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五年清乾隆四十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戌朔,下勸農綸音于八道兩都:「王若曰,予自臨御以來,勸農之敎,凡幾下矣?國之本在民,民之本在農,而農之勤惰,又在蕫飭之如何。肆先王設農師、置田畯,汲汲焉惟是之爲先務,予其敢忽諸?玆故每當歲首,輒敷十行,用飭我道臣、守令,俾盡勸農之方,而迄無其效何也?豈予愛民之誠,未足以下孚歟?抑長吏怠慢,不克奉宣予德意歟?噫!凡玆八方民庶,皆予赤子也。或未免艱于食,而塡于壑,是憂是懼,雖處廈氈、臨玉食,而心未嘗一息不在于民于農。賴天之眷佑,一二年來雨暘不愆,稼穡稍登,抑未知蔀屋之生,其盡無饑歟;流移之氓,其盡安集歟;耕耘之糧,其盡不匱,而荒廢之土,其盡墾闢歟。苟未盡然也,予之憂懼,曷敢少弛?而凡所以救饑而懷安,助糧而闢荒,其責顧不在於長吏歟?況天心難必於屢豐,人情易懈於稍裕,苟不倍加蕫飭,作勞服勤,則竊恐來秋之虞,反有甚於前日矣。夫耕種有時,耘耔有節。倘能不奪,使趨其期,而黍稷茂則喜而賞,田不治則怒而罰,亦必如古長吏之爲,則民豈不競勸疾作,而庶幾其有秋乎?咨!爾長吏,有勤、有慢,朝廷亦宜有賞罰。今予誕諭,其毋曰應故事,而惕念擧行。」別諭關北道臣曰:「勸農之敎,今方敷予心腹,誕告諸道,而噫!玆北關一路,十數年來,豐少歉多。丁酉之大無,凋瘵未蘇,儲蓄已空,而昨年之農,又被水旱。七路稍登,而玆道獨歉。一道失稔,而六鎭最甚,人皆得樂歲之飽,而此不免頷顑,人皆有安堵之業,而此不免顚連。每覽道臣之登聞,未嘗不恫若在己,食不甘味也。賙賑之方,已卽區劃,催科之苦,又許停退,以爲一半分懷保之道。咨!爾方伯、守宰,果然體予至意,俾我赤子,不至有塡壑之憂歟。噫!歲律已改,春事方及。嗣歲之計,雖於豐熟之餘,在所當急。矧玆歉荒之後,寧容少忽?農糧助其不給,而使免飢乏,耕耘必及其時,而常加勸課,每審田野,考其勤惰,毋擾村閭,俾安力作,然後庶幾秋成可期,吾民少甦。古人以田野之闢、不闢,爲長吏之賞罰。九重雖曰深遠,蔀屋如在咫尺,爲道臣、邑宰者,其各惕慮奉行,無負予別諭之意。」
1月2日
○乙亥,特敍前奎章閣提學金鍾秀,仍其職。
○咸鏡道觀察使鄭昌順,以災結擅分,命拿處,旋命考例以稟。戶曹以先朝庚午、丁丑、辛巳年,以道臣災結擅分,陳達請罪。因特敎從重推考啓。敎曰:「加起之數,相當於擅分結數乎?且使民誠有白徵之歎,則胡不以狀以疏,加請不足之數乎?拿勘已例,自是成典,今無更議,而大臣,以道伯遞易之頻仍,六鎭年事之凶荒,爲悶念之端者,儘有所據,而到今民事爲重。拿處之命,姑爲分揀。」
1月4日
○丁丑,領議政金尙喆,以年至,上箚乞休。批曰:「卿在予初服,奉先王遺命,行院相事。自是厥後,凡今六載,卿居首揆之任,一以事先王之道,匡弼予小子,導迪予小子。予小子獲免大過,皆卿之力也。以及乎邦運之期底磐泰,時象之稍息波浪,夷考彌綸協輔之功,亦惟曰式賴于卿。惟卿白髮丹衷,無愧古人,奚直小子之景仰?抑亦通朝薦紳,所嘗推詡。予小子倚毗方篤,而引年之請,何爲而至於此際?竊恐非其時也。噫!卿,朝廷之宿德也,元老也。在今之時,爲今之道,政宜小大咸造,物我無畛,國耳忘家。