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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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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八年清康熙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丙子,以朴長遠爲刑曹判書,趙復陽爲吏曹參判,姜栢年爲大司諫,尹絳爲工曹判書,李敏采爲奉敎,李慶徽爲兵曹參判,李慶億爲大司憲,尹文擧爲左副賓客,李時術爲兵曹參知,李翊爲兼輔德,沈梓爲兼弼善,李有相爲兼司書,洪萬鍾爲兼說書,尹趾善爲說書,金澄爲掌令,吳斗寅爲副校理,特陞都承旨張善瀓嘉善。時左承旨金萬基,以溫陽陪從,陞嘉善,善瀓以通政,應坐其下,而院例旣經都承旨,不得降爲左右承旨,吏曹以稟,上命特陞善瀓資。

○執義李程等啓:「臣等伏見統制使朴敬祉推緘,求請之人,飾辭諱秘,終不現告。若不下吏嚴問,必無首實之理,請拿問。」上不從,累啓從之。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再疏乞免,上不許。

1月2日

○丁丑,大司諫姜栢年,以前任西銓時失誤政規之失,引避遞。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三疏乞免,上不許。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乞免,且曰:

臣於甲辰夏,與閔鼎重同在政席,同被嚴旨。厥後鼎重,出按北路,過期仍任,而臣則旋授舊職,翺翔於要路。在臣私分,豈敢自安?

上不許。

1月3日

○戊寅,執義李程等啓曰:「溫泉陪從文武諸臣及醫官、內官之賞加,至於十人之多,爵賞之僭,一何至此?藥房之臣,職是保護,施以賞典,固有前例,而此外諸臣,無可酬勞之事。至於醫宦之類,設有微勞之可紀,論以他賞,亦無不可,而遽以命德之器,濫施於此輩,臣等竊歎焉。且都承旨張善瀓,以下位陞資,坐次難便之故,遽命增秩,尤無名義之可據。請藥房外諸臣賞加及張善瀓特授之資,竝命還收。」上不從。

1月4日

○己卯,以李慶徽爲京畿監司,姜栢年爲右尹,洪處亮爲大司諫,崔攸之爲修撰,李翊爲司諫。復西原縣爲淸州牧,以降號限滿也。縣監李暹曾經四品,故仍授牧使。

○吏曹參判趙復陽陳病上疏,乞解本兼諸務,上答以調理察職,遣內醫看病。以亞卿蒙遣醫之命,蓋異數也。

○贊善李惟泰以母病上疏辭免,上答曰:「爾情雖切,冊禮不遠,其可一諉於私情,而不副予望乎?安意勿辭,從速上來。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臣等情勢,萬分危迫,物議駭憤,愈往愈激,以此罪戾,安敢晏然於職次乎?累席陳章,未蒙斥罷,臣等不知所處矣。」左議政洪命夏曰:「國有罰金之辱,而臣等猶保爵祿,古今天下,寧有是理?」上曰:「卿等於此事,實無干涉,何若是過嫌耶?」訓鍊大將李浣曰:「年前有各衙門屯田革罷之議,他衙門則拘於事勢,皆不革罷,獨罷訓局、火藥色屯田,歸之於度支,其所收穀物,則一依前捧之數,使之移送本局。而前後判書之意,皆以爲難便矣。」戶判金壽興曰:「臣之淺見則不然。各樣屯田,竝皆革罷,歸之於版籍,則本曹當爲句管,而仍存屯田之名,使之句管,則事體不當。臣意則屯田中,或有民田之混入者,或有無主處開墾者,或有屬公籍沒者,宜先査有主田,歸之本主,其他屬諸訓局,使糧餉色,收其穀物,策應火藥色所需,似便矣。」上從之。浣曰:「臣忝叨將任,今已十五年矣。衰病日甚,耳聾眼暗,閉門蟄坐,不接軍士面目久矣。以此病狀,虛帶職名,極爲惶悶。」仍縷縷請免,命夏曰:「大將之任,得人甚難,不可輕遞矣。」上曰:「左相之言是矣,卿不可固辭也。」命夏曰:「近日臺啓中,吳挺緯事,人皆稱冤,而臺官不爲引避,可怪也。挺緯雖往見朴敬祉,此豈至於爲身累乎?」太和曰:「伊時挺緯有母病,實無往見之暇云矣。」命夏曰:「實狀如此,而臺官不避,近侍不達,若此不已,則將成壅蔽之漸也。」上曰:「然則挺緯之罷冤矣。」承旨閔維重曰:「士夫間,雖或稱冤,未結末之前,臺官安得引避,近侍亦安得言之乎?」

1月5日

○庚辰,司諫李翊啓:「臣頃忝憲職,以吳挺緯往見朴敬祉事,請罷蒙允矣。昨日筵中,大臣伸救挺緯,至以臺官旣知失實,猶不引避爲非云,臣不勝瞿然。挺緯往見之說,已不勝其喧藉,而兪㯙目覩之言,發於私會,故臣只擧此事,敢爲論劾。挺緯自明之緘,旣未入啓,兪㯙引咎之章,不言失實,則臣將何所據而引避乎?臣因有所慨然於心者。夫臺閣之職,寄人主之耳目,任一時之公論,其爲責亦重矣。臺官苟有所言,大臣輒疑挾私,摧沮攻斥,必歸之於不公之地,末流之弊,豈不至於蔽耳目而輕公論乎?竊恐大臣於此,未免失言也。臣旣被大臣之斥,不可苟冒,請遞。」憲府處置請出,從之。

○承旨閔維重以近侍不言之斥上疏,略曰:

近來朝綱不嚴,私意漸盛。臺章之所擧,廷尉之所按,不待究竟,大小臣僚,輒汲汲解釋,臣嘗病之。又曰,旣有壅蔽之罪,不可晏然職次。乞賜遞免。

上答曰:「爾無所嫌,勿辭察職。」

1月6日

○辛巳,獻納李東老等請還收行幸時陪從賞資及張善瀓特加之命,上不從。

○左議政洪命夏上箚略曰:

臣之情勢,萬無抗顔冒出之勢,而累度陳情,終未蒙遞,臣誠震惕,罔知攸措矣。伏見司諫李翊避辭,一則曰:「臺官所論,大臣輒疑挾私,摧折攻斥。」一則曰:「蔽耳目而輕公論。」是何不諒之甚耶?翊親聞兪㯙之言而直爲論劾,是不無所據,而挺緯被劾之後,士夫間多有稱冤者,雖庶官被劾,如或失實,則固當伸辨,況宰臣乎?臣之以此陳達,非爲一挺緯地,而翊之言如是,臣實未曉也。且閔維重之疏,尤可異也。伊日壅蔽之說,乃是泛論,而維重今乃自當,是何意也?臣雖疲劣,不欲與之相較,以損事體也。臣之難冒情勢,有大於此者,乞賜鐫罷,以謝公議。

上優批不許。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略曰:

臣於再昨,入侍榻前,敢陳吳挺緯罷職,人多稱冤之說矣,今見司諫李翊引避之辭,臣不勝慙悚之至。臣之愚意,以爲臺官親聽宰臣目覩之說,則直擧論劾,固其所也。而實無是事,橫被其罪,則臣等所達,亦非不可爲之事。臣與僚相奏語,詳略雖或差異,其伸求則一也。何敢晏然在職?

上答曰:「卿之引嫌,無乃有傷於事體乎?安心勿辭焉。」

○觀象監啓:「淸國新頒曆書,旣已印出,進上外,本監所藏,只一百件。京衙門及諸道各處,宜加印廣布。」上允之。

1月7日

○壬午,司諫李翊又以被斥大臣,引避,獻納李東老等處置請出,從之。

○憲府推勘前參判吳挺緯,挺緯三度席抗拒,上,下敎曰:「立證之疏未瑩,問備之辭明白,別無可罪之事,分揀勿罷。」

1月8日

○癸未,以尹文擧爲大司憲,李正英爲都承旨,李慶億爲吏曹參判,尹深爲校理,李程爲修撰,洪柱三爲執義,沈攸爲掌令,趙復陽爲行大司成,特拜張善瀓爲兵曹參判。

○兩司停張善瀓加資還收之啓。

○左議政洪命夏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

1月10日

○乙酉,以閔維重爲吏曹參議,李時術爲兵曹參議,金益炅爲參知,吳挺緯爲刑曹參判,擢李翊爲同副承旨,李程爲司諫,呂聖齊爲副應敎,李枝馨爲統制使。

○禮曹啓:「取考乙酉王世子冊禮時謄錄,則永寧殿亦行告祭。辛卯之只告廟社,未知其由,而旣有乙酉、己卯之禮,則永寧殿似當一體以告。」上曰:「可。」

1月11日

○丙戌,白虹貫月。

○掌令朴增輝啓:「兵曹參判張善瀓,前任都承旨時,遽加格外之資,臣等方請還收,而頃日政,又移他職。臣等妄料特命超擢,不無前例,且與因坐次陞資者,稍似有間,故相議停啓矣。今聞物議,皆以爲非,不敢晏然,請遞。」獻納李東老、正言魚震翼、司諫李程,亦以停論引避,玉堂處置,竝遞。

○上受鍼,引見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上曰:「欲議定冊禮時世子所着之冠,引見卿等矣。卿等見禮曹草記乎?」太和曰:「無乃冕服事乎?」上曰:「然。所謂冕服者,非平天冠也。平天冠則未加冠前不當用,故冊禮時,則曾以空頂幘議定矣。今則只以雙童䯻定之,如此則上無所着,似未妥當。空頂幘何不擧論乎?」太和曰:「該曹未諳其冕服之爲冕與服,而誤認爲衣服,可謂不審矣。平天冠則體重,空頂幘似便。令儒臣博考制度,宜速精造。」上曰:「衣用七章服,冠用空頂幘,以此言于該曹擧行,赤襪、赤舃,亦令尙方造入。」太和曰:「水原人,以其子被殺於具文治,通書於李一善,謀欲報怨,事覺逃躱。今聞府使金始振,捕捉其人,不告於朝,擅殺之。蓋其意以爲,日後生事,不欲歸咎於國家,有此先斬後啓之擧也。雖未知其穩當,而亦不無意見也。」上曰:「然。」太和曰:「柳赫然已囚書給諺札之人,此則雖不至於必死,然其書辭極兇。宜定配絶島,以懲日後矣。」上允之。

1月12日

○丁亥,陳奏使許積、副使南龍翼、書狀官孟冑瑞,還自淸國。

○上以眼患受鍼,引見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陳奏正使許積、副使南龍翼。上謂積曰:「査事終至順境,卿亦無恙旋歸,誠可喜也。」積曰:「雖蒙聖恩,得以生還,而奉使無狀,使無前之辱,及於國家,罪合萬死。」上曰:「予旣自當,則罰金之事,理所必至。予欲自當之時,卿已慮有此患,到今見之,卿果有所料矣。」積曰:「彼國之規,雖皇帝之尊,有過則罰金,今此罰金,蓋用寬典云矣。」左相洪命夏曰:「事竟至此,實是臣等之罪。而使臣則固無容力之地矣。」龍翼曰:「彼國論議,初亦未定,再三商確而後,乃定云矣。」積曰:「初聞彼中之言,則以爲:『國王及大臣,互相自當,誠是美事。』且輔政大臣,言於醫官金萬直曰:『査事必無患,歸告爾使,使之安眠。』臣等意謂終必無事,及其臨發之時,得見咨文,始知有此事,非但勢無及焉。臣等入去時,自上有勿爲呈文之敎,故臣等未能爭辨而來矣。」上曰:「昨夜星變,誠極驚愕。」太和曰:「白虹貫月之變,近來所無矣。」命夏曰:「變之有無,不必言也。玩愒度日,則無災而危,遇災警惕,則自可消弭。近來人心世道,日益汚下,紀綱、法律,日漸頹弛,如此則雖休徵日至,未有不亡之國也。」上曰:「朝廷之上,無寅協之美,故風習漸至如此,此固君臣上下,所共勉勵處也。積又以奉使無狀,辱及君父,引咎請罪。」上曰:「予之自當,旣非卿等之勸,勿令呈文,又有臨別時所敎,卿何不安之有?」命夏曰:「右相初欲使藩臣當之,蓋大臣近君,且慮有意外之患也。其時朝議,頗以右相之言爲非,今反歸咎於右相,甚不當也。」上曰:「論其臣以死罪,則爲其君者,何可諉之於其臣而已乎?雖有加於罰金之辱,諉諸卿等,義不可爲也。卿等須體此意,更勿引咎。」

1月13日

○戊子,弘文館啓:「取考《杜氏通典》及《文獻通考》等書,則皇太子未冠,雙童䯻、空頂黑介幘、雙玉導加寶飾,其制度,旣無圖形,註疏又無明白見出處。又考《唐書》車服志,則黑介幘靑縷紛,長六尺四寸,廣四寸,色如其綬,三品以上三梁,五品以上二梁,九品以上一梁。此則乃其時卿士所着者,而有梁之幘也。《晉書》,童子幘無屋,屋卽梁也。以此推之,幘則一也,而有梁則爲黑介幘,無梁則爲空頂黑介幘。然則《通考》所謂太子未冠時所着空頂幘,似是黑介幘之無梁者也。其制當倣卽今梁冠之制而無屋。此外更無可考處矣。」政院稟啓,令尙方,倣此制以造。

○右議政許積上箚略曰:

臣謬當專對之任,使無前之辱,上及朝廷,無論前後曲折,彼中事勢之如何,一則臣罪,二則臣罪,乞削職名,亟正邦刑。

上答曰:「噫!災異疊見,國勢扤隍,人心不古,論議潰裂,朝廷之上,未聞寅協,士夫之間,同異是事,此誠何時?卿雖欲就閑,若念先朝恩眷,何忍棄予如遺乎?今日之事,出於不幸。此豈卿不能周旋之致也?多少說話,已盡於面諭之時,更何多誥?安心勿辭,速出論道,以副予望。」

1月15日

○庚寅,以朴長遠爲禮曹判書,李俊耉爲承旨,李垕爲司諫,閔光熽爲掌令,安塾、李奎齡爲正言,李程爲修撰,李慶億爲刑曹判書,金澄爲獻納,李端錫爲持平。

○掌令沈攸啓:「爵賞,國家之公器,不可以私恩强拂公議而虛授也。兵曹參判張善瀓因政院官序有礙,初授新資,旋移他職,再降謬恩。無名之賞,不次之寵,及於貴戚,其有累於淸明之治大矣。請還收張善瀓新授加資及本職除授之命。」上答曰:「臣之於君,觸事生疑,則要非事君之體,誠極未妥。」不從。攸以嚴旨引避曰:「善瀓以貴戚之臣,前後特恩,一命二命,未協輿論。以旋停還收之啓,兩司多官,至於引避見遞,則今日之請,實循公議。而殿下疑臣太過,下此嚴敎,臣何敢晏然職次乎?請削臣職。」上答曰:「觀爾避辭,尤可駭矣。一命二命之說,誠不知其意之所在也,勿辭。」持平元萬里處置請出,從之。

○右議政許積復上箚引咎辭職,上不許。

○上引見統制使李枝馨,上曰:「統營重地也,近來主將數易,本營事,誠可慮也。」仍問海防形勢,枝馨曰:「臣頃忝左水使時,得聞海夫等所言,則海中水勢,與前頓異,馬島之於統營,曾爲直路,而今則水營爲直路云矣。」且言:「左兵營之設鎭於蔚山,初爲諸島倭人之迭出抄掠,而今則不然,陸軍之將不可偏在一隅,坐失機會,不如移設於永川。」又言:「左水營,自釜山甘安,移設於舊基船泊處,則頗便好,而上,下弦潮落之時,運船不便,不如移置於蔚山醢浦。」又言:「東萊金井山城,形勢絶勝,基址宛然,今若繕完保聚,則可爲保障之地。」且陳船制太高,不可不變之意,上令赴任後詳細啓聞。

1月16日

○辛卯,同知南龍翼,以奉使出疆,辱及國家,上疏請罪,上優答之。

○正言安塾啓:「新除授兵曹參判張善瀓,當初陞擢,出於政院位次之有礙,則兩司論執,實循公議。而不賜允兪,旋又移除,有若好勝者然,物議愈激,莫不駭惑。請還收特加及新除之命。」上答曰:「觀此措語,未曉其用意之所在也。旣云移授,則好勝之說,抑何意耶?以予觀之,爾難免好勝。豈可以爾之好勝,勒加於君父乎?誠極無據矣。」塾以嚴旨引避,掌令閔光熽等處置請出,從之。

○上使司謁問於政院曰:「凡處置臺諫也,遞斥臣職四字外,盡書避辭全文,例也,今觀處置沈攸之啓,則避嫌文字,率多拔去,得無傳書時落漏否?」承旨李翊對曰:「避辭中刪其繁語,前或有之,而今者處置啓辭,刪去太過,故傳書時,該房承旨,使注書簡問於臺臣,則只令添入數句語,故依此書入矣。」上又敎曰:「臺諫避辭,乃告君之語,本文及謄書,如出兩手。處置臺諫,何敢擅刪如是?此不過取便之計。承旨旣知其謬,猶且捧入,何也?捧入而順下,以予爲不察耶?旣問之後,如是草草回啓,誠可駭也。」翊對曰:「該房承旨金宇亨已退,故問其顚末於注書回啓之際,催促之敎再下,蒼黃書入,又勤下敎,不勝惶恐。詳問注書,則傳啓之初,承旨未能覺察,及其正書之後,始知其刪去,作簡以問。則答以不須盡書添入一命二命四字爲可云,故依此書入云矣。」上,下敎曰:「刪去避辭中文字,殆乎過半。若以書役爲苦,則告君之辭,不當如是擅改,若諉以近規,則一命二命四字,追思而必添入者,抑獨何意?任意刪去,情態已露,承旨亦何敢任其所爲,無一辭捧入乎?俱甚可駭。元萬里、金宇亨竝先罷後推。」承旨李元禎、李翊累請還收,不從。

1月17日

○壬辰,以趙復陽爲吏曹參判,李廷夔爲大司諫。

○右議政許積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

○工曹參判李時楳卒。時楳,僉正春英之子,亦有詩才。

○上受鍼。

1月18日

○癸巳,假注書李潤朝承命傳諭于世子貳師宋時烈、贊善宋浚吉,俾及冊禮造朝,皆辭疾不至。

○掌令沈攸以牌招不進引避。執義洪柱三等以未赴召命,雖緣情勢,旣無所失,不必爲嫌,請出,上從之。又啓:「處置臺諫之際,就避辭中刪其支蔓,只存緊語,乃是近規。臺官之依此刪去,本無他意。且當該承旨,旣有往復之事,而循例捧入,則亦豈有所失?而聖敎極嚴,至命罷推,無乃本啓辭意,有拂於聖心而有此激惱耶?因一微事,擧措過中,此豈所望於聖明者哉?請還收元萬里、金宇亨罷推之命。」不從。

○獻納金澄啓:「臺諫避辭,如有支蔓,節略成文,已成近例,則元萬里之不用全文,未爲無據。況其所刪,非其主意處。而殿下致疑於不疑之地,求過於無過之中,天威震疊,辭旨嚴峻,作此過中之擧,此豈群下所望於聖明者哉?殿下所謂情態已露之敎,反覆紬繹,終有所未解也。萬一有人,以小人之腹,窺大聖人之心曰:『不快於還收之論,而抉摘細事,以爲罪案云爾』,則其累於聖德何如哉?至於金宇亨,旣與往復,循例捧入,尤無所失。請還收元萬里、金宇亨罷推之命。」不從。

○正言安塾以旣承嚴敎,又違召命,引避請遞,上答曰:「依啓。」政院以不待處置徑先許遞,殊非優容臺閣之道,再啓覆逆,終不從。

○上受鍼。藥房都提調洪命夏、提調朴長遠、副提調李正英入侍,上命竝招領相鄭太和,上曰:「世子冊禮後,進謝箋,乃禮之大節。而卽今痘患大熾,世子連日行禮於外庭,是可慮矣。」命夏曰:「如以爲慮則自內行禮似便。」長遠曰:「臣意亦然。」太和曰:「進箋,大禮也,又非率百官陳賀之比。只令僚屬,齋宿隨參,則暫時行禮,何慮之有?自內行禮,似涉苟簡矣。」上曰:「領相之言極是。以外庭行禮定之可矣。」太和曰:「今此進箋及陳賀,乃莫重之禮,殿下宜親臨受之。」上曰:「然。」命夏仍備陳元萬里、金宇亨等特罷過當之失,上不納。

1月19日

○甲午,以鄭繼冑爲承旨,趙䃏爲正言。

○執義洪柱三、掌令閔光熽、持平李端錫引避啓曰:「國家之待臺臣,體貌有別。而安塾之引咎請遞也,不待處置,徑先許遞,實欠優容之量。臣等欲請還收,簡通往復之際,政官已出其代。臣等處事遲緩,致令聖朝過中之擧,未卽收回。且本府方有承旨罷推還收之啓,而殿下特命出代,不料臺啓方張之日,有此無前之事。此無非臣等不足有無之致,請遞。」獻納金澄、掌令沈攸,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竝出。

○應敎沈梓等上箚,請還收元萬里、金宇亨罷推之命,上不從。

1月21日

○丙申,獻納金澄啓:「凡臺官及承旨罷遞之時,三司爭執,則該曹不得稟政,所以重事體。而今者該曹,徑先稟政,政院矇然啓達。旣違前例,又關後弊,請吏曹堂郞及該房承旨竝推考。」上不從。又啓:「近來災異荐臻,國事多艱,進宴之禮,尙且停罷。而永安尉洪柱元,因其子登科,大設慶席,盛張聲樂。請從重推考。」上從之。

○午時上具冕服御仁政殿,冊封王世子,宗親、文武百官,分東西序立。王世子具雙童䯻空頂幘七章服,詣幕次,相禮贊導,由仁政、東夾門,至東庭就位,宮官陪從。王世子四拜,傳冊官〈禮房承旨。〉進御前俯伏跪,啓傳敎,由殿東門出,執事者對擧敎命冊印案隨之。傳冊官降詣王世子東北西向立,執事者對擧案立於傳冊官之南,少退西向。傳冊官稱有敎,王世子跪。傳冊官開函取冊,宣讀敎命文曰:

王若曰。元良以正,戴記徵早喩之文,宗廟攸尊,漢史傳豫建之議。此三代長治之道,亦列聖共由之謨。聿遵彝章,載揚冊命。咨爾元子焞!姿表秀異,氣質淸明。愛敬自篤於宮闈,藹乎天稟,英睿寔著於孩抱,儼然日將。勝衣拜趨,能習禮節,置官輔養,已通《孝經》。奚但撫背之予私?實係延頸之民望。粤自前歲,群情久切於立儲,迨玆令辰,縟典宜擧於主鬯。爰正貳極之位,以托萬歲之基,玆命爾爲王世子,爾其在今沖年,立其大志。道義爲主,自絶非僻之萌,學問無他,先明性理之蘊。旣離阿保之手,惟務親賢,不失赤子之心,益勉成德。習與智長,仁以孝彰。方策俱存,師行文王世子,聖域可至,必曰大舜何人。體父母期望之誠,夙夜無怠,念祖宗艱大之業,終始罔愆。

竹冊文曰:

王若曰。予惟立嫡樹儲,所以承宗祧。定位正名,所以繫民望。玆誠歷代之攸重,豈以沖年而或稽?庸率舊章,式揚徽典。咨!爾元子焞,生知孝敬,資挺聰明,動容周旋之間,自然中節,端疑岐嶷之表,儼若成人。學業已進於離經,德器無待於就傅。周家喩敎,必先蒙養之方,漢廷備儀,寧緩豫建之計?旣仁聞之夙播,宜冊號之早膺。肆循群情,爰正貳極,玆命爾爲王世子。於戲!棄爾幼志,欽予訓辭。仁義禮智之常,寔本天性,堯、舜、禹、湯之道,不外人倫。惟誠身莫如親賢,惟明理莫如講學。毋或玩好是事,毋或耽樂是從。日就月將,念典終始,夙興夜寐,戒存怠荒。敬守道心,庶無忝於我祖,自貽哲命,罔不在於厥初。宣訖,王世子四拜跪,執事者對擧敎命冊印案,以次進傳冊官前。傳冊官捧敎命函,授王世子,王世子搢圭受函,以授輔德,輔德跪受於王世子之左。傳冊官又捧冊函,授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弼善。傳冊官又捧印綬,以授王世子,王世子受之,以授翊贊。輔德、弼善、翊贊,立於王世子之後,傳冊官還侍位。執事者各以案授翊衛司官,翊衛司官,立於輔德、弼善、翊贊之後。王世子四拜,相禮引王世子,由東門出。禮畢,上還入內。時世子年甫七歲,動容折旋,俱合禮節,英姿德容,儼若成人,滿庭臣僚,莫不咨嗟延頸。

1月23日

○戊戌,辰時,上具冕服御仁政殿,受百官賀,頒敎赦。申時,王世子具雙童髺空頂幘七章服,入就位,承傳出就王世子位之北,近東西向。王世子四拜跪搢圭。禮曹正郞捧箋跪授宮官,宮官傳捧跪進于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承傳,承傳進跪受函,以授內侍。濟用監官捧表裏函,跪授宮官,宮官傳捧跪進于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承傳,承傳受函,以授內侍以入。王世子執圭,承傳出復位。王世子四拜,相禮引王世子,由東狹門出。禮畢,上還入內。

○頒敎文:

王若曰。得一人之元良,斯爲國本,正貳極之位號,聿繫民心。肆當八域之同歡,庸敷十行而誕告。惟邦家儲嗣之早定,卽帝王纂承之遠圖。故審喩之方,《周禮》攸重,而豫建之計,漢史有稱。言念寡昧之身,忝守艱大之業。承寧考燕翼之訓,貽厥孫謀,荷皇穹默佑之仁,錫以祚胤。咨!汝元子,生有令姿,岐嶷天成,自知孝友之道,溫文日就,無煩保傅之功,學已通於《孝經》,動必遵乎禮節。責重主鬯,藉甚仁聲之夙彰,年纔勝衣,儼然德器之可愛。旣臣庶之願戴,宜典冊之亟崇。爰畀繼體之尊,以副延頸之望。謳歌有屬,允協星重輝之祥,付托無憂,喜見日三朝之禮。玆誠宗社之大慶。奚但父子之私情?三代有道之長,實基於此,萬世無彊之福,其始自今。裕後光前,咸仰离明之繼照,擧斯加彼,寧靳解澤之旁流?自本月二十三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丕顯丕承,敢忘忝祖之戒?竝生竝宥,庶推及幼之慈。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呈辭引入,上竝命不允批答。

○爲都目大政。以洪柱三、金錫冑爲修撰,李䎘爲執義兼輔德,崔攸之爲輔德,洪萬衡爲文學,李慶億爲知經筵。

1月25日

○庚子,諫院停還收張善瀓特加之啓。

○夜流星出句陳星下,入華蓋星。

1月26日

○辛丑,禮曺啓:「王世子冊禮旣行,此宗社、臣民莫大之慶也。設科取士,與四方同慶,乃是祖宗朝已行之事。取考謄錄,則乙酉別試,分京外取六百,初場賦表,終場策問,除講經,辛卯別試則咸聚京師,分三所各取二百,初場論表,終場策問,而乙酉年則合二慶,辛卯年則合七慶設行。今此別試,與兩年有間,依何年例爲之乎?科擧重事,自該曹不敢擅便,請議大臣定奪。」領中樞府事李景奭議,宜依辛卯年例,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右相許積,病不收議。上命依議行之。

○掌令閔光熽、持平李端錫引避略曰:「臣等連啓兵曹參判張善瀓新資及本職還收之請,而前啓措語,略加刪減矣。今聞物議,以爲發論同僚,時在其職,而不爲通議爲非云,不可晏然。請遞。」執義李䎘處置請遞,從之。

1月27日

○壬寅,以朴長遠爲大司憲,沈世鼎爲承旨,申命圭、朴增輝爲掌令,兪櫶、李夏爲持平,趙聖輔爲正言。

○憲府停還收張善瀓特加之啓。

○世子賓客尹文擧、進善尹宣擧,陳疏不至。

○原襄道儒生崔淰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配享文廟,上不從。

1月28日

○癸卯,侍講院啓:「世子雖在沖年,受冊進箋等事,旣行於大庭,則不可不展謁太廟。如以閭閻之不淨爲慮,則自闕內取路太廟北神門,亦有前例,宜議大臣稟處。」上允之。

○贊善宋浚吉上疏,引歐陽脩、范鎭故事,乞致仕,上優批不許。

○右贊成宋時烈在鄕上疏,略曰:

天時回泰,聖心傾否。矧伊帝出乎震,縟儀將擧,擧國臣民,皆欲于于洋洋而進。況今元良進學,正不可緩,亟宜博選道術之人,以充保傅之任。豈可使罪名極重衆誅咸歸之人,濫叨於其間哉?且臣竊聞遠外之聲先至,小大相慶,皆幸於目前之解紛,而以臣愚妄則竊不勝寒心而痛哭也。臣旣不能蹈海而死,則惟不榮其身,抱木枯死,猶可以粗安其心矣。臣念昔朱子,於慶元末有詩曰:「極知此道無終否,明年太歲又涒灘。」涒灘,是古辰申名,而宋祖開運,是庚申之歲,故朱子賦此而爲之盡然感涕。欽惟我洪武戊申,又在明年,而涒灘之名,適又相符,凡在嘗沾雨露之倫,莫不追思悲慕。況我聖上,承拱北之統,繼必東之志,其所以憤發興懷,思大作爲者,必不能已焉,則其有智謀才力之士,無不願立於朝,如臣衰朽,尤合退伏也。

上答曰:「已諭予意,復何多誥。春日漸和,亟回遐心,從速上來。」

1月29日

○甲辰,以李端錫爲正言,吳挺緯爲都承旨。

○執義李䎘、掌令朴增輝、申命圭、持平兪櫶、李夏、獻納金澄、正言趙聖輔合啓:「上年査問之時,殿下之所以自當者,實出憂念大臣之至意,而在大臣之道,則引以自罪,以身當之可也。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等,不能力爭於聖上自當之際,以致罰責獨歸於君父,揆以臣子分義,其敢自安乎?請竝遞差。今此陳奏使之回還也,大臣之罪,雖得脫免,而徵金之罰,反歸聖躬。此實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奉使之臣,固當竭力爭辨,不以累吾君可也。設或不濟,亦可無負職責。而陳奏使許積等,只知大臣免罪之爲幸,而不知君父受罰之爲痛,張皇馳啓,歸功譯輩,此果何義也?移臣子之罪,歸君父之身,名分之乖舛,義理之傷損,復如何哉?自有此事以來,上自搢紳,下至韋布,以及閭巷小民,莫不爲國憤惋,而歸咎於奉使之臣,亦可見其天理人心之所同然。今若置而不罪,則國體不尊,輿情莫慰。請許積、南龍翼、孟冑瑞,竝命罷職。」上不答。令司謁,問於政院曰:「臺諫牌不進之後,或有引避者,或有不避者,此何故也?」承旨鄭繼冑對曰:「近日牌不進,無應遞之例,故或避或不避,其規不一矣。」時正言趙聖輔,不卽出肅,有俳佪顧望之意,至於承牌不進,故衆論喧騰,欲劾以避事,聖輔不得已出仕參合啓。今此聖敎,蓋因聖輔而發也。上,下敎政院曰:「兩司論劾大臣之啓,只請遞差,曾有前例耶?」承旨鄭繼冑對曰:「兩司於大臣,雖不得請推,而或有論遞之時云矣。」上曰:「古例何不指的而言之耶?」對曰:「某時某人論遞事,倉卒之間,不能記得矣。」上命以李翊換差刑房,仍下敎曰:「遞差古例有無,趁卽回啓。」翊對曰:「臣與臺諫有相避,而旣承下問,如有所知,固當一一備陳。曾聞流傳之說,或有大臣論遞之時,而某時某相事,則終不能記得,故不敢仰達矣。」上又下敎曰:「旣有流傳之言,則言之不難,而以予下問之故,不以實對,誠可痛也。予必欲知之,速爲從實回啓。」對曰:「臣若知之,則何敢不爲指的以對,而只憑流傳之說,不能詳知,雖累承下問,不敢仰達矣。」又下敎曰:「承旨若未詳知,則問于發論臺諫以啓?」時更鼓已再下矣。上出御便殿,大設庭燎,大小遑遑。上,下敎曰:「近日右相不爲陳情,亦不行公,故昨者下問其由於政院矣,其時何承旨回啓乎?」繼冑對曰:「臣及金禹錫矣。」上,下備忘曰:

凡大小之官,旣不得行公,又不得陳情者,必有所以。昨因禮曹草記,始疑右相之有此情勢,問於政院,則以不敢陳情等語,朦朧回啓。右相自處,豈是暗昧難知之事乎?其欺君罔上之罪,不可不懲。承旨金禹錫、鄭繼冑,竝拿鞫嚴問。

又下備忘曰:

今日之事,始終顚末,皆非暗昧,雖兩相臣,豈可力爭而奪予之志乎?今以力爭爲言,力爭而能回,則是予自當之說,終歸於文具假借之地。何臣僚之不信其君,若是甚哉?玆事非外庭之臣所能測知,敢以力爭等語有所云云,有若以予爲中無所主者然,是誠何心哉?噫!爲臣不忠不義,莫大之罪,論以漢法,是大不敬也。以情外之事,遽加罪名,在庶官尙不可,況於大臣乎?其間情態,尤有所難掩者。欲避同異之嫌,有領、左相論遞之擧,其欲掩蹤跡,以爲藉口之資,殊極驚愕。至於右相之事,尤有曲折。當初勿使予自當者,蓋慮有今日之事。故於其辭陛之日,予復有別諭,是有何罪耶?世道日降,習俗日偸,淳厚禮義之風,掃盡,同異迃怪之論盛張。恥言人過之風,不足責於此輩,群聚橫行之徒,何可仍置於朝端,以益其氣哉?聖輔之事,尤極痛駭。旣云以拘忌之疾出避,而承牌不赴,繼呈辭單。昨夕今朝,便是分寸之間,其何汲汲出肅,勇於此事哉?此所謂被堅執銳之輩,不可不別樣處置。䎘、增輝、命圭、澄、櫶夏,竝竄逐邊地,聖輔極邊安置。

上又下敎曰:「論遞大臣,古例有無,不可不知,卽問于臺諫以啓。」李翊對曰:「雖是傳敎,曾無直問臺諫之規,事體未安。且關後弊,不得問啓矣。」答曰:「若難直問,承旨或史官出去詳問以啓。」翊曰:「此亦曾無前例,不敢承命。」答曰:「臺諫已遞,不可待以臺諫。斯速問啓。」如是者三,翊迫於嚴命,問於臺諫。時兩司之官,已聞竄逐之命,席藁待罪於庭中。對曰:「臺諫據其罪之輕重,可罷則請罷,可遞則請遞而已,古例有無,非臺臣之所知也。」翊以其所言書啓。俄而,上又下敎曰:「竄逐傳旨,何爲尙不捧入乎?」翊對曰:「廳中只有臣與繼冑矣。繼冑承拿命卽出,臣與䎘,法當相避,以此不得捧入矣。」答曰:「勿拘相避,斯速捧入。」翊曰:「下敎雖嚴,奈關後弊,何?無已則宜牌招在外承旨捧入矣。」上又下敎曰:「䎘則雖有相避,他人傳旨,何不捧入乎?爾意予固知之。請招他承旨,欲令覆逆耶?殊甚可駭,從速捧入。」翊曰:「嚴敎雖如此,旣是一般罪名,則曾無分捧兩傳旨之規,不敢承命。」答曰:「爾何敢乃爾?爾欲不捧,則任爾爲之。爾敢如是,而其能自在乎?翊曰:」聖敎雖極嚴峻,終不敢捧入。請牌招在外承旨。「上不答。翊啓曰:」金禹錫、鄭繼冑,倉卒承問,未能詳達者,以其雖有云云之說,不可只據傳聞,率爾陳達故也。豈敢有一毫罔上之意乎?加以欺君之罪,似非稱情之律。臣目見聖明過中之擧,敢陳所懷,請還收拿問之命。「上,下敎曰:」雖不得一一明言,渠何敢以不敢陳情等語,甘心欺罔如此?而乃敢曰過中之擧乎?「翊又欲覆逆之際,上以入直衛將李時省,差假承旨,下敎曰:」假承旨催促入直。「時更漏五下,鷄旣唱矣,上仍御外殿。天怒震疊,中官、司鑰,面無人色,翊聞假承旨差下之命,已知其不免罪戾,而猶欲爲覆逆之計,司謁以爲:」備忘將下,何必再爲?「翊乃厲聲曰:」吾職名尙在,豈可以將被重罪而不爲之覆逆乎?「正色叱退,促令中官傳再啓,則上,下敎曰:」爾欲挺身救護,其可得乎?「卽下備忘于假承旨曰,翊徒守護黨循私之心,乃敢方命,先罷後推,以懲他人。李時省捧傳旨以入,上,下敎定配單子,令禁府卽書以入。

○副校理吳斗寅上箚,請還收李䎘等七人竄逐安置之命,上不納。

1月30日

○乙巳,竄李䎘于甲山,朴增輝于海南,申命圭于南海,兪櫶于富寧,李夏于理山,金澄于碧潼,安置趙聖輔于慶興。

○大司憲朴長遠、都承旨吳挺緯、右承旨李元禎、左副承旨沈世鼎、應敎沈梓、校理吳斗寅、尹深、副校理洪萬容、修撰李程、副修撰洪柱三、正言李端錫等請對,上引見于養心閤。上厲聲曰:「請對爲甚事?」長遠曰:「諸臣竄逐,出於意外,故欲陳所懷矣。」上曰:「稱以情迹不安,累日引入,今乃入來乎?」長遠對曰:「臣果有不安情勢,久未肅謝,今者爲參起居班,黽勉而出。旣出之後,則職是憲官,目見君父過中之擧,不敢不請對矣。」上曰:「何敢唐突如是乎?」卽命遞差,長遠趨出。李端錫進啓:「國家不幸,罰及聖躬,一國輿情,莫不憤惋。合啓之擧,實是公共之議,而天威震疊,不少假借,兩司多官,一時竄逐,聽聞駭惑。有關言路,請還收李䎘等竄逐安置之命。」又啓:「承旨金禹錫、鄭繼冑,雖於下問之日,未免率爾陳達,而夫豈有一毫他腸哉?近密之臣,遽命拿鞫,傷損事體,非細。請還收金禹錫等拿鞫之命。」上不答。又啓:「李翊居喉舌之地,任出納之責,目見君父過擧,隨事覆逆,乃其職耳。不意聖上,特下罷推之命,竊恐擧措失當。請還收李翊罷推之命。」上又不答。又啓:「朴長遠欲陳所懷,語未及竟,遽命遞去,決非優待臺諫之道。請還收朴長遠遞差之命。」上曰:「端錫循私營救,誠極駭異。遞差。」沈梓曰:「丙子以後三十年,莫非主辱之日,而人心習狃,不知爲羞辱。今此罰金之擧,實是丙子後創見之事,故上自朝廷,下至閭巷,莫不扼腕憤慨?公議所激,不謀而同,非獨臺臣爲然也。當初査事,雖不可專責於大臣,事竟至此,則厥咎誰任?此合啓之所以發也。然竊恐如是輾轉,宣漏遠外,以來後日之患也。」上曰:「遠外宣漏之患,予亦慮之也。」又曰:「大臣事體自別,古無論遞之例。以今觀之,大臣亦將汰去也。」深曰:「合啓之擧,出於患憤所激,而尊君上明義理之論也。雖君上,安得抑之也?」斗寅曰:「輿情莫不憤激,可見公議之所在也。」上謂史官曰:「此間說話,勿爲記出。」注書安後泰閣筆不記。檢閱趙師錫曰:「翰、注有異,勿記之敎,不敢承奉。」仍爲記事,上曰:「自先朝如此說話,則亦令翰、注不記。爾是何人,敢違予命乎?」命罷其職,師錫趨出。上謂待敎洪萬鍾曰:「下番之任,爾其代察。」元禎曰:「合啓之發,論議太激,令台席一空,甚未妥也。然至於罪言官則恐未得中也。」挺緯曰:「合啓之論,不無所失。而職是臺官,且係言路,則不宜遽加摧折,聖上前後擧措,亦欠和平。臣恐若此不已,則輾轉相激,無收殺之期也。上曰:」今日之說,予不欲聞。諸臣可幷退去。「萬鍾曰:」史官職是秉筆,雖有勿記之敎,而臣與師錫,同爲記事。師錫旣罷,則臣不可獨免,請均被其罪。「上曰:」出而陳疏,猶或可也,何敢偃然請罪於榻前乎?殊極猥越,從重推考。「

○政院以摧折臺官,有妨言路,聯名覆逆,請還收朴長遠、李端錫遞差之命,累啓不從。

二月

2月1日

○朔日丙午,時三公皆已出城,上遣承旨敦諭,諭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曰:「嗚呼!盡悴之忠,卿實無愧於古人,倚毗之誠,予不多讓於誼辟。而朝著之風習日下,世道之澆漓日甚,年少臺諫,務相矯激,聲罪右揆而欲掩同異之迹,竝擧二卿而冀售眩惑之計,致令台席一空。氣象愁慘,而若越視秦,曾不掛意,此誠何等爻象,何等事機?當日之事,予所自當者,獨運于心,不謀於人,其可因卿爭執,而有所撓奪乎?其言雖不足多辨,其漸亦不可不杜,故已將浮薄之徒,施以投畀之典。卿等若以此介懷,不思幡然改圖,則其於負三朝殊遇何哉,其於誤國家大計何哉?須速還朝,毋負至望。〈承旨李元禎製進。〉諭右相許積曰:」嗚呼!今日之事,尙何言哉?嘖言之初,卿勸予勿當,卿言尙在予耳。卿之出疆,予別有所諭,卿必不忘予言也。君臣之間,貴相知心,豈可以一時浮薄之言,有所疑阻哉?臺諫以奉使之臣,爭之不力爲言,非但不識予意,亦不知彼間事勢也。又以張皇馳啓,歸功譯輩爲言,此尤不識卿之本意也。卿之心事,予旣洞燭,予之誠意,卿豈不諒?是非之定,斷自予衷,輕妄之徒,已投四裔,於卿有何所嫌?從速還朝,以副予望。「〈承旨沈世鼎製進。〉太和以爲:」聞合啓之發,扶舁出城,屛伏竢命,旋聞兩司之官,竝被竄逐。緣臣負罪,致有此擧,直欲鑽地以入,而不可得也。臣之罪犯輕重,廉恥有無,姑舍不論,老病已深,未有更起爲人之望。委頓床席,末由運身,瞻望北闕,只自涕泣。「命夏以爲:」公議峻發,不敢偃息輦下,扶病出城,一味惶蹙。不料嚴譴不加於負罪之臣,反及於兩司之官,臣罪益重,若無所容。臺論至嚴,病喘如縷,瞻望宸極,只自感涕。「積以爲:」臣之種種罪戾,萬隕難贖,席藁城外,日俟重誅,不意近侍傳諭,及於此際。聖恩愈隆,臣罪愈大,驚惶震惕,五內分崩。唯願速死,以慰輿情。「

2月2日

○丁未,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以兩司竄逐,承旨拿鞫,上箚乞賜寬貸,上不納。

○弘文館上箚,以爲:

兩司之論,激於主辱之痛,輾轉至此,雖不審事勢之如何,而其可以此遽加竄逐乎?至於承旨,猝承下問,蒼黃失對,而原其情實,斷無他腸,以兄弟之嫌,不得奉旨,非有方命之罪。且如朴長遠、李端錫,欲陳所懷,未畢其言,而嚴旨摧折,特命罷斥,皆不免爲遷怒之歸。乞霽天怒,收回成命。「

上竝不納。

2月3日

○戊申,開政時,吏判金壽恒辭職未出。參判趙復陽、參議閔維重,詣政廳啓曰:「兩司竄謫命下之日,玉堂有還收之請,故本曹不得稟政。再昨政院,以爲:『玉堂之箚,竄謫人職名之上,書以前字,宜速稟政。』且下吏來言:『傳旨已下於本曺。』云,故依例稟政。卽者,臣等來詣政廳,始聞竄謫傳旨,只丁於禁府,而本曹則時未捧旨。凡政規,雖庶官,必有罷遞傳旨然後,方得出代,況臺諫事體自別,不可無傳旨,而直出其代。事異常規,敢此仰稟。」答曰:「旣被竄謫,則應在奪告身之中,謂之不遞不罷可乎?欲避齒舌,敢以此上聞,意甚不美。從重推考,竝與就拿承旨,差出其代。」以李慶億爲大司憲,金益廉爲執義,沈攸、李東老爲掌令,安塾、朴純爲持平,李叔達、權斗樞爲正言,崔逸爲獻納,姜瑜、宋時喆、李時術爲承旨。

2月4日

○己酉,正言李叔達以被斥訟者,避遞。

○獻納崔逸引避略曰:「今此合啓之論,以大臣之不能力爭爲言,臣於此,竊有所瞿然者。當其査事之初,臣忝居本職,目覩聖上自當,而終不能一言救正。臣將見正於人,何敢抗顔臺席,論列大臣之罪乎?請遞。」大司憲李慶億,以方被推勘,正言權斗樞、掌令李東老,以合啓中有相避,不敢可否,竝引避遞。

○執義金益廉等啓,略曰:「今日聖上之所遭,乃前所未有之事。兩司之論,實是人心之所同然,而出於秉彝之天,以殿下之明聖,豈不洞察乎此哉?殿下之罪言官,蓋惡其將聖上自當之事,歸罪於大臣,而獨不念群下尊君父扶國脈之意乎?國朝以來,兩司之論劾大臣,不可盡記。雖以近例言之,往在甲申年間,兩司論遞領相金瑬,而仁祖大王優批以下,不罪言官。此豈非聖上所當法者乎?今日殿下,盡逐兩司,摧折士氣,深恐處置乖當,群情拂鬱,從今逆耳之言,罔或上聞。請少霽天怒,還收前執義李䎘、前掌令朴增輝、申命圭、前持平兪櫶、李夏、前獻納金澄遠竄,前正言趙聖輔安置之命。」又啓:「日者,因禮曹草記,下問政院之時,承旨雖知右相不安之由,何敢以未及發之事,質言回啓乎?諒其情勢,實有可恕。請還收前承旨金禹錫、鄭繼冑拿鞫嚴問之命。」又啓:「李翊之初引相避,其勢固然。而各捧傳旨,難於創開新規而已,欲以數刻之遲延,逞其私情,必無之理也。罷推之命,未免爲臆度之歸。請還收前承旨李翊罷推之命。」又啓:「記言記動之任,與注書有異,趙師錫之有所陳達,可謂不負其職責。罷職之命,實出意外,物情皆以爲未安。請還收前檢閱趙師錫罷職之命。」上皆不從。

