飭,自可無此弊,何必設禁爲哉?」廷夔曰:「關節不可不痛禁。若有禁令,士夫何敢輕犯。」上曰:「言于各司,如有犯關節之禁者,隨卽重治。」絳曰:「近日諸宮家私貿易之弊,罔有紀極。若虎豹皮等物,公然勒定,索於市肆,民不堪苦,實可寒心。曾在先朝,以隨現報法司禁止之意陳啓,則自上以爲:『何爲此罷軟語耶?不必借法府之威,摘發告于予,則予當重處矣。』以此捧承傳之後,其弊頗息矣。令久禁緩,復踵謬習,多有抑買貽怨之事矣。」浣曰:「市上價貴之物,宮家以廉價抑買,則市民各出價添給,故民甚怨之矣。」上曰:「先朝旣有捧承傳之事,則以此申明禁抑。」絳曰:「此外爲除市民弊,捧承傳者,一體申明可乎?」上曰可。命夏曰:「臣待罪銓曹,守令除拜時,縣監郡守,則自可推移塡差,而牧府使擬望之際,尤患乏人。依先朝例,州牧可任人,請令大臣議薦,以爲調用之地。」上曰可。

5月24日

○戊寅,上以淑徽公主家,有掘土塡土之事,命政院分付該曹,調到防軍五百名,限二日赴役,左副承旨尹鏶啓曰:「到防軍役於私家,已非法例,況此盛署,遠方新到之軍,遽責科外土役,必多怨苦。曾前筵臣臺官,多以此爲言者,臣待罪該房,區區所懷,不敢不達。」上曰:「役處浩多,五百名二日之役,亦甚斟酌矣。啓辭如此,其減一百名。」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遞本職及兼帶,上不許曰:「嗚呼!此何時耶?難危孔棘,國事日非,當此之時,以卿之才,其可立視而不顧乎?予之欲待卿,而議定者,非止一二事,須體此意,毋負至望。」

5月25日

○己卯,以姜栢年爲禮曹參議,李翊爲校理,成台耉爲執義,李元楨、尹飛卿爲掌令,尹元擧、沈梓爲持平,李東老爲正言,洪柱三爲副修撰。

○實錄廳啓曰:「實錄撰修後,印出紙地,當分定於兩南,而第念此時民力,如可少紓,則紓之可也,與戶曹判書許積相議,則本曹所儲紙地,亦可推移支用。請勿分定於外方,以除民一分之弊。」上允之。

○前大司憲尹文擧留疏而歸。文擧故大司諫煌之子也。煌在朝有直聲,丙子之前,累抗疏斥和,南漢解圍後,家居不仕而卒。文擧不樂進取,自東萊府使罷歸之後,雖有除命,未嘗就。恬靜自守,鄕黨稱之。宋時烈、浚吉等當朝用事,必欲致之與共事,而文擧託以足疾,終不赴召。國恤後,舁至闕下,上遣史官勉留之,文擧不敢遽退,留過練期,累疏請歸,而上慰諭不許。至是,乃留疏下鄕。蓋其恬於勢利,終不冒沒,有足多者,至於議禮,與時烈輩有不同者焉。

○領議政鄭太和十度呈辭,上復遣右副承旨李慶億敦諭。

5月26日

○庚辰,領議政鄭太和復上疏乞免,上不許。

5月27日

○辛巳,是歲各處流民,多行乞於城中,常平廳自三月初十日,間五日,給乾糧以賑之。至是,麥秋已至,遂停賑,各給十五日糧,罷遣之。

○禁府以弑姊罪人莫立推鞫事,請設三省之坐。承旨李慶億啓:「以莫立所犯,與綱常有間,不當用三省之例。請議大臣。」上命議大臣,領敦寧李景奭以爲:「殺姊與殺兄,均爲倫紀之大變也,曾在先朝,有兄弟相殺者,其時按鞫,似可考據。」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以爲:「倫紀之變雖重,旣與綱常有間,自本府推鞫似當。」上令禁府,考出前例,禁府啓:「以取考本府謄錄,則曾在戊子年,弑兄罪人金應哲,就拿本府,直以依前例三省推鞫啓請。其他干係倫紀之罪,固非一二,而自前以三省按獄。蓋綱常,卽三綱五常,而罪犯倫紀者,似入於五常中,倫紀罪人,三省推鞫,似非謬例。」上命依景奭議施行。莫立居定州爲盜,常怨其姊賣母田,而不分與,與其姊之讎人海奉等同惡,自以木椎,撲殺其姊夫妻及其子女竝八口,至是事發,凌遲處死。

○江原道江陵等地,五月初七日至十三日,大雨如注,風雷兼作。雨後嚴霜連下,草木盡枯,木花忝稷,皆凍傷。

5月28日

○壬午,掌令尹飛卿欲劾南原府使洪柱一,簡問持平沈梓,梓答以欲待諸僚相會議處。往復再三,飛卿遂以見輕引避,梓亦引避。大司憲蔡𥙿後處置以爲:「柱一雖阻淸路,吏才可惜,欲論於赴任之後,殊未妥當,論人之道,雖貴愼重,同僚發簡,强欲遲待,亦欠明白,請竝遞。」上從之。

○上以左贊成宋時烈辭前日所賜食物,命政院下諭于本道監司,更令輸送,而左參贊宋浚吉還鄕已久,難免艱食,亦令一體給之。

○上命承旨四人,持公事入侍。上御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李殷相、右副承旨李慶億、同副承旨趙胤錫入侍。壽恒進奏禮曹祈雨祭公事,因啓曰:「旱乾若是,過數日不雨,農事無可望矣。自前如此之時,或有親祭之擧,而卽今聖候靡寧,遣大臣代行似可。」上曰:「雖行祈雨祭,而雨意漠然,民事渴悶,凡所以格天救災者,宜無所不用其極,而予病未差,不得親行。宗廟社稷,遣大臣代行。」壽恒又奏江原道雨澤狀啓,上曰:「雨澤卽天之所施,而若是不均,可怪也。」壽恒以上候靡寧,前頭朔祭,請令攝行,上曰:「當觀勢爲之。」壽恒又曰:「頃日玉堂箚陳召還宋時烈之意,自上合有別諭。」上曰:「予有眼病,不能手書,卿等相議措辭,以不可不來之意,下諭可也。」

5月29日

○癸未,先是工曹參議李惟泰再疏辭職,上不許。至是,賜食物。惟泰復上疏乞遞,且請還收食物之命,上答曰:「欲行爾所進之言,爾在職而後,可以相議,安意察職,所賜微物,勿用辭焉。」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實錄卷之二〉

六月

6月1日

○甲申朔,以成後卨爲掌令,吳挺緯爲兵曹參知,吳始壽爲持平。

○大司諫李廷夔、正言崔寬啓告廟事,又啓曰:「外任之幹事未竣者,雖或有仍任之規,至於新除臺諫,而因本道馳啓,仍其外任者,前所未有也。今者正言李東老,以平安都事,瓜期已滿,且其所幹之事,幾盡完畢,則一時事勢,雖或有緩急之殊,朝家體例,不可無輕重之別。請收正言李東老都事仍任之命。」上不從。

○領議政鄭太和十度呈辭,上不許。

○副提學兪棨等上箚,請亟行告廟之禮,且陳悶旱之意,請以成湯六責責己,又請禁奢泰以淸風俗,立紀綱以正朝廷,招賢俊以共天位,納諫諍以開言路。仍論憲長蔡𥙿後處置尹飛卿、沈梓等立落乖當。上曰:「陳戒之言,予當惕念。」告廟事不從,𥙿後以此陳疏自劾遞。

○咸鏡監司趙啓遠馳啓:「以本道自冬開賑,至五月,僅無死亡之人,本道賑穀已盡,今則民之死者頗多,而嶺南穀物,尙不來到,若過十餘日,死者尤多。」上令政院問備局。備局啓曰:「嶺南穀一千石,自嶺南運致於嶺東,嶺東運致於安邊事,去三月覆啓分付,而後因慶尙監司所報,米一千石內五百石,自江原道送船運去,五百石自本道運致於江原道,俾不一刻遲滯之意,行會於慶尙監司矣。續接江原監司朴長遠所報,則北運之米,已爲發送,蓋海路險遠,行船甚難,有此遲延。而今見長遠所報,想已到泊於安邊矣。」上曰:「知道。」

6月3日

○丙戌,領相鄭太和十二度呈辭,上復遣承旨敦諭。

○先是,吏曹判書洪命夏以江原道柴場折受之弊,陳啓於榻前,領相鄭太和請罷遠道柴場,上令江原道柴場,諸宮家各衙門折受之處,竝査出革罷。監司朴長遠啓:『以春川、洪川、江陵等地,皆有公主家柴場,而江陵則纔已革罷』云,戶曹粘啓。請春、洪兩邑柴場,與江陵一體革罷。上曰:「榻前所定,只爲江陵一邑而發,非爲江原一道也,今此回啓,殊未知本意也,江陵之外,其勿罷焉。」政院啓曰:「取考擧行條件,則洪命夏所啓,泛稱江原道柴場當革罷,而領相亦以遠道柴場,宜先革罷陳達,別無單擧江陵一邑之事,而自上亦有江原道柴場諸宮家及各衙門折受之處,令本道明査啓聞後,竝革罷之敎,旣以此行會于本道。中外聽聞,莫不感悅,而今有江陵外勿罷之敎,則不但與當初諸臣建白之意有異,抑恐惠澤不能均施於一道,而反致民情之缺望,非細事也。」上曰:「其時筵臣所啓,有江原道江陵之說,而予亦以江陵爲言矣,江陵兩字,脫漏於擧行文書中,實非予本意也。」政院再啓,力陳其不可,上曰:「有多少說話,而氣甚困惱,勿煩。」時諸公主家柴場折受之弊,罔有紀極,諸臣前後陳達,上亦欲革罷,而諸公主泣訴於慈殿,故上有不得自由者。

○咸鏡監司捕得徒配越獄罪人趙永祿,施刑五次,以不限年充軍馳啓,及刑曹覆奏,上以在配亡命之人,不可輕其罪,令拿致京獄,照律處斷。又以該曹放過不察,堂上郞廳竝推考。是日刑曹判書洪重普,詣政院請對,上有微恙,令書入所欲言者,重普啓:「以考之法典,則在配逃亡者,每於本罪上加一等,只有杖一百還發配所之文。今此罪人趙永祿,初以徒三年定配,則與減死者之逃亡有間,不可遽以一罪論之,五次嚴刑,足懲其罪。不限年充軍,正合本罪上加一等之法,故敢以依狀啓施行之意。覆啓矣。法有科條,不可有所低昻,區區所懷,敢此來啓。」上曰:「然則以杖一百不限年邊遠己身充軍,處斷。」

6月4日

○丁亥,大司諫李廷夔等連啓告廟事,又啓曰:「臣等伏見下政院之敎,不勝慨然之至。諸宮家立案,爲今日國家之巨弊,而至於遠道柴場之廣占,尤是無據之甚者也。査啓之命,出於新化之初,窮山蔀屋之民,擧皆懽欣而想望矣,誰意道臣査啓之後,有此意外之敎也。筵中之建白,聖敎之丁寧,已載於擧行記事之中。朝臣之所見知如此,遠近之所聽聞如此,而今乃變其初令,則失信於民,莫此爲甚。臣等未知宮家所失幾何、所關幾何,而較諸國家病民失信之害,其相去何如也?請江原道査啓中各處柴場,竝命革罷。」上不從。

○領相鄭太和疏陳病重請遞,上優批不許。

6月5日

○戊子,全南監司狀啓:「道內各營將,雖有兵符,各官兵符左隻,在於監兵兩營,而不在於營將,設有臨急調發之擧,無以號令列邑。」備局回啓:「各營將兵符左隻,令政院從速造成,分送三道。」上從之。

6月6日

○己丑,以宋浚吉爲大司憲,朴世模爲執義,睦兼善爲舍人,李之翼爲正言。

○遞慶尙兵使閔應騫。初應騫之父涵,娶趙氏女,趙氏無他兄妹,其母隨女來依涵家,其女死,而涵後娶,趙氏母無可依。仍與後妻同居,後妻始生一女,趙氏母自養其女,盡以其財與之。其後涵生三子曰:有騫、重騫、應騫,有騫勇力絶倫,而重騫亦多力,性皆惡戾。有騫旣長,趙氏母遂以其所給養女之財,分其半以與有騫,有騫之姊,由此怨有騫,而重騫以不得財,亦怨有騫。遂與其姊子李茂先,因有騫生日,沈飮泥醉,與有騫家奴及里中砲手數人,乘夜作明火賊,殺有騫夫妻,以劎斷其陰。時有騫兩子,在山寺讀書,重騫復使其同黨二人,奔往傳訃於其子。有許儀者,居在寺傍,怪其家奴不來,而砲手至,多發寺僧及村人,圍護以送之,以故重騫不得殺其子。有騫死之日,賊不取其家産,而獨取去文記所藏篋箱,隣里皆知重騫之所爲,而有騫之子,不敢發告。應騫時在北道任所,漠然不知,其後重騫死,而應騫爲慶尙兵使,茂先以推奴往應騫營。其所推之奴,卽殺有騫時同倘奴也,及捕來奴,對應騫直告,聽重騫、茂先之指嗾,戕害有騫,事狀甚悉。應騫大驚,卽捕茂先,囚之咸陽獄,而以遭家變,不可在職,報于監司,監司以聞,兵曹啓遞應騫。茂先忍杖不服而斃。世降俗末,民風壞亂。爭財戕殺之變,出於同氣之間,此誠士夫家所未有之變也,重騫死於牖下,茂先亦斃於杖,終不得正其誅,痛哉。

○吏曹判書洪命夏以見非物議,陳疏乞遞。時榮川郡守洪柱世,久爲時論所棄,命夏欲通淸路,屢擬臺望,物議非之,故命夏不敢自安,陳疏乞遞。參判李應蓍、參議李慶徽亦陳疏辭職。

6月8日

○辛卯,領議政鄭太和出仕。太和呈辭十數度,累疏乞遞,而上不許,三遣承旨敦諭,至是出仕。

○兵曹判書鄭致和前後凡五上疏乞遞,上不許。

6月9日

○壬辰,上左足大指,至第四指之間,搔癢成瘡。藥房提調,率諸醫入診,上受鍼。

○長生殿以本殿所儲黃腸板垂盡,請擇送敬差官于江原道,趁未冬前,斫取輸運。且以黃腸偸斫之弊,近來益甚,絶無國用可合之材,無非地方官不謹看護之致,請勑敬差官,遍行看審,査其所犯輕重,入啓論罪。上從之。

6月10日

○癸巳,以吳竣爲左參贊,成後卨爲實錄兼春秋,成台耉爲司諫,沈梓爲持平。

○藥房入診時,實錄摠裁官李景奭啓曰:「實錄纂修之役,大提學專管爲之,而大提學李一相兼帶備局提調,未免妨於史事,姑使勿參備局之坐,俾專纂修之役。」上從之。上曰:「吏曹三堂上相繼引入,何也。」承旨金壽恒曰:「以洪柱世擬淸望之故,物議非之,以此引入矣。」景奭曰:「古稱王符,無外家而猶爲名人。至於改嫁子孫,爲公卿者甚多,而近日則以門地相高,故時論如此。」上曰:「拔於行伍,猶爲卿相,今何不然也。」柱世,豐寧君靌之子也,文辭過人,而以其妹有淫行,見斥於物論,洪命夏惜其才,屢擬淸選,衆議喧騰咎命夏,命夏引入,李應蓍、李慶徽俱以佐貳,不自安,相繼陳疏,上怪而問之。然景奭所達王符無外家改嫁子孫,爲公卿之言,可謂擬議之不倫也。柱世常嫉宋時烈等假儒名擅朝權,搆疏未及上,金益廉竊見之,泄於人,故臺官彈柱世,其實爲時烈報怨也。

6月11日

○甲午,校理李翊上疏曰:

近日臺閣所爭柴場折受之弊,乃爲病民之大者,而曾因筵臣所啓,有本道査覈之擧,窮山蔀屋之民,莫不懽欣鼓舞,而不料昨者之敎,變其初令,殊非臣庶所以期待聖明之意也。爲殿下之耳目者,不得不盡其匡救之道,而殿下一向靳固,無意允從,臣恐若此不已,則雖欲祛私,而私不能祛,雖欲恢公,而公不能恢,因循偸惰,終歸於莫可收拾之域,臣竊痛之。

上雖優批答之,而不能用其言。

○上御興政堂。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上受鍼。

○大司諫李廷夔、獻納崔逸、正言李之翼、崔寬等啓:「以臣等昨伏見藥房啓辭,醫官崔有泰入侍出來之後,提調以下,始得聞聖候違豫,臣等不任驚駭之至。藥房之設,全爲保護,大臣必兼提調,可見爲任之重也。玉候如或愆和,則提調率諸醫入診,然後議藥,自是舊規,而今乃使一醫官,先自入侍,提調漠然不聞,大傷事體,亦關後弊。請自今以後,勿復如此。全南右水使李東顯滿載米布於一船,竝與其船,而送于吏曹參判家,則吏曹參判李應蓍不受其書,諉諸前任,而前任參判李一相亦以爲吾所不知也,致令米船,久泊江上,此說傳播,不勝藉藉。所送之物,雖不知終歸何處,而東顯之肆然行賂至此,此而不懲,將何以杜貪黷之習乎?請拿鞫定罪。太學圓點之時,例有旬製勸課之規,而蔭官之居泮者,不與諸生同製,此非古例也。大司成趙復陽欲矯謬弊,令蔭官同製,則其中一二蔭官以爲:『復陽創開無前之擧,呼名叱辱,略無顧忌。』士習不美,莫此爲甚,請令本館,摘發施罰。」上不許,東顯及太學事,從之。復陽以不可仍長國子,爲多士羞,上疏乞遞,上以安意鎭物答之。

○戌時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醫官復入診於興政堂,上受鍼。

6月12日

○乙未,以蔡𥙿後爲工曹參判,李元老爲慶尙右兵使,盧錠爲全南右水使。

○入診時,領敦寧李景奭曰:「臣方忝摠裁之任,史局之事,多有可慮者。都廳堂上專管史事,而知事蔡𥙿後出在郊外,大提學李一相、二房堂上李應蓍,皆以名入臺啓中,不敢行公。虛實之間,臺論重發,惟當待其結末,而若待東顯上來辨決,則史事漸遲,誠可悶矣。」金壽恒曰:「此事有曲折。當初東顯,送書於一相,其書有邊姓人舊退船買賣之事,其外面,書吏曹參判,故拆見,而一相初無是事,故送于時任參判李應蓍,應蓍亦無是事,兩人皆作書以問於東顯,東顯果送僞造書一度。其中有舊退船買賣之事,其末書一相名,而字畫文理,不成模樣,決非士夫之書。備局諸宰,無不目見而駭憤,此事曲折,不過如斯,而至有米布船來泊之說,甚無據矣。」尹絳曰:「臣聞東顯書,先到一相處,轉送於應蓍,而臺諫以先送於應蓍爲言矣。一相先見其書,而送於應蓍,則一相之元無是事可知。」上曰:「然。一相若眞有是事,當畏人知,豈有轉送應蓍之理乎?」景奭曰:「二人姓名,皆入臺啓,雖令行公,豈得晏然。自上問於諸大臣,速爲處置可也。且臺啓中,旣有米布滿載一船,久置江上之語,若令摘奸,則可知也。」上可之,戶、工曹發遣郞官,摘奸東顯米船于江上,而終無所得。

6月13日

○丙申,大司諫李廷夔、獻納崔逸、正言崔寬啓曰:「再昨本院之坐,同僚以李東顯米船之說,發於席上,臣等以爲:『此說雖有傳播者,未得其詳,欲更加聞見。』則同僚答以:『臺閣論事,許以風聞,旣有所聞,則安得不論乎?拿問東顯,則自可知之』云。大槪李應蓍、李一相等爲一時名流,淸謹自持,雖有浮言,孰有致疑於兩人者哉?第東顯送米之說,虛實之間,旣已騰播,則不可置而不論者。同僚之意,不過如斯,故臣等亦以爲然,相議論啓。而其米船之泊在西江者,卽招西江里任,問其事狀,則皆曰:『水營之船,元不來到,反復究詰,終無端緖,臣等旣以爲訝矣。』伏聞昨日入診時,大臣近臣所達,與臣等論啓之意,大相不同,臣等不勝瞿然。所謂一相抵囑東顯之書,乃爲人請買退船之事,而僞造之跡分明,備局諸宰,無不目見,米布之說,本出傳訛,而不在於書中。況東顯之書,先傳於一相,而臣等以爲:先傳於應蓍,此亦失實,未免論事不審之失,請遞臣等之職。」正言李之翼啓曰:「李東顯船載米布,竝其船送于吏曹參判家,前後參判互相推諉之說,出於四月間,人孰不聞乎?當初所送之物,誤納于李應蓍,應蓍拆見其書,不受其物,則又納于李一相處。一相亦以不知爲言,故色吏船格,恐事覺卽逃去,衆口如一,藉藉傳播。旣有此說之後,則爲兩人之道,所當驚遑自列,以俟區別,而終無陳辨之事,不顧掩置之嫌。其間情跡,殊不可測,一船米布,旣非尋常餽遺之比,則兩人以一時名宰,恬不愧懼,幸希消磨,終至媕婀,不欲辨白,國綱之不嚴,世道之寒心,此亦可見。前於東顯請拿之啓,臣昏不致察,不竝論兩人,物議皆以爲非。且昨日入診時,大臣近臣陳達之說,與臣所論相左,同僚亦以此引避,臣旣首發東顯之論,則臣之所失,到此益著,請遞臣職。」上竝命勿辭。掌令成後卨處置曰:「臺閣論事,雖許風聞,苟同無據之論,難免顚錯之失。米船之說,旣知失實,猶且張皇文過,未免搆虛。請李廷夔、崔逸、崔寬、李之翼,竝命遞差。」上從之。

6月16日

○己亥,以李𥘼爲承旨,李慶億爲大司諫,慶㝡、安縝爲正言,吳斗寅爲獻納。

○咸陵君李澥復上疏曰:

七十而致仕,古人事君之大節。臣非其人,而欲行古人之事,該曹之防塞宜矣,但以臣故,此路榛蕪,豈非聖朝之一大欠事也?臣少多疾病,中年聾閉。況今桑楡之年,精神筋力,消滅已盡,只是命脈未絶,伏乞俯察情懇。

上不許。

○實錄廳啓辭,請以李應蓍、李一相事,問于大臣。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以爲:「李東顯當初書辭及李一相推見僞札之事,非但臣等所詳知,榻前大臣,陳辨無餘,憲府處置,亦甚明白,一相、應蓍,更無可引之嫌。而只念東顯拿鞫之請,旣已蒙允,此事未及究竟之前,朝家事體,兩臣情勢,有難行公。若無別樣處分之擧,則似不可强令出仕。」領中樞鄭維城亦以爲:『諫院多官,旣以失實,引避見遞,則一相、應蓍,更無可避之嫌「云矣。