遠猶辰告,以共濟於太和之域,捨卿之宿德元老,孰肯任此?卿能留保予小子,一年二年,苟或治做郅隆,俗成淸平,則予得以垂拱無爲,而卿乃遂懸車之懇,尙亦未晩也。此箇事理,曩於晉對之日,曉譬于卿。其說不啻縷縷,卿必記存之耳。胡不念敷心之諭,遽上告退之箚乎?予又以一言有復於卿者。倘卿神勞秉軸,意欲缷務,則以予爲卿之至意,容或思所以副許之方。而至於致政就閑,卿請雖切,予志彌堅。上下相持,徒致不誠之歎而已。卿其勉回初志,亟斷來章,勿復以休退爲言。是予之望。嗚呼!言之不嫌重複,欲冀卿之傾聽。卿其念之念之。」
1月5日
○戊寅,上將祈穀于社稷,命史官摘奸往審。史官回奏言:「壝門內全不修掃。」命汰入直官洪允浩,令該府,從重勘處。
○副修撰洪文泳上疏曰:
今番大政,西銓一何辭說之多也?軍校之當遷者,初不收用,武兼之應選者,乃取別人。外假承傳之名,而所差者素親切之醫人,托以不願之窠,而先擬者無履歷之白徒。京營將士,十不取一,沁府褊校,幷擧其二。金時肅之初不參望,而謂以始報於都政小退之時;尹相赫之素有指目,而遽然照擬於初仕極擇之望。其他礙公格、駭物情者,非止一二。且主文試士,職任自別,臨殿命題,事體尤重,而頃於柑製日,謂有宿藁之文,持入禁中,輪示閤外,及登前席,至煩天聽。筵體壞損,擧措顚錯,尤如何哉?臣謂兵曹判書李性源,亟施譴罷之典。道臣之擅分災結,自有當律。若取一時權宜之例,捨國家已定之法,則事面不但苟艱,典憲有時輕重。咸鏡監司鄭昌順,從重勘處宜矣。
批曰:「兵判事,都政取捨,決無是也。試院事,旣往矣,爾之抉摘至此,殊莫曉也。北伯事,意在恤民。更當問于大臣決處矣。」
○召見內閣提學金鍾秀。上曰:「近日政令,有可言者否?」鍾秀對曰:「殿下登極之初,朝野拭目,一治之期,殆若朝夕可待,而一年二年,今到六年,不但治不徯志,反復漸不如初。人心澆漓,世道渙散,悠悠萬事,惟在殿下務盡鎭安之道,以爲矯捄之圖矣。目今士大夫名節牿亡,氣槪摧沮,索然無可振之勢。此可謂哀痛。我朝勵名節、尙氣槪,維持四百年宗社者,士大夫是已。更願殿下,仁撫義摩,沈浸淬礪,痛加一番洗滌焉。」上曰:「卿言誠好矣。」上曰:「辛丑重回,予甚愴傷。四大臣殉國之忠,無容可言,而所謂五人爲誰?」鍾秀曰:「李天紀、金龍澤、沈尙吉、徐德修、鄭麟重五人。俱以布衣,能識鴻毛、泰山之義,犯猛虎負嵎之勢,視死如歸。此皆聖世培養之化,而風聲直節,有光百世。然而一番人之爲說,則曰出於希凱之心。凡論人者,當論義理大處,豈可臆逆其心,幷與所成就而攻之耶?」上曰:「五人所處,雖與四大臣有異,所秉者大義,所死者國事也,何可强摘其心地,幷毁此義理之大處乎?」鍾秀曰:「聖敎至此,不勝欽仰矣。」上曰:「故相趙泰采之後孫,有立朝者乎?」鍾秀曰:「故相第三子謙彬之子榮克,嗣爲長孫主其祀。榮克死,而諸子中,曾有入仕者。又有故判書觀彬之子榮慶,亦是前銜矣。觀彬之末年樹立,可謂人所難及。而榮慶以觀彬之子,故相之孫,無官落鄕,已有年矣。」上曰:「令銓曹調用。」