2月6日

○辛亥,開政時,吏判金壽恒陳疏辭職,參判趙復陽、參議閔維重,俱以式暇不進。政院請牌招參判、參議,上卽下壽恒疏批,仍令牌招開政。下敎于政院曰:「近來朝廷不尊,體統大壞。銓曺堂上諉以或暇,俱不參政,若非朞功未成服前,何敢如是乎?況參議職是下官,尤無推移之處,而終亦不進,其偃蹇自尊之狀,誠可痛駭。趙復陽姑先從重推考,閔維重先罷後推。」壽恒承牌入來。以李俊耉、朴烶爲承旨,朴長遠爲大司憲,姜栢年爲大司諫,李東溟爲獻納,蘇斗山爲掌令,李端錫、申厚載爲正言,洪柱三爲校理,尹絳爲禮曹判書,李慶億爲刑曹判書。

○執義金益廉、掌令沈攸、司諫李垕、持平安塾合啓曰:「上年査問之時,殿下所以自當者,實出於憂念大臣之至意,而在大臣之道,則引以自罪,以身擔當可也。鄭太和、洪命夏等,不能力爭於聖上自當之際,以致罰責獨歸於君父,揆以分義,其敢自安乎?請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遞差。陳奏使之回還也,大臣之罪,雖得脫免,而徵金之罰,反歸聖躬,此實前古所無之事也。奉使之臣,固當竭力爭辯。設或不濟,亦可以無負職責,而許積等,只幸大臣之免罪,不念君父受罰之爲痛,張皇馳啓,歸功譯輩,此果何義哉?無論事勢之難易成否,移臣下之罪,歸君父之身,而奉使者,終無一言而歸,則名分之乖舛,義理之損傷,亦復如何哉?且天下之事,無所不有,安知今日不爭之漸,爲異時無窮之憂乎?自有此事以來,上自搢紳,下至韋布,以及閭巷小民,莫不爲之憤惋,亦可見天理人心之所同然者。今若置而不罪,則國體不尊,輿情莫慰。請陳奏上使許積、副使南龍翼、書狀官孟冑瑞罷職。」上不從。

○下敎于政院曰:「陳奏使先來譯官等書啓。」

○咸鏡道牛疫大熾。

○平安道陽德、孟山、寧邊等邑大雪,村民十七人壓死。

2月7日

○壬子,全羅道儒生尹濟民等,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從。

2月8日

○癸丑,正言申厚載,以許積之甥,不敢同參合啓,引避。

2月9日

○甲寅,宣惠廳啓:「上年溫泉行幸後,本道蠲役,通道內大同收米,每結各減二斗,而附近十四邑,則或一結減三斗,或二結減二斗五升零。通計一萬八千二百十八石零,兩年所減,至於三萬六千四百餘石之多。本廳需用,無以成形,而卽今各司貢物價應下之數甚多,他無推移之路。請以戶曹稅豆八千二百六十三石取用,以補其萬一。」上允之。

○承旨李元禎呈辭遞。元禎代草領、左相敦諭也,有侵斥臺官之語,時議非之,故不自安,免。

○司諫李垕啓曰:「今聞査問時說話,則合啓措語,大不着題,臣之矇然連啓之失大矣。往日之事,聞來不覺驚心痛骨,而繼之以飮泣也。臣竊念天地間,天理民彝之大者,莫過君臣之義。領議政鄭太和,至以譯輩所言聖上自當之說,敢達於榻前,隱然欲以自己之罪,歸之於至尊,是豈人臣之所可忍乎?右議政許積,亦以援例之說,達於上前,則其與以己罪,欲歸上躬者有間,而此豈臣子所敢發之語乎?至於奉使陳奏之時,不能周旋之罪,謂之公罪可也,至於徒以大臣之得脫爲幸,不知君父受罰之爲痛,張皇馳啓,先論譯輩之功。君父罰金,乃無前之羞辱,固當待罪之不暇,有何論功之理乎?義理之天,晦塞極矣。左議政洪命夏,以引罪之意,累爭於榻前,當其有叩頭之說,命夏以爲:『此雖有先朝前例,今則異於先朝之事,豈可爲臣等作此奉?』云爾,則此殿下之所親聞,而其時入侍諸臣所同見,安可誣也?以此群議,皆以爲:『領、右相之罪,罪不當律,左相則雖有不能終始力爭之罪,驅而歸之於同罪,則不亦冤乎?』卽以此意相議於憲府多官,而意見終始不合,臣之不能稱停。袖他人啓草,日事瀆擾之罪,無所逃焉,請遞。」不報。上,下敎于政院曰:「噫!人心之不正,何至於此也?此事傳播已久,何待今日而後始得聞知也?覵予意售奸弄之態,欲掩而難掩,誠極驚駭。司諫李垕姑先罷職。」垕以太和傳達譯輩所言,爲其罪案,蓋《政院日記》中,以爲太和傳達通官之言曰:「聖上自當則臣下之罪必輕。」云,而或言此說,非太和所達,其時注書誤記云。太和爲人周詳,凡於言語之際,務爲委曲,雖聞譯輩之言,必不如是陳達,注書誤記之說,似或近是矣。

○政院啓:「臣等伏見備忘記,有司諫李垕姑先罷職之命,臣等不勝驚愕之至。垕久在外任,未詳其時事機,還朝之後,得聞流傳之言,有此過激之論,而其心,尊君父也,明義理也。聖上不諒其心,至以售奸弄等語爲敎,此豈聖上優容臺閣之道乎?伏乞平心舒究,還收李垕罷職之命。」上答曰:「罪不止罷職。此是先施之罰,勿煩。」

○執義金益廉、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啓:「臣等以合啓相議事,與諫院之官,會于一處,司諫李垕,以領相鄭太和擬律太輕,發言於席上。而臣等之意,則合啓所論,只以大義理爲重,則遽以流傳之言,到今區別,有所未安,論議參差,終未歸一,請遞。」正言李端錫,亦以臣之意見,與憲官無異,引避請遞。

○嶺南新寧、義興等邑地震。

2月10日

○乙卯,以姜瑜、李尙逸爲承旨,尹鏶爲吏曹參議,南二星爲吏曹正郞,趙䃏爲正言,崔攸之爲司諫,李浣爲工曹判書。

○上,下敎于政院曰:「人臣處心,不可不正。昨觀前司諫李垕避辭,假托義理,用意不正,如此之人,予不忍正視。覵君上之意,售奸弄之態,厥罪浮於䎘等,不可罷職而止。李垕極邊遠竄,以爲他日處心不正者之戒。」政院啓:「自下李垕罷職之命,群下方切駭惑,卽者遠竄之命,又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等驚惶錯愕,不勝慨然之至。垕之承召上來,適當此際,得聞流傳之說,有此過激之論,而若其情實,豈有假托用意之心哉?覵君上售奸弄,乃是大奸人所爲,聖明何遽加之於言事之臣,而至施投畀之典乎?臣等待罪近密,目見過中之擧,區區所懷,不敢有隱。請還收李垕遠竄之命。」三啓,不從。

○校理尹深等處置兩司,皆請出,從之。又曰:「頃日之事,事關機密,語皆不傳,實非人人所可盡知。今此李垕之避辭,臣等未知何所的據,而不務詳愼,遽爲加律之論,則臣等固以爲不可也。第聖明業已罷其職矣,今又加之以竄逐之罰,豈不爲過中之歸乎?臺閣之臣,相繼投荒,決非聖朝之美事,請還收李垕遠竄之命。」上不從。

○竄李垕于穩城。

2月11日

○丙辰,執義金益廉、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引避曰:「臣等將合啓之論,連啓有日。而近來外間流傳者,旣非耳聽之言,似難取信。而大臣請罪,事體甚重,不宜以流傳之言,有所輕改。臣等立異於垕言者,良以此也。雖然,此等說話,旣發於臺臣之避,則亦不可掩置以增人心之疑惑,故臣等考證於《政院日記》,則上年十月初八日慕華館幕次引見時,領相鄭太和曰:『金三達爲我國佯示誠款之色曰:「西伯與廟堂當之,則事勢孤單,若主上自當,則臣下之罪,必至輕歇。」云,借彼人之言,敢達君父自當之語,此豈人臣之所敢出者乎?』右相許積援例之說,雖未及考出,而至於復命引對之日,有曰:『皇帝亦有罰金之規。』云。噫!設令淸國,眞有是事,此是嫌逼不敢言者,而欲解奉使不職之罪,隱然以罰金一事,爲不足恥辱者然,亦豈人臣之所敢爲者乎?臣等初不知有此,只以大義理,泛然請罪,今見此語,不覺心寒而骨驚也。臣等不能攷驗明證,使尊君正名之論,未免爲失實之歸,請罷。」正言李端錫亦以不能詳審之罪,臣亦難免,請遞。兩司避辭入啓之後,不爲批報,初昏,引見益廉等于養心閤。上謂承旨沈世鼎曰:「注書記事,盡記於榻前耶?或出而記之耶?世鼎曰:」未能詳記於榻前,則或有出而記之者矣。「上曰:」觀此臺諫避辭所證日記之說,予則太半未聞。「益廉曰:」臣等以流傳之言,不可盡信,故入來臺廳,簡問於政院然後,始知其時引見說話,不勝驚愕,敢來引避矣。李垕之避辭,旣如彼,日記之明證,又若是,前頭結末,將何以爲之耶?自上必須善處,可以收殺此事矣。「上曰:」伊時似有云云之語,而自上當之之說,則予所未聞也。領相豈爲此無理之言者哉?至彼中罰金事,右相於登對之時,引咎待罪,故予慰諭之,仍問彼中事,則備陳所聞,仍及其互相罰金之規。其間說話,不過如斯。到今雖未能細記,想其語勢,似是偶發之言矣。益廉曰:「臣亦聞右相言于左相曰:『彼在瀋陽時,皇帝、諸王有過,則互相罰金,犬羊所爲,誠可駭。』云。右相榻前所達,亦或類此耶?」上曰:「其言果如是矣。」益廉曰:「臣等方在引避中,而旣蒙賜對,不敢不仰陳所懷。執法雖是臺官之責,輾轉紛鬧,亦豈美事?第領相雖因譯說而陳達,旣有君上自當之言,則公議安可免乎?一時之是非難掩,群情之拂鬱未已,唯願聖明,速賜處分,以幸國家。」上曰:「凡觀文字,必通看上下旨義,方通。若截去上下兩段,拈出其間數語,則失其本旨者多矣。若以臣下之罪,必至輕歇等語,爲領相之罪案,以皇帝亦爲罰金等語,爲右相之罪案,則不亦冤乎?爾等雖以初不力爭爲言,自當之意,予已堅定,豈可因其力爭而遽變予意乎?」益廉曰:「兩相之言,不可謂之全無,臣等願聞其詳。」上曰:「自當之說,其時有傳譯說者,而其果出於領相與否,不能記得。右相之言,不過遣辭間偶及也,是所謂妄發之類。論以情實,則斷不然矣。」益廉曰:「果有此言,則乃妄發之大者也,豈可謂之妄發而置而不論乎?在他人則猶可,身有其嫌者,何敢發此言乎?」端錫曰:「縱使無嫌,爲人臣者,何忍以此聞於上乎?」上曰:「此則斷非實情。罪名輕歇則猶可從之,律不稱停,決無允許之理矣。」益廉曰:「此論旣發,勢難中輟,雷威未止,氣象不佳,臣等竊悶焉。臣頃於疏中,亦陳此意,〈益廉曾陳密疏,留中不下。〉聖上亦必俯諒矣。聖上每於此事,有秘不宣洩之敎,而彼亦以禮義之邦,待我國,雖聞此事,必不生怒矣。」上曰:「此有大不然者。若使彼從實聞之,則彼或不怒,若有奸細者,媒孽其間,則豈無他日之慮乎?」益廉曰:「聖敎至當。」又曰:「臣等旣已引避,願聽批矣。」上命勿辭。益廉以爲:「領、右相旣有自當罰金等語,其罪與左相不同,不可不加律。」仍與攸、塾、端錫等合啓:「領相鄭太和不但終不力爭於聖明自當之時,敢以衙譯輩所言主上自當之說,陳於榻前,臣子分義,何敢如是?請罷職。」上曰:「此出於記事之踈漏,原其實情,斷不如是。今此罷職之論,予未曉也,勿煩。」又啓:「左相洪命夏,不能力爭於聖上自當之際,以致罰責獨歸於君父,揆以分義,其敢自安乎?請遞差。」上不從。又啓:「陳奏上使許積,有奉使不職之罪,又於復命登對之日,敢以皇帝亦有罰金之說,陳達,有若不足爲羞恥者然,此豈人臣之所敢爲者哉?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竝與南龍翼、孟冑瑞同啓,上答曰:「勿煩。」益廉、端錫等引避曰:「南龍翼、孟冑瑞等,與大臣有異,而臣等泛然竝論於合啓之中,請遞。」上答曰:「勿辭。」益廉等不爲退待,仍啓李䎘等、金禹錫等及趙師錫事,上竝不從。又啓:「前司諫李垕,新從外來,以其所聞,無所隱諱,實出於慷慨憂憤。豈有窺覵幻弄之心哉?諸臣竄逐之後,氣象愁慘,而今此諫臣,相繼投北,豈料聖明之世,有此過當之擧哉?請還收李垕遠竄之命。」上不從。正言李端錫申前啓,又以還收李垕遠竄之命爲請,上竝不從。上謂承旨沈世鼎曰:「臺諫避辭中所謂臣下之罪,必至輕歇等語及皇帝亦有罰金之亦字,予所未聞,而日記中如是書錄,殊甚可駭。其時注書罷職。」益廉等啓:「注書日記,雖有差誤之處,旣不失要語,而今因兩司之考出,至有罷職之命,事甚未安。請還收注書罷職之命。」上不從。〈史臣曰:「上之賜對益廉等,蓋欲諭以實狀,以鎭浮議。而益廉乘時入奏,揣摩上意,逢迎捭闔,終至加律而退。自以爲解雷霆之威,立不世之功,纔出閤門,便有誇矜之語。向者上敎所謂覵君上之意,售幻弄之態者,眞益廉之謂歟?〉

2月12日

○丁巳,校理尹深等上疏曰:

臣等於再昨箚,請還收前司諫李垕遠竄之命。當初査事時說話,臣等未有所聞,謂其避辭不爲詳愼,乃以何所的據等語爲辭矣。今見兩司引避之辭,考出《政院日記》而爲證,臣等不勝瞿然。請遞。

上答以勿辭察職。

2月13日

○戊午,兩司申合啓,上答曰:「已悉予意,而煩瀆至此,是何意也?天下之事,只在誠之一字。如以予言爲不足信而爭之,則是前席面諭,歸於虛套,如以予言雖出於誠,不可率爾停論云爾,則又非君臣相愛之意也。噫!臺官亦非別人,同是爲國之人,而徒執快心之論,置國事於度外若是耶?予言非偶然,亟停勿煩。」

○副校理洪萬容等上箚,請從合啓之請,上不從。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上箚,伸解被罪諸臣甚力,請竝賜寬貸,上答曰:「怪妄之徒,予甚惡之。」不從。

2月14日

○己未,憲府停還收前承旨金禹錫、鄭繼冑拿問,李翊先罷後推之啓。

○贊善宋浚吉上疏曰:

臣聞兩司多官,以論領、左相及奉使諸臣,大觸天威,七諫臣被竄,二承宣下吏,都憲以下諸官,多被斥退。臣病中驚起,失聲長吁,幾乎氣塞,久而未定也。噫!聖明必不至此,無乃上天欲覆我宗社,揶揄聖心而然耶?當査事之初,殿下急於全活大臣,屈千乘之尊,輕不貲之身,爲此無前之擧,此實擧國臣民之所痛惋欲死者也。當時兩大臣,雖有引過之對,終未聞碎首沫血於査庭之下。其間事勢,固非外臣所能詳知,而中外輿情,則自不能平矣。及至大臣到彼,彼乃專謫聖躬,終以鞭扑之所擬者加之,此何等僇辱耶?其往也,只欲解兩臣之罪,其還也,歸辱於君父,此豈爲臣子所忍安於心者乎?爲使臣者,所當叨心擗胸,以死力爭,爭冒鈇銊,乞以身代。且以過在臣下,而今乃移之於君上,吾雖欲承此以歸,吾有司之人,必將以邦國之舊典從事。吾與其歸而死,不若仍死於此,爲辭,立其庭,一日不許則二日,二日不許則期以一月,一月不許則爲埋骨燕山之計。彼雖蠢然,亦有君臣之性,必當義而許之。縱使因此逶迤,復歸二臣,二臣終不得保,而此則名正言順,理得心安矣。今乃不然,昧然奉歸,又反誇耀其傔從之勞,若將以是自功而祈恩者然,其爲不韙甚矣。又曰,被竄諸臣,雖死於荒裔,爲世所稱,享有淸名,亦何所恨?而獨殿下替人盛氣,甘受後世之譏議而不自覺,臣竊痛之,臣竊傷之,仍請致仕。

上答曰:「予之有卿,如魚之有水,予何忍捨卿,卿何忍棄予。況卿年齡,未滿古人致仕之年。卿宜安心勿辭,趁速上來,以副予望。」

○贊善宋時烈上疏曰:

臣竊聞廷臣論事,多被重謫。臣亦嘗妄言其事,揆以邦憲,當有幷按之誅。伏乞追議臣罪,均蒙流殛之典,以昭平明之治。不勝幸甚。蓋臣當初祈免也,適聞其事,妄有憂慮,以爲在昔勝國之時,壓於積威,不能守其禮義,卒使胡元,聽父子之訟,折君臣之獄,令妃耦公訴其夫,誠不忍言也。今不必遽至於此,然羯羠之性,古今不殊,因循馴致,則安保其必無於久遠之後哉?以是竊不勝過慮,冀有以警動於宸衷,而亟爲自强我事之道也。區區此心,可謂戚矣,仍辭職。

上答曰:「卿無引嫌之事,勿辭上來,以副予望。」

2月15日

○庚申,冬至使鄭知和、副使閔點等,還自淸國。

2月17日

○壬戌,太白晝見。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復上箚,救解被竄諸臣,上答曰:「已諭予意於前箚之批。復何多誥?」不納。

2月18日

○癸亥,上受鍼。

○太白晝見。

○以鄭知和爲禮曹判書,李有相爲吏曹正郞,李𢡿爲水原府使,閔點、沈梓爲承旨。梓時爲應敎,未經准職,而特命擬望而授之。

○修撰金錫冑上疏辭職,仍論李䎘等七人及李垕事,伸解甚力,復言金益廉事曰:

益廉之連爲合啓也,凡所言議,一悉之啓辭,無不可也,而兼具別疏,終秘同席,託以機密,亟求旁進,乖常之擧,已非光明俊偉者所爲。而且其與李垕相議於朝房也,凡垕所言,益廉皆諾諾,至以爲:「吾亦嘗見此說於《政院日記》。」厥所證明,不啻丁寧。而中生計較,進退遊辭,其間情節,又有不可悉聞於上者。垕遂發憤,先爲引避,則益廉於繼避之辭,乃復以流傳之說爲語,有若曾所昧昧而未有聞者。及垕得罪,人皆咎之,則益廉於再避之際,故爲送簡於政院,有若初執左契,不得不論者,而其辭乃曰:「旣非耳聽之言,似難取信。臣之不得不相持者,良以此也。」又曰:「初不知有此,今見此語,不覺心寒而骨驚也。」噫!臺閣論事,理宜明正,而始證終變,乍違旋隨,諉之流傳。而旣免首發之名,託以簡問而終諱目見之迹,則此人之用意屈曲而能巧於事者,何至於此耶?明明聖朝,終無死諫臣於荒裔之理,使垕他日,復入脩門,則臣不知此人,將何顔面而復見垕耶?夫激人先嘗者,反類乎周愼,持證卽論者亦近於鯁直,其操縱捭闔,或緩或急之說,又有似乎勤懃懇懇之忠焉。惜乎!以殿下之明聖,猶有所未能燭於此人之情狀也。今日之計,只在於殿下之深留聖念,克懷永圖,容以天地,解以雷雨,而前後八諫,一皆召還。則可以慰安大臣,可以廓開言路也。

上答以勿辭察職。

2月19日

○甲子,執義金益廉引避曰:「金錫冑疏斥臣,不遺餘力臣不勝驚悚。臣於今月初十日兩司會議時,垕忽發言於席上曰:『領相借譯輩之言,敢達君父自當之說,前啓擬律,今不可用。』云,臣答曰:『此言果有之,而莫重之論,得其明證然後,可以添語加律也。』垕問曰:『近聞執義,目見日記云,信否。』臣答曰:『頃於春坊入直時,往政院得聞日記中有此云云之語。而說話甚秘,何敢以此達於君父耶?』此臣避辭中所謂豈可以流傳之說,有所輕改者也。且垕以洪命夏爲冤,臣意以爲,旣不力爭自當,則大論旣發之後,似難區別。故臣之避辭中所謂到今區別,未知其可云者,亦以此也。伊日席上同參兩司之臣,耳聞臣答垕之言,目見臣挽垕之事,而錫冑之激人先嘗等語,危險莫甚。必有公論者辨之。臣何敢呶呶自解乎?然被人誣詆,不可晏然。請遞。」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引避曰:「兩司會議之時,垕以領、左相區別論罪之意發言,仍陳所聞。而臣等之意,以爲大臣論劾,事體重大,雖有云云之說,旣非耳聞目覩,不可不考得明證,更加商確云爾,則垕不以爲然,徑先引避。蓋垕之先避,自信其所聞,而臣等持難,亦意在愼重也。及其考見《政院日記》,始信垕之所聞,臣等卽又引避。伊日曲折,不過如斯。若於其時,益廉情態,果如錫冑所云,則臣等亦將憤疾之不暇,豈肯與之聯名哉?益廉被斥之說,俱是情外,則於益廉之心,亦無所愧,而臣等以同席耳聞之人,何可任其偏攻,而自脫於被斥之中乎。』請遞。」正言李端錫亦以此引避請遞。

2月20日

○乙丑,上受鍼。

○校理尹深、吳斗寅等處置兩司曰:「避辭自解,可謂詳悉。而但李垕發言之時,旣曰:『此言果有之,不可不得其明證。』又曰:『適往政院,得聞日記中云云之語。』云,則何不卽考於日記,而終至立異,及其就職之後,始謂垕之言,終難掩置,據例簡問?此一款,可致人言,且密疏之擧,尤涉不當。前後之避,旣與同事,則勢難仍在,請竝遞差。」上從之。

2月21日

○丙寅,上受鍼。

2月22日

○丁卯,上受鍼。

○以李興浡爲掌令,李端錫爲持平,洪萬衡爲正言,洪柱三爲執義。

○憲府以還收行幸時陪從諸臣加資事,申啓,從之。

○王世子始開書筵,講《童蒙先習》。

○太白晝見。

2月23日

○戊辰,持平朴純引避曰:「今此合啓之論,實出於爲國痛切之意,故副使以下之論,亦已連啓,而首相論罪之語,則臣意有不然者。奏對之言,雖果如人所云云,是亦語言之過,況其所證,亦不無差誤,則以此爲案,不亦過乎?至於奉使大臣之所達,亦其彼中聞見而已,則己罪有無,何預於是,而乃欲故爲之說也?今日所論,只在於責備大臣尊君上明義理而已,則豈可以語言之錯,遽加以罪罰乎?左相請遞之論,尙今不停者,臣尤不知也。到今論執已久,義理旣明,上下相持,了當無期,則國家艱虞,尤不可不念。故臣於今日,發言於席上,欲爲停論,同僚及諫官意見不同,臣何可苟同?請遞。」持平李端錫引避曰:「持平朴純,以三大臣論罪,皆不合當之意,發言於席上,欲於今日內,竝停三啓。臣以爲:『大臣論啓,事體甚重,固不必一向爭執,而當初擬律,旣有輕重,則次第停論,自是臺體,一日之內,不宜竝停。』云爾。則純遽爾起鬧,張皇引避,至以國事艱虞,不可不慮爲言。噫!臣雖無似,憂國一念,豈獨下於人哉?蓋領相日記所載之言,初非有意所致,且或有差誤之處,雖不可盡信,而旣非全無可證,則今日所爭,可謂之過乎?至於右相,則臺論之發,豈爲登對時一言而已哉?且其所達之言,果可謂全無所失乎?馳啓一款,純亦以爲非,而副使以下請罪之論,純又連啓,則到今立異,抑何故也?意見相左,勢難苟同,請遞。」正言洪萬衡亦以此引避。

2月24日

○己巳,校理吳斗寅、修撰李程等處置,請出端錫、萬衡而遞純,上從之,且曰:「若謂之不可停則已,國勢如此,邊憂如此,如可顧念國事,何拘於小節乎?古人所謂何待來年云者,正爲今日道也。純別無所失,亦爲出仕。」校理尹深以意見不同,不參處置之箚。

2月25日

○庚午,上受鍼。

○以鄭知和爲大司憲,鄭致和爲判義禁,金萬基爲禮曹參議,姜瑜爲戶曹參議,李程爲輔德,兪㯙爲左尹。

○持平朴純就職後引避曰:「臣於合啓之論,意見相左,欲卽停止,而相與論難,終未歸一,不得不引避矣。意外聖批,奬諭過至,今此特出之命,又下於格外,臣誠惶蹙,若無所容。同僚及諫官避辭中,亦言次第當停,而以臣起鬧爲非,所論之事,旣知其可停,則何必故爲爭執,有若文具之爲哉?至於副吏、書狀,合啓未停之前,不可徑止,故姑爲連啓,而執此爲咎,臣實未曉也。謬見如是,自取顚倒之誚。當遞特出,情勢益窮,不可晏然,請遞。」

○持平李端錫啓:「今此合啓之論,上下相持,收結無期,則雖終未得請,抱悶而止,亦不可一時竝停。而持平朴純强執己見,終至起鬧,臣實未曉也。前日之避則曰:『此論只在於尊君上明義理而已。』今日之避則曰:『臣於合啓之論,意見有不然者。』一人之言,何其前後相反也?純於副使以下之論,旣已獨自連啓,以待同僚之出,而至於合啓之論,必欲立脚,不思商確之道,一人所爲,何其前後相戾也?臣於再昨倉卒引避,措語之間,未免踈略次第。停論之言,不但有乖於本志,抑亦大失臺體。今純之挾持臣失,以爲自多者,固無足怪,臣亦將無以自解於公議之嚴。而處置請出,實出意外,況於玉堂之批,有朴純特出之命,是聖明不以純爲非也。旣不以純言爲非,則臣不可抗顔冒出。請遞。」

○正言洪萬衡啓:「臣與持平朴純,意見相左,不得不引避矣。及見處置之批,乃有特出之命。噫!純之連啓合啓之際,前後變幻,已露其態,而惜乎聖明,猶未洞燭其情迹,而反下優奬之批也。合啓之論,事體重大,設令終不可一向相持,律有輕重,亦不可一時竝停,故臣於會議之際,以此論難。臣之本意,純非不知,而今純之言曰:『故爲爭執,有若文具。』隱然自付於聖批中何拘小節之敎,純何忍發此迎合之言也?副使以下之論,旣知其不可獨停,以待同僚之出,則獨於合啓,不思商確,强爲立幟,冀售生梗之計,其意所在,吁亦不美。憲府之官,今又引避,難冒之嫌,臣亦同之,請遞。」

2月26日

○辛未,上受鍼。

○正言趙䃏以召牌不進引避,且曰:「臺閣之論,雖或過中,在聖上包容之道,固不當盛怒摧折。而前後竄逐,氣象蕭索,此豈所望於聖明者哉?第當初殿下自當之時,大臣之不能終始力爭,猶有可諉者,而以己罪歸聖躬,斷非本情。奉使諸臣之馳啓,或不無措語之差,而榻前商確,停當咨奏,則將何辭說,更辨於彼中也?要之皆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同歸於公罪也。且史官日記錯誤之說,不勝其藉藉,其證之不明,大可悉矣。臣之謬見,則還收諸臣竄逐之請,在所不已,而合啓之論,臣未知其一向爭執之爲當也。臣意見如此,決難苟同,請遞。」

○校理尹深處置曰:「朴純當初處置,旣已見遞,則今雖特出,勢難仍在,李端錫次第停論,苟非本意,則發諸避辭,殊甚不當。今雖自解,愈涉苟且。洪萬衡再昨之避,旣據實狀,而到今張皇,諉以欠詳,未免前後之異。趙䃏旣陳意見,强爲引避,言責之官,豈容如是?請竝遞。」從之。

○以修撰金錫冑差接慰官以遣。曾在甲午年間,有蠻船漂到大靜海邊,其所乘船,盡爲毁破,不得還歸。濟州牧使馳啓以稟,使之仍留其地。丙午秋,其中八人,以漁採出海,漂到日本五島。五島捉送長碕,長碕太守,問其根因,乃阿蘭陁人也。阿蘭陁卽日本屬郡也。以其人入送江戶,闕白使對馬島主,問於我國曰:「耶蘇宗門餘黨之往來海邊者,曾約貴國,一一譏察以通矣。阿蘭陁之漂到貴國也,貴國不爲通知。漂還八人,則雖是阿蘭陁人,其餘留在貴國者,必是耶蘇餘黨。」多般恐喝。蓋耶蘇卽西洋海外別種,而有妖術,能誑惑愚民。曾與日本相通,後有釁隙,關白甚嫉之,每請我國譏捕以送。今此阿蘭陁之漂到日本也,關白知留在我國者非耶蘇,而執此爲言,以爲求索權現堂香火之資。差倭出來,留館四十日,朝廷故不應,至是以錫冑差接慰官以送。

2月27日

○壬申,上受鍼。

○太白晝見。

○館學儒生洪天叙等上疏,略曰:

臣等竊念近日兩司之論,係是朝家機密之事,雖未詳其原初事勢之如何,而論其大頭腦,則以臣子之罪,而君父替受僇辱,此誠前古所未有之變也。自遭此事,上自卿士,下至氓隷,莫不含痛鬱抑,出涕相弔,此可見輿情之所同,國言之難遏也。臺閣之臣,所執者公議也,所爭者義理也。殿下宜優容奬許,以扶一脈公論,而遽加以雷霆之威,前後諫臣,倂投於絶塞之外。曾謂聖明在上,而乃有此等擧措耶?噫!玆事之所關係,未知殿下視爲如何耶?無乃以爲薄物細故,而不足有損於國家耶?抑或以妄論大臣爲非,而要爲慰安之地耶?臣等竊念天壤之間,人之所以爲人,國之所以爲國者,以有君臣之義也。君臣之義不明,則名分陵夷,終至於亂亡而後已,豈不大可懼哉?誠願殿下,俯察公共之論,一以正名分,一以定國是。「

上,下敎于政院曰:」朝廷是非,非人人所可與知,此疏還出給。「仍下備忘曰:

合啓之發,今已兩月,義理旣已明矣。今此館學儒生等,乃敢張皇投疏,名托義理,心實不美。儒生之疏斥大臣,如非大權奸弄國政者,何敢若是乎?誠極寒心。首倡及疏頭儒生,竝令停擧,以正士習。

政院啓:」今此儒生等齊聲叫閤,實出於尊君父而明義理也。言雖過激,亦當容而置之。今聖上,終無一字之批,遽示震疊之威,士論摧沮,氣象愁慘,決非國家培養士氣之道。請還收首倡疏頭儒生停擧之命。「再啓,不從。首倡生員李喜澤、疏頭進士洪天叙被停。

2月28日

○癸酉,上受鍼。

○以申厚載、李叔達爲持平,沈攸、李端錫爲正言。

○大司憲鄭知和引避啓曰:「臣奉使無狀,辱國有罪,〈知和如淸國時,以白綿紙品劣見詰於禮部。〉雖無該部咨文,當被朝廷罰責,況今將有擬罪具奏之擧,仍帶官銜,斷無是理。且臣之堂兄領相鄭太和,方在合啓請罪之中,尤不可冒據,請遞。」玉堂處置遞。

2月29日

○甲戌,禮曹啓:「成均館儒生等,自闕下直詣文廟神門外,拜辭後仍爲空館,而本館堂上,皆陳疏辭職,只郞官齊會齋宿。明日焚香時,儒生無執事者,本館報稟于本曹。本曹取考前例,則自前空館之日,先遣禮官,次遣承旨。故曾於甲辰年空館時,本曹判書洪重普,承命馳進,招致儒生諭入矣。卽今判書未差,參議金萬基移拜承旨,臣世模〈參判朴世模。〉差宗廟獻官,已爲受香,不得進去。聖廟重地,不可一日空虛,而焚香之禮,只隔一宵,尤當急速定奪。」上,下敎曰:「莫重聖廟,一日不可無守直之人。知館事金壽恒、大司成趙復陽等,疏批已下,使之馳進,直宿。本曹無他進去之員,則先遣禮官,招諭一節,令知館事,姑爲代行,而儒生等若終不入來,則焚香之禮,不可廢閣,不參疏儒生,斯速招入。」

○幼學黃壖上疏曰:

嗚呼!天之於人,同一氣也。是非得失之幾,吉凶休咎之徵,纔動於此而便形於彼,達于上下,莫容毫忽之差。而人君又首出庶物,爲萬姓之主,天之所倚以爲子者君也,君之所戴而爲父者天也。子職一有不修於下,則慈愛之天,不得不變動於上。凡王道之未坦而皇極之不建,公論之莫伸而用舍之偏重,此皆子職之失也。今者疊見之災,層出之變,無非顚覆之象,亂亡之兆。雷鳴於冬,虹貫於月,乃其前驗之最著者。而方春寒澟,無異隆冬,陰雲晦塞,累月不開,雪壓隕人,振古之所未聞,人妖物怪之可驚可愕者,不一而足。古人所謂必死之疾,難爲醫,必亡之國,難爲救者,正在於此。前秋求言之敎,丁寧懇惻,實出於求助之盛心,凡在含生,孰不感動?而方今主威奪於上,黨與成於下,年少浮薄之輩,得志橫行,老成忠厚之人,失意樵悴,氣焰熏灼,景象消沮。不惟朝著之士,莫不屛息而囚舌,以至綎掖之倫,相與怵威而承風,一脈公論之寄在草野者,止爲屋下之私談,尙無嬰鋒進言,以徇國家之急,斯豈但痛哭流涕而止哉?臣雖草莽,亦菁莪養育中一物也。其忍欲言,未言諉之於肉食之憂乎?伏見儒臣宋時烈、宋浚吉等,遯居山林,飭勵風節,早負東山之望。及其出爲世用,中外傾嚮,以爲經綸事業,指日可做。而初頭施措,不愜輿望,好惡多狃於偏暱,用舍不由於公議。若其論議之所不合,色目之所不同,不問賢愚,一切屛去,殆無廁跡於朝端。雖其往來屑屑,不曾久住輦下,而上而君父之敎令,下而廟堂之籌畫,銓衡進退,臺諫是非,無不經其諮諏,風雲霜露,惟意舒慘,禍福榮辱,一任指顧。故趙絅之三朝宿望,許穆之士林模範,尹鑴之學問才器,洪宇遠之淸名直節,少失其意,率未免爲當世之棄人。至如權諰,則志同意合,其利斷金,出處去就,倚若影響,而一言不合,永錮平生,則金始振、徐必遠、李尙眞之不容於時議,特一細故耳。愛身之念,人皆有之,自非樂禍好狂,與夫忘身徇國者,孰肯輕犯其鋒,自陷於機穽哉?人心之鬱抑,有年於此矣。而惟其所講者《春秋》之義,所執者尊周之名,所自任者天下之大計,故與其志而不錄其過,冀其有成而或恐其沮撓,殆庶幾乎萬一矣。徂玆五年七年之間,未見建一事畫一奇,或有彷彿於薪膽之遺意者,宏章大論,不過爲繳名植黨之資。而今乃假托義理,挺身投疏,搆捏廟堂之罪案,脅助臺閣之聲勢。噫!用夏變夷之功,補天浴日之業,果由是而可做乎?自古尊君父明義理取大名於天下者,宜莫如伍子胥、大夫種。若使斯二者,處乎今之世,則此爲不忍憤怒搆怨速禍之時乎?抑爲密勿謀猷,含垢茹痛之日乎?卽此而求之,則只要一身之虛名,不念宗社之實禍,而其無復有有爲之志者,可見矣。更何事業之可待於此人者乎?夫蔡澤之攻退范睢,張浚之力排李綱,君子以爲深恥者,其處嫌疑之勢也。議者,今若易置三公,則其將以何人代之也?擯斥三公而取資於二臣之力者,甚非愛二臣之道也。惜乎二臣,不深思而見賣於後輩也。今之大臣,雖不及於古之大臣,亦一時才猷忠勤之人也。目見國事之日非,橫議之日肆,莫不竊歎於家,而無敢入告于后,悠悠泛泛,畢竟至此,蓋風采力量,不能鎭壓,而受人牛羊,立而視死者。安得辭其責乎?以此聲罪則宜無所自解。今也不然,因國有事,乘時傾軋,而黨同伐異之跡,自有不可掩者,故竝論三公,冀眩四聰。及其天日之下,情態露盡,則輾轉好勝,加罪首相,其周遮蔽藏之計,可謂欲巧而反拙矣。當其嘖言之始,擧朝一辭,咸以爲聖躬自當爲盛德事,淸議崢嶸,深攻許積之不肯將順罰金之擧。實階於此,而終反歸咎於奉使之臣者,皆前日淸議之人也。是誠何心哉?彼中規例,偶有所聞,而淸問之下,從實仰復,此亦何罪也?至於鄭太和、洪命夏,首請自廟堂當之,則求免己罪,移之君上,是何等罪名,而今乃勒加於大臣之身也?合司之論,果出公心,則不計成敗,隨聞卽發可也。何乃曠日持久,費盡心機,約束布置,如許之巧哉?趙復陽、金萬基、閔維重、元萬里、李敏叙等,分授方略,發蹤指示,坐見李䎘輩之被謫,而未有以同罪爲請者,亦可見其義氣也。如金益廉蛇蝎之性,禽犢之行,已入於一時之標榜,則今其出沒情態,又何足掛於齒牙間哉?所可惜者,吏曹判書金壽恒,與其兄壽興,俱參査事,終始備知大臣實狀,而注擬黜陟,一聽於主張者,猶恐銓柄之或歸於他人,至以肺腑之親,首擬薇垣之長,以爲諂附臺官,脅持君父之奇貨。十目所視,是可忍乎?其事出於明義理,其心出於尊君父,則所爭者公,公言之可也。巧借戚畹之力,欲遏雷霆之威,此豈人臣計較之所敢出乎?自古强臣之執國命者,必先眩亂白黑,蠱惑君心然後,乃得乘時。而今者聖明洞燭,奸狀已露,必欲使君父强從而後已,況於在廷之臣,誰敢立幟於其間哉?嗚呼!人君勵世之政,莫要於正名,而烈士之循名者,夫豈徒名哉?必須先立其實,方能不負其名。今夫爲身謀而內無自强之實,外假矯激之名,只要掠美於身,不念貽禍於國者,惡在其爲尊君父也,惡在其爲明義理也?惟是名之一字,籠絡一世之大柄,禍福所動,人莫敢違忤,風聲所振,人莫不顚倒。雖使心懷憂憤之人,昵侍咫尺之顔,猶且畏首畏尾,以言爲戒,況臣以一介迂儒,交踈於殿下,而所陳者,處今貴近之間,孰不曰非愚則妄也?而顧有愛君一念,本乎秉彝,目見君父孤立於上,受制於下,凡有血氣,上自朝紳,下至胥賤,莫不忍憤,以爲宗社之亡,朝夕可待,而氣焰所壓,無或有爲殿下言者,可勝痛哉?臣雖無似,亦世祿之裔也。與其不言而爲亡國之賤俘,無寧朝言於前,夕死於後,歸見父祖於地下也。《春秋》傳曰:「犯上干誅,其罪可恕,觸忤貴臣,禍在不測。」此固臣之所不敢避也。伏願殿下,勿以人廢言,國家幸甚。

政院啓:「黃壖疏中危險之情,不美之態,固難逃於聖鑑。而旣自以爲儒疏,故不得不捧入矣。」上曰:「今看此疏,汎看則頗似直截,細究則難掩用意。噫!近日人心之不正,觀於此,亦可知矣,誠可寒心。朝家處置,不可無懲後之道,疏儒黃壖使之停擧。如此危險之疏,豈有批答之辭乎?其却之。」壖嶺南人也。爲人癡騃,不解文字,與李元禎相昵。自七諫臣竄逐之後,元禎一隊,覵上厭惡士論,欲爲惎間之計,使壖上疏,譸張構捏,危動上聽,幸賴聖鑑洞燭,嚴辭却之。而此後邪議之紛然蜂起者,實嚆矢於此矣。

○館學儒生權誨等,請與疏頭首倡,均被罪罰,上,下敎于政院曰:「竝施停擧,無所不可,而朝家之所以區別者,意非偶然。今又投疏,尤爲無據,此疏還出給。」政院啓:「疏頭首倡,旣被停擧,則權誨等之疏請被罪,理勢當然。而還給其疏,斥之以無據,聖朝待多士之道,恐不當如是。請平心恕察,優而容之,務盡鎭定之方。」上答曰:「觀此啓辭,誠出於欲免一時是非之計,其在事體,豈容如是?當該承旨姑先從重推考。」

○正言李端錫啓:「國家不幸,遭此無前之事,擧朝含痛,輿情共憤,則雖在草野之微,亦安得終無一言旁觀而已乎?今此館學多士,齊聲叫閤,設令其論,或有過激,其在聖上待士之道,固不當摧折其氣,以示厭薄之意。況其所論,欲明義理正名分者乎?天威遽震,特下施罰之命,國朝數百年培養之氣,至于今日而索然矣。請還收疏頭首倡儒生停擧之命。」上不從。

○成均館啓:「參疏儒生,累度敦諭,終未承命,不得已招不參疏儒生。則亦以爲:『雖有事故,不得參疏,而意見則同。疏頭首倡,旣已被罰,多士捲堂而出,則決不可諉以不參疏而冒入齋中。』今已夜深,無一入來者。明日焚香,他無變通之路,以本館郞廳,權差執事,行禮之意敢啓。」答曰:「知道。」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十六〉

三月

3月1日

○朔日乙亥,持平申厚載,以合啓不敢可否,避遞。厚載,許積之甥也。

○成均館啓:「更以聖敎,招諭諸生,則又爲引嫌,終不承命矣。」上答曰:「疏頭施罰匪今斯今,未聞諸生,曾以此有終棄聖廟之時。更爲諭入可也。」

3月2日

○丙子,知成均金壽恒、禮曹參判朴世模請對,上以國忌不見,令書入所懷。壽恒等啓曰:「聖廟空虛,已至三日,事體之未安,景象之愁慘,有不可言。蓋諸生之所不安,專在於疏頭首倡之被罰,諸生輩初旣合辭陳疏,則至今諉以朝家之區別,偃然還入,亦所不敢。且自古儒生所爲,豈皆無矯激不中之失,而自祖宗朝,以至先朝,未嘗有施罰之擧。曾在仁祖朝,館學儒生,以追崇事上疏論列,致有嚴旨,至於空館,而特遣禮官、近侍,屢次敦諭,使之還入。其於待士之禮,若是優異者,豈不以儒生不可威制,士氣不可摧折而然也?雖以近事言之,甲辰年疏頭尹攇等之被罰也,亦有空館之擧,因大臣陳達,旋命解罰然後,更遣禮官敦諭以入,今日處置之道,恐不外是。循例開諭,斷無還入之理,故欲以此意陳達於榻前矣。」上下敎于政院曰:「承旨進去,措辭諭入。」

3月3日

○丁丑,灑雪。

○承旨沈梓啓:「臣馳詣成均館,招諸生措辭開諭,則諸生等以俱有負犯,不敢自安爲辭,不爲承命而退矣。」答曰:「知道。」

○以李翊相爲持平,鄭知和爲刑曹判書。

○上御熙政堂,引見備局諸臣。兵判金佐明曰:「聖廟空虛,今已累日,事極寒心矣。儒生等所爲,雖涉過中,疏頭首倡,不爲解罰,則參疏諸儒,似難還入守齋。」吏判金壽恒亦反覆陳達,請解疏儒停擧,上皆不答。上謂承旨沈梓曰:「臺官之考證日記,以爲啓辭之資,事關後弊,不可不禁。此後則臺官雖或簡問,本院絶勿攷送。」

○大司憲李慶億、正言李端錫,停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遞差之啓。

○大司憲李慶億啓:「嶺南人黃壖,値此朝著未靖之時,乘機投疏,罪狀宋時烈、宋浚吉等,譸張搆捏,靡所不至,其網打士林之計,極其凶慘。此實讒賊之甚者,幸賴日月之明,旣已洞燭其情狀,施以停擧之罰,而不足以懲其惡。此而緩治,則日後讒邪怪鬼之輩,將必接迹而起,請陳疏人黃壖,極邊遠竄。」上不從。

○正言李端錫啓:「伏見黃壖疏本,一篇說話,無非出於謀陷士類,而要其歸,則搆捏在外儒臣,罔有紀極,至引蔡澤、張浚之事,隱然以二臣之疏,爲有意而發者,人之爲言,胡至於此?其奸慝之意,醜誣之說,必欲至於空人國而後已,此則聖明之所洞燭者,臣不欲多辨也。且壖所云云,不但朝著上是非,亦關査事時機密,雖在搢紳之間,猶有所未能知者,則壖何從得聞,肆然無忌至此也?如無主張者陰授指揮,則亦何以至此耶?其所謀議,必曰:『此疏一入,則草野儒賢,可以疑間,一隊朝臣,可以打盡。』其意巧矣,其計慘矣。如此凶徒,若諉以疏儒,而只施儒罰,則日後傍伺之輩,必將接迹而起。請陳疏人黃壖,極邊遠竄。」上不從。

○禮曹判書鄭致和引疾辭職,且曰:「臣於疾病之外,又有難安情勢。年前査事時,臣雖出入於諸臣登對之列,別無出意見建白之語矣。伏聞頃日臺官,以伊時聖上之自當,出於臣之所達,必欲成罪論劾,而其臺諫適遞未果。人言至此,實狀難明,則臣雖無狀,安敢晏然行公,益添不恤公議之誚乎?」上答曰:「卿無所失,予已知之,何用深嫌?勿辭從速察職。」

○右承旨金萬基,以被誣黃壖,上疏辭職,上答以勿辭察職。

○兵曹參判張善瀓上疏略曰:

