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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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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二年清順治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辛亥,豐安君趙潝卒。潝,校理守翼子也,癸亥參靖社勳,官至工曹參判,頗識國朝故實。

1月3日

○癸丑,以鄭致和爲吏曹判書。致和太和之弟也。太和方爲首相,嫌不擬望,上再命,加望而授之。以李翊漢爲承旨,宋浚吉爲右參贊,尹絳爲刑曹判書,申濡爲參判。

○康津縣監金澄上疏,陳本邑被災之狀,請大同收米已減三斗外,更減三四斗,宣惠廳覆啓,減二斗。

1月4日

○甲寅,副提學兪棨等上箚曰:

殿下仁聲仁聞,洋洋於嗣服之初,而和氣未臻,水旱荐仍,積弊滋蔓,民生困極。臣等反覆思惟,竊意聖學雖明,而未能盡合於天理之公,政理雖勤,而未能盡出於生物之心也。方今連歲大侵,公私赤立,百萬蒼生,大命近止,此正發政施仁,如救焚拯溺之時。而蠲賑之策,尙未盡擧,猶使德澤屯膏,臣等竊悶之。昔朱子陳救荒之策,首之以蠲免逋欠。夫所謂逋欠,容或有頑民不受官令者,而大槪貧孱居多。亦有其人已亡,指徵無處,而徒存虛簿,逐歲增長者。國家何惜於此,而徒積生靈之怨也?臣等以爲,逋欠之年久未捧,徵責無處者,亟下明旨,一皆蕩滌。此收人心導和氣之一端也。兵者,國之大蠧。聖王立制,最致深慮,藏至險於至順之中,時用而不敢恒聚。救亂之功,雖可倚而階廣之端,恒於斯。況聚而食之,國力終有所不堪者乎?古語云:「興師十萬,日費千金。」方今轂下宿兵,不下萬人,十日之費,卽十萬人一日之費也,百日之費,卽百萬人一日之費也。以區區稅入,應百萬人之費者,一歲而三四焉,國用安得不竭,民生安得不困?都監聚訓,意非偶然,臣等亦知其有難猝罷,而至於善處之道,則宜令急講也。前者國家因歲荒,已停新戶加抄矣,已令無補其闕矣。臣等以爲,仍遵此令,無加無補,精擇見存之卒,要不過半萬。而所以衣食之資,亦須採用李惟泰疏內,軍資別倉一款,使正供之入,不歸於養兵,則國計庶得少寬也。國家必欲養兵,而患無其具,則何不自今春,盡罷諸宮家、各衙門鹽盆、漁箭、船隻,自官收稅,以資其用耶?若其法制,則必須寬立條約,俾民無冤,道臣句管,度支摠領,如劉晏故事,則別倉充牣之外,亦可以其餘分給宮家,不至全失舊利,而至如衙門屯穀、奴婢身貢,竝可歸之別藏。此在聖斷一號令之間耳。先王深惻黃口小兒之收布,明飭中外,使之査免,人心皷舞,感祝至今。頒令之初,不限年數,故各道方有報稟,廟堂時無指揮。今若爲惜費之說所奪,而未免失信,則重損事體矣。大較兒弱之數,不過萬餘,而逐年長成,不過十年,自當應役,國家何不能少寬,而忍使赤子,皆懷剜心刻骨之痛乎?仲春番期已迫,必須早有分付,可免還徵之弊矣。御營軍農節除番,己有成命,而今聞本廳之意,當自四月爲始云。正當春農飢饉之日,使許多軍兵,廢其東作,聚食官廩,甚非得策也。臣等以爲,當急下明敎,停番自二月始。公私兩便,無大於此矣。扈衛軍官,當罷無疑,大臣屢以爲請。殿下欲待原任大臣齊會之日,商議停當,而遷延至今,尙未有定。亦宜從速議罷也。頃日緇流勒令歸俗之敎,至正至大,實是歷代稀有之盛擧也。第今世道極下,人心不淑,國中緇髡,動以萬數,率多驍悍悖惡,輕生忘死之類,當此生民流散,未及安集之際,或不無扇動譊訛,幸亂樂禍者,有識之憂,莫不皆然。伏願聖明,堅定此志,不少撓沮,而所以行之,則必有其漸。先寬良役,以塞驅民之路,嚴立科條,又申入山之禁,而有親屬有田土之類,則充定軍保,使應公役,此亦漸削之術也。至於都城之有尼院,甚無謂,所當先罷,以示斥絶異端之意。此亦古人去害先去其易,正俗先正其近之義也。宮奴縱恣,爲今日中外之痼弊,使國家坐失人心者,皆此類也。近日通津蟹梁一事,何等瑣屑,而宮奴輩,張皇構誣至達天聽,累勤嚴敎,臣等竊惜焉。夫一二蟹梁之增減,似若無大關緊者,而若使此等,年增歲加,罔有限節,則其弊亦何所不至哉?守令之疲軟者,例不敢與此輩抗衡。而李䎘以徵末縣宰,乃敢阻搪。其文書辭語之間,誠有妄發之失,而其志則不過欲爲民祛弊而已。推官之査覈,該曹之覆啓,所見俱是,而聖明之必令再査者,未免爲信宮奴而疑士夫。若終使彼伸而此屈,則宮奴輩增氣作橫,巳不足言,而四方聽聞,以爲何如哉?臺臣爭執,實出於公議,而殿下尙靳允兪,事雖甚微,其在聖德,不無私係之累。此則所關甚重。殿下宜亟從臺臣之請,以解群下之惑也。近來臺官,引嫌數遞,官方因以轉動,殊無久任責成之望,不可不痛革其弊。頃日諫院之處置憲府也,自上特命勿遞,聖意甚盛,而諫院之官,因襲近規,未克將順,誠可慨也。請自今日,立定條限,如非大段廉隅所係及應罷之事者,竝勿許遞。雖有推勘,兩司互捧緘答,如國初故事,則必無不可行之理,惟聖明留意焉。

上答以:「所陳之言,無非藥石,可不體念而採施焉?」

1月5日

○乙卯,大司諫李慶億、司諫趙龜錫、獻納李東老,以頃日本院處置,仍襲近規,不克將順,見非於玉堂之箚,引避請遞,上答以勿辭。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因判中樞宋時烈,救荒收議,玉堂抄進,朱子救荒狀,其條有七。其一,卽決囚程限也。近來詞訟之官,不念此義,延拖不決,以致滯獄,不可不申飭中外矣。其二,卽黜責檢覆災傷,欺罔失實官吏也。我朝自國初,亦有此法,而近來紀綱解弛,爲官吏者,率多欺瞞,其間虛實,摘發甚難矣。」右議政元斗杓曰:「康津一邑,因縣監金澄上疏,旣知檢覆失實,特蠲其賦,其他以災爲實之守令,竝宜摘發科罪矣。」太和曰:「其三,卽乞推獻助之賞也。卽今淳昌人楊雲擧,饒於財,多納米穀。每於凶歲,以私儲分濟飢民,全活甚多,似當先施賞典矣。」斗杓曰:「雲擧於先朝,特授嘉善帖辭而不受。且聞其人亦合收用云,如此之類,不可無激厲之擧矣。」〈後除雲擧爲司饔參奉。〉太和曰:「其四,卽水利廢壞處,雇募作役也。築堰貯水,其利甚大,而近來法令解弛,擧皆廢墜。目今破堰處冒耕者,一切禁斷,仍爲修築宜當矣。其五,卽募粟賑濟他處流民,所在郡縣,一體救活也。募粟一款,曾已稟定矣。賣爵雖曰有傷名器,而卽今形勞,巳到十分渴急之地,不得不如此也。至於他處流民,一體救活事,則宜令諸道,惕念擧行矣。其六,卽年分分數放免之外,多發錢米,准備賑濟,累年殘零米及本年應納之米,竝留本邑賑糶,本年夏稅,權行停止,逋欠、私債,竝行住催也。私債與逋欠,因趙復陽疏及玉堂箚,有停捧之議。殘零米,卽今大同餘米之類,而各邑多不捧留,令道臣抽栍覈實,未捧邑則不可不罪其守令矣。其七,卽州縣、村落盜賊之患,固當禁約,亦須先施威德,使剛明使臣,得以奉承宣布也。我國之設討捕使、捕盜將,或設幕伺察夜寇,禁約之方,可謂至矣,而年比不登,民無恒産,相聚爲盜,其勢固然。熄盜之本,惟在朝廷先施威德而已,別遣使臣,則徒貽廚傳之弊。片時周行,何能止常常竊發之盜乎?此則勿遣可矣?」上竝從之。上曰:「外方賑濟,例於官門設置云,大邑則外村距官門甚遠,飢民似難齊會來哺矣。」斗杓曰:「大邑則或外倉或遠村,加設數處,以便聚食矣。」太和曰:「外處設粥守令,亦時周行親審,則可無虛踈之弊。而飭勵守令,在於監司,民有飢死者,監司難免其罪矣。」上曰:「別遣御史,檢覈賑政,則頗有所益乎?」太和曰:「御史瞥然巡視,未必有實效,秪益其煩弊,不如不送矣。」上曰:「玉堂箚所陳逋糴之弊,何至此極?」太和曰:「每年未捧,此固守令之過,第近歲連値凶歉,守令雖欲督捧,其勢亦難。其中或有死亡與流徙者,侵徵之擧,至及於族隣,誠冤矣。」上命諸道,詳査指徵無處之類,啓聞後處置。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扈衛軍官革罷事矣。反正初危疑之際,有此權設,而今則異前,別無關緊於宿衛,國儲罄竭之時,徒費廩粟,臣與左相,皆謂可罷,而右相持難矣。」斗杓曰:「滿千軍官,多有才勇,一時罷遣,誠爲可惜。臣意則以爲,決不可罷。」副提學兪棨,力言其不可不罷,上曰:「原任大臣處,收議可也。」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訓局軍兵減額,及設置軍資別倉事,設倉則必須變通各衙門、諸宮家漁箭、鹽盆,而後,方可議定矣。」棨又力陳軍額不可不減,漁箭、鹽盆不可不移補軍資。斗杓曰:「軍兵勿爲加抄,則自減於元額,漁箭、鹽盆元數不多,雖罷似無大益。」棨曰:「分占則雖少,合聚則亦不貲矣。」上曰:「軍兵則已令有闕勿補,姑且觀勢,而別倉則各衙門、諸宮家、各道監兵水營漁箭、鹽盆,都數幾何?竝令査覈後,處之可也。」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兒弱收布蠲免事,兒弱之類,其數萬千,每年減除,則國用隨竭,誠非可繼之道。」棨又力陳,其哀矜之狀,又曰:「雖以利害言之,兒弱增年錄案,年未五十而老除,今若待其長成而收布,至實年六十始除,則五十後收捧,足當兒弱時蠲減之數,計量多少,實無差殊。而國家徒急目前之需,不思善處之道,厲民取怨,深可惜也。」太和請姑減今年收布,上從之。棨曰:「漕、水軍兒弱之弊,尤甚,亦不可不變通也。」兵曹判書洪命夏曰:「漕、水軍世傳其役,軍役中最苦者也。歲抄時丁壯之難得,比他兵尤甚。漕軍則有裝船、納糧之役,水軍則有立番、水操之役,一番應役,已費半年之資,壯者猶難支,況兒弱乎?樂歲尙不堪,況凶年乎?棨言誠是,而第竝爲減除,則經費難支矣。」棨曰:「水軍則名雖立番,而邊將捧其番布,率多私用,徒取軍民之怨,而備禦則虧踈誠可寒心。如此凶歲,姑罷立番,亦或一道也。」太和曰:「脫有緩急,無軍之船,將何用之?且邊將放軍收布,雖曰可惡,居在山峽者,不閑操舟,雖使立番,特是無用之軍。而裹糧留滯,不堪其苦,故雇立鎭下之兵。一以除遠來久留之弊,一以爲土兵衣食之資,其間雖不無邊將濫雜之事,若罷番軍,則遠近之人,俱病矣。」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御營軍除番事。故相臣李時白,始爲此論,今亦行之無難矣。」棨又繼陳,上從之。太和又曰:「頃有僧尼還俗之敎,此甚盛擧。而有難猝行者,玉堂箚亦言之矣。」上曰:「子亦更思之,沙汰固當,而不無紛擾之患,外方則姑徐,城中兩尼院,先爲革罷如何?」太和曰:「此是歷代帝王所未有之盛節,聖上若果斷然行之,豈不爲美事?而第聞後宮之年老無依者,例居尼院云,今若猝罷,此屬恐無所歸矣。」上曰:「宣廟朝承恩尙宮朴氏,老而無依,落髮爲尼,出居慈壽院,今已逝矣。」棨曰:「尼院毁撤之敎,實出闢異端之至意。況先朝後宮,不宜出住尼院,豈可以此有所拘礙乎?」上曰:「城內兩尼院,竝皆革罷,尼年四十以下者,竝令還俗許嫁,老無所歸者,盡黜城外尼院,而年雖過限,欲還俗者聽,且慈壽院奉安列聖位板,依頃年奉恩寺例,令禮官埋安事,速卽擧行,兩院尼還俗者幾何,放出城外者幾何?竝一一啓知可也。」太和又曰:「通津蟹梁事,臺啓已久,玉堂箚又如此,宜寢,更査亟治宮奴也。」棨曰:「幺麿宮奴,欺蔽天聰,縱恣無忌之狀,人皆駭憤。殿下以臺啓與臣等之箚,爲營救李䎘之地耶?不然,殿下何惜一宮奴,而不從公論耶?殿下若不治如許鼠輩,則將何以懲奸細,而立體統乎?」左相沈之源曰:「事甚瑣細,而自上久靳兪音,下情深切疑惑矣。」上曰:「此有難便之事,已令更査,觀其査啓而處之,未晩也。」太和又曰:「臺諫數遞之弊,玉堂箚言之,此宜變通,而其間亦有未易者矣。」上曰:「此弊已久,何以則可祛耶?」棨曰:「除關係廉隅事外,切勿許遞,乃是祛弊之道也。」太和曰:「臺官體面,異於庶僚,帶推行公,亦似不當。」命夏曰:「厭避臺諫者,或有不作月課,不寫朔書,或路逢宰相,故犯不避,引咎圖遞者,誠可寒心矣。」上曰:「朝臣陳戒於君,則必曰正心,而行己則如此,其可謂正心乎?士大夫讀古書,立朝事君,而有此欺君之事,殊未可曉也。」棨曰:「有關廉隅而引入,則可恕,厭避故犯之類,誠可痛也。」執義睦兼善曰:「蟹梁事逐日論啓,而今日入侍大臣、儒臣之所達,尤切於本府啓辭,可見群情之愈鬱也。請賜允兪。」又啓船隻定數,請罷內司官員。上竝不從,仍謂承旨李慶徽曰:「明禮、壽進、於義等宮及內需司船隻外,其餘諸宮家船隻,以外方二隻,京江四隻定數,其餘竝令收稅,各衙門船隻,則令該曹定數稟處。」正言呂聖齊啓:「臺諫引嫌數遞,誠爲痼弊。頃日處置憲官也,特命勿遞,實是聖上矯弊之盛意,而臺臣去就,異於庶官,未有定規之前,斷無旣遞還仍之理,故臣又請遞矣。今聞玉堂箚中,以因襲近規,未克將順斥之。再誤之失,臣實當之。」引避,請遞,上答以勿辭。判尹李浣曰:「臣於先朝,曾陳砲保充定之弊,請以諸般冒屬之類,査定餘丁,以爲移充砲保之代,則以畢査後更稟,爲敎矣。今已査得,則其數至於二千三百餘名,未知何以爲之。」上曰:「一千五百名,移給都監,可也。」

1月6日

○丙辰,掌令尹飛卿,處置諫官李慶億、趙龜錫、李東老、呂聖齊等曰:「臺官數易,實是痼弊,細事勿避,聖意有在,而律名落書,難免不察之失。則處置請遞,初無錯謬之嫌,旣遞還仍,斷無是理,仍前請遞,有何所失,請竝出仕?」上從之。

○夜五更,客星見於虛、危之間。

1月9日

○己未,以睦兼善爲舍人,洪柱三爲修撰,李壽仁爲執義,南斗柄爲京畿水使。

○扈衛軍官革罷事,收議于原任大臣。李景奭以爲:「當罷而在京無依賴者,必有落莫之心,革罷之中,亦當有變通之道。」鄭維城請罷,上命後日引對稟處。

○戶曹啓曰:「檢覈災傷,欺罔失實者,有令各道摘發啓聞之命。康津前縣監宋挺濂,以災爲實之狀,旣發於時縣監金澄疏中,請推考。以實爲災者,令諸道一體摘發科罪。」上從之。

○客星,連夜雲陰,不得看候,是日五更,見於牛宿度內河皷、敗瓜之間。星體似河皷小星,尾長二尺許,指乾方色白。

1月10日

○庚申,左議政沈之源以病呈告。

○行副護軍趙尙絅,在抱川上疏辭月俸曰:

且今歲惡無比,流莩滿野,倉廩如洗。百官常祿,亦且減捧,則臣實何人,耕野而又兼祿食乎?

上答曰:「國儲雖竭,豈無待一卿宰之祿俸乎?卿其安意領受。」

○副校理金壽興上疏陳戒。曰講聖學,曰立聖志,曰畏天戒,曰恤民隱,曰嚴宮禁,曰正朝廷,曰任大臣,曰開言路,曰通下情,曰用賢才,曰養廉恥,曰崇節儉,曰立紀綱,曰明敎化,曰愼終始,凡十五條幾至萬言,上優批答之。

○政院因星變陳啓務實之道,上答曰:「天災時變,式月斯生,而妖星之見,又出此際,憂懼之極,罔知攸處,覽此啓辭,可不惕念焉?」

○夜五更,客星形體,比昨無異,稍近河皷,尾跡似彗。

○憲府以蟹梁革罷宮奴推治事申請,上從之,宮奴事,不從。

1月11日

○辛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原任大臣、備局諸臣。上曰:「天災時變,近來洊疊,今此星變,尤爲驚慘。予心憂懼,欲聞消弭之策,卿等有何所懷耶?」領議政鄭太和曰:「往在戊午年間,客星頻出,其時深河之役,有全軍覆沒之禍。今又出見,極可驚慮。自前有星變,則擇文臣中曉解天文者,與觀象監官員,同爲測候,而今則文臣中無其人。前郡守李光輔,以此術見稱,廣興主簿宋以穎,亦兼天文學敎授,令此人等測候何如?」領敦寧李景奭曰:「擇定文臣,所以檢其怠慢,雖不曉解甘石之術,擇數三名官,輪直看候,似當矣。」上允之。領中樞鄭維城曰:「看候末事耳,消弭之道,似不在於此。」副提學兪棨曰:「弭災之道,莫如修德。修德乃是應天之本,而其中又有節目。省刑罰,薄賦斂,躬節儉,最爲緊務。」申言節儉之道,請自宮禁,表率四方。洪命夏曰:「近來士夫家,奢侈甚於宮中,庶人又甚於士夫家。珠翠、錦衣,極其靡麗,至於婚喪所費亦無限節。不有國法,放縱如此,何以爲國?宜一切禁斷。」景奭仍言,淫祀糜費尤甚,請令法司,各別痛禁,上從之。景奭又曰:「天人一氣,視聽自我。若能誠心愛民,務行實惠,則庶幾感動天意。內府之資,足救都民之飢,江都、南漢之儲,亦可運致,以爲賑濟之資。」棨仍請先貸宣惠米穀數千石,發賣于市,以濟都民,俟氷解運致江都餉米以償。「上從之。太和以災異請免,上曰:」君上無一毫過擧然後,可責大臣。予之否德,常自愧懼,致災之咎,豈可專責於卿等乎?君臣上下,只當各自勉勵,以冀來效也。「太和又曰:」扈衛軍官,臣每謂當罷,而至今不罷。軍官若不罷,則宜遞臣之將任。「上不許。仍更議軍官當罷與否,景奭請問于武臣。訓鍊大將李浣曰:」儒臣皆以爲:『雖有變亂,此輩不足恃,而當此凶歲,徒費國穀,不如罷去。』臣何敢容議?「御營大將柳赫然曰:」此輩非專爲受料,或習武才,或冀收錄,各有所望,而今若一時罷遣,則必有落莫之心矣。「上曰:」受料者幾何?「太和曰:」一廳定額五十人,而試才付料矣。「上曰:」不可到今猝罷,勿罷宜矣。「命夏曰:」近來外方軍政不擧,海防尤踈,宜加申飭也。「上可之,仍召謂浣、赫然等曰:」星變主於兵革,卿等當益加惕念矣。「

○夜五更,彗星見於牛宿度內河鼓星下,去極八十四度。

1月12日

○壬戌,以校理李敏迪、吏曹正郞南九萬、修撰金萬基爲測候官,使之輪直觀象監,檢飭星官。

○夜五更,彗星見於牛宿度內河鼓星下,去極八十三度。

1月13日

○癸亥,夜五更,彗星見於牛宿度內,漸近河鼓,去極八十二度。

1月15日

○乙丑,副校理金壽興,上疏論星變,請:

命有司,考覈京外罪囚及徒流以下常赦所不原者,親稟于榻前,大施霈澤,且詢咨廊廟,勿但事畏約警惕,邊鄙,預講綢繆之策,以爲方便自强之道。又言聖上惕然憂懼,救助臣隣,纔已引接諸宰,講究無遺,而第一番賜對,只歸文具,此果爲應天之實乎?願申命大臣及六曹堂上、三司諸臣,齊會朝堂,各陳修省之道,集群言而折衷,必不無可用之言矣。

校理李敏迪,亦上疏言:

關東柴場旣罷,則畿甸、海西之所在相望者,尤不可不罷,船額旣已定數,則魚鹽、設屯之未及釐正者,竝皆革罷。守令旣有勿遷之令,臺臣又有久任之敎,則貪廉尤不可不察,條式尤不可不定。御營旣已除番,砲保旣已減布,而此乃一時權宜,非經久之道。古今兵制,莫善於番上,莫不善於長征。李泌之言府兵,杜牧之原十六衛,其爲說最詳,而唐季之神策,魏博之牙卒,實可鑑也。都監之兵,只存設置時舊額,則國力可以少紓。仍爲團束騎兵之制,使之訓鍊宿衛,一如御營之規,則自可以坐具精卒數萬,功利豈不相萬乎?殿下受祖宗立托,爲億兆之主,而旣有私人,又有私財。聖心之發,不能一出於天理,宮、府不能一體,內外判爲二塗。政關宮掖,則私有以撓之,事係親愛,則私有以護之,姻戚交聯,禁闈不嚴,宮奴四縱,細民呼怨,僕御、醫技,互緣旁逕,中臣、內隷,或司耳目。日往月來,浸淫耗蝕,使殿下之德業日隳,隨時隨處,無不爲害,此皆之失政也。

上竝優答之。

1月16日

○丙寅,兵曹判書洪命夏,上疏引《頣卦》程傳,養形養德之辭,以爲:

殿下若體而行之,則本末兼至,不惟命令政敎皆出於正,其在保養聖躬,必大有益,而推而至於養民之方,各盡其宜。則應天弭災之道,恐不外是也。且言正宮禁,以嚴內外,廣言路以來忠諫,結人心以固邦本,招儒賢以輔聖德。又申榻前禁抑奢侈,申飭海防之說。

大司諫李慶億等上箚:

請以修省之實,推行政事。田賦之均也,民戶之籍也,貢案之當改也,兵制之當變也,此實有國之先務。値歲大侵,勢所不遑,而若其節目之詳,則李惟泰前日疏中,已具言之。今宜招致其人,與之熟講,以爲待時必行之地。一二儒賢之去國,已至半年,宜益盡誠意,以期必致。又言禁令之不行,注擬之不精,刑獄之不嚴,紀綱之頹弛,風俗之偸惰,無一不坐於私之一字,請加意本源之地,先袪己私,策勵群工。又言奢侈之習,爲今日痼弊,請於卽吉時,儀章服用,一從朴素,去繁就約,以爲發政之攸始,下民之表準。

正言呂聖齊、掌令宋時喆,亦上疏陳弊,上竝優答之。時歲大侵,彗星又出,上下憂懼,群臣相繼陳疏,而竝無採用之實,識者寒心。

1月17日

○丁卯,以鄭重徽爲持平。

1月18日

○戊辰,憲府啓:「昨日茶時,有一女人泣訴曰:『家有十五歲兒子,曉出採薪,夜深不還。翌曉洞人傳言,有一僵尸,急往視之,卽兒子也。此必見捉於夜禁,經夜拘留,沾濕冷雨之致,請推問里人及更卒。』臣卽招右邊捕盜軍官,使以窮推覈實之意,傳於判尹李浣,則恬不動念,終無看檢推問之事。浣職是京兆,又兼捕盜大將,其不職甚矣。請李浣從重推考,當該捕盜軍官,囚禁治罪。」又論軍器僉正李宇柱,甲冑監造,昌寧縣監金尙重,軍器別備,賞加之濫,上竝不從,只命囚治軍官、更卒。

1月19日

○己巳,月暈廻木星。

1月20日

○庚午,以戶曹通津蟹梁査覈覆啓,上令該曹推治誣訴宮奴,又命罷通津縣監李䎘。政院啓曰:「李䎘雖有處事率易,措語不愼之失,原其本情,豈有他哉?前後査覈小無參差,而罷黜之命,出於意外,恐有歉於處置得中之道矣。」上答曰:「事理之所當然,何歉之有哉?」蓋縣境多有民家蟹梁,而䎘不禁,且責宮奴以爾等作挐,無異昏朝云云,故有此敎。

1月21日

○辛未,命下內藏綿布二十同于備局,以補賑資。

○備局請京畿春收米八斗內,減二斗,以寬畿民,上從之。

1月23日

○癸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都下庶民,方有艱食之患,朝家發賣米穀,以爲賑活之資,此甚美政。而第以價輕之故,爭者紛紜,而鄕民之賣穀者,以方有發賣,不復入來,都民反失其利。群議皆以爲姑停發賣,更加商量,以處宜當云矣。」戶曹判書許積曰:「京市絶無私賣者,今若停止,則從便變通之際,其間糊口之資,民何從而得之耶?」太和曰:「然則貸出發賣之米,令米市私相和賣,似好矣。」上命貸御營米二百石於京市,使之私相買賣。時兪棨、趙復陽等,句管發賣事,定米價,略加於宣惠廳貢物米價之數,洪命夏箚斥其近於牟利。棨等陳疏乞遞,又曰:

目今市上,米價踊貴,一石之米,直銀二兩有餘云。宣惠廳之減銀給價,雖曰平價,而利歸於公家,賑恤廳之加銀賣米,雖曰增價,而利歸於下民,利民豈爲牟利也?

上答以勿辭察職。是日命夏與棨等,俱入侍,命夏自陳,箚語初無非斥兩人之意。上謂棨等曰:「勿以此介懷,協心議事。」大司諫李慶億曰:「臣有所懷,不得不達。通津蟹梁,旣命革罷,宮奴又命推治,而縣監李䎘,有特罷之敎,似涉過重。且與宮奴有若對擧者然,尤爲未安。」上曰:「爾言至此,李䎘勿罷,只從重推考。」

1月24日

○甲戌,彗星滅。

1月25日

○乙亥,始爲都目大政,以銓官有故也。以金宇亨爲獻納,李萬雄爲黃海監司,擢申恦爲鍾城府使,兪命胤爲奉敎,金壽興爲應敎,金萬基爲吏曺佐郞,李廷夔爲大司成,金壽恒爲同知成均,李端相爲舍人,趙絅爲判中樞,金鏡爲慶尙左兵使,申瀏爲慶尙右水使,李景奭爲祔廟都監都提調。許、趙啓遠、洪重普、呂爾載爲提調,李端相、李敏迪等八人爲郞廳。

○淸主殂,傳訃使出來。義州府尹李時術馳啓以聞,以工曹判書金南重爲遠接使。

○禮曹啓曰:「癸未崇德之喪,百官以白團領、烏紗帽、黑角帶郊迎行禮,以迎勅在成服前也。今則方在國恤中,似當以白帽、白布帶迎勅。仍請令廟堂議處。」備局以爲:「皇帝之喪,自有應行服色,成服前則當用《五禮儀》所載烏紗帽、黑角帶、白團領,而與彼相接,若在成服之後,則以其成服,之服行禮似當。」上從之。

○是夜,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崇德之喪,勅使亦猝至,其時鄭命壽以其主微意,譏察大小事情而去。今者使行之急遽如此,又未知北京事機,誠可慮也。」戶曹判書許積曰:「勅行如是急遽,西路民事,殊極可悶。」副校理李敏叙曰:「當此凶歲,一路飢民,雖得安坐,救死不暇,況値勑行,尤難支保。站役所需,宜令廟堂別爲料理,分給各邑矣。」上允之。上問:「京市賣穀,今復爲之,比前何如?」太和曰:「紛雜之弊,頗減,而人多穀少,此無奈何。第近間本市,稍有若干米,私相來賣者云,此不無所益矣。」諸臣罷黜,上命留閤門外,先賜柑又宣醞。

1月26日

○丙子,義州府尹李時術馳啓:「淸使已於二十三日越江,而旣不明言帝喪,且無變服之事,定以六日計程入京」云。

○連爲大政,以吳始壽爲校理,特除鍼醫尹後益爲朔寧縣監。上於前年腫患猝劇,後益施鍼有效,特陞堂上,今又有是命。

○備局請仍黃海監司鄭萬和、延安府使李萬雄等任,以淸使出來也。

1月27日

○丁丑,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元斗杓曰:「淸使入京之期,不遠。自上郊迎,甚可悶慮。」領議政鄭太和曰:「計其程期,明日當到碧蹄。臣當馳往,以上症候及拘忌不得出迎之意,〈時痘疫熾盛。〉力言於彼,而或以爲:『官高者先請,後有難繼之患。』姑令許積進去,積若不得請,則臣當繼進矣。」上可之。副校理李敏叙曰:「彗星之出,曾不踰時,而彼以訃至。願聖上勿以已應於彼,而益加惕念焉。」上謂承旨李翊漢曰:「日氣向暖,判中樞、右參賛〈時宋時烈爲判中樞,宋浚吉爲右參贊。而上不名。〉可以登途上來。下諭措辭製入。」校理李敏叙曰:「此人等以先朝禮遇之人,退歸田里,累有徵召,久未上來,此是聖明誠意未孚之致。苟以至誠招諭,則雖以草野遁世之人,亦當幡然造朝,況此兩人,豈有恝然忘世之意哉?」又請頻接臣僚曰:「君臣猶父子,雖在違豫之中,臥內引接,實無所妨。昔樊噲之於漢高,有排闥直入之事,君臣之際,如此而後,方可以交孚矣。」左相沈之源,久在呈告,是日入對,力陳年衰精力已耗,乞解職,上慰諭不許。洪命夏亦辭守禦之任,請詢于大臣,大臣以爲,不可輕遞,上諭以勿復固辭。

1月28日

○戊寅,諫院論昌洲僉使李益達,曾爲全南水使,舟師習操時,有妄作之擧,致全軍覆沒,而倖免顯戮。不宜復授將領之任,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1月29日

○己卯,淸使入京。上御興政堂,令相及承旨二人,翰、注各一人,御前通事入侍。淸使入,上以黑袍立御床前,令內侍扶掖,行拜禮,訖,淸使奉勅書,傳于上,上覽訖,擧哀入幕次,易素服,仍行接見禮,請行茶禮,淸使固辭。復奉勅詣崇政殿宣勅,百官皆擧哀行禮。所謂勑書,蓋倣遺詔,自數十一罪,又曰:「朕子玄燁,佟妃所生,年八歲,岐嶷穎慧,克承宗祧,玆立爲皇太子。卽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卽皇帝位,卽命內大臣索尼、蘇克薩、遏必隆、鰲拜爲輔臣,伊等皆勳舊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藎,保翊沖主,佐理政務。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1月30日

○庚辰,時淸國先有后喪,以永安尉洪柱元、戶曹參判李正英,爲進香使,至是,兼淸主喪進香使,旋因備局啓辭,以左尹沈之溟、禮曹參議李𥘼,差后喪進香使,書狀官李東老,兼察兩行。

二月

2月2日

○壬午,義州府尹馳啓,淸國新主登極,頒詔兩使出來,以吏曹判書鄭致和,爲遠接使。

2月3日

○癸未,判尹李浣上疏曰:

憲官欲査兒屍事,宜移文該曹,使之覈處,不當招致軍官,分付檢覈,有若上司下令屬司者然。且辨軍官、更卒無罪狀,仍乞罷。

上優批不許。憲官引避,請遞。上答以勿辭。

2月4日

○甲申,諫院處置憲官請出仕,仰論浣慢蔑臺閣,請從重推考,上不從,只允出仕事。

○淸使還。

2月6日

○丙戌,以李一相爲大司憲,李翊爲修撰,金禹錫爲持平。

○獻納金宇亨,上疏數百言,首論備局公坐,有一宰臣,公辦酒饌之非,次陳寧陵裳石欹陷改築之事,次請收用兩南人士,次陳畿民飢困之狀,請出江都、南漢米白給濟活,且請申飭廟堂,講求止盜之方,上優批答之。

2月9日

○己丑,月入東井星。

○領議政鄭太和、繕工提調許積、觀象監提調李正英、禮曹參議李𥘼啓曰:「臣等進詣寧陵奉審後,圖形以入,而從前園陵石物缺傷處,例以油灰塗補,請令該曹,依例擇日擧行。」上允之。

2月10日

○庚寅,掌令尹飛卿,引避略曰:「儒生卞克休疏中,乃以增廣覆試居首朴守玄,對策中所引詩句,有譏諷今日之意,拈出其兩句而釋之曰:『一則譏靈武卽位不正之事,一則譏張后與輔國濁亂朝廷之事。』巧爲傅會,語極凶險,臣不勝悚然也。伊日策題以詩爲問,則守玄之引用杜詩一句,不過泛論古詩以言知詩之難而已。靈武、輔國之事,有何髣髴於今日,而借其微意,以寓譏諷?雖病風者,亦不爲已,然人言如是危險,臣以會試參試官,方忝臺閣,不容晏然,請遞。」上答以勿辭。憲府處置請出,上從之。

2月11日

○辛卯,以郭之欽爲執義,南天漢爲持平,吳斗寅爲獻納,閔應協爲兵曹參判,呂爾載爲戶曹參判,金宇亨爲校理。

○禮曹參判尹順之、行司直李正英、右副承旨李慶徽、舍人睦兼善等相繼陳疏,俱以試取朴守玄,被斥於卞克休,引罪辭職,上諭以勿辭。

2月12日

○壬辰,大司憲李一相,以卞克休疏中,有所詆斥,上疏自辨曰:

『僞簡初出於梁穎南。蓋穎南曾與臣之妻娚輩相知,而妻娚家,適與臣家相近,故數番來見,穎南必因此,而做出兇狡之計。推其情狀,殺無所惜,而刑曹以其律文不至於死,故只刑推定配。臣怪其律文之太輕,而旣自朝廷處置,亦無如之何矣。今者克休疏中之語,極其狼藉,其所謂米布載船,此不過以當初僞簡一款,互相增益之說也。所謂僞簡,旣出於穎南之手,則不必更問於李東顯、邊應立,故朝廷皆置而不問,至於穎南自當僞造之說,尤不近理。穎南雖極愚蠢,亦必知僞造書簡之罪,極重且大,不免殞命,則豈有聽人指嗾,甘心受刑,而終始自當之理乎?況聽人指嗾出,而自當,則初豈有陰囑肓人,推諉於已死之人,以爲滅口之計哉?至於徒配近地,優給食物之說,則穎南罪犯,旣如是現露,中外聽聞,莫不憤惋,臣雖無狀,豈忍爲所極痛嫉之人,乃反有圖囑陰護之計哉?