○罷兵曹判書李性源職。敎曰:「親押殿座在明,本曹多有時急擧行之事,望單與節目,尙不入啓,必是判堂,引義而然。此人之擢拔至此,謂其才諝足可堪爲。俄於疏批靳持者此也。然若不辨覈,徒令行公,殆近迫隘。堂疏中都政事九條論列,決知其生踈之致,而其中數件,可謂怪底語。虛實間不可置人於䵝昧之科。況目下事勢,俱係緊急,亦不可踰日,自該房,其委折問于兵判以啓。政院啓言:」問于兵曹判書李性源處,則九條論列,據實仰對。而孤恩負德,自陷於循私蔑公之科,震恐隕越云矣。「敎曰:」此重臣推躋至此,顚沛如許,必由負乘之故。且人言之某條、某事,姑舍是,苟能悉心盡善,奚爲而獲此簡書?況今祝帖署押,只隔一宵,而節目與望單,終不擧行。此亦徒損國體。「仍命罷職。
1月6日
○己卯,御宣政殿,親押祈穀祭祝。
○領議政金尙喆免。尙喆又上箚申乞致仕。批曰:「前批略示微意。從其可從之事,誠也;不從其不可從之請,亦誠也。君臣之間,貴在誠實。況卿幾年中書,積有勞瘁,迨此年至之日,暫缷鼎席之務,予亦不欲固拒。卿之相職,特許暫副。卿其體予至意,勿復以致政二字,聞于予也。」
○以左議政徐命善爲領議政。遣承旨敦諭曰:「昨春,解卿元輔之職,豈獨使卿,姑避鋒鏑,抑亦爲卿暫缷擔負?此皆惓惓於卿,必欲扶顚而持危。惟予此意,卿庶幾諒悉。今也復授卿以首揆,惟玆所叨之職,卽是卿宿趼之地。卿安用辭巽,予何必敦勉?而顧今世道,無一可恃,朝象有百可憂。風濤之楫,冥擿之燭,前領相去後,專賴卿一人。疇昔筵席,屢有云然,輔翼丞弼之責,非卿伊誰?嗚呼!卿之出處、去就,實有關於治道汙隆。況又一部《明義》,扶綱常於旣墜,闡義理於將晦。國家之至有今日,莫非卿拚死生、棄禍福之至誠血忱。五載中書,又積勤勞,未老髮白,亦出於憂愛。推此心以往,何憂乎今日之世道、朝象乎?卿之有美疴,予之爲卿悶慮,曷有其已?比聞大體已臻蘇域云,矧今春氣向暖,天和可復。卿須體予顒企之至意,益宜善攝,不日造朝,輔我不穀,濟此時艱。」
○仍任前御營大將李柱國。
○以洪樂性爲兵曹判書,金魯鎭爲吏曹參判,鄭象仁爲司諫院大司諫,兪彦鎬爲禮曹判書,金鍾秀爲知經筵事。
1月7日
○庚辰,上詣社壇,省牲器,遂齋宿。
○以金魯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敎曰:「設置兩司,將欲糾正百官,而出宮時侍衛之多率從人,作門內騎馬喧聒,挽近所無。況諸臺成班分立,袖手避立而已。曾無一言執奏,其爲溺職,莫甚於此。隨駕兩司遞差。」
○敎曰:「古事社壇親享時,侍衛及侍臣、承史,以鍾沈橋乘馬載錄。若此然後可無紛沓之弊。自還宮時,復舊例擧行。
1月8日
○辛巳,祈穀于社壇。
○玉堂上箚曰:
內閣牙牌,奉御押,而乃爲禁喧吏卒所缺傷,誠一變怪。郞廳與吏卒,固當重勘,而該堂不飭之失,不可無譴責之典。
批曰:「所陳依施。」
○兵曹啓言:「仁政殿軒架所懸鍾一箇,夜間見失云,不勝驚駭。今方査問推出,而當該入直番將,難免守直不勤之責。令該府勘處可之。」敎曰:「香室、藝文館,獨非字內乎?光範、崇範門旣閉,則徑路惟是兩處。昨日入直官員,一體捧傳旨。」
1月9日
○壬午,敎曰:「凡符標及制書故毁者極律,誤毁者徒配,因事毁失有顯迹者,不坐。今番兵吏事,旣與故毁有異,亦與誤毁稍間。原其本事,出於因公誤毁,斷例所載,因事則不坐之文,可謂準備之律。年前折傷信箭之順得,該曹猶且屈法付輕,則況此兵吏用情與不用情,尤非順得之比也。施以當律,雖從堂箚,而揆以審獄之意,不可直以誤毁律論。誤毁律,以公罪律,收贖放送。」
○設人日製于泮宮。
1月10日