伏聞黃壖之疏,以臣爲脅持君父之奇貨,臣魂驚魄駭,毛骨俱竦。噫嘻慘矣。臣賦性踈戇,罔諧時俗,輕肆言語,重觸機械,區區欲效涓埃之衷,反作今日不測之罪根。臣之一身顚頓,姑不暇言,其爲國家之辱,搢紳之羞,有非江漢所可盡滌。伏乞特賜鐫削職名,俾得屛跡,以脫遊彀。

上答以:「卿無所失,何乃引嫌若是?卿其安心勿辭。」

3月4日

○戊寅,太白晝見。

○校理李有相、尹深等上箚略曰:

今此館儒之疏,專以義理名分爲言,實非參國事預朝政之意。在聖上待士之道,固當優容而寬假之,以養其氣。而今殿下震之以雷霆之威,加之以情外之敎,遽下施罰之命。嚴旨之下,多士喪氣,自分見棄於菁莪之化,不敢自安於賢士之關,蒼黃顚倒,終至於捲堂,聖廟之空,今已累日。嗚呼!此何景象耶?思之至此,不覺心寒。噫!士氣之盛衰,實關國家之存亡,何殿下不此之思,反加摧沮,使數百年培養之氣,一朝索然耶?今若不解其罰,但令還入,是所謂欲其入而閉其門也。且論黃壖傾軋譸張謀陷士林之狀,請更加痛斥。

上皆不從。

○慶尙道儒生全有章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從。

○進士沈濡等上疏:

請特收洪天叙等停擧之命,溫諭多士,使之還入。復入其疏,明降聖批,以正義理,以定國是。又曰,臣等雖未參於天叙之疏,而意見則一般,天叙之言,卽臣等之言也。殿下如以臣等之言爲不可,則請與天叙同被其罰。

不報。

○上,下敎于政院曰:「欲明是非,疏頭首倡,命施停擧之罰矣。因此聖廟久空,事甚未安,其令解罰,使之入守聖廟。」於是諸生還入守齋。

3月5日

○己卯,太白晝見。

○上遣承旨宋時喆,敦諭于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曰:「嗚呼!誠不料曩日之事,轉至於此,言之慙靦也。噫!今日之國事可謂岌岌乎殆哉。朝無公論,士無淳風,豈意世道人心之至此也?鼎軸久空,廟堂寂寥,環顧左右,未見宿德重望。望卿等之還朝論政,若大旱之望雲霓,飢渴之思食飮也。趁卽入來,以濟時艱,毋缺予望。」時喆回啓云:「太和以爲:『臣罪名最重,尙逭邦憲。昨聞合啓停止,而輿論未伸,公議日激。唯願未死之前,削去職名。』命夏以爲:『臣之所負,負君之罪也,臺諫所主,尊主之義也。聖上不允,臺啓乃停,義理由臣而不明,公議由臣而不伸。不敢抗顔復入脩門。』云矣。」

○掌令蘇斗山,在鄕上疏,以父病辭職,且伸救被竄諸臣,上不報,遞其職。

○右承旨金萬基再疏略曰:

惟彼嶺人之疏,巧詆奇中,恣意眩亂,一至於此,臣若仰恃聖明,苟然冒出,豈不玷名節而傷廉隅哉?又曰,自有臺閣以來,凡有所言,無論是非,叩之必應,雖非合啓,未嘗有不答之時。頃日合啓之初發也,終不批下。其時入直承旨,雖被斥退,翌日仕進承旨,亦不敢據例啓稟,此豈不知舊例之當然?而誠未免怵懾於殿下之威怒故也。爾後消沮囁嚅,莫可鼓作。及至館儒之請同被罪罰也,殿下所以待之者,大失優容之道。政院之啓達所懷,乃其職也。且其措語婉曲,未見其有激拂聖衷者,而乃反大加聲氣,特命推勘,欲使政院,只以依阿順旨爲事,不敢復有所陳忠獻可,亦獨何哉?由前則可保其位,由後則不免訶責,殿下之敎導臣隣,不可謂得其道者矣。今之政院,職秩雖卑,其任則卽古之尙書與中書也。豈但奉行文書而已?如古人之推案而起者,及臣沅以爲不可者,雖不可望,循常覆逆之擧,亦恐自今而廢矣。以臣已試憒憒者,重之以形迹之捏扤,其何以振勵報效以逭大戾乎?乞遞職名。

上不報,遞其職。

○上命敍前參議閔維重。

○以朴世堂爲修撰,閔維重爲承旨。

3月6日

○庚辰,諫院停前承旨金禹錫、鄭繼冑拿問,李翊先罷後推,前檢閱趙師錫罷職還收之啓。

○禮曹判書鄭致和再疏辭職,上不許。

○吏曹判書金壽恒,以被誣黃壖,上疏辭職,略曰:

臣以無似,偏蒙國恩,竊據銓衡,前後最久,尸位妨賢之罪,臣亦自知。何待人言?惟其注擬黜陟,務欲一循公議,毋負職責者,斷斷一心,惟在於此,通塞進攘之際,固知怨毒之所萃,而有不暇恤焉。至於强屈己見,一聽於人,臣雖無狀,豈爲是哉?査事終始,臣誠有與知者矣,顧何與於注擬之間,而以此爲言乎?至若張善瀓之諫長,自是已經之職,循例擬望,政體則然,有何計較於其間乎?以此謂之脅制君父,諂附臺閣者,誠是常情之所不到。而壖乃捏成罪案,恣爲譸張,噫嘻亦已甚矣。自古人君,威怒或失其中,則爲臣子者,或以理奪,或以誠格,自是匡救之道。安有借力戚畹,以遏其威者也?臣而有是,則其罪固當誅矣。以堂堂至尊之威,乃爲戚畹所遏,則當爲何如主也?是壖急於陷臣,而不自覺其爲侮弄君上之歸,其所謂人臣計較之所不敢出者,正自道也。嗚呼!在野儒賢之臣,豈非先朝之所契合,殿下之所尊禮耶?壖乃構誣醜詆,肆然無忌,則微臣所遭,固不足道。而然此豈一黃壖之言哉?必有一種如許之論,潛吹暗煽,而如壖者,掇拾變幻,乘間抵巇,以爲嘗試之計。神奸鬼譎,出入捭闔,自以爲聖心可以眩惑,士林可以網打,殊不知手足盡露,肝肺難掩。若此用心,將何所不至耶?履霜堅氷,君子所戒,自此以往,世道可占。如臣狹隘多忤者,苟不見幾早退,則舁彀蜮弩,終必難免矣。乞命遞職。

上答以勿辭,從速察職。

○吏曹參判趙復陽、右副承旨閔維重,亦以被誣黃壖上疏辭職,竝答以勿辭察職。

○刑曹判書鄭知和上疏辭職,略曰:

臣身負辱國之罪,將有勘罪之擧,而新除之命,出於意外,臣誠震惕,無地措躬。從前使价之行,若干方物之執,以爲言,間或有之,而該部之致問督過,未有如今日之甚。輾轉不幸,至經再議,今若從輕處置,致有到彼不順之患,則事之難處,當復如何?此朝廷之不可不深思講定處也。況衙門咨會之後,恩除稠疊,當謝使將發之時,聽聞甚煩,安知當初故爲作梗者,不爲提起而生事乎?臣之所憂者,不但爲私而已。

上答以勿辭察職。

3月7日

○辛巳,上受鍼。

○以尹飛卿爲承旨,李端夏爲吏曹正郞,金宇亨爲禮曹參議,呂聖齊爲應敎,朴世堅爲輔德,洪柱三爲副修撰,尹宣擧爲執義,李敏求付護軍。以丙子江都之罪,久廢,至是,因別歲抄,蒙敍命。

○憲府啓:「李敏求之罪關宗社,前後臺啓,論之悉矣。尙保首領,亦云幸矣,豈可以歲月之久,而竝入於蒙敍之中乎?請還收敍命。」上不從,累啓,從之。

○諫院啓:「黃瀗之貪贓狼藉,實非尋常之比,論以三尺,固難容貸。屈法伸恩,得免鼎鑊,於渠亦己幸矣,請還收敍命。」上不從,累啓,從之。

3月8日

○壬午,太白晝見。

○上受鍼。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曰:

兩司合啓之中,臣罪最重。日記所傳,果是實狀,則論以常憲,死有餘辜。暴白無路,只俟嚴誅,不圖彈文勘律,止於請罷,聖度包容,久靳允從,終使公議未伸,臣之情勢,益復危迫。至於近侍遠臨,傳諭聖旨,誤恩所及,置身無地。安有負犯如臣,而仍保爵祿之理哉?乞賜鐫削,以謝公議。

上答曰:「國勢潰亂,事機多虞,卿何忍恝視?大臣之出在郊外,誠極未安。卿雖欲乞免,入來陳章,有何不可?安心勿辭,趁速入來,以副予望。」仍遣史官傳諭。

○左議政洪命夏在果川上疏,略曰:

臣頃於主辱之辰,實昧臣死之義,旣不能排闥直入,碎首死爭,是臣不忠也,及聲息先到之日,又不能瀝血上章,奉身而退,是臣無恥也。無恥者尙不可在朝,不忠者當置何辟?卽今臺啓雖停,而公議至嚴,在家爲逋刑之人,在國爲負罪之臣,仍帶職名,斷無是理,仍請亟還竄逐諸臣,以慰輿情。

上優批以答,使之從速入來,且曰:「末端事,非但爲卿等事,實惡其怪妄不正之狀,卿意雖懇,不得允許矣。」仍遣史官傳諭。

○兵曹參判張善瀓再疏辭職,上答以已諭予意於前批,安心勿辭。

3月9日

○癸未,上受鍼,仍引見永寧殿修改都監堂上。上謂吏判金壽恒曰:「已定溫泉之行,永寧殿修改姑停與否,使之問於大臣矣,其已往問耶?」壽恒曰:「領相以爲:『此事經營已久,停止似難,而若有擧動,則姑停無妨』云,左、右相之意,亦皆然矣。」兵判金佐明曰:「大駕出宮之後,聚會僧軍,赴役於城中,尤甚難便矣。」上曰:「以擧動之故,退行改修,極涉未安,而行幸之擧,亦出於萬不得已,姑爲差退。」壽恒曰:「近來國綱解弛,禁令不嚴,凡干密疏,先播於未入啓之前,誠可寒心。都承旨吳挺緯曰:」翰林則掌史之任,雖密疏,不得不謄出矣。「上曰:」若因此而傳播於外,則事甚可駭。須十分嚴飭,俾勿爲宣洩。如有違者,當以史草漏洩之罪,繩之矣。「上又曰:」儒生沈濡等,不參初疏,蓋出於俳徊觀望之意,而追後陳疏,欲免一時之是非。不美之態,予甚惡之。其令本館,施以當罰。「壽恒曰:」渠輩之事,雖涉無據,而旣曰儒疏,則施罰不可矣。「上曰:」雖稱章甫,欲免一時之謗議,有此追後陳疏之擧,不可不施罰矣。「仍却其疏,壽恒曰:」退與諸堂上相議施罰矣。「

3月10日

○甲申,上受鍼。

○政院啓:「疏儒沈濡等施罰之敎,旣下於昨日,知館事入侍之時,繼有其疏還却之命。空館儒生,旣已承命還入,則濡等所請,更無可施。而其疏入於館儒未還入之前,不賜批報,無端還却,有損待士之道,故敢達。上答曰:」士習不正之狀,己諭於諸臣登對之時,爾等勿煩。「

○停合啓右議政許積削黜之論。

○憲府申還收檢閱趙師錫罷職之啓,上從之。

○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再疏陳情乞免,命夏疏末,又伸救被竄諸臣事甚力,上竝許遞。遣史官傳諭曰:「國事多虞,時勢孔艱,卿等不可以不在其位,有所恝視。今玆勉副,非爲國事,實爲卿等。安心入來,以副予望。被謫人事,不可以文字有所云云,待卿入來,從容議處焉。」

○通津縣私婢,一乳生三女。兩女各有頭面、手足,而兩腹合爲一,皆卽死。

3月11日

○乙酉,以鄭太和、洪命夏爲判中樞,洪萬容爲吏曹正郞,沈攸爲獻納,安塾爲正言,趙䃏爲高山察訪。䃏曾爲正言,於合啓時,引避不參,故坐是外補。

○上御熙政堂受鍼,上謂都承旨吳挺緯曰:「頃日金益廉之簡問政院也,其時日記,未及修正云。注書何所據而答問乎?事極可駭。當該注書安後泰罷職。」上又問査事時,何注書記事乎?挺緯曰:「假注書李璾也。上曰:」反復思之,終未記領相之有此言也。自當之意,旣定於予心。群下何敢請君父之自當乎?譯輩所傳之言,其時雖出於筵中,而元非領相之言。至於自當,則臣下罪輕等語,自有査事以來,曾所未聞,而謂之領相所達者,何所據也?其記事之錯誤無疑,當該注書李璾削職。「

3月12日

○丙戌,右相許積在江上上疏曰:

臣之罪惡,覆載難容,日俟邦刑,而聖恩曲庇,不允臺啓,竟使公議莫伸,輿情益鬱。此豈懲惡之道乎?只願歸骨故山,獲死牖下而已,乞先削臣職,仍正臣罪。

上遣承旨諭之曰:「嗚呼!豈料今日之事,轉至於此哉?欲殫心力,竟致情外之斥,人言之罔極,胡至於此也?靜思厥故,實由於辭陛時面諭之致。予實無面於復見卿也。噫!今之國事,可謂岌岌殆哉。論議潰裂,人心莫測,朝無公正之論,士無淳厚之風,豈料世道至於此也?鼎軸空虛,廟堂寥落,環顧左右,未見宿德重望,超出卿右者。還朝論政,不啻若大旱之望雲霓,飢渴之思食飮。卿何忍棄予也?村舍荒涼,春氣猶寒,予深慮念。趁卽入來,以濟時艱,以扶國事,毋缺予望。」

○上御熙政堂受鍼,引見兵判金佐明。佐明曰:「溫陽設科之擧,初出於慰悅本道人心,而逐年設科,事體未安,民間貽弊,亦且不貲。今番則不宜設科。」上曰:「然。」佐明曰:「本道供上物種,宜減數,以除一分民弊。」上曰:「只以本道物産供上,而兩南亦以道內土産,一二巡封進於慈殿,切勿務多之意,分付三道監司。」承旨閔點曰:「昨承聖敎,李璾日記中,錯誤處,使之削去矣。使璾削去乎?」上曰:「使璾削去宜矣。」點曰:「削去日記,似有後弊。以下敎之言,載於日記,則雖不削去,誤記之失,自著矣。」上曰:「然則勿削。」上謂點曰:「右相時在何處?」點曰:「方在江郊,而今日以木道,將向忠州云矣。」上令點出往傳諭曰:「今因事機之罔測,卿雖不安於朝,遽有此行,而其何忍負先王知遇之隆,孤寡昧求助之意,而不肯少留,使予倀倀然如有失耶?況今國事艱虞,廟堂空虛,此豈大臣決去就之時乎?朝家之待大臣,事體自別,須體至意,從速還朝。」點歸啓曰:「臣追及西氷庫,以聖敎諭于右相許積,則以爲:『臣之負犯之重,形跡之危,不敢少留京輦之下,瞻望楓宸,但有涕淚舟行悤卒,未暇盡陳,當以短疏,更暴微悃。』云矣。」答曰:「知道。」

○上,下敎于政院曰:「金益廉往政院得見日記云,渠自求見耶?承旨考出時見之耶?」回啓曰:「見存諸僚,皆非其時承旨,無可憑悉矣。」上曰:「其時承旨、史官,竝皆生存,豈無憑問之處乎?」回啓曰:「取考番記,則其時承旨,金禹錫、沈世鼎、鄭繼冑、李翊也,史官、假注書,安後泰、柳尙運、鄭維岳,檢閱趙師錫也。」上曰:「除在囚人外,〈禹錫、繼冑竝在囚。〉竝招問以啓。」回啓曰:「以下敎問于諸人,則前承旨沈世鼎以爲:『臣在政院之日,未嘗見金益廉。』李翊以爲:『頃日,金益廉避辭中,有適往政院,得聞日記中所錄之語,而臣未知益廉,得聞於何承旨入直之時矣。其後益廉見臣,以取見日記,在於臣及金禹錫入直之時爲言,臣答以吾則不能記憶。吾於其時,判付書役甚多,怱擾之中,君雖取見,而吾未之知耶,以此問答而罷,見金禹錫問之,則禹錫亦不知益廉取見日記之事。』益廉入直春坊時,果爲來見臣等、而取見日記之事,臣與禹錫,俱未得知云。臣等更問益廉來時,雖無考見日記之事,抑或有言語間所及之事耶云爾,則翊以爲:『日記中所錄,元無所聞,豈有說及之事乎?』柳尙運、鄭維岳、安後泰、趙師錫等,皆以爲:『未嘗與益廉相接,其間曲折,全未聞知。』云。諸臣所對如是,故臣等書問於金禹錫、鄭繼冑,則禹錫以爲:『與李翊入直時,益廉果爲來見,而等閑說話外,未嘗考見日記,且無言及之事。如有此事,則豈有不能記憶之理乎?』繼冑以爲:『與益廉元無相對之事。』云矣。」上,下敎曰:「益廉避辭中,無見字而有聞字,令攸司緘問其得聞之處。」承旨閔維重、沈梓啓曰:「諸臣所對,與益廉避辭有異,如欲深究所以,則必問於益廉然後,可知其曲折。今此聖敎,實出於此,而第念朝家大小處置,必宜先觀事體之如何,規例之有無,求得至當底道理。而近來因此一事,招詰承旨、史官,朝家擧措,已未免爲失當。今若拈出避辭中說話,發緘於臺官,使之首實所聞,便是鉤覈言根也。此事旣無前例,且關後弊,傷損事體,莫此爲甚。伏乞聖明,商量以處,務歸得當。」上,下敎曰:「若以緘問爲未安,則拿問可也。」沈梓啓曰:「〈閔維重已退。〉臣等所謂事體未安者,益廉前後所爲,雖甚可疑,而其事則乃臺官時事也,緘問臺官,恐傷事體,故敢有所達矣。未蒙察納,遽下拿問之命,其在大聖人處分和平之道,恐不當如是。伏乞聖明,更加恕察,平心量處。」三啓,不納。

○館學儒生趙相愚等上疏曰:

昔我先大王宏圖遠略,逈超百王,好賢樂士,出於至誠,以祭酒臣宋時烈、宋浚吉,擢自山林,置之卿宰,際會之盛,密勿之猷,風雲不足以喩其相感,魚水不足以喩其相得。至於出入冑筵,而使聖德有所裨益,師表賢關,而使多士有所矜式,則其眷眷於燕貽蛾述之地者,尤有盛焉。不意今者,黃壖假託儒名,敢投凶疏,搆捏兩臣,不遺餘力。噫!聖明在上,陽復方期,而人心不淑,詭怪百出,豈世衰道微,邪說有作,而危亡之幾,迫在朝夕而然耶?臣等不勝驚駭,繼之以太息流涕也。嗚呼!昔在戊戌之歲,時烈、浚吉等,始受銓衡之命,而適値聖候久在違豫之中,其後時烈等,在朝亦未滿一年,故雖未及布置設施,少試其志。而當是之時,我先王大振作大有爲之志,無智愚皆識,而其一堂都兪發號施令者,有足以感動人心者。在朝之臣,孰有同異之論乎?如壖所稱權諰、許穆、尹鑴諸人,亦皆擢置言地,或擢置近密,至於洪宇遠,則起自廢棄,處之館閣,壖所謂初頭施措,不愜輿望,色目不合,一切屛去者,臣未知指何事也。粤自先王禮陟之後,時論漸乖,流言罔極,時烈與浚吉,相繼退去。而惟是議禮一款,爲簧舌者之奇貨,故善道之疏,固已凶慘,繼而有趙絅之疏,繼而有洪宇遠,柳世哲之疏。是以時烈杜門却掃,以罪自處,對人未嘗言及時事者,今已久矣。浚吉則或有黽勉應召之時,而不過一再賜對,出入書筵而已,亦未嘗累月淹留,無異乎逆旅之去來。兩臣之前後出處,不過如此,則壖所謂朝廷凡事,無不咨諏,風雲霜露,惟意舒慘者,不亦誣罔之甚者乎?夫善道陰兇,得免刑章,幸矣,趙絅諸人,乃敢挺身伸救,眩亂是非,其黨惡不正之態,聖上之所洞燭也,公議之所共嫉也。設使朝廷,上用人通塞,有不合當者,彼二臣之退伏山野,與世相違者,有何干涉於其間,而乃敢搆捏至此哉?壖又以無一事髣髴於薪膽之意,爲其罪案,是則臣等不必區區分疏於聖明之下,而我先王陟降之靈亦必隱痛於此言矣。且二臣欲出而有爲,則勢有所不可,欲果於忘世,則兩朝之恩,又不可忘,故國有大事,不得不露章而陳之,今此所陳之言,亦不過明義理正名分而已。夫豈有一毫搆捏廟堂,協助臺閣之心哉?壖又以蔡澤、張浚事,加之二臣,此特一童孺無識之言。臣等欲與之辨,不亦可羞者乎?今日所爭,只是君臣間義理,而壖乃敢乘時逞巧,抵隙生奸,以二臣所講所執之義,有若虛飾假借者然,至以搆怨速禍之說,恐動我聖上,隱然有藉外脅持之手段,其爲設計,吁亦慘矣。嗚呼!恭惟我聖上,明竝日月,德侔乾坤,士林之禍,非所憂也。然而尙有區區過慮者,何哉?臣等以耳目所覩記言之。明明聖德,孰如我中廟,而遭遇之盛,又孰如己卯諸賢者乎?然而袞、貞輩,不容淸議,百計構誣,至於飛語入內,危言動上,竟使際會不終,士林魚肉,讒者之效,可畏如此。況今讒嫉之輩,甚於袞、貞,而壖所云云之說,非特己卯之駭機者哉?思之至此,毛髮皆竦。人主於此等凶人,必須嚴治而痛斥之,乃可以潛消禍本,杜絶奸謀。不然,讒者踵至,浸潤日深,其爲害,有不可勝言者。今殿下之於壖也,雖已却其疏,略施譴罰,而又有頗似直截之敎,則烏在其明示好惡也,烏在其痛斥凶邪也?臣等實有憾於天地之大日月之明也。

上答曰:「朝家是非,已定,爾等勿爲煩瀆,退修學業。」

○行判中樞洪命夏上疏,引疾辭本職及內局、訓局、武庫都提調、扈衛大將等任,上優批不許。

○應敎呂聖齊上疏,引疾辭職,且曰:

臣於垂死中,得聞聖上威怒太遽,聲色太過,臺臣之相繼竄逐,多至八人。而三司之力請還收,已經數朔,儒賢之剖析義理,言有可信,而天意邈然,上下否塞,此何景象,此何事理?設令臺臣有狂妄之言,不宜以雷霆之威,有所震壓,況其意在於尊君,其論在於正名,而殿下不究本情,一倂斥逐,胡忍爲此無前之擧耶?諸臣之無罪,衆情之難遏,聖明想己洞燭。而況李䎘一人之外,七臣俱有年老病親,其中趙聖輔、兪櫶之母,皆以篤疾,命在朝夕,若使玆數臣,終抱無窮之痛於孝理之下,則殿下獨不歉然於大聖人老老及人之道乎?且臺啓無批,乃前古所無之事。居喉舌之任者,前有覆逆之義,後有匡求之責。累日仕進,終無稟達之擧,物議譁然,爲日已久。今此出納之臣,陳疏辨斥者,可見公議之所在,而殿下之輕遞其職,何其左右之失宜也,且當初敦諭之日,代草措辭,豈出聖旨?而其乘時用意之態,有不可掩,殿下不加省察,循例啓下,竊爲殿下惜之。嗚呼!在野數臣,乃先王之所契合,聖上之所禮遇。豈有潔身忘世之心,而蓋以難進之勢,非一二計也。惟其愛君憂國之念,不以畝畝之身,自外於聖朝,瀝血封章,語意切至,殿下不於此兩臣之言,飜然悔悟,則從前授受賓師之義,果安在哉?又曰,殿下以黃壖借名之疏,果出於嶺外踈遠之人耶?其羅織醞釀,罔非掠取榻前之語,文飾譸張,亦皆掇拾宥密之辭,其爲網打之計,吁亦慘矣。虛名實禍等說,顯有戰國縱橫之士,藉强國劫人主之態,而威奪黨成等說,又是古今嫁禍士林之奇貨。殿下何不怵然驚懼,而反以頗似直截四字,下語於特停之批耶?噫!歷代立國,各有規模,子孫持守,皆有家法,我國則自祖宗朝以來,歷祀數百年,咸以扶植言路,培養士氣爲務。故雖有逆耳之言,矯激之論,祖宗必優容而受之,奬礪而進之。豈不以言路開閉,係國興喪故也?今殿下厭薄之太甚,操切之太嚴。大意雖好,而不爲徐究,片言或失,而作爲罪案,每以較長短競曲直,爲拒塞言者之地,人臣誰肯觸雷霆之威,以取必至之禍哉?君上有失,則不敢言,宰相有過,則不敢論,緘口結舌,依阿苟容,而國家興喪,置之相忘,則未知何利於國耶?至於館學之疏,惟我列聖,每示優奬,不少摧折。臣每誦宣祖大王之敎,有曰:「太學,首善之地,公論之所在,朝廷之是非,可亂於一時,太學之公論,焉得以廢之?」大哉聖人之言!豈非今日之所當法者乎?今殿下纔解館儒之停,旋議後疏之罰,連下嚴峻之敎,終靳一字之批,使多士喪氣,衆情愈鬱。殿下雖以一時激惱,輕示喜怒,獨不念列聖待士之至意乎?

疏入,不報,遞其職。

3月13日

○丁亥,上受鍼,引見兵曹判書金佐明。上謂右承旨閔點曰:「右相今己發行云,大臣之行,事體有別。其令兩道監司,依例護送。」上謂佐明曰:「今此溫泉擧動時,都監砲手,以八百名定數,而六百名則護衛於大駕,二百名則護衛於慈殿。」佐明曰:「忠淸、京畿兩道馬軍,亦當相遞護衛,而忠淸道海美、公山兩營所屬軍千餘名之中,老弱頗多云。京畿則摠戎使,欲以水原軍團束護行矣。」上曰:「其令忠淸道除其老弱,抄其精銳者四百名護衛,而京畿則以水原軍護衛可也。」

○正言安塾啓:「合啓之論,爭執已久,公議亦伸,則固不必一向持久。而重發之論,事體至嚴,苟有他僚,則遲待停啓,自是臺閣舊例也。大司憲李慶億,不待新除同僚之出仕,偏執獨見,汲汲徑停,虧損臺體,莫此爲甚。正言李端錫,與慶億意見相左,而終未免屈意從之,疲軟甚矣。請竝遞。副司直朴純,曾爲諫官,於南龍翼削黜之論,身自獨啓者,至於兩日,則其於合啓之論,不以爲非,槪可見矣。及至合啓連啓之時,始稱意見不同,終至起鬧,情態可惡,請罷。高山察訪趙䃏,頃爲諫職,俳佪顧望,及聞朴純有優奬之批,始乃出肅,挺身以救,誠極可駭,請罷職。海運判官崔逸,曾爲諫職,怵於嚴威,强引不當引之嫌,有臨事苟免之跡,請罷職。金益廉避辭中日記之說,與諸臣所對相左,則殿下之致疑固也。然以臺諫時事,鉤問言根,有此拿命,則有損事體,大係後弊,請還收。」上皆不從。

○持平李翊相引避曰:「李慶億之獨停重論,雖涉太遽,臣旣未及出肅,則不必以此爲嫌,故循例供仕矣。今者諫臣,以苟有他僚,遲待停啓,自是舊例爲言,所謂他僚,卽指臣而言,則難免爲疲軟,請遞。」

○獻納沈攸引避,本院新啓,不待相會禮,徑自獨啓。緣臣見輕,臺體一壞。且因臣稽謝,使合啓停論之臺官,未及相議,請遞。

○上,下敎于政院曰:「觀塾之啓,游辭用意,有所難掩。噫!人心不淑,胡至於此耶?李慶億之停論,蓋以公議已伸,而國事可念故也。渠以慶億之不待新除同僚,執以爲言,而渠則不與沈攸相議於此一款,情態已露。且其言,一則曰,不必一向持久,一則曰,汲汲停啓,前後措語,抑揚莫甚。至於所見不同,人所難免,而朴純等三人,勒加罪名,一啓竝打,以爲威制縛束之計,誠極痛駭。如此之人,不可仍置臺閣,以長其奸。安塾姑先遞差。」

○承旨閔點、沈梓啓:「安塾追咎已停之論,更惹紛擾之端,捨見在之同僚,不與之可否,而反責李慶億之不待未肅謝之同僚,臣等亦以爲訝然。其職則臺官也,其言則臺啓也。遽爾特遞,有關後弊,請還收。」上曰:「以其奸狀,猶只施特遞之罰,爾等敢有所云云,何怵於萬基之言若是?誠極無據矣。」

○行禮曹判書鄭致和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行判中樞府事鄭太和上疏,引疾辭本職及扈衛大將、諸司提調等任,上答曰:「予意已竭,復何多誥?卿其安心勿辭,入來以副予意。」遣御醫看病。

3月14日

○戊子,上受鍼。

○以權斗樞爲掌令,尹趾善爲正言。特除安塾爲大靜縣監,仍命除署經發送。

○右議政許積在途上疏,略曰:

特遣近侍,遠臨江外,旣傳聖批,且宣聖旨,臣雖愚頑,寧不感隕?嗚呼!臣是何人,此是何時?先王肉骨之恩,臣何忍忘,國事艱虞之狀,臣豈不念?顧臣罪名甚重,天地間難容,不及告退,一帆東歸,回首終南,城闕漸遠,瞻望寧陵,松栢入眼。臣於此,又何以爲心?臣之情勢,亦孔之艱。所受命符,玆敢據例封還於政院。伏乞亟削臣職,兼治臣罪。

上遣史官傳諭曰:「省覽卿疏,一驚一憂,如失左右手。卿之此擧,出於萬不獲已,予豈不諒哉?噫!三公被誣,黨論恣行,靜言思之,不覺心寒。卿雖欲自輕其身,其將置國事於何地乎?深體承予意,幡然回棹,從速入來,以副一時之望。」又遣宣傳官,齎命符往傳于所到處。

○玉堂上箚,處置持平李翊相、獻納沈攸曰:

翊相之初不引避,有違臺體,攸之稽謝累日,不參新啓,俱涉未妥。請竝遞。又言,金益廉之拿問,安塾之補外,殊非優容臺臣之道。請賜寬容。

上答以翊相、攸別無可遞之失,竝出仕,末端事不從。

3月15日

○己丑,持平李翊相、獻納沈攸,以旣遞特出,引避,遞。

○持平李叔達啓:「正言安塾之論,不過以臺閣上體例,相規而已,非欲起鬧於已停之論。而殿下不諒本情,雷威遽震,斥逐於海外絶域。臣恐殿下之庭,更無一人以言聞於上者,言路杜塞,含默成風,則甚非國家之福也。請還收補外之命。」又請寢金益廉拿命,上皆不從。

3月16日

○庚寅,領中樞李景奭上箚,救解安塾,上曰:「今日世道,誠可駭愕。以徇私蔑公爲能事,不亦痛甚乎?塾之心,路人所知。補外之罰,亦云輕矣,有何可恕之道乎?」

3月17日

○辛卯,整理使金壽興,自溫泉入來,請對言:「臣於往來之路,得聞民間之言,連年行幸,怨苦頗多。沿路各邑,宜蠲稅米,以爲慰悅之地。」上命減二斗。

3月18日

○壬辰,贊善宋浚吉引咎上疏曰:

臣耄病已甚,死亡無日,惟有愛君丹忱,耿耿衷曲,每聞朝家一政令之失,輒憂不能已。向者忽得諸臣竄拿之報,妄以爲聖朝過擧,無大於此,猥進狂瞽之說。竊附匡救之義,意激言戇,臣固自知其奇禍將中矣。指揮久閟,駭機先發,中外相傳,有不忍聞者。噫!信如其言,臣雖闔門受戮,猶有餘罪。天日在上,公議在人,臣何敢多辨,自汚齒牙?第臣蒙累朝不世之恩,蔑絲毫報答之效,而及此垂死之日,讒謗洊集,身名俱辱,生何顔對殿下於異日,死何顔拜先王於地下?唯願殿下,下臣司敗,論以王法,以爲爲臣不忠妄言失身者之戒。

上答曰:「世道人心至此,誠可寒心。狂生之言,何足掛念?卿疏至此,予誠無顔。卿務存宏量,亟回遐心,幡然上來,則蜉蝣之輩,自可喪膽,卿其安心,毋孤予望。」

○持平李叔達,以闕啓,引避遞。

○司諫崔攸之在鄕,以母病,上疏辭職,且伸救被竄諸臣,上不報,遞其職。

○右副承旨閔維重上疏曰:

臣於昨日,承召詣院,伏聞金益廉緘問之敎,已下於攸司,愚妄之意,以爲國朝之待臺閣,異於庶官,論奏之間,設有錯謬,未嘗鉤覈其言根,數百年來,居是職者,未必所言皆善,而猶且優假之者,非爲其人,蓋有所重者存,祖宗家法,可謂美矣。今以日記中云云之說,欲知金益廉目見與否,始焉詰問於承旨、史官,繼又拈出避辭中聞之一字,令攸司緘問,則此非緘問於益廉,乃所以緘問於臺官也,前後處分,皆未得當。構成啓草,方欲上徹,適同副承旨沈梓,自外入來,其意亦與臣同,聯名以啓而發此意者,實臣也。緣臣妄言,轉激天怒,不惟不允所請,竝下拿問之命。入直同僚,爭之不得,竟至就按於廷尉。臣聞來驚震,措躬無地。竊想聖意,必以臣之陳啓,認爲游辭,曲護而然也。若然則是人臣之極惡大罪。臣雖無狀,決不至此。豈敢私於益廉,忍於欺君哉?顧臣所深惜者,只在於朝家事體,一失之今日,而啓後弊於無窮也。人微言淺,不能上格,致有無前意外之擧,此實臣之罪也。且應敎呂聖齊,居經幄之任,有輔導之責。目覩袞職之闕,力陳規諫之說,其憂愛之誠,可奬而不可罪也。設令語無忌諱,不槪於聖心,固當容而受之,不宜輕加厭斥,而終無批辭,只踏啓字而下。殿下之待儒臣,無已薄乎?伏乞聖明,將臣所陳,更加恕察,使朝家處置,無大咎悔,仍鐫臣職,以治其罪。

上答曰:「疏辭汎見則似好,而其實則有不然者,予誠未曉也。爾其勿辭察職。」

○大司諫姜栢年引疾辭職,上答以勿辭察職。栢年早登第,以父累淹滯下流,故判書李明漢,賞其文才,延譽於朝,遂通淸路。爲人恭謹儉約,歷職中外,以淸白著聞。但畏人言善避事。每當朝家是非,輒徘佪觀望,引疾以入,仕論短之。

○上,下敎于政院曰:「三公不得備位,卜相之擧,不可緩也。曾聞宣廟朝,遣史官問議于大臣,又有特拜之規云,政院攷啓。」回啓言:「宣廟朝,遣承旨于右相鄭芝衍,令卜相,芝衍以李山海對。明廟朝,以御批,特拜權轍爲右相,宣廟朝,又特拜韓應寅矣。」上曰:「知道。」

○校理李有相等上箚,請還收金益廉拿問,安塾補外之命,上不從。

3月19日

○癸巳,上受鍼。

○以洪柱三爲司諫,李有相爲獻納,李奎鎭、呂儆爲持平,趙復陽爲同知春秋,特拜鄭致和爲右議政。

3月20日

○甲午,上受鍼。

○諫院申大司憲李慶億、正言李端錫遞差,司直朴純、高山察訪趙䃏、海運判官崔逸罷職,還收金益廉拿問之論。又啓:「正言安塾,當諸臣竄逐之餘,敢有所論啓者,豈有他意於其間哉?只欲循臺閣之故事,而伸一時之公議而已也。聖明不諒,遠斥海邑,遽加情外之罪名,有駭四方之觀聽。大聖人包容之道,豈宜如是?言路將塞,所關非細。請還收大靜縣監安塾補外之命。」上不從。以世子冊禮都監勞,都提調鄭太和賜鞍具馬,提調朴長遠、李浣、鄭致和、金壽興,都廳李敏叙各賜馬,都廳李程加資,監造官趙時瑗等七人六品遷轉,其餘施賞有差。敎命文製述官趙復陽、書寫官金佐明、竹冊製述官金壽恒各賜馬,竹冊書寫官柳淰加資,玉印篆文書寫官洪錫龜賜馬,讀冊官李元禎、相禮崔逸竝加資,弼善金益廉准職除授。

3月21日

○乙未,上受鍼。

○左議政許積又引咎上疏,乞遞,上許之,遣史官傳諭曰:「國事多虞,時勢孔艱,卿不可以不在其位,有所恝視,今玆勉從之意,非爲國計,誠爲卿也。卿其安心,趁速上來,以副予意。卿若終始不來,則事體虧損,雖不足恤,古人所謂貴相知心者,果安在哉?卿宜念哉」

○行判中樞洪命夏復上疏,乞解本職兼帶,上優批不許。

○大司諫姜栢年,以受由下鄕,過限未上來,引避司諫洪柱三以方被推緘引避,幷遞。

○謝恩兼陳奏正使檜原君倫、副使戶曹參判金徽,書狀官慶㝡,如淸國。上年冬,鄭知和以冬至使如淸國,方物中白綿紙,有色品不好者。禮部白于淸主,將罰銀一千兩,淸主特免之。移咨本國,使勘使臣及該掌官罪名,使臣及戶曹判書金壽興、參判南老星等,幷勘以革職,差遣使价,謝免徵金之罰,又奏勘罪之意。

3月22日

○丙申,上受鍼。

○以許積爲行知中樞府事,特除李慶億爲都承旨,以洪重普爲禮曹判書,李有相爲校理,宋奎濂爲副校理,朴長遠爲大司憲,李東老爲獻納。

○上御熙政堂,引見備局諸臣。兵判金佐明曰:「頃者以整理使金壽興所啓,特減沿路各邑稅米。而遠邑之民,往來支供,奔走道路,獨不蒙惠,實有不均之歎。宜令道臣,一體蠲減。」上從之。訓鍊大將李浣曰:「農節已迫,徵發外方軍兵,爲弊不貲,以都監兵五百人,扈駕似當。」上從之。

3月23日

○丁酉,上受鍼。

○行判中樞府事鄭太和復上疏,引疾辭本職兼帶,上優批不許。

○右議政鄭致和上疏略曰:

今玆新命特除,大是異常之擧,神魂震越,惝怳難狀。夫三公之任,卽四方所瞻,百責攸萃。自古國家之安危興喪,皆係於相臣之賢否,苟非才德素著,識量俱優,允愜一時輿望者,不敢冒居也,明矣。臣少不讀書,旣無學術,知慮淺短,亦昧事務,矧今艱虞之際,燮理輔弼之責,豈有萬一承當之理哉?除目一下,聽聞皆駭,其爲淸朝羞辱,已不可言,物議之嗤點,爲如何哉?縮伏累日,未聞有劾正之擧,狼狽惶蹙,不知置身之所。懇乞還收成命,改卜賢德,以濟國事。

上答曰:「卿之才德,非但允協輔弼之任,矧今特拜,尤出於爲國艱虞之至意,宜勿控辭,從速論道,以濟時艱。」

3月25日

○己亥,上受鍼。

○平安道江界、宣川等地,下雪。

○以崔攸之爲執義,李翊相爲正言,李殷相爲戶曹參判。

○諫院停李慶億、李端錫遞差,朴純、趙䃏、崔逸罷職及還收金益廉拿命之啓。

3月26日

○庚子,禮曹啓:「溫泉行幸時,所經一路,名山、大川,當於大駕留宿其地之日,乘曉設祭。香祝則自京下送,犧牲宜令各邑進排。」上允之。

○掌令權斗樞啓:「臣聞榻前說話可秘者,及章疏之未及批下者竝勿傳泄之敎,聖意所在,誠非偶然。蓋近來朝綱不嚴,事係機密,必皆先漏,終至於無遠不播,則其弊誠可慮也。嚴飭之擧,在所不已,而第喉司之臣,不諒傳敎本意,毋論可秘與否,一切牢諱,毋敢或傳。至於參樞密之任,備耳目之責者,終無得以聞焉,甚至經幄儒臣,直宿闕內,而亦不知朝家有何擧措。萬一浸潤之說,讒慝之章,抵隙竊發,而言議之臣,或不得及時匡救,則其爲患,有不可勝言。請該房承旨,從重推考。係關機密事外,凡諸啓下疏箚筵席說話,勿令嚴秘,使中外得以聞知。」不從。

○行判中樞洪命夏上疏辭職,不許。

○都承旨李慶億上疏,引咎辭職,不許。

○右議政鄭致和再疏乞免,上答以宜勿控辭,速出行公,以副上下之望。

3月27日

○辛丑,以李叔達爲持平,李尙眞爲右尹,金錫冑爲修撰,金宇亨爲承旨。上以承旨望,下于政廳曰:「新堂上非一人,而只以李程擬望,此何故耶?」回啓曰:「李程外又有崔逸,而諫院纔停請罷之論,銀臺淸選,不宜輕擬故也。」答曰:「逸無禁錮之事。近日政目間多有未妥處,而未嘗言之矣,此事尤極痛駭。堂上、郞廳竝推考,望單子改書以入。」吏曹以崔逸加擬以入,落點,又敎曰:「高山察訪趙䃏京職除授,以吏曹正郞洪萬容代之。南二星則魚川察訪除授。」當其加望之際,萬容等以逸不合備擬持難,故有是命。

○大司諫姜栢年等啓:「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嚴峻,至有吏曹郞官特除西北馬官之命,臣等不勝駭惑之至。聖敎中,政目間所爲未安,臣等未知某事,而今此承宣之望,自是循例,政體則非有他意於其間。而因此一事,銓郞兩人,一時竝補於邊地郵官,揆以政體,有乖於和平之道。請還收洪萬容等特除察訪之命。」上不從。

○掌令權斗樞啓:「請還收洪萬容等馬官之命,又劾承旨崔逸曰:」銀臺之選,職親地禁,苟非其人,決不可冒居也,明矣。崔逸曾爲諫官,怵於嚴威,臨事規避之狀,言之可羞。臺啓重發,彈墨未乾,殿下何取於此人,而遽有承旨特擬之命也?其在爵人與衆共之之道,不當如是。請承旨崔逸遞差。「上不從,嚴批責之。

○右議政鄭致和三疏乞免,上答曰:「何乃過謙至此耶?須念此時國事,勿爲固辭,速出行公,以副至意。」

○禮曹判書洪重普上疏,引咎辭職,略曰:

臣持身無狀,罪戾山積,屛伏郊外,若無所容。千萬意外,敍命忽下,旋以春曹之長,金吾之任,復加於負累之身,臣誠驚惶悶蹙,罔知攸措。向日臺彈中,所謂北路公文,臣亦怪訝,莫知其由,自備局取來之後,始知溫泉行幸時陣中所成給者。蓋其時設伏於行在所近處,持兵器往來之人,一切禁斷,故與同僚果爲成給矣。不料其漢,仍爲藏置,轉入北路行裝中也。考其日月,昭然可知,烏可誣也?若以此論臣,則臣固無辭。而直以北獵成給,爲臣罪案,無非臣平日不見信於同朝之致。尙誰咎哉?