仍乞譴罷,上諭以安心勿辭。

謹按一相,故相廷龜之孫,判書明漢之子也。我朝父子文衡,僅有成俔、世昌而已。明漢繼廷龜主文,已是稀事,一相十七登第,嗜飮不讀書,未嘗致力於文詞,而席世蔭,又典文衡。末年遭困阨,嘗慨然自謂曰:「吾不文而忝文衡,此事宜致災咎云。

○右參贊宋浚吉,自鄕入來,上引見慰論甚至。因問:「判中樞,其無上來之意耶?」浚吉曰:「其來雖不可必,自上召之宜矣。」上又問,民間飢困狀,浚吉對以來路,見操瓢丐乞者相續,又曰:「道臣上請之事,率多沮格。耳聞不如目見,道臣所請,朝廷一切聽之,可也。」且請倣中廟朝故事,發遣御史,審察賑政能否。且以毁撤兩尼院爲賀,又曰:「朱子以毁僧寺作書堂,爲一擧兩得。尼院一處,乃北學舊基。以毁院材瓦,因設北學則好矣。」上從之。其後禮曹啓,以北學係是新設學官,差出外,典僕劃給,儒生供饋等事,預須料理,方可擧行。請令各該司稟處。其後因事多拘礙,終不行。

2月14日

○甲午,判中樞宋時烈,辭以病,不赴召命。

2月15日

○乙未,禮曹啓曰:「祔廟後,例有祧遷之禮,當祧之位,泝以論之,則仁宗大王似當祧遷,而論以五廟之禮,明宗大王亦當祧遷。事係重大,請議大臣。」翌日領府事李景奭,獻議曰:「廟有定制。今此祧遷,似無異議,而詢問儒臣,謹之至也。」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領府事鄭維城以爲:「臣等嘗聞五廟、七廟之制,皆自太祖計之,而我朝仁、明廟爲一世,則今此祔廟時,似當竝祧,而不敢自信,惟在博詢知禮之臣而定之。」上,下敎曰:「議于判中樞、右參贊處以啓。」禮曹啓以右參贊宋浚吉,今已上京,判中樞宋時烈,時在懷德,請發遣本曹郞廳,收議以來,兩儒臣收議,一時書啓。上允之。

○司憲府啓曰:「捐萬石之米,救都城之民,甚大惠也,而人多米少,發賣紛雜,抱布不得貿者居多。無寧以米專給市民,平價買賣,請令該廳,從長善處。且發賣之際,不無下輩操縱循私之弊,當該郞廳,竝推考,下人囚禁治罪。」上從之。備局以出米付市,使之分賣,則紛爭鬧亂,必甚於自官發賣,此則決不可爲。請按戶籍元數,各洞、各坊戶口多少,參準米數,分給標文,使之輪回買賣,俾無疊受之弊,而一月之內,三次發賣。其中受食料祿之家及素稱饒實之類,宜不許受標。正布、常布,亦有多寡不均之弊,竝令參量發賣,上從之。

2月17日

○丁酉,上命該曹,繼送米肉於右參贊宋浚吉處。翌日浚吉上疏辭以庖廩相繼,元非臣本分所當得者,況今域中凶歉。古人所謂:「願賜天下之飢者寒者。」皆是苦切之語。且臣有常祿,何必別有所賜?上諭以勿辭領受。

○夜月暈廻木星。

2月18日

○戊戌,實錄廳啓曰:「實錄旣完,一本奉安于春秋館,而赤裳等四處所分藏者,亦權安于春秋館,待時陪往,固有前例。但念三年之內,完了史事,前所未有,曾無可據之例。如洗草之擧,遽行於祔廟之前,情禮未安,請令禮曹議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領府事鄭維城,獻議曰:「史事雖完,洗草等事,不可擧行於祔廟之前,令禮官臨時更稟似當。」上從之。

2月19日

○己亥,禮曹以實錄陪進時儀仗服色,請議于大臣,鄭太和等獻議曰:「實錄完役,每在三年之後,前導鼓吹等事,純用吉儀。而今則三年之內,史事已完,揆諸情禮,不可一遵前例。除前導鼓吹,諸臣仍時服白帽、白袍,奉安于春秋館,而秋後分藏四處之時,方備常禮似當。」上從之。

2月20日

○庚子,上受鍼。

○陳慰兼進香使洪柱元、皇后進香使沈之溟等,如淸國。

2月21日

○辛丑,常平廳始設粥,賑京城飢民,摠一百六十三名。

2月22日

○壬寅,上受鍼。

2月23日

○癸卯,因領敦寧李景奭箚,請令兩醫司,優給藥物于東西活人署,救療病人。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時淸使將至,諸臣以上郊迎爲慮。上命遣吏曹參判金壽恒于淸使處,試言上候違豫,且以拘忌難於出郊之意,淸使不許。

○上命忠淸監司,輸送米饌于判中樞宋時烈處,以周窮乏,從右副承旨李慶徽陳請也。

○以趙復陽爲禮曹參議,李慶徽爲吏曹參議,吳挺緯爲兵曹參知,南九萬兼北學敎授,南龍翼爲左承旨,朴泂爲全南左水使。

2月25日

○乙巳,禮曹啓曰:「祔廟時祧遷事,議于判中樞府事宋時烈、右參贊宋浚吉,則時烈以爲:『臣疾病昏荒,兼以事體至重,非造次可詳,當待所患少間,實封以聞云。』浚吉以爲:『廟議事體至重,且非臣蒙陋所可容說,今日之制,準以古禮及朱子之論,則實多可疑,尤不知所以爲對。如就見行規制而遵依已行之例,則似亦不必多論矣。惟在廣詢而用其中。』」上曰:「姑待判中樞議啓後稟處。」時烈追上疏曰:

伏蒙遣禮官詢以祧廟之議。宗廟事重,臣不敢終無一言。臣謹按廟制世數,自太祖竝及四親,而已爲五世,則仁、明二位,皆在數外。今日竝遷,又何疑乎?第有一說焉,帝王之家,以繼體爲重,雖以兄繼弟,以叔繼姪,亦有父子之義,各爲昭穆。以《春秋》言之,則魯閔公弟也,僖公兄也,而孔子書曰,躋僖公以譏其逆祀也。《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又曰:「先禰而後祖。」又曰:「無昭穆。」是皆以兄弟爲父子也。宋之太廟,合太祖、太宗爲一世,哲宗、徽宗爲一世,欽宗、高宗爲一世,朱子以爲非是,請以兄弟各爲一世,一如父子。今其議狀及圖俱在,可考而知也。今我仁、明兩廟,親雖兄弟,義則父子也。合爲一世,雖有前事,揆以孔、朱之訓而處其義,則當仁祖祔廟之時,禮當先遷仁廟,而今日又遷明廟,乃得義理之正。然旣往不諫,前頭遷奉永寧之時,猶可以別其昭穆,以正已事之未安者矣。臣竊念仁、明二聖之際,孽臣肆惡,乃奉仁廟於延恩殿,其見於先正臣李滉所論者多矣。至于宣廟朝,始因明宗躋祔之日,竝陞仁廟於太廟,則稍慰神人之心,然徐究其實,則以仁廟而俯合於明廟,非以明廟而上合於仁廟也。今若釐爲昭穆,各專其尊,如上所云,則尤將有光於宣廟也。我朝廟制,太祖及四親之主,皆在太廟,而穆、翼、度、桓及群廟祧主,皆藏於永寧殿,夫太廟,正廟也,永寧,別廟也。以穆祖之尊,居於別廟,求之義禮,便非所安。朱子嘗以爲:「所立別廟,必在偏位,其棟宇儀制,必不如太廟之盛,是乃名爲尊祖而實卑之也。又當祫之時,群廟之主,祫于太廟,而四廟之主,祫于別廟,不可謂之祫食者正謂此也,此乃朱子論宋朝廟制之失也。蓋太祖創業之後,卽立廟以奉僖、翼、順、宣四祖,而其後世代寢遠,竝遷僖祖,群議以爲:」太祖雖有功德,乃僖祖之孫,而自居正殿,以別殿處僖祖,有所未安:「還奉僖祖於太廟矣。其後議者又欲遷僖祖於別殿,則朱子極言其非,其所論辨,殆累千言矣。今以我朝太廟證之,以朱子之說,則穆祖是宋之僖祖也,太祖、太宗宋之太祖、太宗也。穆祖而居於永寧殿者,所謂以別殿居其祖考者也,太祖而處於正廟者,所謂子孫坐於正殿者也。穆祖不得冠於太廟,而太祖居太廟之第一室者,所謂以僖祖爲無功業,而以得天下,自己爲之,爭較强弱,忘其遜避者也。揆當日太祖尊奉之心,必有所不敢當者。況兩廟咫尺,威靈密邇,而太祖之享,幾至五次,穆祖則以始祖之尊,止於春秋。其踈數之殺,如此其懸,則恐亦非所安於太祖孝奉之心也。臣之愚意,則當先王遷祔之時,令禮官、儒臣,深加講究,移奉穆祖於太廟第一室,以爲始祖,太祖、太宗以下世室之禮,一如周家之舊,而又於太廟,造爲東西夾室,奉安翼祖以下祧主,則名正理得,義明事安矣。

上,下其疏於禮曹,後因諸大臣持難,事竟不行。

○吏曹判書鄭致和,還自西路,上疏曰:

伏聞諫臣疏中,有秩至二品,咸通兩銓之語。雖不擧名,其意可見,乞鐫臣職,以謝公議。

蓋以獻納金宇亨疏末,有此言也。上答曰:「如是怪言,於卿少無不安之理,何足掛意哉?安心勿辭。」

2月26日

○丙午,右參贊宋浚吉,請對,上引見。浚吉首陳:「飢饉之中,癘疫大熾,請遣近侍,特設癘祭,或下送香燭,令道臣虔誠致祭,且令醫官齎藥下去,救活病人。」上曰:「三南及北關,竝皆設祭,而近侍往來有弊,令道臣致祭,擇醫官之明術業者,齎藥下送。」浚吉又請,急遣御史,檢察賑政能否,又曰:「自上圖治,漸不如前。不可不自反,而須察氣質何處受病,而力加矯治,乃得其要。以臣觀之,殿下仁厚有餘,而明習勵精,似不如先朝。苟不能省察加勉,則百事必至於解弛矣。」上曰:「卿言是矣。」又曰:「玉候未寧,停止經筵,若以常服,引接儒臣,雜抽經史,使之展讀,則可以敍暢忘病,養心養病一道也。」又曰:「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而有害於辭令之間矣。李䎘之事,雖不無所失,其爲人,他日可大用者也。得名士類之敎,極未安矣。」上曰:「卿言如此,四字當令改付標。」

2月27日

○丁未,領議政鄭太和、都承旨鄭知和,還自弘濟院,請對,大司憲李一相、大司諫李慶億亦入侍。太和曰:「臣呈御帖於勑使,仍察其氣色,殊甚乖戾,終不許停止郊迎。左右相貽書於臣,欲率百官往請,而臣恐惹意外之患,以爲不可矣。」上曰:「彼國幼主新立,故其使之致察於我者,殊異於前,不當逆其意强請也。」大司諫李慶億曰:「違夜懇請,則或動聽。誠之至極,可透金石,彼雖乖戾,豈不感動?政坐廷臣之誠,有所不足耳。」太和曰:「臣忝冒首相,此事終不得請,難免誠意不足之罪,而國事有大段難處,則亦不敢不慮矣。」上曰:「諫長泛言廷臣,非指大臣也。」仍決意出迎。

2月28日

○戊申,淸使入京。上幸慕華館迎勑,還至崇政殿,行宣勑禮。仍接見淸使于正殿,請行茶禮,辭不受。

2月29日

○己酉,上引見戶曹判書許積。領議政鄭太和亦入侍。時大通官金巨昆等,言及李景奭、趙絅收用事,若將査問者。引見,蓋爲此事應答,而通官輩不復提起,故事得已。

三月

3月1日

○朔日庚戌,備局啓曰:「兩西米穀輸運之擧,出於萬不獲已。兩西農事,比三南雖曰:」稍勝,及春民飢亦甚,客使又連續,民力實無支堪之勢。海西應運大小米、皮雜穀二萬五千石,停留五千石,關西米二萬石,停留四千石及皮雜穀四千石,以爲兩道賑救之用。「上從之。

3月3日

○壬子,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仍議接見淸使事。上接見淸使于便殿。

3月4日

○癸丑,上受鍼。

○諸道救療醫官將下去,上命政院戒飭曰:「病者千萬人救活之責,全付爾等之行,善爲救療。無一人殞命,則當有激勸之道,如或不然,當拿問科罪矣。」

○諫院啓曰:「數日前鐘樓近處,有明火賊,突入人家,掠取財産而去。輦轂之下,有此無前之變,常時不勤譏捕,以致如此。請當該捕盜大將,從重推考,從事官汰去,部將囚禁定罪。」又論各司免新責徵酒饌之弊,請一切禁斷,如有復踵前習者,各其官長,從重科罪。吏胥輩一人免新,動費百金,亦令法府,痛加禁斷。上從之。

○以李翊爲吏曹正郞。

3月5日

○甲寅,上受鍼。

3月7日

○丙辰,淸使還。

○右議政元斗杓,上箚,以出疆迫期,辭職:上答以安心勿辭。

3月8日

○丁巳,領議政鄭太和,引疾呈辭,不允批答。

3月9日

○戊午,右議政元斗杓,再箚辭職,只遞內局提調,以鄭維城代之,以李萬雄爲黃海監司。

3月11日

○庚申,上受鍼。

○憲府論宗室靈愼君瀅,悖戾無行,不能善事嫡母,撲殺其侍婢母女二人,請拿問定罪。又論開城經歷趙嗣基,不有國家禁令,因推奴事,嚴囚女人,至於九朔,終致結項自斃,請罷職不敍。又論刑曹月令郞廳,朝報及騶直,徵於獄卒,獄卒徵於罪囚,請令該曹劃卽變通。又論師道不行,蒙養不端,童蒙輩學書之暇,群聚作挐,侵辱行路,請敎官推考。上從之。

3月12日

○辛酉,四方昏蒙,若下塵,如是者三日。

3月13日

○壬戌,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箚乞鐫職名,蓋以淸使通官輩,提起己事,故不自安也。上答以安心勿辭。

○夜月暈廻木星。

3月14日

○癸亥,上受鋮。

○夜月暈廻木星

○領敦寧李景奭,再箚辭職,只遞祔廟都監都提調。

3月15日

○甲子,執義郭之欽、掌令尹飛卿、持平鄭重徽引避曰:「大臣以進香副使李正英,乘醉杖人,東萊府使鄭泰齊,住眷旁邑,而臺臣不論爲非云。正英奉命出疆,慮有難便之事,待其還朝,姑置不論,泰齊事,全不聞知,未及論啓,而不言之責,實所難免,請罷。」答以勿辭。獻納吳斗寅、正言呂聖齊、鄭錀,亦以此相繼引避。副校理吳始壽等,處置請出,上從之,之欽等呈告,不出。

3月17日

○丙寅,上受鍼。

3月18日

○丁卯,以趙啓遠爲都承旨,鄭知和爲大司諫,具仁墍爲刑曹參判,安後說爲校理,李觀徵爲持平,鄭萬和爲同副承旨,鄭太和爲祔廟都監都提調。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解本職及都監都提調,上優批不許。再辭,許遞都提調。

○吳始壽等以處置乖當,致有物議,陳疏乞遞,郭之欽等皆引避。

3月19日

○戊辰,掌令宋時喆,自鄕還,以不論李正英、鄭泰齊事,引避。副提學兪棨等處置曰:「出仕後,不卽依公論糾彈,紛紜呈告,迹涉避事,且泰齊之住眷密陽,在於時喆莅密之時,則宜無不知之理,而身居臺閣,尙今含默,難免其失。竝請遞。」上從之。

3月20日

○己巳,以睦兼善爲執義,閔汝老、金禹錫爲掌令,朴增輝爲獻納,崔攸之爲持平,鄭樸、李東溟爲正言,趙啓遠爲左尹,左承旨南龍翼陞都承旨,趙嘉錫爲注書,沈之源爲祔廟都監都提調。

3月22日

○辛未,諫院啓曰:「東萊府使鄭泰齊,率置家眷於密陽地,擅離任所,頻數往來。縱恣蔑法之狀,殊極可駭,請拿問定罪。」上從之。禁府擬以越境之律,上以邊倅犯法,其罪尤重,特命遠地充軍。

○判中樞宋時烈上疏,辭米饌之賜,上諭以安心領受。

3月25日

○甲戌,以金萬均爲副修撰,擢李元禎爲東萊府使。

3月27日

○丙子,進賀兼謝恩正使右議政元斗杓、副使洪瑑、書狀官金宇亨等,如淸國。

○以閔應協爲大司憲。

○右參贊宋浚吉,上箚略曰:

伏聞有御史五員治裝之命,今雖已晩,猶賢乎遂已。臨遣之際,凡有補益於賑事者,皆許便宜行事,亦與道臣通議共濟,俾無掣肘矛盾之患。守令雖有罪,竝宜還朝後書啓,無或輕加罷黜,反貽民害。醫官齎藥往救,勢難周遍,唯在方伯、守宰,協同救活。朝家所令,外方不謹奉行,亦令御史,另加糾察,俾有實效。又曰,今日國事,可謂汲汲。外而隣故多端,實有難言之憂,內而八路飢殍,赤子將塡於溝壑。以言乎朝家爻象,則泄沓悠泛,日就於頹剝之地,以言乎世道、民風,則分離乖悖,日趨於亂亡之域。如日下山,如水赴壑,去年不如前年,今年不如去年。噫『天耶人耶。時耶命耶。可爲痛哭而流涕也。所恃者唯本源之地,粹白無疵,仁聲仁聞,夙播中外,倘可克享於天心,而不幸違豫逾時,講筵久廢。以今時勢,雖君臣上下,日三相接,揮泣相勵,猶懼無以扶顚,乃反否隔偸緩,有甚於太平無事之日,危亡之象,灼然在眼,豈不可懼之甚?調病大要,唯在愼起居節飮食,常置心於和平悅豫之境,而操持收拾之工,亦不外此,初未嘗以安肆縱弛爲養也。時於朝夕蘇爽之際,風日淸和之辰,或登進臣僚,商確國事,或召入承旨,裁決庶務,此實喫緊不可已者。去歲大病之中,引接承旨,猶且不廢,今則竝與此,擧而復停。臣願頻召承旨於臥內,凡疏章、奏啓,皆使進讀,殿下憑几而聽之,仍與講詢,旋卽批決,則不但慰悅群情,其在節宣之道,亦未必無所補也。臣竊瞷殿下縝密靜重之意有餘,而奮發振勵之氣,微似不足。臣曾以察病加藥,佩韋佩弦之說仰陳,亦未知聖明果能記納也。

上答曰:「戒誨之言,憂愛之誠,實出肝肺,其可比之於他人之疏箚乎?予雖不敏,可不書紳而服膺?今雖擧槪,當面諭焉。」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庚辰,禮曹以旱災,請祭祈雨。

○諫院啓曰:「忠州居李琢等八十餘人,以宮家道掌,〈差人之號。〉金元作弊事,呈狀憲府,憲府陳啓,請令該道査聞,且令該曹囚治矣。本道査啓,該曹推覈,與呈狀之辭,少無相左,而金元猶不自服,詐稱冤枉,故該曹捉致李琢等十三人於京獄,與之面質。則種種罪犯,皆非虛僞,渠亦無辭以答。其不可赦也,明矣,而該曹泛然書入於蒙宥之秩。當該堂上、郞廳推考,金元更令囚禁重治。」上從之。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議政沈之源,以旱災請免,上曰:「予聞如此之言,未嘗安於心。此皆予之失德,豈由於大臣乎?」之源曰:「農事比年不登,瑞興、鳳山之間,蝗蟲蝕牟,尤可慮也。」上曰:「民事每年如此,則國將何依?」之源以北京咨文中,諸罪人擬律事,陳稟曰:「從重則死者甚多,從輕則恐彼生怒。越江者論以一罪,其餘擬次律似可。」上曰:「罪有首從。首者已死,而從者又以一罪論請,似乎過重。咨文中若善爲措辭,則應死者外,其餘庶幾可生矣。」之源曰:「成以性、韓休,皆擬以革職定配,而以性之罪,比休稍輕,定配太過。」上曰:「咨文中皆以拿囚爲言,一體施罰可也。」之源復請,休則論以革職定配,以性則論以革職徒配,上從之。僉使崔守簡、林時憲,權管金再亨,亦命或徒配或革職。之源又請,以文臣堂上一人,別差使臣,稱以回奏,俾與登極使作一行,上可之。後許積等陳其不可,命寢別使,以陳奏咨文,順付登極使行。江華留守柳淰曰:「甲串津形勢,無可設鎭處,濟物鎭初設於不便之地矣。臣到任後,周覽則津邊有一小岡山麓回抱,甚合設鎭。濟物鎭移設爲好矣。」上從之。之源曰:「自上別無失德,而旱災如此,修省之中,宜益驚惕也。且先朝未有祈雨不雨之時,此必一心對越之誠,有以格感于天,殿下宜體念也。」兵曹判書洪命夏曰:「消災之策,固在於修省,而亦在於培養人材。卽今文才,固不如昔,而武才尤無可用之人。蓋士族雖不文,多爲蔭官,業武者甚鮮故也。閫帥常患乏人,而至於俾典親兵,擢置宰列者,只李浣、柳赫然二人而已。此人若皆衰老,今無可繼者。設科時,以四書中自願一書,兵書中抽栍一書,臨時稟定,則士族子枝可得矣。」上曰:「文臣朔試射時,進參者僅數人,而只射數巡,以十五巡懸錄,此亦欺君之事也。紀綱之廢壞如此,誠可歎也。」之源曰:「園家耳目,寄在臺諫,而含默成風。李正英當國恤遇災之時,奉命出疆,酗酒杖人,聞者莫不駭然,而臺諫無一言,深爲世道寒心也。」右副承旨李翊漢曰:「判中樞府事宋時烈,祧遷疏,尙無批答。待批下,當有擧行之事矣。」上曰:「當待領相出仕議定矣。」

4月2日

○辛巳,正言李東溟、鄭樸、獻納朴增輝、掌令閔汝老、持平李觀徵等,以被斥大臣,相繼引避。應敎沈世鼎,翌日移拜執義,處置兩司,請竝遞差,因論李正英,請從重推考,上從之。先是執義郭之欽等,以不論鄭泰齊、李正英事,見非於大臣,引避,見遞。而其後臺諫,只論泰齊,終不劾正英,大臣又言於筵中,故兩司皆引避,遞。

4月3日

○壬午,戶曹判書許積、副提學兪棨,請對入侍。棨曰:「御史當於歲前發送,而今則已晩矣。若以賑恤爲名,則各邑蓄積,已竭,空手御史,何以賑救乎?」上曰:「予意欲使暗行廉察守令賑政之如何?右參贊之意,亦如此,故今欲發送矣。棨曰:」聞諸路蟲災又發云,亦極可慮。「積曰:」湖南雨澤頗足云矣。「上曰:」其然乎。幸莫大焉。「積進御供裁減啓本曰:」一日御供,桔梗十三兩、醬一升五合,而猶爲啓本中最多者。御供,如是薄略,何可又爲裁減乎?「上曰:」凶歉如此,民將塡壑,予之獨享甘旨,豈安於心乎?「積又請頒祿時,以田米參給,又達咸陵君李澥不受祿事。棨曰:」鄭世規、閔應亨,亦老不從仕,以食祿未安,不受云矣。「上曰:」不受祿,則無他待之之道乎?「積曰:」古有致仕,而奉朝請之規,奉朝請則有常祿矣。「棨曰:」此時士夫,廉節掃地,老臣請老者,則許之以奉朝請,給祿宜矣。「

○以李殷相爲承旨,沈世鼎爲執義。

4月4日

○癸未,以尹㻩爲獻納,洪柱三爲持平,尹抃、南天澤爲正言,李光載、李彙晉爲掌令。

○領議政鄭太和,十三度呈辭,遣承旨敦諭。

○上命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吏曹判書鄭致和,亦令入侍。上謂致和曰:「卿往來西路,農事何如?見卿馳啓,勑使因雨不發云,其處似有雨澤矣。」致和曰:「二十四日暴雨雖下,猶未周洽。海西旱乾愈甚,兼有蟲災。其蟲色黑,大如蚕,遍滿田土,民事誠極悶慮矣。」都承旨南龍翼,進讀典籍姜世楨疏。疏凡六條,而多言北路弊瘼。上答曰:「爾之愛君盡言之誠,深用嘉尙。所陳之事,當令有司議處焉。」仍曰:「世楨以遐荒之人,疏辭如此,誠不易矣。」

4月5日

○甲申,左議政沈之源,請對入侍,陳連歲凶歉,旱災又酷,人類將盡之狀,請令諸道監司,詢訪民隱,從實以聞,上曰:「八道監司處,別爲下諭,又令刑曹,疏決罪囚。」

4月6日

○乙酉,行大司諫鄭知和,以病未赴召,引避,遞。

○政院以旱災陳戒,請益盡修省之實,遵先朝已行之例,召見大臣以下二品以上兩司多官,各陳所見,又於榻前,審理冤獄,上答曰:「憂悶之極,覽此啓辭,如有所得。所陳之事,當體念焉。」

○領議政鄭太和,承旨敦諭後,復陳疏懇辭,答曰:「連歲凶荒,民命近止。今春之旱,比上年尤甚。民安所賴,國何所依?靜言深思,若剜心頭,寧欲溘然無知也。卿之情勢,予非不知。當今之時,舍卿則難矣。不然,予豈惜勉副二字,而强迫至此也。卿其體予悶迫之懷,益加善攝,臥閤論道,時竢少間,出入議事。」

○領中樞鄭維城,請對入侍曰:「從前審理,殊不着實。只放輕囚,豈能消災?全家徙邊中,亦不無抱冤之人,足以感傷和氣。雖曰重囚,非關係綱常者,竝皆放釋宜矣。消災之道,固在於修省,而亦在於紓民怨。內奴婢難保之狀,已到十分地頭。每於納貢之際,吏胥輩侵漁,罔有紀極,人情所費,倍於元貢。盡賣田土,流散居多。宜先査問各道然後,嚴飭內司,毋踵前習,諸宮家道掌,亦依先朝定令,永勿差遣。」上曰:「分付該曹及內司,人情徵捧之數,一一査啓,以爲處置之地。」都承旨南龍翼曰:「近有人相食之說,雖未知的否,而人多言之矣。」維城曰:「有一行人,投憩路傍之舍,主人饋以烹肉,其味非牛馬犬豕之肉,心甚怪訝。出見舍後,有人頭足,其人始覺,其爲人肉,驚走云。此言人多傳說,似眞的也。」仍曰:「領相久未出仕,自上宜敦勸使出矣。」又曰:「聖候雖未快復,不可不時接臣僚,咨訪弭災之策。且宋浚吉上來,而久不引接,禮賢之道,恐不當如是也。」上曰:「今日巳晩。明日欲爲引見,承旨以此意,預通可也。」維城又曰:「當此災異孔慘之日,宋時烈不可使退遜田野。亦宜優禮致之。」上曰:「當依卿言。」

4月7日

○丙戌,上引見右參贊宋浚吉,命招戶判許積,副提學兪棨,亦請對入侍。上謂浚吉曰:「因予有病,久未相見,殊甚鬱鬱也。」浚吉問上候,仍曰:「災異之作,出於欲亡未亡之際。觀其怠敬,國以存亡。臣未知殿下於深宮蠖濩之中,所以修省者如何,而亢旱至此,民命近止?殿下不可以尋常災異視之矣。修省之道,要不出誠之一字,殿下今日之引接臣僚者,出於誠心耶?文具耶?若是誠心,則臣等所達,不爲空言,而不然則雖讜言至論,日陳於前,亦無益焉。」許積曰:「殿下乾斷不足,私意未祛,引接甚罕,事務遲滯。此乃聖德未盡處也。」浚吉曰:「東晋時,大旱歲饑,史書:『南渡草創,事多弛緩。故愆陽爲災』,臣之前箚,大意如許。卽今入啓公事,動經旬月,多未判下云。臣未知玉候未寧,精神未周而然歟?眼患深重,憚於看書而然歟?凡事欲爲愼重而然歟?抑群下奏事,有未槪於聖心而然歟?臣願知之矣。」上曰:「眼患甚重,不能審察。文書浩多,則意慮亦未能周遍,故未免淹滯。若其心神淸明之時,則亦多裁判矣。」浚吉又曰:「私意未祛,群下皆以爲言,殿下何以得此於臣僚也。」上曰:「所謂循私者,予未能自覺。卿等若明言某事爲循私,則予當惕念改之矣。」積曰:「政目間落點人,或有竊議者,事係宮家,亦未免私勝矣。」上曰:「戚屬間受點頻數,右參贊亦以爲言,而此出於適然,非有意而然也。」浚吉曰:「臣曾達李琢等不當査問之意,而久無處分,李䎘催促還任事,亦嘗陳達,而未聞指揮。此皆足以起外人之疑也。我國貧弊如此,而宮家免稅之田太濫,宜乎出賦者偏苦。必革此弊然後,可以爲國。」積曰:「內司之田,折給宮家之後,至其子孫,猶且免稅,殊甚無謂。不可不變通也。」上曰:「某宮家某衙門免稅田,詳査以啓。」積又曰:「甕幕前江運土船所泊處,亦爲宮家收稅之地,寧有是理。」上曰:「卽爲査覈禁斷。兪棨曰:」今日奢侈之風,已成痼習,將無以改革,自上必須十分惕念,躬行節儉然後,可以爲觀感之地矣。「浚吉曰:」人君爲下民之表準,自上如有未盡之事,必有流行發見處。高䯻大袖之謠,將復作於今日,小民無知,恐必衣錦而餓死矣。「上曰:」卿若不來,安得聞此言乎?今後頻頻入來,以補不逮。「棨曰:」此時宋時烈若在,必有所益。宜速召致,以置左右矣。「上令承旨,措辭下諭。棨曰:」如李惟泰、尹宣擧,亦可一體徵召。「上允之。

○上又引見暗行御史,持平洪柱三、吏曹正郞李翊、佐郞金萬基、副司果呂聖齊,面諭廉察守令賑政勤慢。校理李敏迪、副校理金壽興,以子女拘忌之疾,不得入侍。

4月8日

○丁亥,昧爽下霜,上,下敎責躬,減膳禁酒,且令政院,代草求言。都承旨南龍翼,請以王言直頒八路,上謙讓不許。

4月9日

○戊子,自卯至酉,西方昏蒙,若下塵。

○以淸風府院君金佑明爲領敦寧府事。佑明爲國舅,而以居憂未付職,至是據例授之。以李景奭爲領中樞府事,鄭維城爲判中樞府事,趙絅爲知中樞府事,趙復陽爲大司諫,元萬石、朴世模爲承旨,睦兼善爲修撰,金南重爲大司憲。

○上命承旨,持公事入侍。

○大司諫趙復陽上疏,略曰:

將行審理,已有成命,而竊聽數日尙未擧行,臣竊慨然。昔在己卯五月,因旱災審理,仁祖大王令大臣、刑官,議讞於榻前。承旨啓以日勢已暮,請待明日,大臣亦請出外議啓,而皆不聽,明燭審理,多所伸釋,夜分乃罷,翌日大雨。聖祖之至誠格天,有如是者,豈非殿下今日所當法者乎?

上優批答之。

4月10日

○己丑,上親理冤獄,引見諸臣,領議政鄭太和,始出,右參贊宋浚吉,亦入侍。判義禁許積,進讀罪人文案。至尹善道事,浚吉曰:「此人被罪,實由於臣等,臣心常不安。上來後欲一陳達,而惶畏不敢,今聞罪案,益不勝悚惕。」上曰:「此人之罪甚重,而末減施罰,於卿有何不安?」諸大臣皆曰:「善道之罪,關係極重,不可容貸,而浚吉之言甚好。實是由中之語,曲循所請,以安其心,亦或一道也。」大司憲金南重曰:「臣曾參善道之論,今不敢有他議也。」大司諫趙復陽曰:「善道不但攻斥儒臣,語關先王,罪犯甚重,決不可容議寬典。」副提學兪棨曰:「聖上以不忍之心,曲貸凶人,如不欲終死於窮塞,則他時容或可議。今若減等於審理之日,則群小必增其氣矣。」上曰:「副學之言是矣。」浚吉曰:「昔宣廟重施三竄之罪,先正臣李珥,卽請放釋。臣雖不敢比擬古人,故事如此,而臣力量不足,曾未仰造矣。」上曰:「三竄誰也?」都承旨南龍翼曰:「宣廟朝許篈、宋應漑、朴謹元等,構陷李珥,極其憸邪,宣廟震怒,手製敎書,竄逐三人,終不許李珥放釋之請。今以善道之罪,比諸三竄,則關係尤重,決不可輕議。」上謂兵判洪命夏曰:「卿意何如?」對曰:「善道之罪,不可輕議,而宋浚吉陳達之言,實出本情,自上參酌以處似當矣。」上曰:「以其疏觀之,厥罪當死,而有所不忍,故減死安置,今不可更改。」浚吉曰:「聖上之有所不忍,謂其異於他臣也。旣貸其死,則三水是必死之地,又年迫八十,何必使之死於此乎?」上曰:「右參贊如是陳達,不可不從其言。而又不可混施於審理之類,移他邑安置,以右參贊所啓書出,使中外知此意可也。」是日,罪囚及徒流安置,或減等或放送者,竝二百餘人。

○以趙珩爲工曹判書,金佐明爲參判,李慶億爲參議,李弘淵爲禮曹參議,洪處尹爲戶曹參議。

4月11日

○庚寅,自午至酉,四方昏濛,若下塵。

○內醫院啓曰:「日次封進一甁酒,乃是藥用,而上年減膳之時,旣減三分之一,今雖有禁酒之敎,不可更減。」上曰:「每三日,又減一甁。」

4月12日

○辛卯,終日四方昏濛,若下塵。

○上又行審理。左議政沈之源曰:「乙未推刷時,公賤之登科還賤者,有代奴許贖之令,而富者得贖於定限,貧者未及於限內,此屬稱冤不少矣。」上曰:「限明年許贖可也。」領議政鄭太和曰:「推刷時以奴婢訟辨,抵罪者甚多,而其中或不無冤屈。臣每欲陳達,而未敢矣。」兵判洪命夏曰:「因訟抵罪者,未必盡是理屈,外方多有稱冤之說,則不可諉以過限,而不復聽理也。」右參贊宋浚吉曰:「鄕村物情,果如是當此大霈之日,尤當惕念,而伸理矣。」上曰:「再昨審理,以推刷時犯罪全家者,未減等之類,更令査啓。」大司諫趙復陽曰:「徙年以下,皆是輕罪,當此大霈,宜一切蕩滌矣。」上曰:「徒年以下,竝宥之,刑曹時囚中,決杖後放送者,竝令除杖,擬律者,竝許蕩滌,流三千里全家徙邊不限年之類,亦令除杖發配。」是日,徒配以下蒙宥者,一百五十人。之源曰:「當此審理之日,大霈之澤,獨不及於泉壤,誠是欠事。故判書沈諿之事,當初亦或稱冤,況追罪於久遠之後乎?今未昭雪,則更無伸理日矣。」太和、許積皆言,其追罪之過。浚吉曰:「故相臣金尙憲,持論最峻,而亦不以賣國論之矣。」上曰:「雖可復爵,此非其時矣。」復陽啓曰:「前定平府使李興祿,以常平廳穀物,出給防納人事,旣已定配矣。列邑防納之弊,監司所當嚴禁,而監司乃反分付守令,有此可駭之事,則安得獨免其罪?請其時監司權堣,先罷後推。」上命推考,四啓從之。

○判中樞趙絅,上疏曰:

日者客使之來,提起白馬事,詰問敍用與否云。蓋見彼怒猶未已,如聞某臣方帶一品實職,彼之訶責,必倍於前,塞怒之時,必費不貲之貨。國家何苦爲無用之一老臣,橫挑彼人之怒?仍乞鐫判樞之職。

啓下兵曹,兵曹覆啓以爲:「彼之所云,本無深意,不必爲慮,而但老病之臣,退在鄕曲,上來無期,中樞之任,似當依願改差。」上從之。

○分遣大臣、近臣,祈雨于宗社、山川。上初欲躬禱,而以宅憂中,變服爲難,命議于大臣、儒臣,皆言:「眼患未差,宜先邊大臣祈禱。」上從之。

4月13日

○壬辰,終日四方昏濛。日出時色紫,夜月色赤。

○以吳斗寅爲獻納。

○上又行審理。都承旨南龍翼,讀各道推案,至吉州罪人元世欽事,領議政鄭太和曰:「世欽曾有嚴刑之命,而全無杖痕云,事極可駭。」上仍問言根曰:「國事如此,何以爲國?其受杖與否,不送人,則無以知之,當送何人也?」太和曰:「使一勤幹宣傳官,托以烽燧摘奸,急往看審可也。」副提學兪棨、大司憲金南重曰:「送人摘奸,事近細瑣。何可爲一世欽,作此擧措也。」上曰:「欲知虛實,莫如送人。不可聞而舍之也。」命遣宣傳官一人,使之急急往返。大司諫趙復陽,仍請咸鏡監司及當該推官,竝從重推考,上從之。又讀吉州罪人洪以龍推案,右參贊宋浚吉曰:「以龍之借述投疏,〈以龍北路人,而上疏攻斥浚吉者也。〉其情可惡,而以此得罪,則似涉未安,宜施寬典矣。」太和、之源等,亦言:「其情雖可惡,而以上疏得罪,或不無遠外致疑之端矣。」上曰:「放送而使元籍官,禁不得任意出入可也。」浚吉曰:「外方章疏,豈無一二可用之語乎?自上眼患未差,如不便閱覽,則時令承旨,進讀而聽之。且如朱子書中緊要文字,亦令玉堂諸臣,預議於大臣,陳達於入侍時尤好矣。」上曰:「卿之戒誨,可不體念焉。南重請申明訟者三度得決,不得聽理之法,許積曰:」三度後,例因擊錚上言,更起訟端。雖是啓下公事,亦宜防啓,訟者與聽理之官,竝宜隨現治罪。「上從之。假注書兪夏益,來自湖南,上問農事何如,夏益對曰:」全州以下,兩麥不至枯損,而全州以上及湖西路傍,則草木盡枯,所見甚慘矣。「上曰:」民何以資活耶?「夏益曰:」官家設粥,不能遍及窮村,故人皆以草根、松皮,延過朝夕云矣。「是日放徒年以下一百九十餘人,減等十九人。

4月14日

○癸巳,下霜。

4月15日

○甲午,遣史官于懷德,召判中樞府事宋時烈。

4月16日

○乙未,郭之欽爲執義,沈世鼎爲副應敎。

○副校理李敏叙,上疏略曰:

今此旱災,實是數十年來所未有也。殿下日與公卿諸臣,面對議囚,不恤疾病,不憚勤勞,殿下之意至矣,哀傷惻怛,大霈恩澤,殿下之德廣矣。然而未得桑林六責之效,意者天以大段作爲,望於明主也。伏聞今日,又有引接公卿之擧,請依宋仁宗天章閣故事,各給筆札,訪以救弊,立政之大者,亦倣宣祖朝儒臣李珥經濟司之說,設置名目,如今宣惠、常平廳之例,以大臣領之,專以革弊爲事。

上褒答之。

○嶺南金山郡,有牛産犢,一身五足。

4月17日

○丙申,上御興政堂,講《大學衍義》。副提學兪棨曰:「先朝進講時,皆諱顔、曾、思、孟之名,而朱子之名,亦一體諱之,今亦諱之乎?」上曰:「依前諱之。」上亦諱而不讀。宋浚吉、兪棨等,以格致誠正之說,縷縷陳達。且釋《中庸》九經之義,上傾聽。講訖,領相鄭太和,以其弟致和,方爲冢宰,備陳盛滿不敢當之意。仍辭相職曰:「兄爲首相,弟爲銓長,實是前古所無,如是能無殃禍乎?」上曰:「國家以其可任而任之,何可以私家盛滿爲嫌乎?卽今國事如此,捨卿誰倚?卿雖懇辭,決無勉從之理矣。」修撰金萬均曰:「今玆審理,雖是大霈之典,如尹善道者,非但構陷儒臣,語犯先王,罪關宗社,宋浚吉亦安得陳請減等乎?且洪原,乃北路近邑,此豈重辟安置之所也?」上謂大臣曰:「卿等之意如何?」太和曰:「日者宋浚吉之言甚好,故臣等亦有所陳達矣。今以洪原爲近地,則豈無他可移之邑也?若移配甲山,則無量移之意矣。」浚吉曰:「臣於其時,有所懷,敢以李珥請放三竄之事,引以爲證,非敢爲善道施恩之意也,今聞儒臣所達,不勝惶恐。」萬均曰:「善道罪犯,有難容代,故臣敢有所道而辭不達意,致令儒臣不安。臣之本意,豈以浚吉爲施恩而言也?」戶判許積曰:「若以洪原爲近,則北靑等地似可矣。」上曰:「然則移配北靑。」

○命故相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完南府院君李厚源家,限三年給祿。

○行護軍趙絅,以老病辭撰玉冊,上不許。

○副提學兪棨等,因旱災上箚,略曰:

殿下自卽阼以來,煢煢在疚,群臣、百姓,憂懼熏心。竊想上天之心,祖宗之靈,震驚不安,亦非召祥致和之道也。臣等以爲,保護聖躬,亦今日答天意之一道也。醫家論病,固在於血脈榮衛之間,而未嘗不歸重於一心。殿下誠能平心寡慾,漠然淸淨,不使血氣之私,侵撓本源,頻接臣隣,咨訪治政,以消洩濆滀宣暢志氣,則聖躬之違豫,未必不頓然差減,而亦豈無補於召祥致和之道哉?