○上命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曰:「今日引見,非循例也,領相出仕之後,未得引接,且有相議事,只令今日賓廳進參人員入侍,兩司長官,亦勿命招。」上御興政堂,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戶曹判書許積、吏曹判書洪命夏、兵曹判書鄭致和、判尹李浣、刑曹判書洪重普、左尹柳赫然、左副承旨尹鏶、副提學兪棨入侍。太和曰:「今年雨水,又不適中,民事甚可慮也。」上曰:「頃日則以旱爲憂,今則以水爲悶。前頭雨暘,若是不順,則民事更無可望矣。」太和曰:「湖南山郡大同設行事,李時昉於春間,因本道監司狀啓,擬於秋後擧行矣。如欲行之,必前期與本道往復議定,然後可以擧行矣。」上曰:「山郡大同事,旣已完定,使之擧行可也。」太和請令該管堂上,文移本道,講定節目。命夏曰:「山郡大同節目,曾在先朝,旣已講究,每結作木二匹,價米,則定以七斗,而當初時昉之意,必欲減定六斗。此言亦不無意見,今日所講者,不過斗數之或加、或減便否耳。」上曰:「時昉之意,何以如此?」太和曰:「湖西山郡作木之規,以五斗作一匹,湖南則米價比湖西頗賤,故以七斗爲式。而時昉之意以爲:『一結十三斗,不當準捧,宜減其一二斗,旣減元米,而作木折米之數,至於七斗,元數多縮,故欲以一斗爲式,』而臣意以爲:『若以便民言之,則以七斗作一匹,似無不可矣。』」積曰:「必欲曲循民情,則雖定七斗,民豈知足?若論以湖西,則五斗之米,果難貿一匹木,山郡之執言者在此。而海邑之以米上納者,名雖五斗,實則不下於六七斗。以此言之,則山郡未必偏苦於海邑也。且田稅一石,作木三匹,而以米上納之邑,皆請作木。以此亦可見作木之邑,不爲偏苦。湖南之定以六斗,未爲不可。」上曰:「每結收米十三斗,寬其元數,更觀其所餘多少,然後減其斗數,乃是先朝之所酌定者。此則決不可撓改,而作木斗數,則以一結收米十三斗,作木二匹,未知何如?」太和曰:「折衷於六斗七斗之間,似爲合宜矣。」上從之。上使內侍,出示李惟泰疏曰:「此疏中多有可行者矣。」之源曰:「條件甚多,當退而詳見後,陳達其便否矣。」上出示鄕約冊子曰:「此則使承旨抄出以入者也。」太和曰:「鄕約豈非美法?但行之不無古今之異,宣廟嘗欲行而未果焉。如復五衛古制、改貢案等事,皆不可行,至若田政事,則國典二十年,必一量田,而今日則誠有不均之弊。不可不講定擧行。」上曰:「然則定行量田可也。」至汰冗官事,太和曰:「惟泰之所欲汰者,未知指何官也,而以《大典》所載言之,卽今所減,幾至太半,似無更汰之官矣。且其所謂久任,豈不是良法,而但得人而後,方可久任,如不得人而久任,則其害反有甚於數遞。此則該曹與臣等之責也。所謂禁奢侈一款,亦在於自上導率之如何耳。」上謂群臣曰:「李東顯事,將何以處之?」太和曰:「若拿問東顯,則一相、應蓍,必不敢出仕。且東顯本無拿問事,而不敢直請,故頃因下敎,以別樣處置獻議矣。大槪此說,朝臣莫不灼知其不然,而臺論猝發,擧皆爲訝,今則已歸於失實矣。」上曰:「然則東顯勿爲拿問。」遂答實錄廳收議啓辭曰:「旣已發落於登對時,其於兩人,今無引入之事,使之速出察任,俾無史事遲滯之患。」之源曰:「臣聞近來別軍職,有陳訴於差備,願贖其子之事,未知果有之否。聽聞誠可駭矣。」上曰:「吳孝誠者,先王在瀋時軍官,故果召見,而別無陳訴之事矣。」太和曰:「渠何敢自差備直爲陳訴?殿下若欲贖其子之役,亦當言于政院而擧行,不當私自下敎矣。」棨曰:「此事雖微,漸不可長。異日軍士驕蹇之弊,未必不由於此,不可不痛杜其漸矣。」重普曰:「李時白病重時,臣往見之,時白曰:『丙子之亂,南漢守堞時,有一軍士來言賊兵登城,驚起視之,則一賊具甲冑立於城上,軍官宋儀英,以所持杖擊之,墜於城外,仍奪其雲梯,以故賊兵不得上。仁祖大王卽召見,賞以金銀,其軍士則以此加資,而儀英則只得僉使。』欲令臣陳啓。係是大臣臨絶之言,故敢達。」致和曰:「臣以其時從事官,詳知其事。其軍士,則難福其名也,其日賊將登城,而城中漠然不知,若非難福之察見,儀英之擊殺,則殆矣。西城之功,儀英爲第一,而只得僉使,窮不自存,時白憐之,嘗付薄料。時白死後,儀英來見臣泣言:『今又失薄料,將不免死。』此豈國家賞功之典也?」上曰:「特陞堂上可也。」之源曰:「頃者李景奭,以李時萬事,至擧臣名云,敢陳曲折矣。臣於其時,適忝憲長,論自點黨與李時萬、李之恒等,皆被罪,雖出於一時公議,而年久之後,不當永廢,故曾陳白於先朝,而未有成命,奄遭天崩,景奭之言,必由於此。」上曰:「當體念焉。」自點逆獄之後,時輩嗾李惟泰上疏,以李時萬、李之恒、李以存、嚴鼎耉、黃㦿諸人,爲自點之黨,之源爲憲長,從而論劾,之恒等皆罪廢。蓋時萬、以存素附自點,而之恒見忤於金益熙,㦿以文望,見猜於時輩,鼎耉以非時人,故竝被構誣,人皆冤之。

6月17日

○庚子,諫院前啓告廟事,累日爭執,上不從,故至是停。

6月18日

○辛丑,禮曹參判李一相、吏曹參判李應蓍上疏辭職,上皆不許。

6月19日

○壬寅,以睦兼善爲執義,郭之欽爲司諫,申恦、李光載爲掌令,尹趾美、李東老爲持平,吳始壽爲校理,李敏叙爲修撰。

○上御興政堂,以眼患受鍼。

○諫院前啓勿令醫官獨爲入診事,至是停。

6月20日

○癸卯,注書孟冑瑞傳諭于宋時烈、宋浚吉,時烈、浚吉,皆辭不至。

6月21日

○甲辰,爲都目政,以李延年爲應敎,李壽仁爲副應敎,金萬均爲副校理,鄭致和爲冬至使,姜栢年爲副使,權格爲書狀官。

6月23日

○丙午,兩司前啓柳後聖、趙徵奎還收放釋之命事,至是停。

6月24日

○丁未,實錄廳啓曰:「大提學李一相被誣之狀,灼然已白,都廳纂修之任,大提學專管爲之,而尙此退伏,以致史事遲延,請大提學李一相推考,使卽仕進。」上允。

○忠洪道報恩、淸安、舒川等地,暴雨連下,人畜多爲崖崩,雷震致斃,命擧䘏典。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戶曹判書許積、禮曹判書尹絳、漢城判尹李浣、刑曹判書洪重普、吏曹參判李應蓍、左尹柳赫然、副提學兪棨、執義睦兼善、司諫郭之欽、左副承旨尹鏶等入侍。上曰:「日氣雖熱,而與卿等有相議事,故引見矣。」鄭太和曰:「前日聖敎李惟泰上疏中條陳之事,臣等已相與講論,今於榻前,可以稟定矣。」上曰:「李惟泰亦來會同議耶?」太和曰:「惟泰亦來參矣。惟泰之疏,知民數、知田結,大旨不出此二者。其餘條件,皆是節目間事也。惟泰所謂鄕約,其實卽號牌也,群議皆以爲:『與其行鄕約,寧行號牌,而號牌,有難率爾擧行,』至於量田,則尤爲今日之急務,群議以爲:『當先從稍稔處擧行。』」上曰:「爲五家統,則民數可知,實無異於號牌矣。」斗杓曰:「五家統雖好,不無落漏之患,若行鄕約之法,可無落漏,而國綱解弛,此法之行,亦難必矣。」之源曰:「連歲饑荒,民不奠居,此乃與民休息之時。雖有良法美政,不可猝行也。」太和請自上,下問於入侍諸臣,使各陳所懷,上謂諸臣曰:「卿等各陳意見。」絳曰:「號牌節目甚煩,非嚴法重刑,則不可行。左相所謂與民休息,此正其時,欲知民數,反不如五家統之無弊矣。」積、浣、應蓍、赫然、棨,皆以號牌爲可行,之源曰:「卽今民生,僅能生活,豈可又行新法,以驚擾之乎?」上曰:「今雖講定,豈必行於今年也?」太和曰:「量田一款,朝議旣已歸一,而必待八路豐登,然後行之,則恐無可行之期。似當先擇稍實之道而行之。」上曰:「三南則今年亦可爲之耶?」太和曰:「今難預度,待各道所報,然後方可知其稍實處而行之,令戶曹預知此意,待七月各道農事狀啓來到後,從其稍實之道,稟旨擧行。」上曰:「可。」

○正言慶㝡、獻納吳斗寅等以金景信事,不論其推官,請罪被査之官,物論爲非,皆引避遞。

6月25日

○戊申,上頭部右邊生小腫,御便殿受灸,藥房提調等,伏於閤門外。

○工曹參議李惟泰以母病呈辭,上下敎政院曰:「欲相見而今日適未寧,不得引接,此意言于惟泰。」惟泰疏陳時政,而大臣諸宰,沮而不施,遂呈辭而去。

○吏曹判書洪命夏上疏辭職,上不許。

○司諫郭之欽、正言權格等啓曰:「成均館掌務官之於儒生,雖與師長有異,而所當禮敬者也。頃日有一蔭官,醉入食堂,面辱掌務官,而掌務官不加檢飭,反相戲謔。其蔭官則四館雖已施罰,而掌務官之不能自檢,虧損體面之失,不可不懲。其時掌務官請命罷職。」上從之。

○掌隷院啓曰:「詞訟之際,雖非朝士,皆以代奴呈訟,事極可駭。訟官使之親訟,而稍有形勢,則略不動念。國綱如此,誠極寒心。依《大典》刑典,士族婦女朝士外,以奴呈訟者,一切勿聽事,請捧承傳施行。」上曰:「事極可駭。定式施行,如或違法,切勿聽理。」

6月26日

○己酉,李惟泰以母病陳疏出城。而以國忌,疏不得入,右承旨南龍翼啓以惟泰將行。上遣禮曹郞官沈梓,傳諭留之,再遣梓追及於津頭,又傳諭留之,惟泰終以歸救母病,爲辭而去。上更遣禮曹郞諭:「以今何强迫,以傷母子之情乎?爾之作行,一日爲急,今賜爾以馹騎,爾其俟母病少間,從速上來。」

○戌時上使醫官等入診,鄭後啓、尹後益等診察而出言,上候頭部左邊生小腫,手按頗覺牽引,面部亦有浮氣。下敎招提調以下,速議受灸。都提調李景奭,以口傳啓曰:「臣方來詣,而柳後聖未及到矣。」答曰:「待後聖來,更議入診,而提調則依昨日例,勿入侍。」又啓曰:「事體莫重,臣等不可不入侍。」答曰:「所御之處,只二間屋,提調入侍,則醫官無可坐處,決不可入侍矣。」凡三啓請入侍,上只令提調,入來越邊行廡,史官亦令一人入侍,都提調則不必入爲敎。上御便殿,使柳後聖等診察,仍受灸。都承旨金壽恒招中官啓曰:「自上當夜受灸,臣等請於藥房直宿。」上曰:「都提調出去,承旨提調直宿。」

○平安道列邑飢民壯老弱竝一萬二千二百十餘口,北道流民七百九十三名,自三月始賑,至麥秋,所用穀物六千二十餘石。

○開城府飢民四百十口,自四月初始賑,至六月初停。

6月27日

○庚戌,藥房啓曰:「嚴廬處所隘窄,壅鬱太甚,當此酷熱,且有頭部及手足所患,臣民悶慮,有難勝言。興政堂元非侈大之宇,移處將攝,少無不可。區區下情,敢此仰達。」答曰:「予安此處,不至甚苦,而卿等之慮深至,當觀勢處之。」

6月29日

○壬子,大司諫李慶億遞免。

○以朴長遠爲大司諫,吳挺緯爲左承旨,李延年爲執義,金萬基爲獻納,呂聖齊爲正言。

○上下敎政廳曰:「醫官梁濟臣守令除授事,旣捧承傳,臺諫亦已停啓,今日政,何不擬望乎?」吏曹參議李慶徽,以口傳啓曰:「此與循例差除有異,而小臣獨政,不敢輕易擬望矣。」望筒入於巳時,至申時不下,上下敎政廳,特除濟臣衿川縣監。慶徽仍請下直,闕門將閉,而下直不下,左副承旨尹鏶,自政廳微稟,右副承旨趙胤錫,亦自本院微稟,上皆無發落,政官經宿闕內,群下莫不疑惑。

○平安道龍岡等十八邑,俱被水災,安州、嘉山、泰川尤甚,家舍漂沒,人畜渰死壓死者甚多,黃海道長淵等八邑,亦有水災。

○政院亦啓請移興政堂,如藥房啓,答以更觀日勢處之,領議政鄭太和等上箚,亦請移御,上答曰:「卿等之請至此,當依箚焉。」上雖許移御,而實不移焉。

6月30日

○癸丑,上足部癢甚,醫官尹後益請施散鍼,藥房啓,以提調入侍,似不可已。答曰:「已受鍼矣。」

○政院啓曰:「政官下直之後,終無發落,以致經夜於闕內,此曾所未有事也。雖未知政官所失者何事,而殿下初不顯言,隱示不平之意,罷政已久,而不許其歸,至令無省記之官,經宿政廳,其爲聖德之累,果如何哉?且入診受鍼之時,提調入侍,事體當然,終始持難,不爲快許,群下之情,方用悶鬱。至于今日,則提調纔請入侍,遽下已受鍼之敎。玉體受鍼,何等重事,而只委於醫官輩,使提調不得與焉,豈非未安之甚乎?臣等待罪近密,敢陳所懷。」答曰:「爾等之意,雖欲激我心熱,以添病根,予之死生安危,亦係於天,豈因此啓,而有所添劇乎?可歎爾等之計拙矣。」仍下敎曰:「今後醫官,勿爲待令,竝令出送,藥房提調,自明日亦勿問安。」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吳挺緯、右承旨南龍翼、右副承旨趙胤錫等待罪於闕門外,惟左副承旨尹鏶,以病未參於傳啓時,留在院中,上問于政院曰:「醫官出送藥房提調勿爲問安事,分付乎?」尹鏶啓曰:「下敎非臣子所忍聞者。同僚皆已出去,臣以毒痢,未能起動,獨留院中,而不敢分付,惶恐敢啓。」答曰:「氣候便安,故有此下敎,須速分付。」政院三啓,上又促令分付。鏶啓:「以臣寧被重律,決不敢承命。」上復下勿煩之敎。鏶曰:「若使諸僚,不卽還入,而終至闕直,則其在國體,何如也?惟願聖明,亟寢醫官出送之命,且令本院諸臣,斯速還入察任,不勝幸甚。」上曰:「勿煩,承旨則使之入直可也。」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提調尹絳啓曰:「伏見答政院之嚴旨,毛骨竦然。此實由於臣等奉職無狀,誠意淺薄,有無不足爲輕重,慙懼驚遑,顚倒奔詣,伏地待罪。」答曰:「卿等曲體病人之心,則病裏安意爲本,而今者政院,挑激病人之心,其心所在,極其怪駭。寧不如斷絶醫官之爲愈,故使藥房切勿問安,何出待罪之言,更添予一症乎?」至于三啓,請收已降之旨,還許醫官之直,以備不時之問。答曰:「已諭于前啓之批矣。」

○副提學兪棨等上箚,乞收藥房勿爲問安之敎,寬宥待罪之近臣,使之察任,上答以勿煩。是日醫官尹後益等,留在內局,不敢歸,上夜使人開門出送。

○捕盜廳啓曰:「頃日邊應立稱名人,僞造李一相書簡,求買船隻於全羅右水營,事涉可駭,別定軍官,使之跟捕,而推問其僞造曲折於其妻子及各人等處,則梁穎南者,渠自僞造書給,言墨石則傳給河孝達云。以此觀之,則邊應立妻子及墨石,則別無可問,竝爲放送,河孝達則初不直招,推諉於朴世校之狀,極可痛駭。穎南取服之後,今始吐實,尤極巧詐。穎南雖已吐實,若不重治,將無以懲後人,令該曹各別嚴刑定罪。」上允之。

秋七月

7月1日

○甲寅朔,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等上箚曰:

政院諸臣之啓,不過循常進規之意,而天怒之震,遽出意慮之外,辭氣之間,有若發於忿懥,不得其正。此豈群下所望於殿下者哉?出納之地,幾盡空虛,藥房諸醫,不敢進候。臣等所憂,豈專在於玆一事也。亟霽天威,還收昨下兩度之批,千萬幸甚。

答曰:「卿等實未知曲折之如何矣。卿等安心焉。」

○副提學兪棨等上箚略曰:

昨日嚴批洊下,實乖大聖人中和平正底氣象。臣等實未知緣何,而激惱宸衷也。竊聞衆議,致疑於醫官除職承傳之未及奉行,臣等未敢知,誠然否乎?夫一醫官除授守令,是何等瑣事,豈可以此輕動聲色,以駭瞻聆乎?伏願聖明,內自加省,明降敎旨,洞示聖意之所在,還收所降嚴旨。

上答以勿煩。

○執義李延年等上箚略曰:

政院之陳達所懷,蓋出於區區願忠之志,而嚴旨遽降,有臣子所不忍聞者。乃使喉舌諸臣,皆懷不安,一院幾空,藥房是保護聖躬之地,所關甚重,節宣之方,不容少忽,而入診議藥之停廢,今已逾時,諸臣煎迫,當復如何?請恢天覆之量,還收已降之旨。

答曰:「已諭于大臣矣。」

○承旨尹鏶、李𥘼等啓曰:「臣等自承嚴批,心骨俱寒,達夜驚怖,罔知所以措處也。一自玉候違豫,大小臣僚,罔不憂遑煎悶,日望其復常,況如臣等職忝近密者乎?所陳兩事,一則慮後患,一則重其事也,皆出於區區忠愛之誠,豈料其因此,而挑激聖心哉?臣等竊不勝慨然之至。伏願聖明,曲察諸僚之斷無他腸,使之還入察任,還收醫官出送之命。」答以勿煩。

○司諫郭之欽上疏,請寬宥待罪之承宣,使之察任,上答以勿煩。

○正言安縝啓:「以天怒遽發於政官,嚴旨又下於近臣,辭氣過中,擧措乖和,而臣無一言匡救,罪戾難逃。」且以月課未及製進,方在應推中,引避退待。司諫郭之欽處置,請遞縝,上從之。

○藥房提調李景奭、尹絳、尹鏶等啓曰:「日月如流,節屆新秋,慈殿氣候,此時若何,聖體亦何如?且尹後益之入直,專爲聖候不寧也,雖有嚴敎,何可離次。伏聞去夜,留門而出,臣等待罪藥房,敢曰不知,不勝惶恐。仍伏願平心易氣,過勿憚改,以昭日月之更。」答曰:「慈殿氣候如常,而近來炎事甚酷,不無煩熱之候矣。且昨日下敎,使藥房勿復問安,而今何問安也?」藥房再啓,其略以爲:『特因政院之啓,有此下敎,而移乙於甲,不得其正。』臣等反復思惟,未曉聖心之不平,至於此極也。請亟寢勿爲問安之敎,許令入診進藥。上答曰:「所謂移乙於甲云者,予實未知其造意也。卿等毋煩。」藥房又以口傳啓曰:「臣等期欲動聽陳達,而辭不達意,下敎如此,尤不勝惶恐。又以文字啓達,恐煩酬應,敢以口傳仰請矣。入診進藥等事,願蒙聽許。」答曰:「人心之不美如此,問醫進藥,皆爲無益,問安亦文具,故有勿爲之敎矣。都提調久不出去,雖曰文具,問安則爲之。」又以口傳啓曰:「下敎如此,極爲未安。且問安豈是文具。但問安而不入診,則是爲文具。今日已晩,明朝入診,且許藥物之進御,幸矣。」答曰:「提調如是累啓,依允。」

7月2日

○乙卯,上御便殿受鍼。

○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等上箚,更請還收嚴旨,特恕政院諸臣,答曰:「卿等之請,縷縷益切,予終何强拂乎?當依箚辭焉。」

○吏曹判書洪命夏以職在經筵,上疏陳政院諸臣之無他,請快示寬假,特令召入。上答曰。已諭于大臣之批矣。

○左副承旨尹鏶、同副承旨李𥘼啓:「以本院諸僚,席藁闕外,進退無地,已至三日,而聖上尙不顯示寬裕之意,只使入直,本院事務,不可一時暫曠。諸臣之在外待罪者,請命牌招察任。」上允,壽恒等牌不進,政院捧推考傳旨,上曰,明朝更令牌招。

○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吳挺緯、右承旨南龍翼、右副承旨趙胤錫等上疏曰:

臣等待罪近密,只欲隨事盡言,納吾君於無過之地,不料今日,遽承不忍聞之嚴敎。臣等魂驚毛浙,卽欲滅死,而不可得也。席藁闕下,方竢鈇鉞之誅,而聖度天大,不加顯戮,召牌之降,又出意外,臣等惶感涕泣,卽當趨詣之不暇,而環顧罪名,萬死猶輕,何敢更擧顔面,偃然冒入於咫尺之地。請亟命削職,仍治臣罪。

答曰:「勿辭察職。」

7月3日

○丙辰,以李殷相爲兵曹參議,李敏叙爲校理,鄭樸爲正言。

○忠洪道木川等地,暴雨連日,山峽崩頹,田野飜覆,人多壓死者。

○上御便殿受鍼。

○司諫郭之欽等啓曰:「曾以興政堂移處之意,陳啓蒙允,而今聞尙無移處之擧云。近來炎熱,比前尤酷,嚴廬狹窄,有妨調攝,至於提調之不得入侍,亦由於此。請卽移興政堂,以便調攝,仍令藥房提調,入參診察受鍼之時。」答曰:「旣許之後,其室亦不如所在之室,故不得移處耳。」

7月4日

○丁巳,上受鍼。

○命右承旨南龍翼,往閱典獄,放釋輕囚。龍翼還啓:「以自前遣近臣釋輕囚,實出於軫囚之盛意,而纔出獄門,諸上司旋卽還囚,揆以事體,殊涉未安。今後則承命放釋之人,請毋得更囚。」上曰可。

○吏曹參議李慶徽一辭卽遞。上欲以醫官梁濟臣,爲畿邑守令,而慶徽獨政,不肯注擬,上乃以特旨,除濟臣衿川縣監,而寢政廳下直,使慶徽經宿於政廳,以示未安之意,慶徽不自安,移疾得遞。

○司諫郭之欽等啓曰:「玉體診察,是何等重事,而只委於醫官,不許藥房提調之入侍乎?其於事體,未安甚矣。雖嚴廬狹窄,必不無提調一人入侍之地,請於診察受鍼時,許令提調入侍。」上不納。

7月5日

○戊午,以趙復陽爲吏曹參議,洪處尹爲承旨,沈世鼎爲應敎,郭齊華爲持平。

○上命醫官入診于廬次。

○海西黃州、鳳山、長淵、瓮津、海州等地,蝗蟲日熾,傷害禾穀,守令親自出野,督田主捕瘞,一畦幾至數斗。

○獻納金萬基等上箚略曰:

殿下有所忿懥,發不中節,群情洶駭,氣像不佳。其爲聖德之累,何如哉?竊見聖心之失中,每在於怒字上。一發於閔光熽,再發於朴世城,及今已至於三,則亦安保他時,更無如今日之過擧乎?至於三辭許遞,固是常規,而乃者銓官,一番呈告,卽遞其職,竊恐聖明尙有所未盡釋然者也。臣等頃聞承旨以柴場事,陳達於榻前,則殿下以承旨非臺諫爲敎,噫!殿下於是乎失言矣。古之哲后,有工誦瞽獻,況承宣地卽近密,職是喉舌,若不能隨事匡救,則爲失其職矣。一有所陳,摧折太甚,至於答玉堂長官,以元非大叚爲敎,此亦非恰當道理也。夫不矜細行,終累大德,今不論其事之得失、理之當否,諉以不至大叚,而一向放過,不循箴規,其爲害事,有難勝言。此亦殿下之所當反省改圖者也。

上答曰:「爾等之言,深戒予病,予甚嘉尙。可不惕念焉。」

○杖配前水原府使韓震琦。震琦在水原,有能治聲,而以軍務直啓事,見忤於摠戎使具仁墍。仁墍啓:「以震琦新得閑丁,皆是虛張其數,無鳥銃可給者,而欺罔啓聞。」備局以罷推回啓,上怒其瞞報朝廷,命拿問震琦,而更命與摠戎廳,一體點閱。監司趙珩,以富平府使兪瑒定差使員,與摠戎中軍眼同査點。瑒只擧形體殘弱者十三以報,而中軍亦報本廳以爲:『差使員,偏執己見,庸殘兒弱,不詳辨別』,仁墍以聞,上大怒,推考趙珩,下瑒于理,震琦決杖徒配,瑒亦坐徒配。