上答以勿辭察職。

○掌令權斗樞啓:「伏承聖批,極嚴,譴責峻加,至以要名同己,箝制君父爲敎,此乃士夫之羞行,人臣之極罪。臣旣負是名,何顔更立?不料論一避事之人,重觸雷霆之威至此也。臣未知殿下,果以逸爲眞無可羞之事者乎?顯有規避之跡,尙何望居喉舌之地,掌出納之任哉?彈墨未乾,衆望不厭,而遽命特擬,大乖政體。論遞之擧,在所不已,而不惟不賜允兪,反下情外之批,無非如臣無狀,忝居臺閣,不能隨事盡規,以回天聽之致。請遞。」

上答曰:「觀此避辭,誠可笑也。以予所謂箝制之說,反作沮抑等語,隱然用意,有若諸僚間相較之事,此果出於直截之風耶?予未可曉也。噫!護黨之弊,日益甚焉,觀於爾,亦可知矣。若爾之輩,有何可取,姑勿辭。」

3月29日

○癸卯,全羅道潭陽地,繁霜如雪,又下霰。

○政院啓:「聞前右議政許積所受命符,今當上送,而不可使家僮來納,又不可轉送監營,事甚難處云。命符還送之時,旣令宣傳官往傳,今亦依此例爲之乎?」上命依此爲之。

○大司憲朴長遠,以帶職下鄕,引避遞。

○持平李叔達,處置權斗樞請出,上答曰:「護黨之人,不可仍置臺閣,以長其習,遞差。」政院啓曰:「臺閣處置,一任公議者,其意有在,而輒加摧折,特命遞差,殊非優容臺閣之道,且關後弊。請還收掌令權斗樞特遞之命。」上不從。

○持平李叔達,以處置乖當,請遞,諫院處置出。

3月30日

○甲辰,政院啓:「溫幸漸迫,而同副承旨崔逸,尙在被論中,守宮扈駕,俱未稟定,何以爲之?」上答曰:「今姑遞差。」

○上遣承旨,傳諭於判中樞鄭太和、洪命夏曰:「今此擧動,僅隔旬日,大臣無行公之員,隨駕留都,皆不得稟定,事體未安。卿等不可退在城外,須速入來,以爲諸事議定之地。」又諭于右議政鄭致和曰:「擧動不遠,卿不可一向固辭。勿辭撝謙,斯速行公。」

○行判中樞洪命夏上疏,引病辭職,上答以安心勿辭,從速入來。

○吏曹參判趙復陽,累日引入,上命牌招。上疏略曰:

臣伏見下敎,惶恐戰悸,無地置身。罪在臣身,不敢容默,玆敢冒死自列。凡堂上淸望新擬之際,必諸堂上熟議而爲之,乃所以重政體也。今日承旨擬望之際,安縝、李程,乃是新擬,而安縝則陞堂上已久,判書每以拘於解由,不得備擬爲言,而今日解由來到,李程則曾經三司亞長,其在堂下,業已累擬於承旨。而臣等獨政,猶不敢自擅,竝皆通問於判書而擬之。至於崔逸,則旣非曾經亞長之比,新陞之初,獨政之日,遽擬銀臺之望,已非政體之當然。而臺論纔停,彈墨未乾,則尤不敢輕議,故不爲擧擬者,此實臣之罪也,本非郞官有所防塞而然也。郞官以此,乃有特除外官之命,則臣豈有晏然倖免之理乎?乞命鐫臣職名,以正臣罪。

上不許。

○都承旨李慶億上疏引咎辭職上許之。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乙巳,太白晝見。

○吏曹參判趙復陽再疏,請罪辭職,上答曰:「罪與不罪,不可自請而免,亦不可自請而得,速出開政。

○以張善瀓爲都承旨,李程爲承旨,鄭知和爲大司憲,洪柱三爲副修撰,呂聖齊爲司諫。

○右議政鄭致和四疏乞免,上答曰:「此時大臣,不可一向引入,宜勿固辭,亟斷來章,速出論道,以副予望。」

○持平李叔達請還收掌令權斗樞特遞之命,上不從。

4月2日

○丙午,大司憲鄭知和,以本府之論,蓋由於請罪大臣,而臣之堂兄太和被斥最重,臣不敢可否。「引避遞。

○前執義金益廉旣下禁府。供曰:「臣於入直春坊之夜,承旨金禹錫、李翊,入直於政院,送人要見,故臣與下番說書,同往打話。下番則卽往郞廳,臣與兩承旨,同坐房中,此是合啓將發之時也。相對穩話之際,語及於合啓之論,則禹錫披閱新修日記,讀過引見說話。臣聞領相所奏之言,言於翊曰:『前頭合啓,勢不可已也,將此義理,備陳於榻前,然後論啓似得。不然則上下否塞,可憂者多。』云爾,則翊笑曰:『君入臺閣,則必善爲之。』臣答以臺職非任意得來之物,無論誰某之入臺,不可不詳審爲之,仍爲起出矣。其後引見時,合啓論議參聞之由,聖問未及,而先自陳達。今此日記之事,旣承嚴問,何敢一毫隱諱?一房之內,耳聞文字,且有問答,實與目見無異,而旣不手閱其冊,則以耳聞及於避辭者,乃其夜實狀也。其時雖知日記中說話,而不從李垕者,非但莫重之論,不敢以私聞者輕發,垕之所言,不止於此一款,則竝爲簡問於政院,勢所不已。而金錫冑不詳曲折,論臣太刻,此臣之至冤極痛處也。大槪此說之出於政院,乃國人之所共知,而到今承旨之未能記憶云者,實未曉其故也。臣之初拜憲職也,以聞於承旨者,言於一二儕友,當其時,何以預知有此究覈,而以禹錫、翊入直時事言之乎?臣之見翊言此事,亦在於錫冑上疏之前,則臣亦何以預知錫冑疏論此事,而以渠等入直時,就見日記等語,向翊說道乎?臣之下吏之翌日,翊與禹錫,再三懇言于臣,請改原情草,而猶以渠輩入直時,果有所聞,措辭爲當云云。其意雖在於使不得明言,而其實狀大旨,亦自難掩矣。翊等又以爲:『當初日記,乃該房承旨李元禎所督納,而留置房中。』云,則翊等何不以此對於下問之時,而欲使臣及之於原情中乎?大抵《政院日記》,例不出於本院門外,其中所錄說話,若非身到政院,與承旨相接,則何以得知乎?臣之所親切者,無過於翊與禹錫,臣若聞於他處,則推諉於親友,此是人情之所不出者。」上,下敎于禁府曰:「觀此原情,其意可知。金禹錫、李翊等,一體拿問後稟處。」下前承旨金禹錫、李翊於禁府。禹錫供曰:「曾在正月二十五日夜,臣與李翊同直政院。伻問于春坊上下番,仍爲邀見,則弼善金益廉,與說書尹趾善來見。而臣與翊竝坐燈下,各書判付,與之閑說話而罷,至於日記,元不取見,亦無語及之事。而益廉原情中,以臣讀過時,得聞爲言,未知益廉何所據而做出此言也。加以張皇誣飾,有若坐中之人,問答合啓之事,而故爲披讀,使聞於渠者,其用意尤爲難測矣。承旨之取見日記,元是例事。若有取見之事,則臣雖無狀,豈敢不以實對?其時翊則與益廉終始聯坐,尹趾善則先出,而益廉亦卽隨去。臣若披讀日記,則同坐之人,皆必聞之。豈獨益廉聞之也?且政院乃多官所在之處,其時果有考見日記之事,則入直郞廳,亦豈有不知之理也?臣得聞士夫間傳說,則當初益廉,以目見日記,傳說於親知,故李垕執此爲證,而發領相加律之論云。益廉豈可以流傳之說,立異引避乎?其後益廉避辭中,以爲:『外間流傳,旣非耳聽之言,似難取信。』又以爲:『初不知有此,及見此語,不覺心寒骨驚。』及金錫冑之疏斥其始證終變之狀,則其避辭以爲:『適往政院,得聞日記中說話。』又曰:『雖有私聞於士夫者,旣非耳聽之人,則臣所謂有難取信者,乃是實狀。』三度避辭,節節相違。而終乃諉之於臣讀過時得聞,渠若親聞於讀過時,則其可曰流傳之說,而亦何敢曰非耳聽乎?臣頃日在囚時得聞,益廉與垕立異之後,欲掩前後異辭,往見翊,以爲渠與臣及翊相對見日記云。其後翊送書於臣曰:『卽者金益廉馳書相問,而觀其辭意,又變前說,似以君爲證於緘答。』臣極以爲怪,書問於益廉,則答以極難爲辭,勢當以收納日記之時,偶到而偶聞爲辭云。渠果得聞於讀過之時,則惟當據實直對,何必謂之極難爲辭?且於其時,以合啓將發之故,搜出日記,至有問答之語云,則何可以收納日記時,偶到偶聞爲辭乎?益廉就吏之後,翊來問相話之際,益廉又變其辭,以爲:『其時相與取見日記之後,還給書吏。』翊曰:『君何爲無據之言耶?然則其書吏必存。』云爾,則益廉垂頭無言。臣謂益廉曰:『日記中說話,若或前期有聞,院中之人取見久矣。何必待君之來,始爲考閱乎?君必有所聞處,而反欲以政院爲證者,何意耶?』益廉不能答。今者益廉反以爲:『臣再三懇請,必欲以到政院得聞,措辭於原情中。』臣曾於政院之問旣,以益廉相對時,無取見日記事,據實爲對,則到今此說,雖五尺之童,必不爲也。臣持身無狀,被人援證,嚴問之下,不得不詳陳曲折。」翊供曰:「臣與金禹錫,同直政院,邀致金益廉、尹趾善,相與對坐,而臣與禹錫,竝於燈下,各書判付,閑漫說話之外,元不考見日記,又無語及之事矣。及益廉與李垕立異之後,來見臣,忽言取見日記之事。臣問曰:『君之取見,在於何時?益廉答以在於金禹錫及臣入直之時矣。』臣答以,吾則未能記憶。吾於其時,以判付書役蔥擾之故,君或取見而未之知耶?如是問答而罷。其後問于禹錫,則亦以爲元無是事,故闕下承問之時,據實以對。臣於其時,安知有今日質問之擧,而預以全未記憶爲答乎?當初日記說話,未知益廉聞於何人,而欲掩其言之所自出,假稱往見於政院?又慮儕流之得聞此說者,若或質問於其時承旨,則所言必相左,故來見臣,游辭嘗試,以爲日後立證之地,而聞臣所答,無辭起去,更以臣全未記憶之說,言於二三儕友,到今思之,其心難測。益廉頃往楊州時,臣以闕下所對,書報于益廉,則益廉還家之後,馳書於臣曰:『其日何嘗考見日記耶?金禹錫讀過之時,泛聽而不至於明問細討。』又曰:『承旨元不示吾,吾亦無考見之事,偶然聞之。』又曰:『翌日以日記多未修正,請推注書,考閱日記,必以此耶?』云云。仍請卽卽來見,親舊就理,一番慰問,自是人情之不可已者,而益廉且爲請見,故就理之後,臣果往問於門外。則益廉出示原情草,而以禹錫考閱不粧日記冊,對燈看過爲辭,臣謂益廉曰:『其時金承旨元無日記看過之事,且以日記未收,請推注書,乃禮房承旨李元禎,而以金承旨爲言,亦未免失實。君何不可以得於所聞者,從實直對,而爲此誣飾之擧耶?』蓋其日益廉所示原情,只說禹錫對燈看過,而臣則全不擧論,故臣意謂臣言,則或可爲公論,詳及其時曲折而切責之,益廉亦不無羞愧之色也。但以得聞於政院等語,旣及於避辭中,故到今難於變辭,莫知所爲。臣深知益廉用意之迹,禹錫受誣之狀,親舊或有來問者,前後實狀,不敢秘諱,益廉以此憾恨不已,又變前說,至於累改原情,必欲移攻臣身。今者益廉原情中措語,初頭則有若合啓將發之時,語及日記,仍以禹錫搜出讀過,爲熒惑之計,末端則臣與禹錫,再三懇言,使之改搆原情,臣與禹錫,曾以益廉不爲取見日記,旣對於承問之時,則到今反以此說,使之改構,萬無是理也。臣謂益廉曰:『君必先有所聞,未知君所聞者何人。』益廉答以此說流傳於外間。故聞之云,臣以爲:『何不以外間傳聞處直告,而反欲歸之於政院?』云爾,則益廉語塞不能答。今以益廉避辭觀之,前後變辭,如出二口,種種變幻之說,自不能掩其情狀矣。臣持身無狀,橫被誣捏,致有朝紳間羞辱之事,誠不欲一一對辨,而亦不敢有所隱默。其間曲折,不過如斯。」上,下敎曰:「金禹錫等更無可問之事,今姑放送。觀此供辭,則益廉所爲,節節難掩。以此更爲捧招以啓。」益廉復供曰:「禹錫、翊等所供之辭,無非做虛鑿空,欺罔天聽,有不忍言。翊於其夜,邀臣之時,有書曰:『今有可議之事,當俟面悉。』及臣進去之後,翊等與臣相對,語及合啓,不啻明白。故向者翊對人言:『其夜果論合啓之事。』吾戲謂益廉曰:『君若入侍,必善爲。』說云。而到今以全無是言,牢諱掩迹,前後反覆,如出二口。告君之辭,安敢如是?禹錫於燈下,披閱日記,以指按行而讀之,翊亦參看參聽,至以合啓幷論,似不可已爲說,而到今兩人,同心牢諱,其節節奸巧之狀,不得不痛辨焉。臣拜憲職之初,以聞於禹錫等者,言於一二儕友,其人尙在。焉可誣也?李垕亦知臣聞於政院之由,言於席上,垕於其時,豈有爲臣計較之心乎?臣亦以聞於政院者,直言於垕,臣於其時,亦豈有預知有此而經營計較之理乎?垕之所言,非止此一款,則臣之答以流傳之言者,不亦宜乎?但於其時,不擧禹錫、翊名者,蓋以禹錫之拿鞫,翊之罷推,方請還收,故臣不忍直擧。若以私於朋友,不卽直陳實狀,爲臣之罪,則固所甘心。且臣之避辭中,近來流傳,旣非耳聞云者,非但總諸說而言之,其所謂非耳聽云者,乃謂大臣奏達時,臣不得耳聽故也。今者禹錫、翊等,執此數語,勒爲操縱,何其羅織之甚也?臣往見翊時,翊先問臣與李垕問答之事,臣曰:『其夜君與禹錫入直之時,禹錫取見日記,吾果參聞,故不諱於李垕。』云云而已。有何游辭嘗試之心乎?翊之做虛張皇,誠爲不測。至於臣以翊之言,歸言於一二儕友云者,元是孟浪。臣聞緘問之敎,自楊州入來之日,翊先有書,臣亦果有書。而翊每以臣考見日記勸之,臣以其日吾何嘗考見日記耶?禹錫讀過時聞之爲答。若考彼此書札,則可以立辨也。禹錫又送書于臣曰:『願善爲措辭,毋令輾轉。』臣以吾當直對。不直則難以爲辭爲答。獄門相對之時,則翊先謂臣曰:『其言宣洩,何至此耶?』臣大言叱責曰:『君輩動於利害,到今牢諱,決非士夫之心。自上下問時,何以不能記憶爲對耶?』翊曰:『吾則精神蒼茫,實未能記憶。』臣又叱曰:『吾之見君,在於錫冑上疏之前,而何以錫冑疏出後,相見爲對耶?』翊笑曰:『先後何關?』臣又謂禹錫曰:『君手考日記,口讀其說,而今何以不能記憶爲言耶?其夜吾問誰某所修正,則君答以李璾所修云,今何以不知爲言耶?』云爾,則渠旣無辭。而今則反以臣爲垂頭無言,其狡詐醞釀,一何至此耶?臣詳細直斥,則禹錫曰:『勿言其時事,議改原情,似好矣。』翊再三懇乞,欲見原情草,臣出而示之。則翊披見曰:『不可用此,改之爲可。』兩人因辟人細語曰:『君我親切之間,言語相左,則瞻聆可駭。何不據以臺體,以重傷事體爲對耶?』臣答曰:『君父有問,何敢不以實對乎?』翊曰:『君於冊封日到政院,其時李元禎,以禮房收合日記,君若以其日得見爲對,則好矣。』臣答曰:『何忍爲此耶?』翊又曰:『頃日李璾見我,以爲其時日記,元不修正云,君若以其夜得見爲辭,則終必大敗。』云矣,臣答曰:『其日分明在政院,君輩考見,而何爲此言耶?』蓋翊初以二十二日冊封時來見,勸臣仰對,而又以二十五日元不修正之說,恐動臣身,?읾쯧難訖띠筏悳빛胐禹錫呼人,取其紙筆,自爲措辭,懇請改搆,而今則兩人,以全無改搆之請爲對,其爲無狀,不忍盡言。獄門私囑,不過經營免罪之計,則於此一款,可知其欺罔君父之情態矣。臣初拜執義,以禹錫、翊入直時,得聞此說之由,明言於李敏叙、元萬里等,及臣就理之後,萬里亦以翊等入直之時所聞之說,得聞於其時,雖以吾擧證於原情中,吾不辭也,仍以此意,作書於人,其書方在臣手,可以立辨矣。」未及判付。其後因旱災疏決,削職放送。益廉等下吏納供之後,是非不一,或以爲:「翊剛介有操,爲儕流所推,考其平生,決不爲欺誣。」或以爲:「益廉雖浮躁輕淺,不爲人所信,未拜臺職之前,已爲言及於一二儕流,則引避之辭,雖或牴牾,不可以此斷爲罪案。」互相左右,辭說紛然,其間情實,非外人所可測知也。然士夫間推諉辨覈之事,實國朝以來所未有者,搢紳羞辱,於此甚矣。

4月3日

○丁未,以朴長遠爲大司憲,李叔達爲掌令,尹搢爲正言,鄭知和爲刑曹判書,李正英爲兵曹參判,洪柱國爲持平,吳挺緯爲刑曹參判。

○持平洪柱國,以馬官還收之論,嫌不敢可否,引避遞。柱國卽萬容叔父也。

○咸鏡道儒生朱汝斗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右議政鄭致和出仕,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致和曰:「千萬夢寐之外,有此特除,如臣無似者,決難承當,屢陳下情,終未得請,而溫泉行幸,期日已迫,故不得已出謝。此時此任,臣何以堪之?況兄弟二人,相繼入相,實是前古所未有者。用人之道,豈當如是?遠近聽聞,必將輕視朝廷,臣之僨敗職事,姑不暇論矣。」上曰:「卿之才德,允合是任。予之特拜,意非偶然,卿何過嫌至此乎?」致和曰:「今此行幸時,大臣誰當隨駕,誰當留都?」上曰:「李領府事及鄭判府事,宜留都,卿及洪判府事,宜隨駕。」致和曰:「近日之事,始由於臣兄,臣不敢有所容議,而旣有所懷,不得不仰達。金益廉拿問之命,已欠穩當,而金禹錫、李翊,亦皆下吏。是非曲直,雖不敢知,臺臣、近侍,一時對辨於王獄,大有損於國體矣。」上曰:「益廉果見日記,則當以實對,而諉之於考例據證,終不直招。渠何敢乃爾?」致和曰:「罰金之辱,及於聖躬,若言厥咎,則大臣當任其責。臺閣之論,雖或過激,以言竄逐,前後相繼,非但朝家擧措失當,大臣亦安得自安乎?且崔逸未經亞長,判書不參之政,不當直擬承旨。且此等通塞,在於堂上,郞廳元無所與。而遽令外補,物情以爲過中矣。」上不答。

4月4日

○戊申,工曹參判任義伯卒。

4月5日

○己酉,以金萬重爲持平,李俊耉爲禮曹參議,李端夏爲副校理,鄭載嵩爲文學,閔維重爲副提學,李世長爲司書。

○禮曹啓:「行幸之後,王世子及留都百官,當爲戎服。而王世子冠禮未行,宜依當時書筵服色,接見臣僚。」上允之。

4月6日

○庚戌,上遣史官,傳諭於行判中樞鄭太和、洪命夏,使之入來。太和上疏,陳病重實狀,仍乞削去其名於留都大臣之列,本職、兼帶,竝賜鐫改,上答曰:「疾病雖如是,留都之任,有何不堪之理乎?安心勿辭。」命夏上疏略曰:

殿下今奉慈聖,又幸溫泉,區區憂慮,曷有其極?臣雖濱死,不敢不忍死力疾,寸寸隨行?而至於復入脩門,望已斷矣。狷狹之性,卒難更改,匹夫之志,有不可奪,玆不得仰遵聖旨,罪合萬死,仍乞遞職。

上答曰:「已悉予意於前諭。宜勿固辭,從速入來。」

○司諫呂聖齊,以方被推緘,引避,持平金萬重,以黃壖之論,嫌不隨參,引避,俱遞。萬重,萬基之弟也。「

○夜,流星出織女星上。長十餘尺,有聲,色白,光照地。

4月7日

○辛亥,月入東井星。

4月8日

○壬子,以朴世堅爲司諫,李興浡爲掌令,李世長爲持平,兪命胤爲吏曹正郞,呂聖齊爲應敎,洪萬衡爲司書。

○司諫朴世堅,以山訟被斥於人,引避遞。

○領中樞李景奭請對,上引見。景奭曰:「七諫臣之所論,雖似過激,實是公共之議,而一時斥逐,氣象愁沮。聖朝過擧,無大於此,臣不勝悶鬱焉。今者節屆初夏,飛霜如雪,時候之乖,於此可知。今將奉慈殿幸溫泉,此實出於誠孝之心,若於此時,誕布中和之德,以施曠蕩之典,則恩霈所及,中外胥悅矣。昔在唐憲宗時,劉禹錫罪斥播州,播州遠惡地也。裵度愍其有老母,爲言於憲宗,終改連州。禹錫以王叔文之黨,罪犯甚大,而憲宗猶惻然從之。今竄逐諸臣,多有老病之親,臣之所望於殿下者,豈在於憲宗之下乎?」上曰:「卿言出於至誠,而似難容易放釋矣。」景奭又反覆陳達,上曰:「予當從容量處焉。」景奭又曰:「臣累爲銓官,備知政體。承宣望之通塞,本非郞官所干預者。且崔逸之不得擬望,政體當然,而郞官等,遽以此補外,豈非過當之擧乎?」上曰:「頃日右相亦陳此事,而紛擾中未及發落,卿言又如此,洪萬容、南二星馬官之命,還收可也。」

4月9日

○癸丑,以李奎鎭爲正言,洪柱三爲司諫,申晸爲檢閱。

○右尹李尙眞上疏,引疾辭職,且曰:

臣得接黃壖之疏,極詆儒臣,禍心叵測,而反擧臣名,謂之不容。今臣在外,只是病廢,有何容不容之可言?而歷數罪案之中,添一藉口之資?臣竊怪之,亦甚恥之。若如壖言,則臣實見斥於何如人,受憐於何如人,而臣身將爲何如人也?後世公議,誠可畏也,奚但一時之不容而已?此必臣平日處身無狀,有以致之,則罪當與壖同科。淸朝之誅,安可逃乎?臣方垂死,萬念俱灰,而猶且狷性之未昧,不堪惡言之加身,敢此冒陳。

上答以勿辭上來。

○正言李翊相上疏略曰:

近來臺閣之論,設或過中,不過公是公非,殿下唯當容而貸之,可從則從之,不可從則置之而已。豈可輾轉遷怒,無處不疑,少忤宸衷,輒加億逆之敎乎?無心之擧,指爲有情,當理之論,斥以要名,摘抉微小,屢下情外之敎。南荒北塞,竄逐相望,或罷或囚,罪罰荐加,殿下之庭,幾乎空矣。又曰,銓曹除拜,一循公議。崔逸人望素輕,又被重駁,則不得備擬於銀臺,體例當然。而殿下必使之强爲添擬,竟下恩點,至有銓郞補外之命。不知殿下,何取於逸而有此無前之過擧也?掌令權斗樞,不怵嚴威,隨事卽論,其風采有足可尙。而摧折太甚,至於特遞,殿下之待臺閣,無乃太薄乎?又曰,人君制治之具,唯在賞罰,必須與衆共之,不以一己之好惡,有所低昻。而頃於冊禮賞格之下,多有事同而賞異者。倘或聖心,偏於愛憎而有所取舍,則竊恐中外,有以窺殿下之淺深也,且陳病辭職。

上不報,遞其職。

○嶺南東萊、密陽、昌原、漆原、熊川、延日、巨濟、梁山、長鬐、彦陽、蔚山、慶州、機張、大丘、金海、固城、陜川等邑地震,屋宇掀動。

4月10日

○甲寅,關東通川、歙谷、平康、金化等地,下雪如冬。

○右贊成宋時烈上疏曰:

臣曾上自罪之章,只俟流竄之典。繼聞有嶺人黃壖,疏論八九人罪狀,乃以臣爲誅首,臣兢惶戰慄。不料前疏之批,適下此際,特寬刑章,仍賜假借。臣前犯雖宥,後負尤大。蓋臣自柳世哲以來,無君不道之誅,叢沓一身,所當三緘其口,循默自訟。而乃於彼中事,不勝憂慮之至,略破宿戒,卒致大何。究厥所言,則諒皆考覈而非誣,揆臣自作則卽就斧鉞而奚惜?然而仄聽累日,未聞朝旨,無乃聖明,特以簪履之舊物,欲全腰領於殘年,復垂深慈,强屈輿議耶?若是則鴻恩雖甚罔極,賤跡愈益無措。乞削職名,如律治罪,以謝國言。

上答曰:「己諭予意於前疏之批。復何多誥?況行宮之相距不遠,卿宜安心勿辭,從速上來,以爲面諭之地,則予心欣喜,容有極哉?卿其毋負至望。」

○贊善宋浚吉上疏略曰:

姓黃人疏,如其鄕曲陋儒,不識靑黃,狂言妄罵而已,則臣當笑而置之。此則不然,洞知朝家論議,琢鍊搆結,千巧百慘,乃是異日大禍之根本。而臣向日之疏,實爲之祟,臣安得不驚且懼也?方今君心撓惑,是非顚錯,直士盡逐,讒謟得意,國事誠可痛哭。從今以往,臣之蹤跡,不敢復入於脩門,疏章不敢復進於公車,殿下猶置臣名於朝籍,將復何爲?仍乞鐫削職名。

上優批答之,使之從速上來。

4月11日

○乙卯,上奉大妃,幸溫陽溫泉。時雨下,巳時始動駕。都摠管禮曹判書洪重普〈兼判義禁。〉副摠管朴世模、金汝水、靈愼君瀅、申瀏、李殷相、兵曹判書金佐明、參判李正英、別雲劍判尹吳挺一、〈兼知義禁。〉朗善君俁、益平尉洪得箕、福平君㮒,預差。戶曹判書金壽興,〈兼整理使。〉都承旨張善瀓、左承旨閔點、右副承旨沈梓、同副承旨李程、假注書柳尙運、尹葕、史官洪萬鍾、申晸、右議政鄭致和、吏曹參判趙復陽、正郞南二星、刑曹判書鄭知和、大司憲朴長遠、持平李世長、大司諫姜栢年、正言尹搢、校理李有相、副校理李端夏、崇善君瀓、樂善君潚、福寧君栯、福昌君楨、靑平尉沈益顯、醫官柳後聖、李東馨、尹後益、崔有泰,及衛將、宣傳官、兵曹、都摠府、戶曹、禮曹、刑曹郞廳、尙瑞院、承文院、通禮院、司饔院、尙衣院、司僕寺、軍器寺、司䆃寺、觀象監、兩醫司官,或一員或二員,竝隨駕。御營大將柳赫然,率步軍一千三百六十五人、各差備軍三百十四人、別抄武士四十一人、別馬隊五十五人、別破陣二十人,訓鍊千摠李斗鎭,率挾輦軍八百人,馬兵別將金鏡、李尙敬等,率馬兵五百人、雜色軍一百七十四人、卜直軍一百九十七人,禁軍別將李東顯等,率禁軍五百人、雜色軍四十五人、扈衛前後。留都大臣領中樞府事李景奭、訓鍊大將李浣、守宮大將金佑明,直宿護衛等事,皆如上年例。是夕,上次果川。

○判中樞洪命夏,自江邊村舍,出迎路左,追及於果川,上疏陳病,上優批以答,仍令本道,給駕轎以行。

○咸鏡道吉州以北三水、甲山等地,雪下盈尺。

4月12日

○丙辰,上次水原。

4月13日

○丁巳,上次振威。

4月14日

○戊午,上次稷山。忠淸監司李敏迪,迎于境上。

4月15日

○己未,上次溫泉行宮。

4月16日

○庚申,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上引見右議政鄭致和。致和曰:「自前忠淸兵使留待有弊,故使之還鎭矣。今則又無領兵之事,而今方留待,依上年例,使之還鎭各務,差使員除其緊關者外,亦宜還送。」上允之。大司憲朴長遠啓:「行幸時差備軍,自兵曹分定一百十一名,而本道加定之數,多至五百餘名。齎糧往來,其弊不貲,請忠淸兵使李元老,姑先從重推考。」上從之。

4月17日

○辛酉,上在溫泉行宮沐浴。是時,連日寒澟,人皆挾纊。

○以尹宣擧爲執義,李翔爲持平,韓�爲釜山僉使。

4月18日

○壬戌,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行判中樞洪命夏,追到行宮之外,上疏陳其病狀,乞遞職名,上答以聞卿來此,予甚喜悅。卿勿控辭,安心調理。

4月19日

○癸亥,太白晝見。

○下霜。

○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諫院啓:「醫官尹後益,面辱重臣,聞者莫不驚駭。此無非朝綱解弛,名分不嚴之致,此而置之,無以懲後。請先罷後推。」上從之。〈史臣曰:「自上違豫以來,粗效醫技者,多因緣衒鬻,少奏其效,恩數便蕃,超躐班資,金玉遍及。由是此輩驕傲,視士夫如輩行。後益輕佻無行,於廣坐中,面侮重臣,故有此啓。」〉

4月20日

○甲子,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行知中樞許積,上疏辭本職、兼帶,上答曰:「予意懃懇卿辭至此,不知所以爲喩也。噫!古人所謂貴相知心者,果若是否?卿之固辭,雖出於萬不獲已,終不上來,則實是天理人情外事,卿勿固辭,從速來詣,少慰予望。」

4月21日

○乙丑,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上,下敎于政院曰:「行知中樞許積,疏批已下,不可無別樣招諭之擧。速赴行朝,以副予意之意,承旨往諭。」又遣史官于宋時烈、宋浚吉,諭以上來。

○平安道陽德、德川等地,下雪。

4月22日

○丙寅,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以蘇斗山爲掌令,宋浚吉爲左參贊,尹深爲修撰,朴世堅爲輔德。

○道內老人年八十以上者加資,且賜衣資、食物有差。

○出常平穀,賙行乞無依者。時連歲大侵,流轉飢民,聞車駕臨幸,扶携成群,來聚於行宮之外。上聞之,惻然有是命。

4月23日

○丁卯,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咸鏡道文川、高原等地雨雹,咸興雹雪交下,幾至半尺。

○下諭于贊善李惟泰、執義尹宣擧,使之上來。

○護軍尹文擧,上疏辭職。上不許,使之上來。

○上引見藥房提調及判中樞洪命夏。命夏曰:「臣與鄭太和,罪無異同,而臣獨免加律,臣嘗慙恧,不知所措。論事臺臣,一時竄逐,於其未蒙宥之前,臣安得自安而復立於朝乎?若施寬典,特命宥還,則臣與太和,庶可以寬心矣。」上曰:「卿疏累及此事,李領府事亦嘗縷縷言之。而於予心,有不然者,未得勉從矣。」右相鄭致和曰:「臣兄方在待罪中,臣於此事,固不敢有所可否,而忝在大臣之列,亦不敢終始泯默。今此命夏之言,不可不從也。」命夏曰:「昔在宣廟朝,臺官朴謹元等,論劾先正臣李珥,宣廟震怒,竝竄謹元等,其後珥屢請宥還。今於咫尺之地,安敢以罪戾自外,而終無一言乎?臺啓雖涉過激,竄斥荒裔,實非聖德事也。當合啓旣發之後,太和之罪,又加一層,情勢臲卼,比臣尤甚。終始引入,以罪人自處者,良以此也。臺諫若論臣等不職之罪,則臣等固當甘心,而至以臣等之罪,歸之於聖躬云者,實是臣等之痛也。然其所執,乃是尊君父明義理之論,則豈可摧折若是乎?且被竄諸臣中,多有臨年老母,亦甚惻然。其在孝理之下,似當有矜恕之道矣。」致和曰:「命夏所陳之言,誠爲至當。若不允許,則何以慰安大臣乎?」上曰:「卿等之言至此,全釋雖難,減等量移可也。」命夏曰:「兩儒臣亦以蹤迹難安,未得來詣,其餘上年承召之人,竝宜下諭召致矣。」上曰:「兩儒臣處,已遣史官。李惟泰、尹宣擧處,亦令政院下諭矣。」

4月24日

○戊辰,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兩司請全釋被竄諸臣,上不從。

○右贊成宋時烈、贊善宋浚吉、行知中樞許積,皆辭疾不赴。

4月25日

○己巳,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以崔寬爲持平,申瀏爲全羅左水使。

4月26日

○庚午,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行判中樞洪命夏上疏略曰:

今此行幸,出於萬不獲已,而靈泉奏效,比前益勝,臣民慶幸,曷有其極?朝家恤民之政,非常之擧,必須不替於前後然後,方可以大慰民心矣。又曰,化民成俗之方,莫先於尊聖。故自古帝王巡狩所到,輒祀先聖之廟者,夫豈偶然哉?以我朝故事言之,成宗大王行幸英陵,駐駕驪州,遣官致祭於鄕校,至今以爲美談。今車駕三臨,未擧此禮,宜速行之,又曰,臣聞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行朝近邑之中,亦豈無可用之人乎?車駕未還都之前,令兩銓訪問調用,則亦足爲聳動之一端矣。又曰,前後行幸,蠲減賦稅,德澤之宣,非不至矣。而赴役之民,未蒙實惠,頗有不均之歎,不可不別爲優恤。宜令有司,與道臣商議,從長稟處,俾無民怨。

上答以,箚辭允合事宜,當令攸司依施焉。「

○執義尹宣擧,上疏引病不赴,仍辭職,上不許,使之從速上來。

○平安道寧邊、成川、平壤等邑霜降,全羅道全州、南原等邑雨雹,或如鳥卵,或如鵝卵。

4月27日

○辛未,上在溫泉行宮。

4月28日

○壬申,太白晝見。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4月29日

○癸酉,太白晝見。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上引見判中樞洪命夏、右議政鄭致和、兵曹判書金佐明、戶曹判書金壽興、大司憲朴長遠、都承旨張善瀓、忠淸監司李敏迪。致和曰:「連歲行幸,輒有蠲減之令。今若廢閣,則民情必落莫矣。」敏迪曰:「年年特蠲二斗,今所蠲減,若不及此數,則民必缺望矣。」上曰:「本郡及天安、稷山,則依上年例,蠲減二斗,其餘應役之邑,減一斗。」命夏曰:「廣施蠲除之典,誠是盛擧。而大臣、儒臣招諭不赴,行朝氣象,殊甚索然,不可不更爲下諭矣。」上曰:「許知府事處,則待其上疏,當更下諭矣。」命夏曰:「兩儒臣則以黃壖之疏,情勢難安,未得來詣,自上措辭下諭,以示誠意,則庶回其心矣。」上曰:「情勢難便,與前無異,而上年則來見,今年豈終不來乎?」命夏曰:「被竄諸臣,雖蒙量移,終靳全釋之命,臣之情跡,猶甚不安。更加深思,特令宥還,則非但臣心稍安,可以紓群情之拂鬱矣。」上曰:「卿等爭執甚力,故旣命量移,今不可更議矣。長遠以還收安塾補外事申啓,上曰:」補外,非今日創開,而以爲異事,累月爭執,此不過爲渠從容治裝之地,事甚猥越矣。「不從。長遠以特下嚴敎,引避退,持平李世長、大司諫姜栢年、正言尹搢,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出。

4月30日

○甲戌,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平安道德川雨雹。

○前參判金始振卒。爲人精敏有才,言論頗僻,輒與士論岐異。

閏四月

閏4月1日

○朔日乙亥,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命下香祝祈雨于道內名山、大川。

○行知中樞許積,上疏陳情不赴,略曰:

臣之萬分臲卼之情跡,殿下業已洞燭,詔之曰:『不獲已也。』天鑑孔昭,臣不敢復有所覶縷。而殿下所燭之外,又有求死而不得者。乃以滓穢之身,更近黼座之傍,不但義所不敢出,抑亦人人之所唾罵,而聖明之所賤惡者也。擧此顔面,復立於世,萬無是理,乞賜鐫削,仍治臣違慢之罪。

上答曰:「予今在此,道路密邇,卿不可不來,一也,卿雖不安,予意之懃懇,不可不念,二也,先朝恩遇,寡躬倚毗,不可恝然,三也。如此而其可終不來見耶?卿雖貶遜,與忘世逃遁之士,大有異焉,其終能棄予如遺乎?卿若不來,貴相知心之說,從此歸虛,卿宜念此,莫效世人作情外之事。」遣史官傳諭。

○校理李有相、副校理李端夏上箚,略曰:

今日所急先者,莫如招致儒賢,講詢治道,而頃下敦諭之音,未有承赴之意,蓋緣讒舌罔極,情勢有所難進故也。上年嶺人之疏,構誣亦慘,而殿下明示好惡,處分得宜,行朝聘召之擧,出於至誠,故終致賁然之來矣。今日之事,當視上年,而繾綣之意,恐或有不承權輿之歎矣。又曰,八九諫臣之竄逐,此誠前古未有之擧也。兩司爭執,今已累月,而天聽邈然,尙靳允從,頃因大臣陳達,始有減等之命。轉圜之美,孰不欽仰,而抑惟殿下之當初深罪諸臣者,豈以眞有可罪之事乎?蓋疑其出於黨論也。噫!尊君父明義理,根於秉彝之公心。國言未已,正議難遏,則身居言責者,安得默然而已乎?如欲苟定一時,以安大臣之心,則臣等竊以爲尤不然。如使被論之大臣,遂非自是,則殿下此擧,猶足爲慰安之地。今旣不然,不以攻其闕失爲介意,而自訟自責,不憚其屈於公議,則言事諸臣之尙未追回者,豈能自安於其心乎?又曰,今者黃壖之疏,用意慘毒,聖明非不洞燭其情狀,而懲惡不嚴,尙令偃息於都下。兇邪禍亂之萌,無以杜塞,則斯豈非大可寒心者乎?嗚呼!戀異之作,未有如近年之層疊,而至于今日,正當首夏,日氣悽冷,無異深秋。繁霜旣降,霰雪交下,遠近觀聽,無不駭慘。其陰道將盛,陽道將衰之象,灼然可見,而殿下尙不惕悟,求之於人事之失,以爲轉移消弭之策,臣等竊悶之。

上答曰:「儒賢召致事,予誠雖薄,不能忘于心矣。何待爾等之言而思之耶?」

○上,下敎于政院曰:「大靜縣監安塾,到海南日字,令本道監司馳啓。」

閏4月2日

○丙子,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閏4月3日

○丁丑,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遣重臣,以太牢祀溫陽鄕校。

○贊善李惟泰、執義尹宣擧,俱陳疏不赴,上答以勿辭上來,以副予望。

○持平崔寬上疏,以李垕親嫌不得參啓,乞遞。且陳修德親賢恤民之意,上優答,使之勿辭察職。

閏4月4日

○戊寅,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右贊成宋時烈、右參贊宋浚吉,承召辭不赴。

閏4月5日

○己卯,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遣宰臣,祈雨于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

閏4月6日

○庚辰,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閏4月7日

○辛巳,太白晝見。

○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上遣承旨沈梓于行知中樞許積處,諭以未回鑾前,作速來赴,以慰予意。又令梓別爲措辭勸起,必與偕來。

閏4月8日

○壬午,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以趙爾重、愼仁立、朴孝相、權誨除職,皆道內人也。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使之上來。

○前判府事辛啓榮,自禮山來謁,上引見。時年九十,上令小宦,扶掖以入,啓榮能拜跪。上曰:「卿以大耋之年,跋涉遠來,予甚嘉悅。」啓榮曰:「臣垂死之年,有此賜對之擧,今雖死無恨矣。」上曰:「卿欲有所言乎?」對曰:「老臣退伏田間,精神已亡,豈有可達之言乎?第聞八諫臣,得蒙量移云,甚盛德事也。臣之爲聖上所願,在於全釋。」上曰:「予悉卿意。當從容思之。」啓榮曰:「聖敎如是,不勝惶感。」上曰:「卿須起坐視予。」啓榮擧頭諦視,揮泣而退。啓榮仁祖朝侍從人也,以年老退居鄕里。

閏4月9日

○癸未,上在溫泉行宮沐浴。

○上引見大臣、刑官,疏決道內罪囚。判中樞洪命夏曰:「今此疏決,蓋出於悶雨弭災之意,甚盛擧也。但聞道內士族中,尤甚貧寒者,或有年過三十未得昏嫁云。其怨結之氣,亦足以感傷和氣矣,宜令道臣,備給婚需,使得趁時嫁娶矣。」上謂監司李敏迪曰:「申飭各邑,備給資裝,趁時嫁娶後啓聞。」校理李端夏曰:「今因疏決,臣亦有仰達者矣。近日金益廉、李翊等事,極可寒心。臺諫以風聞論事,自是常例。況日記旣有其說,則本非言者之做出。而自上拿問,固爲失當。雖有究問,益廉亦何敢證援以壞臺閣之體面乎?昔宋朝彭思永,死不敢告其受言處,先儒以爲是。益廉之失此義,已極可駭,而李翊等旣無示日記之事,則其間曲折,雖不可無辨,其自明之辭,亦不似士夫氣象,搢紳之羞,莫此爲甚。然若鞫問益廉,則是施刑於臺閣也,此是古今所未有也。益廉繫獄,已至累月,前頭處分,時未知如何,而事久未決,國體日以傷損,不可不從速處決矣。」上曰:「不爲核問之前,情狀已露,自當從容結末耳。」

閏4月10日

○甲申,上在溫泉行宮。

○太白晝見。

○咸鏡道端川、三水、甲山等地下霜雪。

○遣重臣,祈雨于宗社、北郊。

○上,下敎于政院曰:「回鑾時,洪判府事以衰病之人,似難隨駕,依下來時例,給馬,使之隨後入來。」

○以吳斗寅爲執義。

○蕩減道內各司奴婢身貢指徵無處之類,從監司李敏迪之請也。

○憲府啓:「全州府尹李延年,乃於監司所住處,騎馬直入於階前,亂打門卒,多發詬辱之言。凌蔑上官,肆然無忌之狀,誠極驚駭,請先罷後推。」上從之。又啓:「監司洪處厚,身爲道臣,旣被下官之慢侮,則啓聞請罪,事體固然。而陳疏乞遞,難免疲軟之譏。請從重推考。」上不從。延年素有心恙,至是狂疾大發,有此擧。

○承旨沈梓歸啓,行知中樞許積,辭病不赴,當追及於水原云矣。

閏4月11日

○乙酉,上回鑾。夕次稷山。

閏4月12日

○丙戌,上次水原。

○兩司上箚,請勿驅馳越站,上答曰:「非欲忙也。意有在焉,勿爲過慮是行也。」上馳馬疾驅,不踰時輒過一站,隨駕百官,不能及,衛卒亦有踣死道路者。故陳箚以戒,上不從。翌日疾驅如前,兩司皆引避。

○行知中樞許積來謁于水原路次,上引見于帳殿。積俯伏流涕,備陳情事曰:「臣欲瞻望羽旄,來此祗候,而情勢臲卼,不敢肅謝矣。今蒙賜對,只增悚蹙。」上曰:「卿之一向引嫌,非但事體不當。予必欲相見於行宮,而不可得。今幸來見,頗慰予心。」積曰:「緣臣無狀,使僚相狼狽,臣何顔面復入朝端乎?言官被竄之事,臣不敢一及於前後疏章者,蓋以負罪之人,不敢與知於朝廷論議也。當此入對之時,亦不可終始泯默,敢有所達。領相之事,有明白可證者,其時儐臣狀本,今若取見,則洞然可知。狀本所無之事,以史官記事之誤,重被罪名,因是而宸衷激惱,多有失中之擧,此皆臣奉使無狀之致。臣之負犯,死有餘罪矣。」上曰:「臺啓無據,故欲明其是非,於卿有何所嫌,而引咎至此耶?」積泣陳乞退之意,上曰:「久別之餘,暫此相面,卿何忍遽退耶?」積曰:「臣雖無狀,先朝肉骨之恩,死有難忘,聖上眷顧之意,逈出尋常。如有一分可留之勢,則其時豈敢遄歸鄕曲乎?卽今情跡,實無面隨駕。若使國家不幸而有用臣之秋,則臣當不辭難而卽赴矣。」上曰:「屈指耆舊之臣,唯卿等數人而已。豈可因一時不安,任其休退乎?」積曰:「臣於情勢之外,復有賤疾,決無以扈駕而行矣。」上曰:「予豈望卿隨駕而行耶?下來時,洪判府事,亦爲追及,卿亦不計日數,徐徐作行,終爲上來則幸矣。凡人養病之道,貴在養心。卿若不來,則予緣思想之切,將無以養心治病矣。」積曰:「臣初欲自此退歸,而聖敎至此,臣當隨駕,中路退去矣。」上曰:「渡江何嫌,而必欲中路退去耶?若以入城爲難,則暫住城外,一番面對,以定去就,似無不可,此亦不肯爲耶?」積曰:「聖敎如是懃懇,臣非木石,寧不感激?唯有涕泣而已。」上謂承旨李程曰:「許知府事來時給馬。」

閏4月13日

○丁亥,駕次西氷庫越邊沙場,令別軍職武士,排成一字陣,使之一時馳逐以觀之,初昏還宮。別軍職者,孝宗卽位之初,聚中外武士勇力絶倫者,授以軍職,分番直宿於闕內,擧動時,必使挾輦而行。時時招見於後苑,以試其才,寵賚便蕃,或授邊將、邊倅。老者雖退,而選代之,至是猶存。

閏4月14日

○戊子,東萊倭館,失火燒盡,諸倭赤身僅免。府使狀聞,請依辛酉年失火時例,造給東西房及左右行廊,上許之。

○咸鏡道大饑,以關西寧遠、孟山、陽德等三邑餉穀萬餘石,分賑飢民。

閏4月15日

○己丑,夜月食之,合於大統曆法。

閏4月16日

○庚寅,遣重臣,祈雨于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

○行判中樞鄭太和上疏,乞遞本兼諸任,上不許。

閏4月17日

○辛卯,以旱災下敎求言,避正殿減膳撤樂。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禁府、刑曹、三司之官,疏決中外罪人。判義禁洪重普,進讀尹善道罪案,未畢,上曰:「此則予所知者,不必盡讀。」仍顧諸臣,使各陳所見。右相鄭致和曰:「罪目雖重,被竄已久,年老垂死,宜若有寬宥之道。然不可輕議,宜下詢三司。」大司憲朴長遠、校理李端夏皆曰,釋之不可。上曰:「渠罪雖重,年旣衰老,今可放釋,使之歸死於其家。」致和曰:「放釋之後,如有紛紜之議,不如初不擧論。」上曰:「若以無罪而放之,則臺官當爭之,以年老將死而放之,則豈有紛紜之事乎?」重普及知義禁李慶億,亦以爲不可,上不答。重普又讀李䎘等罪目,上曰:「此則如何?」諸臣皆同辭請放,遂釋䎘等。

閏4月18日

○壬辰,太白晝見。

○上復與諸臣疏決,判中樞鄭太和、洪命夏亦入侍。上謂諸大臣曰:「近來宮中,多有鬼變,慈殿所御,尤甚不安,頃者奉移于慶德宮。慈殿念舊宮之不可仍廢,今復還御,而變怪猶前。不可無變通之擧,欲於景福宮舊基,略搆新宮,未知諸卿之意如何?」太和曰:「聖孝雖出於切迫,此事不可輕議。陽德盛則陰邪自屛。當此之時,何可遽起土木之役乎?」命夏曰:「萬分切迫,有此聖敎,下詢有司,量度間架,制度不至過侈,則亦何妨也?」右相鄭致和,力言其不可曰:「旱災至此,雖一心對越,安靜無爲,猶不足以答天譴,當此之時,如有興作,則民將以爲如何也?殿下必爲此擧,則國必亡。安有國亡而慈殿獨享其安乎?」上默然良久曰:「予亦非不念此,而情勢甚切,故與大臣相議。如以爲不可,則何可强拂群議乎?」太和曰:「上敎初出於至情,而反聽群下之言,旋卽容受,此實聖德事也。」禮判洪重普曰:「沐浴之後,上候快復,有勝於前。此是臣民大慶,宜問于大臣,亟擧告廟陳賀之禮。」太和曰:「上年告廟,今年告廟,似爲煩瀆矣。」命夏曰:「只爲陳賀,或可矣。」上曰:「不告廟,而但陳賀,不安於心,幷停可也。」

閏4月21日

○乙未,遣重臣,祈雨于德津、楊津、五冠、紺岳、松岳。

○原襄道平昌、旌善等地下霜。

○以呂聖齊爲司諫,鄭載嵩爲持平,尹趾善爲正言,洪柱三爲副修撰,金錫冑爲副校理。

閏4月22日

○丙申,移安永寧殿神位于慶德宮,蓋將改建也。上詣太廟,祗送神輦于大門之內,神輦到作門外,長杠折傷。都監當該郞廳下吏,堂上推考。都提調鄭致和上疏待罪。

閏4月23日

○丁酉,以趙遠期爲持平,兪命胤爲吏曹正郞,南老星爲工曹參判,李翊相爲文學。

○令漢城府査飢民之來聚京城內外者,其中遘癘之類,接置東、西活人署,使之給糧救療。時連歲大侵,關東、西流丐之民,接踵而至,飢饉露處,癘氣熏染,病者幾至數千。上聞之,惻然有是命。