又曰:

國綱之解,匪今斯今,百職怠廢,積成痼習。若不大振作警動策勵群下,則勢將日就頹靡,而不可救。此實當今之大患也。殿下穆然恬靜,明愼庶政,而萬機至繁,未免底滯。及期應行之事,多失其幾。官師以之或怠,政令以之或弛,而外方爲尤甚。殿下宜奮發剛大之志,日新而時儆之。

又曰:

方今世道淪喪,莫不由於私意之障膜。一彼一此,噂沓背憎,寅協望絶,人心轉惡。殿下亦宜建用皇極,賞罰是非之際,一出至公,截去私係,一刀兩段,則庶幾公道恢張,人心喚醒。

又曰:

國之耗蠧,莫大於奢侈。今上自士夫,下至凡庶,奢侈踰制,罔有紀極。風化之行,未有不由內而外,自上而下。殿下宜痛自省察,嚴加戒飭,使三宮之內,反恥豐麗。則必有風草之偃。

又曰:

諸宮家屯庄之弊,爲今日斂怨之大者。誠以國無限制,貽害遠近。殿下誠愛諸宮,則亟宜明立條制,限其免稅,而各衙門屯庄,亦令地部收稅。凡蘆田、漁箭、船隻之類,分給各衙門諸宮家,略有等數,而其餘則盡屬地部。

又曰:

先王敷求山野賢俊,俾輔我殿下,殿下之所以延攬禮敬者,蓋亦至矣。曾未幾時,咸懷遁思,誠有如聖敎所謂不承權輿者。前日李惟泰之疏,儘有大段變通,固難一朝盡行,而亦豈全無可用者乎?當時議處,未免倚閣,其不敢留住者,理亦宜也。當此遇災之日,宜竝召野外屛迹之士,置之朝端,詢訪謀猷,如未能赴召者,使之實封以對,則必有可用之言矣。

上優答之。

4月18日

○丁酉,下霜。自朝至夕,四方昏濛,連七日如是。

○獻納吳斗寅啓曰:「尹善道之罪,上關先王,減死投北,初出於特恩,而遽移善地,物情駭憤。還收之請,斷不可已。故臣發言於席上,同僚皆以爲然,而長官有不得參論之嫌,使已定之論,未免遲延。臣不敢晏然在職,請遞。」大司諫趙復陽,以初不爭執,不敢仍在首席,引避,正言尹抃、大司憲金南重、掌令李光載,相繼引避。執義郭之欽處置,請出斗寅,而竝遞兩司之官。

○上晝講于興政堂。副提學兪棨,進講《大學衍義》,右參贊宋浚吉,引衛文公事進達曰:「文公之喪國也,有不可復振之勢,而亦能勞來懷保,以復其國。以此觀之,我國雖甚扤捏,豈不愈於衛國哉?唯在聖上勉勵振作,以圖興隆之治也。」又曰:「古之撥亂興衰者,獨稱衛文公、越勾踐者,以文公之秉心塞淵,句踐之握火抱氷,其志勤且堅矣。悠悠泛泛,能國其國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其言縷縷,上傾聽。掌令李彙晋曰:「目今旱災孔慘,八路同然。大臣、重臣,相繼祈禱,而尙無靈應,自上參酌氣力,或可行禮,則一番親禱,似不可已也。」上曰:「掌令之言,正如我心矣。」浚吉曰:「今日開筵,甚是盛擧。而外間不知聖候之此如,以爲:『能御經筵,而不行親禱云。』則無知下民,必疑殿下憂民之誠未至矣。」兪棨曰:「自上默禱之誠,非不至矣,猶不若親行祀事,冀格天心矣。」上曰:「雖有疾病,予何愛一身,不顧萬姓之命哉?卽令該曹,講定親祭節目。〈以限患竟不行。〉

4月19日

○戊戌,獻陵內山火延燒,陵官掩置不報。京畿監司以聞,參奉及守僕等,竝命拿問科罪,卽行慰安祭。

4月20日

○己亥,以趙壽益爲大司憲,李廷夔爲大司諫,尹飛卿、朴增輝爲掌令,權格爲正言,李一相爲兵曹參判。

○獻納吳斗寅啓曰:「尹善道罪關宗社,在法罔赦。當初減死投北,出於特恩,聖上之所以寬貸之者,可謂極矣。今因審理之擧,乃有移配之命,公議咸憤,遠近駭聽。論其罪犯,則輕重自若,語其日月,則一年未周,而遽移善地,臣未知此擧果如何哉?當其下詢之時,入侍諸臣,徒思姑息,不能論執,只欲成就儒臣之美意,此出於朝廷之上,義理不明,是非無別而然也。臣竊惜之。用法之不嚴,奸慝之無懲,莫甚於此。請還收尹善道移配之命。」上答曰:「善道之罪,死且有餘,而旣貸其死,則今從儒賢之美意,移地安置,似無大害於事理。豈是因審理而有此擧哉?」執義郭之欽,亦以此論啓,上不從。

○以故弼善尹烇、禁府都事權順長、生員金益兼,從享江都忠烈祠。〈忠烈祠卽祀殉節臣金尙容、沈誢、李時稷、宋時榮等諸人之所。〉烇故參議煌之弟也。丙子以宮官,陪嬪宮入江都,城陷之日,卽不食,及敵兵撤還也,堅臥不動被害。順長故監司盡己之子,益兼故參判槃之子也,遊太學,俱有名。金尙容之在南樓也,將自焚,二人在傍。尙容麾使退避,故不去遂同死。後竝贈持平。至是,副提學兪棨,備陳三人殉節狀,有是命。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略曰:

臣於尹善道之事,有不敢自安於心者,向日入侍,猥陳區區所懷矣。不料緣此又生一鬧。兩司多官,皆不免遞去,究厥所由,罪實在臣,乞遞職名。

上答曰:「今日之事,無非予識慮不明,處置失宜之致。於卿有何不安?勿辭。」

4月21日

○庚子,行護軍趙絅,以老病上疏,更辭玉冊製述之任,且曰:

臣退伏田野,目見赤地之災,乃得殿下罪己之敎。讀之辭旨惻怛,有過成湯六責者。凡在臣庶,無論遠近,孰不感泣,奈何天意漠然,無回怒之色,陰霧四塞,日甚一日,臣之私憂過慮,此非火雲鬱結,赤魃肆虐,其爲氣也,酷似氛祲。臣恐將來爲國之禍,不但生靈之餓死而已也。殿下今日側身警災之道,靡所不用其極,而其中審理冤獄,最爲第一義也。一國大小輕重係縲之人,疇不擧論於審理之中?而尹善道之獨不入於審理之中者,何哉?善道以必死之人,生而投畀,聖恩固大矣。抑不知善道之罪,何罪也?惟在於以宗統、嫡統爲孝廟左袒也。善道曾未著知禮之名,而不量力妄論大禮,則不無罪也。然其上以盡忠於先王,下以勉殿下追孝之道,則其寸誠之赫然,殆不可掩也。當善道投疏之時,誰爲殿下進焚疏之策也?臣少時竊見《麗史》,恭愍焚李存吾疏。光海焚鄭蘊疏,恭愍、光海非亂亡之主乎?今日廷臣自許非沒沒,而不以堯、舜之道,導殿下,而反以亂亡之轍,引殿下躬駕而,隨之,何也?異日國史書之,野史記之,以爲:「某時焚尹善道論禮疏。』其爲聖德之累,如何哉?善道之生死存亡,臣不必惜也,獨惜明時擧措,做錯至此也。今殿下雖屛逐善道,善道所進宗統、嫡統之說,斷不可置之也。殿下如大覺悟,而明辨宗統、嫡統之歸,昭載先王實錄,而使後之論禮者,不敢爲異辭,則祖宗陟降之靈,理宜和豫於冥冥之中,而收譴爲祥,變旱爲霖,使殿下長保我子孫、黎民。其德不其大於走群望而望報乎?

○政院啓曰:「卽者行護軍趙絅,上疏到院,觀其措語用意,則專爲尹善道立幟,皷煽當初假托議禮之餘論也。善道罪惡,不但國人之所共憤,實是聖明之所洞燭。而絅乃肆然扶植,譸張眩亂,引喩陰慘,略無忌憚。其在出納之道,似不當矇然入啓,而是非邪正,必難逃於明鑑之下,故捧入矣。」上答曰:「此陰慘不正之疏,覽之何益?卽爲還出給。」因下敎于政院曰:「嗚呼!趙絅歷事三朝,豈無知識?而疏辭之陰慘,胡至此極乎?今此大王大妃玉冊文,不可使如此之人撰出,以他人改付標。」

○憲府啓曰:「滿贓之律,在法罔赦。黃瀗之前後負犯,決難容貸,而先王特念其功,減死竄配,今不可更爲輕議。當此審理之日,遽施減等之典,王法之不嚴,莫此爲甚。請還收成命。」上不從。

○領中樞李景奭上疏,略曰:

向者引見時,伏聞宋浚吉,陳達尹善道事,其言藹如,自上納其言,而許其移配,似不害爲聖世之寬典,故臣亦有所陳達矣。卽今臺啓極峻,至斥以義理不明。耄矣如臣,厥罪尤大,不勝瞿然,伏地待罪。

上優批,俾勿待罪。

4月22日

○辛丑,判中樞宋時烈,辭以病不赴召命。

4月23日

○壬寅,時任、原任大臣及政府東西壁、館閣堂上二品以上,會于賓廳,議上慈懿大王大妃殿尊號曰,恭愼,王大妃殿尊號曰,孝肅。

○執義郭之欽等啓曰:「前判府事趙絅,托以應旨,深救善道。善道之罪,聖明旣已洞燭,而絅乃敢鼓煽餘論,褒揚扶植,至以爲:『孝廟左袒,勉殿下追孝等語。』爲善道立幟,又以焚善道之疏,比擬於不當比之地。所謂左袒二字,不知何所指而言。李存吾、鄭蘊之疏,所論何事,而以善道陰兇之疏,遽比於斯耶?善道之假托論禮,欲逞禍心,三尺童子之所易見也。絅不惟以爲無罪,乃謂寸誠赫然,言之肆然,何乃至此?其所謂宗統、嫡統之說,果如所云,則當初論禮之時,絅何無一言,罪善道之日,又何無一言?而經年之後,始發此言,其心果出於爲國家乎?爲善道乎?絅以三朝舊臣,早負時望,曾不料爲此陰慘之語,熒惑天聽也。其譸張眩亂,無所顧忌之罪,不可不懲,請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只罷其職。

○副提學兪棨上疏,略曰:

卽見趙絅上疏,專爲救護尹善道,而極論焚疏之非,至比國家於恭愍、昏朝之時,看來令人心寒骨驚,不能自定。臣於前歲,忝在本職,目見善道投進凶疏,搆成禍端,首發投畀之論。至於請焚其疏者,蓋欲著朝家深惡痛斥之意也。今者絅,以此歸罪朝廷,至謂:『躬駕而隨亂亡之轍。』噫!李存吾之攻斥妖僧,鄭蘊之抗義扶倫,實是天地間正氣,可與日月爭光矣,今絅乃以善道陰賊搆禍之疏,比而方之。絅以先朝耆舊,稍有時望,而是非乖戾,一至於此,世道、人心,良可駭怪。緣臣無狀,致令朝家蒙被詬辱,決不可一日在職。辭本職及兼帶備局、槐院諸務。

上答曰:「嗚呼!世事胡至此哉?豈料趙絅以三朝老臣,有此醜疏哉?焚疏一款,非關於爾,勿辭。」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陳情,且乞祥祭後,退死丘壑,上優批,不許。

4月24日

○癸卯,大臣及政府東西壁、六卿、三司長官,會賓廳,圈點孝宗廟庭配享臣,以左議政文正公金尙憲、判府事文敬公金集抄啓。

○金浦幼學李益賢等,疏陳飢餓之狀,乞救死。上下敎政院曰:「此人等疏,固出於救死不暇,而國無體統,不可以爲國。守令採民情報道臣,道臣馳啓以聞,自是常例。而今乃如是越訴,事極不當,政院之捧入,甚未妥。此疏還出給。」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請對,備陳民間飢困之狀。太和又曰:「頃者趙絅之疏,語甚怪戾,此是意慮外也。絅素非怪妄者,頗有時望,見重於人,今忽有此擧,殊未知其故也。」上曰:「卿亦見其疏耶?太和曰:」臣亦見之。第念當此遇災求言之日,絅以應旨陳疏,其言雖甚怪戾,至於施罰,則不可。年前洪以龍之疏,亦以應旨,不爲加罪,此亦何異焉?「之源曰:」絅疏雖可駭,名以應旨,恐不當施罪矣。「太和曰:」絅雖不被罪,邪正自別,豈有是非混淆之患乎?「上曰:」絅則予亦以爲不可罪,而善道之事,予初不善處,以致如此。且右參贊以此不安,必欲退去,不幸甚矣。「之源曰:」頃者入侍時,浚吉所達,其意甚好。故臣亦有所陳達矣。臺臣所謂,朝廷之上,義理不明云者,蓋指臣等而發也。「上曰:」豈其然乎?是予不能善處之致也。「上曰:」今日配享諸臣議定時,書出幾人圈點耶?「太和曰:」書出先朝相臣八人圈點,而其中金集,雖非相臣,以儒者有重名,故亦入於圈點中矣。「上曰:」配享二人,無乃太少乎?「太和曰:」自古中興創業之君,配享者多,繼世之君,配享者少。中廟配享四人,仁、明廟則皆二人,睿宗廟則只一人。多少本無定數,而今者選擇二人,實出於十分參酌矣。「臨罷,太和起拜,乞遞其弟致和之職曰:」臣之職名,旣不得蒙遞,致和辭職之請,又未允許,臣竊悶焉。致和之病,非但決難供職,自古以來,豈有首相、冢宰,一時竝出於一家者乎?以是尤極惶蹙矣。「上曰:」卿言雖如是,豈可以此輕遞重任也?「之源曰:」領相之意,蓋懼其盛滿,有此辭矣。「上唯唯。

○上,下敎政院曰:「朝觀李益賢等疏辭,則民生飢困,已至十分地頭。予心如灼,食息靡寧。其令該曹,參酌救急。」蓋當日鄭太和請對時,以爲益賢之疏,雖甚猥越,終無救活之事,則恐有歉於聖上由己之仁,宜令該曹,參酌賙賑,以慰民望也,於是,上有是敎。時水原、衿川、金浦等邑,飢民來訴於備局,願受江都、南漢移轉之穀。備局請出兩處米五千石,使京畿監司分賑各邑。而益賢等上來,在於未及分賑之前,故戶曹請令下去受食,陳疏者八十餘人,竝給回糧一斗。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曰:

臣伏聞閔汝老應旨之疏,以郊外迎勅,爲廷臣之罪,罪不在他,專在臣身。推此一言,可見群情。且因尹善道之事,諫院論啓,竝攻入侍諸臣,所謂諸臣,卽是大臣,而大臣之中,臣爲首犯,不勝懼然之至。宋浚吉榻前陳達,出於肝膈,乃謂善道異於他臣,〈善道乃孝宗潛邸時,大君師傅也。〉以臣愚昧,亦感斯言,稱其美意,仰對淸問,而不自覺其自陷於義理不明。臣之冥行,多類此也。未呈引咎之章,先承祈雨之命,仍赴召牌,冒犯行公。物議所非,蚩點必倍。隨事速戾,豈不殆哉?乞賜罷免,以謝人言。

上慰諭,不許。

4月25日

○甲辰,備局稟定推刷奴婢中,士大夫子孫代贖事目。

○執義郭之欽、掌令朴增輝引避,略曰:「伏聞大臣,以趙絅不可論罪之意陳達云,臣等不勝懼然。夫所謂應旨之人,不可罪者,言過中而意無他之謂也。如絅之造意陰慘,立言悖慢,有關於是非邪正者,豈可諉以應旨,而不論哉?絅之言以爲:『善道之疏,上以盡忠於先王,下以勉殿下追孝。』是絅以善道爲盡忠,而以殿下不能盡追孝之道也。人主苟有失德,則人臣固可極言匡救。絅之心果以殿下不能盡追孝之道,則當善道被罪之時,絅以三朝老臣,何無一言半辭,以正我聖上,而到今托以應旨,有此悖慢之語,以爲嘗試之計哉?且其言曰:『恭愍焚李存吾疏,光海焚鄭蘊疏。』恭愍、光海,非亂亡之主乎?恭愍之事,姑舍不言,鄭蘊之抗疏昏朝,明倫大節,眞所謂百世不磨,絅乃敢以善道比之於鄭蘊,隱然以殿下比之於不當比之地,其言之悖慢,誠不忍言也。且曰:『善道以宗統、嫡統爲孝廟左袒。』今日廷臣,善道之外,皆是右袒之人耶?其譸張眩亂之狀,殆不可盡言。若如大臣之言,則此後雖有罪重於此者,唯當一任其所爲,使是非邪正,混淆而無別耶?大臣陳達,實出意外。臣等不敢晏然,請遞。」玉堂處置曰:「臺閣執法之論,實是公議,大臣一時之言,何必爲嫌?請出仕。」上從之。

4月26日

○乙巳,吏曹判書鄭致和,謝病免。謹按致和,領相太和之弟也。爲人精詳,有吏幹,且謹守令甲,廉約自持。歷職中外,頗著聲績,而少風節無學術,世以俗吏稱之。以門地踐歷華貫,及長天曹,物情大不厭,臺章微示其意,致和引病累辭,至是始遞。或云以宮官,侍昭顯入瀋也,有承迎之事,且附麗於自點,而是則近於爽實也。

○正言權格啓曰:「尹善道假托禮論,逞其胸臆,譸張眩惑,煽俑禍機,以不忍言不忍聞之說,上犯先王,貸死投北,亦云末減。今者趙絅,以三朝舊臣,稍有名譽,而僻於偏私,敢生營救之計,稱以應旨,張皇投疏,一言一字,無非爲善道扶植之地。其言之悖謬,有不忍正視者,而至於爲孝廟左袒云者,隱然以異善道者,驅入於不測之地。其他所以指斥當世者,遣辭慘毒,措意兇險,不但引喩失當而已。扶邪黨惡之罪,不可不懲,請前判中樞趙絅,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不從。

4月27日

○丙午,以尹絳爲吏曹判書,鄭致和爲禮曹判書,鄭知和爲大司諫,金禹錫爲獻納。

○判中樞府事宋時烈,自鄕入來。〈曾辭召命,以國祥上來。〉上令該曹,繼給米饌。

○吏曹參判金壽恒,上疏略曰:

臣竊聞趙絅之疏,專爲尹善道立幟,而極論焚疏之非,語意甚慘,臣實駭然。臣於上年,適忝政院,當善道投疏之時,入侍榻前。副提學兪棨,首爲焚疏之論,臣亦同辭陳達,而至於稟旨投火,臣實終始當之矣。今者趙絅,執此一款,譸張醜詆,至引恭愍、昏朝之事,謂之導君父以亂亡之轍。原其心術,惟急於伸救兇人,侮辱國家,肆然無忌。微臣被斥,固不足言,而辱及淸朝,臣罪大矣。亟罷臣職,以謝人言。

上答以予已洞燭,何用多辭?卿宜從速察職。

○行大司諫鄭知和,避嫌曰:「兩司之請罪趙絅,出於公共之論,而大臣登對時,以旣曰:『應旨進言,則置而不罪,亦或一道。』有所陳達云。領相鄭太和卽臣之堂兄也,臣不敢是非於其間,勢難同參於本院之啓,請遞。」正言權格處置曰:「方張之論,旣曰公共,則不敢是非,元非所嫌,請命出仕。」上從之。

4月28日

○丁未,時有淸使出來之報。平安監司任義伯馳啓:「備陳本道飢饉,民力巳竭,今此勑行,決難供給之狀,請得餉穀千餘石,兵營木綿一百同,以補救請雇貰之資。」上,下其啓於備局,備局覆啓,許出米一千石,備局所管綿布五十同,監、兵營綿布合五十同,准其百同之數,分給各站。

五月

5月1日

○朔日己酉,判中樞宋時烈,固辭米饌不受。上命更送,時烈竟辭不受。

○令京畿、黃海、平安三道,禁通政以下使命乘轎。因備局之啓,以除沿路郵傳之弊也。

5月2日

○庚戌,行大司諫鄭知和,引避曰:「卽聞物議以爲,堂兄非親父兄之比,何必强爲引避云,臣意則一家論議,難可異同。且趙絅之疏,譸張熒惑,瞻聆俱駭,其誰曰無罪?而旣稱應旨,則唯當痛辨而斥絶之,不宜加之以罪罰。臣之謬見,實與大臣無異,勢難同參於請罪之論,請罷。」正言權格,以請出鄭知和,亦引避。獻納金禹錫啓曰:「扶護兇人,鼓煽禍言,則應旨與否,非所可論。而旣曰痛辨斥絶,又曰不宜論罪,語甚苟且,殊無意義。況初不明言己見,今始費辭起鬧,顯有避事之跡。而據法論罪,實是公共,循例請出,別無可遞之失。請遞知和,而出格。」上從之。

5月3日

○辛亥,上遣史官,傳諭于判中樞宋時烈曰:「聞卿上來,予甚喜幸。欲於祥祭後,從容相見矣,似聞明間,將下去云,是何言也?雖以犯染爲辭,身無入見之事,則何必以此拘礙乎?往年去國之時,不得面別,至今耿耿,未嘗忘于懷也。再明當相見,卿須少留以待也。」下敎于政院曰:「護軍李惟泰上來云,祥祭後當接見。再明來待之意,預爲分付。」

5月4日

○壬子,行大祥祭。時上有髀間瘡癤,尙未痊愈,而必欲親行奠禮,祭前一日,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啓曰:「卽今瘡口未合,强行拜跪之禮,則必有添傷之患,群下之情,極以爲悶。臣等與諸大臣,反覆商議,有別樣講定之事。行禮時,自齋殿出就版位,只行俯伏之禮,而齋殿稍遠,決不可行步出入,仍入小次,易服後還就版位,則似爲得當。此出於權宜,不得已也。且瘡口未合,濃汁尙出,則親行奠禮,尤爲未安。以此以彼,皆當變通。自上如以爲可,則儀注當爲改定矣。」上答以曾前朔望祭時,疾病頻數,不能親行者屢矣,今此大祭,亦以疾病不得親行,悲痛之懷,何可言也?但瘡汁尙今不止,親行奠禮,果爲未安,獻官一員,加出,小次易服等事,依此行之。是曉,上,下轎於西邊幕次,步詣敬慕殿祭所,俯伏版位,使領議政鄭太和,代行初獻禮。承旨請出就小次,上不許曰,雖甚不寧,退出未安,仍伏版位,以終祀事。

5月5日

○癸丑,政院啓曰:「判中樞宋時烈、副護軍李惟泰,曾有今日引見之命矣。惟泰則肅謝後來待,而時烈則昨夕送言於本院曰:『初聞子病,不至大段,故出避他處,欲於明日,肅謝恩命矣,今聞病勢,轉至危境,父子之情,有所不忍,不得不入見。而一家喪患之餘,此症亦甚可疑,身旣犯染,不敢出入闕門,惶恐罔措。』云矣。」上答曰:「判府事心事,予甚慘然。其子之病,令醫司送藥救療,判府事移避之意,亦爲傳諭。」

○引見李惟泰。

○大司憲趙壽益,以母病未赴國祥,上疏辭職,且曰:

前左尹權諰,乃先朝禮遇之人,因一言之失,而便加斥退,前判府事趙絅,亦三朝舊臣也,進應旨一疏,而天怒遽震,政院悖理之斥,臺官削黜之論,先後而發,爻象不佳,臣竊慨然。況頃日求言之時,旣以言雖不中,亦不汝罪爲敎。假令絅疏繆妄無倫,容之可也,置之可也,何必斥其疏,而罪其身,使中外缺望,遠近駭聽乎?臣恐自此,言路杜絶,殿下所得聞者,只迎合遜志之言,豈不大可寒心哉?願殿下,進盡忠言,無主先入之說,恢張公道,痛革黨同之弊。

上優答,使之上來。

○掌令朴增輝,避嫌略曰:「趙絅之疏,陰慘不正之狀,聖明非不洞燭,而只以空言斥絶,不施懲惡之典,使是非不明,邪正無別,臣未知國家之事,終至於何樣境界也。大司憲趙壽益,不赴國祥,則自列之外,宜無他辭,而乃敢別出意見,顯然分疏,視臺閣蔑如,而惟汲汲焉救護之是事,若使國家,少有紀綱,則何敢乃爾?此由殿下動於應旨不罪之言,不卽快賜允兪,致有此紛紜之擧,臣於此益切慨然。臣論一黨惡之人,未卽准請,反以瀆擾爲事,臣罪益大,不敢晏然,請遞。」

○吉州有腥霧襲人,其臭甚惡,有牛産犢,一體兩頭。富寧、三水、甲山霜降,高原、永興雨雹。

5月6日

○甲寅,以金南重爲刑曹判書,洪處亮爲大司諫,李惟泰爲吏曹參議,兪命胤爲正言,金萬均爲副修撰,金壽興爲應敎。

○獻納金禹錫啓曰:「趙壽益原疏未下,雖未知措語之如何,而當此公論方張之日,不料分疏之言,復發於此人也。趙絅之疏,譸張眩亂,陰慘不正之態,有不能自掩。夫朝廷之上,邪正宜辨,臺閣之論,是非當明,則其可諉以應旨,而無所辨明,使邪論益熾而莫之恤乎?噫!徒欲鎭定,而全無激濁之道,謂已斥絶而不施懲惡之典,如是而國是自定朝著淸明者,未之有也。臣旣參趙絅請罪之論,遽被壽益意外之斥,不可晏然。請遞。」

○掌令尹飛卿,上疏辭職,仍陳弊瘼,且言:

近日兩司,還收尹善道移配之請,出公共之論,而尙未允兪。臣恐此事處置,若不明白,則陰陽互爭,是非角立,士論因是而漸消,小人偸隙而增氣。今者趙絅之疏,又出而眩惑之,未必不由於此也。絅以官高年老之人,粗有時望,而敢生覬覦之計,肆爲不測之說。觀其造意,實是魚肉士林之手段。

上優批以答,使之勿辭。

5月7日

○乙卯,掌令尹飛卿啓曰:「趙絅假托應旨,而覬覦朝廷,名救善道而實呈邪計,乃引宗統、嫡統之說,隱然用意於其間,傾危陰險,無所不至。至以左袒之說,恐動一時焚疏之事,比擬亂朝,末乃以書之實錄爲言,有若以服制一款,有關於先王繼統之正,聖上崇奉之道者然,噫嘻甚矣。其心豈難知哉?當初服制之議,合於古禮,實無可間,而要其所行,亦不外於時王之制,則已過之後,不必重有紛紜,而視爲奇貨,譸張不已,欲以此驚動上聽,嫁禍士林者,原其心術,直是換面之善道耳。邪疏一入,物情大駭,皆以爲聖明,必大明是非,與國人同其好惡,然後人心可定,禍萌可絶,而兩司之請,擬律太輕,群情不快。日以益激,豈料大臣汲汲請對,乃以不可罪之意,陳聞於達聽堲讒之日乎?明辨是非,洞別邪正,使正論得行,而邪說不作,是有國之先務,而宰相者之責也。曷嘗有導君父以容護讒邪,拒塞臺章,如今之爲者乎?殿下有辨別之明,從諫之德,斥以陰邪,卽命罷職,搢紳相慶,擧國咸快。而大臣不能將順其美,使殿下好善惡惡之心,不能盡其實,以啓左右遮攔,滾雜無別之弊,小人將何所忌憚,而杜希冀之漸哉?今日殿下之所倚毗者,不過數三大臣,而大臣之所以輔導者,乃止於此,臣不勝痛慨也。且伏聞長官,〈趙壽益也。〉疏中,亦有不可論罪之語,原疏未下,雖未知用意之如何,而當此公議方張之日,乃敢肆然分疏,其傲臺諫蔑朝綱者,吁亦駭矣。臣於此際,猥叨言責,孤拙之見,不可終變,而兩司之論,旣如彼,長官之言,又如此,何敢依違囁嚅,久冒臺席哉?請遞。」

○正言南天漢引避曰:「兩司多官,相繼引避,臣當處置,而疾病委頓,欲起還仆,致令處置經宿。且令前啓,不傳不停。有此兩失,何敢晏然?況臣來自外方,聾於時議,而趙絅之應旨進言,必欲加罪,趙壽益辭職之疏,略陳所懷,而多官引避,成一鬧端。臣之謬見,決不可隨人變化,而有懷未吐,徒事引避,疲劣若此,一刻難冒,請遞。」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略曰:

臣癃孱衰朽,月益歲甚,理難久視於斯世,居常懍懍,若不保朝夕。其得支持至今者,實是怪事,豈敢復有當世之念?只緣兩朝恩渥,報答無路,遲回眷顧,旣退復進,終無毫髮裨補於國家,起鬧招謗,前後層加,無非臣命奇福過之致。唯有早乞骸骨,歸死丘壑,以爲自靖自獻之圖,亦是少答恩過之地。乞遞本職及成均祭酒等任。

上答曰:「省覽卿疏,不覺驚心。從當面諭,卿其安心勿辭焉。」

○吏曹參議李惟泰,上疏辭職,仍告歸,上答曰:「君臣之間,何其誠意之不相孚也?予甚慙焉。爾雖作行,有面諭之事,明朝入來,以副予望。」

○夜土星入氐星。

5月8日

○丙辰,持平崔攸之,處置兩司曰:「陰慘之疏,闖然有嫁禍之計,則論罪之擧,實出公共,而分疏之章,遽發於觀望之臺臣,顯然有斥正扶邪之意。彼旣挾私,於我何嫌?忠言直截,風采可尙。身居臺職,可言不言,而乃曰,有懷未吐,臺閣之風,豈容如是?請掌令朴增輝、獻納金禹錫、掌令尹飛卿出仕,正言南天漢遞差。」上從之。

○上於藥房入診時謂承旨曰:「判中樞家,曾有送醫之命,其術業如何,而逐日往待耶?」對曰:「所送之醫,其術未精。昨日求見朴頵而係是內醫,故不敢直送矣。」上曰:「朴頵使之逐日往待。醫司之醫,亦令極擇定送。」

○吏曹參議李惟泰,上疏,更申乞歸之請,上答曰:「予雖有疾病,豈可不一相見乎?勿辭入來,毋孤予意。」

○館學儒生李喜澤等,上疏略曰:

祭酒臣宋時烈、宋浚吉等,以山林宿德,被先王不世之薰,遭逢之盛,可謂千載一時。嗣服之初,恩禮不替,凡在臣庶,擧皆欽仰。然君子被用,小人側目,處士立朝,讒說入腹。此古今之通患,而治亂之所由生也。彼二臣,素非無意於世者,其欲感激殊遇,圖報今日者,豈有量哉?然山陵才罷,相繼退去,遠跡田野,累辭召命,今之來也,又有告辭之意,嗚呼!此豈受恩前後如二臣者之所樂爲哉?彼有迫於危機,不可得已者,殿下於此,寧可不察其所以然,而任其自去乎?尹善道陰兇逞禍之計,孰不知之?設使明聖不如殿下,世道不如今日,則其禍固已不可勝言矣。其時聖上處分,孰不悅服?經年之後,公議已定,而陰邪之徒,窺見間隙,托應旨而售其私,進危說而肆其誣,欲以熒惑主聽,變亂國是,可謂無忌憚矣。其爲情狀,聖明亦已洞燭,而懲惡不嚴,使繼而和附者,益肆其紛紛,臣等竊爲之太息也。且念天下,只有一箇是與非,正與邪而已。屈伸消息,莫不有機,其端雖微,而其末至有不可救者。殿下獨不念及於此乎?仍請勉留二臣。

上答曰:「予之勸留之誠,豈待爾等之言哉?更加盡誠焉。」

○持平崔攸之,上疏,陳賑荒事,仍辭職,上答曰:「省覽爾疏,不覺心寒。賑救事,當令廟堂議處,爾其勿辭。」

○獻納金禹錫,引避曰:「掌令尹飛卿,以兩司之論,擬律太輕爲非,至於引避,辭意截然。臣亦非不知趙絅之論,律不當罪,而忝竊本職之後,未及與同僚相會,論事之體,不厭商確,擬欲從容處之矣。不料遽被詆斥,不可晏然,請遞。」掌令朴增輝,亦以此引避。

○掌令尹飛卿,引避曰:「趙絅請罪之論,實出公共,而律不當罪,群情不快。臣於再昨之避,敢陳此意,卽見掌令朴增輝、獻納金禹錫,引此爲嫌,至曰,遽被詆斥。臣不敢晏然處置,請遞。」

○憲府啓曰:「律不當罪,物論難抑,而從輕至重,不厭商確。獻納金禹錫、掌令朴增輝、尹飛卿,請竝出仕。」上從之。

5月11日

○己未,以沈世鼎爲執義,李東溟爲正言。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以被斥於尹飛卿,上箚乞罷,略曰:

趙絅之疏,出於慮外,立言遣辭,誠可駭然。推究其本,則臣等亦在攻斥之中,而適當求言,稱以應旨,今若加之以罪,則恐爲聖朝之過擧。而天鑑所燭,卽下洞辨之敎,是非已定,更無混淆之憂。臣等之陳達榻前,非爲趙絅地也。一言不合,時議轉峻,至於臺閣引避之語,持臣等尤緊。乃以導君父容覆讒邪,拒塞臺章,斷爲臣等之罪案,此豈飛卿一人之言哉?堂堂之論,益可知矣。臣等雖甚庸劣,忝居大臣之列,有懷必達,不是不敢爲之事。而臺諫苟以爲罪,則直爲彈劾,固無不可,今於自己避辭,橫肆侵斥,不遺餘力,無非臣等無狀之致。不早罷勉,仍據鼎席,則朝廷無寧靖之期,而臣等亦不能全沒意見,徒仰人口,終必大段增戾,傷害國體。乞削臣等之職。

上答曰:「今日國事,可勝言哉?體統都喪,以小凌大,非細事也。卿等之言,實無他腸,恐妨言路。豈有拒塞臺章之意哉?其輕妄無譏之言,不必掛意。安心勿辭焉。」

○掌令尹飛卿,引避略曰:「伏見大臣箚批,聖旨極嚴,有輕妄無識等語,臣固當惶蹙竢罪之不暇。而第臣謬見,以爲懲惡不嚴,則小人無所懼,辨邪不明,則公議無以行。趙絅之疏,危險莫甚,物議駭憤。當臺啓俱發之日,徑先請對,請勿加罪,此實前所未有之事,雖謂之容覆抑塞,亦不爲過矣。趙絅之陰懷凶計,乘時覬覦之狀,決不可諉之應旨,而有所容貸也。若謂應旨,而終不痛懲,則是求言之盛擧,適足爲怪鬼輩售奸之地,寧有是理哉?大臣之箚辭,氣甚峻至曰,橫肆侵斥,不遺餘力。如使上下雷同,諂諛成風,則將焉用臺閣哉?緣臣一言妄發,大臣詆斥於前,嚴批繼下於後,罪合萬殞,請罷。」

○慶尙監司馳啓,道內飢民,四萬七千五百餘人,遘癘者,一萬八千九十餘人,物故者,九百三十八人。

5月12日

○庚申,以金南重爲同知經筵,特陞趙胤錫爲承旨,洪柱三爲修撰,權格爲持平。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乞歸,略曰:

臣以無似,際遇兩朝,雖無毫髮裨補,而若其平生所期,則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爲銘佩於心曲。及當禮議,猥隨大臣,妄有所論,逮至榻前,天顔密邇,玉音丁寧,毫分縷析,反覆辨難,臣於伊時,旣感俯詢勤至,又喜聖學超邁,惟思罄竭所學,沃贊睿思,誠不敢萌一毫瞻前顧後,愼嫌思患之念。而緣此輾轉,漸成罔極,一節深於一節,實非臣意慮所及。噫!天同此理,人同此理,求之彼此,初豈相遠,而郢書燕說,乃至於此。無非臣誠淺行薄,不能取信於國人,協孚於群情,有以招尤而速謗者,倘非天日高懸,臣安得全身保族,以有今日哉?古人之言曰:「保初節易,保晩節難。」臣以投老餘生,更爲貪恩冒寵之計,忘廉沒恥,猶不知退,則是擧平生而盡棄之矣,殿下亦安用如此鄙夫爲哉?