○高陽水村居民,打殺司僕寺刈草者二人,沈諸水中。本寺以聞,上令該曹査出,賊終失捕。司僕寺內外廐馬草草場,在於水邊,上下村人,逐日刈草,船運以輸於本寺,而宮家勢家,稱以立案,各自私占,反加禁抑,略無顧忌。致有怙勢之徒,視人命如草芥,國無紀綱如此。

7月6日

○己未,上命醫官入診。是時,上頭面熱氣漸歇,眼候及足部瘡患,日漸向差。

○淸州人前察訪朴廷麟家甚富,爲明火賊所殺,監司以聞,承旨亦達於榻前,上令本道監兵使,密加譏捕。兵使柳汝𣛀,使道內謫居人金之鍵及其軍官蔣諒,譏捕忠州賊十四名,取服啓聞,以爲殺害廷麟之賊,而獄情不明,涉於誣服。聞者以汝𣛀爲欺朝廷云。

7月7日

○庚申,忠淸道報恩縣雨雹,大如鳥卵,損禾穀。

○掌令李光載啓曰:「今月二日同姓四寸孫浚平,爲同接人李堡等所打殺,將擧狀,前縣監閔忠亮以不干人,爲李堡等作說客,入哭屍前,自請審察其尸,以爲傷處不明,欲沮呈狀。臣亦一屍親也,怒火難制,欲與更審其屍體,相持忿爭,就摻其袖,至於裂破。身爲臺職,虧損體面,亦已甚矣。而昨日刑曹之坐,堡之父蓬城令烱仲呈狀誣臣,搆成獄事。臣之姓名,出入司敗文案,決難仍冒。」引避。憲府處置遞光載,上從之。士人李浚平與其友金尙炯及尙炯妻娚李堡、柳泰蕃、柳泰成四人同接,一日尙炯日晏後來,謂浚平弟浚亨曰:「汝兄昨日飮酒,仍臥不起。」浚亨奔往見之,則浚平渾身打傷狼藉而死。遂呈刑曹,捕訊尙炯等四人,皆不服。浚平嘗以其婢妾,寄置於尙炯家,尙炯奸之。人多言其爭女之致,幷訊浚平婢妾,俱服相奸狀,尙炯等四人,皆刑訊數次,尙炯至七次嚴刑,而終不服。刑曹以獄情可疑,請議于大臣。領相鄭太和以爲:「以屍帳言之,則浚平之死,明是打殺,而旣無看證,四人同謀情狀,亦難的知,尙炯之爲正犯,亦無顯著之跡,此乃疑獄中尤可疑者。臣於頃日,以寧失不絰之意陳達,旣不可償命,又不可全釋,惟在聖明酌處。」領中樞李景奭、判中樞鄭維城皆以爲:「此是難明疑獄。而尙炯之父,就理訴冤,旣已杖斃,則尙炯之一向刑訊,又不無橫罹之歎,寧失不絰之論。似乎得宜矣。」上命四人,一體減死定配。

7月8日

○辛酉,獻納金萬基等啓曰:「掌令李光載身爲法官,與人爭詰,把袖裂破,有若賤隷之鬪鬨,其自損體面,莫此爲甚。請罷其職。李浚平之被殺,雖未知其曲折,旣謂之殺人,則是何等重事。而閔忠亮以不干人,親審屍身,多發救解之言,至與臺官,面辱爭詰。士夫所爲,豈容如是。請削去仕版。」從之。

○豐川人金八立之兄六立爲長連水軍朴進所殺,進逃走。八立佯與之私和,誘致進刺殺,卽自囚於豐川府。監司親問曰:「汝兄弟三人,汝獨復兄讎,殺人者死,自是常法,汝知其應死而殺之乎?以其爲兄復讎之故,僥倖得生而爲之乎?」對曰:「四歲母死,五歲父死,長養於兄六立家,名雖兄弟,恩同父母。挺身復讎,固知應死。」監司啓:「以八立欲爲兄報讎,佯爲和論,誘致讎人,而手刃之,卽奔告於官,自就刑戮,其復讎事狀,明白如此,不可與無端相殺者一例論罪。」事下刑曹,以爲:「該曹惟當報法,不可以法外之事,有所低昻。八立以斬待時奏當。」凡三覆奏,上敎以:「情理有可恕,特令減死定配。」八立時年二十三。

7月9日

○壬戌,命醫官入診於廬次。臺啓旣允之後,提調猶不得入侍。

○命賜延陽府院君李時白葬時,一路各祭。先是大臣勳戚歸葬時,所經各邑,例設祭奠,丁酉以後,因監司狀啓,竝皆停罷,至是上於時白,特賜之,異數也。

○獻納金萬基等:「以玉體診察受鍼時,藥房提調入侍事,幸蒙允許,而昨今診察之際,未有提調入侍之命。大哉王言,恐欠誠信。而臣等所憂,不止於此。毋論事之大小,旣許而無實,則日後之弊,其有旣乎?此無非臣等無似忝冒之致。」皆引避退待,上答以勿辭。

○刑曹以罪人梁穎南徒杖擬律,河孝達分揀稟啓,上特命穎南不限年邊遠充軍,孝達遠道徒配,且以該曹堂上啓辭矇曨,竝推考。初龍山船人邊應立欲買右水營舊退船,春初圖得請簡,傳致于水使李東顯,東顯卽修答以送,而誤傳書於李應蓍家。蓋應立請簡,出於李一相家,而一相纔遞吏曹參判,應蓍代之,以其通稱吏曹李叅判,故外方下人,有所未詳而然也。應蓍以爲:「此非送其家,不受之,」一相亦以爲:『不知而却之,』人言喧藉,謂東顯以米船遺一相,而其書妄傳於應蓍家,一相嫌其泄漏,推諉不受云,最後臺論始發,請拿問東顯。蒙允之後,實錄廳啓:「以史事方急,若拿問東顯,則未及究竟之前,勢難察任,且行言不可取信,請摘奸米船到泊處,驗其虛實。」發遣工曹郞見之,則還言:「沿江十里之地,元無南來之船,且江干人以爲:『自春夏以來,未有如此之船。』」於是以臺啓爲失實,還寢東顯拿命,人皆笑之。其後一相,折簡於東顯,問其曲折,且索取其前日請札,來示備局之坐,見其短簡拙筆,語不相續,明是僞造書,推覈所自出之處,則應立得於盲人河孝達,孝達得於私奴墨石,墨石得於一相家所親哨官梁穎南。而孝達初不直招,諉之於已死人朴世𣐀,而因孝達妻所告,捕穎南取服之後,孝達始吐實,果爲穎南所敎誘,指引死人云。墨石則只是傳給於孝達而已,初無請囑於穎南之事,應立當推捉之際,出去未還,其妻不知逃避之所,孝達以一相之意指送,藏匿於其家田舍之說,出於捕盜廳推問之時。且米船之謗,久而益甚,而一相未嘗一疏自列,人甚怪之,皆以爲穎南,出入一相之家,無異厮役,一張請簡,圖得非難,僞造與否,實所難測,若其穎南就伏之事,則自知非死罪,故爲之代受,爲他日要功之地,人言甚多,而刑曹只施一次之刑,照律又輕。於是衆口譁然,以穎南僞造之事,人所共憤,至於一相,則橫受誣衊之辱,定欲殺之,而判書洪重普以一相親友,如是歇處,必有所由,人以此尤疑一相云。

7月10日

○癸亥,執義李延年、持平尹趾美以處置李光載措語失當,引避。掌令尹飛卿處置,兩司請遞延年、趾美,而出諫院多官。上從之,光載憤忠亮之欲沮呈狀,至於相持忿爭,裂破衣袖,旋以虧損體面引避。延年處置,舍此事,只擧公事間尋常語,請遞光載,及諫院請罷光載,削版忠亮之後,始引避見遞。

7月11日

○甲子,行全南山郡大同,其節目,依沿海各邑例也。

○命加興海郡守趙碩耉資。是時嶺南連歲饑荒,土賊竊發,慶州府有剖鎖刼倉實之變。興海與慶地相接,碩耉廣置耳目,設機伺察,捕得其賊黨,一一取服。兵使具由以聞,刑曹請以其賊人,梟示境上,而論賞碩耉,故有是命。

○時,勢家奴,白晝斫四山松木,山直執之,則反率其倘,持杖以刼之,上怒曰:「此國綱不嚴,人不畏法故也。且使奴犯禁,其主不無知情之事。」命竝其主,一體囚禁重究。刑曹訊其犯斫者,乃嶺陽君、寅平尉、東平尉家奴也。刑曹以其狀聞,上曰:「今此犯斫者家主,雖不得用前命,先罷後推,以徵他人。」

7月12日

○乙丑,平安道自六月以後,淫霖彌月,蝗蟲害穀,江界等地尤甚,監司以聞。

7月13日

○丙寅,以金壽恒爲藝文館提學,李垕爲執義,成後卨爲掌令,李東老爲持平,睦兼善爲舍人,安後說爲修撰,李廷夔爲兵曹參議。廷夔曾以諫長,參李東顯拿問之啓,重觸時諱,不得更調淸選,至於銀臺之望,且不注擬,廷夔鬱鬱不得意,形於辭色。吏曹判書洪命夏見廷夔憔悴,笑曰,一卿疲矣,可授一官。一卿,廷夔字也。至是,以末擬受點。時護一相者,多以米船之說,爲諫院妄論,京畿監司趙珩設酒於一相家,以廷夔家近,邀去同飮,謂之和論,酬酢之際,廷夔擧杯傳於一相,一相怒而起曰:『士大夫飮廷夔酒耶。』廷夔但俛首而已。

○命修築架山山城。倉廨樓櫓,竝令修改,而役丁則以本城所屬各邑軍,停秋操,計其日字赴役。從監司洪處厚之言也。

7月15日

○戊辰,淮陽地山崩,壓死三人。

○海西蝗蟲大熾,一道之內,無不滋蔓,食盡田稼,移入水田,充滿閭閻,流溢道路,官吏雖嚴督捕瘞,而不能止。平山、瑞興等地尤甚。

7月16日

○己巳,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啓:「請便坐引接,俾得察候,仍對臣僚,以通下情。」上曰:「連有所患,久廢診察之擧。近若日氣稍涼,無頭部面耳之病,何難乎入診,以招不信之刺乎?」景奭等再啓曰:「向者雖有臺啓,因事勢難便,竝與醫官診察而廢之,誠可悶慮。至於不信之刺等敎,殊涉未安。群情悶鬱,實在於未能詳審聖候,何敢有不信之意哉?惟是刺字,尤非群下所敢萌於心也。」上曰:「刺字非有意而然也,何啓辭之至此。」亦不許入診。

○獻納金萬基等「以伏見下藥房之批,不勝震惕之至。爲人臣子,敢以不信之剌,加於君父,則其罪至此,而無所容矣。不可一刻仍冒,請竝罷斥。」上答以勿辭。校理李敏叙上疏辭職,因陳《易否》、《泰》二卦之義,以及踈外臣隣,引接甚罕,日者之怒政院,決非中和之發,而柴場細事,閱月相持,尙今未從諫院之論,藥房事旣允而不行,其害有甚於拒諫而不受,至令諫臣,不安其職,本館一再陳箚,皆未察納,只以勿煩二字,顯示訑訑之色,伴宿直廬,日無所事,其所以待之者,不已太薄乎,且請至誠返在野之臣,上以所陳之言,實中予病,優批答之。

7月17日

○庚午,大司諫鄭知和處置,金萬基等竝請出仕,上從之,而萬基等牌招不進。

○執義李垕、掌令成後卨啓曰:「聖候雖漸勿藥,尙欠復常,則診察之擧,在所不已,而非但藥房提調之不得入侍,竝與醫官診察而廢之,群下之悶鬱,爲如何哉?君臣之間,誠信爲貴,而聖明不諒群下之至情,反以不信之剌而疑之,至使藥房提調,悶蹙罔措,諫院多官,轉輾不安,誠意未孚,上下相阻,豈非大可憂者哉?目今夏令才退,秋氣已生,節宣之方,不可以向差而少緩。請亟令藥房提調及醫官等,入侍診察,以盡保護之道。」上答曰:「病未引接,勢所然也。今則幸得少愈,明日當令診察焉。」時上候違豫,醫治之道,不容暫忽,而停廢診察,已至累日,提調李景奭屢請未蒙允許,群情悶鬱,反歸咎於諫院之啓矣,上心悔悟,有此快從,人以憲府之論,謂有回天之力云。

○前金山郡守元簋決杖一百,永不敍用。初居昌人金景信稱以祖業,盜賣金山地壯巖民田於宮家。監司因民人等呈狀,使之査決。簋移文于景信所居地,使之來辨,景信不來,及報監司屢督之後,始就訟。監司於田地査報文狀中,令刑推景信,以治謀避之罪,簋素惡景信所爲,施刑二次而斃之。景信妻稱以其夫冤死,上京或呈法司,或哀呼於臺官往來之路。至於論啓請査前後行文,至六度,最後臺論,又以査事趁未擧行,皆由於元簋遮攔淹延之致,請拿問元簋。簋供辭以爲:「方在被査中,雖欲遮攔,上司及推官,萬無顧藉不擧行之理。其所遲滯,皆由景信妻不來對辨故也。」禁府以爲:「誠如所供,只請上裁。」上大怒,以回啓太緩,無守法之意爲敎,仍命刑推簋得其情。領相鄭太和曰:「査覈遷延,責在監司,元簋刑推,似未的當。」上乃命推考監司,監司緘答,亦如簋言,而簋猶以濫刑被罪。簋之殺景信,人皆稱快,而以事涉宮家,故莫不爲簋危之。賴首相之救,得免重究云。

7月18日

○辛未,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以家有疾患,陳箚辭內局及纂修之任,啓下該曹,吏曹以大臣箚,非本曹所可議啓,只請上裁。上於是,只許遞內局之任。

○上御興政堂,閉前閤只令醫官入診受鍼,提調等伏於閤外。鍼畢,提調尹絳招內侍以啓曰:「臣等久未入侍,請瞻仰天光。」上曰:「予固願見,而鍼處血流,未及拭去,姑待後日。」是時群臣不見天顔,已踰月。雖因憲府之請,提調得入侍閤外,而終不得瞻仰玉色。

○以鄭太和兼御營都提調,李殷相爲承旨,任翰伯爲獻納,金萬基爲校理。萬基處臺閣經幄,以黨論之峻,爲儕類所推。而但眇一目,初仕槐院,院吏駭歎以爲:『二百年來未有之事,』及其驟登要路。物情未快,或謂萬基不病,則當做何等官爵云。

○時旱災益甚,濱海之地,醎氣遍生,山郡有水根處,亦皆枯涸,禾稼萎黃,無發穗之望。長湍、朔寧、麻田、積城等地,六月暴雨,瀕江之田,酷被腐損,而蝗蟲繼發,京畿監司以聞。

○上御興政堂,令醫官入診左邊足部,受散鍼。上曰:「所患頭痛,入秋倍重,徐觀日勢,欲受灸,言于提調,預定日可也。」提調伏於閤外,聞下醫官之敎,欲請入侍,嘯嚅不敢而退。

○咸鏡監司以旱蝗之災,甚於上年聞,禮曹請於咸鏡道中央,設酺祭以禳之,下送香祝幣,上從之。弭災之道,在於增修德政,而欲以區區祈禳而弭之,亦末矣。

○行大司憲宋浚吉在懷德,上疏辭職,且曰:

四月初間,臣請對入侍,論諸宮家山海折受影堂設庄及忠勳府免稅之弊,請復祖宗朝王子駙馬職田之制,因諸臣陳達,仰復于聖明,冀裨新化之萬一,而天顔溫粹,酬酢如響。翌朝命會大臣,以臣所陳者,商議於榻前,諸臣一口申復,無不蒙兪。如山海諸弊,從今永禁,而江原柴場,許令先罷,職田之制,令度支退加商量稟處,諸臣退而相詑,莫不欣賀。逮臣還鄕,累月未有勘稟之擧,臣竊怪之,而繼見邸報,則江原柴場,有只罷江陵之命,臺臣論執,久未蒙許。今日一事如許,明日一事又如許,則未知畢竟,將歸於何地。願殿下,深察公私義理之辨、大小輕重之差,速賜罷行,以爲繼述之圖,以慰中外之望焉。

上答曰:「小事相持,非不知不可,而當初予意不然,故不行矣。卿言至此,予何留難,當體施焉。且滿紙之書,不如相對一言,目今潦暑旣霽,秋氣已生,卿之作行,正其時也。須體至意,速改遐心。予日望之。」

○寧陵陵上前面欄干地臺石及裳石連付處,自春解凍,微有傾陷罅隙,到今潦雨之後,竝前面屛風駕石等連接處,日漸有隙,丁字閣瓦上所塗石灰,亦多剝落,守陵官以聞。事下禮曹,禮曹請遣大臣,奉審修改。上從之。

7月21日

○甲戌,上御興政堂,閉前閤,只令醫官入診,散鍼左足跗瘡處。

○黃海道試所失火,以其側近於火藥庫,故試官蒼黃奔避,擧子亦多出場屋,書冊試紙,太半見失,撲減之後,雖還集,而收券之數,堇四百餘張。

7月22日

○乙亥,以鄭太和爲內醫都提調,李延年爲司諫,慶㝡爲正言,李翊爲修撰。翊前在玉堂,會同僚箚論銓曹注擬之失,蓋嫉榮川郡守洪柱世之通淸路也。然其箚會之日,乃其母忌,故右柱世者,以此頗加譏斥,至於銓郞之薦,曾已停當,而不卽備擬,翊忿甚下鄕,至是,還拜玉堂。

7月23日

○丙子,藥房請入診,上御興政堂,只令醫官入診畢,都提調鄭太和使中官傳啓曰:「自上久未引接臣僚,群情悶鬱。願一瞻望天顔。」上許之,太和入拜上前。上曰:「面部腫毒尙多,不得梳洗,故不能相見耳。」太和曰:「旱災如此,民事慘矣。」上曰:「旱旣太甚,雖入秋後,亦可祈雨乎?」太和曰:「冬月亦有祈雪之時,雖秋節之後,旱旣如此,不必拘於常規也。」上令該曹,急考前例稟處。禮曹啓:「以曾在癸巳、乙未、己卯、庚寅年中,皆有立秋後祈雨之擧。請於數日內,設行虔禱。」上命先行于宗廟社稷。

○右議政元斗杓奉審寧陵,病未復命,陳箚待罪,書啓石物傾陷罅隙,凡二十六處,丁字閣塗灰剝落七處,蓋瓦幾半色赤,且有破缺處,竝圖形以入。兵曹判書鄭致和、慶川君金南重、刑曹判書洪重普俱以監董之人,來詣政院,聯名待罪,右副承旨趙胤錫亦以其時都廳郞廳,上疏待罪,上答以凍拆之致,勿待罪,左議政沈之源以其時摠護使,亦上箚待罪,上亦命勿待罪。

7月24日

○丁丑,寧陵修改都監堂上呂爾載、李曼等啓:「以修改之役,一日爲急,當令日官卜日,從速始役,而伏見大臣啓辭,罅隙處幾至三十,而其中屛風石、駕石、臺石,乃是封陵石物,如可仍舊修補,則誠爲多幸,而若或不得已有改排之擧,則事體重大,功役亦鉅。不可不更加詳審,稟旨以定,臣等請與都廳郞廳郭之欽、禮曹正郞崔文活,帶同石工,以明日馳往看審。」上從之。

7月25日

○戊寅,下南所部將于禁府。南山烽火本五柄,而峩嵯山烽火,自北路出來,多値雲暗,不能候望,則只擧四柄,昨日日氣淸明,實擧五柄,而南所部將不能察,以四柄告于兵曹。烽燧單子入,上適見其五柄竝擧,下敎曰:「烽燧之設,意非偶然,關係極重,而怠惰不職如此,今不重究,則後弊難防。其部將拿問處置,以警日後。」

○兵曹判書鄭致和、慶川君金南重、刑曹判書洪重普、右副承旨趙胤錫、前錦城縣令李晩榮等十一人,以罪下禁府,皆寧陵都監堂上都廳郞廳監造官也。執義李垕等劾致和等,以爲「監董山陵之役,纔過一朞,陵上石物,或陷或拆,丁字閣蓋瓦,太半色赤破缺,塗灰亦多剝落。事極寒心。所係重大,難免其罪,竝請拿推。」上從之。垕等又啓:「以今者監試場屋闌入被捉者金慶振等四人,竝其率入儒生及自稱買得照訖者宋之鳳等,請令攸司囚治,依律定罪,有照訖而不爲錄名者柳溟等六人,令四館科罪。照訖考講所書吏,圖出空名照訖,潛賣儒生之說,傳播藉藉,之鳳又明白納招,其盜賣之狀,到此難掩,而爲考官者,亦未免不能防奸之失。請照訖兩所試官竝罷職,下吏則令攸司囚治,依律定罪。科場亂入之弊,專在於禁亂官,而今者兩所禁亂官,不辨眞僞,鄕曲儒生之尤甚疲敝者,亦爲混同捉送。見其照訖,考其錄名,又問其四祖,亦令誦其所製詩賦,十分無疑,然後分揀放送者十餘人。其重科場禁亂之事,不能詳審,致有混同捉送之弊,請兩所禁亂官罷職。」上從之。且命色赤處浮石所監役官及石工,竝拿問。司諫李延年、正言尹趾美啓:「以近來士習不美,科場闌入,其弊益甚。申明事目,至令法府,一切嚴禁,其意有在,而今此監試時,隨從見捉者,多至二十餘人,而移送刑曹者,只是五人,分釋之際,多有人言,物情疑惑。請執義李垕、掌令成後卨竝遞差。」上從之。

○吏曹判書洪命夏上疏略曰:

天心未豫,災異荐臻,而今歲凶歉,將有甚於去年。古語曰:『災不虛生,孽由人興』,今日君臣上下,有何所失,而獲戾于天,一至此哉?日者聖明雖有過中之擧,旋卽悔悟,政院之臣,終不許遞,諫院之官,特示優容,日月之更,人皆仰之。然而雷霆之下,鮮不摧折,竊恐今日之言路,自此而索矣。且前日大臣之箚,直下該曹,事實無前,殊非敬大臣之道,而出納之臣,不卽覆稟,亦可見群下不敢言之漸也。大司憲宋浚吉之疏,入啓累日,聖批始下,右贊成宋時烈之疏,亦久不下批。而浚吉所言柴場一事,有允從之意,而無採用之實,諫院所論藥房提調入侍之請,旣許而不施,古人所謂:『聽言非難,用言爲難者』,不幸而近之矣。目今綱維不攝,百度皆弛,臣姑擧其一二。戶籍之法,所以計民數也,朝家申飭,逈異前日,而今聞守令,恐招民謗,因循舊套,擧子照訖,盡令改講者,意非偶然,而今聞爲講官者,視以尋常,照訖公文,至爲下人盜賣之資,嚴禁場屋闌入者,所以正士習,而肅試院也,爲擧子者,犯禁頗衆。以此數事觀之,可見朝廷命令之不行也。

上優答,且曰:「柴場事,已允於大司憲之疏,豈有許而不施之理乎?此在各司之不爲擧行,非予之不許也。」左副承旨尹鏶以大臣箚子下該曹時,不能覆逆,宋浚吉疏批下後,柴場革罷事,未卽分付,待罪陳疏,上答以勿待罪。

○司諫李延年、正言尹趾美等以圻甸、湖、嶺、關東旱災孔棘,兩西蟲災亦慘,上箚陳修省恤民之道,上優答之。

○右贊成宋時烈辭職不來,上疏曰:

臣竊聞命除醫官梁濟臣以守令,而政官未卽奉行,則因此天怒震疊,不許政官之退,使之經宿於政廳,有若拘禁者然,因而移之於政院,又因而移之於藥房大臣,前後綸音,極其過重,恐非興邦之擧也。仍引程子忘怒觀理之說以爲戒,且曰去年初夏,將遣御史之日,先王親授小臣以廉問節目,使臣出與大臣,商定以進,而又更親自增損,分授發遣,至於諸宮家作弊等事,則表而出之,特書於封書之中,聖意所在,蓋可知矣。其時受命者八人,所授之書,一無異同,則其一體廉問之實,又可見矣。竊聞頃者,聖意疑以爲先朝之所使廉問者,只是嶺南一道,而他道則不與焉,及其筵臣進說,明辨其不然,則殿下所宜亟發德音,以終先王未究竟之事,而顧乃因循推諉,以失中外之望,豈不惜哉?其時封書,想今俱在,固不可誣,而雖以事理推之,諸道之民,受害於宮家者,皆在所恤,牛羊何擇焉,而乃獨仁於彼、忍於此耶?此理甚明,殿下何故,持難若是哉?此旣於矯弊利物之政,大有所害,而其於繼志述事之道,亦有所憾,臣竊爲聖明慨然也。伏願殿下,深思而亟反之,克遵先王之末命,雖在常時事目之外者,竝皆以類而推,亟行釐革,以大慰四方之民心焉。