○兩司停大靜縣監安塾之啓。

○遣大臣,祈雨于宗、社。

閏4月26日

○庚子,以鄭知和爲大司憲,尹宣擧爲執義,金宇亨爲黃海監司,李時術爲承旨,朴長遠爲刑曹判書,李晩榮爲北兵使。

閏4月27日

○辛丑,以洪命夏爲領議政,許積爲左議政,申厚載爲持平。

○接慰官金錫冑遭母喪。上遣御醫賚藥物乘馹下去,使之救護。蓋都承旨張善瀓,陳錫冑素有疾病故也。

閏4月28日

○壬寅,太白晝見。

○行知中樞許積,到振威上疏,乞免,上遣史官,傳諭曰:「今見此疏,益歎知心之爲難也。纔拜議政,宜勿控辭,趁卽上來,以濟時艱。

閏4月29日

○癸卯,憲府啓:「伏聞紺嶽山祈雨祭時,掖庭別監,敢以藍輿上山直至祭壇之下。聞來不勝驚愕。別監犯分之罪,自有當律,而中使、史官目見其事,不能檢飭之狀。尤極可駭。其時中使、史官,請命罷職,別監令攸司囚禁科罪。」上從之。中使、史官,只令推考,累啓,不從。

五月

5月2日

○乙巳,以權格爲正言,兪椗爲長湍府使,李元禎爲廣州府尹,宋時喆爲承旨。

○領議政洪命夏上疏略曰:

臣雖無狀,亦有一端廉隅,何敢負此罪累,抗顔復廁於大臣之列哉?若使臣貪榮冒寵,作一耐彈劉綿花,則顧臣廉恥,姑置勿論,其爲國家羞辱,當復如何?百爾思之,萬無冒出之勢。恭竢物議,已過數日,而尙此寂寥,不得不仰首哀號。

上答曰:「噫!此何時也?旱災此酷,民事罔極。卿以身佩安危,義共休戚之人。其可因一時過激之論,過爲撝謙,不念國事之艱虞乎?宜勿辭,速出論道。」

○修撰朴世堂上疏陳時弊,請罷內司,以補軍需,收布士族,以均民役。且請以八路正兵及訓局砲手,合爲御營軍之制,縷縷數千言。上,下其疏於備局,皆防啓不從。

5月5日

○戊申,憲府應旨上箚,陳修省之道,上優答之。

5月6日

○己酉,遣重臣祈雨于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旱餘得雨,誠爲大幸,而乍雨乍晴,一不快注,恐未周洽於田疇也。」右相鄭致和曰:「亢旱之餘,雖得小雨,萎黃各穀,已難回蘇。海邊則爲醎氣所沈,禾苗盡枯,決無西成之望。而關東飢饉,倍於他道,民間方食葛根云。賑救之策,最爲緊急,宜速運京倉大豆一千五百石、田米五百石,于興元倉,使之分賑飢民矣。」上從之。上曰:「卽今井泉枯涸,人將渴死。」致和曰:「此非泛然流行之災。臣自省事以來,曾未見如此之旱。」仍起拜曰:「如臣萬萬不似者,猥當此任,災異安得不如是也?自揣分量,決難承當,宜改卜賢德,以濟時艱。」上曰:「以予否德,致此災咎,聞卿此言,殊甚愧恧也。」上曰:「京民亦甚飢困云,江都、南漢之穀,不爲分賑乎?致和曰:」前頭畿甸賑資,專恃於此。故都民多有願受者,而不爲許給矣。「上曰:」然。「致和曰:」《大典》奴婢身貢條,有各司奴婢貢布各一匹之外,奴則楮貨二十張,婢則十五張。而今則不捧楮貨,故奴則加捧布一匹,婢則加捧布半匹,奴婢輩不能支堪,逃避日滋。事當參酌蠲減,以施實惠矣。「上曰:」奴婢貢布,各減半匹,永爲定式。

5月7日

○庚戌,領議政洪命夏再疏乞免,上答曰:「已悉予意於前疏之批,卿之不諒,胡至於此也?試觀今日之國事,此誠何等時耶?天怒益甚,災異益慘,卿徒以旣往之事,引以爲咎,不念扶濟國事,其與古人報先帝之意,爲如何哉?當初勉副,實爲卿地,則卿宜速出行公,以副予望。其可退在江村,莫之恤耶?卿雖懇辭,予無允許之理,宜勿控嫌,速出論道。」遣史官傳諭。

5月8日

○辛亥,領議政洪命夏三疏乞免,上不許,遣御醫看病。

5月11日

○甲寅,遣重臣祈雨于楊津、德津、紺島、松岳、五冠山等處。

○憲府啓:「在前奉使之臣,雖有遠路奔喪者,自下啓請遣醫救護,曾所未有之事也。頃日政院,不顧事體,規外陳啓,特遣醫官,救護金錫冑,物議甚以爲駭。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上從之。

○正言尹搢上疏辭職,且陳摧折臺官言路杜塞之患,上優批不許。

○大司諫姜栢年上疏辭職,且陳民間飢困之狀,請出御營、訓局及南漢、江都米布,以救燃眉之急,上優批不許。下其疏於備局,備局回啓,請姑觀前頭形勢,依此施行。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箚備陳勤學正心親賢從諫之道。且曰:

聖質雖高,學力未充。延英之講,終歲或廢。縱有違豫之候,豈無淸燕之暇?而論思之臣,罕近前席,恒處深宮,狃於宴安,荏苒歲月,進益無期。殿下之爲學,不可謂誠矣。本源之地,涵養旣少,辭氣之發,多不中節,威怒之暴,則甲或移乙,偏係之深,則私或害公。多疑生於臆逆,自用成於好勝。輾轉激惱,病根漸痼,殿下之治心,不可謂誠矣。儒賢日踈,箴戒無聞,禮貌寢衰,惎間易乘。至於眷眷瀝血之章,終閟一字之報,訑訑拒人之色,已著於千里之外,致令士類缺望,猶恐退藏不密。虞旌之招,只歸虛文,殿下之好賢,可謂有其誠乎?聽納未弘,言路漸塞。臺閣所論,事無大小,一有觸忤,譴責相繼,抉摘細故,摧折太甚。馴致直氣消沮,含默成風,逆耳之言,爲世大忌。跼影而進,齚舌而退,有識之士,深憂竊歎,而殿下方以爲鎭靜之良策。惟其言莫予違,聖人謂之一言喪邦。率此以往,臣未知國事之終如何也。殿下獨不觀於近日乎?求言之敎,不趐懇惻,三司例上之箚,日久寂寥,草草前啓,只爲塞責之地,固可見風采之索然。而亦恐殿下之有以使之也,殿下之聽諫,可謂有其誠乎?以殿下聰明睿智,鏡考前代失得,曷嘗見帝王學不修心不正,違賢拒諫,傲然自聖,而有不底于亂亡者耶?殿下於此,盍亦反求而改圖哉?臣又聞君道,譬則乾道也。乾道亢則地氣不交而膏澤屯矣,君道亢則下情不達而政令壅矣。昔宋臣富弼,以通下情爲應天變之本。今玆之旱,或者天以是警我聖明,則所以應之之道,亦宜允出于玆也。

上優答之。

○平安道平壤等地,有蟲災。

○幼學李碩馥上疏,略曰:

殿下睿智沖裕,得之天縱,而乾綱不足,坤柔太過,威福不作於上,權綱皆奪於下。或有忠言藥石,一進於殿下之庭,則眩幻鹿馬,張皇欺蔽,煽起館學而助之,吹噓外方而引之,自謂公共之論,以爲脅持之資,風聲所及,莫不顚倒。古今天下,安有主威奪政柄倒,而國不亡者乎?間有一二大臣,數三重臣目見國事之日非,橫議之日肆,心懷憂國,志切匡時,而畏首畏尾,欲言未言者,莫非殿下委任之不專,聽納之無誠也。若干年少輩,挾勢皷氣,攻擊爲事,偏邪乳臭之人,久竊銓柄,古人所謂國之殘君之蠧,莫此爲甚,臣竊痛之。頃者日月之明,洞燭幽陰,綸音一下,奸膽盡破。而曾未幾何?旋又全釋,此雖聖朝之美事,而終未免示弱之歸。故得罪於殿下者,則群起而解之,衆和而伸之,使聲譽日增,名位日榮,得罪於時議者,則同聲而攻之,相詆而斥之,擧世目之以凶類,使權奸日熾,國勢日非,臣竊痛之。嗚呼!頃者館學之儒,怒於停擧之命,乃有捲堂之擧,遂使聖廟,空虛累日,其要君無上之罪,可勝言哉?不參疏儒生諭集之敎,實出於尊聖之意,凡在沐浴菁莪之類,苟聞聖敎,孰敢不入?知館事金壽恒、大司成趙復陽等,惟恐多士齊入,則敗其脅持君上之計,遂將聖敎,秘而不宣,只暗通於於一二親暱之人,佯若召聚而陰實指嗾,使不得入來,欺蔽至尊,終得解停然後,始出聖敎於邸報中。其愚弄君父,視同嬰兒之狀,路人所知也。爲人臣而忍此,將何所不至?噫!此輩徒知有黨,不知有國,十目所視,欺罔至此,則多年銓注,用舍偏重,斥逐異己,殆無一人之間於朝者,何足怪哉?向於大霈之典,盡赦怙終之罪,尙遺尹善道一人,未知殿下,以善道爲得罪於國家而不放乎?抑以爲其罪可赦,而重拂時議而不得放乎?善道不能自量,妄論典禮,其被放逐,固自取也,今者善道,年踰八耋,死亡無日,北投南遷,栫棘十年。雖曰有罪,而罰已行矣。推先王師傅之恩,霈今日曠蕩之典,使得歸死於田園,則豈非殿下盛德事乎?審理之擧,今過累日,而天意邈然,火雲鬱結,赤魃肆虐,猶且未已,道路相弔而言曰:「善道不放,天豈雨哉?」田野之人,仰天而嘆曰:「善道得釋,天乃雨。」天之雨不雨,未必係於善道之放不放,而人情如此,天意可見矣。

○左承旨宋時喆、左副承旨尹飛卿、右副承旨沈梓、同副承旨李程啓曰:「卽者幼學李碩馥,來呈一疏,觀其主意,則掇拾黃壖餘論,滿紙張皇,皷唱邪說,欲爲熒惑天聽,傾軋朝廷之計。而至以諫臣之全釋,謂之君上之示弱,又以善道之未放,致有今日之旱災,其陰慘兇巧之態,不忍正視,不料聖明之世,復有此怪鬼之輩也。如此危險不正之疏,其在出納惟允之道,固宜退却,而彼旣假借儒名,稱以應旨,且其奸慝之狀,必難逃於天鑑之下,故不得不捧入矣。」

○原襄道平海郡黑霧,出自海中。天地晦暝,咫尺不辨。

5月13日

○丙辰,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相鄭致和曰:「旱災太甚,歲將大侵,賑救之策,不可不預講。而國儲已至蕩竭,宜減百官俸祿,以補賑資。」上曰:「我國朝士,俸祿甚薄,實難減數,而賑政方急,國用不足,五品以上,減大米一石而代以田米,六品以下,則勿減。」獻納李東老曰:「刑曹罪人李世恭所犯與李溫無異。溫等得蒙減等編配,世恭則遭其父喪,尙在獄中。非但其情慘然,罪同罰異,實涉冤枉。且流配罪人姜錫圭,竄謫累年,聞其母死,未得奔喪。其在孝理之下,似當有寬貸之典矣。」上曰:「錫圭旣已減死定配,則與本罪定配者有異,世恭則獄事尙未究竟,俱不可輕議也。」副校理李端夏曰:「聞幼學李碩馥,投進凶疏,辭意陰慘云。傾陷朝廷,嫁禍士林之計,與黃壖一般也。陰陽消長,國家存亡之幾,不可不審。若例下批報,則益啓奸凶之心,將爲國家之禍矣。」上不答。又曰:「臣曾任龍安縣監時,聞境內故府使吳應鼎,節死於壬辰之亂,贈職旌表。其子稶,隨父同死,稶之弟稷戊午深河之役,又力戰而死,自朝家只贈職。而子孫微弱,不得陳籲,尙無旌閭之擧,實爲欠典矣。」上令該曹査啓擧行。大司憲鄭知和啓曰:「長湍府使尹聖擧,爲人顚妄,曾任北關邊將,居官無狀,及爲湖西營將,事多怪愕。請罷職。」上不從。知和曰:「目今旱災如此,聖上警懼之志,可謂至矣。而如臣不似,忝居風憲之長,論一守令,猶未蒙允,顧何望其裨補聖治乎?」上曰:「予不能悅豫天心,以致災異。至於臺諫論劾,例多風聞失實,故或有不從之時。豈可以不從聖擧之論,謂之招致天災乎?」知和以被嚴旨,引避退。持平趙遠期處置出。

5月15日

○戊午,原襄道江陵、平海晝晦。

○上,下敎政院曰:「卽見擧行條件,大司憲鄭知和避辭中,多有添入之語。此何故耶?」承旨李程對曰:「注書簡問於知和,依其所示而書入云矣。」上又敎曰:「旣有定例而不爲遵行,任意簡問,事甚可駭。當該承旨推考,注書先罷後推。其啓辭改書以入。」

○以閔熙爲承旨,閔維重爲刑曹參議,洪萬容爲副應敎。

○正言權格啓曰:「殺人者死,王法至嚴。罪人李溫殺人情迹,昭無可疑,而尙稽刑章,已失邦憲,豈可因審理之擧,遽從末減之典乎?任情虐殺者,得保首領,無辜被殺者,抱冤冥冥,則此可謂之審理,而可以弭災乎?臣卽與長官相會,欲爲論啓,長官有所持難,終始牢拒,無非臣見輕之致。請遞。」大司諫姜栢年啓曰:「罪疑惟輕,自是欽恤之道。今此李溫之事,非但屢經大赦,親讞審理,旣已參酌減等,則必欲追論於發配之後,恐或過當。賤見如是,不能苟同。請遞。」正言尹搢啓曰:「李溫減等事,物情爲駭,而臣忝居臺閣,終無一言,不可晏然。請遞。」獻納李東老啓曰:「諸僚以李溫事,相繼引避,臣當處置。而臣叨本職,亦已久矣。當論不論之失,臣亦難免,請遞。」

5月16日

○己未,大司憲鄭知和啓曰:「臣伏見昨日備忘記,不勝震惕之至。臣於其日退出之後,注書簡問臣之避辭,臣卽答示,而文字承按之際,略有措語。此固出於因循前例,未諳新式之致。且臣誤以榻前所未達之語,書送,致有還下改入之擧,承旨、注書,至於或推或罷,臣之罪戾,到此益重。請罷。」持平趙遠期,以未諳新式,循例書送,雖有添入之語,元非大段。請出。「上從之曰:」不言而添書,果合於事君以實之道乎?予未可曉也。「持平趙遠期啓曰:」大司憲鄭知和,雖有因循前例之失,而不可輕遞以妨言路。故處置請出矣,致有嚴敎,決不可晏然。請遞。「持平申厚載,以兩司引避,臣當處置,而臣於本府前啓,不敢可否,則只爲處置,不傳前啓,有違臺體。臣之情迹,實涉難便。請遞。」

5月17日

○庚申,弘文館處置兩司,出權格、尹搢、李東老,遞姜栢年、鄭知和、趙遠期、申厚載。

○上移御于昌慶宮,以宮人患痘故也。

5月18日

○辛酉,獻納李東老等啓,償命之典,三尺至嚴。請還收殺人罪人李溫減死定配之命,上不從。東老曾於榻前以李世恭與李溫,罪同罰異,實涉冤枉,請施寬貸之典,而纔過數日,遽發此啓,人多笑其持論顚倒。

○咸鏡監司馳啓,道內飢民之數,一萬一千三百餘人,命給乾糧以賑。

5月19日

○壬戌,以尹文擧爲大司憲,閔維重爲大司諫,崔寬、李世長爲持平。

○憲府啓:「京鄕士夫,築堰于羅州境內,牧使李峻岳,助成其役。至於修改都監所定僧軍,使堰主奴子,代立於都監,計其僧軍往來立役日字,調給累倍,其數至於數千。都監之事,所關如何,而爲守令者,不遵朝家分付,任其代立,憑藉調發,如是過濫?聽聞所及,莫不爲駭。請先罷後推,築堰人等,令本道嚴査,從重科罪。」上從之。李峻岳拿問。

○遣史官,傳諭左議政許積,積引病不赴。

5月20日

○癸亥,宮女貴烈伏誅。先是,貴烈以慈殿侍女,潛奸其兄夫書吏李興允有脤。事覺,上命囚內獄。至是,生子於獄中,上出付刑曹,使之照律。刑曹奏當處絞,上命加等處斬。刑曹引法爭之,上不聽,命卽行刑。政院亦啓,法一撓改,後弊不細,請依該曹奏當行之,上又不聽,遂處斬。其父母亦以知情不告,竝刑訊定配。興允逃躱,索之不得。

5月21日

○甲子,領議政洪命夏呈告,上遣承旨敦諭。

○憲府啓:「永寧殿修改之役,相臣句管,重臣看檢,則其所以重其役者,蔑以加矣。聞自上又別遣中使監董云,揆諸事體,殊甚未安。況宗廟事體,至嚴且重,非他營建之比,則內官監董,尤爲不安。請寢別遣中使之命。」上嚴批不從。且曰:「永寧殿修改時,別遣中使,曾有故事,非今創始。爾等之言,甚爲無據矣。」掌令李叔達,以被嚴旨,請遞,上答曰:「觀此避辭,辭意錯雜,不成說話。如此妄言,不足道也。但深惡臺閣上,無一公正之論也。」掌令蘇斗山亦引避,備陳中使之不可董役,謬例之不可遵守,且及上心之有所偏蔽,辭氣之不得其平,上答曰:「噫!近日處事差誤,而巧飾成風。靜看答批,追省處事,則顚倒無據,可立而見矣。況爾還自溫泉,帶職已久,殿宇修改,亦過兩月,若以爲未安,則身居言地,曾無一言半辭,而今乃云云?杜門而然歟?掩耳而然歟?予未可知也。以此觀之,不公不正之意,其可掩乎?玆事雖非大段,而臺閣上萌此不正之心,其習不佳。此予所以深惡而痛斥也。」仍命勿辭。獻納李東老、正言權格等處置曰:「大臣、重臣,委任旣專,則宦寺干預,似涉未妥。有懷直陳,深得臺體。請竝出仕。」上從之曰:「憲府啓辭,語意顚倒,今此處置,又甚顚倒。予實未曉也。」格、東老,以被嚴旨,請遞,叔達、斗山再避,玉堂處置竝出。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略曰:

竊聞幼學李碩馥之疏,專攻臣身,其所搆捏者,無非人臣之極罪。原疏未下之前,臣不敢徑自陳達,恭竢聖斷,亟擧邦憲。而仄聽浹旬,未有指揮,臣危怖震駴,不知置身之所也。顧臣酷被醜侮,旣不容一日在職。諸司緊務,亦不可一向關曠,而永寧殿匠事方殷,而都監堂上,近甚不齊,至於上樑之日,亦未備員,其在事體,苟簡極矣。乞賜鐫改職名,仍下司敗,論臣罪律。

上答以卿無可避之嫌,勿辭察職。

5月22日

○乙丑,上密遣中使,摘奸于永寧殿修改都監,時已報酉牌矣。堂郞皆罷仕,中使執頉以啓。上命招都廳洪萬容、吳斗寅,留門入待于政院,而達夜無所問。凡摘奸之時,必令史官與中使偕往,而只遣中使者,蓋欲秘之外朝,而探其有無也。

5月23日

○丙寅,上,下敎曰:「昨日酉末,摘奸于都監,則都廳兩員,無一人留在。凡都監之規,午後例爲罷去耶?」洪萬容對曰:「昨者以一會事,直往玉堂,未及仕進。」吳斗寅對曰:「聞妻父喪,蒼黃出去,未免執頉。」上復敎于政院曰:「中使摘奸時,堂上及都廳,一不留在,郞廳亦不備員。何其與臺啓相左也?吏判金壽恒雖有不安之事,一向引入,事體未安。從重推考,使之卽出察任。戶判金壽興獨參都監之坐,爲日已久,而摘奸之時,旣不留在,都廳吳斗寅,雖遭切迫之喪,元無給暇之例。則不可全然置之。亦姑先推考。都廳洪萬容諉之於本館之事,殊極慢忽?郞廳金宇慶,無緣不進,竝拿問定罪。」

○咸鏡道安邊等十邑,蝗蟲熾發。

5月24日

○丁卯,領議政洪命夏上疏乞免,上答曰:「省疏具悉卿懇。予意已竭,卿辭不止,心誠遑汲,不知所以爲喩。噫!此誠何時?國勢岌嶪,民事孔艱,涉大川無津涯,未足以喩其急也。惟卿宿德重望身佩安危,理不可恝視,義不可丐閑。雖以不安爲辭,予以爲不然也。隨時進退,古人所貴,詎因微事,終始引咎?況鼎席空虛,幾至一載,古今安有如此而能爲國者乎?予誠寒心也。卿辭雖懇,予無允許之理,卿須益加安心,勿爲控辭。入來調病,臥閤論道,扶濟國事,以副予望。」遣史官傳諭。

○正言尹搢上疏辭職。且曰:

臣於病伏之中,竊見憲府以中官之不宜監董永寧殿之役爲啓。蓋中官之干預外事之害,歷代之明驗俱存,古人之致戒丁寧,則無論前例之有無,直陳事體而爭執者,意在矯弊。言實合理,而殿下非徒不從,反以不公不正斥之,臣不勝疑訝之至。中夜靜思,莫測其由,及承昨日所下備忘記然後,愕然驚起,始覺聖意之有所在也。無乃以爲臺論之發,爲都監諸臣任便之地而然耶?若果是,則殿下之疑臺閣,噫亦太甚矣。設令臺閣,用意無狀,如殿下所料者,在聖上包容之道,唯當察其言之是非可否而已,不宜逆料其用意之如何,況此殿下之所逆料者,未必非情外之過疑乎?人臣雖甚奸回不忠者,苟非大段切己利害,則猶不敢以非道罔上。今玆都監諸臣之苦歇,何與於臺閣事,而敢挾私意,甘心罔上,自陷於奸回者,所不犯之罪哉?殿下倘以此平心舒究,則自不必致疑於不當疑之地矣。古之明君,不以臆逆爲智,不以察察爲明者,非欲自安於昏蔽,汶汶無所覺察耳。乃所以弘天地之量而大人君之度也。都監諸臣,職在董役,而未暮退去,不勤其事,則或推或拿,固其罪也。而第此摘奸之擧,適當臺論觸忤之際,若殿下或未免有意而發,則臣竊恐有損大聖人中和之德,而群下亦有以窺殿下之淺深也。至於吏曹判書金壽恒,重被凶人狼藉構誣,一番陳情,疏批雖下,而凶人之疏,尙且留中。處分不明,情實未暴,則都監之役,其事雖重,不敢遽出,廉隅當然。而殿下乃以一向引入責之,至有推考之命,是殿下待重臣不以廉隅,而徒欲强迫,而驅策之也。使臣以禮之道,固不當如是。臣竊慨然而惜之也。

上答以勿辭察職。

5月25日

○戊辰,以崔攸之爲執義,南九萬爲刑曹參議。

5月26日

○己巳,上,下敎于政院曰:「近日人心不古,私意橫流。今此李碩馥之疏,不正甚矣。欲罪則求言之旨纔下,置之則予心不快。然而罪之不可,報之亦不可,此疏其却之。」

○上御崇文殿,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相鄭致和曰:「卽聞以李碩馥疏,特下備忘,痛斥明辨,誠極爲幸。金壽恒情勢,雖不安,都監之事,甚爲緊急。且今已痛辨,則不可一向引入矣。」都承旨張善瀓曰:「碩馥之疏,歷擧前古權奸之事,以爲網打士類之計,辭意凶慘,罔有紀極。金壽恒旣遭其斥,則廉隅所關,勢難行公,而頃下嚴旨,至有特推之命,使之强迫出仕。朝家待重臣之道,恐不當如是也。」致和曰:「憲府之啓,到今追論,雖涉無謂,因此輾轉,累下嚴批,不勝未安矣。」上曰:「觀其啓辭,初則曰旣命相臣看檢,又命重臣句管,而別遣中使,有違委畀大臣之道,又曰,廟宇至嚴之地,不可使內官監董。若以廟宇至嚴云,則何不以此直爲論啓,而以相臣、重臣等語,先入於其上,以爲執言之資乎?且都監始役,已至兩月,外朝之人,孰不知別遣中使?而初無一言半辭,到今論啓,有若始聞者然,其顚倒無據,莫此爲甚。故以此爲批,而渠輩自以爲是,反以予爲非,誠可駭也。且宣廟朝,亦遣內官監董,豈無前例乎?」善瀓曰:「不遣史官,只遣中使摘奸,事甚未安,亦關後弊矣。」上曰:「此亦有前例也。」上謂善瀓曰:「艱危至此,百憂叢集,此非大臣久退之時。不可以情勢未安之故,終棄國事,趁速上來之意,左議政處,遣史官傳諭。」

○吏判金壽恒再疏辭職,上答曰:「奸細之言,不足介懷,何引嫌至此耶?卿其安心勿辭,從速察職。」

5月27日

○庚午,以金萬基爲承旨,朴世堅爲司諫,洪柱國爲持平。

○掌令李叔達、蘇斗山,以被嚴批再避,諫院處置出。

○獻納李東老啓:「李碩馥繼黃壖而起,托以應旨,挺身投疏。其危動君上,醜辱朝紳之狀,實與壖相表裏,而游辭揣摩,弄幻嘗試之態,又有甚焉。請邊遠竄逐。」上不從。

5月28日

○辛未,掌令李叔達、蘇斗山,以牌招不進避遞。

○獻納李東老啓:「頃者李碩馥呈疏之日,政院使讀其疏,則不能接續句絶,又不能曉解文義。而終無稟啓之事,出納惟允之道,不當如是。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上從之。

5月29日

○壬申,領相洪命夏十度呈辭,上答曰:「予意已竭於前後之批,而卿辭猶至,慙靦愧恧。深歎誠意之未孚也。予志堅定,決難勉副。亟斷來章,卽出論道,以副如渴之望。」仍遣承旨傳諭。

5月30日

○癸酉,以李端夏爲兼輔德,崔寬、宋昌爲掌令,趙遠期爲持平,申晸爲兼說書。

○禁府以洪萬容、金宇慶原情,奏當杖八十贖奪告身三等,上命決杖放送。政院以爲非法,再覆逆爭之,上不聽。諫院又以用罰失中爭執,從之。

○吏曹參判趙復陽,以被斥李碩馥,上疏乞免,上答以勿辭。察職。

六月

6月1日

○朔日甲戌,領議政洪命夏上疏乞免,上答以安心調理。

○校理李有相,副校理李端夏等上箚略曰:

頃緣國事不幸,風浪大起,奸人抵巇,始逞其術,而殿下不之深斥。自是陰慝之輩,覬覦之心,日益滋長,而今者碩馥之疏又發矣。其言首斥銓官,蓋以金壽恒、趙復陽,累掌銓選,爲士論所推重,若先擊去此等人,朝廷善類,可以次第盡逐。故乃以無倫之言,罔極之讒,醜辱構誣,略無顧忌,其他凶狡之言,不足多辨。而至以八諫之得釋,爲示弱之歸,善道之未放,爲召災之由,只以此數款觀之,其言之絶悖可知。槪一疏之意,專以黨比爲言,至以愚弄君父,主勢孤危,爲熒惑宸聰之計,此固小人陷害君子之恒言也。臣等固知殿下洞燭其鬼魅之態。而第恐處分不明,懲惡不嚴,則凶徒將必接迹而起,使善類不得復安於朝著。消長治亂之幾,正在於此,可不懼哉?又曰,閽寺之職,只在於傳命令備灑掃而已。監董繕修之故事有無,臣等雖不敢知,槪以事體言之,廟宇重建之役,大臣、重臣,旣已專管,而別遣中官,實非穩當擧措。臺臣初不爭執,到今始言者,雖未免有後時之失,抑其心之所存,有何不公不正?而殿下之疑惑至此也?竊恐殿下於平日,厭聞臺閣劘切之論,聖念不能和平,有此億逆橫加之敎也。昔唐憲宗使宦者檢校館驛,左補闕裵潾諫曰:「內臣、外事,職分各異,切宜塞侵官之源,絶出位之漸。事有不便,必戒於初,今或有妨,不必在大。」檢校館驛,細事也,而古人之陳諫,尙猶如此。況今廟宇之役,何等重事,而必令宦寺,參檢於其間乎?

上答以知道。

6月2日

○乙亥,平安道霖雨損穀。

○正言權格上疏,陳病乞免,且曰:

臣歷觀前史,亂亡之徵,其不由於宦寺者幾希矣。自古明君誼辟,切勿使干預外朝,只備灑掃於宮庭。及我聖朝,待之尤嚴,其良法美制之貽遠謨防後弊者,至矣盡矣。豈非今日之所可法者乎?況此永寧殿修改,旣與宮闕修理,事體有別?且令大小臣僚,看檢監董,則內竪同參,殊涉未安。前日憲府之請,不過論事體上未安之意。初無可怒之事,而遽下嚴旨,摧折太迫,至以迹涉用意等語,勒加罪案。噫!大臣、重臣,任之不專,致疑臺閣,日加一層,則臣未知所見信於殿下者,只是內竪而已乎?大哉王言,不圖至此,不幾於一言喪邦乎?因此激惱,又令摘奸於日暮之後,都廳郞廳,深夜招致,翌日之晩,乃下拿問之命。此等擧措,雖出於惡其怠慢,欲爲懲礪之意,而遠近傳播,若謂殿下,以宦寺之故,而臺閣、都監,竝皆獲罪云爾,則其於聖德之累,爲如何哉?凡摘奸之時,中使宣命,政院與史官,乘傳偕往,例也。其意所在,固非偶然,而頃於都監摘奸也,政院不知,史官不往,中使獨以內廐馬,徑由捷路而去云。此實曾所未聞之擧也。殿下因一時之怒,而處事急遽,不遵流來國制,則後弊所關,有不可勝言者。

上答以勿辭察職。

○吏曹判書金壽恒復上疏乞免,上答曰:「今若勉副,則正中奸人之計,朝家處置,豈容如是?安心勿辭,從速察職。」

6月3日

○丙子,獻納李東老啓:「李碩馥請罪之論,初以邊遠竄逐爲啓矣。今聞物議,以爲碩馥呈疏之日,政院使讀其疏,則僅僅句絶而未能洞曉文義,其聽人指嗾,謀陷士類之狀,有不可掩者,則宜先覈其實事然後,次第論罪,事體當然云。臣之當初擬律失當之失著矣。請遞正言權格處置請出。」從之。

○正言權格啓:「自古陰邪之輩,其欲嫁禍士林者,無所不至,指嗾草莽之人,借名投疏,往往有之。今觀李碩馥之疏,造意回譎,遣辭慘毒,抵巇構誣,節節危險,其所以經營揣摩之態,固非求言之下一時猝發者也。頃者政院之使讀其疏也,堇堇句絶,不曉文義云,非所自辦,昭不可掩。製給凶疏,敎誘投進者,必有其人。其時捧入承旨,旣以不稟被勘,則碩馥代呈凶疏之罪,其在王法,不可不査治。請陳疏人李碩馥,令攸司囚禁,嚴明覈問後處置。」上不從。

○吏曹參判趙復陽再疏辭職,上答以勿辭察職。

6月5日

○戊寅,以南九萬爲承旨。

○持平趙遠期啓:「李碩馥托以應旨,敢進凶疏,至以權綱下移,主勢孤危等語,爲熒惑天聽,傾陷朝紳之計,危動搆捏,罔有紀極。況於政院讀疏之時,堇堇句絶,不解文義,其受人指嗾,換面投疏之態,昭不可掩。請依仁祖朝治金垣故事,嚴明究覈,以爲處置之地。」上不從。

6月8日

○辛巳,以宋浚吉爲大司憲,權大運爲大司諫。

○上御崇文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先是,都承旨張善瀓,兵曹參判李正英等,疏陳懷恩君德仁枉被逆名,請伸其冤,天安進士李重明,請立神宗皇帝祠宇,配享楊鎬、李如松,以報再造之恩,久不報。至是,上以兩疏,問其可否,右相鄭致和曰:「德仁之與知逆謀,人或稱冤,然推戴之說,出於逆魁之招。到今伸冤,不可輕議。皇帝祠廟創建於外國,非但古所未有,今之時亦不無所礙,不可聽施矣。」上曰:「然。」

6月10日

○癸未,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

6月13日

○丙戌,高陽弑母罪人守男伏誅。守男本京城所居者,故無降邑號罷守令等事。

○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免,上不許。

6月14日

○丁亥,以李殷相爲都承旨,兪㯙爲開城留守,南二星爲副校理。

○賜永柔諸葛武侯廟號臥龍,江界文元公李彦迪院號啓蒙,鐵原金應河廟號褒忠,鏡城鄭文孚廟號彰烈,諸葛武侯廟,萬曆乙巳創建,年久中廢,至是,筵臣李敏叙陳達重建。文元公李彦迪,乙巳之禍,竄謫江界,金應河以宣川府使,節死於戊午深河之役,而家在鐵原。鄭文孚以北評事,當壬辰之亂,糾合義士,收復北路。故竝立廟以享,至是,因諸處士民等上請賜額。

○領議政洪命夏復引疾乞免,上優批以答,遣御醫看病。

6月15日

○戊子,上御崇文堂,引見右議政鄭致和、禮判洪重普、戶判金壽興。致和曰:「秋享大祭漸迫,永寧殿必趁其前還安然後,可無窘急之患矣。」重普曰:「問于日官,則七月初六日爲吉。以是日還安宜矣。」承旨閔維重曰:「臣頃往關東,目見飢民流離丐乞者,襁續於道路,流入畿甸及湖、嶺者甚多,見之慘然矣。卽今麥秋雖過,西成尙遠。如此飢餓之類,若不分付諸道,隨所在賙賑,則必不免塡壑之患矣。」致和曰:「北路流民之轉向兩西者,則曾已分付接濟,而關東飢民,則只令本道,別爲賑救矣。維重之言如此,宜以此意,下諭於京畿及湖、嶺三道監司處矣。」上允之。致和曰:「頃日三省推鞫時,持平趙遠期牌招不進,至於再招而來參。朝廷少有紀綱,則豈敢如是乎?臣聞古事,雖年老秩高之人,承牌必赴,未聞有更招之例。近來則百隷怠官,以牌不進爲尋常事,誠可駭然。」又曰:「下番翰林洪萬鍾,自直所因病擅出,三招不進,奉敎尹敬敎,則稱以墜落古風,投疏而出,亦三招不來,至有四招之擧。紀綱之解弛,國事之委靡,於此可知矣。」上命洪萬鍾拿問定罪。仍顧敬敎曰:「此翰林亦甚未妥矣。」敬敎惶悚僕僕而已。致和曰:「砥礪廉隅,雖是美事,近來朝臣,只以廉隅爲事,時因朋儕間言語,或呈辭或陳疏,曠廢事務,同寅協恭,非所可望,而恪勤奉職,亦不可得矣。臺諫若聞臣言,則必爲一場避嫌。旣有所懷,何可不達?」又曰:「近來朝士之因事罷職,或至奪告身者甚多,而又不畏罰,少無懲戢。注擬之際,苟簡莫甚,雖一守令之窠,按簿指畫,不得其人,而終未免苟充差遣。典邑之任,雖微,苟非其人,則一境之民,受害不細也。」上然之。維重曰:「前參議李惟泰,遭其母喪而家甚貧乏。似當有軫恤之典矣。」上命本道題給喪需。

6月16日

○己丑,持平趙遠期,以見斥大臣,引避遞。

6月18日

○辛卯,上還御正殿,復常膳。以秋節已屆也。

6月20日

○癸巳,領議政洪命夏十六度呈辭,上答曰:「時事之艱虞,不待多誥,卿必諒之矣。一臥江村,念不及此,是何事耶?爲國之道,豈專在於區區末節乎?誠禮淺薄,莫回遐心,尙誰咎哉?卿雖不恤寡躬,獨不念兩朝知遇之恩乎?須體此意,勿事無益之辭,速出論道,以副渴望。」

○司諫朴世堅、獻納李東老、正言權格啓:「金禹錫、李翊、金益廉等事,實是世道之大變,搢紳之大恥。而朝家處分,終欠明快,是非携貳,曲直互爭。揆以國體,豈容如是?不可不更加窮覈,以施欺罔之律。請令有司,取考彼此供辭及書札,參互考據,嚴明査治。」上答曰:「別無可問之事。啓辭予未知其穩當矣。」

○上御熙政堂,引見北兵使李晩榮。上問:「卿曾往北關乎?」晩榮曰:「曾爲本道都事矣。」上問關防形勢,六鎭風習,且及關市採參之弊,慰諭而送之。

6月21日

○甲午,大司憲宋浚吉上疏辭職,上許遞本職。

○爲都目政,以閔周冕爲承旨,鄭華齊爲持平,金世行爲正言,李尙眞爲咸鏡監司,南龍翼爲慶尙監司,閔點爲全羅監司,朴長遠爲大司憲,李秞爲輔德,李端夏爲兼文學,李慶億爲刑曹判書,洪處亮爲副提學。

6月22日

○乙未,領議政洪命夏上疏乞免,略曰:

昨日辭單之批,聖諭愈切,責臣以不念兩朝知遇之恩。臣於此尤極震慄,不知攸處也。噫!今日國事之艱虞,難一二計。內而朝議潰裂,有難言之憂,外而民心怨背,有土崩之勢,雖三尺之童,莫不憂之。臣雖退伏江郊,耿耿憂國之念,曷嘗少弛?日夜向闕,所嘗祈祝者,只是殿下恢日月之明,察消長之幾,改卜賢德,與共天位,恢拓公道,調劑潰裂之朝議,務行節儉,收拾怨背之民心而已。如臣已試僨敗者,亟許斥退,以全晩節,亦一聖朝振士風養廉恥之道也。臣雖處散地,涵泳聖澤,國有緩急,死生以之。則庶無負累朝知遇之恩,而亦不失士夫進退之義。此臣區區至願也。

上答曰:「卿之所願,予豈不知哉?但念進退之節,古亦不同。以予言之,則國事爲先,體下爲次,以卿言之,則盡瘁爲先,一時之嫌爲末。卿可以一時之嫌,堅臥不動,欲望體下之道於寡躬乎?予意難回,國事日非,卿終不念及於此耶?須勿爲辭,速出論道,以濟岌嶪之國事。」遣史官傳諭。

○全羅監司洪處厚,因濟州牧使洪宇亮牒報,馳啓略曰:「唐船一隻,漂泊州境,而所乘船片片破碎,所載物盡皆沈沒,所餘無幾。漂到人九十五名,今方接置,俱不剃頭,觀其服色,聽其言語,則的是漢人。招致其中爲首者林寅觀等,書問其居住及漂到之由,則以大明福建省官商人,將向日本商販,洋中遇風,以至於此云。請令廟堂稟處。」

6月23日

○丙申,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問曰:「今此漂到人,何以處之?」右相鄭致和曰:「事難終秘,莫如押送淸國。上曰:」此輩俱不剃頭云,不屬於淸國者乎?「致和曰:」然。大明時,漂到人,或付使行以送。而今則雖微細之事,輒有嘖言,必須別定賫咨官押送然後,庶無後患矣。「承旨閔維重曰:」入送北京,誠有所不忍者。似聞渠輩,欲往日本云,托以耶蘇之黨,入送日本,未知如何。「上曰:」耶蘇之事,彼若有聞,則亦必不喜矣。「維重曰:」淸人必執文書然後,致責於我,若自邊邑直送日本,則後雖査問,有何生事之憂乎?此輩不剃頭,明知其漢人,而押送淸國,實爲矜惻。「致和起而拜曰:」山城之事,固不忍說,而助兵之擧,亦出於萬不獲已。卽今在我之道,唯當凡事必愼。今若不忍於斯,未免宣漏,則亦將奈何?臣之所見如此。宜遍詢于入侍諸臣矣。「上曰:」予亦思之已熟。押送淸國,誠有所不忍者,而其如後患何?「吏曹參判趙復陽曰:」若使邊臣,初不報知,直自揮送,則誠好矣。而事竟至此,不幸甚矣。「知事柳赫然曰:」我國力弱,業已事彼,惟當隨事曲謹,俾無嘖言可也。若不入送,而或有奸細輩潛訴於彼,致有査問之擧,則萬無諱秘之勢矣。「刑判李慶億曰:」今不押送,而後有査擧,則彼必以不歸逃民爲責,而不以漢人爲辭矣。「戶判金壽興曰:」此輩旣稱大明人,則不忍押送,誠有如維重之言。但小不忍致大患,不可說也。「判尹吳挺一曰:」此輩今雖押送,彼必不戕害矣。「終以押送定議。大司憲朴長遠申啓李碩馥事,上答曰:」其疏退却之時,已有下敎,且與金垣故事有異,不從。「且曰:」碩馥事,予有所未曉者。當初讀疏時,不能通曉文義,則卽當啓達,而其時政院之啓,無此等語,始出於近日臺啓,是可怪也。「維重曰:」其時承旨,生踈,且因日暮,忽遽未能啓達云矣。「司諫朴世堅,申啓金禹錫、李翊、金益廉等事,且請推問其時院吏、房直等,上答曰:」當初拿問之時,則群議皆以爲不當問,而到今數月之後,乃有窮覈得實之請,予實未曉也。且若欲窮覈,則請拿推問,事體當然。而供辭、書札,憑考辨覈,又欲推問於院吏、房直,論事之體,豈容如是,朝家處置,亦豈可如是?不從。「世堅引避曰:」臣惟知採取一時之公議,而敢有所陳達矣。當初拿問之時,未能明辨其曲直,聖敎以翊、禹錫等,爲別無可問之事,而放釋之,益廉則特命削職,有若一伸一屈者然。朝廷處置,旣欠明白,是非未定,衆論喧爭。故臣與同僚,相議論啓矣。聖敎以事體失當,反復申諭,臣何敢晏然?請遞。「上曰:」以其時招辭觀之,則此事是非,本非難知之事。到今更欲鉤覈,有若爲他伸累者然,臺體甚不當矣。勿辭。「獻納李東老、正言權格,亦以此引避。

○戶曹判書金壽興上箚曰:

「漂漢一事出於意外,其所處置,十分難了,觀其問答之辭,實有惻然動心者。無論其言之虛實,旣謂之某國之人,則論以大義,不思善處之道,執送彼中,豈但一時不忍之心而已?今日登對,聖敎所及,亦在於斯,而只以我國凡事,觸處煩洩,日後意外之禍,難保其必無,廟謨固以此爲大段可憂,定其處置之策。臣亦倉卒承問,不能明白指陳,略有所達矣。此事出於弱國事勢之萬萬不得已。雖使天下之,人聞之想必矜恕。而但念義理所在,人之意見思慮,各自不同,如或有從便善處之道。則恐不可一時率爾,致有無窮之悔。首相雖未出仕,國之大事,首相宜無不知。臣意以爲,更加下詢於首相及諸大臣,反覆熟講而處之,庶無後議,亦合事體。臣退出之後,愚衷耿耿,敢此僭率仰陳。

上留中不報。

6月24日

○丁酉,持平洪柱國啓:「臣聞昨日引對時,以李碩馥讀疏事,政院初不啓達,而始出於臺論,致勤聖敎云,臣不勝瞿然之至。伊時碩馥,僅僅句絶,不曉文義之狀,政院雖不能據實啓達,而厥後李程之疏,以忙遽之間,未及添入爲言,則其爲實狀,更無可疑。兩司之論,蓋據此而發也。今聞下敎,實有所不安於心,請遞。」大司憲朴長遠,亦以此引避。

○行大司諫權大運啓:「當初處置,旣欠明白,則更覈是非,未爲不可。而推問下人,欲得實狀,揆以臺體,殊涉苟且。言雖狂妄,旣曰應旨,則今日臺啓,未免過中,餘外曲折,有不必言。旣參連啓,宜無異同。請朴世堅、李東老、權格、洪柱國、朴長遠,竝命遞差。」上從之。

6月25日

○戊戌,持平鄭華齊,以未赴召牌,見斥大臣,引避,處置出。

○以鄭知和爲大司憲,吳斗寅爲司諫,洪萬衡爲持平,呂閔齊爲獻納,李選爲正言,李敏叙爲羅州牧使。

○命出京倉米三百石、田米四百石,以賑畿內飢民。

○永寧殿修改都監啓曰:「與地官潘好義,看審宗廟後地脈破缺處,則以爲不可不塡補。宜令兵曹,來朔上番到防軍赴役,以爲補缺之地。」上允之。

○司諫吳斗寅啓:「臣於頃日,猝聞私戚,退歸喪次,及承嚴批,惶恐罔措,終未免冒犯禮律,黽勉行公。譏謗四至,竟被臺臣之疏斥。今玆新命,又出於意外,何敢抗顔臺席?請遞。」

○獻納呂閔齊啓:「本院方有金益廉之啓,而益廉卽臣之姨夫也。嫌不敢可否請遞。」

○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遞,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6月26日

○己亥,持平洪萬衡啓:「司諫吳斗寅啓辭中,有至被臺臣疏斥等語,所謂臺臣,卽臣之叔父柱國也。不敢處置,請遞。」

○持平鄭華齊處置,出閔齊、萬衡,遞斗寅。

6月27日

○庚子,酉時,流星出天中,入南方天際。尾長五六尺,色蒼白,有聲。

○領議政洪命夏密疏略曰:

伏聞濟州漂漢,將有遣京官押來之擧云。未知押來之後,將何以處之乎?筵中說話,雖未知如何,豈廟堂懲上年之事,有此不得已之擧耶?今此商漢,偶然漂泊,則與走回人,大相不同,自我隨便善處,似無痕跡。而我國機事,自前不密,雖不無日後宣泄之患,旣無文書現露,則似不至於貽禍國家。無論利害,推以人情,斷以義理,不但惻然而已。且念日本若聞,而致疑於耶蘇之黨,以爲恐喝之資,則何以爲解?此不可不思也。近百漂人,見京官知有此擧,必爲之發死心出百計。或同劍而死,或中流而逃,則將若之何?亦不可不慮也。