上答曰:「巳諭予意於前疏之批,夫何言哉?卿其安心勿辭焉。」

○吏曹參議李惟泰,三疏辭遞。

○持平崔攸之,引避略曰:「天下之事,有正有邪,有經有權。正者易明,而邪者難辨,經則易守,而權則難行也。尹善道藏慝於心,而假禮於口,趙絅外托應旨,而內實呈私,臺閣之擧法請罪者,斷以正而守其經也,宰相之不欲論罪者,務調停而行其權也。彼曰是,此曰非,彼曰然,此曰不然,辨可否而爭得失,相違覆而廣忠益。則雖若矛盾,實相經緯。居下位者,諤諤然無諛悅之態,在上位者,嶷嶷然有包容之量然後,乃可以制其剛柔,同歸寅協如鹽、梅不同味,而能和乎大羹,參朮不同性,而能補乎元氣。如其不然,人主出言,而大夫莫敢矯其非,大夫出言,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則苟容成風,泮渙莫回,國事日非,將無以藥之,殿下其能留念乎,此而廟堂亦存戒於斯乎?目今大臣陳箚,聖批嚴峻,同僚相繼引避。臣之供仕日淺,雖未參於當初之啓,而日者兩司多官避嫌之際,尹飛卿語涉大臣,而臣措辭處置,以飛卿之說爲右,而請出矣。飛卿有妄言之罪,則右飛卿者,亦妄矣,當與飛卿同受妄言之罪,何敢處置?請遞。」上答曰:「飛卿之言,不亦怪乎?大臣之言,實非陰救趙絅,特是意見之不同,豈可侵攻至此哉?又以大臣箚辭,爲顯有怒意,此何意也?大臣旣被情外之言,則豈無上箚陳情之擧乎?趙絅之罪,如非應旨,則兩司論律,亦似太輕。而今之不欲深罪者,予意與大臣一也。飛卿忿怒之言,予亦當之,爾無所失,勿辭。」

5月13日

○辛酉,戶曹請以京倉大豆一萬五千石,分給畿邑,以爲播種之資,秋成後依數收捧,輸納京倉,以爲秋後繼用之地,上從之。

○上御興政堂,引見右參贊宋浚吉、護軍李惟泰、領中樞鄭維城、兵曹判書洪命夏,亦請對入侍。命夏曰:「近日天災孔慘,憂虞溢目,雖使朝著寧靖,大小寅協,亦難望其消弭。而目今朝著之上,爻象不佳,豈非大可憂者乎?群臣所望,惟在聖上,洞別邪正,務爲鎭定。昨日崔攸之避辭之批,大可以聳動群下矣。」上曰:「子觀尹飛卿之意,以大臣所達,爲陰護趙絅,力肆攻斥,而崔攸之避辭,則意甚和平,故優批以答矣。」命夏曰:「飛卿之意,亦豈有他?直以臺啓方張之日,大臣徑請不罪,故有所云云也。」上曰:「朝著之不靖,胡至此極耶?白軒〈李景奭號也。景奭以先朝老相,獨在故特不名,稱其號。〉以是引入,右參贊亦求去,景象何如?諸大臣意在鎭定,而到今反成鬧端,良可慨然。」鄭維城曰:「趙絅之疏,雖極悖戾,如或深治,則臣恐朝著之上,添却一層鬧端也。」上曰:「削黜之罰,於絅猶輕,而予之不爲允從者,意有所在。飛卿則以爲,予之堅執,亦由於大臣之言,豈不妄哉?維城曰:」宋浚吉上來屬耳,今若下去,則外人不識,必以其去,亦由於大臣救絅之致。且聞李惟泰,亦求去云。須挽此兩人,可以鎭定朝議矣。命夏曰:「宋浚吉以今日事,謂有必可去之義,臣則未知其然也。設有些難便事勢,顧今時事,豈可率意求退乎?」浚吉曰:「失今不退,前頭脫有大段事,則聖明雖恨於臣,亦無奈何。」上曰:「卿何言之至此也?小人每鼓邪說,以爲逐卿之計,卿若下去,則是使善道輩售其計也。浚吉曰:」聖敎至此,臣何敢不盡所懷?尹善道素爲一世所擯,其疏固出於怨恨之深,而至於趙絅,則其人豈善道之比哉?然其疏意,又有善道所不道之語,苟非天日照臨,臣何敢有全身保族之望,而晏然告退,自同平人乎?「命夏曰:」一自絅疏之出,人心洶懼,咸以爲駴機,且在朝夕,時事危疑,猶有所未艾矣。「上曰:」趙絅歷事三朝,頗有名望,豈知有今日之事乎?「維城曰:」李惟泰曾在先朝,已識趙絅之奸邪,可謂有先見之明矣。「惟泰曰:」臣果不自量,曾有所妄發,而奚足爲先見乎?「維城曰:」從古帝王,辨此等處甚難。而聖上洞辨至此,豈獨宋浚吉一人之幸也?實宗社、臣民之福也。「上曰:」趙絅之疏,雖欲眩亂人聽,其奸邪之態,有難自掩。至於善道論禮之說,以予所見,節節錯了,服制一款,何與於正統焉?判中樞〈宋時烈。〉若以正,統不許於先王,則予之私情,豈在於善道之下?而絅乃爾云云耶?「維城曰:」善道每以此說,自謂奇貨,而趙絅又從而和之,向非聖明之辨斥,時事幾不可言矣。抑臣之過慮,聖心或未能保其終始,而有畢竟嫁禍之事也。「浚吉曰:」臣每援古人事,自托,誠有所不敢,而若其所遭形勢,則豈有賢愚之別哉?以宣廟癸未年事言之,李珥上來,未幾旋卽退去。夫人情,豈欲抱其平生所學,而樂於退藏也?其時形勢,必有大不安者矣。以臣不肖,誠無所學之可展,而言其形勢,則又非癸未年之比也。雖欲備員經席,永侍天顔,其可得乎?「上曰:」此事是非,已定於去年。朝著雖曰不靖,非癸未年之比。於卿有何所嫌?如絅無理之說,雖有言者千萬,予意堅定,豈有撓改之理乎?予若置卿於萬有一疑之地,則勉留必不至斯。卿奈何而言若是?「浚吉曰:」臣非以聖明有一毫未信之心而然也,又非驚動於彼說而然也。使臣雖無今日紛紛之事,先朝旣已試可而無效,聖明安用此不肖臣哉?使臣留在,而有可以利益國家,鎭定朝著,則臣雖竭力顚斃,亦何足恤,而臣於二者,一無可效,臣之乞退,誠有所不得已也。「上曰:」卿等一國衆望之所歸,其去留實係國家輕重,奈何曰,留無所益也。「維城曰:」聖敎如是切至,浚吉豈不奉承耶?「遂顧謂浚吉曰:」此何時而不恤朝廷之憂,遽欲脫身而歸也?「又進而白曰:」今日若不挽留此人,則朝著終無鎭定之期矣。「浚吉曰:」廉恥一節,乃士夫大關。臣雖欲苟留,其於廉恥,何?且有切迫私情,不得不仰達矣。每欲遷厝母墳,至今未果,爲平生之大恨,此實情理之所不忍者。瀆擾之誅,臣不敢避也。「上曰:」卿每以此請去,而予所以不許者,蓋以卿之進退,退則易而進則難也。況今日之勢,豈可輕許退歸乎?「浚吉曰:」臣之情勢,萬分悶蹙,而聖明猶有所未盡燭者。豈以臣之來去,有一毫損益於國家耶?當先朝之時,世罕儒學之士,故如臣不肖,亦被待儒臣之禮,誤恩彌隆,以至於棄群臣之日而不衰。臣雖無狀,每以報先王忠殿下之意,自矢於中,今雖退伏畝畝,亦豈忍斯須忘聖明哉?「仍擧帝王爲學之方,縷縷數十百言。」上謂李惟泰曰:「上來未久,而必欲去者,何耶?」惟泰陳其母病深重,情理悶迫之狀,上不許。維城請加優恤,上令該曹,饋以糧饌。維城、命夏又請傳諭諸大臣,使之從速出仕,上從之。

5月14日

○壬戌,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復出視事。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臣於頃日登對時,妄陳所懷,以致物議咸非,不得不引入竢罪,而累日曠職,罪戾益積矣。」左相沈之源曰:「臣見臺官避辭,斥臣等甚峻,直不擬律耳。臣方屛伏私室,惶蹙罔措。不謂聖明不加之罪,反遣近侍敦諭,尤極愧悚矣。」上曰:「卿等安心。卿等無失,論絅之事,予意亦如卿等,蓋不欲以言施罪也。嘵嘵之言,何足介意?」太和曰:「飛卿避辭頗直截,臺臣之道,固當如是。聖明宜右飛卿,而來言者,左臣等而謝公議,以爲鎭定之地也。」之源曰:「朝著寅協而後,國事可爲,而今者論議,如是紛紛,未知畢竟如何耳。聞宋浚吉陳章乞退歸意已決云。必須挽留此人,可以鎭定朝議,不可使輕易退去也。」太和曰:「趙絅疏中,有爲孝廟左袒之語,浚吉之不安,蓋以是也。若使善道爲左袒,則臣與浚吉,同是爲右袒者,臣亦不勝惶隕。」上曰:「善道許多說話,大抵以予爲未盡大事,其所指斥,都在予身,卿等何與焉?」太和亦請勉留浚吉,上曰:「予意亦然。雖不得終始挽止,要待朝著鎭定然後,許歸矣。」副提學兪棨,以宗廟祧遷之禮,稱宋時烈所論,甚合古禮,且力主仁、明兩廟,不可同昭穆之義,戶曹判書許積,亦以爲是。太和曰:「宋時烈之持古禮,雖甚正,我祖宗,亦聖人也。三百年後,改其遺制,似極重難。況兄弟同昭穆,亦是唐、宋之禮,而祖宗未之改焉,今而改之,臣不知其可也。」又曰:「聞有昌德宮修理之命云,然乎?」上曰:「然矣。」之源曰:「臣意以爲,頻數移御,不可矣。」上曰:「當初移此者,蓋爲宮中有災異,而來此之後,與彼無異,故欲爲還御矣。」兵曹判書洪命夏曰:「非但昌德宮災異未已,且有苑囿之勝,識者或慮上留意逸豫耳。」上笑曰:「此在身心修正之如何耳,何擇苑囿大小爲哉?」仍命姑停修理。

○獻納金禹錫啓曰:「伏見大臣箚本,則以爲若罪趙絅,恐爲聖朝之過擧。臣旣參罪絅之啓,則難免導君上以過擧,請遞。」

5月15日

○癸亥,賞實錄纂修之勞。摠裁官領中樞府事李景奭,賜鞍具馬一匹,都廳堂上兵曹判書洪命夏、故知中樞府事蔡𥙿後、兵曹參判李一相、都廳郞廳應敎金壽興、副應敎沈世鼎、修撰睦兼善、楊州牧使趙龜錫,竝加資,其餘各賜馬匹、馬裝、弓子等物。

○政院啓曰:「宋浚吉出往江上,歸計已決,無意還入云,合有別樣追諭之擧矣。」上答曰:「聞欲決歸,予甚驚歎。旣以加土爲名,則何乃倉黃至此,使予如失左右手也?」行色雖忙,不可不一相見,須體予意,無負至望之意。「承旨速往傳諭,浚吉上疏,略曰:

臣不幸遭此覆載難容之謗,唯有卽自引退,斂身省愆,以謝人言,而遲回眷顧,尙此濡滯者,實欲隨參國祥,以伸情事,面辭天陛,以暴衷赤,而今旣畢遂所願,更無所待矣。惟是昨承聖敎,懇惻丁寧,人臣分義,不敢遽爾決去,此豈臣之所願也?臣於戊戌春,屢陳乞歸之懇,先大王令受恩暇,陛辭以去,至今思之,哽愴難勝。今臣方有加土母墳之事。願聖明,遵先主已行之例,許微臣乞暇之願,使之從容下去,他日復來。則上下之間,禮盡義得矣。

上答以已竭予意於面諭之時,復何言哉?加土事,當此霖雨,似非其時。當更面諭焉。

○副提學兪棨、校理李敏叙,請對,上引見于興政堂。棨曰:「近來時事,罔極,景色不佳。宋浚吉以山林宿德,初非忘世者。而上來未久,遭此狼狽,聖上雖已痛辨,猶且求去不已,良可慨然。」又曰:「判中樞宋時烈,亦上來已久,今無所忌避,宜有賜對之擧也。」上曰:「右參贊處,曾有面諭之敎,自江上時未入來乎?」都承旨朴世模曰:「尙在江上云矣。」棨曰:「自古待儒臣之道,必盡其誠禮,且以事縻之然後,可留也。自上方在違豫中,雖未得逐日開筵,若於淸燕之暇,頻頻引接,與之討論經旨,則彼之所欲忠者,亦未嘗不在於此,安得決意求去乎?敏叙曰:」棨言是也。自上至誠講學,專畀啓沃之責,彼不敢容易退去矣。「棨曰:」臣得見大司憲趙壽益上疏,則歷陳天災、時變,而推原其故,歸之於權諰、趙絅之論罪,其用意之頗僻甚矣。不可仍在臺職請遞。「又曰:」臺諫苟有難安情勢,則固當據事引避。而乃若公議已定之後,更起鬧端,徒事紛紜,則非但事體不當,亦難免避事之跡。獻納金禹錫,請遞。「上竝從之。敏叙曰:」臺諫論事,不厭商確,而重論旣發,不可苟守末減之律。持平權格,爭些擬律之輕重,至於引避,事極無據。請遞。「上從之。敏叙又曰:」凡所謂應旨,不可罪之云者,指其所言,止於不中而已。若乃奸人之惎讒逞邪者,則不可不深罪痛斥,使不得生意也。不然則小人無所懲艾,而起禍不難也。今者尹善道、趙絅之事,聖明固已洞燭,而臺啓峻發,尙未快從,臣竊悶鬱。自古奸兇,簧鼓邪說,恐動主聽,戕賊善類,以至於空人之國者何限?其始機關甚微,而畢竟嫁禍,有不忍言者。況此宗統、嫡統之說,語意傾險,關係甚重,日後禍根,誠不可不深慮,而杜絶也。「棨曰:」昔宋哲宗幼沖卽位,宣仁太后垂簾同政,悉召司馬光、呂公著諸賢,盡革熙、豐間蠧民之政,天下人心,洽然向治。而但言者,請去熙、豐群小,則宣仁有所不忍,終未盡除。故宣仁旣崩之後,群小乘時媒孽,遂以熙、豐之事,指謂紹述,盡反元祐之政,一時諸賢,貶黜殆盡。當時之禍,至今驚心,此是今日可戒處也。「敏叙曰:」左袒之說,其意甚慘,非止託稱紹述者之比。若不痛加斥絶,臣恐日後奸人,乘隙而起,其禍殆非紹聖之比也。「棨曰:」我國家不幸,自前名爲士類者,累遭慘禍,故己卯、乙巳之後,人諱儒名,世道之變,良可寒心。「敏叙曰:」當國家扤捏之日,草野儒賢,固當旁招之不暇。而如宋浚吉者,亦不得安於朝,有此退去之志,其於聽聞如何?時事如何哉?「上曰:」邪說紛紜,至令此人不安,予甚痛之。「棨曰:」尹善道奸兇之罪,不可置諸審理之中,而言官爭執,未蒙允許,群情悶鬱,或以爲聖明容覆凶人也。「敏叙曰:」善道之事,固不足言,至於趙絅之乘間繼起,情狀尤慘,決不可置而不罪也。古人有言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聖明旣知其情狀,而乃於臺啓,留難至此,臣恐時事,猶有所大可憂者。古有榜諸朝堂,使聞於國人者,此雖不足以懲毖奸人,亦可以差快人心,今亦以一紙聖敎,明正其罪,聲之中外,如榜朝堂之爲,則輿情可慰也。「又曰:」尹飛卿之疏,雖涉過激,自上摧折太甚,至下輕妄無識之敎。此固出於慰安大臣之意,而臺臣一斥大臣,上敎每每如是,則誰復言大臣事者?「上曰:」此不過語言猝發耳。「棨曰:」王言至重,一言之褒,榮於華袞,一言之威,嚴於鈇鉞,人主之言,不宜一毫過當也。「上曰:」予則每欲大小協和,務爲鎭定也。夫大臣,國之所重,若或有過,則臺諫直爲請罪可也,何可因其避辭,而侵斥至此耶?「棨曰:」臺閣之言,每欠宛轉,未免激奮,人主只宜容而恕之矣。「

○命尹善道仍配三水,從臺啓也。「

○正言李東溟啓曰:「趙絅以三朝受恩之人,知有私好,而不知有國家,乃因求言之旨,敢肆嘗試之計,其陰巧情態,雖婦人、小子,亦可知矣。善道道論禮之疏,都出於陰賊之心,國人皆曰,罔赦。絅以年老重臣,豈有不知其是非,而乃敢恣意伸救,無所顧憚?不惟掩其罪惡,乃反褒之以盡忠,引喩無倫,語意凶慘,上欲以熒惑天聽,下欲以恐動一世,究其心跡,罪有浮於善道。此而不治,將無以懲惡,斷不可謂之應旨,而有所容貸也。請前判中樞趙絅,亟命遠竄。」上不從。

5月16日

○甲子,以江都米二千石,大豆二千石,分貸畿甸沿海各邑,令待秋還捧,從副校理李敏叙之請也。備局因此,請令守禦使,亦以軍餉米分貸南漢所屬之邑,上從之。

○持平崔攸之啓曰:「趙絅之稱以應旨,伸救善道之罪,兩司論列已久,而兪音尙閟,臣不勝悶鬱焉。夫善道之假托論禮,欲逞禍心,凡有人心者,莫不深惡,而痛疾之。絅以三朝老臣,鼓煽其餘論,褒揚扶植,無所不至,敢以臣子不忍聞不忍言之說,形諸文字,肆然投進,而至以宗統、嫡統之說,謂善道寸心赫然,言之悖慢,何至此極?若謂善道之論,果如絅疏,則當初論禮之時,絅何無一言,罪善道之日,又何無一言,而至今經年之後,始發此言?其心果出於爲國家乎?爲善道乎?造意陰慘,情跡難掩,其譸張眩亂,扶邪黨惡之罪,不可不懲,是非邪正之分,不可不辨。豈可止以削黜論其罪哉?請命遠竄。」上不從。

○右參贊宋浚吉,出在江郊,上疏復申乞歸之請,上答曰:「纔竭予意於承旨之去,更何多誥?今日之事,卿已諒之,猶不許一相見,卿我之間,一何情義之不相孚也?意竭辭窮,未盡所蘊,只望相見而已,卿須入來,少紓至望。」

○忠淸道大興縣私婢見玉,一胎産三子,曾在甲午,亦産三子,俱生存,異事也。

5月17日

○乙丑,執義沈世鼎啓曰:「前大司憲趙壽益,受恩累朝,職在宰列,而居畿輔不遠之地,不赴國祥。果以母病不能暫離,則惟當陳其情事,縮伏竢罪,而乃敢張皇辭說,用意頗僻。至以近日災異,歸咎於斥邪之論,言之乖戾,莫此爲甚。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左議政沈之源,上箚請留宋浚吉,上優答之。

5月18日

○丙寅,以金南重爲大司憲,吳斗寅爲獻納,鄭樸、閔汝老爲掌令,朴承健爲持平,尹宣擧爲執義,李一相爲禮曹判書,趙珩爲刑曹判書,任翰伯爲副修撰。

○大司諫趙復陽等,因災異上箚,略曰:

殿下卽阼之初,專精學問,尊禮儒臣,擧國臣民,莫不傾耳拭目,想望太平。而不幸儒臣不安於朝,相繼去國,聖候又違豫經年,臨筵講學,遂至停廢。日月易得,治效漠然,有志之士,慨然竊歎。人心如此,則天意可知,安知非仁愛之天,以此災害,警動我殿下而玉成之乎?又曰,以殿下聰明睿智之姿,誠能洞察義理,建立大志,以古昔哲王,爲必可學,每當讀聖賢之書,見聖賢之事,便以身處其地而爲己任,眞知實踐,克加精一之功,決然勝其一己之私,而粹然反乎天理之公,則卽此一念,便可上格天心,下答民望。又曰,方今朝廷之上,體統不立,百隷怠官,庶事頹廢,吏胥之輩,投間抵隙,執其機要,生民膏血,半入其手,而莫之誰何,若此不已,國無類矣。今宜申明憲令,策勵臣工,六部之長,董率郞屬,與該屬之司,各執職掌,使吏胥之輩,無得容於其間,而至於六部之得失,三公詢考而擧正焉,則體統可立,庶政可擧。又曰,奢侈之禍,甚於天災,古之明君,必先躬修節儉,以表率之。近年以來,奢靡成俗,法令不行,以至閭井下賤,服飾之僭,無有限制,宜嚴立禁條,告諭五部各坊,久任執憲之官,專責禁制之事。而言敎不如身敎,令行必由躬行,九重之內,專務朴率,戒飭宮家,皆從節儉,以爲導率民俗之方。又曰,宮家庄土,皆有定限,大君、公主則二百二十五結,王子、翁主則一百八十結。而今者諸宮庄土,處處開設,多者或過千餘結,民田之侵奪,宮奴之作挐,罔有紀極,齊民呼怨,莫此爲甚。宜一從令甲,無有濫觴。仍請益加誠禮,使山林讀書之人,更聚於朝,協輔聖德,贊襄政治。

上答曰:「誡誨之言,可不服膺?宮家田結事,方欲變通而未果。當從容商確以處。爾等益殫其誠,以補不逮。」〈趙復陽曾爲大司諫時,與獻納吳斗寅、正言尹抃,聯名上箚,是日始批下。〉

5月19日

○丁卯,行護軍李惟泰,因母病投疏而歸,上答曰:「母病若重,則雖不可不去,俟病少間,趁卽上來。」仍命給馬以送。

5月20日

○戊辰,行大司憲金南重啓曰:「頃者趙絅之疏,譸張熒惑,誠可駭異,而聖鑑洞燭,卽下痛斥之敎,又施罷職之罰,猶可以明好惡而定是非矣。當求言之日,旣稱應旨,則加以遠竄之律,恐非聖朝之美事。近日論議太激,鎭定無期,臺啓方張,而臣之謬見如是,勢難仍冒首席,請遞。」持平崔攸之,以金南重避辭,意見參差,不敢處置,引避,正言李東溟,又引避。玉堂上箚請遞南重,出攸之、東溟,上從之。

○判府事宋時烈,上疏略曰:

宿犯甚重,峻詆交加,今玆之來,竊聞重臣陳疏,鬧端復起。究厥本根,實皆由臣,臣益用隕越,措身無地。亟欲上章自罪,而不幸旣遭喪威,賤息染痛,雖以聖敎,旋卽移處,未敢遽瀆宸嚴,因循泯默,今已半月。玆敢控瀝危悃,乞治臣罪,以息流議。

上答曰:「卿我之間,何不深諒,引咎至此哉?予當面諭,卿其安心焉。」

○仁川府使閔周冕,上疏略曰:

畿甸大飢,又値淸使出來,民不能堪命。請命常平廳,通計京畿一路,夫馬雇價,當入幾何,先將本廳見米,計各邑大小,而分給有差。又命勳府、太僕、訓鍊、御營兩軍門,各出所儲銀、布,移送本廳,以充支用之數。

備局覆啓,以京司所儲米穀貸下,其代自本邑待秋還償,上從之。

5月21日

○己巳,以金徽爲刑曹參判,權大運爲刑曹參議,洪重普爲工曹判書,李廷夔爲大司成,趙復陽爲吏曹參議,金佐明爲同知成均。

○上受鍼。藥房都提調鄭維城、提調洪命夏、副提調南龍翼及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入侍,議接見淸使禮,仍遣承旨元萬石於坡州,請除郊迎之禮,蓋以上瘡患未復也。

○命故判書蔡𥙿後,超資贈職。𥙿後以實錄纂修之勞,當進正憲階,而作故之人,曾無加資之例,領議政鄭太和白上,變品追贈,故進階贈崇政左贊成。

○工曹參判金佐明,在鄕上疏,辭職,仍請出按湖南,以行大同之法,上,下其疏於備局。群議以爲,旣在備局有司之任,大同節目,亦可自此料理,不必身莅其地然後,方可有爲,不許。

5月23日

○辛未,掌令鄭樸,以本府方論前大司憲趙壽益,而臣與壽益,有一家切親之嫌,不敢可否於其間。且於趙絅之事,亦不能無惑。旣下求言之敎,反論應旨之人,則人將以言爲戒。況旣罷之後,論議太激,擬律漸重,有乖和平之象。臣之謬見如此,以此以彼,俱難仍冒。引避。持平朴承健處置曰:「法外之嫌,已極苟且,況以求言之敎,爲其營護之資,意見乖謬,請遞。」上從之。

5月24日

○壬申,上受鍼。

○上,下敎于政院曰:「判中樞移避病所已久,而予有疾恙,尙未相見。明日則客使入京,事多紛擾。再明入對之意,遣史官傳諭。」

5月25日

○癸酉,淸使入京。上接見于便殿,領議政鄭太和入侍。

5月26日

○甲戌,以趙珩爲大司憲,李俊耉爲掌令,南斗柄爲摠戎使,具文治爲京畿水使。

○淸使及大通官等在館所,牢鎖中門,使外人不得相通,都監探問其由,則聞我國飢饉甚慘,慮有竊盜之患,有此擧云。

○上御興政堂,引見判中樞宋時烈。上泣,時烈亦泣。上曰:「近日得無疾恙乎?」時烈曰:「臣之子遘癘垂死,不勝舐犢之情,親自入救矣。自上特念賤臣,至令出避,幸免染痛,而遣醫救護之命,亦及於臣子,天恩罔極,何可盡達?」上曰:「其病異於他症,故慮卿之混處矣。」時烈曰:「日月不居,三年已過。」語未卒,涕泣,上又掩泣。良久曰:「往在己亥,卿蒼黃去國,予心不安,何可量乎?當初尹善道,旣投凶疏,今者,趙絅又發罔測之言,使卿及右參贊,俱不得安,爻象之不佳,寧有如此時乎?」時烈曰:「當其獻議之時,宋浚吉言甚簡約,故不爲善道所搆,臣則辭說支蔓,故被陷尤酷矣。」上曰:「議禮之時,不獨專用卿言,遍詢諸大臣,斷而行之。卿與大臣,皆先朝所倚毗者,其誠豈下於善道、絅哉?蓋其言,非徒爲陷卿而發,實乃指斥予也。若只論禮而已,則其罪豈若是重乎?」時烈曰:「雖善道、絅,豈故爲犯上之語乎?緣臣妄發,輾轉至此矣。當初臣所引,檀弓免子游衰等語,只取其大意,而執此爲言。善道本疏之外,又設或問,作一禮說,臣見其文字,詳究其意,則臣有不敢容身於覆載間者矣。」上曰:「善道托以議禮,而專爲構誣卿等,使不得安於朝也。」時烈曰:「臣之至今得保首領者,實賴聖明之曲察,而臣之蹤跡如是,故不敢暫留都下,只恨當時妄引繁文,起鬧至此也。」上曰:「不事泛論,必欲詳陳,故多引古事,以明其義,於此益可見卿之忠赤,豈可以彼言爲嫌乎?」時烈曰:「臣今上來,實爲難便,而若不上來,則臣之含痛,無時可解,故不得不來矣。今也賴上之明,此事旣得洞釋,志願畢矣,若許歸死田里,則可以瞑於地下矣。」又曰:「枉被惡名,自古何限,而未有如臣之慘者。臣甚冥頑,故不能自決。若令戰國之士當之,必無至今生存之理矣。」上曰:「不諒其情,只信憸奸所誣,則人皆可以一張文字,勒加人惡名。而莫之雪也,寧有是理哉?」時烈曰:「宋浚吉之狼狽,特是臣之緣坐,實無其過。而臣則不無妄發之罪,若不加以罪名,則不得容身於天地間矣。」上曰:「人非盡得中庸之道,何得無一言之過?遣辭之間,雖或有些妄發,以何辭爲罪乎?」時烈曰:「臣請沂其初而言之。伊時領相鄭太和,招臣辟人,示一小紙曰:『此乃延陽〈李時白君號。〉所示也。』其書曰:『闕外有大王大妃應服三年之議。』云,臣卽答之曰:『《禮》云:「自天子以至大夫、士、庶,長子死而次子立,則次子之服,亦爲三年。」其下又曰:「庶子承重,則不服三年。」上下之語,正爲相反。而又無先儒定論之可據。且不爲長子服衰有四種,而其中有立庶子承重,不爲三年等語。所謂體而不正云者,非長子而作長子,故非正也。」云爾』,則太和大驚曰:『論以古禮,則昭顯正且爲體矣。然昭顯若無後,則吾亦當據禮以啓,而事勢不然,將奈何?』此蓋有先見也。臣以爲國制、明律,無論長、次,只皆服朞,此亦不爲無據,因以此獻議矣。」上曰:「當初此言,予亦知之矣。」時烈曰:「臣之所以窮天冤痛者,先王不知犬馬之賤,加臣以罔極之恩。臣雖無狀,昇遐之後,豈敢有一毫貶抑之意哉?今之持臣者,執此爲言,臣實痛之。」上曰:「使卿果有貶抑之意,予豈敢待卿如是乎?卿我之意,旣已相悉,今不必更爲提起也。」時烈曰:「上意雖如此,群下之議,不能盡然,臣以是不知措躬之所。」上曰:「一種不正之徒,雖如此,豈人人盡然乎?」時烈曰:「先王以艱大之業,投遺於殿下,而近緣玉候違豫,久廢經筵,臣以此爲悶矣。臣意以爲,不必備儀,簡其禮節,頻接儒臣,與之討論經史,則裨益必大矣。」上曰:「每以眼患,事不如意,誠爲可恨。」時烈曰:「宋哲宗初年,先儒言于宣仁太后曰:『人君以拘束爲苦,不御經筵。』此言誠是矣。夫君臣猶父子也,雖燕居褻處,亦可常常引接。頃日內局提調,猶不許入,何也?」上曰:「以褻服見大臣,有不安者耳。」又曰:「卿在鄕日久,無可言之事乎?」時烈曰:「內外大小,公不勝私,卽今大病。以民事言之,强者終年無役,弱者偏受其苦,此無他,紀綱不立故也。然念紀綱之不立,實由於聖志之有所蔽也。若數御經筵,明天理祛私欲,則紀綱自立矣。」上曰:「卿之訓辭,可不體念?」時烈仍陳乞歸之意,上曰:「當此邪說紛紜之日,卿若退去,則不有損於國體乎?予甚痛恨。」時烈曰:「宣廟時,文成公李珥,酷被重劾,懇乞退歸,宣廟知其本情,而竟許其請。臣非敢自比於古人,蹤迹則無異,終不敢留矣。」上曰:「卿之上來未易,何可遽爾決去?」時烈曰:「若不被罪,則留在輦下,一刻爲難。雖曰無邪心,不無妄發,以此加罪,庶得謝人言而安微分矣。」上曰:「雖欲曲循卿意,人謂斯何?豈予有所未達而然耶?」

5月27日

○乙亥,上受鍼。

○諫院啓曰:「圻輔摠戎,爲任最重,苟非其人,難以冒居。新除授摠戎使南斗柄,性本迂踈,加以衰耗,曾授御營之任,已著不稱之譏。今此除拜,又出意外,此何等重任,而乃可苟充乎?請改差,勿論文武,各別擇差。」上不從。累啓,從之。

○上御興政堂,引見判中樞宋時烈。上曰:「聞卿必欲決歸,予未知卿意也。」時烈曰:「臣之心事,聖明雖已洞燭,負謗至此,終不敢暫留於朝著矣。」上曰:「是非旣定,則是者爲是,非者爲非,卿有何可去之義乎?況今國事多艱,惟卿等是仗。中宵起坐,靜言思之,卿之暫留猶幸,長在朝廷,輔予不逮,則其幸如何?」時烈曰:「臣雖在朝有何裨補?若宋浚吉則常有耿耿戀闕之忠。臣嘗勸起浚吉曰:『如欲報恩,惟此時爲可。』故浚吉卽爲入朝矣。」上曰:「卿若退去,則是重臣進退,決於一段邪說,其於國體如何哉?」時烈曰:「若是他事,則何敢浼浼求去?今以不忍聞之說,作一罪案,臣安得不去乎?」上曰:「漢昭沖年,能知上官之讒,誠以霍光之忠,天下之所知也。」時烈曰:「霍光之忠,可以貫日,故昭帝能辨其誣,如臣者,安敢望古人乎?且臣在鄕時,聞有人,以爲臣倡爲先王不合入廟之說。此與宗統、嫡統之說,相爲表裏,此非但屋下私談而已。領相鄭太和聞之,愕然招臣子所親者而語之云,臣於是,心骨俱寒,覓死不得矣。」上曰:「卿之前後議禮中,未有此等說話,何人做出也?」時烈曰:「此未必發自善道與絅也。蓋議禮之後,流言胥動也。」上曰:「眼患近來少差,方欲延卿及參贊,講論《中庸》,今卿欲去,寧不缺然?」時烈曰:「臣之心事,獨聖明知之,他人不知,臣何敢一日仍留?己亥客使時,大通官有向臣不好之言,賴遠接使洪命夏彌縫,事遂得寢。以此觀之,人之不欲臣在朝者,非一二矣。」上曰:「此何言也?」承旨元萬石曰:「其時彼人,果有所云云,而近來則未有所聞矣。向來宋浚吉,於彼人之來,輒引此事,乞出城外,此是過慮。而卽今則尤無可虞也。」上曰:「凡人之不念國事,與人阿好者,必無遭謗之理,而卿等忘身徇國,與世寡合,故人多媢疾,必欲使不安於朝,豈不痛哉?且祧遷事,淸使還歸之後,將與卿等議定矣,卿今下去,誰與相議?卿之心事,有若靑天白日,卿何必邁邁如是乎?」時烈曰:「宣廟朝沈義謙、金孝元,緣細事不愜,時論竟至紛挐,先正臣李珥以爲:『此兩人雖俱非惡人,若欲鎭定朝論,則不如竝補外郡。』宣廟從之,此乃處置得宜也。」上曰:「予亦知之。此兩臣皆非惡人,故李珥爲鎭定之計。今則是非有同氷炭,豈可比之於前事乎?」時烈曰:「以臣求去之故,上敎至此,臣非木石,寧不感激?然臣之命途奇薄,在古無比。入侍已久,煩瀆亦多,未盡之懷,當疏陳于後矣。」上曰:「卿終不欲留,則亦無奈何,雖或下去,須諒予心,勿如向日之忽忽,更須入來也。」

5月29日

○丁丑,東萊人朴善同,受倭賂物,誘女人入館,陰奸事發,梟示善同及其女於倭館門外,其餘女人之與倭會飮者及常漢之交通往來者,亦配遠地。

○常平廳自二月二十一日,設粥賑飢,就食者三千餘人,而京中士族婦女及東西十里內兩班六百人,竝給糧米。東、西活人署,遘癘者四百七十餘人,亦給口糧,至是停賑。外方流來飢民,皆給十日糧散遣,其中尤無依着者,二百六十人,限一朔,間十日給糧。

○永寧殿東西夾室內面火防,竝爲撤去,塗沙作壁。蓋以石築火防,內面頗厚,以致地勢狹窄,享祀時執事,有出入防礙之事,故有此擧。

○判中樞宋時烈,上疏告歸,上答曰:「卿之進退,實係於國家之存亡,邪正之消長,其可不念及于此乎?中宵無寐,靜思至此,實未知所爲也。卿若不留,邪類必以爲得計,可不長吁痛恨者乎?卿乃先朝付託之人,卿之私情雖切,其於國事何哉?卿勿決意退去,以副予望,實蒼生之福也。」

○副提學兪棨、校理李敏迪上箚,請留宋時烈,留中不下。

○弘文館典翰李壽仁,卒於家。壽仁字幼安,故判書後白之曾孫也。爲人恬靜,無進取意。己丑拜持平,未久退還康津舊居,結廬水竹之間,以書史自娛。處之三司,以至舍人、典翰,而皆不就,至是卒。