○癸未,次對。停諸道春操。
○罷咸鏡監司鄭昌順職。上以洪文泳疏論北伯事,問大臣。右議政李徽之對曰:「堂疏旣出守經之論,該道臣,事當引義。且年分事目至嚴,違越定式,亦關後弊。鄭昌順罷職宜矣。」從之。
○以鄭元始爲咸鏡道觀察使,尹坊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11日
○甲申,展謁太廟、景慕宮。
○關西暗行御史柳誼復命,進書啓。敎曰:「奉使之體,孰非緊重,而繡衣尤有自別,必謹嚴精覈,然後庶不辱朝廷。觀此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誼書啓,啓凡七度,而繁亂不整,棼糅無緖。守宰治績,語不成說。穀包啓目,前所未見,觀於猪糠六分,官鷄一首之說,而他餘條件之煩屑,推可知也。啓式之違格,事狀之胡亂,猶屬餘事,是豈當初差遣之本意也?失職之罪,在所難免。該御史爲先緘辭,從重推考。」
○命各司久任郞廳來待。敎曰:「召見久任郞廳,所以敷奏而明試也。況是久於其任之人,則弊瘼也、所懷也,此等可奏、可試之事,不一其端。試雖在上,奏則在下,而如無奏語,何以試之?曾亦以此有所飭敎,未知明日來待之人,能念再昨年傳敎乎,更從三令之意,如是申諭。明日入侍郞官,皆以無弊瘼、無所懷,一例彌縫,則當有別樣警飭之道。以此嚴飭。」
1月12日
○乙酉,敎曰:「都民休戚,專係貢市人苦樂。每歲詢瘼,出於軫恤之意,歲旣翻矣,不可不一問。入侍承旨,明朝與貢市堂上,進往闕門貢市人處,問弊瘼以聞。」
○輪對。召見各司久任郞。
1月13日
○丙戌,親試春到記儒生製講。製居首生員沈晋賢、講居首幼學金德老,幷直赴殿試。
○以鄭志儉爲弘文館副提學,沈念祖爲奎章閣直提學,李性源爲議政府右參贊,金魯鎭爲戶曹參判,鄭一祥爲同知經筵事。
1月14日
○丁亥,宥定配罪人金相玉。
○以金熤爲禮曹判書,徐浩修爲知經筵事。
1月15日
○戊子,敎曰:「日前以都民休戚,專係貢市人,有所提敎。蓋此市民弊瘼,曰亂㕓也,中都會也,都庫也。種種此等名色,奚特難支之一大端?設法痛禁,自有國朝典則,而官員不修職務,胥隷惟事誅求,干謁滋甚,貨賄公行,所謂法司等是蔑如。莫曰俗弊之漸痼,猝難釐革也。爲官長者,苟能祛私奉公,民可奠業,弊可祛甚。觀於今番現發二三事,而餘足推知。法司官吏不飭之罪,姑且寬貰者,意在屬之旣往,責之來後也。自政院,招致該法司郞官,嚴明申飭,今日以後,係是令後,如有現發,隨卽嚴勘,斷不可已。以此傳敎,使之書揭壁上,惕念遵此擧行。至若貢市人之弊,向於秋間,略有戢勵。其後果無生弊之端乎?大抵貢弊如杜竄穴,難以毛擧。隨矯隨生,自上何可盡燭?此則亦在官長修擧與否。竝令知悉,着意無怠。」又敎曰:「不待昨日詢瘼,而亂塵之弊,業已聞知。若此而市肆安得不凋殘。市肆凋殘,則物價騰踊。貧士窮民,何以聊其生也?惟其弊源,專在軍門士卒。無料人所爲,猶可駭痛。況有料輩兼幷?自政院,另加嚴飭於各軍門及扈衛廳,從後廉問,如有現發之弊,不飭將臣,難免其責。預令申飭。」
○以李𡊠爲都承旨。
○各司、各營,上庚子年會簿。戶曹糧餉廳、宣惠廳、常賑、均廳、兵曹訓局、禁營、御營、守廳、摠廳,時在黃金一百十八兩零、銀子四十四萬一千二百十五兩零、錢文一百二十七萬六千二百九十九兩零、綿布四千六百五十三同三十疋零、苧布七同二十七疋零、布子八百四十二同十六疋零、米三十一萬九千四百六十七石零、田米二萬一千五百二十八石零、大豆五萬五千四百二十一石零、皮各穀四千八百七石。