上優答,不許遞職。

○左議政沈之源上疏,以爲都監堂上,旣有拿推之命,臣以首席之人,寧有倖免之理?請下司敗,一體論罪。上答以安心勿待罪。

○平安道蝗蟲益熾,其已甚處,只存空莖,山郡尤被其災,安州、泰川等地大水,人民漂沒,禾穀多損,道臣馳啓以聞。

7月26日

○己卯,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旱災之慘,天所以警予,而以予否德之故,無辜之民,擧將塡壑,誠可哀也。」鄭太和曰:「自上責己之敎,足以動天矣。今日之災,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而近來天怒累發,辭氣過中,諸臣多進規諫,聖明亦旣悔悟,而操存之功,恐或不如前日而然也。」上曰:「予亦知之。予何以自謂無失。」江華留守柳淰曰:「本島沿邊七堡,當初設置,其意有在,而無所屬軍兵,緩急之際,難以得力。請除出本府束伍,每堡各給一哨,附近作隊,常時則鍊習於本府,臨急則移用於各堡。」上從之。

○以兪棨爲承旨,趙龜錫爲執義,鄭撲爲掌令,呂聖齊爲持平,蔡𥙿後爲內局提調。

○山陵修改都監堂上呂爾載等自陵所入來啓曰:「臣等奉審諸色石物,則與大臣書啓,別無異同。修改之役,一日爲急,而或有改排改築之處,不無動搖陵內之患,已極未安,至於屛風石、駕石、臺石,皆是封陵石物,若欲改排,則必須盡撤陵上土石,乃可爲也,仍前排修補,則不過塡補支撑而止耳,臣等淺慮,未知善處之道。且丁字閣改瓦,當此三時享祀之日,亦有難便之勢,請議大臣以處。」上從之。領敦寧李景奭議曰:「都監本意,非在於一時姑息,實在於久遠計,而直恐其未安,有此啓稟,然姑息與永久,得失相懸,就其未安而言之,亦有大小之相萬。改排雖未安,孰與姑息之未安,爲尤大乎。孔子以前,無修墓之禮,朱子所定輕輕之意,似當講之。」領議政鄭太和議曰:「改築改排之際,若致動搖陵內,則寧姑就傾陷罅隙處,塡補支撑。」右議政元斗杓議曰:「屛風等石罅隙處,今若撤毁改排,則陵內震驚,誠有所難言者,欲塡補而已,則萬年衣冠之藏,亦不容一毫苟簡。第念始役之後,則大小典祀,多有所妨,姑俟三年而改之,似乎得宜。」領中樞府事鄭維城議曰:「改排之際,固知驚動陵寢之爲未安,而仍前塡補而已,則不久必有如前傾陷之弊,莫重莫大之事,不可爲一時姑息之計。臣之淺慮,堅固改修排,實是永遠之計。」左議政沈之源方在竢罪中,不敢獻議。上命更遣禮官,往議于右贊成宋時烈、大司憲宋浚吉處以啓。

○命下內官尹完于禁府。時山陵董役之官,皆被拿推,完卽其時次知中使也。

○上下敎政院曰:「寡昧涼德,叨承丕緖,天災時變,無有虛日,比歲旱蝗,饑饉荐臻,夙宵憂懼,罔知攸處。今玆發穗之節,點雨不下,已至兩旬,靜省厥咎,罪實在予,孑遺赤子,何罪何辜。興言及此,若恫在已。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使大小臣民,咸陳闕失,無有隱諱。」

7月27日

○庚辰,下詔訖試官孫必大等于禁府,以其不能禁戢下吏,盜賣詔訖罪也。

7月28日

○辛巳,禁府以鄭致和等罪,照以杖八十、奪告身律,而以功減一等,只罷職。

○時旱災滋甚,雖遣大臣祈雨於社稷宗廟,而亦不得雨。又遣近侍,禱于三角、木覔、漢江等處,受香之日始雨,連日不止,朝野懽抃。

○北道慶興府牛疫大熾。

7月29日

○壬午,左相沈之源引疾呈辭,上賜批不允。

○司直呂曾齊上應旨疏,大意以暴怒爲戒,歷擧前日閔光熽、朴世城、梁濟臣等事曰:

殿下之怒,凡三發矣。將來之事,豈特旣往之三怒而已哉?卽祚以來,一朞僅周,而可駭可愕之變,倍蓰於春秋之世,豈可諉諸或然,而不加修省乎?今殿下前後三怒,轉報至此,仍成上下否隔之象。旱魃太甚,秋穗皆枯,蟲蝝又熾,餘莖幾盡。哀我民生,大命近止,而只以數行罪己之語,欲弭上天之怒,冀沛甘澍之澤,殿下之敬災,可謂誠乎?

上優批嘉納,仍賜虎皮一令,以表嘉尙之意。

7月30日

○癸未,命醫官梁濟臣三品付祿。濟臣雖特除衿川縣監,而不敢自安,久未赴任,右贊成宋時烈疏中,有所論列,而上猶不採施,至是呂曾齊疏中,以時烈去就所關爲言,上,乃下敎政院,以當初時烈疏批,辭未通暢,不可無明白之敎,將濟臣賞格傳旨,使以三品實職除授,改付標以入。承旨洪處尹以爲:『各寺正外,無他官職,自前無雜職人除授之時,』請以三品付祿捧傳旨,故有是命。

○正言尹趾美以被詆於李垕。且聞呂曾齊疏中:「以不論梁濟臣爲非,掌令鄭撲、持平呂聖齊、執義趙龜錫皆以不論濟臣之失引避,弘文館處置,以當論不論,見非物議,旣失言責,勢難在職,竝請遞差。」上從之。

○平安監司金汝鈺以本道年凶,增廣東堂初試,兩處設場有弊,請於本道中央定都會,淸南北赴擧儒生,合試一處。上從之。

八月

8月1日

○甲申朔,以洪命夏爲守禦使,宋時烈爲兵曹判書,趙珩爲刑曹判書,兪撤爲京畿監司,吳挺一爲都承旨,李壽仁爲司諫,睦兼善爲執義,李元禎爲掌令,洪桂三爲持平,沈榥爲正言。

○德恩府夫人宋氏卒。中殿方在重制中,又遭鉅戚,國人憂之。

○禮曹以自上擧哀節次啓:「以仁祖朝西平府院君、漢原府院君卒逝時,權停擧哀及百官奉慰之禮,只自內隨便行禮。孝宗朝永嘉府夫人之喪,亦如之。今此擧哀節目,何以爲之?」上命依已行之例。又啓:「禮曰凡重喪未除,而遭輕服,則服其服而哭之,旣畢反重服。其除之也,亦服輕服云。制禮雖如是,帝王之服,與士大夫有異,而自上方在衰絰之中。今此服制,事係變禮,請議大臣稟定。」上從之。

○洪命夏陳箚,懇辭守禦使,不允。

8月2日

○乙酉,上以兵曹判書宋時烈方在懷德,不可無優待之擧,下敎政院,使之措辭下諭。

○禮曹,以府夫人服制事,議于大臣,領敦寧李景奭以爲:「《五禮儀》有擧哀之節,而服制不載焉,義取乎絶期耶?今往何監,非先王之禮乎?有司考其禮可也。」領議政鄭太和以爲:「帝王服制,異於士庶,禮文所謂重喪、輕喪,恐不可擬議於今日」,而他大臣之議,亦皆與此同。上命依議,政院覆啓以爲:「《五禮儀》,殿下爲王妃父母擧哀條下,有衰服三日,而除之之文,此乃祖宗朝已行之例,今亦似當依《五禮儀》擧行,而自上方在衰絰中,輕服之制,似是變禮。故禮官之請議大臣,其意蓋出於此。而以大臣收議觀之,則有若《五禮儀》,元無服制者然。似是該曹啓辭,有欠詳盡之致。請令禮官,又復明白稟定。」從之。

8月3日

○丙戌,禮曹啓:「以《五禮儀》中,果有衰服三日除之之文。而仁祖朝只以麤布帶,自內成服,孝宗朝亦如之。布帶之制,不載禮文,雖有三日而除之之語,成服節目,亦不載焉。兩朝之事,似出於參酌,而未能詳知,諸大臣之獻議,似取乎絶期之義,而政院啓辭,今又如此,莫重制禮,難以淺見容議。請更議大臣。」上曰:「旣有兩朝已行之規,參酌行之可也。」禮曹覆啓以爲:「自上方在衰絰中,輕喪之制,似難輕議,不可不更詢大臣,俾無未盡之悔。」從之。

○弘文館請戒喜怒以養元氣,省事務以便靜攝,頻引接以暢湮鬱。仍及各衙門貿販諸宮家設屯之弊,請加禁斷,上優批答之。

8月4日

○丁亥,辰時,中殿成服。

○禮曹以上服制事,更議大臣,則領敦寧李景奭以爲:「古禮絶期,而《五禮儀》有三日而除之之文,其意有在。王妃父母之喪,與外祖父母同,不以至尊而全絶之,則不以重服,而全廢之,從可知矣。兩朝麤布帶之制,似不乖於從厚,有不拂於禮意,亦可以敦薄俗也。」領議政鄭太和以爲:「《五禮儀》所載,爲王妃父母,衰服三日而除,與夫前制麤布帶而入者,是謂無故時事也,至於今日,事有異焉。臣嘗聞君喪在身,不敢以私喪成服云。以是推之,似難輕議。然臣非識禮之人,何可自是己見。」元斗杓、鄭維城之意,皆與太和同。禮曹將諸大臣議,申請睿裁,上命從太和議。

○行大司憲宋浚吉陳疏辭職,略曰:

臣身雖遠,所言輒蒙採用,無所留難,有何可退、不可進之義。而第臣積病纏髓,夏秋以來,一味沈頓。風憲長官,不宜久曠,亟許遞改,幸甚。

上優批不許。

○左議政沈之源三度呈告,不允批答。

8月5日

○戊子,以李正英爲大司諫,金壽恒爲大司成,尹趾美爲正言,黃儁考爲掌令,吳始壽爲修撰,李端相爲舍人,特除司僕僉正柳頲爲本寺正,頲爲僉正,能擧職,上嘗見馬皆肥澤,嘉之有是命。

○幼學尹涑上應旨疏,其目有八,其一款曰:「空虛之歎,不幸有之。倚重儒臣,相繼遐遯,旱蝗之災,安知不由於此。」時宋時烈、宋浚吉皆在鄕故,其言如是。一時謟諛之說,類多如涑,而上下恬不爲怪,人心陷溺,可勝言哉。

○山陵石物傾陷,陵上亦頻生罅隙,議者或主改排,或主仍修。遣禮郞李惟明,收議于宋時烈、宋浚吉等。時烈議曰:「當觀偏陷罅隙之大小輕重,終不免改爲,則追加杵築,雖曰未安,尙愈於因而補葺,不能安久之爲大未安也。且石屛之制,高危難固,終致傾圮。臣竊聞英陵不用此制,只爲土封,豈非後聖之所可法者?臣意撤去石屛諸儀,一遵英陵遺法,則非但陵寢永固,亦可以昭先王慈儉之德。惟在聖明裁察。」浚吉議曰:「姑就傾圮處,略加修葺,正其歪側,合其罅隙,更觀日後形勢之復如何,徐議大役,似合事宜。」啓下禮曹,禮曹請更收議於諸大臣。諸大臣皆以爲:「修改之擧,宜待三年之後,而已設之儀物,到今似難輕議,」上以修改與否,今秋拜謁山陵後議定,答之。

○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于興政堂。領相鄭太和曰:「玉候猶未全差,將欲受灸,而忽有拜陵之敎,該曹已擇吉日,恐或添傷,無任悶慮。」上曰:「拜展而已,何至添傷。」太和又曰:「近聞外間傳說,丁字閣蓋瓦赤色,自頃日暴雨後,與前不同,或以爲蓋瓦時泥土所塗之致,實非瓦燔未精,而色赤也。」上顧尹絳曰:「禮判進去,奉審可也。」絳遂與參判蔡𥙿後,偕往奉審。太和持進玉堂箚曰:「此箚啓下備局,而群議皆以變通爲難,今日更加下詢何如?」上命諸臣,各陳所見。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及元斗杓,皆以減兵曹軍布,革罷訓局屯田爲難,金萬基爭之不得。太和請依前革罷扈衛廳軍官,以省冗食,上曰,從當更議以處耳。是日,洪命夏更辭守禦使於榻前,李浣亦辭京兆之任,竝不許。

○尹絳、蔡𥙿後等還自山陵書啓:「近日連有暴雨,洗盡泥土,蓋瓦別無黃色云。」

○命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該房各以次奏進。右承旨南龍翼進曰:「臣曾前待罪畿邑,詳知司䆃寺粳米防納,爲民間鉅弊。初爲御供事重,倍數以捧,而日漸騰踊,多或至十倍,少不下六七倍。當此饑饉孔慘,粒米如金之日,決不可因循謬習,以重民困。請令各邑,親自領來,與本寺照數交納,永除防納之弊,以爲畿民一分之惠。」上曰:「詳細分付,永爲恒式可也。」尹鏶曰:「事雖微細,係是民弊,敢達矣。臣居在廣州,目覩內農圃下人,成群橫行於江外,稱以供上,田間蔬菜,恣意奪取,至於秋後藏置之蕪菁,亦多掘去。不但閭里怨苦,揆以事體,亦甚未安。請當該內官推考,農圃下人,摘發治罪。」從之。

○憲府以湖南京試官慶㝡,試士出榜之際,誤以他人皮封,合於他作,難免昏謬。請竝與參試官、當該差備官,先罷後推。從之。

○平安道義州、宣川等地雨雹損穀,龍岡雨雹,皆具人面,形甚分明,有若積雪,移時不消,所過處草木盡凋,若經嚴霜,道臣馳啓以聞。

8月13日

○丙申,右承旨南龍翼上疏辭職,不許。龍翼曾於前席,陳司䆃寺粳米之弊,尹鏶亦言農圃下人之橫挐,皆蒙肯可,擧行條累日不下,龍翼等不自安,移疾請免。

○全羅道全州等邑雨雹,木花之窠房盡落,早稻之就熟者亦被損害,道內五十餘邑,一樣大侵,而右道沿海最甚,道臣馳啓以聞。

8月14日

○丁酉,左議政沈之源呈告至八,遣承旨敦諭。

8月15日

○戊戌,憲府啓:「以山陵訖功,未經一朞,石物封排,遽至傾拆,監董諸臣,旣以此被罪,則當初受賞,實爲虛授之歸。國言愈激,朝論未伸,請山陵都監堂上郞廳所授加資,竝命改正。」上不允。

8月17日

○庚子,以鄭撲爲掌令,趙龜錫爲舍人,李光稷爲檢閱,朴長遠爲刑曹參判,李一相爲兵曹參判。

○右副承旨尹鏶以不赴召牌,引咎辭職,上不許。

○大司諫李正英應旨上箚,極陳各衙門聚財困民之弊,上優批答之。

8月19日

○壬寅,夜月犯畢星。

○松都儒生梁禹錫爲其兄夢錫,被本府囚繫,擊錚訟冤。刑曹回啓:「以爲松都儒生,互相構誣,爲訟官者,當明査得情,啓聞朝廷。而留守南老星輕施考掠,處事乖當。査辨之事,不可仍責本府,令京畿監司詳査啓聞爲當。」從之。先是松都儒生金詠、林敷陽等有私怨相詆事。其後本府聖廟大門有火災,詠指爲敷陽所爲,呈文相詰,久而未決。其後有書院位版偸毁之變,詠又指爲敷陽之黨所爲,互相詆毁,遂成一大獄,而南老星斷以爲金詠之黨,構誣敷陽,輕施刑訊,時議或咎老星焉。

○開城府留守南老星馳狀辭職,盛陳本府惡習,答以勿辭察職。

8月22日

○乙巳,上下敎政院曰:「拜陵之擧,不容少緩,其令該曹,斯速擇日。」初寧陵石物,有傾陷處,而諸臣奉審,皆欠明白,上欲親自奉審,而因受灸未果,至是有是命。

○上御便殿,召見承旨李殷相、南龍翼、兪棨等,判決留院文書。龍翼曰:「咸鏡監司趙啓遠初請造送權管兵符,旋以權管本無兵符,而誤請造送,馳啓待罪。而考見藏符皮囊,則權管兵符左隻,皆在囊中。本無兵符,則安有左隻?平安道㝡多權管,請問舊例有符與否,而後稟處。」從之。其後關西,以本無兵符馳啓,命依舊例勿造。龍翼又持京兆文書進曰:「宮家蒼頭斫松犯禁,聖上略不顧藉,罷其主駙馬職,中外聳聽。然蒼頭旣受刑累次,今又加刑,難保其命。以草木殺人,恐非制律本意也。」上曰:「旣已判下,加刑可也。」

○忠洪監司吳挺垣馳啓,請訓局勳府及內司奴婢身貢、御營廳保米及其他各司奴婢身貢,竝令作米,留置道內,以爲來春賑資。且請加得老職帖文,以廣得粟之路。且停推奴之政,以除騷擾之弊。備局回啓,太半不見施。

8月23日

○丙午,上御便殿,召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今年凶歉,至於此極,來歲賑救,不可不預講。兩西分糶外留儲之穀,比兩湖頗優,請破常格,取來京中,給與宣惠廳,以充兩湖今年上納之數。仍令兩湖留置不上納之米,以爲明春賑救之資。」上從之。備局仍請船運關西大小米二萬石、皮穀一萬石、海西大小米二萬石、皮穀五千石,至京師。翌年辛丑,都民賴以得活,兩湖亦蒙其惠,餓死者無多。

8月24日

○丁未,忠洪監司吳挺垣以都事金迋,於本道監試東堂掌試時,不能嚴整場屋,擧子輩公然唱說云,某也當爲壯元,某也當爲第幾人,爭相煽動,幾至潰場,而迋徒事畏縮,墜落體面,騰笑遠近,馳啓罷黜。

○兵曹判書宋時烈在懷德,陳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左議政沈之源累箚乞免,以山陵石物傾圮監董諸臣,各以輕重被罰故也。上優批不允。

8月27日

○庚戌,上幸寧陵。五更動駕,辰時到陵所幕次。辰末,上具衰服乘小轎,出幕次詣紅門外,行拜陵禮於門內。且哭且行,進詣陵上,至石闌干底,手攀闌干石,以首頓石柱慟哭,哀動左右。都承旨吳挺一進前,請勿任情過哀,上哭不止。右副承旨兪棨進曰,請召大臣禮官,速行奉審,上可之。假注書李叔達,出招大臣及禮官於從臣序立處,領議政鄭太和、禮曹判書尹絳、參判金壽恒、參議姜栢年來詣。上環省陵上,指辰方裳石之罅隙處曰:『此所謂空缺處乎?』太和對曰:『此其處也。』上曰:『連縫有隙,且似不正矣。』又曰:『竹石補短,指何處乎?』太和對曰:『卯地竹石,罅隙㝡大,果以石片補短,且塗油灰矣。裳石之隙,誠爲未安,而乃在退壙處,恐是解凍地陷而然也。上曰,冬月築土之役,不無此患。若其石色之不齊,似非大叚欠處也。且竹石,則改之非難,駕石、屛風石,雖有罅隙,不至闊大,可以塡補。且曰:『裳石可以仍修補乎?』太和對曰:『此乃下玄宮後所排之石,仍修補不難矣。』上曰:以予所見,改封陵,非但事體重大,亦不必因此而爲之矣。太和曰:聖敎至當。今此奉審,事體至重。右議政元斗杓、留都原任李景奭、鄭維城差祭他陵,六卿及三司,則不可不命召廣詢矣。上頷之。假注書朴信圭、出招吏曹判書洪命夏、刑曹判書趙珩、大司諫李正英、持平郭齊華、校理李敏叙等來詣,上令各陳所見。命夏曰:「臣於春間,以祭官來此目覩,而陳達於筵中矣。今又奉審,果爲未安。而臣嘗以禮官,奉審長陵,亦有些少生隙處,且往在己酉年間,穆陵屛風石傾陷,故至有改築之規。今此裳石、竹石與屛風石有間,不必改封,聖敎至矣。」珩曰:「今此所見,果爲未安。而臣曾忝京畿監司,奉審諸陵,亦或有石物生隙處。似不必以此而改封也。」尹絳、李正英亦對以改封重難之意。李敏叙曰:「改封陵,誠是重難,而午地竹石,不可不改矣。」郭齊華曰:「以石灰塗隙處觀之,則似是當初元有罅隙,而非到今生隙處也。」鄭太和曰:「不改封陵,今已稟定於上前,而辰地裳石,卯地竹石修改外,其他可改處,都監自當啓稟,而爲之矣。」上曰:「不改封陵,旣已停當矣。」仍問尹絳曰:「所謂通望處何方,而補土處何地也?」對曰:「山勢前豁,故謂之通望,而不至於越見山脈,東邊地勢少瘦故,略加補土矣。」巳時,上自陵上下至丁字閤東邊,問蓋瓦水洗處。吳挺一詳陳水洗後無黃色之狀,上曰唯唯。仍下敎曰:「雨水後莎草,例有傷損之患,禮判與都承旨落後,仔細奉審可也。」上仍入小次,俄行酌獻禮,禮畢還小次。少頃又詣紅門內,行辭陵禮,乘小轎還幕次。命賜京畿監司兪撤豹皮一令,楊州牧使權大運弓箭一部。午時動駕,還次晝停,申時還宮。臣按寧陵石物之罅隙,實由當初任事之臣,不肯用心之致,其罪豈淺尠也?而大小朝臣,唯以掩覆爲事,及至主上親自奉審之日,猶擧久遠諸陵石物之小隙,以爲疑亂之計,噫亦甚矣。若無翼秀癸丑一疏,開悟天聽,則先王萬世衣冠之藏,終不得妥安,可勝痛哉。

8月28日

○辛亥,大司諫李正英等啓:「以忠洪右道監試設場時,本道都事金迋,身爲試官,未開場前,先問擧子中有文名者於守令,及乎開場科次之際,至使差備官,謄入詞頭,以爲取捨,其不有國法縱恣無忌之罪,不可不治。請金迋及差備官拿問定罪,同參試官竝罷職,仍拔去該道榜目。」從之。

○持平郭齊華,以欲論松都留守南老星處事顚錯,及乃費辭馳啓,蔑視公議之罪,而同僚持難引避,正言尹趾美以相避之故,不敢可否,引嫌。正言尹飛卿則以曾以査覈後論列之意,及於箚中,而未卽論劾,引避,掌令鄭樸、持平洪柱三以諫院旣箚陳松都事,則老星不可無自處之道,所聞適且不同,略示持難之意。同僚遽稱見輕,終至起鬧,臣等亦難晏然引避。司諫朴世模亦引避,意與樸同。校理金萬基、李敏叙處置,請遞樸、柱三、世模,出齊華、趾美、飛卿,從之。

九月

9月1日

○癸丑朔,以李壽仁爲司諫,黃儁耉爲掌令,成後卨爲兼掌令。

○持平郭齊華劾開城留守南老星請罷,不允。

○正言尹飛卿等啓:「以湖南右道監試設場時,左道儒生四十餘人,圖出公文,冒濫來赴,右道儒生等,言于錄名官,停擧左道儒生。旋以試官意解停,右道儒生等憤怒,終場日,呼訴門外,又叱辱試官錄名官,還復停擧,然後儒生始肯入場,倡言都事用情之狀。士習之悖惡,殊可寒心,而都事循私,亦可見矣。作挐士子,則該道監司,旣已啓聞査推,今不必更論。而循私被斥之試官,不可置之。請上試官權大載罷職,同參試官及禁亂官竝推考。」上從之。

○左議政沈之源累上箚祈免。蓋以山陵石物事,都監諸臣皆被罪,而己獨免爲不安也。上優批答之,略曰:『奉審時見罅隙處,則此是冬節起役,而日暖後傾陷生隙之致,非卿之看役未盡而然。事旣釋然,卿何介意乎?「之源猶不出。山陵石物之傾圮,實由於當初不能堅緻而然,非但爲冬月起役,日暖陷坼之致。自上親審時,左右之臣,不肯明白指陳,乃以事旣釋然爲敎。雖出於慰諭之意,而十目難掩,後世必有能辨之者。嗚呼!可勝惜哉。

○大司憲宋浚吉、執義尹宣擧竝疏陳病不赴召之狀,仍乞遞免,上優批不許。

○吏曹判書洪命夏陳疏略曰:

今年湖南農事,沿海最凶,山郡稍實,而山郡大同,群議皆以爲不可行,臣竊惑焉。臣於丁酉年湖南大同講定之日,以先試沿海爲言者,蓋以山郡爲不便故也。至於今日,事勢異昔,不可不通一道,而行之也。

上嘉納之,令廟堂議處。備局回啓:「民情之所不欲,不可强行於凶年。」上從之。

○咸鏡監司趙啓遠於北靑、甲山之間,新設�航、黃水兩驛,馳啓以聞。

9月2日

○甲寅,開城留守南老星引疾辭職,略曰:

尹忠甲之徙邊,出於從一府之公論,梁夢錫之作變,畢露於院僕及同日入齋儒生之招,而罪人之弟一番擊錚,能令人怒臣,能令人謗臣,乖當之誚,起於刑曹,酷治之斥,騰於臺閣。臣雖欲苟冒,其於士夫廉恥何?