六月

6月1日

○朔日戊寅,淸使還。上邀見于便殿。

○旌表士人李浚平妻任氏。蓋任氏遭其夫喪之後,期於必死,終至投井隕命,副提學兪棨、右參贊宋浚吉,以其節行,陳達於榻前,禮曹覆啓,旌其門閭。

○禮曹請以先王祔太廟,兩慈殿上尊號,中殿冊禮,合四慶,依辛卯年例,設六百館試,咸聚京師,分三所,初場論表,終場策問,除講經試取。

6月2日

○己卯,以李殷相爲大司諫,李俊耉爲司諫,李枝茂爲掌令,柳慶昌爲兵曹參判。

6月3日

○庚辰,右參贊宋浚吉,上疏略曰:

臣與宋時烈,被人構誣,略無異同,時烈旣以此引退,則臣義不可獨留。而況聞時烈登對之辭,自以負犯偏重,謂臣爲輕,而先自決去。則臣於此事,前後論說,視時烈實多,臣何可委重於彼,而自占其輕者,晏然而已乎?士夫風誼,廉隅爲先,儕類之間,自喪其廉隅,則將何以立於世乎?臣固欲奉承聖意,留待補拾,而反覆思惟,事同義均,一去一否,終無是理。懇乞聖慈,諒臣情勢,實有不得不爾者,鐫臣職名,使得從容退歸,毋示恩禮,如前日之爲。實天地、父母生成曲全之德也。且以眼昏,辭玉冊文書寫之任。

上答以纔竭予意於前疏之批。竢卿病間入來,當面諭焉。

○判中樞宋時烈,行到果川,上疏曰:

臣再蒙賜對,略陳情勢,意謂聖主體下之仁,少加諒察,而昨日史官之來,伏承聖批,則所以留之者愈益懇惻,至有臣子不敢聞之敎。臣伏竊以爲,當日進對之時,震慴天威,不能一一細陳,故殿下猶以臣爲可遲留也。臣請復冒昧以罄未盡之說焉。臣於前年,遠承下詢之日,非不知措辭之甚難,命意之多嫌。而只恃聖明,明竝日月,仁如天地,又自負其內無他腸,率意信口,無所斟酌矣。不意尹善道,因此操切,不遺餘力,仍被臺彈,終至投北。善道雖有不善之心,靡臣妄言,則安得有此?此臣之所以尋常自訟者也。其時臣之獻議,與善道之疏,旣經睿覽,今不必更煩。而今來忽聞,有隕心褫魄之說,流傳都下。臣亟求善道所爲立說一通而見之,則其中有專以臣爲有包藏不道之心者。而善道此說,家傳而人誦,臣顧以何心,置身於覆載之間哉?臣當初所引,檀弓免子游衰之說者,只欲明長子之爲長子,無間於存沒之意而已。今善道乃拖引立孫之說,顯有所指之人,而以爲臣之罪案,噫!臣若一毫有此意思,則不但擧國之人,亟肆於市朝,抑亦上天威怒而震滅之,必不旋日矣。且臣若有邪心,有貳於所指之人,則當固秘深閉,猶恐人之或知也,寧有形諸文字,以進於君父之前,朝廷之上哉?且善道以比年天災、時變,擧皆以爲臣之所崇,是則臣之罪,上通於天矣。臣雖伏在荒野,猶尙如此,況如立於朝端,則天之震怒,又當如何也?此等說話,雖出。於一二人,而衆口傳說,以爲美談,臣雖冥頑,何以擧顔於人世耶?桑弘羊列肆販賣,漢臣猶以爲烹弘羊,天乃雨。況臣以不忠於先王,而以召其災,則其罪又當如何也?至於趙絅之疏,則又以善道之疏,爲爲孝廟左袒云,是則臣以高帝之臣子,而右袒於祿、産者也,其罪奚但誅其身而已哉?又謂善道勉殿下,追孝於先王,是則臣以不孝之道,導殿下也。吾君不能,猶謂之賊,況以不孝慫惥於君父者哉?且臣在鄕之日,微聞都下有一說,以爲臣倡爲孝宗大王,不可入廟之說。臣雖驚隕欲死,然自諉以遠外傳聞,未必眞的矣。及至上來,細聞之,則此非但閭巷間相傳者而已,至於大臣,愕然而致問於臣子之所親云,此則未必出於善道與絅之口,而必是惡臣者,造爲此說,以附會於其間也。噫!自古人臣之受惡名者何限,而豈有如臣之甚者哉?且臣頃年赴召,在於戊戌之秋,則實是先王違豫向寧之後,而善道之疏,又以先王之違豫,爲臣之大罪,臣雖不敢辭,而其受以爲罪之說,臣實不敢知此等語言。臣非謂聖明未能俯察,而必欲去也。以爲去年旣有善道之疏,今年又有趙絅之疏,而趙絅之言,深於善道,善道今年之言,又甚於去年,朱子所謂輒以纂逆之名加人,置人於族滅之地者,不幸而近之矣。夫言者,出於口而無窮者也,不知前頭,又有何等人,做出何等說話耶?指無爲有,指秋毫爲泰山,强者倡,弱者和,打成一片,牢不可破,則聖明雖欲活臣,亦不可得矣。是故臣怵迫徊徨。百爾思度,一退之外,更無餘策。故雖蒙聖敎懃懇切至,而終不敢留也。噫!臣之疇昔蒙恩,固已罔極,而至於近日,殿下念臣混處染癘,則亟宣聖旨,使之出避,愍賤息危死無救,則又下醫藥之命,而復臨筵亟問,使臣父子,俱免於水火之中,雖臣父子粉骨糜身,何足以報塞萬一哉?然則雖靡聖敎,豈欲一刻離違於輦下,少輟南山之祝哉?然而終不得自伸者,其亦慼矣。伏乞聖慈,哀而愍之,終許退歸,不使違拒之罪,復加臣身。則臣之受恩之厚,又不翅萬萬矣。臣不勝大願。臣又竊有所自列者。臣有子不肖,又不能敎,頃者敢犯船禁。旣有所犯,何敢倖免?苟或倖免,其罪愈大。竊聞筵臣陳達,以爲此是某臣之子,又謂之喪前所犯,以爲援例之地。臣之子,雖喪其私親,然據以禮律,則爲人後者,謂其所生爲伯、叔而服不杖期,則何得謂遭喪而免其罪乎?此不但放關中役文之弊,其於倫理,大有所不安,而國法之墮壞,未必不由於此等之舛謬。臣於此,極有所大懼而深憂者,伏乞聖明,亟命該官,據經考律,依例照斷,不勝幸甚。此事雖小,亦係明人倫整朝綱之一端,故竝此冒達,非敢爲沽直之計也,亦非但求安於私義而已也。臣又竊有所大恨者,臣於再昨入侍之時,可謂從容於燕閒矣,所欲陳者,宜無所不盡,而尙有所銜,臣罪萬死矣。今則天門漸遙,無路以畢,丹衷耿耿,緘在骨髓而已。然殿下若以臣之所已陳者,財度,則其所未陳者,想已了然於聖心矣。

上答以予雖不敏,豈不識卿情勢之萬一哉?予雖欲曲許卿意,其於國事何?此今日治亂關頭,終不忍快許也。且末端之事,豈其然哉?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頃者江華留守柳淰,引見罷黜之後,來謂臣曰:『月串鎭,所屬田土,還給本主事,陳達於榻前,則有就議於臣等之敎』云。所謂月串鎭,卽故監司黃致敬之農庄也。以其地勢,爲關防要害之處,故移月串鎭於此,其家舍則已作本鎭公廨。而田土無大段補益,則宜令還給本主,家基則令該曹參酌給價似可矣。」上從之。太和又曰:「祔廟不遠,大祭儀註,當爲磨鍊。而上候尙未快復,當有變通之事矣。」上曰:「今番大祭,則不可不親行矣。」太和曰:「宗廟大祭,有登降灌鬯等事,禮節甚多,行之最難矣。以臣等筋力,猶患難堪,況玉體乎?」上曰:「予雖不經大祭,聞之熟矣。若濕瘡至於膿爛,則雖不可親行,卽今症勢,不至大段,莫重祭禮節目,豈可降殺也。」太和曰:「臣意則上雖親行,初詣第一室行焚香、奠幣禮,仍詣第二室,其餘各室使祭官代行,則庶無登降之勞矣。」上曰:「予年尙少,若無大段疾病,則降殺禮節,心所未安也。」左相沈之源曰:「今雖强行,後必添傷,臣等之言,宜加體念也。」上曰:「自初獻至三獻之間,無少休之時乎?」太和曰:「初獻禮畢,卽就幕次,有先朝已行之例矣。」上曰:「臨時觀勢,更爲議定。」之源曰:「永寧殿改營事,曾已稟達,請令該曹,預爲料理。」上曰:「令該曹稍觀年事爲之可也?」又曰:「宗廟制度,何以議定也?」太和曰:「臣聞喪祭從先祖。三百年制度,不可猝變也。」之源曰:「臣意亦然。」太和曰:「宋時烈今已過江,同朝殊甚缺然矣。」副提學兪棨曰:「上之勉留,可謂至矣。而臣等請留之箚,尙未批下,未知聖意如何,且不給馬者,抑何也?」上曰:「箚子留覽,而判中樞已去,故不下,不給馬者,庶幾留之也。今則已難挽止,令兩道監司,給馬護送。」兵判洪命夏曰:「武科別試,初試初無定數,自前或取五百,或取一千四五百,而辛卯年則不限定數,竝取入格,故其數多至五千一百七十餘人,殊甚濫雜。今則何以爲之?」太和曰:「其時雖稱濫雜,規矩輕歇,故兩班多參,到今爲閫帥者,率多其榜出身。近來武弁中,兩班絶少,內三廳將,無以塡差矣。」命夏曰:「規矩太歇,則徒開倖門,得人誠難。」上曰:「以二千定數,着實講書可矣。」戶判許積曰:「關西內司奴婢身貢,旣有竝定一匹之敎,其惠大矣。但不令頭目領納,道掌下去收捧,其間多有濫雜之弊。故奴婢等今方來訴於臣曹,不可不變通也。」上曰:「內奴婢身貢,自各官定頭目來納,曾無道掌下去之事矣。」太和曰:「內司雖如此,如壽進、明禮等宮,皆送道掌收捧,故外人通稱內司矣。」上曰:「此亦依內司例,成陳省定頭目,直納于各其宮,諸宮家賜牌身貢,亦依此施行。」

6月4日

○辛巳,禮曹啓:「取考《家禮》禫祭儀,則有主人以下,哭盡哀之文。七月初三日禫祭,大王大妃殿,親臨哭位時,以常時所御衣襨,行哭禮似當,就議大臣,則亦以爲然矣。」上命依施。

○大司諫李殷相,上疏辭職,上不許。殷相故相廷龜之孫,參判昭漢之子也。性輕淺不自重,且喜聲色宴遊,爲世所輕。雖有才華,擢重試選湖堂,而多阻極選,至是始拜諫長,物情不厭。然爲人樂易,與諸弟群從,同居一洞,和輯無間,人以是稱之。

6月5日

○壬午,以金南重爲刑曹判書,李泰淵爲全南監司,閔熙爲慶尙監司。

○上命權停祔廟後百官陳賀,政院啓曰:「日月流邁,奄迫卽吉之期,殿下不忍受賀之敎,臣等固當將順之不暇。而此是典禮所在,祖宗己行之禮,不可到今停廢。」上答曰:「已悉予情,何用許多說話乎?宜遵前旨爲之。」後禮曹再啓,上曰:「啓辭至此,依辛卯年例施行。」

○林川郡守李憕,禮山縣監白弘祐,石城縣監蔡以恒,稷山縣監丁時傑,連山縣監李晛,新昌縣監朴隆阜,德山縣監黃奉祖,結城縣監宋協,沔川郡守李善基,務安縣監曺挺宇,海南縣監鄭好禮,長城府使崔逸,靈光郡守安縝,靈巖郡守金益廉,金堤郡守蘇東道,礪山郡守李徽祚,泰仁縣監徐必成,漆谷府使金時卨,善山府使申嵩耉,巨濟縣令權霌,三嘉縣監崔自海,草溪郡守趙鉉,漆原縣監李時培,醴泉郡守安應昌,河陽縣監許暹,淸道郡守李燦漢,寧海府使朴日省,永川郡守成震丙,長鬐縣監孫欽,或罷或拿問,舒川郡守洪錫武,端山郡守尹檄,泰安郡守閔晋亮,錦城縣監元斗樞,潭陽府使任有後,仁同府使兪椗,尙州牧使李聖基,昌寧縣監金尙重,大丘府使李守綱,密陽府使李之馧,加資,懷德縣監柳誠吾,扶餘縣監朴由常,天安郡守權順昌,恩津縣監林一儒,韓山郡守徐弘履,唐津縣監尹世喬,牙山縣監李挺岳,平澤縣監沈益善,尼山縣監李觀夏,興德縣監吳挺彦,茂長縣監鄭始大,萬頃縣令都擧元,慶山縣監李喜年,竝施褒賞,因三道暗行御史書啓也。

6月7日

○甲申,陳慰兼進香正使永安尉洪柱元、副使李正英、皇后進香使沈之溟、副使李𥘼、書狀官李東老、還自淸國。

6月8日

○乙酉,諫院啓:「蔚山濱海一面,盡爲宮家之冒占,居民數百,失業呼冤。當此無前飢饉,民不聊生之日,侵擾剝割之弊,不可不痛禁。請令本道,明査啓聞,以爲嚴禁之地。」上從之。

○禮曹以祔廟後還宮時,進儺禮,耆老、儒生、敎坊各進歌謠,街巷結綵,闕門外左右綵棚,依《五禮儀》設行事,啓稟,上命竝勿擧行。

6月9日

○丙戌,以金壽興爲廣州府尹。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曰:

臣昨承聖批,以面諭爲敎,聞命惶感,義難退伏。玆就城外,恭竢指揮,而適値慈候未寧,聖上方在嘗藥之中。臣之入覲淸光,以伸微悃,勢有所不敢,而徑自引歸,以孤聖恩,又義之不敢出也。徊徨蹜踖,進退罔措。乞遞職名,許令退歸。

上答曰:「雖有慈候不安之節,豈無面諭之時乎?安心勿辭,竢病少間入來。」其後又上疏乞歸,上令安心入來。

6月10日

○丁亥,大司憲趙珩,以伴送使在西關,上疏辭職,且言趙絅陰邪害正,請允臺啓,以副公共之論,上答以絅之煽動凶言之罪,遠竄猶輕,而意有所在,不許之矣,卿其勿辭。

6月12日

○己丑,醫官柳後聖、趙徵奎有敍命,諫院啓以後聖等參酌減死,亦出於一時權宜,投北未久,旋蒙恩宥,物情固已拂鬱。而不意今者,又令收敍,凡在瞻聆,莫不驚愕。請收敍用之命,上不從。累啓,從之。

○上御興政堂,引見右參贊宋浚吉,慰諭甚勤且曰:「欲留判中樞,專爲國事也,誠意淺薄,卒不能挽止,缺然如何?」浚吉曰:「臣前後陳疏,聖眷彌隆,退休之願,雖切于中,以情不忍,以分不敢,尙此遲回矣。今則時烈已去,臣以一體之人,義不可少留也。聞時烈於頃日引對時,以臣被誣,比己頗輕云,當初議禮,臣實同之,到今被誣,豈可委重於彼,而自處以輕乎?」上曰:「予於數年來,不見半卷冊子,卿若少留,出入經席,則補益爲如何哉?近日繕寫《中庸輯註》,方欲講劘,見卿乞退之疏,不知所以爲心也。」浚吉曰:「自古人臣被隆眷於君父者,豈有如臣之比者哉?今承聖敎,感淚自零。昔陪書筵之日,臣之衰病,不至此甚,猶能看細字,且記舊聞,以爲進講之資。卽今聖學日就高明,而臣之衰疾漸深,雖欲掇拾聞見,仰答淸問,末由也已。」上曰:「卿言過矣。廢學已久,何以長進?」浚吉曰:「臣與時烈一體之人也。前年有善道之疏,今年又有趙絅之疏,惡臣等者,非止此二人。臣之情迹如是,何敢仰承聖敎也?」上曰:「往年尹善道疏發之初,卿等遽爾退去,故今日又有趙絅之疏。卿今決歸,則奸人欲逐之計,每每得售,安知後日,又無此等事乎?」浚吉曰:「往在戊戌年間,先大王許臣退去,筵臣多有請留者,而先大王以爲:『所以給暇者,冀後日之上來也。』玉音尙今在耳。今若憐臣情勢,許令退歸,則亦先朝之盛意也。」上曰:「若待他日,則猶或可也,今遽怱怱決歸,則將無以鎭定人言,卿須念此,毋使景色不佳也。」浚吉曰:「掃墳給暇,自有前例,受命之後,不必卽去。今若許暇,則可以仰承聖敎,從容發程矣。」上曰:「卿若以加土呈辭,則予當許之。」浚吉仍以衰病,又辭玉冊書寫之任,上許之。

○湖南茂長縣民妻,一胎産三子。

6月13日

○庚寅,以成台耉爲執義,鄭繼冑爲掌令,呂聖齊爲正言,鄭太和爲司饔都提調。〈《大典》以王子、大君兼帶,而因吏曹啓稟,以相臣擬差。〉趙珩爲刑曹判書,朴長遠爲大司憲,金佐明、李殷相爲承文提調。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兵判洪命夏曰:「南斗柄以京畿水使,移拜摠戎使,因臺論見遞,本任水使亦竝遞乎?」太和曰:「臺彈非以爲不合於水使也。迎送之弊,亦不可不念矣。」上命仍任水使,副提學兪棨曰:「官人之道,不可不循序,而頃因御史褒啓,縣監、縣令,受准職承傳者多。雖曰激勸,而事涉過濫矣。」上曰:「守令犯科者,旣施拿推之罰,則其善治者,何惜於准職乎?」上問諸臣曰:「向者承旨趙胤錫,言尹善道作禮說云,卿等亦聞之乎?」太和曰:「臣亦聞之於宋時烈矣。」棨曰:「臣則得見,而其言凶悖,不忍正視。」上曰:「其言如何?」棨曰:「渠以爲:『《儀禮》中所謂,庶子承重不爲三年之不字,乃是亦字之誤。』又言:『檀弓免子游衰之說,今若明言,則宋時烈之罪,豈止於此乎?』又捃摭玉堂箚辭中所引,明成祖、漢文帝等語,以爲高皇、漢祖之服,自以爲不能從古,而止於朞則可也。如或謂之非嫡非長,而服之止朞,則是廢之也,覬覦之徒,必接迹以起,成祖、漢文之子孫,安得保有神器,安享大位也?然則漢、明之統,雖歸他長房而不絶,文帝、成祖之統,則絶矣。張皇辭說,造意極爲陰慘矣。」上曰:「朝家旣施竄配之律,則渠何敢乃爾?移之六鎭最遠處何如?」太和曰:「六鎭比三水雖遠,風土差勝,且地近彼境,淸差常常往來,如此凶人,不可移置。」大司諫李殷相曰:「善道被罪之後,猶不懲懼,假托議禮,敢造邪說,請圍籬安置。」上曰:「當初減死定配,在渠爲莫大之恩,而猶不悛焉,造此邪說,熒惑衆心,不可不加律。仍其配所圍籬安置。」左相沈之源曰:「故忠臣金應河,有孫業武云,宜有除職褒恤之擧矣。」太和曰:「應河於戊午深河之役,力戰不屈,精忠大節,在人耳目,其孫果有世龜爲名者矣。」上曰:「兵曹判書察其爲人,除職可也。」御營大將柳赫然曰:「我國亦不無産出硫黃之處,而不知産穴,只貿於他國,非徒難繼,亦多貽辱之事,而近來則貿來之路亦絶。旣無硫黃,則雖有火器,作一無用之物,事甚可慮。守禦使今方送人于湖南珍山郡採取,此外亦多産出處,而郡邑慮其有弊,百般掩諱。此後則指告産穴者,宜令廟堂施賞激勸,以廣採取之路也。」之源曰:「京中昭格署洞,亦産硫黃,而守直之規,到今廢閣,不無竊採之患。宜令該曹,修築守直。」上竝從之。

6月15日

○壬辰,掌令李枝茂,承牌不進,遞。

6月16日

○癸巳,特敍綾豐君具仁墍爲摠戎使。仁墍故綾城府院君宏之子,故相仁垕之堂弟,而於仁祖大王爲內從親。癸亥從父兄,參靖社勳。爲人椎朴無他長,以勳戚歷典州郡,晩秉閫鉞,又授斯任。蓋以輦下掌兵之任,自仁祖朝以來,連付勳戚,至是乏人,屬之仁墍,人望頗不厭。然愿謹樸直,人或稱其能守家風。

6月17日

○甲午,以尹宣擧爲執義,鄭始成爲掌令,南九萬、李敏迪爲校理。

○憲府啓:「今以御史褒啓,守令加資者太多,堂上固已濫矣。至於嘉善,乃是宰列,尤不可僭授。請還收泰安郡守閔晋亮、潭陽府使任有後、仁同府使兪椗、大丘府使李守綱、昌寧縣監金尙重等加資之命。」上不從。累啓,從之。

○大司憲朴長遠,以方被推勘,引避,遞職。

6月18日

○乙未,兩司停趙絅遠竄之啓。

○諫院請還收御史褒啓中,三道守令加資及准職除授之命,上不從。累啓,從之。

6月21日

○戊戌,以洪重普爲大司憲,朴長遠爲大司成,李翊爲修撰,金南重爲禮曹判書,黃道昌爲忠洪兵使,李汝發爲南兵使,趙猷爲全南右水使。

6月22日

○己亥,以安後說、洪柱三爲副修撰,李一相爲工曹判書,李弘淵爲江原監司,鄭榏爲承旨,姜栢年爲禮曹參議,任翰伯爲校理。

6月23日

○庚子,諫院啓:「平壤居民羅承逸等,田土見奪於勳臣家,累訟得伸,輒被還占,聞者莫不稱冤。取見該府文案,則覆啓措語,不啻明白,而聖上只以勳府所引,仁祖朝有過丁卯後勿許聽理之敎,特令依此施行。此輩起訟,初在乙丑,旣非丁卯之後,以過限論斷,與當初受敎之本旨有異,勳府之援此爲例,實爲不當。請令該,府更査稟處。」上從之。

6月24日

○辛丑,憲府啓:「新除授全南右水使趙猷,本以愚濫之人,丁丑之亂,被虜入瀋,貸他人銀子,自贖其身,旣還之後,無意償之,反以無文記爲辭,相辨之際,多有悖理之說。知其事者,莫不痛惡,傳播人口,久而益駭,其爲心術,擧此可知。付之字牧,尙且不可,而況於閫帥乎?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6月25日

○壬寅,前吏曹判書鄭世規卒。世規故相彦信之孫也,容儀豐偉,頗有長者風。初以門蔭筮仕歷郡邑,仁祖丙子,命朝臣廣薦人才,薦世規者十數人,由是,擢拜忠淸監司。是冬淸兵圍南漢,世規率兵赴難,至龍仁,軍敗幾死,自詣安城獄,以待命,上嘉其冒難直進,益加擢用。歷都憲秉東銓,至是卒,年七十九。世規以常調蔭官,別無才德可稱,而相臣金堉,力爲薦引,登庸至此,國朝以來所罕有也。

6月26日

○癸卯,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啓曰:「祔廟時,自上親行祭禮節目,以卽今聖候,決難一用《五禮儀》所載之文,不得不略爲刪省之意,臣等曾已陳達於登對之日,而未蒙允許,臣等不勝憂悶。竊念常時宗廟親祭行奠幣禮,先詣尊所,仍詣神位前獻幣訖,降復位,卽行初獻禮,詣尊所,仍詣神位前獻酌,一如獻幣之儀,通計十室,尊所前後出入之數,至於四十度。以殿下氣力,强欲行之,則添傷之憂,姑不暇言,而祭禮未完,行步拜跪,有所不逮,則將若之何?臣等之意,《儀註》中奠幣及初獻時,詣尊所一款,竝爲權改,直以引詣神位前磨鍊似當,而此係變禮,宜問于他大臣,及儒臣從便定奪矣。」上答曰:「氣力似無難行之事,而所難者,有時氣上及濕瘡之疾也。以此收議于大臣、儒臣。」領中樞李景奭、判中樞鄭維城以爲:「上候違豫,濕瘡、上氣之症,尤有妨於拜跪。略殺其儀節,在所不已。」判中樞宋時烈以爲:「朱夫子有有疾,則量筋力行之之訓,且《禮記》《禮器篇》末,有季氏、子路得失之文,今若考訂其書,則所謂權禮之宜者,似有所據。」上命依議施行。至祔禮日,上以禮曹祭儀節目,下敎于政院曰:「第一室則詣尊所,親自酌酒,第二室以下,則各其尊所,預爲酌酒,親詣監視後,旋詣神位前之意,更令磨鍊以入。」三公以上候違豫,請減各室詣尊所之禮,八啓固爭,兩司再啓,玉堂亦陳箚請止,而上竝不從。

○上受鍼。

○漢城府右尹愼天翊卒。天翊字伯擧,善詞賦,弱冠登第,有氣槪,頡頏傲世。値昏朝,十年不仕,仁祖反正,群彦彙進,而天翊見朝廷氣色,有不滿於心者,便思引退,時或造朝,而未嘗久淹。丙子後,每以三司徵召,皆不就。孝宗朝,嘗以副提學承召入京,朝士往見者,或問以時事,則輒以戲言答之。適當金弘郁之死,亦無一言而歸,人皆笑詈。若言其恬退之節,則誠有過人者。

6月29日

○丙午,憲府啓:「頃者全南道竹笋上納時,廚院〈司饔院。〉下吏,責捧綿布九十匹,因承旨所達,特下嚴治之敎,其禁奸革弊之意,可謂至矣。而只以一次之刑,略施其罰,仍存其任。且京營庫所給一朔人情之債,多至米二十五石,一朔如是,則一年可知,竹笋如是,則百物可知。不以物之美惡,有所取舍,而唯以賂之多少,定其進退。此外諸司下吏弄奸之弊,不可勝數。有司擧皆媕婀,而莫之治,積弊之沈痼,國綱之不振,誠可寒心。而今之現露者,又仍以置之,則更無可爲。請其時廚院堂上,從重推考,奸吏首惡者,特令徙邊。」上從之。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五〉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戊申,進賀使元斗杓等還自淸國。上引見,問以彼中事勢,斗杓曰:「聞諸被俘人金汝亮,皇帝年纔八歲,有四輔政,擔當國事,裁決庶務,入白太后,則別無可否,惟唯諾而已。以故紀綱號令,半不如前,朝會時,千官例皆齊會,而今則太半不來云。」

7月3日

○庚戌,上親行禫祭于敬慕殿。

○以洪處尹爲黃海監司。

○禮曹啓:「兩大妃殿上尊號進冊寶節目,一如辛卯磨鍊啓下矣。臣等更思之,玉冊頭辭,旣稱國王臣某,謹奉冊上言云,揆之情禮,似當自上親傳於正、副使。而《五禮儀》上尊號一節,元無現出之處。且甲子年仁穆王后尊崇謄錄,亦無自上親傳冊寶之文。今者考出政院庚戌年日記,則仁穆王后進冊寶時,有執事進冊寶於殿下,殿下受之,以授使者等語,又有嚴時刻磨鍊之事。以此觀之,伊時明有親傳冊寶之擧。故議于大臣,則大臣以爲:『甲子、辛卯不爲親傳,雖未知其故,而自上親傳冊寶,實合情禮』云。今此兩慈殿上尊號進冊寶時,親傳一款節目中,更爲添入乎?」上答曰:「親臨傳授,允合情禮矣。」後藥房以上候未寧,請權停,上不聽。

7月5日

○壬子,祧遷仁宗、明宗二室於永寧殿。前一日,持平崔攸之,上疏略曰:

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者,前古之明訓也,世室之崇,必以功德者,國朝之令典也。惟我仁宗,以生知之資,加緝熙之功,其德則堯也,其孝則舜也。在東宮四十餘年,仁聞早播,盛德至善,昭載國乘。不幸龍馭之昇,曾不踰年,深山窮谷,號呼奔走而不能自止,至今遺風厚澤,浹人肌骨。以此盛德,不得享於世室,則豈不有歉於臣民崇奉之意哉?世所謂功德二字,抑有輕重,功者主於事,德者主於心,興一時之事業者,其效也淺,得萬民之心悅者,其效也深。凡在論人,尙不可先功而後德,況於國家奉先之道乎?廟無世室則已,如有之,非仁廟,其誰哉?

上,下其疏於禮曹,禮曹請議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等以爲:「世室之奉,必於平日,先有講定,未聞臨祧而始議也。請勿施。」上從之。

○判中樞宋時烈,還鄕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7月7日

○甲寅,上詣建明門,行告動駕祭,奉神輦詣宗廟,行望廟禮於永寧殿,從宋浚吉之言也。

7月8日

○乙卯,祔孝宗大王於第十室,以左議政金尙憲、判中樞金集配享,金尙憲敎書曰:

巨創終三年之制,誕擧陞祔之議,寧考有一德之臣,宜陟配食之列。寔循輿望,用侈殊章。惟卿峻潔而淸,直方而大。專兩間至剛之氣,鐵心石腸,挺萬世特立之標,金聲玉色。薑桂之辣,已著昏朝以前,松栢之貞,乃知歲寒然後。逮聖祖之改玉,見君子之得輿,數進昌言,咸推諍臣之首,獨持淸裁,蔚爲正論之宗。灑血危城,孤節炳三韓之日月,遯身荒谷,至誠同萬折之江河。以仲連東海之蹤,就季孫西河之守。乾坤震蕩,不可奪其寸心,鼎鑊森羅,夫豈動吾一髮?信國不死,幸脫燕獄之囚,伯夷復生,眞符宋人之語。屹若砥柱之孤峙,巋然靈光之獨存,大義精忠,卓絶千古,烈士名相,合爲一人。事業在於邦家,良史靑編之筆,文章發於性情,淸廟朱絃之音。達尊兼三,有大老於天下,禮敬無兩,倚宗臣於朝端。魚水之歡方隆,箕尾之騎何遽?先王嗟一老之不憖,辰日之慟旣深,小子悶多難之未堪,丙夜之思彌切。蒼梧之歲月荏苒,曷極霜露之悲?白楊之泉路荒涼,無復霖雨之佐。玆當禰廟奉躋之禮,載升閟宮從侑之班。司勳徵大烝之文,崇報斯在,召公配武王之室,典常可追。祭祀攸同,信君臣之一體,幽明罔間,怳風雲之再逢。若稽與饗之碩輔元功,實鮮如卿之偉烈盛業。慈以卿配享孝宗大王廟庭。惟是春秋窀穸之事,固莫重於陪庭,矧玆光岳精英之靈,澟若見其奉衛。撫今昔而增感,瞻禴祀而罔愆。嘉乃曠古之風徽,永侑俎豆香火,迪我在上之陟降,以保子孫、黎民。

金集敎書曰:

眞儒負一代之望,旣崇明德,淸廟配萬世之享,爰擧徽章。稽祀典而則然,考往制而可見。粤在康陵、穆陵之室,迪簡宗臣,有若文元、文純之賢,成秩從祀,非但道學之重,寔維邦家之光。于前足徵,在後當法。惟卿大賢有子,至性出天。授受近自家庭,門路甚正,淵源遠有傳襲,道統斯尊。旣姿稟之淸明,亦充養之深厚,如美玉琢磨而愈澤,如良金鍜鍊而愈精。省察操存,常惺惺而主敬,學問思辨,尤慥慥於致行。禮書纂編,黃勉齋之盛業,疑文剖析,朱晦庵之微言。繩尺定而分毫不差,規矩立而方圓合度。工夫造極,德崇而恭,行高而安,士林推宗,魁衡於天,泰、岱於地。旌招實始於聖祖,顯擢益隆於先朝,長風憲、領天官,載新始初之化,陳王道。贊聖學,庶回三五之休。棟折梁摧,嗟大老之不憖,天崩地拆,悶小子之遘凶。闇廬屬終制之期,閟宮擧躋祔之禮。君臣一體,恩數詎間於存亡?俎豆千齡,遴揀莫重於贊侑。肆求同德之佐,用升與享之班。如非夔、契之儔,曷稱勛華之配?歷選當朝之碩輔,匪曰無人,博採今日之公言,僉諧有屬。玆以卿配享孝宗廟庭。於戲!風雲際會,旣昭融於生前。香火薦禋,合褒崇於身後。想像丹墀之舊列,依俙黼座之重陪。白雲帝鄕,奉昭考而陟降,靑丘邦域,庇冥隲而淸寧。念幽明之感通,想英靈其知悉。

○上行祔廟大祭〈兼行秋享祭。〉卯時,還宮,大赦頒敎,敎文曰:

見于羹墻,旣切追慕之感,享之宗廟,爰擧升祔之儀。誕告多方,庸示同慶。頃緣小子之無祿,遽罹上天之降禍,未遂代某之誠,慘焉在疚。猥承畀汝之責,惕然自驚。深增茹痛而含哀,詎安踐位而行禮?流序已邁,制甫畢於三年,神幄載移,期又過於中月。肆行合享之典,可見咸秩之休。乃於本年七月初八日乙卯,祗奉皇考孝宗宣文章武神聖顯仁大王,祔享於太廟。巍巍有光于前,寔謂觀德,洋洋如在其上,於焉妥靈。豆登籩盛,馨香黍稷之薦,金聲玉振,鏗鏘鍾皷之陳。明禋克協於吉蠲,愴懷益篤於愾僾。仙馭已遠,望園陵而摧心,法殿初臨,御袞冕而隕涕。玆當縟禮之訖,聿循舊典之常,諭予勉抑之情,特霈咸宥之澤,自本月初八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戲『凡在率土,共被先朝覆燾之恩,以期無刑,庶臻今日熙洽之化。沒世不忘,尙有號泣之遺氓。大德曰生,宜體涵育之至意。

7月11日

○戊午,上受鍼。

○禮曹啓:「三年制畢,祔廟後展謁文廟,仍取士例也,請擇日擧行。」從之。

○執義尹宣擧,上疏辭職,略曰:

當此國家祥禫之日,雖僵死於道路,敢以疾爲辭,偃然不動乎?原其心跡,本自狼狽,旣不可辱朝班,又不可矯蔽性,故昧然憫然,一向廢伏,非臣敢爲誣飾,以圖私便之計。

上不許。使之上來。

7月12日

○己未,右參贊宋浚吉,以改築母墳,上疏乞暇,上不許。

○憲府啓以:「御史書啓,守令囚繫者多,雖有大霈之典,當以其罪罪之,不可竝宥也。前善山府使申嵩耉,罪犯狼藉,而混入於蒙宥之中。此而赦之,則殊非遣御史廉問之意。請申嵩耉還爲下吏,明査定罪。」上從之。

7月13日

○庚申,上受鍼。

○復常膳、擊鼓。先是上以旱災,減膳撤樂,是日乃立秋,故禮曹依例擧行。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別試初試,定於八月十八日,而卽今公私赤立,新穀未登。外方擧子,必難齎糧,似當差退日期。而外議不一,或以爲:『分京外試取,以除擧子往來之弊。』或以爲:『同慶之科,不可不咸聚京師。』云矣。」上曰:「何說爲可。」太和曰:「咸聚京師,則不但擧子齎糧爲難,上來之後,米價尤踊,主客俱困,莫如分京外爲便。」戶判許積曰:「分京外試取,果似便當。而謁聖將定於九月十九日云,武科初試,雖未定日,開場當始於八月晦前矣。擧子赴鄕試者,勢未及參於謁聖初試,欲兼赴兩試,竝爲上京,則殊無分京外試取之意,此一節似難便矣。」上曰:「何以則兩便耶?」太和曰:「謁聖進定於八月之內,別試參酌退定,則可無拘礙之患矣。」上曰:「謁聖進定於八月念間,初試定於閏七月之內,而別試則退定其期,分京外試取可也。」上謂許積曰:「昭顯世子之子將行婚禮,前日郡主〈昭顯女也。〉之婚,則亦有內下銀,得以需用。今宜自戶曹顧助也。」積請以前日自內別下金銀,除出以送。上曰:「此金銀之別貯者,仁祖朝意有所在,自本曹依前所給數,別爲送之。」上曰:「今年農事,又將凶歉。前日則專靠江都、南漢之米,以爲賑救之資。今春旣已散盡,而秋後似難收捧,大可慮也。」吏曹參議趙復陽曰:「兩西校生,其數甚多,且聞農事頗實云,若給免講帖而收穀,則甚爲便當矣。」上問太和曰:「此事何如?」對曰:「復陽曾以此意來議於臣,臣則以爲不可矣。」上曰:「卿言誠是矣。」復陽曰:「前日西來之米,其數近萬,卽今都下大飢,米石四金,今若發賣,則可救燃眉之急矣。」上曰:「此事何如?」太和曰:「卽今雖急,猶可支持。前頭西成,亦無望,臣則以爲,宜姑置以待也。」上曰:「發賣似早,姑徐可也。」復陽又曰:「兩西農事,稍愈於他道,出賣空名帖,以爲募粟之地,則似有一分之益。」太和曰:「前已行之,不見有補,不如不行也。」上曰:「御史褒啓中,守令論賞,將何以處之乎?」太和曰:「宜考該曹貢物納未納,參酌處之耳。」許積以納未納單子啓達,上曰:「舒川郡守洪錫武、瑞山郡守尹檄、錦城縣監元斗樞加資,泰安郡守閔晋亮等三人,各賜熟馬,仁同府使兪椗等五人,各賜表裏一襲,密陽府使李之馧,賜兒馬,興德縣監吳廷彦等五人陞敍。」積曰:「嶺南已作赤地,而湖南山郡外,他邑則亦皆酷旱云。今雖已晩,請送香祝祈雨。」上曰:「嶺南則已送香祝,而湖南則近無旱乾狀啓,故不爲擧行矣。旱災至此,則香祝一體下送可也。且秋節已屆,故禮曹復常膳之啓,循例批下矣。兩南被災之慘,至於此極,今春所減御供,勿爲復舊,姑待年豐稟處。」

○副提學兪棨,上箚略曰:

先王奮發大志,功業未就,而無疆之業,以遺殿下,殿下今日之道,只當志先王之所志,而行先王之所欲行者。卽今聖候,恒在違豫之中,雖未得備禮開講,若於淸燕之暇,頻接儒臣,講論經史,咨訪治道,則其浸灌啓發之功,未必遽減於法筵之開。而志氣自然淸明,聲色玩好之欲,惰慢邪僻之氣,必不敢干於身心矣。又曰,殿下卽祚以來,聽納不倦,人情胥悅,而數年之間,事多因循。前後章奏之關係利害者,雖蒙嘉奬,而未卽施罷,留時引日,竟歸倚閣,政令日趨於頹廢,如大病垂盡,氣息奄奄。又曰,天道無私,遍覆萬物,人君體天,其道一揆。苟有毫髮私係,與天反戾,則天之降災,亦必以類。近觀雨澤不均,數十百里之間,霑枯頓別,豈聖明大公之道未立,而私係多門也耶。又曰近聞閭巷之談,因掖庭闋服時,貿易紗羅之屬,市藏一空。信如所傳,高䯻長袖之效,亦何所不至耶?臣等以爲,今日君臣上下,當大警動大變通,危懼減約,如齊之莒,衛之楚丘,曩日之南漢也。如是而後,庶幾保我孑遺殘民矣。又言,近來訛言孔將,邪說橫騖,使一二山野之臣,蒼黃奔逬。而宋浚吉請急之章,又上矣。殿下好賢之誠,逈出前古,而不能容一薛居州,豈不慨然哉?