1月16日
○己丑,展謁永禧殿,詣毓祥宮展拜。
○敎曰:「英考承儲,旣屆舊甲。肅廟誕降,又回是年。小子羹墻之慕,一倍惟新。曠禮經歲,顧此濡露之感,冞增怵惕。謁于明陵,自有當行之日,而元陵祗謁,不可不先行於春謁,少展小子之忱。以晦前推擇。」
1月17日
○庚寅,漢城府啓言:「每當上元前夜,各洞市童,例有聚拍體俑之戲,而今番洞任輩,以勿爲聚拍,指揮諸家,有若禁令,頗多騷擾之弊。旣無上司之指揮,忽致閭里之騷擾,請當該各部伊日入直官員,竝拿問處之。」可之。仍敎曰:「上元前夜,街兒市童之成群作隊,競拍草人,名之曰處容戲。事近不經,亦一勝事。鄕人儺,聖人猶且敬之。蓋除夕之儺禮,元宵之俑戲,皆由國俗,則豈可設法禁止,以致繹騷之弊乎?觀此漢城府草記,部官事,極可怪駭,已命拿處。而續聞筵臣言,部隷假稱傳敎,知委坊曲,至以兒童有犯刑配之律,抵其父兄布告云云,尤豈非無狀乎?若無登聞之擧,予何以知之?且況蠢彼愚氓,亦安卞傳敎之眞僞乎?近來民俗凋殘,一切賁飾之事,絶無聞焉。今也似此流來之習,反爲擾民之端,不可無懲後昭示之道。以此傳敎辭意,令該部曉諭坊曲,仍令刑曹堂上,待明朝開坐,通衢傳訛部吏,從重決杖以聞。」
○檢閱金載瓚上疏曰:
臣父熤,方帶藝文提學。父子所叨,幷是一館。請亟遞臣職。
敎曰:「館閣,元無規避。昨夏曲諒,猶以春秋兼銜之,故例遞,然而見帶之職,大異於此。此而許施,則流來典例,壞自此人始,其可成說?若以仕日磨勘爲言,弘文館之領事、大提學、提學,獨不磨勘貶目乎?然則奈之何,前輩之審於去就者,與父若兄,行公於館職乎?新進似此處義,不害爲美事,而此路一開,後弊難防,不可無示警。檢閱金載瓚罷職,原疏還給。捧納承旨,從重推考。
○和嬪尹氏有娠,是日設産室廳。
1月18日
○辛卯,行文臣殿講。
○敦諭領議政徐命善曰:「所愼幾至勿藥否,目今陵謁在邇。而卿兼管太僕矣。聞旗軍洗馬,又在一兩日內,卿欲强力赴公耶?少愈之戒,尤在愼攝。本司自有二提擧,自可替行。卿其安心勿辭,益加善攝。」仍令問病以來。
○以宋文載爲司憲府大司憲。
○領府事金尙喆上箚乞休。批曰:「向也,勉循卿請,許解相職。自此,卿可便意閑養,予爲卿喜之。惟予區區爲卿之心,卿想諒之。然而凡今幾日,卿無意造朝,以至西樞散銜,亦不肅命。予於是,莫曉卿意矣。及見箚本,曷勝駭惑?借使予誠意有孚,卿安有今日之箚也?急於敦迫,未暇長語。卿其卽爲入來肅命,聽我面諭。」
1月21日
○甲午,行酌獻禮于景慕宮。
○擢拜前參判金魯鎭,議政府左參贊。魯鎭,乙卯生也,是日酌獻閟宮,以尊年之意,特擢。
○副提學鄭志儉上疏曰:
惟我殿下,以天縱之姿,懋日將之學,服膺典謨,該貫本末。格物理,則精粗俱到。措事業,則權衡不差,義精而仁至,體立而用行。臣愚管蠡之見,雖不足窺測萬一,而亦有以知嵬煥之德,超百王而接千聖矣。第念,聖不自聖,乃所以爲聖,故大禹不滿假之心,孔聖有漸進之訓。臣每於筵席,伏承謙挹之聖敎,實仰前後之一揆,而若夫克勤之功,獨覺之妙,顧不在典學上歟?先儒,以經筵爲出治之本,而顧今侍講之臣,旣無足以開發聖意,討論微旨,則臣固知殿下開卷之益,每在於罷朝,探賾之功,尤專於乙夜。然而一日萬幾,皆入睿裁,千塗百轍,總勤聖慮。則竊恐靜處少而動處多,發時勝而存時寡。苟如是也,本體易欠於昭曠,實工或歸於間斷。必須簡以制煩,虛以待物,體驗訓謨,恒多於發施,酬接事務,每遜於淵默,然後義理有浸灌之效,大本無偏倚之患。明鏡止水,鬼神莫測,崇德致用,顯微無間,而若論喫緊之要,只在居敬二字,惟殿下,深留聖意焉。今日掌憲之臣,所爭執者,莫非罪在難逭。法所必施,而聖聽愈邈,例批輒降。臣謂紀綱不張,法令不行,未必不由於是。願深思而亟斷焉。抑臣尤有所痛心者,卽洪國榮事也。噫!擅國之奸、稱兵之逆,古或有之。而若其顯托狐竄之勢,潛售梟獍之志,蔑君綱於目中,謀國脈於暗地者,豈有如國榮者哉?始也憑藉寵靈,竊弄權柄,把握一時之威福,籠絡擧世之人士;終焉淫奢極,而邪意萌,霜氷漸,而凶計滋,無一分人臣之禮,集千古亂賊之惡。擁甲兵於深嚴,布心腹於肘腋,伺至尊之動靜,幸國勢之孤危。甚至沮遏大計,潛懷異圖,則其心所在,不難知也叵測之禍,迫於呼吸,而我殿下默運神籌,獨奮英斷,不動聲色,一朝屛黜,此聖人之大勇也。拯群僚於機穽,奠洪業於磐泰,德合天地,事光簡策,而顧國榮,則罪極惡逆,責止放還,求田問舍,安享富厚,行止惟意,偃仰自在,直是謝事之閑人耳。揆以憲章,寧有是理?國無刑則已,有則不施於國榮,而當誰施耶?刑賞,佐治之具也。雖以堯、舜之聖,不能捨刑而治。今殿下直欲捨之,此臣之所未曉也。且殿下試思國榮之爲人,是豈安於放退,沒齒無怨者乎?不然則臣恐難言之慮、不虞之患,尤不可不察也。此則猶屬未然之憂。卽其罪犯之已著者,視諸乙、丙諸逆,實爲浮焉。則豈可一刻容貸於覆載之間?而近日以來,大小恬嬉,遠竄薄勘,視若空言,不過依例謄傳而已,無一人明目張膽,必討乃已,臣竊爲三司慨然也。伏乞亟允遠竄之請,繼降依律之命,以夬神人之憤焉。仍伏念,帝王之立制也,必貴經遠之謨,預杜起弊之源,要使萬世可繼,百王取法,而向來宿衛之設,有異於是。始緣一時之權宜,遂成奸凶之窩藏。求之古制,未有可據,若論流弊,何所不到?何辜創設?未幾天心開悟,旣黜凶賊,卽罷宿衛,日月之更,人孰不仰?第明示前失,削去遺籍,然後可以無累於典章,而有光於轉環。宿衛創立,謄錄去來,文跡之留在諸營各司外方列邑者,豈容仍置,以示來許?臣謂幷令收聚,亟付諸火,斷不可已也。
批曰:「臚列諸條持難,豈曰無據?尾陳事,體府焚籍,是爲已例。況此一時不獲已之權宜乎!依施。」
1月22日
○乙未,命殺獄文案判下者,楷書行會,著爲式。
○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柳義養爲司諫院大司諫。
○審理京外死獄,傅生二十六人。
1月23日
○丙申,以金華鎭爲平安道觀察使。
1月24日
○丁酉,以鄭尙淳爲戶曹判書,李敬養爲吏曹參議,嚴璹爲司憲府大司憲。
1月25日
○戊戌,敎曰:「緬惟昔日封章之時,小子躬寫祝帖,何異小子羹墻之慕,無處可寓?此雖疏節,或屬伸誠之一端,當親書親押。」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請退陵幸。敎曰:「當初持難,意在恤民弊,而見今雨勢不止,必欲動駕,反貽民弊,動駕退定於再明日。曾於因雨動駕退定之時,有以楊州東倉穀給糧之事,分付京畿監司。」