吏曹以旣有臺論,勢難在職之意回啓。上敎:「以雖有臺論,本府獄事未結末之前,徑先罪及其官,其於事理,殊甚乖舛。且罪人之弟,上京擊錚,眩亂是非,而朝家致責,正中賊徒之計。刑曹之矇然回啓,亦極無謂。雖有疾恙,亦可臥治,速爲行公,勿示疲軟之意,以此回諭。」時松都花谷書院,〈卽先賢徐敬德享祀之所也。〉有位版偸破之變,大獄乃起。蓋松都自前有鄕戰,而府人林敷陽子柱商,名在儒籍,乘喪娶妻,進士金泳削其名於儒籍。其後聖廟大門有火變,又十二年後,泳家神主,夜間爲人所撞破,泳等以爲:『撞破神主與聖廟火變,俱出於敷陽之手,名以討賊,相聚呈文。』儒生中不從者,曹後彬等數十人,亦目之爲賊徒,削去儒案,相鬨轉輾,竝歸京獄。而泳黨至以後彬一隊,爲逆适餘黨,査驗無實,將被反坐律,賴大臣伸救得免。刑曹參酌照律,以爲鎭定之計。至是,因書院有變,泳黨以爲:『此亦敷陽所爲,』敷陽之黨以爲:『泳等自作變,而欲歸罪於我也。』書院變出之日,入齋儒生梁夢錫、玄禹圭皆泳黨也。留守將夢錫等竝其日守直院奴及曹後郴等十二人,與其有嫌人河義甲、尹忠甲,囚係推問。院奴供招,以爲梁夢錫於入齋之日,初昏托以使喚,送渠於其家,與書院相去二十里地,去時,夢錫索取祠宇鎖鑰。渠於歸路,拾得位版漆櫝於谿路上,奔告儒生等,則夢錫曰:『旣生大事,愼勿出索取鎖匙事。』云留守聞此言,卽嚴刑夢錫等,而義甲等亦施全家之律。槪院奴等,初不提起鎖匙事,最後始發口,故夢錫等以爲:『承望府官意,獄事亦多羅織』云。領府事李景奭自初力救泳等,及聞南老星偏治泳黨,心不能平。其姪子正英爲大諫應旨陳箚時,略及老星不善治獄之狀,夢錫之弟,又擊錚訟冤,刑曹回啓,以老星爲治獄乖當。老星忿甚,露章請免,景奭亦被受賂之謗矣。

9月3日

○乙卯,持平郭齊華、正言尹趾美、尹飛卿等相繼引避,以南老星辭狀,該曹回啓之批嚴峻也。獻納任翰伯處置請出,從之。

○刑曹判書趙珩亦以嚴批,陳疏乞遞,副校理李敏叙、金萬基亦以前日處置郭齊華之故,一時陳疏乞免,竝不許。〈謹按史臣,以上於南老星事,卓見超出諸臣之上,信哉言也。松都之冠儒冠者,大抵皆是市井商賈之子與孫,而甲乙相爭,又是暗昧間事。南老星之決疑獄,雖未知其必當,在廷諸臣,何以知其曲直之審也。刑曹之回啓,臺閣之驟彈,蓋亦出於承望大臣之風旨也。李景奭之辭職,自上不允,固亦美矣,於其乞免之章、自劾之啓,一不允許,山藪藏疾,無乃太過?惜哉。〉

9月4日

○丙辰,王洽等十二人〈前朝遺裔。〉呈狀禮曹以爲:「自祖宗朝,特設崇義殿,春秋享祀,仍置典監,以爲看護享祀之地。且定守護軍,俾禁田柴,王氏後裔,勿定軍伍,且蠲戶役事,明有受敎。而歲月浸久,法令解弛,耕犂或及,偸葬亦多,享祀之儀,漸不如前,守護之人,降定編伍,有乖列聖崇報之意云。」禮曹啓以:「王氏子孫之勿定軍、蠲戶役,自古以然,其意有在。到今耕犂偸葬,降定軍役,實如所訴,則果涉未安。自今以後,依前定式,一切禁斷其耕葬,且蠲免其子孫軍役事,請加申飭。」從之。

9月5日

○丁巳,上引見備局諸臣於興政堂。語及年事,皆以秋旱爲悶,上曰:『秋節祈雨,亦有前例耶?』領相鄭太和曰:「祈雪亦古規,則雖過農時祈雨,何不可?」上曰:「牟麥不種,則明年阻飢之民,何以資活?取考前例可也。」太和曰:「百官散料事,何以處之?」上曰。比之頒祿,所減些少,姑置之可也。「太和曰:」散料未必有益,當此太侵之歲,宜示節損之道。此臣所以欲用散料之規矣。「上曰:」然則御供中可減者書入。「仍命三日供上之物,亦皆書入。尹絳曰:」聖敎至此,凡在聽聞,孰不感動。「上曰:」行散料法,無補於經費,則不若仍舊給祿,只減御供之爲便也。「太和固請,答『以出與戶判更議以啓。』太和」以會寧開市淸人減數出送事,曾於洪得箕之行,已賂一千銀,而未準者尙有五百銀。若不如約入送,必有日後含怒之弊矣。「上曰:」言于戶曹。「太和又」以頃者東萊府使私書中,對馬島火災非常,希望相煦云,故許給三百米石之意,曾已稟定於筵中,更聞老譯之言,倭人巧詐,在前或有托以非禮,而不受之時云。勿言朝廷有命,只以東萊府使之餉餉之,則雖或見却,不爲朝廷之辱矣。「上曰:」山陵石物始役,定於十月十二日,天氣寒凍,恐不能完役,日後如前陷拆之弊可慮。姑以油灰塡隙,欲待明春解凍始役。「太和對曰:」明年乃年克也,拘忌之法,不可不顧。且十月初旬,未必凝凍,斯速修改可也,何待來年?「上又曰:」松都獄事如何?「太和曰:」此事蓋由於本府一鄕之戰,而臣未聞其詳。「元斗杓曰:」獄情有難懸度,而南老星不無徑處之失矣。「上曰:」罪人之弟擊錚,而臺諫論遞其官,事體如何?「太和起拜曰:」聖敎至當矣。「掌令黃儁耉曰:」老星辭狀,語多忿懥,不可無相規,而今已停論矣。「太和曰:」聖明不替老星,意有所在,然其自處,何可耐彈仍坐?「上曰:」今若許遞,則與臺啓之劾去無異,正中其欲逐之計,所以必令察任矣。「諸臣皆起拜。上曰:」我朝遵奉崇義殿,意非偶然,如有偸葬者,當卽掘移,決不可仍存。而該曹昨以今後禁斷爲言,殊甚埋沒矣。「太和曰:」此事何可尋常處之?「斗杓曰:」王太祖有統合三韓之功,故國朝建崇義殿以奉之,崇報之典,不可少忽。「上曰:」令本道急速詳査,如有偸葬者,一一啓聞,以憑處置。「絳曰:」海西三聖廟檀君、桓因、桓雄修改事,因本道啓聞,曾已稟定,而本道監司之意,欲令禮官來祭,以重事體云矣。「上曰:」送禮郞將事可也。「太和曰:」告事由後,又有還安祭,其間多費日字,禮官留滯可慮。「上曰:」令本道別定秩高守令,先行告祭,及其還安,則遣禮官致祭,仍審其修改精粗宜當。「太和曰:」山陵修改時奉審事,臣之獻議,與右相意差異,而以依領右相議下敎,該曹不知所從矣。「上曰:」始役時。依領相議奉審,完役後,依右相議奉審。「絳曰:」明年則永寧殿有祧遷之擧,而臣曾於奉審時,見殿內甚狹,僅有一間餘地,決難更加奉安。必須趁速營建,而都提調沈之源,方在呈告中,不得啓稟矣。「上曰:」何謂也。「太和曰:」當初只爲奉安四祖,而其後祧位漸多,加建翼室,而翼室又不足,以致如此矣。「上曰:」翼室之制如何?「斗杓曰:」所謂翼,附於正殿,闕內亦有此制度矣。「太和曰:」勢不可不營。必宜夏享後始役,趁秋享前畢功。「上曰然。金萬均曰:」臣新從湖右來,飢民奔走拾橡實,所見惻然。此際砲保,陞戶上京,最係民弊,不可不姑待明年矣。「洪命夏曰:」臣曾爲湖南邑宰,稔知此弊。常時亦以爲愁苦,況此救死不贍之日乎?筵臣之言甚是,可從。「許積曰:」臣曾已陳達,而言不見施。此豈凶歲可行之事乎?「斗杓曰:」七十年已行之事,到今中止,事體不可。「上曰:」主管之臣,皆不入來,都提調出仕後,更議可也。「掌令黃儁耉連啓,司僕正柳頲請罷其職,上不允。獻納任翰伯曰:」臣奉使嶺南,目擊農事,嶺底則稍勝,而中道被災尤甚矣。「上曰:」聞見之事,一一陳之。「翰伯曰:」臣於驅馳中,未暇詳問,而及到嶺底,民爭擁馬呼訴,今年田稅,願以來年備納,以除凶年夫馬之弊,且陞戶愁怨,實如金萬均之所達,御營軍別戶充定事,亦願姑徐矣。「上曰:」御營軍別戶事,曾不停止乎?「太和曰:」此則已停,而逃故有頉,不可不充定也。「翰伯離席逡巡,久而曰:」臣身病請急,見阻喉司,冒昧入侍,尤極悶蹙矣。臣於頃者,寧海試所開場之日,以觀於海者難爲水,出賦題,以題觀魚臺賦後,出詩題,一則取其目前之景,一則座右屛障,有李穡所作觀魚臺賦,故作爲詩題。而入場儒生等,請改題而言曰:『此題當出之說,自春間已有之,今不可製也。』臣諭以朝家新令,不許改題,則儒生曰:『醴泉試所未設前,以人有夢此題者,道內儒生,多有製者,今不可不改云。』仍爲相率而潰出,故臣不得已改題。竣事後還到安東,聞安奇察訪安弘靖之言,其子亦於春間,以此題當出而預搆,奉化倅鄭雲翼亦言:『曾於六月間,得聞此題云』,臣實怪之。今於復命後,物議喧騰,以臣爲預出試題,幾至罷場云,此必嶺南儒生上京胥動之致。臣雖無狀,亦知科場之至嚴。且嶺左道,臣平生迹不到之地,絶無相親之人,豈肯爲非親非舊者,自陷於不測之地。人言罔極,致疑至此,臣竊痛悶。何可晏然於臺閣乎?「掌令黃儁耉進曰:」翰伯殊極猥濫矣,其預出試題之說,傳播於搢紳間,不勝藉藉,翰伯所當縮伏,以竢物議,而乃敢偃然入侍,張皇自明於咫尺之地,事甚駭異,請先罷後推。「上曰:」姑先推考,觀其緘辭,而處之可也。「翰伯不卽起出,承旨目之,翰伯乃起。絳曰:」翰伯狀啓中,名付儒生,因判付刑訊三次後定配事,已爲行會矣。今聞外議,皆以翰伯爲非,且其狀啓,專沒實狀,泛稱作亂,以此言之,儒生科罪,似太重矣。「太和曰:」罪在試官,則罪試官,罪在擧子,則罪擧子,何可相蒙?不可不更査以處。「上曰:」令本道詳査啓聞。「太和曰:」一脈公道,只在科場,而近來京外循私之說,極其紛紜。至於預題之事,實是昏朝之覆轍也。翰伯若有實犯,其罪豈止罷推而已。「尹絳曰:」近來外方科場,甚爲冗雜,守令之參榜者,未有如今科之多。臣意則此後守令應擧者,使之來赴京試可矣。「上曰:」今後依此,永爲定式。「太和曰:」金迋事,雖未知自明之如何,而至令擧子,謄入詞頭云,果如傳說之言,則似當別樣重究矣。「絳曰:」金迋出榜後,此說盛行,故擧子中有識者,不赴會試。如尹文擧、宣擧之子,俱參高等,而臺論未發前,其父皆招還云矣。「上曰:」大臣之言如此,金迋刑推得情。「斗杓曰:」迋則雖加刑訊,必不吐實。臣聞扶餘縣吏李姓者,來納落幅於備局,自言渠知其間實狀,且其場屋使喚林姓下人,亦嘗與云,先問此輩可矣。「上曰:」金迋姑勿刑推,李姓、林姓人拿問覈實,處置可也。「金迋必欲取媚於尹文擧兄弟,物色其子弟,終至巍中,不但干冒國法,志趣卑陋甚矣。擧而加罪,誰曰不可,而爲大臣者,乃以某吏私言,某人爲間,猥煩紸纊之聽,不顧煩屑之誚,噫!如彼大臣,尙可責之以事體乎?

○正言尹飛卿、尹趾美啓曰:「近來國綱益弛,人不畏法。武科一所,循私不公之說,籍籍傳播,木箭試取之際,冒錄其步數,入於指目中者,多至八九人。而試官等得聞物議齊憤,及其出榜時,或稱以違格,故爲停擧,欲掩其始初循私之迹,縱恣無忌,誠極痛駭。請試官差備官等,拿問定罪。憲府書吏,亦多用奸之事,請令攸司,査出定罪。武科一所擧子睦存善,與試官李延年,爲三寸叔姪,以延年出繼,故於法雖無相避之規,不避嫌疑,以致人謗。請李延年罷職。獻納任翰伯,頃爲嶺南左道監試試官,預出詩賦題,使所親儒生等,前期製述,潛相傳告,聞者甚多。及至開場,其題果出。擧子輩至於對面倡說,或有徑出者,翰伯不得已改題。夫預出書題,乃是昏朝弊習,聖明之世,安有此事。翰伯以出入臺侍之人,循私蔑法,乃敢至此,尤極痛駭。請拿問。」上從之。武科試官則先罷後推,李延年則姑先推考。

9月6日

○戊午,上引見下直守令柳潝、金鎰等,問及民事,潝等略有所對。承旨兪棨進曰:「臣待罪政院,得見外方狀啓,民事可謂罔極。當此西成,民尙流離,前頭其可言乎?民之困急至此,而國儲蕩竭,無他着手處,廟堂方議運致兩西餉穀,以充國用,而省南方上納之數,此實幸甚。臣意則必須汲汲募船,趁未凍前,先運一次,西運旣到後,復除出保障留儲之穀,略當一年經費,南方上納諸色米穀,或蠲除、或收捧留置,以爲明春賑活之資,則庶幾飢民有仰望,而不至於一時流散矣。」又曰:「國家養兵太多,雖在常年,勢難支撑,況今冗食益衆。今若一切罷遣,渠輩亦何從生活乎?臣意則御營軍立番者,限一年除番,除出其保米,以補經費實當矣。」又曰:「新陞戶砲手,姑勿上京事,筵臣陳啓,而未有發落云,國用頓竭,專由於養兵,當此凶荒之極,復有陞戶上京之擧,則四方聞之,必多怨咨,不可不速停也。」上曰:「待都提調出仕,商議可也。」棨曰:「提調出仕,早晩難必,而抄定之擧,急於星火,誠恐後時而無及矣。」上曰:「然則令廟堂,議于都提調,啓稟處之。」

9月8日

○庚申,寧邊城圮。初府使柳汝𣛀,監築本城,唯以速成爲衒能計,不甚堅築。未久訖功,洪命夏亟稱其才,孝宗大王以汝𣛀爲能,特陞資以奬之。至是,東南隅處處傾圮,備局只請汝𣛀推考,聞者憤之。

9月9日

○辛酉,以李廷夔、李慶億爲承旨,金萬基爲獻納,李之翼爲全南都事。之翼自彈李東顯久塞仕路,物情不快,至是拜幕佐。承旨李殷相,卽一相之從弟也,在政院,見其注擬,語甚不平,同席駭聽。

○禮曹以三節日方物物膳權減之限已過,自今年當復舊稟啓,答曰:「今年凶歉,甚於往年,兩慈殿方物外,其令勿獻。」

○奉敎兪命胤,自湖南曝曬還,疏陳數千言,大抵農事板蕩,飢民困頓之狀也。仍請自今日,至明秋停廢百役,蠲免常貢,使尺布升米,不出於民,得以安靜自在,專意救死,且曰:

蠲免之惠,及於中民以上,至於佃戶無田者,無所霑惠,而終不免於死亡,賑救之政,亦不可不及時講究也。然其所以賑救之策,非臣所敢容議。惟願疇咨大臣,且詢儒賢,究所以省費蠲役,如歲抄水陸習操、公家興作,凡所以擾民者,一切停罷,以救民生一日之命。

上嘉納之,仍下其疏於備局。備局多所採施,且請依疏辭,詢問儒賢,上從之。命胤家在林川,取路沿海,往返湖南,所過諸邑,卽被災尤甚地也。目見詳言,廟堂亦不能不動。近日疏章中,唯命胤頗見採用,槪以其父棨,見重於時議故也。

9月10日

○壬戌,命加守陵官平雲君俅、侍陵官吳以恭一資。

○戶曹啓:「以今年農事之凶歉,遠近大抵同然,必待各道監司詳覈實狀,區別啓聞,然後方可定其蠲役之多少,賑救之緩急。至於糶穀,亦可分等收捧,而人心不古,虛僞成風,下民唯以免賦爲幸,邑宰亦以干譽爲務。着令諸道監司,巡歷列邑,詳問實狀,區別啓聞,俾勿稽緩。」上從之。後因朝議,以監司之巡歷列邑,徒擾民而無實效,論說喧騰,事竟不行。

○開城留守南老星來到城外,陳疏乞免。〈臺啓已停故也。〉上下敎曰:「朝家之欲存事體、振紀綱,意非不嚴,則爲老星之道,所當遵奉朝命,以盡臣子之道,而先自輕動,虧損體面,從重推考。數日內催促還官。」

9月11日

○癸亥,命政府館閣六曹堂上,往泮宮試士。先是,重九課製,因大提學入試圍,不得擧行,上命考前例。該曹以若或過期追製,無例回啓。旣榜出,上,命招大提學,書入書題,一如賜柑之例。且命三公往赴,乃近日所無之盛擧也。

○掌令黃儁耉、李元楨、持平李行道劾前全羅都事權大載:「掌試右道時,左道儒生四十餘人,圖出公文,冒赴右道,右道儒生等,言于差備官停擧,則大載發怒,重杖四館下人,使之解停。及至終場,多士齊呼,語頗不遜,還停已解,儒生開諭入門,而密使禁亂官,表其衣冠,臨出結縛。其循私蔑公之罪,不可不治,請拿推,參試官、禁亂官竝罷推。本道監司金始振,只憑大載報狀,不能詳覈以聞,踈漏之失,在所難免。請推考。江原都事朴世堅,本道東堂出榜之日,拆見皮封,變其立落,初得參榜者,終反拔去,業已見屈者,旋得預選,至於守令,則五人赴擧,五人參榜,其循私蔑公之迹,昭不可掩。請拿問定罪,參試官竝罷職。江原道東堂榜目,請令該曹拔去。安東府使李𡐔,號令苛刻,作事煩擾,虐使濱死之民,大起土木之役,期限急促,鞭扑狼藉,闔境嗷嗷,殆不堪命。軍威縣監尹以明,爲人怪妄,政令顚倒,沈惑官婢,作一笑囮,奪將官之廳,爲藏置之所,一縣兩衙,供億多弊。松羅察訪洪錫,莅任之後,多有不謹之誚,送子赴試,張蓋擁喝,其無識甚矣。請竝罷職。」上從之。都事等拿推,及李𡐔事不允。

○副校理金萬均、修撰李敏迪請對,上引見於興政堂。敏迪曰:「玉候方在靜攝中,固不便於酬應,而或簡其禮節,不時召對,討論經史,料理民事,亦無害於治病之道。」上曰:「微恙連仍,召對久廢,寧非欠事。」敏迪曰:「歲饑民散,至於此極,赤眉、黃巢,安得不慮。」上曰:「何必遠引漢、唐,大明末流賊是已。」敏迪請先發德音,諭以減某役、施某惠,以示勤䘏之意,以爲鎭定之地,上曰:「然。承旨代予草敎。」敏迪曰:「陰雨之備,固不可忽,當此饑歲,合有變通。御營軍除番,仁祖朝亦嘗行之矣。」萬均曰:「臣頃下鄕,聞鄕人言,監司吳挺垣,善於荒政,民以仍任爲大幸矣。」敏迪曰:「豈獨監司守令數遞,爲弊亦大矣。」

9月12日

○甲子,左議政沈之源累箚祈免,上輒降溫批不許,至是乃出仕。

○獻納金萬基連啓,武科一所試官拿問,且啓:「人君命令,必關由政院,苟不如是,則弊源漸開,邪逕難防。近來太僕內乘等官員,直受傳敎,頻數出入差備門,大損事體,實駭聽聞。請勿更自差備門分付。正言尹飛卿、尹趾美以直請拿問任翰伯,見斥於玉堂,引嫌退待。國家之待臺閣甚重,雖有可罪之事,先遞其職,後施其罰,立制之意,誠非偶然。而直請拿問,大失體例,不可不明其是非,以重其弊。請尹飛卿、尹趾美竝遞差。」上不從。尹飛卿等事依啓。先是,飛卿等,劾翰伯下之吏,李敏迪於前席,啓其事體不當,飛卿等引避,萬基處置如此。持平李行道,以宗簿正李延年,曾爲推刷御史時,唯以請囑爲訟立落,公然會飮於訟者之兄家,而知非誤決,以爲一醉之報。及其事覺,苟且懇乞於訟官,其間曲折,言亦醜也。聖朝含垢,復齒朝班,則所當自新不暇,而頃於設科之日,身爲試官,舅爲擧子,致令擧場驚駭,論議大喧,此而不治,公論將廢。臣以此意,發簡於同僚,掌令李元禎,非徒意見相左,新啓未及歸一,徑傳前啓。臣實見輕,何可仍冒。引避退待。掌令黃儁耉,以朝者同僚,以李延年事發簡,延年之前後所爲,俱極駭異,故臣書送謹悉矣。簡通未及停當,前啓徑先書呈,臣之見輕,與同僚何異。亦引避退待。掌令李元禎,以朝者臣以前事連啓,來詣臺廳,得見同僚簡通,則乃宗簿正李延年削去仕版,諫院停啓臺官推考事也。諫院之停啓。實在於再昨,而昨日會坐之時,不曾一言相及,一夜之間,創出新見,是臣所未曉也。第念延年試場之事,旣失遠嫌之義,諫院停論,亦似太遽,請罷延年論遞,諫院未爲不可,而至擧乙未推刷之事,以爲到今深論之地,則臣之愚見,有所不然,不得不畢其說焉。噫!按事一不當,而斷定其人之平生,則浸成覓疪之習,甚非盛世事也。況延年始以就理,終又編配,罰已行矣,事已過矣。到今五六年後,萬物咸覩,百枉皆伸,而必欲因他事而提起,復錮人於明時,吁亦甚矣。且試場之嫌推刷之失,判爲二塗,全不干涉,非有本末之相關,則簡通中所謂治末之說,尤未知其何意,其出於乘時狙擊之計,而不由公是非者,誠可見矣。臣之所見如此,再三往復,終未歸一。同僚竟以不可苟同答之,則其引嫌決矣,更無商確之事,而臣旣詣臺廳,不可無端還出。故仍傳前啓而退,執此一端,謂之見輕,則亦可異也。旣被詆斥,不可仍冒。引嫌退待。獻納金萬基處置以爲:「簡通未及歸一,遽爾連啓,責有所歸。按事不公,旣被其罪,到今削版,殊涉過當。避辭張皇太甚,狙擊語且無據,請竝遞。」從之。