上嘉納之。

○大司諫李殷相等,以講學明理,親賢進德陳戒,且請以內司及壽進宮蓄積,限年付度支,以紓民力,上箚,上優答之。

7月16日

○癸亥,上受鍼。

○右參贊宋浚吉,上疏乞暇歸鄕,上使之留待面諭。

7月17日

○甲子,杆城郡守權坽,以善賑賜馬,通川郡守李克泰陞敍,橫城縣監具鎰,以修治水利,超敍四品。

○上御興政堂,引見右參贊宋浚吉。浚吉曰:「卽今訪落之初,萬事維始,中外臣民,拭目以待。此正興亡理亂之幾,隆替消長之會也。向在諒陰之際,聖德無疵。而但人心之操舍無常,盤水難持,悍馬難禦,願上益加操心之道,無時或怠。而亦宜頻接賢士大夫,以資講論,以答衆望也。」仍陳退去之意。上曰:「予諒卿心,今許其歸。卿諒予心,稍待秋涼,趁卽上來,則可以相見矣。」浚吉曰:「臣於退歸之後,所祝惟在聖候安寧,國家無事。而今年旱災,又至於此,前頭之憂,罔知攸濟。」上曰:「每一念之,心寒氣塞,無以爲計矣。」浚吉曰:「閭巷相傳之言,固不可盡信,亦有可虞之端矣。」上曰:「何事耶。」浚吉曰:「古人云:『奢侈甚於天災。』近間閭巷相傳,宮中制畢之後,奢侈有甚於前云,不識果有此乎?」上曰:「將來奢侈,固不可知,而國制纔過,何心爲此乎?」

○大司諫李殷相、校理南九萬、副修撰洪柱三請對,力請挽留宋浚吉,上曰:「予若强留,則恐復有判府事之擧,〈前日宋時烈、未及面辭,而直爲下去故也。〉故勉强許之矣。群議至此,當遣承旨勉留也。」乃遣承旨朴世模於江外,浚吉終不至。

7月18日

○乙丑,以金佐明爲大司憲,鄭知和爲京畿監司,金壽恒兼同知經筵,趙胤錫爲承旨。

○持平崔攸之請推廚院提調,緩治奸吏之失。都承旨南龍翼,以例兼提調被勘,緘辭中侵斥臺官,攸之引避,而誤引諫官爲證,諫院以避辭相左,請遞,從之。

7月19日

○丙寅,領中樞李景奭上箚,請懇留宋浚吉,召還宋時烈。上卽遣史官傳諭,時烈不至。

7月20日

○丁卯,諫院啓:「伏見宗廟令朴世堅,刑推得情之敎。身爲廟司,大禮過後,未卽闔門,固有其罪,而此是急遽間顚錯之事。累經臺侍之臣,乃以無情之罪,至被刑訊,物情未安,請收刑推之命。」上不從,翌日從之。

7月21日

○戊辰,關西宣川府雨雹,大如鷄卵。

7月22日

○己巳,禮曹啓曰:「守令之赴鄕擧也,事多濫雜,故頃者判書尹綘,啓請齊赴京試矣。當此大無之年,非但夫馬、糧資之有弊,諸道監試設場時差備官,亦無以充差。此亦不可不念,請姑令各赴鄕試。」從之。

○賜眞寶縣監蔡翊俊、龍宮縣監李馨植等,表裏一襲,以道臣褒啓其善賑也。

7月23日

○庚午,禮曹啓,以旱魃日甚,百穀焦枯,立秋雖過,祈雨祭依近例,請不卜日設行。上從之。

○黃海道旱甚,送香祝祈雨。

7月25日

○壬申,平海郡大雨山頹,人有壓死者。

○大司憲金佐明,引戚畹嫌,辭職,上不許。

7月26日

○癸酉,以李有相爲持平,具仁墍爲工曹參判,金佐明爲都承旨,兪㯙爲大司憲。

○冊禮都監啓:「自前中宮冊禮,未有樂章,仁穆王后冊禮時,始有樂章。蓋緣宣廟旣膺尊號,故王妃亦有徽稱之擧。而光海廢妃冊禮時,誤擧此禮,遂成故實。曾在辛卯,故相臣金堉獻議曰:『宣廟朝有《重光樂》,故仁穆王后,亦有樂章。而其他謄錄,竝無樂章,昏朝之事,不可爲例。』當時雖有此議,而未克施行,此是因循謬例,而不能改也。今此冊禮時,宜勿用樂章,以正舊謬。」上從之。

○慶尙左道大水,渰沒一百二十餘戶,死者七十餘人。陵谷變換,川渠易處,毁破民田,漂沈禾稼,不可勝記。慶州尤甚,事聞,命本道擧恤典。

7月27日

○甲戌,加上慈懿大王大妃尊號曰恭愼。儀設大王大妃寶座於正殿。〈卽大妃時御正殿。〉上具冕服,出就崇政殿階上,百官具朝服入就位,少頃,大王大妃具翟衣陞座。殿下就版位,與在庭百官,同四拜,捧冊寶授使者,使者跪受以出。上還入,使者至大王大妃殿門外,以冊寶跪授尙傳曰:「正使領議政臣鄭太和等奉敎,謹奉上大王大妃尊號、冊寶。」尙傳傳授女官,女官傳捧陞置於冊寶案。女官進跪,開函讀冊及寶。禮畢,大王大妃降座還內,女官捧冊寶隨入。使者復命,上復出御崇政殿,頒敎赦,受百官賀。敎文曰:

闡徽音於婉娩,夙贊聖祖之內治,加顯號以尊崇,聿修曠世之縟禮。肆頒一札而誕告,嘉與八域而同休。恭惟慈懿大王大妃殿下,道叶黃裳,德昭彤管。含飴長樂,旣洽三殿之歡,奉觴春暉,復膺萬壽之祝。逮至眇末之纉緖,益見儀位之居尊。追念先王,孝思克篤於愛敬,式遵舊典,微誠愈切於顯揚。爰擧二字之稱,敢云鋪張其哲範,庸示一國之慶。玆令布諭於多方,乃於本年七月二十七日甲戌,上尊號曰恭愼。伏惟令譽芳猷,竝三后而齊美,金符、玉篆,垂百代而彌光。自本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戲!祇饗閟宮,纔畢禫、祔之制,旋行盛擧,實均悲喜之心。玆推曠蕩之恩,亟宣赦宥之令,咨爾有衆,諒予至懷。

○憲府以年事凶荒,請停御營軍上番,上令該營稟處。大將柳赫然以爲:「遠道軍兵,竝勿上番。而畿兵未經操練,請自十月立番操練,二朔後罷遣,庶令軍政,不至全廢。」上從之。

7月28日

○乙亥,上王大妃尊號曰孝肅,儀同上。敎文曰:

孝莫大於尊親,方懋顯揚之典,禮克備於進號,庸展愛敬。之誠玆行縟儀,式頒敷告。恭惟王大妃殿下,賢逾太姒,德盛元妃。秉心塞淵,襲名門之令範,飭躬恭儉,贊寧考之至治。屬天降乎?大喪,旣盡哀毁之制,逮母儀於一國,益勤表正之方。顧以眇末之身,繄賴聖懿之訓,東朝問寢,尙幸溫凊之不違,三載居憂,奄驚日月之云邁,虔祀太廟,己過升祔之期,祗奉慈闈,詎緩尊崇之禮?肆遵歷代之故事,敢薦二字之殊稱,乃於本年七月二十八日乙亥,上尊號曰孝肅。伏惟檢玉泥金,擬千億而輝耀,摹天畫日,豈萬一之形容?亟宣渙汗之音,以示朝野之慶,自本月二十八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嗚呼!誰無父母?宜體錫類之仁。凡厥庶民,各勉興孝之道。春暉欲報,縱喜長樂之怡愉,秋序又回,曷堪喬山之瞻望?爰擧斯而加彼,諭予至懷。庶更始之自今,霈此大宥。

○諫院啓:「當此大禮稠疊之日,尤宜嚴肅宮禁,而命婦應參之外,宮戚諸屬,多有因緣冒入者,事甚濫雜,請令法府,査出各其家長,推考。」上答曰:「予當嚴飭,使不得濫雜矣。」再啓,不從。

○史官傳諭宋時烈,還啓曰:「人臣罪名雖重,如蒙君父恕宥,則黽勉承命者,亦或有之,而至於受不道之名,如臣忒煞者,則一日假息,是增一日之罪,何敢冒進朝端?況三南旱虐,駭目怵心,一番論議,皆以爲臣之所致。臣日夕崩迫,煎心焦腸,只願亟伏天誅,以謝神人。然聖上姑置臣於遠外,使示跧伏悔責,則日久月深,或可寧息。而今乃收召不己,寵眷有加,其勢將愈溵,而末流彌增其廣矣。此臣之所大懼而大悶者也。」

7月29日

○丙子,冊封王妃金氏。上御興政殿,宣敎,承旨捧冊寶、敎命文、命服,授正使領議政鄭太和,太和奉進于中宮殿。權停親臨禮,頒敎赦,百官陳賀。先是冊禮吉日,禮曹以閏七月十七日選擇以上。時中殿在私艱,初期在八月。上以爲:「雖云私喪,未過小祥而行慶禮未安。」命議于大臣。李景奭、鄭太和、鄭維城以爲:「莫重冊禮,不可爲私喪退行。而祥期不遠,則過後行之亦合情禮。」沈之源以爲不可退行,上命從三大臣議退行矣。諫院、玉堂箚陳退行之非,故進行焉。王妃冊禮後,例有百官上壽詞之事,而上命權停。敎文曰:

闡陰功於內治,風化肇始,頒顯冊於中壼,禮儀備成。誕告百僚,仍布八域。念王者建后之典,乃人倫造端之基,承宗廟莅家邦,實資裨補之道,敎嬪御正宮掖,必嚴表率之方。顧予寡躬,忝嗣祖宗之業,有此良佐,是謂君子之逑。王妃金氏,篤生名門,早襲懿訓。幽閑淑哲之德,已彰在儲之時,儉勤儆戒之心,彌堅儷極之後。婉容愉色,祗承兩宮之歡,追慕哀號,共盡三年之制,熙事旣訖於升祔,彝章聿擧於坤闈。乃於本年七月二十九日丙子,冊封爲王妃,外內交修,期致十亂之效,健順相助,佇見一體之功。雖餘哀未釋於至情,而盛擧則關於同慶。纔經再宥,非無數赦之嫌,蓋欲竝生,庸申大霈之令。自本月二十九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戲!翟儀載正,鴻祚益綿。宜室宜家,罔俾二南而專美,無遠無邇,願與萬民而維新。

○憲府啓:「今歲凶荒,慘於上年。咸聚之科,特分京外者,蓋爲擧子齎糧,主客俱困之慮也。第念八路赤地,公私蕩竭,文武開場,將無以成樣。慶不逾年,雖是舊規,姑待明秋,追設甚便。文廟展謁之禮,在所不已,而亦勿取人,宜待明年,別設庭試。」上命議大臣,領中樞李景奭、右相元斗杓、判中樞鄭維城,皆以臺啓爲是,請退行慶科,謁聖不爲取人,上從之。又啓:「遠接使鄭致和,往返西路之時,安州武士前武兼宣傳官石之巖者,曾與相識,故謁見致和。平安兵使許東岦,慮或言其過失,招致叱責,托以他事,而決棍致斃。之巖旣以正科出身,已經西班之職,則設有所犯,亦當啓聞以處。而不顧法例,擅自掠殺,其蔑法悖妄,誠極可駭,請拿問定罪。」上從之。將下獄,右相元斗杓,盛稱東岦之冤於榻前,以臺啓爲無據。且曰:「臣之妾子,爲東岦女壻,故備知曲折。臣以白首大臣,何敢避嫌而不言乎?」上特令勿問。蓋東岦之杖之巖也,或以爲:「東岦,使之巖往捕猛虎於海島,之巖畏㤼不卽行,故怒而杖殺云。」苟知其冤,則斗杓身爲大臣,固不可以姻婭之嫌,不爲辨白。而旣命拿治之後,未及就理,且不一番査問,而徑先稱冤,終未得覈其情實,人皆駭之。

○領議政鄭太和,引病呈辭,上不許。初太和以趙絅事,見斥於臺官,而爲有大禮,未卽乞免,至是引入。

○左議政沈之源,上箚乞免,上不許。之源亦以趙絅事,被斥於臺官故也。

7月30日

○丁丑,副提學兪棨等上箚,略曰:

三南旣爲赤地,諸道次第告急,旱災之慘,近古所無。而臣等竊聞,慶禮之時,戚屬婦女,因緣冒入者甚多,自內將設宴,儀品豐侈云,此何異父怒於堂而子讌於室乎?伏願聖明,痛加剋念,停止內宴,慶禮旣畢之後,宜日召輔臣、三司,講究弭災活民之策。

答曰:「覽箚不覺驚懼。內間慶禮,必請親屬,自是舊例也,至於設宴,古亦無之。此何時而有此事乎?無非予不能見信之致,予實慙赧自責。」時外間傳說紛紜,而上敎如此,諸臣不敢復言。

閏七月

閏7月1日

○朔日戊寅,副提學兪棨等請對,上辭以疾。時旱災益甚,民事日急,棨等欲面對言事,而上適不豫,未得進見。

○前監司李萬雄卒。萬雄字心甫,節度使濟臣之玄孫也。有志氣,外和內剛,處事不苟,居官不汙。歷敭華顯,人以遠到期之,年甫彊仕而卒。

○以金宇亨爲司諫,李俊耉爲執義,李正英爲右尹,擢姜裕後爲江界府使,金體乾爲平安兵使。加駙馬洪得箕、沈益顯、鄭齊賢、鄭載崙、元夢鱗等資光德。時因慶禮,加百官資,上特命五駙馬親受。

○以尹蔘爲英陵參奉。蔘湖西牙山人也,當丙子之難,子姪俱被擄。及其難定,蔘辦贖還之價,送奴入瀋中曰:「吾兒今雖不得贖,吾若不死,後當贖還。若姪子則旣無父母,今不贖則無還期矣。能竝贖幸矣,價若不足,則宜先姪子。」其奴如其言,贖姪以歸,明年復往,其子己死,蔘竟無子,以其姪爲後,鄕人比之鄧伯道。御史李敏迪廉察湖西,啓請收用,故補官。

○大司成朴長遠,上疏乞免,上答以勿辭。先是,宋浚吉,以久任師儒,振作文風,陳達于榻前。上問可合是任者,領相鄭太和以爲:「長遠才望,實合斯任,雖移拜他職,宜令仍兼。」蓋浚吉之意,在於兪棨,而大臣以長遠爲對,故終始苦辭而遞。

○左議政沈之源,引病辭職,上不許。

○平安道以旱聞,送香祝祈雨。

閏7月2日

○己卯,大司諫李殷相等,請還收五駙馬加資親受之命,上不從,國朝舊例,凡因慶加資者,通政以上,不得親受。至是大司諫李殷相等,以事非前例,不可輕授,請還收,上命政院,考出前例。福寧君栯,曾於先朝,親受加資,而無臺啓還收之擧。上怒甚,翌日,殷相連啓於榻前。上曰:「以今日親受,慮爲日後法例耶?且啓辭中所謂,聖意所在,誠非偶然云者,何意也?」對曰:「臣以爲,慰悅慈聖之意也。」上曰:「旣知慰悅慈聖之意,則何堅執若是耶?且此人等,雖或法外加資,非群下之所必爭也。慈聖宿疾之中,幸得無事闋服,予無他慰悅之事,故特加五駙馬之資。爾之必欲還收者何意也?大諫獨無母乎?」因嗚咽不能語。殷相惶恐引避而退。旣出閤門,其堂兄一相責之曰:「汝於國家事,欲無所不與,何得無今日之事乎?」

○宣醞,參修先朝實錄諸臣于政府,越四日,復宣醞於遮日巖。〈卽洗草處也。〉先是,上依國朝故事,命宣醞賜宴,憲府及政院以爲當此旱災,不可張樂設宴。「摠裁官李景奭,亦上箚辭之,只遣中使,宣醞於兩處。吏曹參判金壽恒、校理李敏迪亦與焉。壽恒、與敏迪,少相善,敏迪年長於壽恒。是日酒將罷,狎坐密席,相與諧謔。敏迪笑謂壽恒曰:」汝以少年,反居吾上耶。「壽恒亦戲答曰:」汝以年長,有歎屈之意耶?汝欲陞堂上,圖出一資於政曹,吾若發口,則汝能無愧乎?「蓋敏迪時爲祔廟都監都廳,而未經準職,且資止奉正,〈考見實錄題名錄,則乃奉正也。〉雖蒙賞典,例不得陞堂上。而伊時政曹吏不解事者,援《大典》仕加例,爲敏迪欲出一資,未果。雖加一資,距通訓尙有二階,壽恒豈不知政曹吏所爲,非出於敏迪?而因醉諧謔,轉至相侵,此不過酒席間口過,而媢嫉者以爲:」壽恒與敏迪,爭禮貌相詬,壽恒謂敏迪曰:「君欲陞堂上,圖出一資於政曹,爲吾所覺,士夫爲心,固如是乎?又有一事,吾若出諸口,則君不得立於世矣。」又曰:「所謂一事,指其家內事也。」蓋兩人俱以名流,有此醉中失言,當時聞者,莫不譁然。而所謂又有一事云者,元非壽恒發於口者,而修史者書之,沒其實狀,若眞有隱慝,而壽恒乘憤詬辱者然,皆爽實也。

閏7月3日

○庚辰,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元斗杓曰:「今歲旱暵,前古所無,凡事必須別樣變通,着實擧行然後,國家可保也。上下相對,豈可徒事憂歎而已乎?」上曰:「逢此非常之災,必有大段施措然後,可以有爲。凡係救民之事,宜如救焚拯溺,不可少緩也。」斗杓曰:「有國然後,有保障,江都、南漢之米,宜先送三南,以救民一日之命。而此外無他計矣。」上曰:「以今觀之,則民命之得全,未可期也。若有一毫可救之勢,則何不盡力爲之?」又曰:「當此之時,賓廳之坐,不必以常時日次爲之。雖少有變通之事,卿等必須頻頻入對,相與議定可也。」斗杓曰:「聖意若此,民雖死,何恨?」且曰:「內灑房一日所釀,至於數三石,亦宜一切蠲減矣。」上曰:「民事至此,苟可以活民,有何所惜也?」訓鍊大將李浣,請罷遣訓局軍兵中,老病者五百人,以省經費,兵曹判書洪命夏,請減軍之數,上皆從之。

○下諭旨,播告三南監司,申飭賑政,且令安集飢民,俾無流離之患。

閏7月5日

○壬午,命停三南水陸操及歲抄。

閏7月6日

○癸未,大司諫李殷相、獻納吳斗寅、正言呂聖齊、李東溟,因嚴敎,牌招不進,避遞。

○頒議政鄭太和上疏,略曰:

今値無前旱荒,力時事至此,論以古者策免之例,則斥退之典,宜先及於臣。而使之復出再誤,尤非答天災慰民望之道也,伏聞日者,筵臣,有非斥臣之言病者,此固嚴正之論。而病勢情勢,決難就列,乞遞本職及兼帶諸務。

上不許。

○置賑恤廳。先是,朝廷以別設賑廳爲有弊,差趙復陽爲堂上,與備局提調洪命夏及戶曹判書,句管其事,大臣領之,付於備局。凡啓辭行移,皆稱備邊司,大臣以爲,有傷事體,改稱賑恤廳。

閏7月7日

○甲申,玉堂上箚,陳頃者引對時,因駙馬加資,訶責諫官之失,且論憲府怠慢廢坐之弊,請遞掌令鄭繼冑、鄭始成、持平朴承健,從之。

閏7月8日

○乙酉,以朴長遠爲大司諫,崔攸之、李東老爲掌令,李齊衡爲獻納,李䎘爲持平,兪命胤、元萬里爲正言,鄭太和爲內醫都提調,李重信爲黃海兵使。

○論諸都監賞格。〈祔廟、兩大妃尊崇、中殿冊禮。〉祔廟都監都提調沈之源、李景奭,賜熟馬,提調許積、呂爾載、趙啓遠、加資,洪重普、鄭致和、都廳李敏迪、郭之欽、吳始壽、睦兼善,賜熟馬,餘行賞有差。〈尊崇冊禮都監,與祔廟都監堂郞兼察。〉祔廟時亞獻官鄭太和,賜鞍具馬,終獻官平雲君俅、進幣瓚爵官尹絳、金壽恒、薦俎官許積、奠幣瓚爵官趙復陽、禮儀使金南重、堂上執禮吳挺緯,賜熟馬,都承旨南龍翼,禮房承旨李翊漢,第十室大祝尹飛卿,加資,餘行賞有差。慈懿大妃尊崇時,正使鄭太和,賜鞍具馬,副使金南重,賜熟馬,玉冊文製述官尹順之,書寫官吳竣,加資,樂章文製述官南龍翼,玉寶篆文書寫官金壽恒、冊寶捧進官元萬石、朴世模,賜熟馬,餘行賞有差。孝肅大妃尊崇時,正使鄭太和,賜鞍具馬,副使李一相,賜熟馬,玉冊文製述官李一相、書寫官金佐明,加資。樂章製述官兪棨、玉寶篆文書寫官呂聖齊、冊寶捧進官元萬石、朴世模,賜熟馬,餘行賞有差。中殿冊禮,正使鄭太和,副使趙珩,賜鞍具馬,傳敎官朴世模、玉冊文製述官金壽恒、書寫官吳竣、敎命文製述官李一相、書寫官宋浚吉,賜熟馬,餘行賞有差,而一人雖兼數事,不得疊授。

閏7月9日

○丙戌,大司憲兪撤,以牌招不進,避遞。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吏曹參議趙復陽,請減太僕馬匹,兵曹判書洪命夏,請停各邑月課軍糧與軍器。上從之。

閏7月10日

○丁亥,以尹文擧爲大司憲,李惟泰爲承旨。許積加崇祿,趙啓遠、呂爾載、尹順之加資憲,吳竣加輔國,金佐明加嘉義,李一相加正憲,尹飛卿加通政,南龍翼、李翊漢加嘉善。

○降洪州牧爲洪陽縣,以忠洪道爲忠公道以殿牌遭變也。

閏7月11日

○戊子,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元斗杓,請於三南尤甚災邑,蠲減水陸軍布,上從之。都承旨金佐明曰:「三南民生,方在朝夕莫保之中,新授守令,請限明秋除挈眷。」上從之。上命西路內司紬貢,幷以米代納,以充賑資。佐明曰:「內司之貢,亦歸賑資,凡在聽聞,孰不感激?」上曰:「尙方貢紬,其數亦多,令本院提調,一體施行。」

閏7月13日

○庚寅,以徐元履爲戶曹參判,兪㯙爲禮曹參判,柳赫然爲左尹,徐必遠爲兵曹參議。

○收平安、黃海、江原、忠公等道,入作民,〈峽中流民,稱入作。〉山田稅,從右議政元斗杓言也。初以一結五斗爲準,平安監司任義伯以爲,太多,減定三斗。斗杓又欲度僧人收米,許校生納米免講,諸大臣以爲不可,議遂寢。

○諫院啓曰:「今年農事,萬分危急,上自祭享、御供,皆將節損,而竊聞尙方工匠執役者多,織組華美,有增於前,至於掖庭染藍,亦甚浩繁,閭巷傳說,不勝紛紜。請勑所司,凡係文具浮費,一切停罷。」上從之。

○全羅監司李泰淵,以歲荒,請罷營將,以省供億之弊,右議政元斗杓,請減其月廩,勿令罷去,上從之。

○前觀象監直長宋亨久上疏,請廢時憲曆,還用大統曆,本監領事啓以:「曆數差否,取驗於日月食,而舊法驗之多差,新曆驗之頗近,當初定用,亦以此也。況新曆之行,旣承先朝成命,今不可率易輕改也。」上從之。

閏7月14日

○辛卯,上御資政堂,講《大學衍義》。時上久不開筵,人情悶鬱,至是開講,群臣甚喜。未數日,復以眼患停。

○正言元萬里等啓:「近以李善基供辭欺詐,物議喧藉,臣等不勝痛駭焉。築堰時赴役者百餘名,猶可諉之給價,而御史書啓,旣稱五六百名,則給價外四五百名,善基全沒不擧。雖以戶曹判書許積疏語觀之,築堰者之皆非其地居民,亦可知矣。而善基乃以新坪居民之所爲,爲言。又曰:『呈監司受出累百名軍丁。』云,則烟軍之初有題給,昭不可掩。而善基百端巧飾,終乃歸之於元無是事,其欺君罔上之罪,不可不嚴覈重治。而金吾之官,終始掩遮,必欲置之於無過之地,其所稟啓,大失奏當之體,請李善基更爲嚴鞫得情,當該堂上罷職。」上從之。初湖西暗行御史李敏迪書啓,沔川郡守李善基,於去年春間,爲京居士夫築堰設庄,而擅用烟軍五百名,多有民怨,上命拿問善基。其時許積爲判義禁,上疏以爲,庶弟贅居內浦者,入於築堰之中,今此善基之罪,不敢議讞,蓋積實爲築堰之主,而善基就拿之後,托以庶弟所爲,陳疏乞免。人多言其欺瞞,而金吾諸官,以積方在首席,不能據法科律。故臺官有此啓。積又上疏曰:

臣於李善基之事,實有株連之嫌,而當此大赦稠疊,諸罪咸宥之日,蒙放旋囚,必有所以,則臣何敢晏然,有若無罪之人哉?臣曾見前輩長老,卽今名流,多有築堰資生者。臣亦初不知爲士夫羞恥事,敢生意於效嚬。又曰,當初破堰,旣築還圮,在於戊戌,而翌年三月,臣還自北京,得聞築堰人等,列名呈狀於道臣,得受累百名軍,將謀改築,臣卽驚駭,使庶弟推其狀,不令到付於各邑。設令善基,其時方任沔川,題軍之狀,旣不到付,則善基何得知之?況善基之赴任沔川,在於其後者乎?以此謂善基爲欺罔,則其與臣疏之意,一何逕庭也?防堰給軍,載在法典,呈之者不得夤緣,與之者亦以爲常,而臣猶力止之者,實慮時論日益淸峻,孤蹤易生瘡疣也。

正言元萬里、兪命胤等,引避略曰:「伏見戶判許積疏,多少說話,無非爲善基營救之意。而其中呈狀道臣,受出軍丁一款,在於善基赴任之前,隱然以臺啓,歸之於失實。今據積前後之疏,破堰之初築,雖在於丁酉,旣圮再築,在於上年,而軍丁之受出,在於再築之時,則其果在於善基赴任之前乎?今疏又曰:『其題狀,使庶弟不爲到付於各邑,善基何以知之。』云,果如斯言,但爲呈狀監司,圖得軍丁,而不爲到付於列邑,則爲守令者,固不能知之,今乃不然,遠村之民,得以知之,經年之後,流入於御史之耳,則其狀之不爲到付,誠未可知也。前疏又曰:『庶弟參入於兩班、常漢築堰約束之中。』云,則積之庶弟,於其築堰之事,只是參入之一庶孽也。呈狀監司,乃是兩班諸人之所爲,則烟軍之用與不用,豈一庶孽之所能主張也?況積,局外不干之宰相耳,何故自京遙制兩班諸人之所爲乎?飭其弟不與非法之事,固是父兄之道,而推及於同事之諸人,不亦多事乎?築堰豈大段事哉?物議所非,只在烟軍之調用,臣等所論,深惡善基之欺瞞。而積爲一欺君者立幟,乃以旣釋還囚,謂之必有所以,而自謂置身於衆射之的,何其自疑若是哉?臣論一守令,反被重臣之斥,不可仍冒,請遞。」獻納李齊衡,以避辭中措語參差,請遞萬里等,上從之。其後敏迪上疏曰:

伏見許積疏本,有先輩長老,亦多築堰者,繼聞指目於先臣云。臣父受恩兩朝,致位三事,其立身本末,自不可誣。家素淸貧,未嘗有尺寸海堰,則同朝所知,可證神明。田土旣不可以掩藏懷袖,則地必有處,築必有時,耳目自不可蔽也。

按積當善基就理之初,欲掩自己之迹,託庶弟爲嫌,而及其人言騰籍之日,不敢終有諱秘,乃誣引先朝賢相,欲爲報復敏迪之計,其心之陰狡,於此亦可見矣。

閏7月15日

○壬辰,以鄭致和爲禮曹判書,鄭繼冑爲司諫。

閏7月17日

○甲午,上有眼患,藥房入診,上問都提調元斗杓曰:「俗方濕瘡,洗於溫泉,則有效云,然否?」對曰:「醫書雖無此方,而浴而收效者,臣亦見之矣。」上曰:「洗於椒井如何?先王亦曾收效矣。」蓋椒井在仁慶宮舊基,有泉石之勝。三駙馬第宅,列在其中,窮極奢侈。孝宗大王,嘗因浴椒,幸其第,故上欲往觀,托以問之。洪命夏知上意,不在浴椒,爭之不能得。上遂命日官,擇日定行焉。

閏7月19日

○丙申,以金南重爲刑曹判書,洪處厚爲戶曹參議,朴長遠爲同知經筵。

閏7月21日

○戊戌,以李觀徵、呂聖齊爲正言。

閏7月22日

○己亥,上幸仁慶宮浴椒。〈自是日至癸卯五日之內,四度臨浴,而每浴後還宮。〉憲府、玉堂,請停駕前之樂,以示遇災警畏之意,上答曰:「啓辭實合予意。前後之樂,幷令陳而不作。」

閏7月23日

○庚子,火星入東井星。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相元斗杓請減三南災邑諸色軍布之納京者,以兵曹及嶺南留軍布,兩湖稍實邑,御營軍保木,推移充補,上從之。

閏7月27日

○甲辰,禮曹啓曰:「德恩府夫人小祥日,中宮殿當有變服節次。故取考前例,永嘉府夫人小祥日,中殿以素服望哭於別殿後,除素服進吉服,哭臨畢,還入內,去其吉服,服素服以終其日,請依此行之。」上從之。

○以趙珩爲大司憲,李端錫爲注書。

○頒議政鄭太和,呈辭,至是十五上。上欲安其意,許之。〈史臣曰:「太和性外寬內警,與物無忤,踐歷中外,多有聲績。仁祖末入相,歷事三朝,寵遇甚隆,群臣莫及。然瞻顧利害,善避嫌疑,無擔當國事之意。每於上前論事,輒依違群議,無所爭執,識者非之。其居家,遇人恭謹,引接賓僚,門無停客,人無惡之者。雖時論翻覆,屢値危機,榮顯不替,世稱善宦者,必以太和爲首。」〉

閏7月28日

○乙巳,以徐必遠爲承旨,太和爲判中樞。

○海西饑甚,命以關西牟麥米百石,船運分給。

閏7月29日

○丙午,戶判書許積,三疏乞免,上優批不許。

八月

8月1日

○朔日丁未,掌令崔攸之,以牌招不進,避遞。憲府啓:「獻納李齊衡,於前正言元萬里等引避也,處置措語,殊涉朦朧,聞者多以爲非。而已經累日,尙無自處之事,物議譁然,請遞。」上從之。

○禮曹判書鄭致和,引疾固辭,上許之。

8月3日

○己酉,左承旨徐必遠上疏,略曰:

前領相鄭太和,稱有人言,連上辭單,至承君父寧欲溘然之敎,〈曾答太和箚,有言念國事,寧欲溘然之敎。〉而恬不動聽,必遞乃已。人臣事君之道,豈容如是?太和身居鼎席,已歷三朝,至於先朝,重之以婚姻,眞所謂義則君臣,恩猶父子者也。其所謂人言,未知輕重如何,而要不過臺閣一時過激之語而已。今乃恐恐然猶懼其不遞,雖其本心,不在於避事,旁觀之人,孰能知之?伏願還授前職,敦迫出仕,若或終不受命,特降嚴旨,治其避事自便之罪,流放竄殛,無所不可。臣愚以爲,不如是,無以嚴分義而做國事也。昔漢武帝云:「有才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武帝之事,雖不足法,豈可使享厚祿於無事之日,得優閑於有事之時,一任其所欲而已哉?