○敎曰:「祭物雖措備,再明日祭享時,果菓外,皆以新件改用。已備置物種,再明日動駕後,當取見,切勿以已造者仍用。新備物種,令本寺提調,今日內親執照檢,輸送于享所。」
1月26日
○己亥,敎曰:「今番幸行問安馬及支供,旣命除之。承旨問安,亦無進去之事,而雖屬儀文,禮不可廢,守宮承旨,問安于殿宮,承批後付撥狀啓。」敎曰:「洪和輔不念滌瑕差遣之意,有此各項負犯。已極痛駭。況方閫重任,尤何等至重,則擅弄錢穀,剝割軍民之狀,至登繡啓,臚列狼藉。此人或以爲有若可用之才然者,豈非罔人盜名之甚乎?今番嶺邑守令,多從寬假之政,而似此不畏法之類,不可不明示懲惡之意。流三千里之律,渠焉敢逭也?勿限年定配。」和輔以慶尙右道節度使時,倉穀擅弄挪移罪,初配肅川府,至是命勿限年定配。
1月27日
○庚子,行酌獻禮于元陵,次詣健元陵,行禮如儀。次詣穆陵、徽陵、崇陵、惠陵展拜。局內諸陵,分遣大臣奉審,行祭如儀還宮。
○敎曰:「太歲在辛丑,是年也,先大王自潛邸入承儲位。今焉舊曆云回,惟予小子,羹墻之慕,無地可展。嗚呼!我先王,述列祖之心法,接三宗之血脈,堯傳舜授,仁至義盡。使我四百年宗社,賴以有磐泰之安,猗歟!盛哉。時則有若忠獻公金昌集、忠文公李頤命、忠翼公趙泰采、忠愍公李健命,協力翊戴,以身殉國,精忠大節,炳炳烺烺至于今昭布人耳目。所謂建而不悖,質之無疑,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者,非耶?不幸伊時梟獍之徒,大起誣獄,乃搆慘禍,嗚呼!天下寧有是耶?粤自先朝褒奬之敎,屢形於絲綸,賜祠江上,額以四忠。嗚呼!以聖人公天下之心,有是恩數,所謂公議,不待百年而定者,非耶?重逢前甲,載謁元陵,予小子烏可無寓感之道也?四忠祠遣承旨,卜日致祭,其子孫,仍令選曹錄用。」又敎曰:「以其時股肱之孫,又以肘腋之親,死生之際,若有撓奪,噫!今日宗社,未知有稅駕之所。伊時被禍人,次第有贈爵與諡之典,而一人之獨漏,輿議迄今嗟嘆。曾予嗣服之初,欲爲未果者,又若一人屢贈其職,而伊時先王之敎,小子承聆,矧當錄舊之日,豈無表章之擧?贈吏曹參議金省行,加贈一階;故學生徐德修,特贈司憲府執義。」
○是日,假注書趙興鎭、李集斗、翰林金載瓚、兼春秋張顯慶落後,未及於謁陵時。敎曰:「今日史官之事,雖與元不參班之百官,容或有間,渠輩在上下注書及左右史之任,無一人隨到。展拜奉審,何等至重,而兩陵不得行禮,渠輩皆以小官,若知一分國綱,寧有如許前所未有之事乎?嶺海之譴,在渠輩可謂薄勘,而其中二人,或有病、或追到。然而混同處分,殆近斑駁。上注書李集斗、兼春秋張顯慶,爲先削職。假注書趙興鎭、翰林金載瓚,事勢如右,分揀。」
○歷臨東關王廟敎曰:「展禮後行祭,卽是應行之事。東南兩廟,遣將臣行祭,俄於行禮時,已有提說。一依宋武成王廟祭,旣有肅廟受敎,載《寶鑑》。先朝亦以此有御製文,而迄未遵行,可謂欠事。三局大將,依例兼堂上例,凡事管檢。雖以守僕服色言之,亦無定例。此後依他守僕例,俾無褺慢之歎事。令該曹知悉。」
1月28日