9月13日

○乙丑,以南龍翼爲左副承旨,呂聖齊爲持平,尹抃、南天漢爲正言。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于興政堂。左相沈之源曰:「臣受國重任,奉行無狀,監董諸臣,俱被罪罰,而臣獨晏然,寧有此理。乞遞不得,冒昧出仕,尤極隕越矣。」上慰諭之。上謂承旨洪處尹曰:「頃者玉堂所陳下諭八道事,其已起草乎?」對曰:「旣已草定,以待擧行條之下矣。」上使示之大臣。領相鄭太和見畢,仍曰:「玉堂之意,欲將咸鏡道商稅之納於監營者,以補軍需,而其稅入,未知幾何也?」右相元斗杓曰:「各邑所收錙銖之微,朝家無不擧論,有若與之爭利,無益於實用,而有傷於事體矣。」太和曰:「玉堂之意,慮有三南渙散之弊,欲自朝廷,先下哀痛之敎,謂蠲某役,以爲懷保之地,而日後事勢,或不能盡如此敎,則歸於失信,寧不怨咨乎?」上曰:「欲爲區別蠲役,俾無散四之弊也。」斗杓曰:「閭閻之人,亦不可言先於事,況朝家擧措乎?且所謂哀痛敎者,似非看題之言也。」太和曰:「民皆以收賦如常年爲悶,預先知會裁減之意,恐或無妨矣。」戶曹判書許積曰:「旣以蠲減頒令,或有不得已收捧,則奈何?且勢將流離者,雖有此敎,豈肯中止乎?」太和曰:「玉堂減布之請,欲優良民,除出營穀之言,欲補民役,而此等事,必待災實啓聞,秋捧已畢之後,方可稟處矣。」上曰然。太和曰:「玉堂所陳軍士逃故事,其意則好,其勢未易。若不使代定,而只許除案,則軍簿將一空矣。」上曰:「聞承旨李廷夔之言,曾爲兵曹堂上時,如此呈訴之類,皆許減除云矣。」斗杓曰:「如廷夔者,何足以知之。近來國事之解弛,皆由於如此不解事之官,任意自斷之故也。近來名官輩,只能讀書決科,而專昧事務上,惟以蠲減爲言,良可慨然。」命夏曰:「廷夔之事,殊涉率爾。必爲下吏之所欺也。」上曰:「廷夔謂兵曹事,皆決於入直云,是亦見欺之言耶?」太和曰:「豈其然也?先朝時,入直之官,使不得開印,而事有拘礙,終未遵行。至於軍政之重事,豈佐貳之官,任自處斷者也?」上曰:「廷夔推考可也。」獻納金萬基連啓武科一所試官拿問事,上曰:「旣已罷推勿煩。」萬基曰:「其榜則不可仍置,請亟拔去。」從之。又以勿自差備門直爲分付事,連啓,不允。副提學金壽恒曰:「差備門外,勿爲分付事,臺諫力爭,大臣勤請,而聖明不允,其於聽聞,何如也?臣待罪政院時,柳頲之繼後公事,自上以情理切迫爲敎,特允其言,外議或以爲:『頲於洗馬時,圖囑內官輩,以致上達云,』豈不寒心哉?」上曰:「若非專不省事之人,豈不以無後爲悶乎?」壽恒又陳扈衛軍官當罷之意,上曰,從當處之。

9月15日

○丁卯,太白見,夜月食旣。

○遣史官以奉敎兪命胤疏辭,往詢于兵曹判書宋時烈、大司憲宋浚吉處。

○領敦寧李景奭上應旨疏,條陳救荒之策,且盛辨松都之獄,縷縷不已。其論求荒,則請以周制荒政十二及《說苑》六正六邪、《漢書》刺史條,依麗朝故事,令京外大小官司,各寫一通,付諸廳壁,且請以前頭減捧賦稅事,預先知委民間,如李敏迪之言,又請發南漢、江都所貯,量宜賑給飢民。而其論松都事,則專右金泳,力斥敷陽,不啻若自己之訟冤。且曰:「坐在衆商之淵,扶植賈竪之流,不以爲嫌,而反以獄貨,疑於人」云。蓋指南老星疏中:『能令人謗臣之言也。』上優答,且諭以松都獄事,當觀是非之如何而處之,卿其安心。

9月16日

○戊辰,太白見。

○以李慶徽爲大司成,鄭樸、李東老爲掌令,尹趾美爲持平,洪柱三爲校理。

○訓鍊都監請勿罷新設屯田,從之。先是,玉堂箚陳訓局屯田之弊,領相鄭太和稟於榻前,有新設屯田稟處,此後切勿加設之敎矣。訓局都提調沈之源以爲:『嶺西春川等五邑,屯田設置,雖不久,大有補於都監,不宜遽罷』,事竟不行,時議惜之。

○諫院連啓權大載、朴世堅等拿問及李𡐔罷職事,上從之,而𡐔事則不允,後乃從之。

○兵曹判書宋時烈以病辭職,末云所患少愈,卽當趨赴闕下,進退遲速,不係於職事之有無。上優批答之,仍許遞。

○吏曹參議趙復陽應旨,進數千言,且進其父翼所著《心學圖說》。其論救荒之策,不過發兵曹舊儲綿布、司僕寺所貯銀貨,以代諸色軍布奴婢身貢與發南漢、江都儲米,以代兩湖大同米,其本米,則減數捧之,仍留各道各邑,以爲來春賑資。大抵或他人所已論,或備局所已講,皆陳腐之言也。疏中又及上喜怒過中而曰:「李慶徽承旨之拜,人皆有喜色,而相告。此豈爲慶徽而私喜哉?朴世城、李時楳之得罪,當時皆以爲過當之擧,而久靳收用,此亦下情之所不安者也。」又曰:「宋時烈、宋浚吉退去已久,聖眷益隆,召命相繼,朝野想望。而浚吉則聞有上來之意,時烈則尙不回意,更宣聖諭,期使幡然,豈非世道之大幸也。李惟泰之辭歸亦久。又如尹宣擧、尹元擧、申碩蕃等,一體收召,與共天職,豈不美哉?」又論人心道心,堯、舜、禹相傳之心學,與《中庸》之謹獨,《論語》之復禮等說。而仍及其父,自少用力於此學,作爲圖說之事,上優批答之,疏下備局。備局回啓,惟許田穀代白粒、封私債者論賞及賑政句管堂上差出數件事。

9月17日

○己巳,以宋時烈爲判中樞,李敏徵爲持平,特拜吏曹判書洪命夏爲兵曹判書,起廢鄭致和爲吏曹判書。命夏曾爲本兵,甚得稱譽,元斗杓嘗於榻前,陳達宣祖朝鄭彦信自冡宰,移拜西銓事以諷之,物情或慮其換授,已而果然。致和以山陵監董獲罪之人,修改未完之際,遽蒙寵擢,聞者錯愕。

○驪州幼學朴煥投疏以爲:

殿下卽祚以來,內無腹心之良弼,外無忠志之諫士,狂言或發,反爲言路之杜塞,公論或起,旋爲權勢之所掩。臣聞一指所蔽,不見泰山。今殿下所蔽者,不止一指,而所不見者,不啻泰山。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頃者寧陵之變,出於千萬意外,臣未知罪在於誰,而責歸於何也。其時堂上,治以不敬之罪,工匠之徒,盡爲梟示,以雪國人之憤,而少慰先王在天之靈矣。頃者梁穎南僞得吏曹參判李一相之簡,求船於湖南水使李東顯,東顯卽以軍布官米滿載,而幷船應之云。東顯、穎南,不惟一相之罪人,乃國家之賊也,朝廷推問之擧,竟不及於東顯者,抑何歟?尹善道之疏,以其罪言之,竄之可也,以言路言之,竄之不可也。言路從此而閉,聖德從此而累,其爲不幸,爲如何哉?

政院以疏辭荒雜,不捧入。承旨兪棨,尤主其論,以爲若不退却此疏,有乖於惟允之道。

9月18日

○庚午,太白晝見。

9月19日

○辛未,上以飢民不知前頭蠲賑之事,先有流散之弊,備將哀憫之意,下諭八道監司曰:「予以涼德,叨守丕基,惟不克負荷是懼,惴惴慄慄,常若履薄而臨深。況今天心不孚,降此大侵,哀我赤子,將未免溝壑之塡。噫!食者民之天也,無食則無民,民者國之本也,本搖則國亡。言念及此,我心如焚,寢不安席,食不下咽。雖在疾病之中,亦不敢自暇,頻接臣僚,敷納群言,捄恤之方,靡策不講,而迄無一事之措爲、實惠之普被。噫!億萬仰哺之赤子,將謂予棄而不恤,置之相忘,必不知朝廷日夜憂勞,恫關若已之意也。蓋連年饑饉,國儲蕩竭,秋省未遍,災實難詳,方有料理審處之事,未及擧行耳。年分覆審,詳知災實之多少,然後其尤甚被災之處,則稅貢等役抄軍軍布等事,所當蠲減,其餘凶歉之處,亦當隨其輕重,而量減賦役矣。至於救恤之政,則將有移粟變通之擧,而內而各司,外而各營所儲穀布,亦將覈其實數,而取用矣。此皆今日之所講究者,而遐遠之民,若不知朝家矜恤之意,不堪目前之急,未免流亡之患,則雖有善政,將何施於旣散之後哉?嗚呼!安土重遷,人情所同,去其鄕井,豈其所欲。今玆大侵,八路皆然,雖適他土,亦無生理,而猶且爲之者,必以徭役無自辦之勢,而欲免其侵徵也。此予之所以必欲先布朝廷之本意也。任此懷撫之責,實在藩宣之臣,卿須以此遍諭道內,使深山窮谷,無不聞知。卿亦體予至意,與列邑守令,竭誠慰撫,使吾民不至於遽離鄕土,顚連道路也。」

9月20日

○壬申,太白晝見。

○諫院啓:「忠洪右道監試,旣因都事金迋試取不公而拔榜,物情咸快。第東堂之榜,同出一手,國言藉藉,拔彼存此,寧有是理。請東堂榜目,一體拔去。金迋旣被拿問,則參試官等,不可獨免。請罷職。且聞右道儒生等,當考試之際,憤其不公,相聚爲群,攘臂升階,强迫試官,至取已考之文,相與墨筆批抹,肆然詬辱,無所不至。士習至此,誠可寒心。請令該道監司,査出痛治,以爲徵戢之地。」不從。

○湖南連歲大侵,民不聊生,秋後凶荒,甚於春夏。潭陽民李廷一,不忍其子女之飢餓,結項自殞,監司以聞。民事之哀痛,至於如此。

9月21日

○癸酉,太白晝見。

○諫院劾吏曹判書鄭致和以爲:「無論厥罪之輕重,事係山陵,體叚自重,提調之被罰,曾未數月,修改之工役,尙未完畢,同罪之人,竝在罪籍中,而前判書鄭致和,先蒙收敍,物議皆以爲太遽。請還收敍用之命。」上不允。此際政令,率多苟且如此,良可慨然。諫院之啓,弛緩亦甚,宜乎不能動君上之聽也。吁!惜哉。

○別設賑恤裁省句管堂上,以許積、洪命夏、趙復陽爲之,從復陽之疏也。

9月22日

○甲戌,太白晝見。

9月23日

○乙亥,太白晝見。

9月24日

○丙子,以沈世鼎爲執義,尹元擧爲持平。

○三陟府使許穆謝恩後,以年限已過,外敍非例,呈狀于吏曹。吏曹以穆乃朝家特用之人,與凡官不同,年限雖過,筋力未衰,本府亦非煩劇之地,仍令赴任,或似便當,而守令年限,乃近來申明之事,改差爲當之意,措語啓稟。答曰:若此則仍令之任可也。穆以議禮陳疏之後,更不擬臺憲之職,蓋與時烈之議,正相反,而附時烈者,莫不助以張目故也。其疏只論禮本如此而已,無一語侵及時烈,而憎嫉之極,竟至補外,自後十五年,名不登仕籍。時烈之忮心如是,尹善道之安置絶塞,何足爲怪。噫!亦甚矣。

○全南監司金始振也啓,珍島饑荒,甚於陸邑,許多定配罪人,擧將駢首餓死,請移配他邑,或量移他道。朝廷議以逆獄連坐者,不可移配,惟刑曹罪人,可以移配云。

○北兵使權堣馳啓:「北路大饑,新出身赴防者,無以爲資,反貽主客俱困之弊。請移防關西,或於開市時,俾立刷馬,減其朔數。」廟堂回啓:「移防有弊,依曾前北京刷馬免防之例,許立開市刷馬,參酌減朔。」從之。

○大司諫李正英受由往返南州,疏陳沿路民願。其一,嶺底十一邑兩年田稅,不可竝徵。其二,忠州租作米,勿令納京。且力陳奢侈之弊,上嘉納之。疏下備局,兩件事皆施。先是,嶺底諸邑,以失稔尤甚,故應捧田稅,使之退納於秋成矣。至秋饑荒,有甚於上年,今秋旣捧上年之稅,明春又捧今年之稅,民力決不可堪。忠州有前牧使元斗樞別備租一千石,宣惠廳使之作米上納,州民切於自食,不欲其上送。正英之行過也,兩處之民,環擁馬首,呼訴不已,故正英還朝,首言之。

9月25日

○丁丑,備局啓:「以兩湖全災田結,竝減其賦稅,則餘存應役之田,多縮於前數,國家需用,將無以支撑,極可悶慮,而實結所捧,一如常年,亦有所不忍。京畿、湖西則每一結,減收米二斗,湖南則減三斗,以施飢民一分之惠。其所減之代,請取用於南漢、江都所儲。」上從之。

9月26日

○戊寅,諫院以右道東堂拔榜事連啓,上答以毋庸瀆擾,只作挐儒生査治事,依啓。

○執義沈世鼎、掌令李東老,始發增廣監試東堂,一倂罷榜之論,以爲:「近來人不畏法,私意橫流,今此增廣監試東堂初試循私不公之說,藉藉傳播,愈久愈甚,其得免此謗者,只若干處耳。湖西右道監試,關東東堂及京中武科一所榜,旣因臺啓,而竝拔之,湖西右道東堂榜,諫院今方連啓請拔,至於考試之官,囚繫滿獄,自古寧有如此科擧乎?上自朝紳,下至韋布,萬口齊聲,皆曰可罷。豈可以監試之已經覆試放榜,而置而不論乎?請亟許罷榜。」上不從,以造意無據爲敎。科場濫雜之弊,至今日而極矣。祖宗朝則科法極嚴,一處有故,輒皆罷榜。蓋以設科取士,事體重大,不可顧其有弊。況今罷榜,至於四處者乎?監試覆試未唱榜時,物議沸騰,皆言臺啓朝夕且發,而兩司之官,有所顧藉,久而寥寥,沈世鼎迫於物議,不得不發論。惟領府事李景奭以爲:『二百生進,旣經唱榜,今若罷榜,足以感傷和氣云。』

○戶曹判書許積,以玉堂書進故事,有引喩指斥之言,引疾乞免,其疏曰:

駑劣如臣,百無一能,獨於理財,有何寸長。而忝叨本職,前後至三,一之已無裨補,再則又不及初矣,及其三拜,尸位滋久,僨事滋多,人言之來,固臣自招。竊聞玉堂儒臣,以不能養民之罪,盛斥有司之失,添入於寫進故事中,雖不擧臣之姓名,有司卽臣也,不勝悚慄焉。其所謂恤民之議者,臣未知指何議,而所謂防啓者,又不知其指何啓也。臣誠愚闇惝怳,不識言外之意,而若曰民産日窮,流亡日多,罔不由於有司,則使斯民無恒産,而不奠居者,一則臣罪,二則臣罪。是則臣之得逭聖世之刑誅,亦幸矣,臣何敢費了辭說,有若相較者然哉?噫!去年今年,極備極無,八路生靈,擧將塡壑,此正大小臣工,各陳所懷,遑遑拯濟之日也。儒臣之言,旣出恤民傷痛之意,臣豈不知,而臣之束手,正坐無策。如有萬分可以活國救民之術,則詘己從人,臣固不厭;說時做時,勢有不同,易地而處,臣未知如何。而至於良臣民賊之說,雖似泛引鄒書,意實極力攻臣,其鋒吁可畏也。然孟子所言,指闢土地、充府庫者而發也。今之土地闢不闢,臣不暇論。而太倉垂罄,常俸不繼,此乃朝紳之所同憂,儓隷之所共知,則臣雖有愧於今世之良臣,亦可免於古所謂民賊者矣。劉晏雖曰言利之臣,理財足國,光輔中興,其才誠有不可及者。然使晏處今日朝廷,則難保其不困撓於詆毁,能展布其才力也。雖然使臣有特異之才,不取於民,而經費之用,自至不乏;不捧秋糴,而賑救之資,至春有裕,則亦何難於掃除粟米麻絲之令,而惟民欲之是循哉?國之事勢,有不如是,臣之才智,亦不辦此。故雖不使取盈,不得不有取;雖不能盡捧,不得不捧糴。若其列邑之分等,災傷之頒令,則不但廣議於諸宰,亦且稟定於大臣,妄意於此,無大過差,而不料斂民之謗,穾起加臣。如使此言,一出於公是非,則臣雖自明,秪益詬病,否則人雖不直,臣於朝,亦無不訟臣於屋下者矣。玉堂之攻臣,在於八月之初,而孤危之蹤,聾瞽於時議,晏然行公,至於兩月。到今思之,愧懼欲死。伏乞聖慈,哀憐加惠,亟命斥黜,以謝人言,公私萬幸。

上優批慰諭之曰:「連歲饑荒,民將盡劉。國事至此,中夜不寐。所恃者惟卿,卿何以年少輩浮薄之言,有此陳疏也。此非予之平日所期於卿也。卿若以國事爲念,則如此橫逆之說,何足掛齒牙哉?速出行公,以副渴望。」先是,玉堂金萬基、李敏叙,因眞西山所進故事中論劉晏事,繼而論之曰:今之爲有司者,平居不知養民之爲何事,至理財之術,亦皆苟且無法,只知斂民納官之不失期會而已。及至民産日窮,流亡日多,餓莩日積,猶不能爲極力救民之事,朝廷若下恤民之議,則又以防啓爲能事。其視先期賑恤者,爲如何?而其終至於民窮化盜,國財日蹙,則其視民生安業歲入數倍者,得失又何如也?孟子所謂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朱子所謂計毫釐於飢民口吻之中者,可爲痛傷。欲望聖明留意於德財輕重之分,先定取舍,以劉晏之猶可取者,飭厲今之掌財用者,使不至於立視其死,則幸甚云。積之辭疏,蓋出於此也。

9月27日

○己卯,巳時太白見於未地。

○獻納金萬基引避以爲:「伏見戶曹判書許積上疏疏批,臣不勝震悚。臣頃忝論思之地,適當故事之進,敢引劉晏理財之說,且掇宋儒告君之辭,而附以瞽說,與同僚相議書進。而言辭伉拙,不能開發聖聰,而終致嚴旨之勤,是臣之罪也。臣之斷斷一心,只念有司之不能奉承德意,政令之無以大慰民心,敢論今日之通患,而實非侵攻一人,則殿下以浮薄橫逆爲敎者,豈非出於情外之甚者乎?臣旣有妄言之罪,何可仍冒言地。請亟許遞。」答以勿辭。大司諫李正英處置以爲:「職在論思,書進故事,切於憂民,附以己意,深恐有司之理財,或有乖於大學之道,論及今日之通患。初非有意於侵攻,嚴峻之批,實出情外,豈可以此輕遞臺官。請命出仕。」從之。

○上受灸於興政堂,趣都提調以下,先醫官入侍,使進前謂曰:「百官頒祿,日期已迫,而病未引見,裁省之事,尙未停當矣。」太和對曰:「臣意則欲散料以示變常之道,而右相每以減祿爲言,原任大臣,亦及於陳箚中,惟在自上裁斷。」上曰:「今冬等祿俸,限六品以上減一石,散料事則觀勢爲之可也。」上又曰:「供上之物,宜先減省。司䆃寺粳米中米、內酒房香醞米,各可減半。」太和曰:「粳米中木,厥數各二十石,容可量減,酒房米,則自前減之又減,今則一日所供只一甁,以事體言之,豈可更減乎?」上曰:「當以節損爲主,不得不如是。兩色米則半減,香醞米則減三之一,可也。」太和曰:「賑恤裁省等事,不容少緩,而趙復陽差下句管堂上之後,嫌其自陳達,而自居其任,再疏祈免。蓋人心浮薄不無云云,復陽之辭是矣。至於再疏,殊涉過當,決不可許遞矣。」上曰:「牌招察任可也。」太和又曰:「右副承旨兪棨,亦宜遞付閑職,與復陽同察裁省句管之任。」上曰:「然則兪棨承旨遞差。」復陽以峻於黨論,爲儕輩所推許,而實無才幹,都昧吏事。棨則又出復陽下。太和非不知之,然且推薦如此。蓋不敢少違於時論也。古之蘇模棱,必不如是之甚。識者鄙之。上以松都罪人等元情公事,出示太和曰:「卿見此獄情乎?」太和曰:「臣未之見也。」上命都承旨吳挺一展讀訖,敎曰:「夢錫之事,實多疑端矣。廟宇鎖匙,初何以覓之,及其終也,不置於房中,而置之樽所床上云,奸狀顯然矣。」太和曰:「渠雖稱冤,張大晩供辭中,亦言其事矣。」上曰:「諸人所招如此,雖欲掩伏得乎。」仍命嚴刑究問。提調等退出閤門外,內侍引醫官入。旣受灸,醫官出來,遂次第罷黜。

9月29日

○辛巳,史官李光稷承命往問救荒之策於宋時烈、宋浚吉,還來書啓,宋時烈以爲:「《朱子大全》所陳荒政之說,甚詳且切,若令儒臣,抄出其合於今日者,擧而行之,思過半矣。其與相臣書所謂:『朝廷愛民之心,不如惜費之甚,不肯爲極力救民事者,極可警省。』此今古朝廷之所當惕念處也。又記頃年舍人臣李端相,自湖南復命於榻前,極陳飢民困頓之狀,先王玉色慘沮,下敎曰:『聞此等語,更何所惜。』此今日聖明之所宜知也云。」宋浚吉以爲:「兪命胤之疏語,皆切實無容更贅。卽今國儲之蕩竭,臣亦素知。然竊聞西路餉穀,殆過十餘萬斛,保障兩處,亦有所儲,各衙門留儲銀布,亦自不尠。通融除出,以充一年經費,而無論被災之輕重,常稅及收米諸賦,竝減其半。賑救小民之策,則着令藩臬諸臣,料理施設,其所啓聞,如非大叚難施者,一倂允許,毋少却難,以責其實效,然且不效,加以重譴,以警其怠慢。其無田小民,業已流丐者,未及明春,勢必盡死,申勅諸道監司,境內餓殍多者,罪其守令,賑活多者,施以厚賞,而將此事意,急先宣諭。且該曹事目中,不許分數災與不許內陳,且以新起當災結,毋使減前數事,民甚冤苦,不可不更加商量也。糶糴之捧,雖爲明春之賑救,目今事勢,決難全捧,亦依上年例,或捧其一半,或三分捧一,明白曉諭,使各道無眩於奉行可也。臣聞諸道營將一年所供所費甚多,而今以凶荒,停其巡歷合操,則營將特一冗官。徵還京中,使食其俸,待明春更爲下送。敎養官,爲任甚漫,姑宜停罷,以其所支,移用於賑飢,亦權宜之一道也。臣每念我國免稅之地太多,國用不敷,職由於此,良可痛也。如各邑官屯田及忠勳府以下各衙門及內需司諸宮家所屬土地免稅處,一倂停罷,收其稅入,付之公家,永爲成憲,使四境之內,絶無免稅之地,雖諸學宮所屬之田,亦勿許免稅,其於國用,豈少補哉?其稅雖自公收之,本田之依例分穫,亦自不少,可無所閡矣。此外如鹽盆漁箭船稅,亦宜一切收稅於公家。此實至切至急之擧,願殿下,疇咨廊廟,斷然行之而勿疑焉。臣每欲陳達而未及,今因下詢,敢竭微衷云。上命下於備局議啓。