疏入,上,下敎于政院曰:「徐必遠身居邇列,當觀朝家處置之如何。而乃敢張皇辭說,侵淩大臣,殆無餘力,其在事體,殊極無狀。所當竄黜,以正其罪,而亦不可深治,以塞言路,姑罷其職。」政院覆逆,玉堂陳箚,兩司連章,請還收。累啓乃從之。〈史臣曰:「上之許遞太和,特以安其意,待他日復相之計,而必遠之疏,略不假借,故責之如此。是歲冬,太和果復入相。必遠樸直敢言,雖不中窾,士論多之。」〉

8月4日

○庚戌,以吳斗寅爲司諫,李敏迪爲獻納,李枝茂爲掌令。

○持平李䎘啓曰:「前郡守李善基,更命下理,而旋有參酌照律之敎。以其前後供辭觀之,則罪名不明,疑信未定,於何參酌,照以當律乎?爲民築堰,固是農政之當先,守令之應行。而或不免牽私徇情,違越禁令,濫用烟戶,至發於御史廉問。及其就理置對之際,猶且隱諱,不爲直供,其在王法,不可以自明之辭,有所取信,實狀未著之前,亦不可逆其情犯,而施以重律。請令攸司,役軍題給,當該監司調用守令,竝皆詳査,隨其所犯,照法論罪。許積於築堰之事,初雖與知,終無干預,則唯當不參於金吾之坐而已。乃以借軍築堰,身自擔當,抗疏自列,至引先輩名流,亦爲此事,臣亦效嚬等語,盛氣申辨,語多忿懥,虧失事體,莫此爲甚。矧當國家危急之日,身任度支,一向控辭,其在忘身循國之義,不當如是。請從重推考。」上不從,李善基事從之。

○湖南長水、任實等縣,隕霜殺草,關東三陟府雨雪,湖西藍浦縣地震。

8月5日

○辛亥,右參贊宋浚吉上疏,引疾辭職,且申辭陛時所達,立志懋學昭儉養士等語,上優批以答。

8月8日

○甲寅,掌令李東老,爲其所親,作神祀勿禁帖,爲府吏所告,憲府論罷之。

8月10日

○丙辰,判中樞府事鄭太和,上疏略曰:

臣前忝相職,情勢悶迫,不避煩瀆,竟蒙恩遞,庶可以少謝物議,得延危喘矣。伏聞請罪之疏,出於近侍之臣,引喩操切,更無餘地。臣置身無所,屛伏郊外,席藁竢命,今已有日,職名猶在,罪戾益重。乞賜鐫免,以正臣罪,以肅國綱。

上慰諭勤至。累疏,終不許。後因元子誕生之慶,乃復入城。

8月11日

○丁巳,以金南重爲禮曹判書,呂爾載爲刑曹判書,朴增輝爲掌令,鄭麟卿爲承旨,南九萬爲獻納,李敏迪爲副修撰。

8月13日

○己未,關東江陵府毒霧,來自海中,人襲其氣,得病死者五人。事聞,令醫司送藥物以救之。

○全南監司李泰淵,請廢萬頃縣,合屬他邑,備局防啓不許。以萬頃被災最酷,民皆流散,官家不成貌樣也。

○持平李䎘,以通關扈衛廳,見斥於大臣,引避,大司憲趙珩處置,請遞。

8月15日

○辛酉,元子誕生。

○戶判許積,復陳疏乞免,上只遞判義禁。

○上將謁寧陵,徵京畿御營軍爲都城守衛。憲府啓以,旣已退番,不宜頻數撓改,上不從。蓋初以歲荒,御營軍退番於十月,至是以徵廣州兵爲有弊,還徵御營軍故也。

○左議政沈之源,復出視事。之源以被斥臺諫,辭免甚力,上終不許,至是因元子誕生之慶,乃出。

8月17日

○癸亥,因禮曹啓辭,元子誕生稱慶時,各道陳賀方物,兩慈殿外,特命停進。

○諫院上箚,略曰:

元子誕生,實是宗社莫大之慶,凡係應行儀節,固當備盡情文,而伏見該曹草記之批,有從略擧行之敎。未知聖意,以爲當此大侵,其於儀物供上之際,欲有節損而然耶?亂後文書蕩失,全無可考,宜急就考列聖實錄,以爲遵行之地。又曰,前持平李䎘,以大臣不識事體之斥,引避見遞。因一犯禁軍官之笞罰,至遞臺官,豈不爲奸民竊笑之資乎?憲府處置,殊甚失體。

上優答之。大司憲趙珩,以臣之處置李䎘也,意謂扈衛廳之無郞廳,䎘非不知之,而白文通關,書以郞廳,揆諸體例,殊涉不察,故以此請遞矣。卽見諫院之箚,臣之處置乖當之失著矣,引避。掌令朴增輝,處置請遞。

8月19日

○乙丑,以元子誕生,告于宗廟、永寧殿及社稷。翌日丙寅,頒敎赦,百官奉箋陳賀。〈前例,元子誕生過七日後,百官奉箋陳賀。而適値國忌,且有拘忌,將以二十五日涓吉退行,大臣以日期太遲,進行於是日。〉敎文曰:

國賴元良,念常切於儲嗣,天錫祚胤,望斯愜於輿民。肆循舊章,庸申誕告。竊惟邦運之長久,亶由子姓之蕃昌。《詩》頌周文,詠百世本支之盛,《易》序震索,著長男傳繼之亨。顧予寡躬,叨此丕緖。孝莫大於有後,唯冀瓜瓞之永綿,禮則重於奉先,恒懼堂構之或墜。幸蒙皇穹之默祐,聿覩世嫡之篤生。降福無疆,荷祖宗積累之德,主器有托,副臣庶祈祝之誠。克嶷克岐,仰瞻兩宮之喜悅,重暉重潤,允屬四方之謳歌。奚但父子之情?實關社稷之慶。离明繼照,旣叶非常之徵,解澤旁流,詎靳肆赦之典?自本月二十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戲!命哲命吉,罔不在初,無邇無遐,咸與更始。

○以閔應協爲大司憲,兪命胤、丁昌燾爲持平,洪重普爲右參贊,洪命夏兼判義禁,李敏叙爲副校理,洪處亮爲大司成。

8月20日

○丙寅,奉安《孝宗大王實錄》於江都及五臺、赤裳、太白山等處。

○禮曹啓:「元子誕生,慶莫大焉,當設增廣之科。或謂:『宜合四慶,〈卽祔廟及兩慈殿尊崇、中宮冊禮。〉設行大增廣。』而不敢臆定,請議大臣。」大臣以爲:「當合設大增廣。初試定於今年,覆試定於明年,圓點無益有弊,請姑罷,勿設館試,合取於兩所。」上從之。〈合四慶之科,以年凶退定於明年矣,元子誕生之後,諸大臣以爲,莫重慶科,不可踰年故進定。〉

8月21日

○丁卯,禮曹啓:「元子誕生,自當有供上。雖無前例可據,比世子,似當差減。請令該曹,依此進排。」上從之。

8月23日

○己巳,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相元斗杓曰:「當此年事失稔之時,凡事不可不減省。供上紙,紙品甚厚,雖以草注紙代之,似無不可。」上曰:「以民弊言之,則全減可也,何難於代以他紙乎?兩慈殿外他殿,則以草注紙代入,可也。」左相沈之源曰:「蠲役等事,必與戶判議定,而聞許積得瘖疾,不能言。旬月之間,差愈未易,事多礙阻矣。」上曰:「積頗有才能,且久於本任,詳知頭緖。故予必欲起之,病果如是,則度支之長,不可久曠。卽爲遞差,出代。」之源曰:「臣素蔑知識,且無才局。而卽今老病漸深,決不可久忝鼎席。」辭免甚懇,上曰:「頒相已遞,卿亦同時引辭,則國事何可爲也?今若遞卿,雖欲擇於年少中,如卿者豈易得哉?」兵判洪命夏曰:「今者合五慶爲大增廣,文科當取四十人,此固盛擧,而武科則獨無加數,似爲欠典也。」上曰:「武科亦以文科數試取可也。」命夏曰:「仁祖乙亥年,亦嘗爲大增廣,取考其時例爲之,爲當矣。」上曰:「然。」

○以鄭致和爲戶曹判書,李殷相爲兵曹參知,閔維重爲校理,金萬基爲吏曹正郞。

8月25日

○辛未,大司憲閔應協,以召牌不進,避遞。

8月26日

○壬申,湖南光州無等山雨雪。

○以宋浚吉爲大司憲,吳始壽爲修撰。

8月28日

○甲戌,上謁寧陵,奉審三周,至砌下伏地涕泣。賜京畿監司鄭知和、楊州牧使趙龜錫,虎皮、弓箭,仍拜健元陵、顯陵、穆陵。而還到石串,〈東郊地名。〉試射禁軍。上馳上路傍峻坂,踞胡床,令禁軍前馳一里許,屯止。召兵曹判書洪命夏,命於道傍左右,參酌步數,各立二芻,放砲爲號,使禁軍馳射。時,事出不意,侍從、衛士,前後雜沓,無復倫次,班荊而坐,莫不驚愕。於是大司諫朴長遠、執義李俊耉啓曰觀:「兵固是重事。三年纔過,哀省園寢,而旋駕之路,忽有此擧,無乃不可乎?況連歲飢荒,正宜恐懼修省。臣恐此事,近於逸豫也。」上不從。大臣與玉堂更陳,不應,遂命發射。俄而,有飛矢穿右相元斗杓衣袂,遂傷其臂,群臣失色。上命內醫,視傷處。時禁軍射猶未已,兪棨請止,上遽命輟射。二中者文敏善等七人,賜直赴殿試,一中者八十九人,各賜綿布。未及射者,見其受賞,伏地請射,上諭以後當別爲試射,遂退。將還宮,命右相落後追來,洪命夏曰:「恐駭人聽。」右相乃隨駕。日已向暮,上乃疾馳還宮。

8月30日

○丙子,移配扶安、珍島罪人于本道及嶺南稍實處。以全南監司李泰淵馳啓,兩邑被災尤甚故也。

○夜雷電。

○都承旨金佐明上疏,請奮發志意,痛戒姑息,又陳省費除弊之意,言甚剴切。上留中不下。

○獻納南九萬,上疏略曰:

駐駕觀武,初非大不可之事,而擧動輕易,殊非所以示萬民者也。不意馳射橫激,矢及相臣,百僚失色,群聽驚駭。伏想聖明,亦必震惕於此矣。擧措不愼,終累聖德,望留心前事,以爲後日之戒也。

上嘉納之。

○關西雨雹,禾穀多損,道臣以聞,命尤甚被災處蠲役。

○命伸故忠勇將軍金德齡冤,復其官。德齡,光州人,慷慨有大節,勇力絶倫。壬辰之難,起義兵,所向摧破,倭奴不敢近。宣廟嘉之,直拜刑曹佐郞,賜號忠勇將軍,光海以世子分朝,亦賜翼虎將軍號。自是威名大振,有忌之者,指謂李夢鶴之黨與,造飛語上聞,共構陷之。竟下獄杖死,湖南之人,莫不冤之。至是因旱災,命道臣,訪問抱冤未伸者。道臣以德齡聞,上命議于大臣,雪其冤。

九月

9月1日

○朔日丁丑,以尹塏爲掌令,南九萬爲吏曹正郞,李敏迪爲獻納,李夏爲注書。

○訓鍊大將李浣,請暇往浴於溫陽溫井。命以都提調沈之源,兼察其任。

9月2日

○戊寅,論元子誕生時,藥房諸臣賞。都提調元斗杓,賜鞍具馬,子弟中一人陞敍,提調洪命夏、副提調朴世模、捲草官洪重普,竝加資,其餘或陞敍,或賜馬。

9月3日

○己卯,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命船運關西管餉米三萬石、海西米五千石,以補經費,減軍器寺、校書館貢物,罷繕工監不緊工役,從沈之源、兪棨等言也。初慶尙監司閔熙辭朝時以嶺底饑民,難於出米,請以綿布代徵,戶曹判書鄭致和以爲:「民之憚於輸納,以踰鳥嶺,其費倍蓰故也。若無遠輸之弊,則捧米不至甚難,請以本色米,捧留各邑,俾補賑資。」上從之。

○上念三南被災孔慘,特遣敬差官于三道,區別災傷輕重。「

9月4日

○庚辰,禮曹啓曰:「增廣別試文科初試,加數試取事,曾因大臣所陳,已爲定奪矣。以館試元額五十,加三十人,諸處額數,視此例加數,每十人各加六人。更爲磨鍊,則館試八十人,漢城試四十人加二十四人,京畿二十人加十二人,元額加數,合一百七十六人,分二所,各取八十八人。而慶尙道三十人加十八人,忠公、全南兩道二十五人各加十五人,江原、平安兩道各十五人各加九人,黃海、咸鏡兩道各十人各加六人。請以此數試取。」上從之。

○正言李觀徵,上疏略曰:

伏聞陵幸時,以御乘不馴之故,至令內乘,徒步以隨,氣乏不前,則仍下驅迫之敎,瞻聆所及,莫不驚駭。內乘之設,本爲調馬,則御乘不馴,厥罪難逭。而乃使衣冠之人,疾奔顚踣於衛士馬足之間,殆非所以令衆庶見也。臣竊惜之。殿下宜以當日過擧爲後日之戒也。

上優答之。

9月5日

○辛巳,上御崇政門受百官朝參。都承旨金佐明進曰:「元子誕生,乃莫大之慶,赦令宜用大霈。且赦者,咸宥之義也,安可減等而已也?」上曰:「徒年以下竝宥。」佐明又曰:「元子宮所供,雖多節損,而該司進排之際,所費猶不少,更加裁減似當矣。」上從之。

○兵曹啓:「仁祖乙亥年,設行大增廣,而其時文書,經亂散失,只有覆試時文書,武科取三十五人。蓋倣萬曆庚寅增廣取人之數,元數二十八人,加取七人。今亦依此爲之乎?祔廟、尊崇、冊禮,合四慶別試判下時,武科已定廣取。元子誕生,乃國家百餘年來,所未有之大慶也。群情皆以爲,別設增廣,以示四方同慶之意。國家物力凋弊,不得已合設大增廣,武科取人,若依前例,則中外武士,必有落莫之歎矣。」答曰:「特取五十六人。」又啓曰:「武科會試,特取五十六人,實出於參酌變通之意。而初試元數一百九十人,視會試五十六人之數,又加一倍,以三百八十人定數似當。而以文科取人數觀之,則會試數四十人,而初試數至於三百八十四人。以此較之,則武科初試數,似當加數。」乃於元數外,加定三百十四人。

9月6日

○壬午,執義李俊耉、持平兪命胤,以勘推失當,避遞。

9月7日

○癸未,兵判洪命夏,以忠公監司李曼,爲其改葬父母,毁撤大村人家,多有民怨,請査處。都承旨金佐明以爲;「今年旱荒,三南皆然。近者監司之及瓜者,或請仍任,而忠公監司李曼,以其遷葬之故,該曹請遞。曼素有才局,遞改可惜,請下詢廟堂而處之。」諸大臣以爲:「曼素稱有才,此時遞改,誠爲可惜,而身爲方伯,爲卜墳山,撤去村家,使其民失所,殊甚可駭。論其所犯,不可置之,請先罷後推。」上從之。

9月9日

○乙酉,以金徽爲忠公監司,柳慶昌爲大司諫,鄭萬和爲承旨,尹宣擧爲執義,金禹錫爲獻納,李敏迪爲吏曹正郞,李之翼爲持平,洪命夏加崇祿,洪重普加正憲,朴世模加嘉善。

○判府事鄭太和,上疏乞遞本職及太僕提調、扈衛大將等任,上不許。

9月14日

○庚寅,持平李之翼,引避略曰:「近來朝著之間,私意橫流,朋比周遮,壅蔽聰明,以致紀綱掃地,貪饕成風,豈可使如臣庸陋者,冒居臺閣,以責振肅之任哉?上年全羅右水使李東顯,米船餽遺之說,始發於春夏間,萬口喧傳,不勝其籍籍,臣竊慨然,常自咄咄。適會忝叨諫職,請覈其事,蒙允之後,入侍諸臣,汲汲救解,至以啓辭中久置江上之語,變稱爲方置江上,摘奸於累月之後,以此爲證驗之資,天可欺乎?臣竊痛之。大槪比事旣發,則拿問東顯,在所不已。而請寢旣下之命,至於憲府處置,乃以遂非搆虛等語,詆斥臣身,不遺餘力,必欲掩其事,臣何敢更玷臺閣,貽辱淸朝?請遞。」正言李觀徵以爲:「當初論啓,蓋因風聞,而搆虛之斥,出於情外。復置臺閣,公議已許,旣往之事,何必爲嫌?請出仕。」從之。

○江原都事宋昌上疏:

以京居士子等,稱以三鄕,夤緣冒赴,改題作亂之弊,多由於此。請時居者外,毋得冒赴。

禮曹覆啓,他道一體行之。

○工曹判書李一相,出城外上疏,乞削職名,仍下司敗,以正其罪,上優批以答。

9月15日

○辛卯,以洪重普爲左參贊,李嵆爲奉敎。

○兵曹判書洪命夏上疏,略曰:

伏見李之翼避辭,一則曰:「朋比周遮,雍蔽聰明。」一則曰:「入侍諸臣,汲汲救解。」臣亦入侍諸臣之一也,何敢晏然?當初曲折,不得不冒死陳逵。大槪此事,初因梁穎南僞造李一相書,乞買舊退船於李東顯處。東顯以前官,旣已賣之不得,仰副爲答,而皮封,書以吏曹參判,來傳於一相。一相見卽驚駭,意謂李應蓍,時代此職,慮或誤傳也,卽送其書於應蓍處,則應蓍亦無乞買之事。翌日備局之坐,相對錯愕。囚其傳簡人,通問于東顯,則東顯送其僞造書簡一度,文詞、筆迹,不成模樣,而末端以一相名書之。備局諸臣,無不目見,而痛駭矣。米船之說,不知從何做出,而傳播閭閻間,此是人心澆薄,做出一種浮浪之說也。臣等旣詳其終始曲折,故李之翼論啓之後,適當入侍,敢陳僞書首末。蓋米船餽遺,初無是事,則東顯實無可問之罪。故大臣以下,同辭陳達,聖明洞燭無遺,至以一相若有是事,則必不送其簡於應蓍處爲敎。其間事實,如斯而已。之翼避辭,乃以雍蔽聰明,張皇醜詆,何哉?之翼身在臺閣,旣有風聞,則當初論啓,未或不可。虛實旣辨,朝議已定,而到今經年之後,猶執虛套,不惟傾陷一相,擧朝紳而推之於欺君黨私之穽,其亦怪事矣。臣旣被重斥,則勢難行公。乞賜鐫削。答曰:「己辨之事,如是更擾,意所未到也。卿有何所嫌?勿辭。」

○上,下敎于政院曰:「國家不幸,比歲大無。卽今三南,被災尤酷,每念于此,食不下咽。兩殿〈大殿,中殿。〉物膳,停罷雖久,朔膳猶存。嶺南朔膳,限明秋停止,兩湖朔膳,亦令次第量減事,言于該曹。」禮曹啓曰:「聖敎如是懇惻,軫念民事之意,誠爲至矣。而兩殿物膳,停止已久。只封每朔若干新産,今若竝爲停減,則其於享上之道,殊甚埋沒。臣意則嶺南朔膳,依聖敎停捧,而兩湖則被災不至於嶺南,仍前封進宜當矣。」上曰:「今日之事,不可以常規處之。議于廟堂。」廟堂以爲:「兩殿物膳,丁丑經亂之初,特命停罷,內間全無御供之物,藩臣亦廢享上之禮,揆以事體,實甚未安。故因此始有逐朔新産封進之規,而厥數比物膳甚少。今者又命停減,凡在聽聞,孰不感歎?但封進物種,無非該道土産,與遠方貿來者有間,似無大關於民力。令該曹量加裁減,就其本數中,仍存不可廢之物,以示聖上遇災節損之意。」上許之。

○命以淮陽地山田,劃給龍洞宮。吏曹覆啓,請令本道,査覈民田與否以處,不從。後臺啓,請罷宮家折受田,論執閱月,上乃命依覆啓施行。

9月17日

○癸巳,持平李之翼,引避略曰:「臣於李一相米船事,夫豈有陷害之意哉?其時適忝言地,以國人所共聞之說,仰達天聰,請覈東顯者,只欲正朝廷之紀綱。而諸臣含怒,左右遮攔,肆意狙擊,俾不得更言。如是則贓吏何以懲戢,國綱何以振肅?不意更忝言地,略陳情勢之悶蹙,而措語之間,又復妄發,惹起諸臣之疏。臣若怵於形勢,而不盡所懷,是臣負殿下也,臣請悉陳。當初船人邊應立,要得敗船許賣之簡於臣處,臣不識東顯,故不爲裁給矣。其後邊漢,因緣卜者河孝達得一相手書,來誇於下輩,仍往水營,退船則已賣矣。東顯書通曲折於一相,仍以米五十石、軍木三同,船運送之。下吏有私怨於東顯,故爲生事之計,傳之於李應蓍,而其書,書以吏曹參判宅,以館洞懸錄。故應蓍還給其書,使傳於一相,則一相怪其緘封未乾,詰問色吏,驚遑還給,稱以非送於吾家者云。色吏復往應蓍家,應蓍叱退之。此言出於應蓍家,一時傳播,而一相乃於賓廳之坐,與應蓍作書問於東顯,密送其奴於水營,推其手簡。東顯只裁答書,不給所推本簡云。一相之袖示諸宰,稱以僞造之書,臣未知出於何處,而其造意陰巧,欲爲後日發明之計,從可知矣。及至諸臣之入侍也,謂之米船方置江上,遣官摘奸,而該曹啓辭中有曰:『水營之船,今年元不來泊云。』自水營公私船往來者,固非一二,而東顯一家人,死於水營者,載柩於來船,解於西江,人多目見,竝與米布而載於此船云,所謂元無之說,豈非罔上之甚乎?且其時色吏,佯若推治,旋卽放送,仍爲逃走。故諸處所送之物,多有未傳者。臣目見其人,而聞其語,所謂梁穎南者,從前使令於一相家,往來外方牟利者也。當初推問之時,使河孝達,諉之於已死之朴世枚,又引所親信梁穎南,諉以自服,其間陰秘之迹,雖欲掩匿,人孰不知?今若拿問東顯與傳簡色吏,又問邊應立及援引諸人,則賂遺虛實,僞造眞贗,可以辨析。而今者諸臣,徒以言語,盛稱孟浪,反詬臣身,此臣之所未解者也。且一相之貪鄙,不但此事。曾於湖西,干請方伯,受出營米於牙山縣,船運其家,移錄厥糴於全義縣,代納荒租,分給民間,換米徵捧,此說亦播於搢紳間,莫不唾罵。而至於肆然露章,以一相爲素無疵過者然,豈意一相勢焰,一至此哉?緣臣狂踈一言,使彼貪贓之輩,益無忌憚,紀綱日益委靡,國勢日益孤危,臣罪萬死。決難仍冒。請遞。」掌令尹塏處置,以爲:「米船之說,旣發於前,其時究覈,卒無事實,經年之後,又起前論,許多條陳,作一別案,語皆新奇,曾所未聞。而無論虛實,究竟之責,不在他人,請命出仕。」上從之。

9月18日

○甲午,領中樞李景奭上箚,略曰:

向使臣,非忝史局,李一相事,臣何敢陳達?實錄重任也。而一相以主管之官,被斥屛伏,爲日淹遲,虛實間,臣之欲望速處,實出於爲史事也。臣昏耗迷罔,不能詳記,而自上特令摘奸,該曹郞官,卽出江上,沿江上下,處處遍問,而皆曰未見,非但其時不來,水營之船,解凍後元不來泊云。之翼以船爲言,而船旣不來,則其久在,方在不須更論也。以書爲言,而東顯之答簡,與其僞造之書,備局諸臣,共見於公會,已達於天聰,則斯爲明證。而之翼乃以久字方字之不同,爲必爭之地,惜乎!之翼之不思也,甚矣。臣實當初入侍者,救解之誚,臣亦難免。請罷臣職。

吏曹參判金壽恒,上疏略曰:

臣於上年,待罪政院,適當入診之日。領府事李景奭,以史局堂上李一相、李應蓍,俱以名登臺啓,不敢行公。其事之無據,衆所共知,若待東顯,就拿辨決,則史事漸遲。請詢大臣而處之,臣亦入侍末席,歷擧其事顚末,有所陳達矣。聖敎有曰:「一相若實有是事,所當隱諱之不暇,必不轉送其簡於他人。僞書若在,不難辨矣。」厥後該曹,承命摘奸,究問米船形止,而春夏以來,未見水營之船云。大臣、諸臣,皆言:「米船旣歸孟浪,則東顯無可問之端。」遂寢拿問之命。其時曲折,不過如斯而已。蓋僞造之事,久播於搢紳之間,而至於米船之說,初未之聞,忽有一段無根之言,出自中間,增衍喧傳。之翼旣有所聞,則論啓請覈,猶或可也。及至朝論辨析,事歸無實,則歸之風聞差誤,有何所損,而必欲指無爲有,構虛爲實,以快其心而後已,憲府之斥以文過遂非,不爲過矣。今其引避之辭,一節深於一節,至以朋比周遮,壅蔽聰明等語,攻斥諸臣,不遺餘力,有若權奸當國,擧朝風靡,而己獨直截慷慨,敢言人所難言者然,殊不知人見其肺肝。吉人正士之用心,斷不如是也。如使一相,果有受賂彰著之迹,則大臣以下,豈皆無狀,敢爲掩匿遮護之計,自陷於附下罔上之罪哉?臣旣遭醜詆,不敢抗顔於朝端。且頃日,之翼之擬於持平也,臣以之翼,外補纔還,直擬淸選,政體無漸云爾,則郞官不以爲然,終必注擬。臣不能堅執顯斥,使如彼傾危之輩,復入臺閣,臣之尸職之罪,於是益大。請削臣職。

副提學兪棨上疏,略曰:

臣竊見李之翼避嫌之辭,其意不但,在於重陷一相,竝與諸臣而勒加欺君之罪。當初入侍之日,臣亦忝從諸臣之後,則營救欺蔽之罪,臣不可獨免。而竊有所慨然於人心、世道者,不敢不略申。國家許臺閣以風聞,事體甚重,爲臺閣者,固不當有所饒貸,而闇昧論人,本非美事。及至冤狀畢白,朝論旣定之後,一向齮齕不已,苟非有挾,必是執拗。朝廷委寄風聞之本意,豈亶使然哉?當之翼之再避也,臺官以其文過遂非,請遞矣。今者諫院之處置,反斥前日之臺議,請出不當出之人,以再起鬧端。朝家是非,豈容如是?且聖明旣允請出之翼之啓,復令被論者,安心察職,臣未敢知聖意之所在,而亦恐有損於推誠御下之道也。臣旣隨參陳啓,今不可晏然。請遞本職、兼帶。

上皆答以卿無所嫌,安心勿辭。

○龍川民貴仁等三人,潛越江採蔘,爲淸人所捕,押付義州,禮部移咨,令我國處決。命三人梟示境上,府使朴始漢,彌串僉使白光祖等,革職徒配有差。

9月20日

○丙申,以尹深爲待敎。

○持平李之翼,避嫌略曰:「臣妄觸危機,群起捃摭,政席注擬,銓官沮之,處置請出,儒臣非之,臣何敢抗顔於朝端?臣情勢悶蹙,脅痛且劇,不得赴召,逋慢難逭。請遞。」持平丁昌燾處置以爲:「被斥諸疏,姑置勿論,召牌不進,在例應遞。請遞。」上從之。

○行司直徐必遠上疏,請以東郊甲士場,移給禁軍之有馬者。蓋甲士場,卽祖宗朝設置五衛時,甲士牧馬處也。壬辰以後,軍額大損,五衛之制,遂廢閣。故相臣李恒福請,以本場許給道峰書院,以爲養士之資。必遠以爲,當國用板蕩之日,禁軍馬草之價,皆出於本兵,若以本場移給禁軍,則本兵可以省費,往言於兵判洪命夏。命夏大以爲然,將欲推還,續聞李恒福請給書院之事,趑趄未果,故必遠上章以達。上,下其疏於兵曹,兵曹覆啓以爲:「本場自甲士停罷之後,劃給書院,則與無端廢棄有異。書院之收稅養士,已過六十餘年,而一朝見失,則學宮之事,亦甚可慮。令戶曹劃給他田於書院,本場則還屬本曹宜當。」上從之。

9月21日

○丁酉,前東萊府使鄭泰齊在官時,與京商人,相約代納公貿木,以米徵價於各邑過當,事覺,上怒命拿推。

9月23日

○己亥,知中樞宋時烈,在鄕上疏,略曰:

頃者仄聞,領、左相,同時引入,莫知所以。俄聞其事,實由於臣,臣不勝驚隕戰灼。旣而復聞,領相竟至去位,是臣罪犯,擢髮難贖。臣請伏刑章,以謝國言。

上答曰:「往日之事,今已定矣。大臣之辭,亦非深意。況大臣旣已出仕者乎?以今觀之,於卿似無所嫌,安心勿辭。趁未冬幡然上來,以副予望。」蓋以鄭太和辭箚,擧時烈疏中,大臣、臺諫,互相觝排之語,故時烈有是疏。

○大司憲宋浚吉上疏、引病乞免,上答曰:「卿之疾病,尙今彌留,予念深切。秋涼上來之約,今又失焉,殊甚缺然。然卽今日候猶未寒澟,竢病少間,趁卽起行,予日望之。所辭之職,深體卿意,勉遞焉。卿其安心諒哉。」

9月24日

○庚子,上幸成均館,行酌獻禮。御明倫堂,使命官李景奭及提學、副提學,相議出題,〈時大提學李一相引入故也。〉留承旨一人,與諸試官試士。由集春門,至春塘臺,御帳殿,試騎芻,日暮還宮。

9月26日

○壬寅,上復幸春塘臺,閱武,兩大將以下諸武士,竝令入侍。內禁將金漢文,所乘馬疲鈍,上以爲:「慢忽不致意。」命承旨決棍。騎芻五中李尙立,四中金俊釴,二中御營大將柳赫然,竝加資,四中內禁衛奇松一等三人,直赴殿試,三中徐敬一等十四人,直赴會試,二中以下,賞賜有差。加資者,卽日開政下批,柳赫然加嘉義,李尙立加嘉善,金俊釴加折衝。上初命柳赫然,超授資憲,大臣皆以爲太過曰:「若如李尙立之五中,何以加其賞乎?」乃命只加一資。訓鍊大將李浣,入射不中,上以尙善馳馬,命賜熟馬。浣固辭不獲乃受。

○以尹文擧爲大司憲,宋時喆爲掌令,李翔爲持平。

9月28日

○甲辰,以宋浚吉爲左參贊,洪重普爲右參贊,兪命胤爲正言。

9月30日

○丙午,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相沈之源曰:「臣於李一相事,亦有所陳達。之翼所謂,朋比周遮,臣亦有之,而伊時究問,卒無事實,則李東顯更無可問之事,故請寢拿命矣。之翼今又張皇引避,臣意莫如嚴明更査。一相有所犯,則明白加罪,否則之翼亦安得免罪乎?李東顯、邊應立、梁穎南請拿問。」上從之。右相元斗杓曰:「之翼以湖西營糶事,爲一相罪目,而此則士夫間常有之事且營穀,乃監司所用,或以周賑流寓士夫。移換以用,有何罪乎?」洪命夏曰:「如此之事,士夫之所通行。受出官糶,料理備納,豈至於可罪也?如宋時烈者,亦於窮乏之時,受出本邑糶穀,及期還納,不以爲可恥之事矣。」

○以嶺東穀一萬石,移賑嶺南。

○遞執義尹宣擧、持平李翔。以宣擧之兄文擧,爲大司憲,翔之弟䎘,爲持平故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丁未,上,下敎曰:「糾檢百司,憲府之責,一朔之內,開坐只三度,其不職甚矣。其時憲府之官,竝從重推考以礪將來。」

○命謁聖時試製優等人,監役沈栢、生員尹彬、尹堦、金錫冑等,直赴殿試,其次韓德厚、趙師錫、李𢗔、李怔、金龜萬等,直赴會試。上雖從大臣之議不取人,而意頗歉然。及春塘臺試射時,上問于大臣曰:「武士賜直赴者亦多,予欲因以放榜何如?」對曰:「當初定以不取人,故遠方擧子,多未赴擧。今若有此擧,是失信也。」上乃以親臨試士,與常時課製不同,特賜四人直赴殿試。物議囂然,以爲失信,後因沈之源啓達,竟罷三人直赴,獨居首沈栢得第。〈史臣曰:「栢,前承旨光洙之子也,短於文詞。有嶺南士人鄭欐者,善爲文,落拓不遇,久寄栢家。至是栢得壯元,人頗疑之。〉

10月2日

○戊申,正言李觀徵、大司諫柳慶昌、持平丁昌燾,或以勘推失當,或以擧動不參,避遞。

10月4日

○庚戌,以南龍翼爲大司諫,李枝茂爲正言,鄭繼冑爲執義,李有相、元萬里爲持平。

○戶曹以經費匱竭,請減百官祿俸,上持難久之,至是,命以田米代菽,自明春減五品以上祿一石。

○湖西災傷敬差官金禹錫上疏,陳本道沿海失稔之狀,請給旱田災,退徵移轉米於明年,廟堂防啓不許。

10月7日

○癸丑,移咸鏡道大小米一萬石,江原道米一千石、租三千石,賑嶺南飢民。

10月9日

○乙卯,以李延年爲執義。

10月11日

○丁巳,以李俊耉爲司諫,李敏迪爲副應敎,鄭載海爲檢閱。

10月14日

○庚申,趙復陽、兪棨等,請賣爵募粟,上從之,以國儲蕩竭也。

10月15日

○辛酉,命承旨往典獄,釋輕囚。

10月16日

○壬戌,以洪處大爲承旨,尹塏爲掌令,金壽恒爲同知春秋。

○夜,月入東井星。

10月20日

○丙寅,以趙珩爲禮曹判書,兪㯙爲大司憲,李行進爲禮曹參判,崔致翁爲檢閱,尹元擧爲掌令。

○特陞先王後宮李氏爵,爲淑儀,卽淑寧翁主之母也。

○諫院劾掌令尹塏,闒茸不合,請遞,上從之。

○夜,月犯軒轅左角星。

10月21日

○丁卯,日本對馬島,送差倭橘成船、平成喬等,請移釜山倭館,朝廷不許。

10月23日

○己巳,夜一更,客星見於女宿內,小於塡星。

10月25日

○辛未,諫院啓:「以新生公主,方設庄於龍仁地,與人爭訟。縣令朴萬榮,㤼於宮差之恐喝,至以圖書如此,本縣似難禁止爲題辭,萬榮之不能執法,誠極可駭。而在襁褓之公主,己用圖書,與民爭田,尤有駭於聽聞。請萬榮罷職,公主家差人從重科罪。」上從之。

○夜一更,客星移在女宿五度,去極一百二度。

10月26日

○壬申,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曰:「當此飢荒罔極之日,天文示警,客星連出,無非臣等不職之咎。乞賜策免。」上曰:「是予否德之致,豈徒卿等之咎?」兵判洪命夏曰:「今玆客星之犯女宿,似是宮闈不嚴之致。愚臣之說,雖似漢儒傅會,殿下不可不整飭宮闈,以爲應天之道。」副提學兪棨曰:「女宿卽齊分於東方,尤可憂也。」

10月27日

○癸酉,左參贊宋浚吉上疏,引病乞免,上優批不許,使之從速上來。

○命斬盜太僕銀貨人張壽昌。壽昌盜出銀一千餘兩,事覺,爲啓覆罪人,左相沈之源以爲:「凡罪人之啓覆者,以其所犯,或有可疑之端也。此賊則旣已發覺,還推贓物,而尙不處斷,甚不可也。」上卽命不待時處斬。

○夜一更,客星移在女宿,八度去極九十九度,形體漸微。

10月29日

○乙亥,以尹晢差接慰官,下送東萊,以差倭出來,東萊府使馳啓故也。

○夜一更,客星移在虛宿初度,去極九十七度,色稍微。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丙子,咸陵君李澥上疏,辭祿俸,上答曰:「歲雖飢荒,豈無祿卿之米乎?意非偶然,卿其安心領受。」澥以靖社功臣,官至八座,貧素如寒士家。以年老引疾不仕,不受廩祿,大臣有陳達榻前者,上特命輸送。澥陳疏力辭,而終不許。

11月2日

○丁丑,以朴世模爲都承旨,趙胤錫爲左副承旨,南老星爲禮曹參判。

11月4日

○己卯,下禮曹判書趙珩于禁府。初珩以李甲男事陳疏,略曰:

臣曾忝秋曹也,吏曹吏李甲男,有當訊之罪,而以年七十供招。臣亦見其衰老之狀,意謂年滿擬律以啓,而一邊移文以爲後考之地矣,不數日,陳疏蒙遞,旋忝憲府。適於開坐日,持平李䎘,以其風聞數件之罪,捉致甲男,仍曰:「此漢頃於刑曹,冒年免罪。」云。臣極以爲駭,累年帳籍,移文謄來,則一曰六十八,一曰七十,一曰七十三。始覺其冒錄之狀,以此添其罪目,各別嚴刑矣。大臣頃以此事,猝然陳達於榻前,而事在數月之前,臣全然忘却,誤以前後移文仰達。退而問諸刑曹參議權大運,則伊時終不移文謄來云。臣之罪戾,到此益著,未免爲欺瞞之歸,卽當上章,以達昏謬之罪,而實錄奉安之行,只隔一宵,未及陳疏而去。今始仰暴,前後罪狀,乞賜罷免,仍命有司,考律論罪。

上,下其疏于刑曹。刑曹請移送義禁府處置,上從之。

○刑曹參議權大運,上疏略曰:

去秋本曹開坐時,甲男以年七十二納招。臣以爲依例移文考籍處置云,則長官曰:「甲男之年老,人孰不知?據衆證定罪,宜當云。」臣亦見其衰老之狀,故終不能堅執,此則臣之罪也。年七十,不可施刑云者,初不發於臣口,而擬律以啓,一邊考籍云者,尤非實狀。旣以據衆證定罪入啓,則追後考籍,將奚用哉?無乃日月已久,不能省記而爲此說耶?然臣旣同參,理難獨免。乞削臣職,仍治臣罪。

答曰:「所言旣非爾言,所失亦非爾失,何用爲嫌?勿辭。」

11月6日

○辛巳,知中樞宋時烈上疏曰:

臣竊伏聞臺臣,非斥李一相之啓,其中營穀一款,臣亦有相類者矣。臣未及首實,而續聞筵臣,擧臣以聞云。臣之罪戾,於是爲大,乞削職名,仍命有司,使與一相,竝案照斷。

答曰:「營穀一節,筵臣所達,意非在於詆卿,實道其不獲已也。貧寒士夫,到死生關頭,不糶不害義之穀而直就死乎?事非可嫌明矣,安心勿辭。」

○兵曹判書洪命夏,上箚略曰:

臣嘗聞宋時烈,一芥不以取人,而貧不能自存,則受貸營穀,間或有之,而償糴之際,或有受於此而納於彼者。臣意謂一相之換穀也,受米一斛,償租二斛云,則米租換納,雖有所不同,其受於此而納於彼,似與時烈之事相類,故據此爲證,豈有他哉?今者時烈,以此陳疏,臣不勝瞿然。臣於此事,以爲實無一毫爲累於時烈,故率爾妄達,致有儒賢引咎之擧。臣誠惶恐,冒陳當初本意。乞治臣妄言之罪。

答曰:「此豈卿之有意而言哉?安心勿辭察職。

11月7日

○壬午,掌令宋時喆、持平李有相,以牌不進,避遞。

11月8日

○癸未,副應敎李敏迪等上箚,極陳開筵之稀闊,且言:

盡罷公私魚鹽,歸之大農,以補軍國之用,此先王之意也。今者査籍纔上,有司方議廢置。若以內需所用,爲內用而置之,諸宮家以親愛而置之,各衙門以軍用而置之,功臣家以舊恩而置之,則其可罷者無幾,而先王杜私强公之美意,終亦弁髦於今日矣。伏願殿下,因今査案,盡歸大農,一洗百年之痼弊,毋爲苟且纖嗇之論所撓奪。此亦繼志述事之一事也。

上答曰:「省箚深用感歎。每因眼患,久停開筵,心常耿耿,末如之何。末端事,當觀覆啓而酌處焉。」先是,右相元斗杓於榻前,力言宮家、勳臣、各衙門魚鹽之不可廢,故玉堂有此箚。