上留中不報。

6月28日

○辛丑,校理南二星、修撰朴世堂等上箚言:

權大運之處置憲府也,不據其避辭本意,創出題外之語,一則曰應旨,二則曰過中,終之以餘外曲折,有不必言,强爲處置之辭,是何意也?設令大運之意,不欲深罪碩馥,則依例請出之後,當與同僚商確,論議參差,則別陳意見,未晩也。何乃乘其處置,一筆句去,有若汲汲迎擊者然哉?噫!求言之下,不可罪人云者,乃謂草野倨傲,言無忌諱者之流也。今碩馥之疏,可謂草野倨傲之言乎?欲正其罪,誅殛猶輕。今乃庇碩馥以應旨,斥臺啓爲過中,背公向私,肆然無忌,吁亦甚矣。且狂妄二字,自是人臣之好題目,在漢則朱雲之請斬馬劍,在唐則韓愈論佛骨表,原其心,欲忠於國,而其言之未免矯激者,方可謂之狂妄也。今欲强擬於包藏凶禍之徒,是非之天,胡乃至斯?碩馥之情狀,殿下之所燭,殿下斥之以讒邪,而大運則稱之以狂妄,殿下謂之以不正,而大運則托之以應旨,宜乎臺論之以過中,見擊於大運者也。請大司諫權大運遞差。

上從之。

○前正言權格上疏,略曰:

臣伏聞唐船漂泊濟州,其問答說話及呈文語意,讀之,令人氣塞,不覺流涕也,朝家將欲押送於彼中,嗚呼!是何擧措也?大明之裔,能保綴旒之業,而此人傳之甚悉,其在思漢之心,所當遣一介行李,奔問官守,有若高麗之於宋末。而不惟不此之爲,讎視上朝之人,束縛之仍辱之,投之餓虎之口,甘心得罪於天下後世,臣竊痛之。

上留中不報。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癸卯,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免,上不許。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略曰:

臣之忝長銓衡,首尾五年,凡七經大政矣。毋論當世,卽耳目所覩記,未嘗有如臣之久竊政柄者也。不惟在臣私心,每切匪據之懼,朝家政體,豈容如是其偏私也?且陳病狀乞免。

上答曰:「國事艱虞,何可膠守舊例乎?安心勿辭,從速行公。」

7月2日

○甲辰,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江華留守徐必遠曰:「本府人民,當此兩麥旣盡之時,無以賙救。請得本府所儲餉穀若干石,以賑窮乏。」右相鄭致和曰:「畿甸賑救,專籍於江都之穀,徑先散盡,不無後日之慮。不可多給矣。」上曰:「然則劃給五百石。」

7月3日

○乙巳,以郭聖龜爲獻納,卞榥爲持平。

○憲府停金禹錫、李翊、金益廉究覈之啓。

7月5日

○丁未,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免,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7月6日

○戊申,還安諸祧主於永寧殿。上先詣宗廟,行望廟禮,因奉審新殿,退就幕次。永寧殿各室神位,自慶德宮,次第奉還,上祗迎于大門之內,奉安禮訖,行望殿禮,仍還宮。上之詣宗廟也,由正門入,還宮時,始由東夾門而出,群議皆咎禮官。

○正言李選啓:「敦寧參奉張楦有重累,不合於齒列衣冠,請命汰去。且楦之有累,人所共知,而銓曹擧而注擬,事甚可駭。請當該堂上推考。」上從之。楦,善瀓之子也,其母被擄於丙子虜亂,故有是論。

○副校理李端夏上疏,陳病乞免,且曰:

帝王治道,必以經學爲本,外此而爲治者,皆苟焉而已。殿下聖質高明,神智周徧,政令施措,務合道理。而然不能大有所爲,以興至治者,實由於聖學不講故也。人主一日萬幾,宜若無暇於學問,而經筵之制,乃以一日三講定式者。誠以勉彊學問,則志氣日强,德業日進,爲酬酢萬幾之根源,而日與臣僚相接,講論治道,仍決庶政,不徒以講其文義爲貴也。而況王世子,學問甫始,明睿漸長,殿下尤當以身先之,以盡勸導之方,以爲視效之地。卽今盛暑稍退,新涼已生,宜趁此時,日御經筵,聘召儒賢,盡其誠禮,以必致爲期。又命大臣,速行都堂新錄,博選通經之士,以備進講。又於儒士中,擇經明行修者,以補諮議闕員,以廣輔導之責,則其於講明聖學,培養國本之計,兩盡其道矣。

上喜納。

7月8日

○庚戌,遣宰臣,祈雨于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

○咸鏡監司閔鼎重,開錄道內田結摠數以啓,凡六萬五千六百結也。北邊地廣人稀,野多不闢,而置田政於度外久矣。鼎重始量田結。

○大司憲鄭知和、掌令崔寬等,劾持平卞榥,名稱素輕,及授本職,頗有物議。請遞,上從之。

○司諫朴世堅啓金禹錫、李翊、金益廉等事,朝家業有處分。而搢紳之間,論議逕庭,靡克有定,故臣曾忝本職,請更査究。適値入侍前席,仰承聖諭諄諄,臣有不敢自以爲是者,相議停論矣,到今物議,以臣之遽停爲非,請遞。「

○正言李選啓:「向者金禹錫、李翊、金益廉等事,實是士夫所羞,公議所非,若能得實以正其罪,則豈不爲明快?而但禹錫等,俱以喉司、臺閣之臣,當初下吏鉤問,已涉大段未安,到今提起,實未知恰當。且欲就決於吏胥輩之口者,尤傷於朝家事體。故臣與同僚,相議停啓矣。卽者同僚,以物議非之,引避,臣何敢晏然?請遞。」

7月9日

○辛亥,左議政許積上疏,引咎乞遞,上答曰:「卿之剛明才智,超邁於人,予之視卿,不啻若柱石棟樑。何可因一時過激之論,有此撝謙固辭之擧也?今觀卿疏,疾病如此,予用慮念。但卿年齡氣力,俱未就衰,神明所扶,庶有勿藥之喜。趁卽上來,從容調理,臥閤論道。」仍命遣內醫看病。

7月10日

○壬子,月犯南斗第五星。

○上遣承旨,敦諭領議政洪命夏勸起,命夏辭病不赴。

○幼學成至善等八人上疏曰:

臣聞耽羅漂漢,廟議將欲押送淸國云。誰爲殿下畫此計者?臣等不勝驚心而痛泣也。槪聞其人,來自福建,而永曆君,尙能立國於南陲云。若然則朱氏之子孫尙在,而此乃吾父母國之人也。謂大明已亡,而今知其不亡,國家縱不能馳一介之使,以慰偏安之王業,尙宜厚恤其人,密爲津遣。倘或不便,則從其所願,送之他國,亦無所妨。而今此擧措,抑何意也,亦何忍也?有人於此,久失父母之所在,漠然不知其死生存沒,一朝有人,自其處來而得聞消息之眞,則其將顚倒驚喜,而厚待其人乎?抑將執其人,而投之豺虎之窟,必欲其死乎?是固人情之所不忍,而苟或如是,則天下亦將罪之不赦矣。若曰,我國家已服事彼國,而朱氏雖在,不當復以父母之國待之云爾,則固不敢復言。而但此則雖使莫儔孫覿輩復起,必不忍爲也。嗚呼!人之所以爲人者,以其有仁義之心也。苟無是心,與夷狄禽獸奚擇哉?我國之於大明,有君臣之義,有父母之恩,而式至今日,未免爲背恩忘義,其不歸於夷狄禽獸者幾希。雖然已往之事,或可諉之於强弱不敵。今則非有目前不得已之形勢,而忍所不忍爲而甘心焉,古今天下,寧有是事?大抵此等議論,每出於計較利害,而義理二字,則輒謂之草野大言。此雖一時姑息之良策,而殿下曷嘗見義理晦塞,民彝汨喪,而終爲國家之利者乎?如或大臣懼禍之及己,則殿下何不許以自當乎?雖由是而復有往日之辱,此則無愧於吾心,而有辭於天下後世。豈若因我國一民之走回,而替受臣下之罪者哉?萬一永曆君,遣使宣詔,眞有交通之擧,則國家將何以處之?以今觀之,則亦將拘囚行人,媚事讎敵之不暇矣。昔者王氏自仁宗三年,臣事金虜,此是宋靖康初載也。未幾宋陷於金,而建炎之後,宋帝遣楊應誠等詔諭,使之假道以迎二聖。麗王亦遣使回報,絡屬聘問,無一毫畏忌之心。當此之時,外則金虜强盛,威勢之逼,不啻若今日,內則拓俊京、妙淸之徒,專權亂政,國勢之孤弱,可謂極矣,朝著之昏亂,亦可謂甚矣。猶且守禮義而自强如此。則堂堂聖朝,豈出於麗代之下哉?臣等側耳累日,不聞群臣有一人爭之者。抑有之而殿下不之採納乎?恭惟殿下,追列聖拱北之誠,繼先王必東之志,隱忍耿耿于玆有年。則臣於此事,決知殿下本意,不如是也。古語曰:「謀之欲衆,斷之欲獨。」伏願殿下,斷自宸衷,無事遲疑,特命有司,更理舟揖,厚給糗糧,使之導之出疆,而一邊報聞淸國曰:「念昔日臣事之義,誠不忍執送其人。罪罰雖重,亦所不敢。」云爾。則彼雖夷虜,亦有知識,罰金之外,何以加罪?若然則我之義聲,足以感服四隣,而先王陟降之靈,亦必悅喜於無窮矣。

上留中不報。至善,卽成渾之玄孫也。

7月11日

○癸丑,掌令崔寬啓:「日者持平卞榥之請遞也,臣與同僚相議論啓矣。今聞榥欲有所論,而以遽爾評彈爲非云。迎擊之誚,臣安得免?請遞。」行大司憲鄭知和,亦以此引避。

7月12日

○甲寅,遣重臣,祈雨于宗社、北郊。

○持平洪萬衡啓曰:「臣首發劾榥之論,而其爲人之如何,雖未詳知,決知其不合於臺職。及榥之拜本職,人多輕視,笑其不似,公議之不許,據此可想,名稱之素輕,實非虛語。而俄聞以臣爲創駭異之擧,謗議四集,臣竊慨然。昨見同僚之避,至有迎擊等語。所謂迎擊者,知人微意,先事擊去,沮遏其論之謂也。臣何能逆知榥有欲論之事,而迎擊之哉?惜乎!同僚,亦不得不動於護榥之論,遽先引避也。臣未諳世情,率爾論人,致此鬧擾,請遞。」

○正言李選啓:「憲府多官,以卞榥事,相繼引避,臣當處置。而微聞榥,以朴世堅之遽停金禹錫等請査之啓,大以爲非,至欲論啓云。臣雖不參初啓,至其停論,則實與之同。臣何敢處置?請遞。」

○右議政鄭致和,以成至善疏,引入呈告,上遣承旨敦諭。

○贊成宋時烈上疏引咎辭職,上優批以答,使之上來。

○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免,上答曰:「今日國事,萬無可恃,有若撑一葉小艇,去其楫而入波濤中,環顧無涯,驚惶罔措者也。今予望卿,實如運舟之棹楫,而卿乃固辭至此,予之驚遑汲汲,奚異於波浪間人哉?卿宜速出,俾無國事日就狼狽也。」時旱乾甚酷,自六月點雨不下,屢行祈雨祭,終不得雨。朝野遑遑,氣象慘然,故上批如是。

○玉堂處置,請出崔寬、鄭知和、洪萬衡、李選,上從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備局諸臣。六承旨亦請對。上曰:「領相出仕,則漂人事,欲與議定,而連上辭章,誠可慮也。濟州狀啓,入來已久,必有煩洩之患,不如速爲議定也。押送彼中固知其不忍,而實出事勢之不獲已。反覆思量,終無善策矣。」兵判金佐明曰:「事已至此,處置甚難。」刑判李慶億曰:「此乃重事,而大臣中論議逕庭,不可率爾處之也。」佐明曰:「初不煩報,任其自歸則好矣,今已宣洩,更無善處之道矣。」上曰:「大臣論議,雖逕庭,予當參酌以定。以予意問諸四大臣可也。」承旨閔維重曰:「遇災則上下皆有恐懼之意,而日月寢久,人心易懈。當去年冬雷之變,上,下敎於群臣曰:『各宜警飭,毋或怠忽。』可見殿下敬天恤災之盛意。而其後災異之荐臻如此,臣恐戒懼之念,或未免少弛而然矣。」上曰:「能盡其道,則災咎可弭,而天怒至此,安可謂之盡其修省乎?」承旨金萬基曰:「殿下去年,還自溫泉,或與儒臣講論經義,或命承旨持入文書。今者還宮已久,而一無如此之擧。未知聖候之康豫,不及於前歲耶?抑或志氣懈怠,而漸忽於進修耶。」上曰:「持文書入侍事,政院當爲取稟,而今何不爲耶?」萬基曰:「張善瀓曾已啓稟,而終無聖敎,其後不敢請也。」上曰:「日氣漸涼,其依例稟之。」佐明曰:「臣以戚里,位至卿列,今也抱病將死。願進一言而死,引接臣僚,講論經義,固是人君之美事,維重、萬基之言,豈不好乎?但念此兩臣俱以名閥,且有人望,爲搢紳之所推重,而偏係之私,爲其病痛,同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一言出口,則人莫敢誰何,年少輩爭相倡和,莫不趨附,至於銓官,惟命是從。若此不已,則朝著之事,將至於如何地也?如使兩臣,欲濟國事,惟當革其舊習,留心寅協,無爲乖激之論而已。不然則雖請開筵,日進嘉言,未免爲文具之歸也。」萬基、維重等,齊聲言曰:「佐明則自以爲公言,而臣等未曉其意。無乃情義相阻,疑之至此乎?臣等豈能取重於朝紳,而銓官亦豈有俛首聽命者乎?」上曰:「論議之浮薄,莫甚於近日。今此右相呈告,亦必以漂漢事也。」佐明曰:「年少之人,論議峻發,則雖大臣不能調劑,終不得自安其身,雖欲居位盡力,其勢末由也。」上曰:「漂漢事予欲自斷。若使大臣參定,則必爲浮論所忤,是棄大臣也。」佐明曰:「李慶億亦以合啓之停,見塞於憲長之望。萬基、維重,如以見塞爲不可,則豈得不擬於憲長乎?」萬基請召還大靜縣監安塾,上不納。

7月14日

○丙辰,上,下敎曰:「連行祈禱,雨意邈然,言念民事,痛迫罔措。欲行親祭,冀格天心,其令攸司,定日擧行。」

○禮曹啓稟親祭處所,上命行于社稷。禮曹以十七日涓吉以啓,上曰:「事甚忙迫,以十八日定行。」

○上御興政堂,引見備局諸臣。上曰:「當行親祭,而乍燭火光,流淚滿眼,不能開睫。至嚴之地,恐不能周旋,殊可悶也。」兵判金佐明曰:「行祭之夜,若不陰曀,則當有月光,不必設庭燎矣。」上曰:「庭燎可去也,燭則不可去也。」刑判李慶億曰:「眼患如是,則質明行事,似無妨也。」上曰:「質明行事,曾無前例,亦甚未安。」佐明曰:「質明行事,若以爲未安,則上在壇下,親自獻酌,使近侍替傳於神位,則似好矣。」上使承旨閔點,問于諸大臣。領中樞李景奭以爲:「質明行事,乃是私家之禮,不可用之於國家。宜一依舊例,而使大臣代奠。」領相洪命夏以爲:「代奠與質明行事,皆是變禮,不可輕議。」判中樞鄭太和、右相鄭致和以爲:「無論時刻早晩,親自行之爲當。」云,上曰:「李領府事之議,最合予意,以此行之。

○遣史官傳諭左相許積勸起,積辭疾不來。

○兵判金佐明、刑判李慶億請對,上引見曰:「漂漢事,其就議于大臣否?」佐明對曰:「鄭太和則以爲:『近日此事,閭巷間傳說已久,甚可憂也。今聞聖算已斷,幸甚。』鄭致和以爲:『前日所達之外,更無他議。』」慶億曰:「李景奭以爲:『自言永曆人云,心自惑動,有涕無從。押送彼國,誠所不忍者,而事已至此,聖算有定,則涕出而女於吳者,此之謂也。』命夏以爲:『已陳所懷,更無他議。而事係存亡,聖算有定,則何可終守己見乎?』」上曰:「今則更無他策。押來備局郞出去時,聽分付於大臣可也。」

○領議政洪命夏復上疏乞免,上不許,遣史官傳諭。

○承旨金萬基、閔維重,以金佐明論斥,上疏辭職,上答以勿辭察職。

7月15日

○丁巳,以吳斗寅爲司諫,吳始復爲正言,南二星爲吏曹正郞,愼景尹爲持平。

○忠淸監司報,報恩士族女,與婢夫相奸,潛殺其夫,尼山私奴萬世,刃弑其父。竝鞫治伏誅。又報全義人愼相尹,惑於後妻,蹴殺前妻女,亦按律治之。妻弑夫,子弑父,父殺子之變,一時竝出於一道之內,實前古所未有者也。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相鄭致和,以旱災引咎辭職,上曰:「天之降災,由予德薄。卿何辭爲?上下交修,此是今日急務也。」上曰:「以張楦事,臺官請推吏曹,此事宜爲定式矣。」致和曰:「我國最重禮節,凡失行女子孫,不得與人齒列,已成風俗。故丙子被虜女人子孫,不許仕路矣。」上曰:「仁祖朝定式,不許離異,則其子孫,何可不通仕路乎?」承旨閔維重曰:「亂初以相臣崔鳴吉之言,有勿離異之敎。先王卽位之初,臺臣請令離異被虜之妻,改娶他妻,蒙允,故多有改妻者。然則其子孫之不得通仕路,爲其害禮節也,聖敎雖如此,似不無識者之議矣。」戶判金壽興曰:「楦之事,則與改嫁子有異。楦之生母,初旣離異,楦爲其繼母之後,而以繼母之父,爲外祖,其生母之累,似不及矣。」上曰:「然。此與改嫁子孫有異,雖不許淸顯,凡職則不可塞也。以此定式,分付該曹。」玉堂李有相、南二星、李端夏、朴世堂等請對,上引見。有相曰:「臣等聞漂人事,不勝驚愕。若是漢人,其在義理,不忍執送,若非漢人,雖不執送,豈有彼人之嘖言哉?姑使留之海島,如有彼國査問,對以未辨漢人與否,而尙今留之云爾,則此亦處變之道也。」世堂曰:「彼亦人也,以義理諭之,則豈不動得其心?若曰,昔我臣事大明,見其人不忍執送云爾,則彼雖怒,豈至於擧兵也?」致和曰:「世堂等之言,殊甚迂闊。此人輩,他日雖當國事,何事可做?」上曰:「若置之島中,而逃去如前日南蠻人之所爲,則將奈何?送與不送,皆非別意也,俱是爲國之言,惟在予酌處也。」二星曰:「再昨筵中,重臣以經筵召對爲文具云,有諸?」上曰:「說話間輾轉及之,非以經筵召對謂之文具也。」二星曰:「信斯言也,殊甚寒心矣。」端夏曰:「筵中說話,雖未詳知,而以維重等上疏見之,則重臣以秉權指揮等說,峻斥兩臣云。此兩臣雖爲朝紳所推,謂之執權,則誠冤矣。然佐明寅協之言,亦好矣。」上曰:「金佐明言語太銳,故有此二人之疏。而第佐明,亦不至深斥矣。」二星曰:「方今朝廷淸明,豈有秉權之人?銓曹雖疲軟,亦豈聽命於二臣乎?」

7月16日

○戊午,上,下敎曰:「凡祭享,無非盡誠敬處,而至於祈雨,非誠敬,尤無以格感神明。凡我大小執事,各致誠敬,期於得雨。孟子所謂:『齋戒沐浴,可以祀上帝』者,豈非至言乎?」

○持平愼景尹上疏,略曰:

聖上悶念旱災,親行祈禱,凡諸儀式,皆用親祭之禮。而祝文以攝行書之,幣爵令大臣奠之,於禮甚未安。致敬盡禮,本非兩件事,盡禮然後,方可謂致敬。請更議大臣改定。

上下其疏于禮曹。禮曹回啓曰:「旣已議大臣稟定於榻前,今不可更有所更改。」

7月17日

○己未,酉時,上親詣社稷壇幕次。副校理李端夏、修撰朴世堂請對入侍,請依愼景尹疏行之,上卽令承旨閔熙,問于大臣。領中樞李景奭以爲:「旣定之禮,便改於半夜之間,不知其妥當。莫如依前議行禮。」上曰:「觀火光,若不大妨於眼患,則當親自行禮。而不然則其勢不得不替行耳。」

7月18日

○庚申,三更三點,上命以親祭傳香。上詣祭壇,躬自行禮如儀。初獻禮後,禮儀使洪重普曰:「若待禮畢,則時刻頗久,宜少休幕次。」累請,上終不許。

○辰時,還宮。是日也,陰雲蔽塞,而終不雨,臣民莫不失望。

7月19日

○辛酉,上,下敎政院曰:「審理之擧,纔行於今夏,而旱災至此,其令攸司就議于大臣,察其冤枉者及外方罪人落漏者,一時稟處。」右相鄭致和啓曰:「莫重審理之擧,臣不敢獨自議定,請與諸大臣,入侍稟處。」上允之。

○上遣承旨,敦諭于領相洪命夏曰:「將行審理,此非大臣一向言病恝視國事之秋。趁卽出仕,以慰予望。」命夏對曰:「自上强疾親禱於社壇,此何等時?而臣之病勢沈苦,末由駿奔,方切隕越。又遣近侍,促臣出仕,臣誠惶感欲死,罔知所措。第臣項痛,腹痛尙此苦劇,恐難致身於闕下。」

○領議政洪命夏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傳諭。

7月20日

○壬戌,上,下敎政院曰:「嗚呼!邦運不幸,値此酷旱,誠由於寡昧之否德。靜言思之,罪實在予,元元何辜,替受予殃,流離塡壑,莫之保耶?言念及此,寧欲溘然而無知也。且念災咎至此,而上下無交修之道,則其可以區區末節,感回天心耶?予雖不敏,當益加警畏,責躬省愆,以答天譴。承旨以此意,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補不逮。第念世衰道微,邪說橫流,人心不淑,私意是循。恥言人過之美意都喪,深文伐異之弊習俱長。朋黨之害,自古已然,而未有甚於近日。古有君子小人之黨,今變爲赤白之黨,赤而攻白,白而攻赤,病入骨髓,難以痊可。其可以此,能專心於國事乎?自今以後,大小臣僚,改革前習,則庶爲交修之一助也。不然則國有常刑,斷不饒貸。前者求言之下,必有不正之說,罪之未穩,置亦痛心,今後托以應旨,敢爲邪說者,予當嚴加痛懲焉。」政院請直以王言,播告中外,上許之。

○右議政鄭致和啓曰:「臣卽以審理事,來詣闕下,而領相時未出仕。原任大臣則在前審理時,必命招來參。敢此仰稟。」上曰:「領相尙有疾病云,遣史官諭以除肅謝進參。原任大臣亦竝牌招。」

○持平洪萬衡,以服制單子違例,引避。大司憲鄭知和,以持平洪萬衡引避,今當處置,而同僚兩員疏單未入,而推諉於長官,此非前例。臣旣見輕,不可晏然,請遞。掌令崔寬、持平愼景尹,以見斥長官,引避請遞。諫院處置,出萬衡、知和、景尹,而遞寬,寬以城上所,當爲傳啓故也。

○儒生朴尙一等五人上疏,以漂漢人執送淸國爲不可,極言君臣之義不可忘,父子之恩不可背,以昧義理怵禍患,攻斥廟堂諸臣。上留中不報。

7月21日

○癸亥,領議政洪命夏出仕。

○上御熙政堂,與大臣、原任大臣及刑官審理。至尹善道事,上謂領府事李景奭曰:「卿意何如?」對曰:「此人年老,且有先朝師傅舊恩。宋浚吉曾以此意陳達,臣意則放釋似當矣。」又問諸大臣,判中樞鄭太和曰:「臣意與景奭同。」領相洪命夏曰:「當此審理之日,以此人爲冤而釋之,則非法也。但聖上念其年老,特用寬典,則恐無不可也。」左相鄭致和曰:「臣則前已達其可釋矣。」上又問司諫吳斗寅、應敎李有相曰:「爾等之意何如?」對曰:「善道罪關宗社,不可輕議。」上曰:「以年老放釋,非謂其無罪,而擧論於審理也。特爲放釋。命夏仍陳難可冒出之勢曰:」臣之罪目,若在漢朝,則死有餘罪矣。「縷縷辭免,上慰諭之。

7月22日

○甲子,遣重臣祈雨于楊津、德津、五冠、紺岳。

○上御熙政堂,疏決外方罪囚。洪命夏曰:「違豫之中,連決庶獄,蒙赦者甚多。至誠如此,庶幾格天,而彼蒼邈然,終慳雨澤,天意未可知也。」上曰:「畿甸之內,或有驟雨處耶?」李景奭曰:「間或有之,而亦不浹洽云矣。」景奭仍請召還安塾,上曰:「塾之事,予甚惡之,而大臣累陳之,且其父母年老云,塾改差。」

○以呂聖齊爲執義,李東老爲掌令,李時術爲大司諫。

7月23日

○乙丑,持平愼景尹啓:「司䆃正金益勳自少猖披,專無行檢,逆賊李馨長之子廷胤,得妾作室而居之,輸貨而實之,及廷胤伏法之後,益勳取其妾爲妾,至於多年率畜。此豈士夫之所忍爲哉?其醜汚之行如此,決不可齒諸衣冠之列。全羅監司閔點,當近日悶旱之時,會飮於其弟家,歌吹之聲,聞於洞內。且其翌日,乃國忌也。其無識縱恣之狀,不可無糾正之擧。故與金益勳事,同發於一簡,而往復終日,竟未歸一。此無非臣見輕之致,請遞。」持平洪萬衡引避曰:「益勳之事,旣在久遠,雖難詳知,蓋聞其率畜娼女,以此爲非,則彼固無辭。而同僚之簡,語意有若竝其財貨而占之者然,其所率畜,在於廷胤伏法數年之後,則其所輸貨,豈益勳之可預知也?況其妾已死,歲月旣久之後,遽加重劾,如是醜詆,不亦已甚乎?且閔點事,臣嘗聞點之鄕友,適有上京者,設數器之饌,辭曰餞行故,會話於其弟家,坐客只一家人,外無他人云,其設宴大會妓樂喧轟云者,非實狀也。況國忌齋戒,與正日有間,則以此論列,或涉過重。意見如此,終至相左,使同僚引避,請遞。」行大司憲鄭知和,亦以此引避,掌令李東老處置曰:「隨聞糾劾,自是論事之體。反復商確,固合愼重之道,竝出景尹、萬衡、知和。

○領議政洪命夏上疏,引疾乞免,上答曰:「國事至此,民事至此,涉大水無津涯,未足以喩其急也。卿旣出仕,多有可議之事,而卿又引疾辭免,此豈大臣旋出旋入之時耶?卿其安心,速出論道。」

○館學儒生李緯長等上疏,極陳漂漢人不可執送之意,且斥廟堂,留中不報。

7月24日

○丙寅,吏判金壽恒上疏略曰:

改嫁子孫勿齒仕版,果昭載於國典。而臣意亂中被擄,視此不無有間,朝家又無禁錮之令,此類之出入仕路者,亦有其人。況楦之母被出,禮所謂出母之子是已。參以禮律,恐無永枳仕路之理也。前參奉崔宣,亦有此累,而臣素知其經學行誼,實非俗儒,淪棄可惜,且已經筮仕,故前後擧擬,非止一再,論其所失,抑有甚焉。今者竊聞聖敎,自該曹定式,而政院又請詢問大臣。朝家未定式之前,乃敢率意妄作,臣罪至此而益著矣。仍請遞免。

上下敎政院曰:「崔宣之入仕,在於何年,而其時銓官誰也?政院考啓。」其時銓官,乃判書李厚源也。上答壽恒疏曰:「禮律、國典,必不至此,而李選勒罪銓官,不恤應避之嫌,此何足掛齒?勿辭察職。」

○湖西人朴承後上疏,極陳朋黨之弊,上答曰:「懃懇之語,正中今日之病,愛君憂國之忱,予甚嘉尙。」仍下敎政院曰:「此人不顧時諱,敢言通朝之痼病,令該曹特爲收用,以示予嘉尙之意。」

○兵判金佐明、承旨金萬基、閔維重,俱上疏辭職,上不許。

7月25日

○丁卯,持平洪萬衡,又以處置請出,出於意外,所見相左,終難强改,引避請遞。持平愼景尹引避曰:「臺閣所見不合,則必有一非一是,而處置竝出,實是意外。且於同僚之避,有所未能曉也。馨長挾勢於北京,作橫於我國,非如遐方隱微之類,則其家所爲,人孰不知?賊子廷胤,薄其妻而以妾當家,主掌財貨。且馨長之伏法,在於鞫獄完畢之後,故賊家金帛,多輸其家。益勳作妾,在廷胤伏法之年,不過三載,三載之間,豈有盡用許多財寶之理乎?假令益勳初不知,而作妾同居,殆近十年,則其家所有,果可謂之不知乎?銀粧刀、曼胡纓之說,入於一時之嗤點,則亦豈無所以而然乎?閔點事則其時雖無禁酒之令,旱災已到十分地頭,豈士夫會飮之時乎?同僚能知器皿之數,而不能知遠聞之歌笛,是何詳略之相懸也?況國忌齋戒,載在令甲者乎?臣之所聞旣審,愚見難回,致令同僚,以不能苟同而至於再避,臣何敢抗顔仍冒?請遞。」

○正言李選啓:「張楦以有累之人,冒玷仕版,安得不劾汰其人,而竝規政官之失乎?政官疏批,辭旨極嚴,政官疏本,語多不平,臣誠震越,繼以驚訝也。夫失行女子孫,不特人恥比肩,不許東西班正職,國有定制。改嫁被擄,失行則一。政官所謂有間云者,臣未能知也。至於出母之子,參以禮律,似無永枳仕路云者,實啓禮家無窮之恥也。夫出母,固無服矣。豈可以此永絶母子之義,無復累及之理乎?牽合禮意,費力分疏,奚但爲病於自是而已乎?且聖批以崔宣之筮仕,在於先臣秉銓時,謂臣不避嫌,臣請有說也。宣之有累,始露於近歲渠家神主合櫝之時,而當其母身死之日,則宣之前母兄寬,實爲三年之服,故雖其親故,亦多有不能知者。況先臣與宣,素昧平生,則其何能預知於人所不知之時?而又其除職,出於講經連畫,循例備擬。則臣雖知宣之筮仕,出於先臣之手,今於請推政官之論,有何所嫌也?不料因此而重激天怒,辭氣太露。無非臣妄論戚畹之致,請遞。」上答曰:「觀此避辭,且笑且駭。昨者疏批,別無加怒之語,而爾敢曰重激天怒,必指近日定制之事而發也。玆事關係國家用人之道。況靖社勳臣家事,朝家其可不爲之變通乎?初不以張楦事,責之於爾,何敢以戚畹二字,拑制至此乎?誠極痛駭矣。噫!天飜地覆,致有曩日之變,則此與家內潛自失行者,大相不同,何言之至此?且雖曰,其父不知,其子知之,則爲嫌乎?不爲嫌乎?旣不知其父之所爲,而何敢與論於宣祖、仁祖兩朝所定之制乎?予所以深加駭笑也。勿辭。」

○上御熙政堂,與時任、原任大臣,及刑官疏決外方罪人。領相洪命夏曰:「卽今時事如此,人皆謂國家必亡。聖上非有大段闕失,而只以委靡不振,至於此也。且朝廷之上,年少輩論議太激,人多以此引入,事無可爲者。」上曰:「頃日卞榥論劾事,未知何故?」對曰:「榥貌寢故也。」上曰:「迎擊云者,甚事?」對曰:「榥欲論金益廉而避嫌未果故云。蓋右李翊者,必欲更査,右益廉者,不欲,以此朝議携貳。而以益廉之故,銓曹竝與翊而不肯收用也。」上曰:「當初處置,以翊爲是,今何更査?萬衡張皇避辭,皆是自明,予不欲正視也。榥雖貌寢,豈可以貌取人乎?」副校理李端夏曰:「臣於榥,曾無面分。而聞物議多稱冤矣。但迎擊之語,太深文也。於萬衡,固無利害,何至於迎擊乎?」右相鄭致和曰:「昨日憲府處置,當有立落。何可竝出乎?」上曰:「三司今方入侍,而終無一言辨之者何也?」大司憲鄭知和曰:「大臣以處置竝出爲非,臣亦處置中人。且於榥之論,有不審之失,請遞。」致和曰:「干預國事者,非獨年少名官,儒生乳臭者,亦皆與之,誠可寒心。」上曰:「今此儒疏,事甚無據,答之有煩。今方留中,已成軸矣。政院無論是非,呈必捧入,亦甚不當。」致和曰:「臣雖無似,旣忝大臣之末,豈可每爲儒生侵攻之資乎?今之人,雖年老者,敎誘子弟,激成浮議,群起而咻之,臣不欲索言,而今之國事,於此可知也。」上曰:「夫所謂士論,豈必盡是也?」司諫吳斗寅曰:「昨日處置,臣固知其非,而未及論列。今承三司無一言之敎,何敢晏然?請遞。」命夏曰:「兩司多官,渠當處置,而强爲引嫌,此亦避事。宜令玉堂,卽爲處置斗寅矣。」上允之。端夏曰:「臺官之以小過微失,紛紜引避之弊,先正臣李珥論之詳矣。不可以微事輕遞言官,請出仕。」從之。

○掌令李東老,以愼景尹等處置乖當,請遞。

7月26日

○戊辰,遣重臣,祈雨于楮子島、龍山江、冠岳山。

○以呂閔齊爲執義。

○司諫吳斗寅處置曰:「鄭知和則論人之際,雖欠詳審,前事勿避,已有近例。愼景尹則竝出之責,自有所歸,在我無失,何足爲嫌?李選則不顧應嫌,元非本情,嚴批摧折,實出意外,請竝出。洪萬衡則混同請出,旣涉苟且。不得自安,其勢固然。李東老則處置朦朧,都無分別,揆諸臺體,不可仍在。請竝遞。」上從之。

○吏判金壽恒,以被斥李選,又上疏乞免,上答以橫逆之來,不必爲嫌。卿其安心勿辭。從速出仕。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相鄭致和曰:「卽今飢荒轉甚,國儲蕩竭。節省經費之外,更無他策。」上曰:「度支所儲幾許?」戶判金壽興曰:「一年稅米十一萬石,而經用至於十二萬石,一萬石則常爲不足。而與雜穀竝計,則時存猶二十萬石矣。」上曰:「可以支過明春否?」壽興曰:「常時經費,折半減省,則可以堇堇支用也。」領相洪命夏曰:「各軍門褊裨之料,可以裁減,而此輩減料,則亦爲飢民,是不可不慮也。」壽興曰:「此輩之料,似難減省矣。」致和曰:「御供猶可減,況其他乎?」上曰:「此輩所食之料幾許?」工判李浣曰:「付料有差等,故或九斗,或五六斗而兼司僕則十二斗矣。」上曰:「十二斗之類,可減也?」浣曰:「十二斗九斗,各減一斗,則所減者多矣。」上曰:「十二斗減二斗則如何?」致和曰:「似爲不均,不如各減一斗也。」又曰:「裁省之事,當依辛丑年例爲之,而百官祿捧及諸般浮費,竝皆減省而後,軍門之料,可減也。」命夏曰:「今此冊封之科,雖曰慶不踰年,外方儒生,賫糧甚難,且聚會京師,必有主客俱困之患,宜令退行於明秋矣。」上從之。知事柳赫然曰:「各道水陸習操,亦可停止矣。」命夏曰:「一番習操,不可不爲也。」上曰:「兵使操練,則姑爲停止,使營將簡其所率,往來列邑,試才可也。」命夏曰:「近來天變孔慘,二十八宿,皆失常度。今二十二日,又有地震之變,而觀象監不爲啓達云,殊極駭然。」且曰:「天時、人事,已無可爲之勢,而備局堂上,以一時小嫌,竝皆引入,至如吏、兵判,亦不出仕,殊未妥當矣。」上曰:「兵判有實病耶?」命夏曰:「似不至大段矣。向日筵中說話,臣未詳知,而與金萬基等,各自疑阻,恐至於輾轉相激矣。」又曰:「李選之避,雖涉不當,自上摧折太甚,故政官亦不能自安,氣色甚不佳矣。」上曰:「予於選,若加以聲色,選之避,誠然矣。未嘗如此,而敢以重激天怒爲言,故別有批旨矣。且崔宣除職之時,其父雖未及知,選旣知之,則豈不當爲嫌乎?以予應避之敎,盛氣張皇,欲爲辨別,近日文過飾非之習,甚可惡也。」命夏曰:「咸鏡監司李尙眞除拜已久,而尙不上來,亦無陳疏之事。遠道人馬,留京已久,誠甚可慮。」致和曰:「尙眞元非山林之士,而以見斥於年少輩之故,退在鄕曲,除此職已久,而無意來謝。雖或有疾病,一番上疏,豈不能爲也?以今紀綱,終難起送,則不如改送他人矣。」上曰:「若更拜他人,則有傷國體矣。」命夏曰:「恬退之人,不可强令赴任,宜姑改差矣。」上從之。上曰:「年事如此,盜賊必起,將奈何?」赫然曰:「在前明火强盜,必入於富家,而今年則見一匹布數斗米,猶明火攻之村落間。人人自危,將來必有滋蔓之患矣。」上令京外,嚴飭防備。

7月27日

○己巳,兵曹判書金佐明引病辭職,上答以調理察職。

○正言李選又引避曰:「臣妄有彈論,而天怒震疊,政官憤恚,批諭之嚴,疏斥之緊,俱有所不敢自安者。夫崔宣之筮仕,在於母累未發之前,則與政官注擬於顯著之後者,非可擬而論之。而呈批加之以勒罪,銓官不避應嫌,繼又曰:『誠極駭異。』辭旨之嚴至此,何可不謂之大怒,而晏然而已乎?其必發於定式之敎,非臣之情也。再昨之批,則視此又特峻,而至以臣爲拑制君父。此則人臣之所不忍聞者。臣之所論,若果謬妄,則亦當罪之以當罪而已。何必大加聲色,震壓抑勒,以傷待臺閣之體貌乎?至於致官之疏,則臣實訝之。楦之不合齒錄,人孰不知?而强引禮訓,以自遮掩,已非古人樂聞過伸公議之義。而宣之累,始發於近歲,則政官亦必知之。而揷入疏中,隱然爲證者,抑何意歟?雖曰無不平之意,侵及之言,人必不信也。其再疏,則滿紙之語,無非忿恚中出來,而其拑人口等說,實藉聖諭,以爲攻擊之資。言之不擇,至於如此,則其輕視臺官,不足論也。噫!一政之失,何傷於政官,而急於自解,不覺其轉入於崎嶇之境?臣竊惜之。臣一言妄發,上以見忤於君父,下以觸怒於宰相,顧其形勢,何敢仍冒?請遞。」上答曰:「爾以昨日之言,今欲自明,而不成說話。如此而欲蔽人之耳目乎?誠可笑也。勿辭。」玉堂處置出。

○吏判金壽恒復上疏乞免,上答曰:「選之避辭,所謂責人則明,恕己則昏者也。如此之說,何足深嫌?勿辭。

○童蒙敎官李商翼上疏,略曰:

今日之國事,言之痛哭。今之論者,徒知利害之所在,而不知所以救之,亦非爲國之忠而做事之道也。今若假臣一銜,馳到耽羅,以爲押來之地,則豈無別樣之道乎?以臣見失之罪,走報彼中,則禍患之來,當在臣身,必無延及國家之理。殿下何惜一微臣,而忍爲義理之所不忍,自取天下後世之譏乎?況先臣忔以崇禎己巳赴京,不幸病死於玉河館。其返喪也,特蒙皇朝哀恤之恩,欲報之德,昊天罔極。況且神宗皇帝再造之恩,實吾東方萬世不忘者。願殿下許臣之請,加意夬斷焉。噫!國之長短,在天,人之死生,有命。前頭禍福,不可預料,唯當目前處置,合於義理而已。

上留中不報。

7月28日

○庚午,卯時,木星見。

7月29日

○辛未,遣大臣祈雨于宗社。

○卯時,木星見。

○以朴長遠爲大司憲,崔攸之爲司諫,吳斗寅爲修撰,崔寬爲掌令,卞榥爲持平。

○持平愼景尹啓:「司䆃正金益勳心術不正,廉恥都喪,在家當官,悖行不一。就其最著一事言之。則逆賊馨長之子廷胤,伏法之後,益勳取廷胤之妾爲妾,率畜同居,幾至十年。逆家汚穢之女,已非士夫之所可近,而且其女所帶千金,乃是逆家餘財。人之指點唾罵,積有年矣,而尙齒衣冠之列,至叨一司之長,世道寒心,莫此爲甚。請削去仕版。今年旱災,前古所無,此正上下遑遑之日,而全羅監司閔點,會飮於其弟家,歌吹之聲,徹於一洞。且其明日,乃是國忌,其無識之狀,殊極可駭。請從重推考。前縣監崔世慶,乃李惟淸之外孫也。惟淸生時,爲養子娶婦尹氏,率來纔數月,適値惟淸家祭祀。惟淸之子,與其父同宿於外,有一男子,乘夜入於尹氏之房,將欲潛奸。尹氏疑非其夫而問之,則所答之聲,乃世慶也。發聲大呼,擧家驚駭,尹氏本家所帶婢及惟淸家婢,爲祭具不寐者,的見男子之逸去所入處云。尹氏此說,若或誣陷世慶,則尹氏當伏刑章,世慶若有潛入之事,則世慶自有其律。彼此情迹,尙未暴白,而世慶登於仕路,殊甚駭然。請尹氏及世慶,一倂拿鞫,以究獄情。」上竝從之。

○前副率李之濂上疏,請勿押送漢人,上留中不報。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十七〉

八月

8月1日

○朔日癸酉,正言李選上疏乞免,上不報,遞其職。

○上以眼患受鍼。

8月2日

○甲戌,卯時,木星見。

○以宋時喆、李程爲承旨,李奎齡爲正言,李藼爲檢閱,權大運爲咸鏡監司。

8月3日

○乙亥,兵曹判書金佐明復上疏乞免,上答以調理察職。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戶判金壽興,以辛丑年裁省文書上達,議定節損經用。領相洪命夏曰:「今年旱災,至於此極,畿甸匈歉,比他道尤甚。若不別樣蠲減,則將無以支保,田稅、大同全數蠲減,每一結只捧官需八升,使各邑以此支用爲當。」右相鄭致和曰:「若然則豈非大惠?而只捧八升,則僅可支用於歲前,而歲後則難繼。宜捧一斗六升,以爲官需,如有用餘,則以補賑資似可矣。」上允之。上曰:「聞兵判之病,非細云。本職今姑遞差,今日政,差出其代。」

○以洪重普爲兵曹判書,吳斗寅爲司諫,李東溟爲獻納。

○左議政許積在忠州,陳病乞免,上優批以答,遣史官諭以上來之意。

○吏曹判書金壽恒復上疏乞免,上不許。

8月5日

○丁丑,卯時木星見。

8月6日

○戊寅,白川郡,狗産雛,一頭二身。

○幼學李泰陽應旨上疏略曰:

臣歷觀前古,以擬今日,則一歲再旱,前世未聞。考之朝著,鄙夫貪權之習極矣,徵諸士夫,東京黨錮之禍萌矣。古今一天,寧不降割于今日乎?嗚呼!方今之事,痛哭者非一。而伏讀聖敎,慨然於無寅協之美。則殿下聖明,洞燭其朋奸之狀,而妬賢嫉能之輩,或可因此而怵伏耶?殿下之意,固誠且美矣。臣試觀今日朝廷之上,一種乖激之輩,怙勢植黨根據締固,事無大小,輒唱浮議,䝱制君上,掀撼一世,乃其能事。則殿下先自奮勵,斥去甚者,警勵群工,改其前習,則猶庶幾矣。豈殿下之見得,不到於此,而猶蹈因循,恐惹群嗷,乃以數款和協之語,欲革病根已痼之習?其亦太區區矣。噫!邪正混糅,國之不幸。而正以勝邪,自古常少,邪而勝正,自古常多。赤白相攻,臣未知何者爲正,何者爲邪。而飛騰要路,出入淸班者,率是攻赤之流,專擅朝綱,掩蔽聰明者,亦皆黨白之徒。則白以攻赤,今固然矣,而謂之赤白相攻,則臣未知矣。徒以彼此之故,勒加相攻之名,乃以黨伐爲事,必欲禍國之類,斷之一律,則不亦謬乎?噫!爲穽於朝廷,而不附時議者,驅而納之,設弩於臺閣,而小忤其意者,從而射之。玉堂之狙擊,虎而有翼,政院之欺蔽,鹿而爲鬣,同聲一辭,眩惑天聽。則徒事彼此者,殿下雖欲衆攻,而誰得而攻之,不念寅協者,國家雖有常刑,而誰得以刑之?邪正之分,據此可知,而災異之作,豈徒然哉?人心滯鬱,上召天變,天怒孔殷,下示譴告,天人相感,上下一理,則殿下於此,可不惕然瞿然,思所以答譴之道乎?臣觀殿下,明有所燭邪,而乾剛不足,智足以撥奸,而坤柔太過,一念調劑,專意和解。而好惡靡常,是非顚倒,矯激橫議之輩,無所懲戢,忠諒慷慨之人,言不見信,群呶衆排,大被反噬。而殿下未曾寵奬,一任坑陷,坐視蠧亡,莫之奮勵。嗚呼!尙方之劍,其不在於殿下乎?昔魯宗道、司馬光、歐陽脩、呂誨等,秉心公直,同爲諫官,赤捧所指,不問尊卑,白簡前立,奸回氣懾,言論風采,震聳一世。則群邪之娟嫉,莫售擠擊,而仁宗之明聖,簡拔不疑。唯此數賢,不遇明辟則,其何以同時竝列,以致一代之盛乎?劉彦沖之言曰:「時無孔子,則顔淵沒於陋巷,而少正卯爲聞人,時無孟子,則匡章陷於不孝,而陳仲子爲廉士。」噫!苟無殿下之明聖,則今日之善類,豈但廢錮而止哉?