○領敦寧李景奭上疏曰:

臣憂災急民,且恐刑獄之濫,願陳所懷。何嘗有一毫愛憎於其間哉?不料開城留守南老星,因此嗔恚太甚,在彼時,已有五百金疑臣之說,及到城外,又增其數,謂之九百金云,不數日,又有聞其言,而言者曰:『所受者千,吾已詳知。』臣欲辨白,言之汚口,此非但爲一身之辱,辱三朝聖明之世,而羞一時之搢紳也。都下市井吏人武士之類,莫不喧傳,臣雖欲付一笑,而何可得也?市虎薏苡,從古成謗,況人情世態之澆薄,如水益深乎?飛語隨風,無處不到,臣安得晏然而已。

答曰:「近世人心不淑,景象不佳。豈料無狀之言,出於宰列之口。卿勿深辭。」仍下敎政院曰:「南老星所爲,殊極無狀,姑先從重推考。」

9月30日

○壬午,全南道以九月初二日霜降,晩穀多損,監司馳啓請給災,地部以九月之霜非早,且已經踏驗,防啓不許。

冬十月

10月1日

○癸未朔,以鄭錀爲正言。

○獻納金萬基以病重闕啓,引避退待。大司諫李正英處置請遞,從之。萬基見許積之疏批,雖强諉於泛論,心有所不安,終至遞職。

10月2日

○甲申,上受灸於廬次。都承旨吳挺一「以玉體受灸,瘡痂未結,前頭冬享大祭,只隔二日,不可不攝行之意」陳白,上不許。挺一退出政院,又啓請攝行,答曰:「因予病苦,久廢親祭之禮,一息未盡之前,豈可每每攝行。爾等勿煩。」藥房再啓,猶不從。右議政元斗杓來詣賓廳再啓曰:「親臨齋殿,肅敬將事,孝之小也,調攝聖躬,上奉宗廟慈聖,孝之大也。」言甚切至,上乃許攝行。

10月4日

○丙戌,太白見申地。

○戶曹判書許積三疏乞免,且陳病難供職之狀,啓下備局。備局「以積之病勢,不至大叚,當此凶歉上下憂遑之日,賑救蠲役,一日爲急,前後疏批,實非尋常。而一向引入,亦似太過,使之從速出仕之意。」回啓,上從之。

10月5日

○丁亥,以黃儁耉爲獻納、李翊爲副修撰。

10月6日

○戊子,太白見。

○以禁府奏讞武科一所試官趙必達、李延年等,不能禁斷差備官之用情,竝奪其職,差備官等,或充軍、或定配。

10月7日

○己丑,辰時有霧氣,自巳至申,四方昏濛。

○憲府啓:「以臣等今日開坐本府,忠州居民八十餘名,呈狀訴冤云:『數年前翁主家道掌稱號者,設庄於本面陳荒處,不但侵占民田,日漸增加,一面山川,皆稱主家之物,芻蕘灌漑,一切呵禁,少不如意,鞭扑狼藉,至於抑勒收稅,死而葬者,亦皆捧稅而許之。』縱惡作弊,罔有紀極,致令峽中殘民,不能聊生,請令該道監司,明査啓聞。所謂道掌,令該曹囚禁治罪。全南道樂安居喪人金致鎰,亦呈狀,前年六月,其父爲明火賊所殺,其奴之被刺,而不死者,旣見賊人之面目,故其兄尙鎰,具由告官。郡守初則捉致賊倘,旋因請囑,故緩其獄,渠等訴于監司,移定推官。則郡守怒其毁己,反囚渠等,勒捧誣告之招,又嗾兼官,瞞報監司,猝然反獄,旋放賊徒。仍又啓聞,該曹回移,亦無元告刑推之語,而監司旣施五次刑訊,終杖配於昌城,冤痛莫甚』云。此獄旣係殺人,所放三人,亦似有可疑之端。若有一毫冤枉,非聖朝明愼庶獄之道。請令該道監司,竝收前後文案,與狀中現告人,一時上京獄,以爲明按處決之地。前原州牧使金慶恒,交結板商,偸斫黃腸,不啻狼藉,不勝駭然。慶恒前冬就理,事歸査覈,而其時査官,托以雪深,終不親審,泛然捧招於山直等,致令汚吏,得逭刑章。到今情狀盡露,則査官之循私蔑公,厥罪甚重。請其時査官,拿問定罪,道臣只憑査官不實之報,矇然馳啓,亦甚可駭。請先罷後推。」上竝從之。

○京畿監司査啓,崇義殿近處,偸葬有二墳,松都王太祖陵墓近處,偸葬多至一百七十冡。禮曹請從其步數之遠近,或令平土,或許仍存,或令移葬,上判曰:「偸葬事極痛駭,所當一切掘去,以示國法。而該曹之意,亦或一道,陵墓迫近處則摘發知數,以爲掘去之地,其他勿論遠近,一皆平土,後有冒犯者,官吏難免重律之意,申飭本道。」

10月8日

○庚寅,太白晝見。

10月9日

○辛卯,太白晝見。

10月10日

○壬辰,太白晝見。

10月11日

○癸巳,吏曹判書鄭致和免。初致和以工曹判書,專管山陵石物之役,及至生隙也,臺諫劾之,與他堂上,俱就理奪職。閑住未幾,特命敍用,臺諫以獨敍未妥,論之久不從。至是,又長天官,致和不自安,陳疏免。

○初穆祖皇考陵,在於三陟地,而自祖宗朝,未得其眞的處。有李郴者上疏,自言尋覓,請遣官奉審,朝廷令江原監司李後山,奉審啓聞。後山馳啓曰:「郴疏初出於希望功賞,實無可據之端。昔在祖宗朝,年代不遠之時,多方尋覓,終不能得,以至今日,何可遽以無稽之傳聞,而斷定於數百年之後乎?事涉荒唐,不可不永杜此弊。」事下禮曹,回啓請令本道,科罪李郴,上判曰:「卽今科罪,似非允合底意。此後若更有如此輩,則治以重律可也。」〈謹按《輿地志》,有穆祖皇考墓,在府西之文。志作於成廟朝,去國初不甚遠,或能審知,而載之於書歟?旣知之則宜有封植守墓之擧,而寥寥到今,抑何也。〉

10月12日

○甲午,以宋時烈爲吏曹判書,李惟泰爲承旨,尹鏶爲兵曹參知,李敏叙爲副校理。

○司僕正柳頲病滿三十日,該曹請依例改差。上下敎曰:「此足以遂其願,勿令改差,催促察任。」初頲爲太僕官,能擧職,特除本寺正。臺諫劾以交結內侍,衒其才能而得此,閱月論執,不得請。頲不自安,呈病祈免,上知之,故有是敎。

○遣禮曹判書尹絳等,修改寧陵石物。

○校理洪柱三、修撰李敏迪等上箚:

首陳災異孔棘,饑荒且慘,而文武恬憘,不能振作之弊,次陳經筵久廢,上下情阻,請掃除繁文,頻賜召對,次陳祖宗朝朝紳之被逮者,未嘗輕加刑訊,而近日罪囚,情節稍緊,輒令嚴刑,夫重刑止辟,豈不一快,而三百年仁厚待下之風,自今替矣,次陳南老星敢以一朝之憤,遂加不近說於白首大臣,而朝廷只加推考,兩司不爲一言之失,次陳德恩府夫人之喪,有造幕之命,重困凶歲畿民,請令宣惠廳,給價而勿役民,且諫院之請寢差備門下敎者,可謂理到之言,久而持難,事甚未安云。

上答以:「箚辭實是誡誨之言,可不體念而服膺乎。」

○執義沈世鼎等:「以南老星之侵辱元老大臣,事極可駭,而聖上旣命推考,臣等欲待其緘答而處之,卽見玉堂箚草,辭意截然。臣等之不職著矣。」引避退待。

10月13日

○乙未,吏曹判書宋時烈,方在懷德,特下諭旨宣召。六卿曾無下諭之擧,而政院稟啓,有是命。

○大司憲宋浚吉在懷德,陳疏乞遞,上許之。下敎政院,別諭調理上來之意。

○獻納黃儁耉、正言鄭錀,以不卽論劾南老星,爲玉堂所斥,引避退待。大司諫李正英,以南老星事,係于臣之叔父,臣不敢是非於其間,而亦難晏然引嫌。玉堂洪柱三等處置以爲:「不近之說,莫不驚駭,則其在事體,卽當論辨,而到今寥寥,難免其失。事係一家,固難是非,則不言之責,非所當嫌。請遞世鼎、樸、東老、敏徵、儁耉、錀,而出正英。」上皆從之。

○副護軍金應祖在榮川上疏。語及寧陵石物事,上下敎政院曰:「此疏中穆陵等語,何意耶?諸承旨察啓。」政院啓。以取考院中日記,則乙亥三月十四日,風雨大作,穆陵莎草四處崩頹,其時或以爲雨水所致,或以爲係是變異,論議紛紜矣。今此疏辭,必是身在遠外,得聞寧陵石物之傾拆,未詳曲折,私自驚駭,至擧前事,有所云云矣。上,又下敎曰:「未詳而筆之於疏,似甚怪矣。」應祖疏中,蓋引穆陵事,以爲其時園陵之變如此,而有翌年兵禍,此甚可懼云,故有是敎。應祖之不知而妄引,誠有其失,而聖敎催折太甚,惜哉。

10月15日

○丁酉,午時雨雹狀如小豆。

10月16日

○戊戌,太白晝見。

10月17日

○己亥,以李慶億爲大司諫,權堣爲咸鏡監司。

○正言尹趾美引避以爲:「李延年頃爲武科試官,而其外三寸叔睦存善爲擧子,有木箭步數冒錄之謗,延年不自安,引疾圖遞,及其出榜,存善分數當參而不參,跡涉變幻,人多異之。臣於其時,適忝本院,與同僚相議論啓,而臣意,延年旣遞試官,存善亦不參榜,則不可斷以循私之律,故從輕論之矣。屬見延年緘辭,其所謂命官文衡甥姪等語,卽指臣也。庭試謁聖與殿試,雖以父子兄弟,亦無相避,此則國朝三百年遵行之定制也。延年乃敢執此而爲攻臣計,不書命官試官及臣名,隱然藏頭說話,造意陰巧,吁!亦異矣。且其緘辭中一款,有故相臣鄭昌衍、金尙憲不避於應避衙門之語,昌衍卽臣之外曾祖也,固守相避之法,臣嘗熟聞於外黨先輩,公家載籍,亦有可徵之文。而延年做此無據之說,臣不欲與之多辨,而不意又忝本職,決難晏然仍冒。」上答以勿辭,玉堂處置請出仕,上從之。於是,領相鄭太和、工曹判書蔡𥙿後、刑曹參議吳挺緯、左承旨李殷相,相繼陳疏,發明場屋時事,不勝其紛擾,上竝答以勿辭察職。

○司諫李壽仁在康津上疏辭職,且論時弊,無慮數百言,而大都陳腐之芻狗也。上優批答之,且諭以從速上來。

○前監司洪葳卒。葳稍有文名,實無吏幹,驟除東萊,旋授嶺節,困於文簿,精神耗盡,遞還京師,未幾而逝。

10月19日

○辛丑,上御便殿,召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頃日史官,以救荒事,收議于宋時烈、宋浚吉處,時烈以抄《朱子大全》中救荒節目爲言,此則令玉堂抄進宜當。浚吉獻議中條列者,多有自己料理者,江都、南漢兩西穀物移用之擧,今方擧行,唯無田小民,令監司守令別樣賑救事,分付各道似可矣。」上曰唯唯。太和曰:「浚吉之意,以徵還營將爲可,而事係重大矣。」上曰:「營將如可永罷則已,不然,不可與京官幷視矣。」太和曰:「雖値凶歲,兵政亦難抛棄,此一款,似不可行。」上曰:「然則只罷敎養官。」兵曹判書洪命夏曰:「西北及濟州則不可罷。」上曰然。太和曰:「李壽仁疏中言及兵水營收布之事,此非但爲兵水使之所用,如客使時虎豹皮,分責於兵水營,壽仁於此,似有所未悉也。」上曰:「勿令濫徵可也。」太和曰:「壽仁又以湖南大同十三斗爲太重,此則旣有先朝定式,似難變通矣。」上曰然。禮曹判書尹絳曰:「《璿源錄》中孝宗大王諡號當書與否,宗簿寺官員,來問於臣矣。」上曰:「依己丑年例爲之。」太和曰:「己丑年如誌石祝辭,皆不書,而《璿源錄》中,獨書二字,實未知其故也。」上曰:「到今追改,恐煩聽聞,今番則勿書可也。」尹絳曰:「王太祖墓近處偸葬者掘去事,欲有所仰稟矣。」上曰:「此則予已詳知。士夫墳山,亦有步數,何獨於此,不用步數法乎?麗祖有統合三韓功,其墳傍偸葬者,不可置而不問也。」絳曰:「當以幾步爲準乎?」上曰:「發遣郞官,環其四面,以幾步內偸葬者幾許來啓,則自當定式矣。」兪棨請以實職募粟,洪命夏請詢問于大臣,太和、之源曰:「權宜亦何不可?」斗杓曰:「雖行,不可使濫觴。」命夏曰:「只可行於外方,京中則決不可。」大司諫李慶億曰:「若除實職,恐名器太輕。」太和曰:「臺諫之言,自當如是。」慶億曰:「科擧,國家所重,金迋拿問,初因監試時用情。而至於東堂,人言尤多,參試官等,旣已罷職,而拔榜之論,旋卽停止,事甚苟且。當詢于大臣及禮判而處之。」太和曰:「臺閣之言是也。」上曰:「然則湖右東堂拔榜。」

10月20日

○壬寅,太白晝見。

○執義朴世模劾開城留守南老星。略曰:「誣以千金之說,使元老大臣,不得自安,世道寒心。此時流言,雖未必盡出於其口,而揆諸事體,不可置而不論。請罷職不敍。」不從。

○吏曹參判李應蓍上疏辭職。以李壽仁疏中有銓選不公、私意大行之語故也。上答以安心勿辭。

10月21日

○癸卯,吏曹參議趙復陽陳疏乞免,且曰:

全羅監司金始振辭狀中,擧臣前日疏語,加以醜詆,不勝駭怪。頃聞始振,抵書於戶曹判書許積言:『將躬自覆審年分之意。而及見朝報,則許積以此陳達,請令諸道監司,一體爲之。』臣心甚爲訝,以爲當此生民窮極之時,何可爲前古所無之擧,重貽列邑之弊,略及其不可之意,請令停止。夫豈以出巡爲非,而亦無攻斥始振之語,始振乃以出巡爲解,謂之陳疏攻斥,橫加詬罵。所謂人之爲言四字,出於周詩,乃指讒人而言者也。始振以此四字,隱然陰斥,又以淸議二字,顯示嘲侮之意,其亦慘矣。臣一陳瞽言,乃爲此等人所詆辱,重爲淸朝之羞,臣豈晏然而已。

上答以勿辭察職。

○戶曹判書許積陳疏乞免。略曰:

伏見李敏叙之疏,隱然攻臣,臣不欲與年少輩相較。而始則加臣以難洗之辱,今乃責臣以不能容受。如使臣,寂無一言,趨走爲恭,則不知復目臣以何狀也。聖明欲令臣一邊受詆,一邊供職,無恥如臣,雖不足恤,獨不爲世道慮乎?

上答以「事已往矣,予已燭矣。於卿少無不安之事,何一向固辭若是乎?卿其速出行公,以副予意。」

10月22日

○甲辰,夜雷動電光,有霧氣。

○益平尉洪得箕,禮曹參判鄭知和陳疏乞罷。疏下備局,回啓請遞。初得箕等奉使赴燕,其還也,行中有犯買馬禁者。淸國乃移咨詰問,籌司回啓中,竝及使臣論罪之語,故陳疏自劾。

10月23日

○乙巳,卯辰時雷動電光。

○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等因雷電之變,上箚自劾,上慰諭不許。

10月24日

○丙午,太白晝見。

○禁府奏當金迋以奪職充軍。前任忠淸都事時科場循私之罪也。

10月26日

○戊申,大司諫李慶億、正言尹趾美等啓:「以名器國之所重也。目今大侵,民將塡壑,賑救之方,固當靡不用極。而至以實職募粟,前所未有之事,此路一開,名器大壞。唐臣陸贄,當奉天危急之時,猶以愛惜名器,陳於君前,夫豈昧於權宜,而故爲大言哉?況募之多,則濫觴之弊,將不勝其冗雜,募之少,則所得之穀,不能補賑救之資。得失利害,亦甚較然,豈可輕試以取四方之譏議哉?請還寢成命。」上以只欲行之於今歲答之,累啓乃從。

○禁府以金慶恒許斫黃腸之罪,徒年定配,上下敎政院曰:「黃腸斫伐之罪,其律若是其輕歟?」政院回啓:「問之律官,黃腸斫伐,於律無之。今此照律,以盜園陵樹木,杖一百、徒三年照勘者也。此外無他相近之律云。臣旣聞此言,仍考律文,實無相當之律矣。」上曰知道。

○副應敎沈世鼎等以遇災修省之意進箚,請蠲州郡積年逋欠。且曰:「聖明以救荒之策,詢問儒賢者,意甚盛也,而其復於殿下者,皆合於時宜,無甚難行,如營將之召還,常稅之半減,竝不採用,所施者只罷敎養官一事而止耳。若此而已,則初何用詢問爲哉?」又曰:「金慶恒之斫賣黃腸,情犯甚重,而遽爾照律,又從徒年之輕典。嶺儒之撤圍作挐,雖有其罪,激成之責,亦在試官。被繫之類,又非首倡,累次加刑,不已過乎?此實有司奏當之失也。」上優批答之。

10月27日

○己酉,太白晝見。

10月28日

○庚戌,持平尹元擧在尼山,陳疏辭職,上優批不許。元擧自丁丑以後,不赴擧,亦不仕于朝,頗有名,與權諰、尹鐫相友善。及兩人以扶護尹善道,見忤於時烈,元擧每發伸救之言,大爲儕流所非斥。

10月29日

○辛亥,太白晝見。

○時有與內司相訟者,再伸一屈,上言請辨。刑曹回啓以爲,寧失若干公賤,莫若示以無私,上遽下嚴旨,使之改爲回啓。政院啓陳未安之意,上不聽。

十一月

11月1日

○壬子朔,以尹飛卿爲正言,李浣爲刑曹判書。

○憲府啓曰:「黃腸是何等重物,而前牧使金慶恒,交結板商,恣意許斫,略無顧忌。論其罪犯,誠極痛駭,豈可徒配而止哉?請令該府,改律勘罪。」從之。

11月2日

○癸丑,太白晝見。

11月3日

○甲寅,刑曹參議吳挺緯以上言回啓,有嚴旨之故,陳疏自列,上下敎政院曰:「近來紀綱,雖甚解弛,如此疏,何以捧入耶?」政院啓:「以當初回啓,辭不達意,嚴旨之下,更不敢偃然回啓,陳疏自劾,勢所不已。故相議捧入矣。」答以知道。該曹回啓,不失訟體,而天怒遽震,豈以事係內司故耶?識者憂之。

11月4日

○乙卯,平安道順川地,有雌鷄,自項至尾,變作雄鷄羽,足生兩距。監司以聞。

○西原縣監申洬因道臣進《捄荒撮要》一冊子,上命印布八路。

11月5日

○丙辰,以李壽仁爲應敎,睦兼善爲修撰,鄭致和爲工曹判書,趙龜錫爲司諫。

○咸鏡監司趙啓遠馳啓。前端川郡守李志賤在任時,致力於水利,鑿山通渠,灌漑墾土,民思其功。上特加嘉善。

11月6日

○丁巳,以沈光洙爲承旨,柳赫然爲刑曹參判

○大司諫李慶億啓:「以增廣覆試時,考官可擬之人,不爲不多,而該曹以擧子相避,至於陳啓,有若計除公故者然,此前所未有之事也。一二擧子之因相避廢擧,是何大事,而不念公私之分,備擬之際,擧措苟且。請當該堂上推考,政院之啓遞臺官,不可容易爲之,而頃以憲官與擧子,俱有相避之故,遽請令該曹稟處,不思事體之重,難免率爾之失。請當該承旨推考。試官之未赴召牌者,在法當罷,蓋重其事體也。頃日試官牌不進之人,別無可恕之情,乃有勿罷之命,事違常規,且關後弊。請還收洪處亮等勿罷之命。」竝從之。

○上召承旨等,入侍便殿,裁判文書。

11月7日

○戊午,諫院啓以:「刑獄國之大政,所宜審愼。而平安道罪人金守天以刼奸之罪,入於啓覆中。本道於上年頒赦時,誤以干犯輕律,置之放秩,該曹不察,矇然請放,經年之後,今始現發。此而不罪,刑政廢弛,將無以收拾。請本道監司、刑曹堂上竝罷職。」上從之。監司金汝鈺、刑曹堂上李時昉、柳淰、蔡忠元也。

11月8日

○己未,上御便殿,召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相鄭太和曰:「江都留守柳淰以諫院之啓,入於應罷之中,而淰方有所幹,不可付之生手。欲用他罰,仍畀前職,未知何如。」太和曰:「曾前亦有此例,恐無不可。」上曰:「柳淰削一資仍存可也。」大司諫李慶億曰:「以刑曹上言回啓,多有未安之敎,恐有害於聖德也。」上曰:「予初無愛惜公賤之意,乃以寧失公賤,示以無私等語,入於回啓,顯有自以爲能之色,此甚非矣。且予一有所敎,則必上文字,以爲卞明之計,事理豈可如是。」慶億曰:「自上雖以此爲敎,而六部各司,若視此爲戒,則覆逆之事必廢,甚可慮也。」上不答。

○江都留守柳淰馳啓。鼎足城已訖功,命移奉實錄於城內史閣,置守直別將,加前郡守黃塯堂上階,陞敍都事申翰周,以監董之勞也。鼎足山在江華府西十里,其險無足恃,假令江都不能守,雖築城十丈,萬無保守之理。而徐元履之爲留守也,建白請築,多費米布,所築僅數步。柳淰白於前席,又請築之,其意蓋在衒能也。監董之人,至受賞資,可謂濫矣。

11月9日

○庚申,以金重鎰爲承旨,金壽恒爲吏曹參判,兪棨爲副提學,金壽興爲副校理,任義伯爲平安監司。

○上御便殿,召對玉堂之臣。侍講官沈世鼎以《通鑑》隋記進講。侍讀官李敏敍曰:「隋文帝不好學,故史官譏之。人主之學與不學,係國家之治亂,願聖明之留意焉。」上曰:「近因疾患,久未能開筵,適乘少間,召對矣。」

○進士朴以燾疏陳時弊,且歷擧祖宗訓誡之辭。上特賜優批答之,仍令玉堂,撰出其聖訓格言以進。

○全南監司金始振因趙復陽陳疏詬辱,上疏乞免。略曰:

臣與戶曹判書許積輩流,先後不同,其在京中,不曾有常時往還之分,及至南來,歲餉節扇例札之外,未嘗抵書相問。不知許積何以得聞?臣將欲自審年分,而趙復陽亦何以有此孟浪之聽乎?臣之取謗之由,今年春初,巡向光州,適有十五六儒生,齊來站上,訴以無罪削名,臣入本州,取見儒案,則割去名字者五十二人。臣言于渠輩曰:「鄕校儒案,本非私簿。若有自中論罰之事,則書其罪名,付壁榜示,此京外通行之規,而曾未聞有擅割官籍,若此之爲者」,遂囚其首唱齋任五六人,初欲刑推定配,以杜後弊。及到長城,聞其被囚中一人,乃故忠臣高敬命之曾孫。臣顧念敬命子孫,宜蒙世宥之典,而同罪之人,不可獨釋,故行關本邑,使之竝放。臣之本意,雖在於爲國家存樹風聲,而不能據法論治,臣實有罪。不料以此謂臣僇辱多士,遂致指目牽引,謗議增積。公廳之會,廣坐之中,或斥以怪妄,或指以奸邪,詬辱之言,無所不至,臣雖無恥,何敢晏然居官。