11月10日

○乙酉,以李後山爲承旨,金南重爲禮曹判書,金佐明爲大司憲,李正英爲大司諫,呂曾齊爲掌令,鄭瀁爲持平,南龍翼爲右尹,尹深爲奉敎。

11月11日

○丙戌,以禁府覆啓,放釋贓吏沈棇。初棇之爲廣州府尹也,監司趙啓遠,以貪贓按覈馳啓。棇囚繫累年,竄配邊邑,後量移中道。至是因元子誕生之慶,始放還。

11月12日

○丁亥,夜,月犯畢星。

11月13日

○戊子,諫院啓曰:「曾在先朝,凡干積弊,擧皆次第革罷,甚盛意也。末年嘗欲悉罷漁箭、鹽盆折受之弊,各衙門、諸宮家、各道監兵營所屬,幷令査覈,蓋將大段變通,裨益軍國之需,而未及停當,以致今日矣。今聞諸道査啓,今始上來,而多有漏落之處。此而置之,積年巨弊,終無可革之時。請諸道監司,從重推考。」上從之。

○副校理李敏叙上疏,請重修關西永柔縣諸葛武侯廟,崇其祀典,賜額立碑,且給祭田、守僕,以示象賢之意,上從之。武侯廟卽萬曆癸卯宣祖大王所命置也。其疏略曰:

宣廟於壬辰之亂,播越龍灣,賊退之後,進駐玆邑,極有眷顧之意。厥後許置武侯祠於其地,且以邑中武士隷焉,又送武侯像而藏之,聖祖此擧,夫豈偶然,七年搶攘,躬履艱難,而當時奉令承敎之臣,未有可托以討賊興復之任者。昔魏文侯,國亂而思良相,漢文帝,憂凶奴而恨不得頗、牧。聖祖之所以,緬懷豪傑,而胡不我臣者,其意亦可想矣。且其縣西有臥龍山,緣名置祠,實出於朱子因廬山臥龍庵之名,而享武侯者也。

11月16日

○辛卯,以鄭繼冑爲執義,朴增輝爲掌令,徐必遠爲大司成,沈世鼎爲承旨。

○移濟州穀四千石,分賑湖南沿海飢邑,從監司李泰淵之請也。

○大司諫李正英,司諫李俊耉、獻納金禹錫、正言兪命胤等啓曰:「前判書趙珩,按治罪人,不考其籍,而定罪,大失執法之體。及至榻前,奏對顚錯,厥罪誠無所逃。聖上於其請罪之疏,旣允遞罷,繼有囚繫囹圄之擧。六卿之臣,異於庶僚,待之之道,不宜如此。近以此事,物議皆謂聖明有所不盡於堂陛之義,瞻聆所及,莫不驚歎。傷損體貌,實自今始,請亟命放釋,仍寢考律之擧。甲男論罪之時,不考籍而定罪,處事不審,莫此爲甚。其時判書趙珩,旣被罪罰,則參席佐貳,亦難獨免。請刑曹參議權大運,先罷後推。」上答曰:「嗚呼『臺閣之臣,當惡其欺君罔上之賊,而反爲護惜何也?人心世道,良可歎也。罷推事依啓。」

○禁府以趙珩供辭遲晩,請照律,上特令刑推得情。政院啓:「趙珩昏謬顚錯,實涉駭異。考律定罪,固無不可,而聖人用法,貴在原情。珩雖無狀,豈爲一吏胥,自陷不測之誅哉?原其本情,必無是理。而至謂罔上之賊,又下刑推之命。重臣刑推,祖宗朝所無之事,擧措過中,人情必駭。伏願少霽雷霆之威,使刑法得中焉。」答曰:「觀此啓辭,誠可笑也。重臣刑推,祖宗朝所無事云,則重臣欺君,亦在於祖宗朝乎?事涉駭怪矣。爾等强欲護私,任自爲之。」再啓,不允。

11月17日

○壬辰,掌令呂曾齊等啓:「三南失稔,振古所無。朝家曲念民事,許給分災,田畝賦稅,次第應減。而貢物之價,未有處分,同是民役,不可不一體變通,請令廟堂,從長善處。」又啓:「前判書趙珩,前後所爲,無非做錯。旣罷其職,囚繫累日,足懲其罪。而刑推之命,又下於意外,旣爲遲晩,有何得情之事?且珩歷事三朝,位至列卿,不宜遽加之刑。請還收刑推之命。」上不從,貢物稟處事,從之。

○副應敎李敏迪等,上箚略曰:

趙珩處司寇之職,承按囚之命,旣不能按法考籍,見謾於奸吏之冒年,又不能擧實引罪,錯對於咫尺之威顔。及其陳疏自列也,又多推諉錯亂之語。處事如此,罪安敢辭?昨日諫院之官,旣請放釋,又請寢考律之命,是非無據,輕重失當。論事之體,不宜如是。請諫院參啓之官,竝命遞差。且趙珩固有罪,而旣居列卿,則朝廷之待之也,不宜與下賤同科。至加刑訊,有乖於養臣下以廉節之道。至於欺君罔上之賊等語,竊恐辭氣太過,又未盡燭其本狀也。請亟寢刑推之命。

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上箚,亦以刑推過中,縷縷爲言,上皆不允,只許諫院遞差。

11月18日

○癸丑,上,下敎于政院曰:「噫!臺閣者,公議之所在,而國家之所恃也,護私成風,論議無倫,則將何以諫諍君上,糾正百僚乎?今者諫院,於趙珩之事,一則曰亟命放釋,一則曰仍寢考律,是何道理耶?珩之欺君罔上,變辭奸巧之狀,已露無餘,而必欲營護,大司諫李正英等,不可遞職而止。其令削職,放之邊地。」政院啓:「諫院之啓,辭意無倫,臣等亦知其做錯。而原其本情,出於有懷必達,豈敢爲私護之計,自陷於不測之罪哉?今若遽加削放之律,恐非大聖人包容之道。請加三思,少霽雷威。」答曰:「觀其措語,實出於護私黨惡之情。身爲言官,處心如此,若不施削放之律,將何以責勵臣工,杜其私意之放恣哉?爾等勿煩。」再啓,不報。

11月19日

○甲午,上受鍼。藥房都提調元斗杓、提調洪命夏入侍,斗杓曰:「趙珩之奏辭錯謬,不以實對,誠有其罪。第刑推者,乃所以完問隱情也。旣已遲晩,又加以刑,是豈用法的當之道乎?自上宜思參酌矣。」上曰:「禁府於原情後,例請刑推,而此則直請照律,事體不當矣。」命夏曰:「此非泛稱遲晩,直請照律,體例亦然矣。」上曰:「卿等之言如此,勿爲刑推。」斗杓又曰:「昨者諫院之啓,雖甚無謂,至於放逐邊地,甚非得中之道也。」命夏與之同辭,上曰:「趙珩無罪,而予囚之耶?諫院之啓,直請放釋,此何擧措耶?」斗杓曰:「罪當其罰,則雖過於削放,猶之可也,罰不當罪,則輕重皆爲失中。今此諫官,雖有其罪,罰豈至於削放乎?上曰:」臺諫爲人主耳目,是非曲直,都在於臺諫。而臺諫徒知護私,如是論啓,豈不痛哉?「命夏縷縷陳達,上終不聽。副應敎李敏迪、校理閔維重、任翰伯、副校理李敏叙、修撰吳始壽、洪柱三等,亦請對以爲:」近日自上處事,多有失中之擧,臣等昨已陳箚。而章奏不如面達,故敢來請對矣。卽聞趙珩,有勿爲刑推之命,此是不遠而復,臣等不勝喜幸。至於臺官之啓,誠極不當。故本館旣已請遞。但此四人者,是非不明而然,決非護私之計也。伏願亟寢投邊之命。「上曰:」趙珩無罪而囚之,則臺官固當論執。珩之三擧,俱極無狀,而諫官敢請放釋,是何道理?「敏迪等曰:」諫官雖不無罪,大凡施罰,各有其當。雖笞、杖薄罰,亦以其罪罪之,削放是何等重律,而一言失當,遽爾加之乎?「上曰:」趙珩有三罪,而亟請放釋,權大運之失,只是不考帳籍,而至請罷推,世間安有如此是非乎?然爾等之言如此,當參酌處之也。「敏迪等拜謝,又以頻御經筵爲請,上謂承旨曰:」此後不緊公事,留院稟啓可也。「

○判中樞鄭太和上箚:

請寢趙珩刑推,李正英等削職遠放之命,領中樞李景奭、判中樞鄭維城,亦以趙珩刑推失當上箚。箚入累日,至是,上答以因大臣之言,已爲酌處矣。

○以南老星爲大司諫,李延年爲司諫,宋時喆爲獻納,李有相、李東溟爲正言。元萬石爲刑曹參議。

○上命李正英等,只削去仕版。

11月20日

○乙未,憲府上箚,以李正英等削版爲過當,上不從。

11月22日

○丁酉,太白晝見。

○諫院請,還收李正英等削版,上不從。

○大司憲金佐明等啓:「臨政注擬,不爲無人,而頃日政,以前郡守李稠疊擬於兩職之窠,終至受點而後已,物情殊以爲未妥。請社稷令李稠遞差,政曹堂上從重推考。」上從之。稠卽吏議趙復陽之妻四寸,而出繼者也,佐明發此論,而不爲指斥明言,其意深矣。

○弘文館校理閔維重,上疏略曰:

殿下臨御日久,狃於燕安,立志不固,向學不篤,陳戒勸講之說,厭入於耳,訑訑之色,每發於懈怠之餘,不惟在延之臣,驚惑失圖。播之四方,亦足以沮臣民想望之心,臣竊爲殿下惜之。昔在丙申春,先王偶違康豫,久停經筵,其時筵臣,上箚陳戒,則先王答以災異孔棘,日夜憂懼,是豈予閑臥養病之時乎?第緣寒疾,未接臣僚,殊以爲鬱。今見箚辭,予心噲然。卽令大小臣僚之凡有所懷者,竝皆入達於開講之日,嗚呼,大哉!聖人之言也。忘其疾病之苦,廓恢虛受之量,警動於心,發諸言辭者,有足以感發群情,豈非今日之所宜法者乎?仍陳帝王爲學之道,且以賣爵太多,有損國體,縷縷言之。

上優答之。

11月23日

○戊戌,太白晝見。

11月24日

○己亥,太白晝見。

○上命敍用前參判李敏求。執義鄭繼冑,掌令呂曾齊、持平元萬里,引避略曰:「今日齊坐時,以李敏求敍用還收事,相議構啓草,簡問於長官,則初以文才可惜,日月已久,每每論執太過,答之,復以嘗於李相收敍之議,不以爲非。到今難變初見,答之。夫敏求之得保性命,亦出恩貸。曾在先朝,雖有收敍之議,而臺啓重發,竟寢成命,則王法難撓,已可知矣。長官亦不以敏求爲無罪,而只惜其文才過人,被罪已久,有此堅執,實非臣等意慮之所及也。臣等所執者,公論,而終至參差,何敢晏然?」請遞。大司憲金佐明引避曰:「近日銓選不公,人言甚多,不可不隨事糾正。故頃日論啓李稠事,稠卽參議趙復陽之妻四寸也。或譏其不爲直斥,臣之失一也。法府廢坐,爲今日痼弊,臣曾於榻前,啓達其非矣。昨者同僚齊坐,臣以私戚,獨未赴衙,臣之失二也。同僚又以還收李敏求敍用事,發簡,臣以曾在先朝,有相臣惜其才而特請收敍者。到今日月旣久,每每論執,似爲太過答之矣。同僚又以旣發難止爲言,臣於相臣收敍之論,未嘗非之。今若變其初見,則前後是非,未免異同,是所懼也。然以一人之陋見,不可終沮公議,答之矣。得見同僚避辭,則倒刪臣語而啓之,未知其故也。蓋於庚寅年間,大臣、筵臣,繼陳於榻前,言其可恕之道,最後,故相臣李敬輿,特請收敍,臣於其後,出入論思之地,未嘗一言非之。今過庚寅,又一紀矣,卽今敏求所被之罰,不過罷職而已。當此無前大霈,一敍命之下,未知爲必爭之端。臣見如此,不能隨參僚議。臣之失三也。不可苟冒,請遞。」掌令朴增輝,以同參李稠之啓,不敢處置同僚,引避。正言李東溟處置,請遞佐明,而出繼胄以下,從之。

○持平元萬里,以前日避辭,直據長官答簡,未嘗一毫有違,而反以倒刪爲言。旣被其斥,不可仍冒,執義鄭繼冑,以李稠論遞之啓,臣亦同參。而稠旣出繼降等,則不可以此斷爲趙復陽罪案,引避,請遞,諫院處置竝出。

11月27日

○壬寅,太白晝見。

11月28日

○癸卯,太白晝見。

○以閔應協爲大司憲,吳挺垣爲判決事。

○諫院啓:「諸處寺刹,奉安列聖位版,曾在先朝,旣已議定,使之埋安,而至今有不埋處,或有別奉一室,朔望上食云,事甚驚愕。請令該曹,一依當初議定,劃卽奉行。」上從之。又啓:「李敏求忘君負國,罪關宗社,得保首領,已是失刑。豈可復齒仕版,有若尋常負犯者然哉?曾在先朝,亦有敍命,而臺臣爭執,得請乃已。今此收敍,實出意外,瞻聆所及,莫不驚駭。請還收成命。」上不許憲府。亦請還收,累啓乃從之。

○下前持平李之翼於獄。時拿問李東顯及梁穎南,以覈李一相受賂虛實,東顯稱以虛無,穎南服其僞造上命囚之翼,使東顯等對辨。議者以爲:「臺諫以言事被囚不當。」玉堂陳箚請寢,不報。

11月29日

○甲辰,太白晝見。

○憲府啓曰:「近以選擇侍女,掖庭下人,遍行閭閻,窮極搜覓,受賕操縱之弊,無所不至。一女之選,十家被侵,聖明何得以盡燭其弊乎?古之人君,有遇災而放出宮女者。今此選入之擧,雖不可已,請徐待年豐,付之有司,以除侵擾之弊。」上從之。

○諫院啓:「前釜山僉使李竚,爭葬地,被衰服而自持杖打人,至掘人塜,事極驚愕。請拿問。」上從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丙午,禮曹啓,請埋安諸道寺刹,奉安列聖位版,因諫院之啓也。

12月2日

○丁未,太白晝見。

12月3日

○戊申,持平鄭瀁,以召牌不進,避遞。

○太白晝見。

○執義鄭繼冑,避嫌略曰:「李之翼纔遞臺閣,卽就囹圄,臣等非不知其有傷於待臺閣之體。第念聖上之必欲窮覈,意實有在,且待其事之究竟矣。竊聞物議,以當論不論爲咎,何敢仍冒?請遞。」正言李東溟、獻納宋時喆,亦以此引避。

12月4日

○己酉,太白晝見。

○掌令呂曾齊,以銓官姻屬拜本職,本府論遞李稠之後,亦引避。處置請出,至是,又避曰:「臣於銓曹,旣有姻屬之嫌,則不可幸其處置請出,而仍蹲其職。且頃承湖南敬差之命,給災等事,一依事目,而道臣反以爲咎,臣之罪著矣。卽者兩司,以當論不論引避,而臣旣自處不暇,何敢處置乎?請遞。」

○正言李有相,以兩司以李之翼事引避,而之翼所論李一相,卽臣堂兄,臣不敢可否,請遞。「

12月5日

○庚戌,太白晝見。

○判義禁洪命夏上疏,略曰:

禁府郞廳,來示李之翼元情公事,許多供辭,專攻臣身,不遺餘力,臣不勝驚駭之至。梁穎南招辭中僞造一款,與年前刑曹、捕盜廳納招,少無異同,而末乃歸之於戲謔。僞造一事,旣已遲晩,則似無更問之事,戲謔飾辭,情狀可惡,故臣敢請規外之刑。刑推命下之後,各別重訊,及下嚴刑得情之命,則渠恐被死,旋卽遲晩。凡罪人遲晩,則直請照律,乃是例也。而初旣有嚴刑之命,故臣以上裁入啓,亦出於重其事體。有何周旋掩遮之事乎?謂臣究問穎南時,汝果僞造乎云云之說,尤不近理。僚席下吏,設有爲之翼地者,豈有做出無據之說,以媚之翼乎?且臣設有泛然之色,之翼其能私自送人,探試臣辭色乎?穎南僞造之狀,人所共憤,殺之無惜,而但僞造私札,自有其律,爲有司者,何敢低昻其三尺乎?穎南受刑之後,兩脚肉破骨露,此僚席及下輩,所共目覩者也。之翼所謂歇杖之說,何所據而云也?且臣之初拜金吾也,亦嘗以方兼內局,陳疏辭免,而非但聖批不許。自仁祖朝,至于當宁,竝兼兩任者,非止一二,故不敢每煩,黽勉行公。豈料今日以此爲臣罪案乎?沙格各人,自是無辜者,而臨刑輒指天呼冤。遐方之氓,凍餒受刑,所見慘惻,外議皆以爲啓請停刑,在所不已云,而臣以事係重大,不敢請停矣。到今反被掩護之斥,譸張誣罔,無處不到,噫亦甚矣。臣示獻讞,無非據其實狀。亦安敢搆虛捏無,以快之翼之心哉?大抵之翼,向日避辭中說話,與上年論啓之語,多有違錯,今此供辭,又與避辭相左,首尾不相掩,有同兩人語。旣曰:「諸處所送船載之物,多有未推者,臣亦目見其人而聞其言云。」而今此供辭,不擧其人姓名,不言其所聞根因者,抑何意也?之翼辭窮計蹙,必欲角勝,謂臣曾伸一相,且有交分,移攻臣身,至於此極。其心正是應訟理曲者,豫見勝負之幾,欲移他手之計也,其心還可哀也。臣忝長金吾,酷被醜詆,貽辱淸朝,多矣。亟遞臣本職及兼帶金吾,以快人心。

答曰:「無根怪言,卿何多辨?內局直宿,不可久曠,安心勿辭。」

12月6日

○辛亥,太白晝見。

○校理閔維重等,上箚略曰:

近來禮讓,之風大壞,臺閣之體漸虧,識者所嘗寒心也。日者憲府之官,請推吏曹,而及其引避,乃反救解,前後相戾,如出二人,此非淸朝之美事也。且持平元萬里,向以忠公監司金徽狀啓,至於引避,語多忿懥,顯加侵切。而金徽投疏辨斥,乘憤詬辱,辭語鄙悖,揆之事體,不必相較。萬里乃復盛氣費辭,不恥相報,悖出悖入,同歸一臼。論其所失,不無輕重,而其有傷於士夫相敬之道,彼此實均。其在公議,竝宜劾去,而憲府之啓,偏責金徽,朝廷是非,恐不當若是朦朧也。至於鄭繼冑等引嫌,尤無意義。事有可論,則論之,何拘於早晩,不可則置之,何係於物議。是非權衡,不能自定,隨人談說,以爲進退,苟且無當,跡涉規避。請持平元萬里、忠公監司金徽罷職,執義鄭繼冑、獻納宋時喆、正言李東溟、李有相、掌令呂曾齊遞差。「上從之。又曰:」本館纔以李之翼不可拿推事陳箚,而竊聞禁府已行按問,臣等不勝駭訝。本館陳箚,雖與臺臣論執有異,批旨未下之前,有司宜不得擧行。而略不疑難,取供如例,使汲汲匡救之本意,歸於虛套,此路一啓,後弊難防。請禁府當該堂上遞差。且臣等竊有所慨然者。上箚今八箇日,寂無批報,臣等不勝悶鬱焉。伏想玉體違豫之中,又値慈候愆常,色憂嘗藥,或不能暇及於此。而萬幾裁決,猶不至全廢,則獨於近臣論事之箚,何惜一言,以賜指揮也。無乃所言多涉於宮掖間事,以致聖上厭苦,而不欲聞耶?抑恐從違之際,有所不便,不欲輕與可否者耶?果爾則甚非所望於聖明者也。「上答曰:」嗚呼!是何言,是何言也?予雖昏庸,都無見識,豈料爾等,以此爲疑哉?爾等試思之。近患感冒咽喉之痛,失音而不能成言,眼赤而不能看字。玉堂之箚,與他疏自別,不可以數句文字,塞責批下。故欲待數日失音小差之後,一賜面對,以釋上下相阻之疑矣。爾等胡不諒予心,而致疑於言涉宮掖,盛氣大言,一無和平底氣象哉?每因疾病,予之所思,歸於虛套,而又受情外之說,慙赧愧懼,若無所容。且禁府堂上遞差事,誠未曉其意也。玉堂之箚,與臺啓有異,豈若待其停啓者然哉。「初忠淸,監司金徽以不出待,淸風府院君金佑明,啓罷公州牧使洪宇遠,而狀中,竝擧宇遠辭狀中語,有曰:『持平元萬里,過公州,以接待間事,大加淩蹙。』萬里因此引避,有曰:」宇遠有棄歸之意,而亦慮厭避之嫌。金徽以一家之親,爲宇遠地,靡所不至,今乃乘機售計,張皇馳啓,略無斟酌,在渠得矣,爲臣者,不亦困乎?其後徽上疏以爲:『萬里避辭,怒氣勃勃,侵辱萬端。』又以爲:『萬里恃其勢力,肆氣淩人。』兩人皆盛怒爭詰,物議非之,而兩司終不論正,故玉堂箚論之。

12月7日

○壬子,太白晝見。

○以金佐明爲禮曹參判,尹宣擧爲執義,崔攸之、閔周冕爲掌令,南九萬爲獻納,李堥、李翔爲持平,李枝茂、丁昌燾爲正言,金萬基爲校理,鄭載海爲注書。

12月8日

○癸丑,太白晝見。

○上受鍼。

○寧陵石物有罅隙,遣左議政沈之源等奉審。翌日還啓:「寅地竹石相連處,有隙,似緣地臺磚石,低陷而然,卯地地臺石,亦有隙。」仍圖寫罅隙處以進,令該曹擇日修改。

12月9日

○甲寅,拿問觀象監提調尹順之、閔應協。寧陵奉審時,兩人皆稱病不進,催促之後,順之始馳詣,應協則終不赴。故上大怒,下吏累日,俱罷其職。

12月10日

○乙卯,大司諫南老星,以牌招不進,避遞。

○領敦寧金佑明上疏,略曰:

伏聞洪命夏,謂臣在摠府直所,招致摘奸中使,問梁穎南受刑輕重云,臣不勝驚懼。之翼非病風喪性之人,必知中使不可召致。且令臣不識分義,有此妄擧,之翼卽臣之從姪也。必無對獄官楊言之理,命夏所謂,聞於都事之言,臣竊痛駭焉。臣果有此事,而之翼果傳於都事,則臣與之翼,當受其罪。如其無實,而作爲獻謟之資,以求媚悅於重臣,則此輩所當深惡而痛絶之。豈可視臣之無所損益,直令暗昧受誣而已乎?乞遞臣職,仍許屛退郊外。

上答曰:「世道浮薄如此,不覺寒心。中使亦奉命之臣,寧有任自招呼之理乎?爲此說者,實乃輕國家而蔑朝廷也。從當窮覈,何必出郊,以快其意乎?」

○兵曹判書洪命夏上疏,略曰:

伏聞府院君金佑明疏中之語,臣不勝驚駭。臣於待罪闕外之日,禁府郞廳李行逸來見臣,言及之翼醜詆之狀,且曰:「近日流言,至於如此。」云,臣笑而答曰:「如許萬不近似之說,不須掛齒牙也。」俄而,金佐明來見臣。臣於談間,略及行逸所傳之語,此出於嘅人心之不淑,做此云云之說也。其後臣更問于行逸曰:「前所傳言,聞於之翼乎?行逸曰:」此乃近日流言,實不出於之翼也。「大槪郞廳之傳,所聞於堂上,非有他意。臣與佐明,旣是一家,則言及所聞,亦是常事,豈料輾轉至此乎?無非樞機不密之致,請罷臣本職及兼帶金吾,以便公私。

疏入累日,始批下,使之勿辭。

○知中樞宋時烈,以病辭職,命遣御醫看病。

○左參贊宋浚吉,陳疏辭職,且以開筵稀闊爲戒,上優批以答。

12月11日

○丙辰,太白晝見。

○以洪重普爲大司憲,李殷相爲大司諫。

○副提學兪棨上疏,請三南、畿甸、海西災邑,勿論其被災輕重,凡諸未收糴穀,一切免捧,少慰殘民剜心之痛,且令議減春等收米之數,以爲收人心答天譴之先務,上從之,命停各道徵糴。

12月12日

○丁巳,太白晝見。

12月13日

○戊午,以鄭太和爲領議政,吳挺緯爲忠公監司,李𥘼爲兵曹參議,金始振爲參知,吳始壽爲副校理,南九萬爲吏曹正郞,金萬基爲獻納。

○正言丁昌燾啓曰:「李敏求之罪廢,垂三十年。逢此莫大之慶,霈澤普被,則豈有重辟咸宥,而獨靳於收敍之理乎?朝以停論之意,發於席上,而同僚堅執不從,不能苟同,勢難仍冒。請遞。」

○正言李枝茂,引避略曰:「正言丁昌燾,以李敏求事停啓之意,發言於席上,臣與獻納南九萬,皆言:『兩司俱發之論,不可以一人所見,有所撓改。』云。則昌燾卽起出引避。雖以給牒收敍,無甚輕重,霈澤普被,重辟咸宥等語,爲救解之地,不論罪之輕重,以旣爲給牒,當爲次第收敍云,則語意無據,臣實未曉。然彼旣以此引避,臣何敢晏然?請遞。」

○掌令閔周冕,引避略曰:「國家之待臺官,事體甚重。言雖失實,未嘗輕加罪罰者,所以開言路也。臣於李之翼之拿問也,固知聖意必欲痛辨處置。而但念之翼之言,乃臺諫時事。是非虛實,姑置勿論,拿問言事臺諫,鉤得其隱情,此實前古所無之事。當初拿問,已極未安,況今捧招之後,尤無可囚之事?臣於今日,欲請放釋,而同僚以爲:『元情業已捧入,自上當有處置,不必論啓。』如臣無狀,忝居臺閣,言不見信,何可苟冒?請遞。」

12月14日

○己未,太白晝見。

○持平李堥,引避略曰:「掌令閔周冕,以請釋李之翼,發言於席上,臣以爲之翼之事,不可謂之泛然風聞,旣已取招入啓,未及判下,徑請放釋,似未妥當爲言,則周冕卽起而出。及見引避之辭,其中自上當有處置一款,元非出於臣口者,而添作剩語,顯加譏斥,臣何敢仍冒?請遞。」

12月15日

○庚申,太白晝見。

○弘文館處置臺諫,校理閔維重、修撰李翊,以丁昌燾爲當遞,副校理吳始壽、修撰洪柱三,以爲不可遞,各自陳疏辭職,上竝諭以勿辭。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辭職,上答曰:「嗚呼!卿以元老大臣,何不念國事至此乎?艱虞溢目,變怪百出,若涉大川,無有津涯,卿若不出,予將疇依?昔者卿之辭職也,予非不知不可輕許,而終至勉副,乃所以安卿意也。今者還授舊任,卿可見予意,而何不念此,反引無倫妄作之語,爲今日之嫌乎?亟斷來章,以副予望。」太和纔被徐必遠之重斥,故不欲出仕,上諭之如此。

○領敦寧金佑明,出在郊外,上疏更申前事,乞削職名。上答曰:「已諭予意於前批,安心勿辭,入來察職。」兵曹判書洪命夏,亦上疏自明,上答曰:「行逸之言如此,則卿何引嫌乎?勿辭。」

12月16日

○辛酉,太白晝見。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相沈之源曰:「近來外方癘疫,處處熾盛,且見兩南狀啓,則饑饉孔慘,斷無救活之策。而嶺南之凶荒特甚,雖以嶺東萬餘石穀,轉運以賑,勢難遍及。請更以嶺東山火田收稅之穀,添運救活。」上從之。之源又曰:「畿甸之民,亦多窮饑,今且如此,況明春乎?竊聞宣惠廳,所出太僕飼馬之穀,多至八千餘石。除出數千石,以爲賑飢之資,而牛馬則分養於西北道各邑,似爲一助也。」上曰:「令太僕量定厥數擧行。」右相元斗杓曰:「政官相避之法,以四寸爲限,而若爲出繼,則雖四寸,或有除拜者,宜有明白定式矣。」上曰:「法典內,若曰出繼無相避,則固當除拜,而不然則豈無相避之嫌乎?勿論出繼,一體相避可矣。」大司憲洪重普、大司諫李殷相,竝請還收李敏求敍命,上不從。重普請遞閔周冕而出李堥,殷相請遞丁昌燾而出李枝茂,竝從之。

○以鄭錀爲掌令,金萬均爲校理,李東溟爲正言。

○獻納金萬基上疏,引病辭職,且曰:

伏覩比來庶務之裁決,章奏之酬應,率多稽滯,臺閣之論執,儒臣之陳達,少所聽納。而嚴敎之下,出於情外,削版之罰,及於言官,宜乎臺閣之爭執,而終不允許。若此類,今不可歷陳,如李敏求敍命還收之請,尙靳兪音,臣尤不勝慨然。國家之收敍敏求,是忘江都之事也。噫!國事之至于今日者,是誰之罪也?忘君負國之賊,其肉可勝食哉。況其量移中道,非出朝廷本意。交通彼人,以脅我國之情狀,有不忍言者,先王亦嘗收敍,旋復還寢者,豈不以此哉?兩司之啓,略言其罪,而不及此義,故敢爲聖明陳之也。噫!凡有血氣者,孰肯甘心,與敏求同立淸朝?而乃有身居臺閣,而偏執己見,沮公議逞詖辭,以撓天聽者,良可恨也。殿下無亦以此而留難於擧國之公議乎?至於山陵奉審,不卽進去觀象監提調,誠有其罪。置對勘治,自有其例,乃令政院詰問,而不待問啓之入,遽遣內侍,以聽其言者,實涉未安矣。或以爲政院之招問,必須內侍之參聽而然耶?或以爲政院之書啓,不如內侍之傳逵而然耶?凡在聽聞,莫不疑訝。事關後弊,敢此陳達,惟聖明之察納焉。

上答曰:「勿辭察職。末端事,可不體念焉?」

○吏曹參議趙復陽上疏,略曰:

臣至庸極陋,玷汚名器,固已久矣。忝佐銓席,今又至三,僨敗之及,理所必然。李稠之事,雖非臣所干預,臣旣參政,不能終始力止,則又何敢辭其罪乎?玉堂之箚,乃以臺官之避,謂救解臣身而劾之,則臣之宜被罪斥又加一層。乞削職名。

上答以勿辭。

12月17日

○壬戌,校理閔維重,上疏略曰:

臣於前日箚中,以李之翼拿問,有傷國體爲言,而今者憲府,遽遞論執之臺官。無論事之曲直虛實,言事臺官,下吏究問,豈不爲聖朝之過擧乎?其在臺閣之體,唯當力爭論其不可,而苟且紕繆之論,行乎其間,使處置失宜,大拂物議,臣未曉其意也。

修撰李翊,亦疏陳洪重普請遞閔周冕之非,重普引避。副校理李敏叙上箚略曰:

李之翼下吏之擧,大非物情之所安。蓋之翼,旣是言事臺官,則朝家處置,不過就其言而按虛實,無其事則置之而已。豈可囚係詰問乎?至其置對之辭,不顧事體,憤言廣引,以求必勝,自同辨訟,其爲朝廷之羞,可勝言哉?始之囚問,旣是失擧,則一日在囚,所傷漸大。前掌令閔周冕請放之意,實是公共之論,大司憲洪重普,不念國體,至請遞差,處置乖謬,莫此爲甚。且玉堂處置之經宿,本非故爲稽滯之比,而大司諫李殷相,別生意見,無故請推,不別是非,渾相侵斥,亦非論事之體。請竝遞差。

上從之。

○命釋李之翼,更訊穎南及沙格等。之翼之下吏也,上以穎南累次嚴訊,而李一相事,終始發明,故必欲窮覈其事,命拿之翼。之翼供辭,首言一相敎誘穎南,自服僞造,逐條攻斥,有若目覩者然,次言洪命夏與一相效密,故按獄之際,故爲周遮,且援引崔逸、閔光熽、李尙固等,以爲證左,而終未覈得實狀,供辭旣入,累日留中,至是,下敎曰:「李之翼放送,以之翼供辭,嚴刑究問於穎南等及色吏、沙格等。」

○領相鄭太和,上疏辭職,上不許。

12月18日

○癸亥,太白晝見。

○持平李堥,以牌招不進,避遞。

○試宗室講書。

○拿問義禁府都事李行逸。行逸供稱,洪命夏自言其事,而渠則聞之而已,命夏之傳於金佐明者,乃是妄稱。仍詆毁命夏,不遺餘力,而事無參證,莫有能辨之者。後行逸竟竄配邊地。

12月19日

○甲子,太白晝見。

○上,下敎政院曰:「黃昌副邊光輔〈昭顯女壻也。〉身死,而其家貧甚,末由送終云,聞來慘然。先朝恩眷,不減於諸駙馬,追念及此,當作何如懷耶?其令該曹,參酌顧見,以體先王終始眷遇之意。」

○獻納金萬基等啓:「副校理吳始壽、修撰洪柱三,頃當玉堂處置諫院之際,起閙陳疏,營護敏求,請遞差。」從之。又啓:「李之翼供辭中,所引言根,諸人時無究問之擧,其於按獄之體,殊欠詳悉。請竝拿問,幼學李尙固、府使閔光熽、前府使崔逸等。」竝下吏。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免,溫諭不許。

○兵曹判書洪命夏,連章乞免,諭以勿辭。命夏出郊外。

12月20日

○乙丑,太白晝見。

12月21日

○丙寅,太白晝見。

○命給薄衣軍士等,襦衣。

12月22日

○丁卯,上受鍼。

○以鄭萬和爲承旨,宋浚吉爲大司憲,閔鼎重爲大司諫,郭齊華爲正言,李觀徵爲持平。

12月24日

○己巳,太白晝見。

○東萊府使李元禎馳啓:「對馬島失火,閭舍、寺刹延燒者,二千餘戶,火焰三晝夜不絶,倭人專差通報,仍索贈遺,以我國飢荒,不遑恤他,辭之。」

12月25日

○庚午,太白晝見。

○持平李觀徵引避曰:「臣賦性迂拙,見聞孤陋,目前論議,亦不能明知是非,況在久遠事乎?李敏求之罪廢,今至二十有五年矣。臣以眇然後生,不識江都事顚末,而卽今敍命還收之論,不但止於江都之事也。人臣負犯,果如是,則雖臣昏愚,豈有所見相左之理乎?第念敏求之事,皆在仁祖大王朝,審量輕重,宜莫如聖祖,而量移之後,復下恩命,放還職牒,次第施給。兩司論執,終不允兪,則聖意之不欲永棄,必有所以也。故相臣韓興一,目覩江都之事,詳知曲折,而身爲憲長,主張停論,其後筵臣,亦以收敍之意,相繼陳達,則其時論議之出於參酌,亦可想矣。臣決不可屈己見而苟同。請遞。」

○副護軍呂曾齊上疏,略曰:

殿下春秋鼎盛,志氣方銳,頹塌之患,非所可慮。而自卽祚以來,凡係政務,一切稽滯,疏章之批,累日靳下,奏報之事,或致踰月,時日已變,事機且誤。威福之作,不專在上,蒙蔽之習,又痼於下。甚至廷議無的,私意爭射,諫官所論,憲官非之,而殿下允其非,憲官之非玉堂是之,而殿下亦允其是。聖人胸次,豈無一定之天,而曰是而是,曰非而非,必欲試諸在下之見?而及其畢竟出場,鮮有剖析之端,是非如此,何事可做?「

上優答之。

○大司諫閔鼎重,上疏辭職,上不許。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相元斗杓曰:「近以李敏求事,是非紛挐,朝著之不靖甚矣。」領相鄭太和曰:「李敏求事,自上久不從臺啓,故鬧端日起。宜賜允兪,以快輿情矣。」斗杓曰:「頃者大司憲金佐明,以故相李敬輿之請收敍敏求爲言。蓋敬輿初以修史事,請釋敏求,而厥後公議以爲,不可使此人修國史,故敬輿更爲陳箚,竟至還收矣。江都之事,姑置勿論,敏求之在配也,率畜鄭命壽〈我國人被虜用事者。〉之妻弟,假借其勢,脅迫朝廷,以圖量移。仁祖大王惡其情狀,下敎諸臣曰:『命壽之請放西路罪人,意在敏求,卿等知之耶?』此事尤是擧國所共憤也。」上曰:「此則曾所未聞也。」正言李枝茂,繼而申論,請收敍命,上從之。太和曰:「近來諸臣章奏,久未批下,群情咸以爲鬱。且自上凡於酬應之際,未嘗明辨是非。旣允於甲又允於乙,必須隨事痛辨,斥其非者然後,國事可爲也。」上曰:「呂曾齊疏中所謂憲府之所是,殿下亦是之,玉堂之所是,殿下亦是之云者,指洪重普處置事而言之耶?」太和曰:「臣雖未見原疏,而意必爲此而發也。」上曰:「此則予亦知其不可,故頃日引對時,予欲言之,而適有閔維重引嫌之事,酬答之際,偶値遺忘矣。」

12月26日

○辛未,太白晝見。夜三更,流星出紫微西垣。

○配趙珩于平山金巖驛。

12月27日

○壬申,太白晝見。

○除三南歲幣綿布。

12月29日

○甲戌,湖南潭陽府地震,全州府晝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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