疏入,上敎于政院曰:「此非可答之疏,其却之。」

○兵曹判書洪重普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前吏曹判書尹絳卒。絳字子駿。性醇謹敦確,立朝四十年,官至上卿,儉約自持,家如寒士。晩年退歸田里,屢召不至,人益多其恬退之節。

8月7日

○己卯,以元萬里爲正言,鄭知和爲禮曹判書,李尙逸爲原襄監司。

○執義呂閔齊上疏辭職,且言:

內帑之藏,殊非王者無私之義,而其來已久,猝難革罷。然民旣塡壑,安得獨享其富哉?請捐內司及壽進、明禮兩宮所蓄財帛、穀物,以賑貧民。

上優答之。

○王世子誕日,以九月十五日改定時。觀象監啓:「王世子誕生在於辛丑八月十五日,而以大統曆法觀之,是年閏朔,在於十月,則時憲曆辛丑年閏七月,當爲八月,八月當爲九月。且考月之大小,則時憲曆閏七月,大統曆之八月,皆小,十五日干支,俱是癸酉。國家今以大統曆法爲準,王世子誕生月日,宜以九月十五日爲定。而事係重大,請令禮官就議大臣。」上命議于大臣。皆以爲當以大統曆行之,上從之。

○政院啓:「《大典》所載改嫁子孫,勿敍東西班正職者,蓋出於以禮導俗之意也。被擄與改嫁,均是大累,則子孫通仕,一許一否,宜無是理。況離異改娶,旣有先朝成命,仕路之通,又無舊典可據。今若直爲分付於該曹,定式擧行,則雖曰不許淸顯,而凡在聽聞,將必致駭。宜以下敎之意,更詢大臣,定其可否矣。」上答曰:「旣有壬辰後宣廟朝已行之規,此非難知之事。而爾等之啓如是,議于大臣稟處。」領中樞李景奭以爲:「被擄與改嫁,不無差別,故壬辰、丙子兩亂之後,別無設法禁錮之事。臺諫所論,似涉太激。」判中樞鄭太和以爲:「被擄婦女,原其情,則雖與改嫁者有異,而其爲失節,則一也。但旣爲出妻,其子母其繼母,則累及輕重,容或有差。而此非見出於禮律可證之文,臣不敢臆斷。」領議政洪命夏以爲:「被擄與改嫁,雖似有差,不過五十步百步之間,子孫之負累推此可知。但被擄女子孫之赴擧,朝家旣無禁令,則獨不許蔭仕,臣未知其可也。」右議政鄭致和以爲:「被擄與改嫁,均是失節。而以出母之子,母其繼母,則延及之累,似當有區別。」上命依景奭議行之。

○行護軍金佐明上疏略曰:

目今畿甸失稔,人皆謂之無異辛丑,言念民事,誠爲罔極。朝家特施寬大之政,不驗災實,盡蠲租稅之納,群生之鼓舞,必不減於豐歲。但豪右之有良田者,獨享其樂,而貧民之耕瘠土者,猶病其升斗之出,政所謂天地之大,民猶有所憾者也。況秋旱,至此,牟耕將廢,明歲之憂,有不可量。而竊聞賑恤廳區畫,不過裁省若干科祿,減除若干常供,取用若干銀、布,摠以計之,米不滿萬石,布不過千數百同,銀纔過萬兩。此外告身之賣,未知又得幾石米幾同布幾斤金。而畿路之外,亦有他道之告災者,前頭又當有身役減布之擧云。以臣愚計之,入不足以當其出也。矧玆畿邑官需之外,不可廢者,大小祀典也,各項夫馬也,人吏復戶也,其他道內不時之役,難以毛擧。決不可將此銀、布博施而遍及。且不幸而有二三年之飢荒,則國家將何以繼之乎?當局諸臣,必已念及乎此,先事經營。而臣方病伏,未得參聽末議,徒增憂歎於中,仍乞遞賑恤、備局、宣惠廳堂上之任。

上不許。

8月8日

○庚辰,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京畿貢物裁減事,欲爲稟定矣。」戶判金壽興曰:「京畿貢物,一依辛丑年例,磨鍊矣。」仍進磨鍊別單曰:「每日御供生鮮元數三尾,辛丑年減省時,減其一尾,二尾則以價米八斗,磨鍊入內矣。今亦依此爲之,而每尾價米四斗太過,各減一斗何如?」命夏曰:「冬節則其價自輕,今姑勿減,冬後減之宜矣。」上曰:「依此以定,而二尾中一尾,亦爲權減可也。」仍命各樣經費中可減者,竝爲裁減。工判李浣曰:「今此裁減,實出於軫恤飢民,朝家德意,可謂至矣。但聞今年不爲覆審云,不知某邑之爲稍勝,某邑之爲尤甚,而田稅、大同,一倂蠲除,則以何穀物,遍賑一道之民乎?」右相鄭致和曰:「浣之言固是矣。而今年畿甸匈荒,大抵同然,所謂稍勝者,亦皆慘然決不可爲覆審之擧矣。」命夏曰:「不爲覆審之意,畿民皆已知之。今若變更,則大失民心矣。」致和曰:「田賦、身役,盡爲蠲減,則雖不賙賑,民可支保。而其尤甚飢荒處,則亦可設粥以賑矣。」命夏曰:「今年糶糴,決難准捧云,朝家宜有明白定限。」戶判金壽興曰:「以三分之一,定限爲當矣。」吏曹參判趙復陽曰:「米則勢難收捧,以皮穀代捧何如?」上曰:「以皮穀代捧,明春散給,以爲種子可矣。」

8月9日

○辛巳,遣史官傳諭於左議政許積,辭病不來。

○左贊成宋時烈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8月10日

○壬午,卯時木星見。

○諫院停黃壖竄逐,李碩馥覈問之啓。

○獻納李東溟啓:「國家不幸,邪說蜂起,設險造危,欲以傾移君上之心,其勢必至於亡國而後已。頃者黃壖、李碩馥等,窺伺間隙,欲售讒慝,此實躑躅之漸,不可不一劃兩段。痛絶其習,擧朝竝爭,公議可見,而今過半年,終不得請。今者李泰陽之疏,又繼而至,入御已有日,而未有堲讒之擧,此國人之所共惑,群情之所深懼也。臣聞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群枉之門。請亟斷其罪,以定人心,以尊朝廷。」上不從曰:「泰陽之疏,一覽可知其意。予之不罪者,豈全昧其是非,亦豈拘於求言而然哉。」

8月11日

○癸未,卯時木星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畿甸各樣身役,今當蠲減。臣意則欲半減,而趙復陽則欲三分減二矣。」復陽曰:「不減則已,如其減之,不如多減以施實惠矣。」命夏曰:「朝家不爲覆審,特減田賦,畿內之民,莫不感悅,今又多減身役,則豈非美事?而但事勢有不然者矣。」上曰:「半減可也。」命夏曰:「金佐明之疏,大意皆是。但覆審災實而後,可以捧大同諸役,而當此民間遑汲之日,決不可爲之矣。」上曰:「然。」命夏曰:「佐明之疏,以爲:『畿甸旣不覆審,則湖西何以爲之?』云,而畿甸則非但失稔尤甚,且是國家根本之地,故特爲施惠。湖西則雖曰凶荒,不至於畿甸之甚,不可不覈其災實而處之。」右相鄭致和曰:「佐明之病,不至大段,而遞兵判者,欲令專察宣惠廳之任矣。其疏有當局諸臣,其亦念及於此之說,渠若出仕,則自當爲當局之人。而其言如此,未可曉也。趁卽牌招察任可矣。」上允之。上曰:「頃日求言時,以托以應旨,敢爲邪說者,予當痛懲之意,及於下敎中。今此李泰陽之疏,其意則不美,而泛言朋黨之弊,非予所謂邪說者。而臺官藉予之敎,必欲罪之。卿等試觀此疏,有必可罪之事乎?」命夏曰:「此說亦不可謂非邪說。而必欲深罪,則臣未知其可也。」致和曰:「今見此疏,有不足深斥。臺諫以此請罪,未免罷軟矣。」上曰:「臺啓何不擬律請罪,而使予亟斷乎?自前陳疏之人,必有下敎然後,政院使之讀其疏矣。今則不待下敎,而政院先使讀之,甚不當也。」命夏曰:「雖陷人之疏,政院自當捧入,以待上之處分。今則不然,甚不可矣。」

○弘文館校理李端夏、修撰朴世堂上疏曰:

竊聞李泰陽者,投疏指詆,而語多藏頭,意在逞臆。臣等所聞,雖未得其詳,而要不過踵壖與碩馥之論而已。疏中有以玉堂狙擊爲翼於虎,臣等初聞悚悸,久益疑駭。推其意,似亦爲臣等近日斤論碩馥等一二事而發耳。泰陽旣與碩馥輩,爲同腔換面之人,則其爲言,亦何足深辨?而被其醜詆,誠不敢有晏然者。顧念臣等,俱以無似,忝在論思,不能開益聖聰,早嚴邪正之分。使鬼蜮之徒,輕視朝廷,稔其覬試之計,而少不知憚。此臣等之罪也,仍乞鐫削職名。

上答以勿辭察職。

8月13日

○乙酉,平安監司報,淸使出來。以右參贊趙珩,差遠接使以送。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淸使出來甚急,未知何事也。」右相鄭致和曰:「兩西當此飢荒,猝逢客行,策應之需,恐難措辦,而畿甸站上之役,尤甚可慮矣。」致和又曰:「辛丑年賑恤時,三南及咸鏡道,三名日方物,竝皆權減,其價米一千四百九十六石零,取用於賑恤廳矣。今亦依此爲之宜當。」上從之。兵判洪重普曰:「嶺南留軍布一百同,自前分給於下三道,以爲軍兵賞格之資。今年則諸道操練,竝皆停止,只令營將一番巡審,請姑以三十同,分送於各道。」上允之。

○正言元萬里,申啓李泰陽危險覬覦之狀,請遠竄,上答曰:「此人之疏,豈可謂之正乎?但不欲罪之者,恐妨言路也。」

8月14日

○丙戌,持平愼景尹啓:「臣一紙論事,觸犯數家,同聲竝起,畜毒伺影。欲構臣身之罪戾,則考覈前任之官事,欲摭亡父之瑕垢,則搜閱金吾之文書,其造意陰險,設計慘巧者,不一而足。金益勳行己醜悖之狀,擧世之所共指罵,而特以其名門巨族,氣勢可畏,故人莫敢誰何。臣常痛惋,就其過惡中,一事而論之,危機密運,詬謗蝟集,豈不寒心哉?至於崔世慶及尹氏事,則臣於十五年前,已聞其說,常以爲非崔發狀,則尹必發狀。而彼此寥寥,至於十七年之久者,獨何意歟?尹氏之夫,雖曰癡騃不識,而其父惟淸,則乃士夫也。其於獨子之妻,的知其失行,則告官正法,爲之改娶,人情之所必至。而留置數月,黜還其家而已者,抑何故歟?世慶之交結名流,重得人望,臣非不知。而第以其名譽之盛,不爲論劾,寧有是理哉?世慶果爲冤枉,則今此究覈之論,正渠伸雪之幾。而流言飛謗,相率怨罵,誠可怪也。臣父初仕,適在昏朝之時,本非染汚凶論,而得之者,仁祖朝擬望,非一,其時朝議可知。而到今簧皷譸張,欲以中傷臣身,誣及泉壤,吁亦慘矣。詬辱罔極,不可泯默而冒居。請遞諫院。」處置請出,從之。

○草土臣李惟泰上疏辭喪需題給之命曰:

先正臣李滉,以貳公儒宗,猶令子孫,請辭身後恩典。其例所當得,猶且如此,則今臣自拘於凶服,泯默冒受,誠有所不敢者。

上答以意非偶然,勿辭領受。

8月15日

○丁亥,卯時木星見。

○以權格爲獻納,崔攸之爲校理,李有相爲副校理,李翊相、吳始復爲副修撰,金萬重爲修撰,慶㝡爲正言,洪萬衡爲文學。

○大司憲朴長遠等啓:「今年災歉之慘,近古罕有,民事之罔極,國事之無可爲,已到十分地頭。而客使之報,又到於此際,言念三路站役之策應,誠極可慮。而近聞兩西飢荒,尤甚於他道。臣等竊惟,管餉米穀及財貨,關西最裕,海西次之。請令廟堂,急速分付於兩道監司,量宜除出,俾助站役。」上令備局議處,備局回啓:「纔以管餉耗穀二萬石,分給關西列邑,以備勑需,海西則以耗穀換布三百六十九同,亦爲分給,今無加給之事。」

8月16日

○戊子,大司憲朴長遠啓:「臺官進退,異於庶官,不可因循苟且,致有曠職之弊也。執義呂閔齊除授本職,已過旬望,陳弊之疏,旣蒙優批。而一向退縮,不爲出謝。物情皆以爲非,請遞。」又啓:「年少新進之人,初拜三司,陳疏辭免,殊極煩猥,且非古事。況承牌詣闕,敢陳辭疏,終不肅謝而退,法綱之解弛甚矣。請昨日玉堂新除官,承牌不爲肅拜之員,竝從重推考。」又啓:「兒弱定軍,爲今日巨弊。蓋良民之稍有産業者,皆投屬於歇役,更無餘丁。爲守令者,無處搜得,不得已以兒弱充定,仍徵其布。以至流離散亡,隣族莫保,此誠矜念處也。各衙門軍官,各營待變軍官、軍牢、牙兵等役,雖不可廢,宜有定額,不可使任自充定,以致貧民之偏苦也。請令廟堂稟定。」上皆從之。

8月17日

○己丑,備局請以江都、南漢軍餉穀,移轉於各邑者,今年徵糴時,仍捧留各邑,以爲賑資,上從之。

○夜,月暈回木星。

8月18日

○庚寅,以崔寬爲執義,李端夏爲吏曹正郞,李翊相爲校理,李東溟爲掌令,李世長爲副修撰,朴世堂爲副校理。

○掌令宋昌、大司憲朴長遠,以呂閔齊論劾之啓,措語泛然,玉堂請推之論,辭意過重,物議爲非,引避遞。

8月19日

○辛卯,上受鍼。

8月20日

○壬辰,以李慶億爲大司憲,李端錫爲掌令,洪萬衡爲修撰。

○正言元萬里啓:「臣與同僚,齊坐于本院,以前執義呂閔齊,遭其父喪,久離喪次,雖緣病重,難免壞禮之罪,憲府論劾,蓋循物議,而措語糢糊,擬律太輕,終不可遞職而止。原襄都事鄭重徽,曾在言責,用意不美,失其職事,臺彈重發,情態益彰。坐此廢棄,久塞淸路,可見公議之嚴,而遽參弘錄,物情爲駭。呂閔齊則削職,鄭重徽則削去其錄爲宜,發論於席上。則他僚之意,終無異同,而獨亞長,牽情於重徽,論辨之間,無所援據,只以削錄重難爲言。相持半日,竟至起鬧。無非臣平昔見輕之致。請遞。」

○司諫吳斗寅啓:「元萬里以鄭重徽削錄事發論,而臣意則雖有臺閣上一時所失,歲月旣久之後,以此削錄,實涉過重。臣以此意,反覆商確。而萬里終始堅執,徑先引避,至以牽情等語,顯加譏詆,臣實未曉其意也。臣所持難,意在詳愼,而重被同僚之斥,不可仍冒,請遞。」獻納權格啓:「本院齊坐時,同僚以鄭重徽弘錄削去事,發論於席上。臣於重徽之事,未詳當初曲折,以爲削錄非一時相規之比,事涉過重云。則同僚備陳其不可不論之意,至以館錄多有人言,旣經都堂之選,物議尤以爲駭云。臣答以事果如此則商確爲之,未爲不可。今者同僚,以此相繼引避,不敢晏然,請遞。」甲辰年間,執義閔維重,劾徐必遠罷職不敍,上,下嚴批遞維重。翌日,重徽以持平引避曰:「臣於必遠事,謬見相左,旣不可連啓。體例所在,又不可獨停。」玉堂處置言:「承同僚特遞之餘,有顯然規避之迹,請遞。」萬里所謂用意不美者,指此事也。

8月21日

○癸巳,大司諫李時術處置曰:「失其職事,坐此廢棄,則不用其錄,足示公議。必欲削去,亦涉太激。所論旣重,意在詳愼,則情外之斥,不必爲嫌。旣曰事涉過重,又曰商確爲之,則終未免苟同之歸。請遞萬里、格,而出斗寅。」上從之。

8月23日

○乙未,以朴長遠爲刑曹判書,沈攸爲獻納,姜汝㦿爲正言。

○司諫吳斗寅啓:「正言元萬里,頃以呂閔齊遭其父喪,久離喪次,致有物議,不可不論之意,發言於席上。臣答以閔齊之積年痼疾,人所共知,固不可責以常道。而旣致人言,不得不論。則參酌措語,以論爲當云。萬里亦以爲然,故臣不能堅執己見矣。今日更與同僚商確,則同僚以爲:『旣知病重實狀,則何可遽施重劾』終始持難。臣之前日率爾論議之失,在所難免,請遞。」正言慶㝡啓:「同僚以閔齊事發言,臣以爲,閔齊遭其父喪也,宿疾危篤,朝夕待盡之狀,衆所共知。則何可謂之壞禮,而遽加重劾乎,再三持難。同僚以前旣參論,至於引避,何敢晏然?請遞憲府處置曰:旣云『終不堅執。』又曰:『率爾論議。』前後持論,未免苟且。病重實狀,雖曰詳知,費辭引避,跡涉伸救,請竝遞。」上從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相洪命夏曰:「元萬里之論削鄭重徽弘錄,於卿意如何?」命夏曰:「削錄之擧甚重大,曾所未聞也。」上曰:「數年前一事之失,何至於削錄乎?萬里此論,必有意而發。此習不可不懲,先罷後推。」命夏曰:「臺論雖或過激,論罪則不可矣。」掌令李東溟啓:「萬里所論,雖涉太激,所處者言地也。重徽之用意不美,非但備悉於其時玉堂處置,公議至今,追咎萬里所論,豈有他意哉?請還收罷推之命。」上不從。筵臣皆力言其過中,上厲聲曰:「諸人雖紛紜爭辨,重徽豈有永廢前程之事乎?」命夏曰:「諸臣所言,不過爲罪言者而發也。」

○大司諫李時術引疾辭職,備陳遇災求言,無一採用之失,且曰:「昔宋寧宗,以雷雨之異,詔陳闕失,侍講朱熹面奏曰:『陛下登極之初,已下明詔,獻言者甚衆。而未聞一有施行。今復求言,殆成虛語。欲乞睿旨,令後省官,鎖宿看詳,擇其善者,條上取旨,以次施行。』寧宗卽差沈有開、劉光祖等,限十日看詳,聞奏朱熹所對,其意至深切矣。臣願殿下,亦依此例,令近臣悉取前後所上疏章,條列以聞。有言聖躬有過者,則必端本源,有言宮闈不嚴者,則必杜邪逕,有言恢張公道者,則必絶私意,有言禁抑奢侈者,則必崇儉德,有言開經筵者,則必存誠心,有言勤政事者,則必祛惰習,有言廣言路者,則必弘聖量,有言任儒賢者,則必堲讒說。至如積弊之可祛者,疵政之可革者,毋曰不可輕議,毋曰不可猝變,快賜處分,無復玩愒。則求言之實,莫大於此。」上優答之。

8月25日

○丁酉,左議政許積上疏乞免,上答曰:「國事民虞,此誠何等時耶?以卿才德,不參朝政,便作村閭間人,于今幾箇月矣。須勿固辭,亟回遐心,以副予望。」遣史官傳諭。

○以李東溟爲司諫,鄭載嵩爲正言,尹搢爲司書。

○獻納沈攸以被推勘,引避遞。

8月26日

○戊戌,持平愼景尹啓:「元萬里之請削鄭重徽弘錄者,豈有他意於其間哉?鄭重徽曾以臨事巧避,苟且引嫌,大爲公議之所非,其後省郞之除,至被重駁,尙未更通於淸望。則弘錄尤是淸望之極選,一時之失,雖不可永塞,而淸選次第,不當躐越。物情未協,固其宜也。削錄之擧,雖曰近古所無,而只以道理言之,則言責之臣,無所不當言。苟見其不合,何可諉之近例而不言乎?況所謂不用其錄者,用與不用,自是銓曹之事,非臺臣之所可與,則臺臣但當陳所見而已,豈可遽謂銓曹之必不用而泯默乎?特罪言事之臣,決非盛世之事,請還收罷推之命。」上不從。

8月29日

○辛丑,以吳挺緯爲都承旨,李有相爲獻納。

○平安道理山、昌城等邑雨雹,大如鳥卵,禽鳥多中死。風雨雷電,又大作,拔木飛石。

○大司諫李時術啓:「臣處置元萬里也,臣意以爲,至欲削錄,實涉太激,故請遞矣。今聞物議爲非,至於憲府還收之啓,拈出臣啓中措語,顯有譏斥之意,請遞。」上答曰:「公道已衰,私意大行。寒暑四經,尙未還通云者,是亦不公底事。何可以此爲嫌?勿辭退待。」持平愼景尹啓曰:「臣於還收元萬里罷推之論,添入措語,蓋臣非以重徽頃年之失,爲永棄之事也,未及更通淸望,而遽參弘錄,非所以重其選也。諫長之避,旣有拈出譏斥等語,臣何敢晏然?請遞。」司諫李東溟處置,以爲:「不用其錄等語,殊涉苟且,請遞。」上答曰:「別無可遞之失,而必欲伸救,做作如此之說,殊甚無據。李時術特爲出仕。」東溟以嚴批引避,請遞,憲府處置出。

九月

9月1日

○朔日壬寅,上受鍼。

○正言鄭載嵩啓:「頃日審理時,臣父以李溫減死定配,爲對於榻前,臣於還收之請,不可同參,請遞。」憲府處置遞。

○大司憲李慶億處置愼景尹曰:「平說道理,意非譏斥,則諫長之避在我無傷。其所執言,旣有可據,則聖批之下,不當引避,請出。」上從之。

9月2日

○癸卯,上受鍼。

○大司諫李時術,以旣遞特出,引避遞。

9月3日

○甲辰,上受鍼。時淸使入境。右相鄭致和曰:「今番淸使,以告諭皇帝親政出來,必有頒赦之擧。李景奭蕩滌收用之意,奏聞以請似好矣。」上曰:「咨奏之後,事不得諧,則尤爲難處。待淸使入來後,探試其意可矣。」其後此議果不行。

○遣史官,傳諭左議政許積,辭病不來。

9月4日

○乙巳,上受鍼。

○以金益炅爲大司諫,慶㝡爲正言,李殷相爲刑曹參判,李世長爲吏曹佐郞,吳斗寅爲副校理,呂聖齊爲副應敎,南九萬爲兵曹參議。

○夜雷動。

9月5日

○丙午,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今年旱災,旣爲無前之慘,去夜迅雷,又是非常之變。未知有何禍機,伏於冥冥之中。如臣無狀,忝叨首相,旣不能上格天心,又不能扶濟國事,宜賜策免,改卜賢德。」上曰:「卿辭雖出於不安之意,而惟當上下共濟,盡心盡力而已。何必爲過當之嫌也?」右相鄭致和曰:「兩西失稔特甚,而又値客使,民事誠極可慮。兩道今年收米,特爲蠲減,則庶可慰悅民情矣。」命夏曰:「畿甸蠲稅之後,人心胥悅,感頌無已。兩西收米,又復蠲減,則豈不爲施惠之大乎?」上從之。命夏曰:「李泰淵纔遞嶺伯而來,聞其言,則嶺南風俗甚惡,凡所命令,公然不從云,誠可駭也。」致和曰:「在前嶺南人心,素稱淳厚,而今則不然。土豪輩武斷之習,日以益甚,多食國穀,不爲還償,列邑逋欠,多至於二萬餘石,誠可寒心。」命夏曰:「嶺南古稱人材府庫,今雖世降俗末,豈無可用之才?」而近來朝家,未能收用,此所以致人情之鬱悒也。宜令銓官,隨才調用。「致和曰:」鄭經世、李埈之後,遺風善俗,無有存者。銓曹用人,採取一時人才,故嶺南之人,罕見收用。而渠輩則以爲:『召命不踰鳥嶺,將至三十年。』以是稱冤云,一道人情,槪可見矣。「上曰:」隨才調用事,令銓曹着實擧行。「刑判朴長遠曰:」聽訟之際,必納戶口帳籍,而落漏者甚多,分輕重治罪,不勝其紛紜矣。「致和曰:」落漏者,分等治罪,甚不可矣。「上曰:」刑判之言不當矣。一切依律治之可也。「致和曰:」北路空虛,違令之民,當徙邊以實之,此法斷不可饒也。「上曰:」然。「禮判鄭知和曰:」因旱災有減膳撤樂之擧,而卽今秋節將盡,似當復常矣。「上曰:」自十月復常可也。「

9月6日

○丁未,停李泰陽遠竄之啓。

9月9日

○庚戌,淸使入京。上迎勅於慕華館,入幕次,引見遠接使趙珩。領相洪命夏曰:「聞淸國誅殺輔政大臣,今來淸使,多有危懼忌諱之色云矣。」上曰:「誅殺輔政,未知何事也。」珩曰:「被誅者,乃第二輔政,而專權七年,且有七子三孫,俱在要路,多有不法之事云矣。」上曰:「我國山川之名,勑使欲知之云,是何意也?」珩曰:「副使稍解文字,一路每觀《大學衍義》。欲知我國山川,以爲日記云矣。」上曰:「今番求請,多寡如何?」珩曰:「比上年減半矣。」命夏曰:「沿路各邑,皆除宴享,其意似在於捧價矣。」上曰:「京中則何可除也?」

9月10日

○辛亥,以淸主親政,頒赦國內。

9月11日

○壬子,以南二星爲應敎,李有相爲吏曹正郞,閔鼎重爲副提學,鄭載嵩爲副修撰,沈攸爲獻納,李寅煥爲檢閱。

9月13日

○甲寅,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淸使尙不言歸期,何也?」領相洪命夏曰:「初八日間,欲去云矣。」右相鄭致和曰:「今番淸使,除弊甚多,臨去時,自上不可不一臨館所矣。」上曰:「然。」戶判金壽興曰:「淸使見舞童,問於譯官曰:『爾國用八佾乎?』對曰:『八佾乃天子之禮,何可用也?』使曰:『然。成王之賜,伯禽之受,聖人皆以爲非,果不可用也。至於六佾,則爾國何可不用云矣。」上曰:「經傳文義,如是誦釋,彼雖夷狄,其可侮乎?」遠接使趙珩曰:「近來黃州有土疾,判官厭避數遞,故將爲廢棄之地。今番客行時,官庫掃如,凡物皆稱貸用之,事甚可慮矣。」致和曰:「此邑素稱雄府,官需所捧,如白米、荏子等物,以千百計。而板蕩如是,蓋以屢經匪人之致也。命夏曰:」每年應捧之數及前後官公私用度,宜令本道,一一査覈科罪矣。「上允之。且令自今,極擇判官以送。

○掌令李端錫啓:「原襄道嶺西十邑,被災尤慘,孑遺之民,無以保存,不可不一依畿甸例,凡干雜役,竝爲蠲減。至於今年春麰,未免大無,明春種子,將無以辦出,亦當一依曾前嶺東之例,劃給春麰,以爲播種之資。且諸般身役,竝令半減,朝家德意,非不至矣。而第砲保、水軍及他身役布三匹之類,雖云減半,而尙徵一匹半,其視只納一匹者,不亦偏重乎?臣以此數件事,欲爲論啓,簡問於同僚,則意見參差,終未歸一。無非臣見輕之致,請遞。」持平愼景尹啓:「今見李端錫避辭,臣實驚愕。事係救民,豈欲恝視?所謂參差者,不過等待遲速之間。而不容商確,徑先引避,至以謂見輕,臣何敢晏然?請遞。」

○罷右承旨李程。以禁府文書出納遲滯故也。

9月14日

○乙卯,大司憲李慶億啓李端錫以三件事,簡問於臣,臣以爲嶺西凶歉,廟堂所知,已令本道,區別啓聞,待其啓聞,方擬分等蠲役。則臺諫不必徑先論啓。至於種牟,本道啓請,則自有該廳擧行之例,不足煩臺啓。而畿民役布,當初亦有只捧一匹之議,而事有難便,終至半減,今不當論啓之意,答送矣。同僚更不往復,徑先引避,臣何敢晏然?請遞。「

○大司諫金益炅等啓:「欲蠲民役,意在均惠,急於救荒,遲速何論?旣曰勉從,元非立異,姑有所待,亦出商確。而徵布偏重,有違一視,諉以難便,未免荀且。請李端錫、愼景尹出仕,李慶億遞差。」上從之。

○以金益炅、李翊爲承旨,朴長遠爲大司憲,閔維重爲大司諫。是日政,上命承旨加望,銓曹以洪處亮、李時術、閔維重擬之。又命加望,始以金禹錫、李翊擬之,上以翊爲之。下敎政院曰:「今日承旨加望命下之後,政官所爲,殊極驚駭。宜加重律以警他人,而姑從寬典。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以觀將來。」政院以罪名不彰,請降明旨,上答曰:「政官自知曲折,故不擧罪名。啓辭如此,誠可笑也。

○夜,月暈,回木星。

9月15日

○丙辰,吏曺判書金壽恒、參判趙復陽、參議尹鏶上疏略曰:

金禹錫、李翊等之初不備擬,非有他意。向者置對之時,是非之分,自有公議,而兩人所處,物情猶未釋然,喉司淸選,遽爾還擬,恐非甄敍以漸之道。臣等只爲政體,而致勤聖敎,辭旨極嚴。請罷臣等之職,以爲人臣之戒。

上答曰:「罰之輕重,不可自求而免,不可自求而得。勿辭。」

○夜,月暈廻木星。

9月16日

○丁巳,以李慶億爲刑曺判書,李奉淵爲承旨。

○掌令李端錫、持平愼景尹啓:「嶺西十邑被災之慘,甚於畿甸,道臣災實啓聞來到,則廟堂必有區畫之擧。而但以古事言之,則漢宣帝時,有水旱、災異,而郡國不以時聞者。丞相魏相輒白施行者,急於救民而不暇待其報也。今十邑之災,有口皆言,飢民流轉之患,迫在朝夕。請一依畿甸例,凡干雜役,竝爲蕩減,春牟種子,亦依曾前嶺東例,預爲磨鍊劃給,諸色身役布三匹之類,特減二匹,以爲均惠之地。」上不從。

9月17日

○戊午,掌令李端錫、持平愼景尹啓:「近來國綱解弛,莫可收拾,人各售私,不知有公。究其弊源,則良由在上之人,先自壤之。內三廳被薦者,以講、射試才後調用,乃是法例。而行護軍金佐明,曾長本兵時,取講不通者二人,一擬宣傳官,一擬守門將,至於受點。積年未調,稱冤者非一,而先以落講者擬望,其何以免循私之迹而服武士之心哉?兵曹判書洪重普,上年溫幸時,有決棍宣傳官之命,而依樣輕杖,全沒棍痕。及有承旨看審之擧,而蒼黃罔措,以片石磨擦其臀,使之出血。身爲宰相,處事若此,何以責庶官下僚之遮飾乎?請佐明、重普,竝先罷後推。」上不從曰:「論洪重普事,殊甚無據矣。」

9月18日

○己未,持平愼景尹啓:「昨日論啓之批,以洪重普事,殊甚無據爲敎。臣初不曉解,繼而思之,旣不允臣等之請,其必以臣等之論爲無據矣。臺諫論事,雖許風聞,若不廣加證問,的知實狀,則豈敢輕發重論乎?宣傳官決棍之時,全無棍痕,俄有承旨看審之敎。則兵曹下人,奔告判書於衆會之中曰:『當以狗血塗臀。』云。重普所當叱退下人,且治其罪,而默無一言,旋卽起出於私次。繼以有中使看審之敎。則乃以石片磨臀,至於皮裂血出而後,入而看審云。磨臀之擧,或非重普眼前所爲,而若非重普之意,則下人豈敢任意爲之乎?臣之所聞,非止一二人,且行在所,乃衆目之所聚觀。故臣竊歎國綱之漸解,妄有所論矣。今有無據之敎,何敢一刻仍冒?請遞。」掌令李端錫,亦以此引避,上答曰:「噫!人心之不淑,奚至於此?當初摘奸,旣出於驗其受杖之輕重,則皮裂血出,似無隱諱之理。而曾所未聞之言,發於今日,此非無據而何?勿辭。」

○應敎南二星上疏辭職,備陳開筵稀闊之弊,且曰:

凡人之性,苟有所嗜,則雖有所苦,不自爲疲。臣伏覩列聖行狀,文宗大王素有眼患,而逐日開筵,勤勞太過,大臣請間日視事而不聽,侍臣亦請止看書以休眼力,答曰:「子性喜看書,所患稍間,則不能自已焉。以此觀之,竊恐殿下,終有歉於嗜學之誠也。殿下一念,果能孜孜於學問,則雖有眼患,亦必有稍間之時,略其虛文,頻賜燕接,不必親自披卷,尋行數墨,只令講臣,或諷讀絰傳,或揚扢文史,優游涵泳,從容啓沃,而殿下憑几而聽之。則其怡神養性,淸心寡慾之功,未必不如艾灼鍼砭瞑眩苦口之劑矣。如曰:」飢荒荐臻,事務方殷,客使相續,酬應多端,有不遑於開筵講學之事云爾。「則漢光武之投戈講藝,陸秀夫之舟中講學,此豈太平無事之秋乎?悠悠泛泛,今日明日,聖志益解,進德無期,昔朱子言于宋孝宗曰:」日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返矣。「其言之痛切如此,臣竊爲殿下三復而致慨焉。

上答以勿辭察職。

○上御養心閤,引見咸鏡監司權大運。上曰:「北方素稱武鄕,自古人多勇健,而今則不然者,何也?」大運曰:「雖曰古今有異,亦豈無勇健之人也?但人情無所激勸,則不能成就。今若隨聞調用,自然興起,武才必勝於他處矣。」承旨李泰淵曰:「人才之降殺,到處皆然。如嶺南,古所稱人才府庫,而今則不但無人才也,人心不淑,風浴漸乖。土豪武斷之習,誠極駭然。」上曰:「其習如何?」泰淵曰:「試以一事言之。臣曾有行會於永川之事,厥後久不擧行。臣巡到本郡問之,則稱以鄕論未及歸一,俄而,邑人等以此呈狀,詆毁守宰。臣駭其所爲,使之捕之,則呈狀之徒,亂投瓦石而走。臣摘發其首謀者,定配遠地,其餘則從輕重治罪。人心極惡,視道臣尙如此,況守宰乎?」大運曰:「此豈徒嶺南然也?大抵世降俗末,故人心漸如是矣。」泰淵曰:「風習比諸道尤不美,故韋布中,亦累上兇疏。此輩固無足取,而若不收用,則渠輩亦必怨懟矣。」

○夜,火星入太微西垣。

9月19日

○庚申,淸使還。上親送于慕華館。

○大司憲朴長遠啓:「臣於再昨,約與同僚行相會禮於昨日。而同僚相繼引避。臺例,雖應避之官,先行茶時後,乃引避,故下吏再三往復,終不行茶。時及其退待之後,臣不得已代行。臣之見輕,固不可言,而致壤臺體,實自臣始。且論劾重臣,蓋出於陳舊所聞,非是急事。而不爲遲待,先自陳啓。臣之不能有無,於此可見。不敢處置同僚,請遞。」

○獻納沈攸啓:「隨聞論劾,乃其職耳,未安之敎,不必爲嫌。而約行相會,不待長官,徑先論啓,未免率爾。不爲遲待,責有所歸,嫌不處置,勢所固然。請愼景尹、李端錫遞差,朴長遠出仕。」上從之。

9月20日

○辛酉,吏曺判書金壽恒呈告,上,下敎于政院曰:「壽恒不能率職,故薄施其罰。在渠之道,所當恪勤惕慮,竭誠奉公。而敢恃位高,呶呶快快,今乃呈單引入,其放恣甚矣。若施重典,正中其計,姑先從重推考。政院亦何敢捧入其單乎?當該承旨亦爲推考。」

○執義崔寬啓曰:「臣以家禍餘生,心事罔極,釁孽積身,天地間一罪人也。臣罪如此,而臣家說話,至徹於宸嚴之下,臣之罪累,亦聖明之所已燭也。臣以負累之人,自劾俟罪之不暇。豈敢晏然冒沒,玷辱淸班哉?聖恩如天,感激雖切,臣之情事,益復窮蹙,席藁俟命,未敢出肅。頃於召牌之下,亦未敢冒進,達慢之罪,實無所逃。請削職名。」玉堂處置出。〈史臣曰:「寬之繼母權氏,遘丙子之亂,爲淸人所執,偸生而還,誠有累矣。時權氏之舅姑俱在,寬亦成人。寬之祖,若責以大義而絶之,使寬不得以母之,又以權氏死後,不可入廟之意,明白作訓,以遺子孫,則誰敢非之哉?此則不然,權氏之生還也,待以冡婦,主以祀事,使寬事之以母,寬之叔繼雄,事以兄嫂者,二十餘年矣。及權氏之死也,其舅已沒,而其姑尙存,服長婦之服,寬服三年之服,少無貶損之禮。逮喪畢合櫝之日,繼雄始借重其母之言曰:『權氏木主,不可入吾家之廟也。』寬遂從其言,削其名於傍題,黜送權氏神主於所生子宣之家。噫!母子之倫,三年之制,是何等事,而前後處事,若是乖舛耶?使寬雖無與於其間,未免爲亂家之子。其出入於風憲之地,濫矣。」〉 ○夜月犯東井星。

9月21日

○壬戌,以洪處亮爲大司諫,權格爲掌令,任相元爲持平。

○大司憲朴長遠,以處置經宿,引避遞。

○獻納沈攸等啓:「各衙門屯田之弊,雖在常時,識者固巳爲慮矣,況今大無之歲,朝家軫念民事,蠲減賦役。而竊聞各衙門畿甸屯田收稅之數,比民田有加,民頗爲怨。請申飭各衙門,凡收稅之數,一依民田蠲減。」上從之。又啓:「人臣之事君也,若有辭意未達,情勢悶蹙之事,則不得不上章陳懇,呈告乞免,實出於惶恐罔措,不敢自安之意也。豈敢有一毫放恣之心而然哉?今者金壽恒之呈辭,亦不過如此,承旨之捧入,亦諒其情勢。而遽下情外之敎,辭旨嚴峻,凡在聽聞,莫不驚悚。此豈大聖人使臣以禮之道哉?請還收金壽恒及捧入承旨推考之命。」上答曰:「罪一不職之官,施罰又薄,不知東西,張皇爭辨,誠爲駭異矣。」

○獻納沈攸、正言慶㝡,以承嚴旨引避,玉堂處置出。

○副應敎呂聖齊、校理李翊相、修撰金萬重等上箚略曰:

金壽恒實有可罪之事,固當直擧罪名,明七其罰可也。今殿下何憚而不爲,或敎以被罪者當自知其事,或敎以若施重典,正中其計,有若藏怒蓄慍,將加極罪,而有所隱忍不發者然?此豈待下以誠之義哉?今此政官之得罪,本由於一二承宣擬望之差遲,未知此胡大罪也。且重臣,以情勢引入,則承旨之捧單,自是當然之事。而今殿下移怒於不當怒之地,混施推考之罰,豈不有乖於觀理是非之義乎?伏願殿下,平心舒察,亟下反汗之命,使人心釋然。

上答曰:「觀此箚辭,可笑可駭。予雖昏庸,豈爲爾等嘲笑之資乎?」

9月22日

○癸亥,政院啓:「昨日玉堂陳箚諸臣,旣承嚴批之後,副應敎呂聖齊、校理李翊相、修撰金萬重陳疏闕外,竝爲退去,應敎南二星、修撰洪萬衡、副修撰鄭載嵩,則雖不聯名於箚中,而旣與相議,不敢晏然詣闕,又爲陳疏。本院竝却其疏,而各自引嫌,無意行公。本館入直及臺諫處置,俱爲可慮。副校理朴世堂爲先牌招,李翊相、金萬重有擅離直所之失,請竝推考。」上允之。

9月23日

○甲子,持平任相元啓曰:「本府以前兵曹判書金佐明事,方爲論啓,臣卽其時政色郞官,其所素諳者,不得不自陳。內三廳雖有取才之式,若以禁軍已經都試,且參本廳之薦,則直擧擬望,其規有舊,初不計其講與不講。到今捃摭,謂之循私,臣竊未曉也。臣旣以執筆而與議,不可追劾而論罪,亦不敢自絀所知,苟附物議,請遞。」掌令權格啓:「頃者同僚,請削鄭重徽弘錄,而臣之意見亦然。」同僚旣被罷推之罰,而臣獨倖免,不可晏然,請遞。「玉堂處置竝出。

9月24日

○乙丑,左議政許積上疏,以病乞免,上許之,遣承旨敦諭曰:「噫!一自帳殿忽忽面對之後,寒署迭燮,已過半載。予之思卿,不啻如渴矣。卿緣疾病,未卽上來,意以爲神明所扶,昔疾今愈。得見辭疏,症勢又劇,予心驚慮,曷有其極?今姑勉從,以爲卿上京調治之地。卿須毋負予意,趁此未凍前,宜擇水陸兩路之便,從速上來,安心善攝,以慰予望。」仍下敎曰:「前左議政處,擇便於水陸兩路上來事,旣已傳諭,京畿、忠淸兩道監司處,夫馬、船格待候護送之意,別爲下諭。」

○應敎南二星、修撰洪萬衡等上疏略曰:

伏見本館陳箚之批,不勝驚惶震惕之至。近以銓曹之事,輾轉激惱,辭旨切迫,有非人臣所忍聞者。夫冡宰之職,有異庶僚,因一細事,譴何叱責,不少饒貸,實非聖明體下之道。且罪名未著,群情駭惑。臣等欲與本館諸僚,相議陳箚。而特以頃日擧動落後之罪,陳章乞免,而疏批未下,故不得聯名於箚末矣。及見箚批,風霆之怒,又加一層,譏嘲之敎,出於千萬夢寐之外。夫譏嘲二字,雖在敵以下,猶且不敢,況君臣、父子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以臣譏君,以子嘲父,此何等極惡大罪?而區區願忠之志,乃反得此罪目,從今以後,朝廷過擧,雖有大於此者,孰肯出一言論一事,以賭此等罪名哉?仍乞同被罪罰。

上答以勿辭察職。

○領議政洪命夏上箚伸救金壽恒,且陳前後嚴批之未安,上答曰:「無乃卿不能細究其顚末而然耶?」

○副應敎呂聖齊、校理李翊相、修撰金萬重等上疏請罪,上答以勿辭察職。

9月25日

○丙寅,持平卞榥,以不參擧動,避遞。

○憲府停金佐明、洪重普罷推之啓。

○掌令權格啓:「副護軍閔熙,曾於厥弟閔點會飮之時,亦爲同參。點被臺評,則爲熙之道,固當陳疏自列,以存一端廉隅。而晏然邇列,終無一言,況其會飮之所,至近於熙之從妹成殯之家云,盛會張樂,達夜懽飮,其安於心乎?國忌齋戒之忘不忘,不足論也。其蔑禮無識之罪,不可不懲。請罷職。」上不從。

9月27日

○戊辰,以許積爲判中樞,李尙眞爲大司憲,吳斗寅爲執義,姜時儆爲正言,李奎齡、李翔爲持平。

○兵曹判書洪重普上疏曰:

臣行身無狀,疵累百出,臺評之來,固所自取,尙誰咎哉?但上年溫泉行幸時,南涑決棍事狀,隨駕諸臣之所共知,在陣軍卒之所目覩云云之說,果如臺臣所啓,臣雖欲自掩其迹,其勢末由。設令伊時,或無人言,郞僚、吏胥,必不正視臣面,臣亦自愧于心,何敢擧顔於縉紳之間乎?,今若自暴,不但疲軟,反損國體。不欲多辨,無論事之虛實,旣被彈駁之身,決無仍據重任之理,乞削職名。

上答曰:「臺評之不實,未有甚於此事,何足引以爲嫌乎?本兵之任,事務多殷,宜勿控辭,從速察職。」

9月29日

○庚午,憲府停嶺西十邑蠲役之啓。

○備局啓:「漂漢押來官,再明當到衿川云。不必取路於京中以致紛紜,自衿川直爲入送西路,而弘濟院過去時,令該曹饋飯給衣,且別定解事譯官,更加詳問其事情,仍爲慰諭以送宜當。」上允之。

○承旨沈梓敦諭前左議政許積歸啓曰:「積以爲:『伏蒙近侍馳到宣諭,特許解職於一脈未絶之前,俾作瞑目之鬼於幽泉之下,生難圖報,死有餘榮。至於水陸取便之敎,尤出於委曲生成之至意,臣非木石,寧不感隕?抱持御札,百回腸斷。第臣篤疾纏身,命如脆絲,尙保視息,亦甚自訝。尋丈之間,末由運身,況何望輿策枯骸以近日邊一步地乎?瞻望北宸,唯有血泣。』云矣。」

○兵曹判書洪重普再疏乞免,上不許。

○持平李奎齡與執義吳斗寅有親嫌,避遞。

○知中樞金佐明上疏曰:

臣待罪六卿之列,遽被銓注不公之斥,事之虛實,不須更論,合伏刑章,以彰其罪。不料臺啓,纔發旋停,遠外聽聞,將以爲如何哉?伏願聖明,削臣職名,下臣司敗,考覈昭然之文案,以正國法,以快輿論。

上答以不必爲嫌,安心勿辭。

○兵曹判書洪重普三疏辭職,上不許。

○副校理朴世堂、副修撰吳始復等上箚陳戒,近日疏批間,辭氣之未安,以爲:

迫蹴重臣,如僕隷,愚視臺閣,如嬰兒。又以不堪聞之慢辭,加之經幄之臣,雖古失道之君,其言語之不愼,恐不過如是。豈意殿下有此擧也?臣竊慨然也。

上答曰:「箚辭知道。」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壬申,副提學閔鼎重上疏辭職曰:

如臣庸陋,素昧學術,近又汨沒簿書,舊聞荒涼。環顧循省,自知慙恧,將何顔面,敢據儒臣之首席,有所論說於法筵之前哉?況臣負罪惶懼,久益不安,亦豈以歲月乍遠,而冒當淸華之選,重貽朝紳之羞哉?纔到國門之外,跼蹐兢惶,終不敢泯默徑進,苟沒廉義。冒死上章,陳暴危懇。

上答以勿辭察職。

○漂漢人,自濟州押來于弘濟院。

10月2日

○癸酉,右議政鄭致和請對,上引見曰:「漂漢已到乎?」致和曰:「昨到弘濟院。而渠輩聞將入送淸國,皆抵死不肯行,至有欲自縊者,而獨曾勝者,少不動念,言笑自若云。當令譯官,反覆開諭,而終不肯行,則已有前事,勢將依此處之。」上曰:「前事何如?」對曰:「庚辰年刷送漢人時,一如罪人,着枷以送矣。」上曰:「勢將如此也。」致和曰:「漂人語間必稱鄭成功形勢之盛,蓋成功,自大明時,亦不歸順,入於海島云。此必其管下而非永曆之人也。」上曰:「此人等,稱永曆在雷州,據有三省云,三省乃天下四分之一,果能有之,天下震動,豈有如是寂然之理乎?致和曰:」漂漢入送事,朝家旣已議定,非人人所可非毁。而外間論議紛然,殊甚可駭。且聞漂漢上來時,或投長書,或投詩句,至有語犯忌諱者云。探其囊橐,盡搜其所持文字然後,可無後患矣。「上曰:」然。「致和曰:」頃以金壽恒事,多有未安之敎,臣與領相,相與歎嘅。而一時陳箚,亦涉煩瀆,故待入侍敢達矣。壽恒情勢不安,循例呈告,豈有他意哉?人主一言,不可不審。書諸史冊,傳之後世,其可以自輕乎?慶㝡之啓,事體當然,措語無失,而殿下何以云不知東西乎?恐有欠於聖德也。「上曰:」予豈有深惡之意?予若深惡之,亦豈不遞之乎?當初命以加望之後,政官以在外三人,塞責備擬,已極不當。而復命加望,則只擬二人,何敢若是其無嚴乎?以此推考,元非大叚。而臺諫以爲異事,予甚怪之。「致和曰:」臣非謂壽恒全無所失也。殿下以敢恃位高呶呶快快責之,他人聞之,亦且惶蹙,況壽恒之心乎?君臣之間,以禮義廉恥,相維持而已。今乃待之不以禮義,又使之忘廉恥而奔走承事,則君何以爲君,臣何以爲臣也?「又曰:」臺諫旣許風聞論啓,則失實之事,間或有之。而未有如洪重普、金佐明之被彈也。「上曰:」金佐明事,見任相元啓辭,似爲失實矣。且決棍宣傳官之時,適有引見,異時則例有杖數稟定之事,而其日不然,故使之摘奸。洪重普之事,果如臺啓所云,則其時予豈不知乎?「

○知中樞金佐明上疏,略曰:

臺啓以落講者,除宣傳官、守門將,爲臣罪案。而內三廳被薦者,試才入格,則卽屬禁旅,臨政備擬,乃是近規,而講書之擧,則或行或否,非有定例。臣於壬寅初叨本兵,而被薦之新進出身,無由知其賢愚長短。必令講其所習之書,且令自書科甲年歲姓名,因以審察其容貌擧止。五過大政,未嘗廢輟,再忝本任,又復如是。而內三廳之窠常少,被薦者常多,故不能盡爲除拜,得之者以爲若德,不得者便曰後我。使知者而聞之,則以爲事勢之當然,使不知者而聞之,則未免有腹疑。謗議之生,職由於此。今聞臺官之所指宣傳,卽許榟云。榟是久任禁軍,未第前,以南行被薦,試才入格。而禁軍之已經都試者,直拜內三廳,又是先朝受敎。若使臣果欲容私,則直爲差除,有何不可,而使之再講,又復降擬乎?至於守門將洪汝燾之除拜,則在臣已遞之後。而乃曰:「考其文書,實狀昭然。」何其謬乎?旣覺其非,而猶且友吾,尤所未曉也。臣不欲指陳煩縷,有若呶呶自明。而不如是,則朝家終不知私某人除某職,而遠外聽聞之人,必不知此論之何爲而發,又何爲而停也。玆不得不略陳其槪。

上答曰:「失實之事,何必爲嫌?勿辭。」

10月3日

○甲戌,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頃日臺啓:『以各衙門屯田收稅,亦依民結蠲減事爲請。』而此則實未詳曲折而然也。」右相鄭致和曰:「所謂屯田,或有開墾空閑處,或有逆家田地屬公處,或有民田之入屬收稅處。而其開墾屬公處,則皆幷作半分,豈可與民結收稅同之乎?命夏曰:」金壽恒事,臣已箚陳矣。冡宰之職,爲任至重,如欲任使,則何可待之如此?自恃位高,呶呶快快,乃人臣之極罪也,其可用之於推考之敎乎?大哉王言,不當如是。傳之四方,必駭聽聞,不可不還收推考矣。「上曰:」予本無深意,卿言又如是,推考還收可也。「命夏曰:」湖西盜賊,日漸熾盛,而兵使李元老,年紀衰耗,不能嚴飭捕治。宜以年少可堪者差遣。「上曰:」然則李元老遞差,今日開政,卽出其代。「

○以朴長遠爲右參贊,閔維重爲承旨,李溟翼爲持平,李世長爲校理,洪萬衡爲副校理,李奎齡爲正言,尹敬敎爲注書,鄭榏爲刑曹參議,柳斐然爲忠淸兵使。

○押送漂漢人九十五名于淸國。先是,漂漢、林寅觀等,上啓于殿下,略曰:

漂泊以來,荷蒙天恩,款洽周旋。維念昔而及今,愛國以及人,臣等揣分奚堪?謹將微物,奉貢公帑,少酬萬一。臣等至今半載,未得歸期。父母睊睊,殆將殞命,妻兒喃喃,勢必死亡。烏鳥情私,鄕關係念,朝號暮泣,實難廢置。伏祈殿下,開天地好生厚德,念大明世代親誼,以及於末弁末民。則雖寅觀等殘喘,不足輕重,而殿下高義,千古留存。伏望勑遣日本界,得赴便舟而廻,或蒙恩愍,另發一船,俾臣等得自駕駛,以歸本土,沾戴無涯矣,不特百衆闔家,頂待于無窮,卽臣等國君、藩王,敢忘後來知遇之報哉?