上答以何必深嫌,安心察職。始振之囚齋任,初非有東西左右之心,而復陽一生,痼於黨論,故乘憤投疏,語甚無倫。而上不之察下,無咎之者,一時朝議,良足慨然,於復陽何責乎。

○上御便殿召對,講《通鑑隋紀》。上曰:「隋文帝旣致少康,若使太子勇繼緖,豈至如煬帝之促亡乎?開皇、仁壽之間,天下化之,衣食滋殖,此亦難矣。」

○延安府使李萬雄上疏,請於羅津浦口墩阜上,修城堡、作倉廨、峙糧餉,一以爲喬桐、江華之聲援,一以除捲入首陽之失計,疏下備局。以海路事勢難便,且値歲凶,不可興作,防啓不施。

11月11日

○壬戌,上御便殿開筵。侍讀官李敏敍曰:「人才豈有京外之殊,而如外方鄕薦,銓曹全不用之,太學公薦,亦只用首望,甚非宜也。前頭大政不遠,請預先分付,使之前期薦人何如。」洪命夏曰:「此亦不可以一槪論之。所謂鄕薦,不能一循公議,所薦者多非其人。故李厚源爲銓長時,啓稟而不用矣。」敏叙曰:「宣祖朝,以兩南人物,布列於朝,故一世稱兩南以人才府庫,今則兩南之人,立朝者甚少,不可如是埋沒矣。」上曰:「不必守令獨薦,監司各薦五人可也。」

11月12日

○癸亥,初昏上命入直承旨持公事入侍,判文書訖,謂承旨曰:「玉堂當直者爲誰。」南龍翼曰:「金壽興、金萬基也。」上令注書,召入壽興等,命講《宋鑑》初卷。上曰:「宋太祖若欲終守臣節,雖黃袍加身,豈無可辭之道乎?」仍曰:「漢治最善,至文、景而極富厚,不如此,武帝虛耗之餘,雖下輪對之詔,安得不亡。」又論宋祖傳位於其弟及趙普反覆之狀。論難之際,漏下三鼓,始罷黜。

11月13日

○甲子,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於便殿。鄭太和曰:「頃於柳淰仍任事下詢時,臣欲竝達慶州事,而涉於事體,不敢矣。迎送之弊,不可不慮,蔡忠元亦別爲變通則好矣。」上曰:「姑令仍留,待麥秋論罪可也。」大司諫李慶億曰:「應被罪之人,使之臨民,未知何如。」上曰:「今姑推考可也。」

○設卽位增廣科,取朴世堂等三十四人。一人直赴也。

○以吳竣爲判義禁,鄭重徽爲正言,鄭致和爲刑曹判書,李端相、李壽仁爲舍人,李敏迪爲校理,李翊爲修撰。

○全南道光陽縣,有殿牌偸出之變,朝廷以爲:「此是奸民欲逐邑宰之計,只革其邑,不罪守令。」

11月15日

○丙寅,吏曹判書宋時烈在懷德,陳疏乞遞,以尹善道疏語,縷縷引嫌,上優批不許。時烈辭職之疏,前後紛然,伊時操史筆者,必謹書,而到此沒而不書,豈麤暴太甚,故掩之也歟。

11月16日

○丁卯,上朝御便殿開筵。參贊官兪棨,以《通鑑》《隋記》進講。上曰:「煬帝苛刻,唐高寬簡,其得民心直矣。」棨曰:「唐之立國,古人以爲:不立恭帝,直爲問罪,則如湯、武之爲。』」上曰:「唐之起兵,元不光明正大。如是而其能交湯、武乎。」

○上御便殿夕講。兪棨以《通鑑》進講。上曰:「世民於劉文靖一言,笑而答曰:『君言正合我意』,此可見其素志也。」李敏叙曰:「天下豪傑,如是營爲,而其君漠然不知,豈非可戒者乎?」上曰:「其君指煬帝耶?」對曰:「然。」講畢,禮曹判書尹絳進曰:「王太祖陵墓近處,偸葬形止,郞官摘奸以來,將何以處之?」上曰:「二百步內,則盡爲掘去,而其數或多,則更報該曹處之。今後則三年一遣禮郞摘奸事,定式行之。七陵內偸葬者,如其年久難動,則不如平土之爲愈矣。」李敏叙曰:「領府事李景奭以松都獄事不安,出去江上,似當別樣慰解矣。」上曰:「承旨出去,以予不安之意,措辭傳諭。」李慶億曰:「金慶恒之擬律,自上下問政院,則所當取考律文,詳細仰復。而略其小註,計贓之文,泛然回啓,殊無致謹之意。當該承旨請罷職。」上曰:「推考宜矣。」

11月17日

○戊辰,右副承旨李慶徽啓:「以臣承命往諭領府事李景奭則以爲:頃遣史官,已是異數,玆者近侍又臨,固當卽爲承敎,而餘懷未伸,瞻望隕越云。」答以知道。

○諫院啓:「以金慶恒勘罪,旣失之太經,而政院之對下問,不考計贓緊語,只擧該府已勘之律,矇然回啓,請當該承旨罷職。金慶恒擬律時,只憑律官之言,泛然照斷,以致從輕,殊甚踈漏。律官旣有推治之命,則當該堂上,烏得無失。請竝推考。」從之。

○初昏上命入直承旨持公事入侍。判事訖,仍召玉堂入直官,講《宋鑑》《太祖記》。讀至苟犯吾法惟有劍之語,兪棨曰:「雖是輦下,兵驕則難制。以故因一事多斬四十餘人,此革弊之意也。」李敏叙曰:「卽今訓局軍兵,亦甚驕悍,不可不嚴防也。」讀至永寧公主衣貼繡鋪翠襦,太祖禁戒之語,上曰:「此好語也。公主服飾,何物爲難,而如是禁止,豈非盛德事乎?」敏叙曰:「公主第宅及折受等事,雖不能一時抑損,若以此等語戒之,則豈不感動乎?」上曰然。讀至燭影事,棨曰。徽、欽北遷時,史官書曰:太宗所爲如此,宜其有此禍。「上曰:」若從容傳授,則何至引柱斧㪬地也。「棨曰:」以天理推之,亦有可言者。宋朝以宗室之多,不能廩料,分太祖子孫,遷于南,謂之南內。只留太宗子孫於汴京,靖康之亂,無一餘者,南渡立祀,皆是太祖子孫,似有循環之理。以此推之,燭影事,尤明甚矣。「二更末罷黜,頒賜香醞。

11月18日

○己巳,太白晝見。

○上晝御便殿開筵,講《通鑑》。李敏叙曰:「所謂『坐費日月,衆心離沮』云者,不但戰勝攻取之謂,凡於國事亦然。卽今新服之初,四方拭目,思見太平,必須及今有所爲也。」

○以李愓然爲承旨,呂聖齊爲正言,蔡𥙿後爲同知經筵,許積爲判義,李浣爲判尹,金宇亨爲校理,安後說爲副修撰,李一相爲同知義禁,趙壽益爲戶曹參判。

11月19日

○庚午,太白晝見。

○奪開城留守南老星告身。初領府事李景奭以老星決獄不公,驟達於前席,且對人言之,老星聞而怒,亦言被罪者,多財行賂。景奭甚怒,上疏自列,上命推考老星,至是憲府擬律如此。松都之所謂儒生,率多市井子弟,其所相鬨,亦出於昏夜暗昧中,各私所親,宜傳言之不齊。大抵老星之處決,詳問辭連各人,頗得實狀,則其與傳聞而疑怒者,曲直固相懸矣。彼臺諫輩,聽旣不詳,心亦不公,或論劾於前,或照律於後者,俱從私意中出來。噫!如許臺官有之,不如無之也。上之不允臺啓,是實明察乎獄情,而終以老星之奪告身,爲慰解大臣地,可勝惜哉。

11月20日

○辛未,太白晝見。

○初昏,上命入直承旨持公事入侍,判文書訖,仍召玉堂入直官,講《宋鑑太宗記》。讀至德昭自刎事,上曰:「史記下字甚嚴,所謂故久不行賞者,其意深矣。」讀至德芳卒,上曰:「此則何以死也。」承旨南龍翼曰:「似以天年死也。」校理李敏叙曰:「史斷以爲相繼夭歿,亦致疑之語也。」上曰然。

11月21日

○壬申,太白晝見。

○上御便殿開筵,講《通鑑》《唐記》。侍讀官金宇亨曰:「唐於創業之初,卽置國子太學,此與漢高過魯祀孔子,同一揆也。」又曰:「孫伏伽以下縣法曹上疏,而高祖虛受,此所以啓太宗之治也。」上曰:「伏伽之言,亦自好矣。」講訖,召見輪對官,問各其司弊瘼,使之變通。

11月22日

○癸酉,上御便殿開筵,仍召大臣備局諸臣入侍。兪棨講《通鑑》《唐記》,至李素立諫高祖事,棨曰:「臣能執法,君能從諫,此興平之兆也。」領相鄭太和曰:「史記中可法者甚多。而如唐高祖之擢素立,尤是好擧措也。往參知尹鏶在先王朝,以司諫獨啓後,先王特拜承旨,謂侍臣曰:『鏶好直諫,故拜承旨。先王之虛受勵下,有如此者。此在殿下所當取法也。」棨曰:「《通鑑》、《宋鑑》,只是史記,臣意則欲以《大學衍義》,進講於朝晝講,而夕講夜對召對時,以《史記》進講。」上曰,依此爲之。太和曰:「前判書洪重普旣有敍命,重普曾以嘉善,山陵畢功後,陞嘉義,又以特命陞資憲。頃日臺論改正,卽賞加也,或云資憲,出於特恩。今不可降,何以爲之乎?」上曰:「旣出特恩,資憲仍存。」

○以李𥘼爲承旨,尹飛卿爲獻納,南九萬爲吏曹正郞,吳挺一爲開城留守,沈世鼎爲應敎。

○弘文館副提學兪棨等上箚略曰:

當紀元正始之歲,値窮陰陽復之節,臣等所以拭目淸明之化,思見聖德之日新又新者也。

又曰:

爲聖爲賢,爲王爲伯,只在立志之如何耳。一奮此志,卓然有立,則回亂爲治,變弱爲强矣。

上優批答之。

11月23日

○甲戌,太白晝見。

○禁府改勘金慶恒罪,杖一百流三千里。

○上御便殿開筵。兪棨以《大學衍義》首卷進講。棨曰:「《大學》一書,由體而用云者,各有次第,不可紊亂,此爲省念處也。」上曰然。棨曰:「宋理皇以宗支疏屬,至嘗應擧,承統之後,崇奬理學。廟號理皇,蓋以此也。」上曰:「理皇何如主耶?」棨曰:「少時不無人望,而用人駁雜,賢邪竝進,大敵在外,宴安喪德,在位四十年,宋室不振。」上曰:「其立志旣如彼,而終何至於此耶?」洪命夏曰:「此由於始勤終怠之害也。」金萬基曰:「史彌遠有援立理皇之功,故初年擅權,屛黜群賢。及其死後,始用眞德秀、魏了翁諸賢,端平六年,僅成規模。又爲賈似道所擅弄,實基宋室亡兆。雖有崇儒之心,而其迹如此,乃其不能有得於帝王學問之功也。」命夏曰:「賢邪最難卞,此實着念處也。」棨曰:「聖學高明,則不難辨矣。」

11月24日

○乙亥,上御便殿開筵。侍讀官金宇亨進講《大學衍義》訖,持平李東溟啓:「以上年都監提調有降資之命,今旣蒙敍,皆以降資施行。而益興君洪重普仍授前資。資憲雖非賞加,若以嘉義資居中,而不爲之降資,則全無施罰之意,事甚苟且。請一體降資。」上曰:「嘉義降資可也。」後因大司憲蔡𥙿後陳啓於榻前,乃令一體降資。

○以金南重爲工曹判書,洪重普爲同知義禁府事。

○前吏曹參判李應蓍卒。應蓍當仁祖朝,能言人所不敢言者,久竄荒裔,直聲愈著。孝宗初年,首命放還,自是歷敭華貫,位至宰列。處身寒素,居官畏愼,人以此稱之。然久居亞銓,不能薦進才賢,唯以浮沈取容爲事,識者不無責備之誚焉。

11月25日

○丙子,備局請取用各衙門及各營留儲銀貨米布,以補賑資,且常平廳逐年行用加設職,老職贈職及庶孽許通帖,量減所納之價,以廣聚粟之路,從之。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詣闕陳啓:「以爲拘忌之疾,遍滿城中,啓覆時入參之官,多至三十餘人。雖曰齋宿,豈能凈盡。此時出御冷殿,多接外人,實非愼疾之道。臣等非不欲早陳此意,而季冬論囚,國之大政,玆以趑趄到今,反覆思惟,終有所不敢自已者。請亟停明日啓覆,以副群下之望。」上曰:「嗚呼!愚下之氓,不遵法令,已至於當覆之罪,不卽處斷,終歲嚴囚,罪雖當誅,情亦戚矣。又何可一向淹延,使其容或得生者,倂作囹圄之魂乎?卿等毋爲過慮。」太和等再啓,政院亦以請停陳啓至再,上皆不從。

11月26日

○丁丑,巳時上御興政堂,行啓覆初度。

11月27日

○戊寅,行啓覆,如昨日。文案浩多未了故也。

○有寺婢陳告者,掌隷院入啓,上曰:「此亦擾民之一端,非凶歲所可行,限明秋勿施也。」

十二月

12月1日

○壬午朔,江原監司李後山請以內司奴婢居寧越者若干名,定爲魯山君守墓事,下禮曹。禮曹以內奴移定他役,非本曹所擅,寢之。

○湖南臨陂、沃溝等邑地震。

12月4日

○乙酉,以洪重普爲禮曹判書,李慶徽爲承旨,尹飛卿爲掌令。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辭職且曰:

比來玉候違豫,經筵講讀,停廢已久,有識皆以爲憂。古昔聖帝明王,兢兢業業,小心畏愼,以至居寢倚几,位宁臨事,各有諫箴導誦之規,其所以維持此心,防範其身者,若是其至矣。後世人主,其自治之具,旣未能如是之嚴,勸導輔養之責,惟寄於經筵,而經筵又廢,則復有何望。凡人之情,對人則莊,獨居則肆,與勝己者處,則敬心生,與不若己者處,則驕心生,旁無彊輔,則有過而不知。故雖以子夏之賢,猶以離群索居爲懼。況我殿下,春秋未壯,血氣未强,深宮幽獨之地,安保其莊敬不懈,如處顯對衆之時乎?念惟哀疚靜攝之中,又値嚴寒之節。雖不得頻御法筵,時於朝晝之間、萬幾之暇,簡其禮節,引接儒臣於臥內,使之講讀,或經或史,殿下倚枕而聽之,與之討論古今,商確治亂。其於開導湮鬱,節宣體氣之道,其所補亦不細矣。君臣猶父子也,父子之間,寧有嫌閡。今日如是,明日又如是,譬如茶飮之供養,而不可闕,湯劑之治病,而不可廢,接續不輟,滋味漸生,理趣漸發,欲罷而不能,則日計雖不足,而月計有餘矣。天命之眷顧方新,人心之蘄向方切,殿下今日,豈不爲大有爲之時,而不可失之幾耶?若或因循放過,漸成玩愒,志日偸惰,氣日消縮,歲時悠邁,萬計茫然,則不惟愚臣爲殿下惜之,殿下亦必自悼而思臣之言也。重念臣於丁酉冬間,入侍筵席,力陳差備門外,分付該官之不可,先大王答以無是事矣。臣退而語口,外間所傳妄耶?抑曾有之,而今無耶?近見邸報,正論此事,而久未蒙允。其間必有曲折,而臣在遠外,不得新承聖敎,殊覺鬱紆。亡論其曲折如何,理到之論,何不卽兪,以示翕受勇改之義耶?

上優答之。

○滿浦人金成元與伐登浦土卒十三人,由廢慈城,潛渡胡境採蔘,爲胡人所覺逐之,相與搏戰,三人被殺,成元中兩矢,歸家亦斃。滿浦僉使韓休掩置不聞,過四十日後,始以成元等,因我境許採遇雪凍死報兵使,兵使金徽啓聞于朝,上命拿休問之。至是休至置對言,江界府使成以性敎休以爲:『邊事宜勿洩,使行亦不遠,姑置不報可也。上復命拿以性質之。諫院劾平安兵使金徽不察韓休之誣報,只請罷黜伐登浦權管金再亨,處事殊乖謬,罷其職。

12月7日

○戊子,以朴世模爲承旨,鄭知和爲都承旨,許東岦爲平安兵使,沈世鼎爲執義。

○上命承旨李慶徽、朴世模等,持公事入侍,玉堂李敏叙、安後說繼入。以《宋鑑》《仁宗紀》進講。慶徽以諫院啓辭進,上令諫官入來,親自啓達,獻納李東老遂請還收甲山府使金益厚以別備軍器加資之命,忠淸兵使柳汝𣛀曾因寧邊築城之勞,特加一級,厥後城皆頹圮,請奪汝𣛀,所授資級,上不從。敏叙陳內浦饑荒,爲尤甚,聞度支元穀之散糶者。旣有減捧之令。而如常平廳及統營監兵營諸處雜穀,各自句管督納,以益困飢民,上命三南諸營所管,幷一體減捧。

12月9日

○庚寅,寧陵石物,又有傾陷之患,左議政沈之源,率禮官奉審以來。

○崇善君澂欲免陪吏坊役,捉致里民決棍,漢城府啓其由,上命攸司,囚澂家下人嚴治之,以警他宮家。

12月10日

○辛卯,上御興政堂,行再覆,當死十八人,減死者三人。上問諸臣曰:「幾人得生耶。」諸臣數其名以對,上曰:「然則死者固多矣。」因嗟歎良久。鄭太和曰:「啓覆罪人,旣已處斷,而時當隆寒,新歲且不遠,典獄諸囚,亦於榻前疏決何如?」上曰:「卿言良是。」刑曹判書鄭致和請乙未推刷時錄案奴婢,已過定限,而上言稱冤者,切勿聽理。太和亦陳癸亥後罪人奴婢之沒入官者,到今敢生還推之計,殊甚駭愕,上命承旨察之,雖已經覆啓者,亦勿許。

12月12日

○癸巳,以宋浚吉爲吏曹判書,洪處尹爲承旨。

12月14日

○乙未,前判官南宮鏶上疏,進朋黨說,其說曰:

朋黨之說,自古有之,君子有君子之朋,小人有小人之黨,歐陽公已論之矣。如唐之牛李之黨,宋之洛蜀之黨,雖出於一時名流,其所標榜者,不過若干人,而互相傾軋者,亦不過一世而止耳。未有無君子小人,擧朝爲黨,三分四裂,世世傳係,將至九十年而不止,如我東方之甚者也。當初東西之分,蓋出於銓郞之薦,士類前後輩,不相說,稍有色目,而至癸未年,宋應漑等攻李珥太急,而黨議益激,自乙酉年以後,東人得志,分而爲南爲北,癸亥年以後,西人當局,分而爲二爲三。蓋秉政久,則附麗自多,黨類盛,則協一甚難,勢不得不分故也。於是乎同黨者,隱惡揚善,猶恐不及,異己者,吹毛覓疵,無所不至。薦用一人則曰:此是某黨也,某人之所薦,私也非公也,論劾一人則曰,此是某黨也,某人之所論,私也非公也。毁譽相雜,是非靡定。間有行行自好者,不避形迹,敢言不諱,則非但衆議譁然,人君亦疑其偏黨,又從而斥之。故直言者多滯下位,循默者終至大官,正士踈斥,鄙夫登庸。爲人君者,苟能精擇群臣中心公見明有識量者,置諸三公之位,使之極選聲績表著,望實俱隆之人,畀以六曹三司之長,久任而責成,亞官以下,使之自擇,而使實當其名,才適其器,則銓曹不敢專擅,才彦自至登崇,國之治安,如反手也。

鏶頗有文才,以酷吏坐罷,久不調,意甚怏怏,上此說,其言復重觸時諱。旣入,上留中不下。

○諫院論吉州牧使李尙逸、端川郡守洪南立、輸城察訪金光瑨等,竝罷之。有元世欽者,受江都糶百餘石,久不償,以豪惡徙之吉州,旣到配,益不悛,濫騎驛馬,橫行道內,刼人財畜。尙逸、光瑨皆畏刼不敢誰何。世欽又至端川,奪人婢僕,南立亦不敢禁。監司趙啓遠摘治,聞于朝。後上命斷世欽以一罪。

12月19日

○庚子,以宋時烈爲判中樞,尹文擧爲大司憲,睦兼善爲執義,朴增輝爲掌令,崔寬爲持平,成楚客爲吉州牧使。

○有寺婢削髮爲尼者,上言願除其身役,上下敎曰:「異端之敎,殊極虛妄。毁刹還俗,雖不可卒行,如此之徒,豈可任其削髮,自爲僧尼之理。此而不治,民丁日縮,僧居日增,事之寒心,未有甚於此者。其令京外良民之削髮爲僧尼者,一一還俗,如有不遵命令者,勿論官吏與應還俗者,竝別樣科罪之意,知悉擧行。」

12月22日

○癸卯,上御興政堂,召三公及刑官兩司長官,論斷典獄罪囚,或勘律、或全宥,戒無淹滯。

○持平尹元擧在尼山,上疏辭職,且曰:

臣竊觀我國之治,專尙儒術,郁郁盛際,莫如中、宣二聖之朝,而我先王崇儒重道之誠,不啻若二聖之勤,招延柄用之人,盡是學術之士,有志於道德者也,成周之化,庶幾更見於東方。而今殿下之所以繼述者,且在於不替先志,圖任舊人,而諸儒之去就進退,乃反有不應殿下之志者,則殿下誰與爲治乎?夫士之有志於致澤者,蓋無不可爲之時,故人君苟能致敬盡禮,則從古聖賢,莫不以身徇道,兼善天下。士之不安於朝者,乃人君所當警惕處也。惟彼諸儒者,設施規模,雖不能每事盡善,論議可否,或不無過不及,而要皆不以富貴爲心者也。殿下如有大有爲之志,則必使諸儒盡心協恭,不使有長往之志可也。

上優批答之,使之勿辭上來。時宋時烈等與尹鑴、權諰議禮不合,因相與詆排。元擧卽宣擧再從兄也,素與諰鑴相親,而又不敢崖異於時烈諸人,故其疏如此。

12月25日

○丙午,以閔應協爲大司成,沈世鼎爲副應敎,吳始壽爲修撰。

○黃海監司鄭萬和馳啓,陳各邑災損。戶曹覆奏,請減尤甚瓮津等六邑收米,每結一斗,其次海州等十邑,收米每結五升。從之。

12月26日

○丁未,執義睦兼善、掌令尹飛卿啓:「通津新蟹梁二處,壽進宮曾無折受於該曹之事,而宮奴又爲冒占,縱恣侵奪,大爲民害。請依該曹覆啓,亟罷新設蟹梁,宮奴作弊者,依法推治。臣等伏聞諸宮家各衙門船隻,以四隻定額,此外毋得加啓下事,已有傳敎,而內需寺掩置累月,不卽告于工曹。請內需司官員罷職,船隻依前傳敎,定數施行。」上皆不允,蟹梁事,特命更査。憲府又論黃海兵使李仁夏調軍埋炭運入欠縮者,收徵正布,人言藉藉,請罷職不敍。上始不許,久乃從之。

○前大司憲蔡𥙿後卒。𥙿後性淸踈簡易,有文才,少工於駢儷。當仁祖議廢姜庶人也,詞臣之當製敎文者,率皆避免,最後屬𥙿後,𥙿後不得已而製焉,歸家卽焚其所藏《四六全書》,蓋志其悔也。然酷嗜酒,無威儀,且自以才弱不肯任事。孝廟朝再典文衡,與修仁、孝兩朝實錄,又與改撰宣祖朝實錄,官至吏判而卒。

○吏曹判書宋浚吉復陳疏乞遞,上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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