朝廷以已通淸國,更無變通之意言之,寅觀等皆號哭,欲死不肯行。於是,驅迫以過,沿路觀者,莫不懸憤感慨。漂漢之初到也,朝廷使譯官,問其所從來。漂人等言:「以泉州人,爲淸所侵,避入東寧。」東寧卽南海中島嶼,而屬於福建也。譯曰:「所持官貨,未知何官之物乎?」曰:「藩王與鄭經之物也。」所謂藩王,卽永曆皇帝之弟,以西北面軍務之任,方鎭于福建等沿海之地,鄭經者,成功之子也,成功死,永曆襲封爲王,辭以無汘馬之勞,自稱嗣封世子,人據東南海島中,服事永曆。又問:「永曆,今都何地,所有郡縣幾何?」曰:「都雷州,而保有福建、廣東、西、泗川三省。」曰:「福達、廣東、西,則地界相璉,而泗川則東西不啻萬里,何能爲明朝之有乎?」寅觀等亦不能明言。譯又問曰:「雷州旣是帝京,則汝輩常往來否?」曰:「東寧去雷州,水路萬里,故未嘗往來矣。」又問:「汝等無乃鄭絰之管下乎?」寅觀等不答,但流涕而已。

○慶敎南二星、吏曹正郞李端夏上疏,略曰:

聞漂漢等到弘濟院,號哭祈哀萬狀云。百人性命,無罪就死。我雖不殺,其死由我,則是非慘痛之甚乎?臣等愚意,猶有一事,尙可容力。若於咨文,及其事情曰:「此人等,乃是海島逋民,自知其罪,難容於上國,咸欲自氅於中路。小邦百端慰諭,以爲:」爾等,雖有罪,上國仁覆天下,必無他患。「使之姑緩其心,因爲入送。如蒙上國特加寬貸,則此後小邦,雖復有漂人押送時,可以無弊云云,則亦安知不動得彼之聽,而貸其死也?設或不從,宜無觸忤之事,朝廷何憚而不爲也?

上不報。

10月5日

○丙子,以金應祖爲右尹,李奎齡爲修撰,卞榥爲正言,李時術爲大司諫。

10月8日

○己卯,三省罪人金先立伏誅。初先立,以明火賊,援其父爲同黨。刑曹啓:「先立必欲陷其父於死地,窮兇極惡。干係綱常,不可只以子告父之律照斷。而無可據前例,請議大臣。」大臣皆議以爲:「此是天地間所無之大變,其綱常極罪,已著昭昭,更無可議。」依法處斬以胎生邑,罷廣州府尹李元楨。

○上因內官所達,下敎政院曰:「供上婢子,兵曹呵禁揮斥,使不得入來,其在事體,殊甚駭然。當該官推考。」

○持平李溟翼引避曰:「近來女人之闌入闕門,不勝其紛雜,臣於頃日,以騎省郞官,入直內司,申飭禁斷,使不得任意入來矣。今聞以供上進排人見阻之故,有該官特推之命。當初嚴禁之失,臣實當之。方在應推,不可晏然,請遞。」掌令權格處置,以應推,請遞,上從之。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引疾請遞,上答以勿辭察職。

10月9日

○庚辰,掌令權格啓:「忠義李雲植呈狀言:『其庶從祖德寧監墀、德昌監垍,上年戶籍時,冒書其嫡兄之外祖,而墀則聞其嫡族,將有呈辨之擧,符同京兆吏,刀擦正案,改書渠之外祖,垍則居在抱川,人籍本官,故不得改之。』云。換書外祖,事極可駭,請拿問査處。」上從之。

10月10日

○辛巳,以李殷相爲大司諫,任相元爲持平,李翊漢爲工曹參判。

10月11日

○壬午,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出示南二星等上疏曰:「疏中所謂咨文救解云者,甚爲迂闊。我雖救解,彼肯動聽耶?」領相洪命夏曰:「漂漢事,孰不惻然,而誠無善處之道也。」副提學閔鼎重曰:「往在壬辰年間,臣以漂船事,陳達於先王,則下敎曰:『此事非但義理所關,許多人命,驅送死地,豈美事也?但我國大小事,例多宣洩,若不告知於彼國,難免後患矣。』又敎曰:『此後漂到者,其船若完,則使其還送,其船已破,則留置其地可也。』聖敎如是丁寧,而今日之事,終至於押送,誠可歎也。』命夏曰:」故弼善鄭雷卿,枉死彼中,故先王給廩其母。今聞其母,身死將葬云,宜有顧恤之典矣。「又曰:」故副提學鄭弘翼,立節於昏朝,及其身沒,其妻無所依賴。今聞喪出,無以治喪云,亦甚惻然。「上命竝給喪需。鼎重曰:」臣在北關時,査出各樣糶糴,則逋欠多至五千八百餘石,而決無徵捧之勢。今若特爲蕩滌,則民之蒙惠大矣。「右相鄭致和曰:」徒擁虛簿,不如蕩滌之爲愈也。「上命蕩滌。鼎重曰:」北關老人甚多,至有年過百歲者,故歲時列邑,例有餽物。而巡到永興,則有百三歲老嫗,爲其子請得加資,而其子年亦八十,甚是異事。今若抄出年高者,特施恩典,則人心必感悅矣。「上令本道,抄出九十以上啓聞。鼎重曰:」昨聞兵曹郞官特推之命。兵曹之禁抑女人闌入,乃其職事。而因內官所達,至於特推事未穩當。今日入侍諸臣,孰不以殿下此擧爲過當也?「上曰:」兵曹旣有所失,一番推考,豈是大叚事耶?「上以前典籍宋尙周之疏,問於領相曰:」濟州登科人父母,尙周請賜米褒奬,其言如何?「命夏曰:」此雖法外之事,遐荒子弟之登科,實爲稀罕,惟在聖上特施恩典耳。「上命賜米。

○夜,火星犯太微左執法

10月13日

○甲申,上御養心閤,受鍼後,引瞞大臣、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臨民之官,爲任最重,而銓官全不擇差,臺臣又不彈劾,此甚非也。辭朝守令晉接以見,則可知其賢否矣。」都承旨吳挺緯曰:「守令之差員上來者,亦宜引接,以詢民瘼也。」掌令尹衡聖、正言慶㝡,以大臣之斥,引避,而㝡又以外任時田稅未收,應被推勘,及於避辭中,請遞。吏曹參判趙復陽曰:「昨日筵中,仍大臣陳達,鄭雷卿母袁及鄭弓翼妻喪,竝給喪需,此實盛德事也。前判書尹絳,以重臣年老退去,能保晩節,人皆稱之。今已作故,葬期將迫,似當有特施之典矣。」上曰:「正二品以上,有禮葬之規,使之禮葬可也。」右相鄭致和曰:「葬日已迫,勢難及辦也。」上曰:「然則喪需及造墓軍,特爲優給。」上曰:「湖南大同設行之後,各邑有盡用劃給之數,而引用大司米者甚多云。十石以上濫用守令,令本道査覈拿問,其下則推考可也。至於官需劃給之米,則此爲守令應用之物,而近來守令之盡用劃給者,亦或論以濫用,此豈朝家定式之意乎?此後則引用他朔者,依事目論罪可也。」命夏曰:「以此敎宜下于宣惠廳及義禁府,使之付壁遵行。」上允之。

10月14日

○乙酉,上受鍼。

○獻納沈攸,亦以大臣之斥,引避。

○玉堂處置,請出尹衡聖、沈攸,遞慶㝡,上從之。

○以李叔達爲掌令,趙壽益爲刑曹參判,朴長遠爲大司憲。

10月15日

○丙戌,夜,月有食之。

10月16日

○丁亥,以李時術爲吏曺參議,鄭載禧爲持平,吳始復爲正言。

○同知南老星卒。老星,故相金尙容之外孫也。少有才名,及登第,歷敭華顯。爲人輕率,喜詼諧,不根持論。以此士論甚輕之,竟塞淸路而卒。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乞免,上不許。

○獻納沈攸等啓:「近來爵賞之僭,有達朝家常典。列聖御筆之散落人間者,自下投進,則輒有恩賞,或命除職,或命加資。以此希恩望賞者,用意甚巧。頃日完平副守洪,聞故錦陽朴瀰家所藏宣祖畫竹屛,借在士人家,以詐譎取來。令畫手依樣摸寫,而畫本故色,粧染肖似,換着屛面,還于本主,以眞跡至於上進。乃敢行偸竊之事,希爵賞之恩,其欺謾君父之狀,殊極痛駭。請還收完平副守洪新授加資,拿問定罪。」上從之。

10月18日

○己丑,上受鍼。

○獻納沈攸啓:「近來歲仍大侵,法綱不嚴,盜賊之患,處處有之。頃日士人朴自三家,明火賊半夜突入。自三母子,奔逬出走,伏於籬落之間,火光中見其賊人,其一卽其家新贖奴子也,其奴以數百金自贖其身。成文之後,纔過四五日,明火作賊,不取他物,只奪其銀而去。自二告于捕盜廳,掩捕其賊奴,囚之數日,大將柳汝𣛀聽人請囑,不爲詰問,還卽放送。明火大黨,出於輦轂之下,則爲大將者,常時不能嚴禁之責,在所難免。而況此干係倫紀之賊,旣捕還釋?聽聞所及,莫不駭憤。請柳汝𣛀,罷職不敍。」上不從,姑先從重推考。

10月19日

○庚寅,上受鍼。

10月20日

○辛卯,上受鍼。

○以李翊爲承旨,呂聖齊爲司諫,金萬基爲廣州府尹。

○大司諫李殷相,以曾忝秋曹之官,殺獄重事,不能詳審,致有改讞之敎,引避遞。

10月22日

○癸巳,上受鍼。

○大司憲朴長遠等啓:「黃海兵使成釴,曳出碑石,損害禾穀。近侍之臣,目見陳達,則實非泛然傳聞之比。而釴之推緘,費辭自明,有若本無是事者然,殊甚駭愕。今此釴之事,非但近侍目見,西米之人,莫不言之。則其所以爲其私事,勞民害穀之狀,昭不可掩。請罷職。」上不從。又啓:「飢荒之餘,盜賊竊發之患,在處皆然。討捕之責,專在營將。而罷州營將洪有量,爲人迂緩,抛棄軍政,至於治盜一事,專委於下革之手。自屬邑捕得劇賊,而淹延時月,不卽窮問,徒黨聞風,盡爲逃散。聽聞所及,莫不爲駭,請罷職。」上從之。又啓:「目今年事大無,民窮馬盜,勢所固然。賑救安集之策,自朝家悉意講究。至於設機跟捕,俾不至於漸熾者,亦不容少緩。而近聞畿甸左、右道,明火殺掠之賊,處處有之,而未聞一縣一郡,登時捕捉。使賊徒橫行無忌,其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左、右討捕使,竝從重推考。」上從之。

10月23日

○甲午,上受鍼。

○月入大微西垣。

10月24日

○乙未,上受鍼。

10月25日

○丙申,以尹鏶爲大司諫,權格爲獻納,申厚載爲正言,李嵆爲副修撰,李有相爲副應敎。

○義禁府啓:「王獄重地,慮有不嚴之事,本府開坐之時,常加禁飭。而今聞本府囚人,盜意闌醉,多有可駭之事云,入直都事,不爲檢飭之失大矣,請推考。」又啓:「本府郞廳,出入本府挾門時,見門板木樞有塗油之跡,疑下人潛爲開閉。究問羅卒之際,適見外直罷將李忠益,私持門鑰,卽令試開挾門鎖鐵,則鑰入卽開。渠亦無辭自服云。私自開閉之狀,昭不可掩。推此以觀,則罪人族屬,不無乘夜出入之事,其爲情迹,殊極痛惡。令該曹囚禁推治。」上答曰:「事極駭愕,入直都事,先罷後推,羅將囚禁覈治。」政院啓:「王獄是何等地,而近來不嚴之說,人多言之。伏見禁府草記,則俱極寒心,當該都事,罪當罷推。而所謂囚人,恣意闌醉,多有可駭之事,則何可諉以囚人所犯,而置而不問乎?其囚人,請令該府,査出啓達,以爲依律處置之地。」上允之。且曰:「一府之失,堂上難免其責。竝推考。」

10月26日

○丁酉,禁府啓:「依下敎,問于本府其日入直都事,則今十五日,囚人李商翼,飮酒闌醉,以門禁嚴飭之故,本府堂郞,無不擧名詬辱。其可駭之狀,曾所未有,以此姑先捧招何如?」上答曰:「非但事極可愕,必有外人相通之迹,別爲嚴加鞫問。」

○大司憲朴長遠等啓:「近來都下盜賊之患,比前尤甚,至於無賴之徒,乘夜橫行,略無忌憚。此無非夜禁不嚴,窺伺不密之致。請左、右捕盜大將,竝從重推考。」上從之。

○承旨李泰淵啓:「李商翼醉悖之狀,誠極可駭。而渠初無身犯之事,只以崔世慶事干,被囚已久,再三納招,獄事垂畢,則交通外人,本無利益。今若嚴鞫以問,則有乖情法相參之意,故敢此仰達。」上答曰:「商翼所爲,極爲怪悖,外人出入之狀,亦得其苗脈,不可不訊問究覈,一以存王獄至嚴之體,一以懲他日亂雜之弊。今爾云云,殊甚未安矣。」

10月29日

○庚子,以李殷相爲刑曺參判,尹深爲副校理,慶㝡爲父學,李鏶爲慶尙兵使。

○禮曹啓:「卽接順陵參奉所報,則本月二十八日夜半,賊黨十餘人,持杖拔劍,大聲咆哮,數少番軍,不敢抗衡,走上山上,招呼恭陵下人及傍等僧徒,賊黨始爲退去。參奉躬進祭器庫,則銀匙箸及鍮器等物,盡爲偸去云。陵寢祭庫,有此結黨偸竊之變,此誠曾所未有之事也。請令本道及左、右捕盜廳,跟捕賊黨。」上允之。政院啓:「卽見禮曹草記,不勝驚愕。陵寢重地,乃敢結黨作賊,至於盜取祭器,此曾所未有之火變也。當該地方官及討捕使,常時不能嚴加勦捕之狀,據此可知。請從重推考。」上答曰:「事極驚駭,當俱加重責。而後弊可慮,從重推考。」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辛丑,以李有相爲兼輔德,任相元爲司書,朴而昭爲慶尙左水使。

○大司憲朴長遠等啓:「順陵祭器偸竊之變,不勝驚愕。黑夜中賊黨拔劍大唱,數少番卒,不敢抗衡云。其間事勢,雖未能測知,當其喧囂之際,不能防備,又不盡力相抗,致令際器等物,盡輸於偸盜之手,不可諉之於事出不意而置之。請參奉拿問,入直書員及守護軍,竝囚禁明査定罪。」上從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畿內有左、右討捕使,而近來沿海郡邑,盜賊熾發,左、右討捕使有難遍察。水原府使亦兼討捕使宜矣。」上允之。工判李浣曰:「訓局柴場,將欲移設於狼川,送本局郞,看審可合之處。傍近居民十數輩,乘夜放砲,顯有恐脅驅逐之計,移往他處,亦復如是。本局郞不勝驚怪,言于本官,本官所當嚴査痛懲,而跟捕一人,旋卽放釋云。事極可駭矣。」命夏曰:「恐脅王人,其習不可長,而爲守令者,無意懲治,誠可寒心。」上曰:「非但事甚痛駭,亦關後弊。狼川縣監,拿問處之。」刑判李慶億曰:「漏籍人等,一依事目,全家定配。而其中女人及年七十者,則無定配之律。必須參酌定式然後,可以通行於中外矣。」上曰:「女人及年七十者,雖無定配之律,旣已身犯,則不可全釋其罪。今後則女人之有率子者,令其子率母就配,年七十有子者,亦竝其子定配,而無子者,竝贖。」命夏曰:「內司奴婢貢布,旣減半匹,則貢米亦宜量減矣。」上曰:「內司米貢,比他最歇矣。」右相鄭致和曰:「雖曰最歇,旣減貢布而不減貢米,則必有不均之歎矣。」上曰:「分付內司,一體量減可也。」

11月2日

○壬寅,冬至正使鄭致和、副使李翊漢、書狀官李世翊,如淸國。

○大司諫尹鏶,以帶職下鄕,避遞。

11月3日

○癸卯,以洪處亮爲大司諫,鄭鑰爲承旨,趙復陽爲同知經筵。

○右議政鄭致和,以奉使出彊,上疏辭職,上答以勿辭往來。

11月5日

○乙巳,兵曹判書洪重普上疏辭判義禁,上答曰:「罪人父構誣之言,何用引嫌至此?有損事體,勿辭察職。」時有崔世慶及尹氏獄事,尹氏之父國卿,以重普右世慶,擊錚訟冤,故辭職。徵竟遞。

11月7日

○丁未,持平李翔上疏辭職,且曰:

今歲凶歉,振古所無,當此秋冬之交,民間已有乏食之患,前頭生活,誠爲可慮。且緣六月以後,點雨不下,田畝之中,絶無立苗秋牟,設令明歲豐登,旣已無麥,民將不保。而近日,雷電之變,可謂慘矣。臣聞雷電之發於純陰之月,乃爲嗣歲之憂,連歲大侵,則生靈必無孑遺,國家將何以支保耶?天人相與,一理無間,感必有應,豈無其由?殿下若求諸心,而責諸己曰:「本源未明而物欲熾歟?宴安爲毒而庶績墮歟?已私未克而公道廢歟?奢侈未祛而財力窮歟?禁中不嚴而便嬖盛歟?重罪失刑而憲章紊歟?疑獄未宥而冤枉多歟?以此數條,反之身而驗之於事,深自省焉,擧措得宜,則人心悅而天意可回也。

上答曰:」誡誨懃懇,語意切實,予用三復而嘉嘆焉。勿辭上來,以補不逮。「

11月8日

○戊申,以金益炅爲刑曹參議,權斗樞爲正言。

○司諫呂聖齊等啓:「坡州牧使朴由東,到任以來,多有不廉之誚,科外徵捧,民甚怨咨。且率養其妻母於衙內,已犯濫率之禁,及其身死之後,稱以賻物,勒令出米於鄕中,收捧累十石之多。人言藉藉,聽聞駭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罷職不敍。」上不從。累啓,從之。又啓:「政院以新除諫官署經事,請牌招兩司城上所。諫院旣不備員,則宜有此啓。本府時無不備員之事,而混請牌招,事極未安,請當該承旨推考。」上從之。

11月9日

○己酉,政院啓:「兩司未署之官,肅謝之後,卽爲啓請開坐署經,仍請新臺齊會論事,乃臺閣舊例也。再昨諫院,送言本院,方有未署經同僚,今當署經,自政院啓達,牌招言送便當云。此似是中間謬例,而臣等未及廣考前例,只憑臺諫送言,直爲啓達,幷請兩司牌招。臣等難免墜落前例之失,不勝惶恐。且諫臣之肅謝,經月始請署經,旣已署出,又不同坐。此無非本院與臺諫,俱未諳舊例之致,宜申明前事,以存臺體。」上允之。

○獻納權格、正言呂聖齊,以被斥政院,引避。

11月10日

○庚戌,正言吳始復,以旣已署出,不卽同坐,亦引避。

11月11日

○辛亥,大司憲朴長遠啓:「臣於本府齊坐之日,以政院之混請兩司牌招,欲爲請推。而臣意以爲,非但政院之失可論,臺官之送言替稟,有壤臺體,亦不可不幷擧於論啓中。故以此發言,則同僚答以,吾等適於臺廳會坐之時,參聽諫官送言之事,略有酬酢。旣聞此論,則今難參啓云。臣慮其起鬧而中止矣。卽者諫官,以被斥政院,引避退待,臣當處置。而臣之未能終守己見之失,在所難免,請遞。」執義吳斗寅、掌令尹衡聖、李叔達、持平鄭載禧啓:「頃日長官發言於席上也,臣等以爲:『此有曲折,不必幷論。』長官亦以爲然,終不擧劾。今者長官,以發言還止,嫌難處置,引避。臣等不敢晏然,請遞。」

○命營建集祥殿。時王大妃殿有災異,移御于他所,上下敎政院曰:「慈殿不得御正殿,已過半載,事體殊甚未安。今欲別搆一殿,以爲安御之所。而此時出役民間,亦甚未安,其撤舊宮一殿之材,營建於殿東舊基,而戶、兵判句管,趁歲前完役。」

11月12日

○壬子,弘文館處置兩司,竝請遞差,且曰:「臺官之送言政院,未免襲謬,而政院揷入剩語,有若指揮臺閣者然。朝廷之待臺閣,事體自別,政院豈可有所糾檢乎?事雖微細,實關後弊。請當該承旨遞差。」上從之,承旨只命推考。

11月13日

○癸丑,刑曺啓:「女人之漏籍者,若有其子,則使之率母就配事,曾於榻前,已爲定奪矣。但年七十漏籍者,雖有其子,若是入籍之人,則以其父母漏籍,至於定配,殊涉冤枉。似當更爲定制矣。」上命父母雖漏籍,其子入籍,則竝收贖,勿配其子。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時前敎官李商翼,以崔世慶親友,爲事干就理,私造門鑰,使外人出入,事覺,因獄卒供辭,上特命嚴刑。領相洪命夏曰:「商翼事,別無隱情,而因羅卒之供,至於嚴刑,似涉過當矣。」上曰:「私造門鑰,其罪不輕也。」知中樞金佐明曰:「殿下寬仁有餘,而剛德不足。紀綱解弛,將不可收拾,群君當輔其不足,而不當贊其有餘也。」命夏曰:「佐明之言,雖如此,臣則以爲不然也。國家之至今扶持者,乃仁厚之致也。剛德雖曰美事,不可以嚴峻刑法,首其君上也。」吏曹參判趙復陽曰:「寬仁自是人主美德,豈可以嚴勵勸之乎?佐明曰:」領相以商翼之致斃爲慮,而商翼若死,猶爲國有紀綱也。夫天道至仁,而春生秋殺,竝行不悖。人君體乾之道,豈可專尙寬柔乎?近來冬霧四塞,時氣失節,未必不由於此也。三代以後,仁莫如宋仁宗,而國綱不立,終未免委靡之譏。漢光武,哲辟也,而吳漢猶以願毋赦爲言。以此觀之,君道當以陽剛爲貴。「命夏曰:」仁、明、武三字,雖不可廢一,用其武於刑法之間,則反爲偏酷之歸也。昔在世宗朝,有一士人,有罪當刑,其奴賂獄卒,請使其女主,夜入相見,獄卒許之。夜深,奴衣婦人服,蒙面而入,潛令其主,着其服出獄,身自代囚。及其將刑,出之則乃奴也。獄官以聞,世宗義之曰:『若殺此奴,無以勸忠。』卽命竝釋。其後士人,登科顯仕,至今爲美談。仁厚之德,豈不盛哉?「副校理尹深曰:」當剛而剛,當柔而柔,不可以有所偏重也。「佐明曰:」商翼事,始則使之刑推,中則使之勿推,終則使之嚴刑,而今又請以勿刑。朝廷擧措,奚若是其搖颺也。「上默然不答。

11月14日

○甲寅,命定配金吾囚崔世慶及女人但一于遠道。〈史臣曰:「故縣監李惟淸無子,以其姪子楨爲後,而性甚不慧。楨之妻名但一,卽進士尹國卿之女也。惟淸之外孫崔世慶者,與禎同居惟淸之家,淫奸之說,傳播京外。惟淸只黜禎妻而掩置者,二十年矣,因臺啓拿問。但一則曰:『某年月日,世慶乘夜入其房,欲劫奸,而拒之得免。』世慶則曰:『但一與外人交通,而事覺後,構捏其身。』獄情甚疑,久未決。議于大臣,亦不能明辨,領中樞李景奭,以罪疑惟輕獻議。至是,上判之曰:『兩人招辭,皆不無可疑之跡,而若不用刑,無以得情,用刑而徑斃,則二人之中,一則爲冤。領中樞所謂罪疑惟輕之說,甚善矣。然係關風敎,持身不正之罪,不可全釋,竝令定配。」〉

11月16日

○丙辰,以沈梓爲承旨,宋浚吉爲大司憲,尹鏶爲大司諫,李有相爲執義,崔寬爲司諫,李世長爲獻納,沈攸、崔文湜爲掌令,尹搢爲持平,姜汝㦿爲正言。

11月19日

○己未,執義李有相、掌令沈攸啓:「目今天災疊見,飢饉荐臻,流散相繼,八路同然,君臣上下,固宜一念在玆。凡係蠲除賑救之政,雖汲汲講究,靡不用極,猶恐不足以回天怒慰民心。又何可暇及於非時之擧乎?一邊賑救,一邊營造,尤有乖於敬天,恤民之道,請停別殿營建之役。」上答曰:「今日此擧,爲慈聖也,誠出於萬不獲已。予豈樂爲此哉?爾等毋庸再瀆。」

11月20日

○庚申,應敎南二星等,上箚請寢營建之役,答曰:「已論于憲府之批。」

11月23日

○癸亥,憲府停請寢營建之啓。

○執義李有相、掌令沈攸啓:「淸州所囚殺人罪人及弑父罪人,受刑之後,詐死於獄中,牧使李暹,直爲出給屍親,累月逃生,今乃發覺。殺人及綱常罪人,物故後撿屍,是何等重事,而初不詳細看審,致有詐死之弊。今雖捕得,不可置而不論,請李暹先罷後推。」上答曰:「拿問定罪。」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辭職,上不許。

11月24日

○甲子,以李翊、洪處厚爲承旨,李端夏爲獻納,吳始復爲修撰。

○執義李有相、掌令沈攸,以李暹擬律失當,引避,處置出。

11月25日

○乙丑,以南二星爲舍人,李端夏爲獻納,權格爲弼善,吳始復爲修撰,特除具仁墍爲工曹判書。

11月28日

○戊辰,以尹飛卿、南九萬爲承旨,閔維重爲吏曹參議,吳斗寅爲司諫,李奎齡爲持平,鄭載嵩爲校理,李世長爲吏曹正郞,朴長遠爲左參贊,呂聖齊爲副應敎。

十二月

12月2日

○壬申,政院啓:「卽今寒威此極,以判義禁久未出仕,滯囚甚多。其在欽恤之道,不可一向稽延。判義禁李浣,卽爲牌招肅拜,當日疏決爲當。」上允之。

○命自今三司、春坊之官及監察,已爲署經者,勿爲更署事,定式施行。

○以李正英爲都承旨,李俊耉、鄭榏爲承旨,吳挺緯爲工曹參判,閔鼎重爲同知成均。

○戶曹判書金壽興上箚辭職,且曰:

今此營建之役,實出於萬不獲已。凡在臣隣,如知其形勢,則孰敢曰不可?臣是有司,自承此命,庶幾竭力營辦,速完輪奐,上奉慈聖,以安聖慮。而第念國體不尊,末俗澆訛,中外流播之言,多出於實狀之外,世道人心,誠可歎惋。而臣愚以爲,世道人心之責,專在於君上之一身。何則,宮府一體,廓然大公,有若宋太祖之洞開重門,人皆見之,則雖是疏遠之人,必不異議,矧此朝廷之上乎?君臣交際,誠意無間,一言一勤,有孚於外,則設或擧措之間,少有差失,莫不曰:「吾君必無是也。」上下相信,終致交泰之美。況此事之不可已者,寧有疑阻之患乎?臣之所謂責在君上者,此也。當此之時,建極出化之本,豈非我殿下自反處乎?嗚呼!近日以來,寒煥失宜,陰霧晝晦,仰觀俯察,憂虞溢目。伏想丙枕宵旰之慮,何嘗少懈,而營造之擧,亦豈聖上之所樂爲者哉?伏願殿下,無以下情之不相乎者,有所慨然,而益加寅畏,無少間斷。則一殿閣之移建,亦無損於敬天勤民之德矣。

上答曰:「世道至此,良可寒心。卿何有介懷之事乎?安心勿辭。」時外間皆言,殿閣規制過侈,至以唐朱漆柱,歸咎於有司之臣,故壽興有是箚。

12月3日

○癸酉,以李殷相爲都承旨,張善徵爲兵曹參判,姜栢年爲刑曹參判,李天基爲禮曹參議。

○宗簿寺啓:「故海平君佶夫人申氏,呈狀本寺,請以夫弟海寧君伋第三子漳爲後,依例移文禮曹矣。海寧君伋,以爲長兄海平君佶廢疾,不得奉祀,以第三兄海原君健,奉承宗祀,已至兩世。此不但門中已定之議,曾已稟定於先朝,今繼長兄之后,則必有爭嫡之端,終始違拒。本家奉祀,旣已入啓定奪,則今無追議之事。而但禮,大夫不可無後,則海平君,以王孫之貴,兼大夫之尊,法當立後。其在兄弟之情,尤豈有不許之理哉?海寧君伋,姑先從重推考,卽令立後爲當。」上從之,且曰:如此之事,例多爭奪之弊。承嫡一款,則依先朝定奪,明白施行。「

○大司諫尹鏶等啓:「新除工曹判書具仁墍,雖以勳舊,久在亞卿之班,本無人望,且甚衰朽。請改正。」上不從。

○上命曾任守令時,各司貢布徵納逋欠六同者十人,竝下吏。

12月4日

○甲戌,上御宣政殿。大臣以下如例入侍,初覆京外死囚,上曰:「卽今金吾滯囚亦多,判義禁李浣牌招,使之疏決。」

12月6日

○丙子,以閔鼎重爲大司憲,李正英爲左尹,宋浚吉爲贊善,朴世堂爲持平,李奎齡爲校理。

○獻納李端夏啓:「奴婢身貢之逋納,或緣虛錄,或緣流亡,或緣一家累口之貢,未能措辦,侵及於隣族,而隣族又未免逃避。此一國生靈之大弊,幸賴朝廷軫恤,特減半匹,永爲定式。而今以追徵逋欠,拿問許多守令。臣恐自此八路邑宰,爭爲苛刻之政,圖免己罪,而不復念及於子惠窮民也。請還收拿命。」上不從。

○是夜,有賊徒,闌入前兵使李俊漢家,劫其財殺越人命,上命捕盜廳窮索之。

12月7日

○丁丑,命設推鞫廳于闕內,鞫僧人戒習、盲人陳承建。

12月8日

○戊寅,京畿監司李慶徽、右副承旨南九萬下吏。上,下敎政院曰:「李慶徽得罪人文書一紙,所書無非不敬之說,所當趁卽啓聞,以待朝家處分。而乃敢私自推問,遷延累日,其放過緩治之罪,不可置之。南九萬莫重獄事,視之尋常,監司啓本,申初到院,而入啓於初更,且其啓本,不納於密匣,其慢忽不識事體之狀,尤極痛駭。竝拿問定罪。」政院啓曰:「啓本申時到院,而文案浩多,觀覽之際,自至閉門,實非慢忽之致。而拿問之命,遽下意外,有非大聖人原情定罪之意。請收南九萬拿問之命。」上答曰:「觀此啓辭,亦出於不識事體,尤極駭異矣。」政院待罪,上命勿待罪。

○判義禁李浣上疏乞遞,上許之。浣以老病,累疏辭免,至是遞。

○以洪重普爲判義禁,李叔達爲正言,尹鏶爲吏曹參議,李端夏爲吏曹正郞,閔維重爲大司諫,尹衡聖爲獻納,張善徵爲京畿監司。

12月10日

○庚辰,賊僧戒習及盲人陳承建等伏誅。戒習僞稱領中樞李景奭之外孫,洪重普之姪子,出家爲僧,往來畿甸,誑誘愚民曰:「吾能圖免汝等之役。」民頗信之。以上運命,推卜於盲人陳承達,語多不道。以他事被囚於水原府,得其凶書,道臣啓聞,上卽命鞫問。至是,戒習、承建俱就服。

12月13日

○癸未,上御宣政殿,三覆死囚。上曰:「三覆之擧,意非偶然。罪當死者,當正其法,不當死者,不令枉死,如有一毫冤枉,則甚非議讞之意也。今日依律者幾人,減死者幾人乎?」承旨沈梓曰:「依律者十人,減死者三人矣。」啓覆畢,留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洪命夏曰:「南九萬之遲入啓本,固有所失。而啓本之不納密匣者,蓋出於忽遽中,不能覺察之致,乃以無情之事,久滯凍獄。李慶徽之事,亦是公事間生踈之致,固不可不爲拿問,而繫獄亦已累日,宜有參酌之擧矣。」上曰:「卿言如是,南九萬放送,李慶徵罷職放送。」戶判金壽興曰:「故弼善鄭雷卿之母生時,曾爲廩給。今已身死,宜限三年仍給以示軫恤之意。」上允之。壽興曰:「各司貢布,逋欠甚多,宜有一番警飭,故請推該邑守令矣。因此而許多守令,竝皆就拿,臣實不安於心。大凡貢布,流來逋欠甚多,守令雖有所捧,每以前官未收,次次計納,故當年之條,常未免欠縮矣。」上曰:「近見就拿守令元情,則皆以此爲言,其言亦不無據。」命夏曰:「如此之類,則似當有寬宥之道。」壽興曰:「臣意則曾前未收,以四分之一定數,逐年收捧,則當年之條,可以畢納。」上曰:「如是定式之後,若不准捧,則各別論罪可也。」壽興曰:「乙未未推刷前,未收身貢,布則十餘同,米則二百餘石,此則萬無徵捧之勢矣。」上曰:「然則特爲蕩滌。」壽興曰:「今年諸道,無不被災,田結之縮,固不足怪。但兩南則比他道稍勝,而湖南給災之數,多至二萬八千餘結,覆審都事,臣當請推。而但念以給災之多,請推都事,則恐致外方之疑惑,玆未果矣。」命夏曰:「湖南田政,如是踈潤,戶判之不爲請推,殊甚不當矣。」上曰:「湖南幅員雖廣,災傷豈至倍蓰於湖西乎?都事所執,實爲過當,推考可也。」兵判洪重普曰:「嶺南有廳之軍,一身三役,怨苦甚多,故曾因兵使啓聞,每欲變通而未果矣。忠勳府冒屬忠義及忠義中,不入籍者,多至千餘名。宜以此稱以餘丁,每年收布各二匹,以充有廳軍一役減除之數,以其餘定給禁軍保人。」上允之。

12月16日

○丙戌,以鄭瀁爲掌令,洪萬容爲應敎,呂聖齊爲執義。

○大司諫閔維重在鄕,以病上疏辭職,且曰:

臣持身無狀,事君不忠,指目所加,罪名已著。在臣之道,惟當歛迹自省,追補旣往,若復貪戀榮祿,冥行不止,則不但爲累於淸朝,何以自解於人言乎?

上不許。曾於榻前,被金佐明論斥,故有是辭。

○承旨南九萬蒙釋後,上疏乞罷,上不許。

12月17日

○丁亥,月入太微垣。

12月19日

○己丑,從二品乏少,上命諸大臣,薦堂上中可以擢用者。領議政洪命夏薦尹鏶、李泰淵,領中樞李景奭薦洪處亮、李時術,判中樞鄭太和薦曺漢英。

12月20日

○庚寅,憲府啓:「全羅兵使閔震益貪婪肥己,老而益甚。曾爲湖西閫帥,葬子於道內,多出軍布,買田於墓下,遞歸之日,官庫蕩然。及授本職,手段尤滑,軍布八九,駄,公然載送京中,接置於其偏裨之家,爲賊所偸,人言藉藉,土夫相傳。且於巡歷點兵之時,稱以試才賞格,載持軍布,盡爲散給於妓生,而軍兵所給,則反不及焉。如此貪鄙之人,不可置諸閫任,請罷職不敍。」上不從。累啓,只命推考。

○永寧殿重建都監都提調以下行賞。右相鄭致和賜鞍具馬,判中樞鄭太和、禮判洪重普各賜熟馬,工判李浣、兵判金佐明、戶判金壽興、吏判金壽恒、應敎洪萬容、校理吳斗寅加資,郞廳以下,各施賞有差。

○爲都目政。以趙威鳳、李休徴爲正言,鄭載嵩爲持平,朴世堂爲校理,閔蓍重爲吏曹佐郞,擢洪處亮爲禮曹參判,尹鏶爲戶曹參判,曺漢英爲右尹,鄭晢爲副修撰,沈攸爲司諫,李時術爲吏曹參議,洪萬衡爲副校理,林㙔爲持平,李翊相爲兼書。

12月21日

○辛卯,忠淸監司李敏迪削職。初淸州人南紀明,以山訟見屈,擊錚籲冤。上遣曹郞官査覈,以監司迫令掘去移葬爲罪,有是命。領相洪命夏曰:「困本道人擊錚,罪道臣,恐有後弊。」上曰:「朝家許人爲父母訟冤,不可不如是處之也。」蓋紀明有攀聯於戚里,藉其勢葬其父於淸州大村之中。村人呈訴於監營,敏迪使牧使審其强占之狀,卽令掘移其塚。至是,因紀明上言,竟被譴,人皆歎其傷損國體。

12月22日

○壬辰,憲府啓:「都城內明火作賊,殺越人命,乃近古所無之變。其時以限三日不得跟捕,則本廳當有重責爲敎,而已過累日,尙未捕得,不職之罪,固已大矣。且大將柳汝𣛀,威令不行,盜禁大弛,竊發之患,在處有之。決不可置諸此任,請先罷後推。」上從之。

○弼善權格上疏辭職,且曰:

春宮停講,今已久矣。臣固知寒冱正緊,或妨於臨筵,閭閻不淨,欲愼其出入,無非出於聖上惟疾之憂。第念秋冬羽籥,亦合節宣之道,書帷進參皆齋宿之人。則豈可慮不必慮之地,以久廢不可廢之事乎?且僚屬具員,而無保傅之嚴,講讀備禮,而無箴規之益,古人之所歎惜也。頃日贊善宋浚吉之連辭憲職也,殿下不但不加禮以致之,輒許其解免,殊無側席如渴之盛意,臣不勝慨然。誠願殿下,深惟養正之功,務盡輔翼之方,使之頻數開筵,不至於作輟,旁招俊彦,置之於左右。則習與智長,化與心成,德業日新之效,將不可勝量矣。

上答曰:「省覽爾疏,嘉爾眷愛之誠。春煦漸和,所患蘇快,則何患乎久廢開筵乎?疏末事,當留意焉。

12月25日

○乙未,上命贈忠臣安弘國爵秩。弘國當壬辰之亂,以宣傳官扈駕龍灣,拜寶城郡守,李舜臣引爲統營中軍,使摠治舟師,弘國慷慨挺身,常以一死自期。六月與賊戰于安骨浦,以一船之卒,破賊數十艘,竟中丸而死,時年四十三。其忠義大節,與李舜臣無間,其事蹟竝載於《皇明通紀》、《從信錄》及《萬曆東征記》。湖南奇士林埈,作傳以紀其事。至是,其子宗述,上疏訟其父未蒙褒典。上命議大臣有是命。

○校理李奎齡、尹深等上箚,請速完鞫獄,時賊僧戒習,已伏誅,辭連者猶數十人,或有徑斃獄中者,故儒臣上箚。領中樞李景奭亦箚請緩獄。皆留中不報。

12月26日

○丙申,以慶㝡、崔文湜爲掌令,尹鏶爲大司諫,吳斗寅爲承旨。

12月27日

○丁酉,上命大臣議決鞫獄。諸大臣合辭啓曰:「惟我世宗大王有敎,罪重情輕,不以法治之,大哉!聖人之言。罪重則難赦,而特宥情輕者,其所包者廣矣。惟聖明裁處焉。」上,下敎曰:「《書》曰:『脅從罔治。』脅從尙如此,況此獄乎?元惡旣已伏誅,餘何必鞫治?竝皆放送。」於是卽出八人於庭,傳上敎而送之,皆感祝拜叩而去。海西、湖西兩道,連緣所繫者,亦命道臣,竝皆放送。

○大司憲閔鼎重引疾乞免,上許之。

○領議政洪命夏卒。命夏字大而,判書聖民之孫也。晩登第,遭際孝宗,眷遇甚隆。歷長六部,兼掌守禦之任,遂至大拜。雖無當局斡旋之才,而孜孜奉公,平生以扶植士類爲心。家素淸貧,位至公相,居第湫隘,自奉如寒士。然寡學術,短於持重,識者病之。

12月28日

○戊戌,禮啓:「大臣之喪,自前例有擧哀之禮,而方在違豫中,何以爲之?」上答曰:「停。」侍講院啓:「師傅之喪,世子應行節目,宜令禮官稟定。」上答曰:「世子年幼,擧哀臨弔之禮,勿令擧行。」

○上,下敎于政院曰:「國家不幸,新喪大臣,予甚傷悼。況客使將入境,廟堂擧行之事,殊甚可慮。令備局堂上,就議于原任大臣,而如有稟定之事,則依時任大臣例,開坐賓廳可也。」時鼎席久空,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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