○辛丑,敎曰:「以昨日動駕時觀之,尋常號令,全不知向方,手脚忙亂,雜沓爲事。昨日,承傳宣傳官徐有和、金益彬、預差吳毅常、朴基豐、趙宅鎭,爲先從重推考。此後承傳宣傳官陳法、陣圖,必也各別鍊讀。當時時召試。以此令兵判,另加嚴飭。」又敎曰:「隊伍整齊,無踈密不齊之歎,未有如昨日。豈可有罰無賞?曾已稔飾,今宜奬勸,挾輦、把摠、哨官弓子,各一張賜給。殆成作隊之軍,進止遲速,猶有迎刃之效,此則常時團結而然。扈駕軍兵,時在訓局該大將,不以臥病爲事,有此修擧,不可無示嘉之道。訓鍊大將具善復,虎皮一令賜給。」
○健元陵、穆陵、顯陵展拜時,東西班多不參。敎曰:「所謂紀綱,非今日之紀綱,卽四百年扶植之紀綱也。有國而無紀綱,其國不亡,予未之聞。今玆之事,莫曰班儀也。霜氷之漸,聖人先事憂之。百許步周旋之際,如是之散避,則脫有勞疲加於此之事,不獨百官而已,近班亦必無意隨扈矣。觀此憲府所捧現告,自第三陵,卿宰若而人外,無一人進參,而健元陵展拜,東西班,纔是十數內外,以至崇陵展拜,無論大官、小官,班行空虛,此可謂無如之何矣。不可無懲勵之道,而予則曰處分止於現告者,則以今頹墮之紀綱,添一叢脞之歎。蓋紀綱卽堂陛也,堂而無陛,陛而無級可乎?近來叢脞之極,不得不替行有司之擧,予亦無言,尤致頹墮。雖於節目之間,每煩辭敎,而叢脞之嫌,誠有不可顧者存焉。噫!大官統百僚,董勵整飭,以副協贊承佐之責焉,在朝具僚之不知所以敬畏大官者,此固堂陛之不尊而然。予方自反,而惜乎!大臣之不能糾督也。昨日事,奚直察影之一端,如使少能提飭,豈有無百官行禮之事乎?此立國以來所未有之事。予雖淟涊不知愧,想惟展拜之處,是何等肅敬之地,而褺越至此,到今敬禮爲輕,所重爲重,一事二事,含容不已,則紀綱至於掃地而後已。且此大臣,不塞予倚毗也,抑亦不少,右議政李徽之罷職。」又敎曰:「今日若以展拜官無人,盡汰百官;明日又以隨駕班無人,盡汰百官,若此不已,朝綱必無修擧之理。纔汰旋復,愈益恬嬉,此蓋不能端本故然耳。以大臣而尙加責備之譴,則況掌風憲之臣,有言責之任者乎?雖以昨日言之,身多冒犯,口亦失言。此等三司,溺職大矣。昨日隨駕三司諸臣,一幷罷職不敍。」又敎曰:「俄以身旣冒犯,口亦不言爲敎。憲長,亦年老之人,躝跚先詣,予已目擊,至命隨後,因嘉其勤,豈可混勘?大司憲嚴璹傳旨中,勿捧。」政院以掌令柳孟養、校理權以綱、修撰金翊休、副修撰趙鼎鎭罷職傳旨啓。敎曰:「法文內各陵執事官,但於還宮時改服,洞口外,合班隨駕。執此究之,此四人之參班與否,無足有無於其間。若其不言之失,應參班三司,猶皆噤默,何責乎元不參之人乎?不可混被譴罰,更以遞差傳旨,捧入。」
○以具以謙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1月29日
○壬寅,金安老後孫載默,以《明義錄》進箋中,以安老爲耉、輝對偶,擊錚訟冤。刑曹啓言:「金載默飾詐納供,萬萬痛駭。請照律定配。」允之。仍敎曰:「渠之十四寸兄載恪,與製箋人酬酢,在三昨年夏間,則到今幾年之後,始乃擊錚,果何意思?金安老之爲權奸而非惡逆,雖非慣於東史者,孰不知之?而假使製箋人,不知本事,而引用於對偶之句,以權奸而對惡逆,無所不可焉。以外句之有耉、輝二字,而安老爲耉、輝之理乎?惟彼《明義》一部,卽今日之《春秋》,凡爲東土含生之倫,皆懷沫血飮泣,誓不共生之心。此兩囚,以渠祖先不干之事,肆發刊除之說。此無他覬覦之徒,替伺釁隙之不足,從以妄加揣度於近日爻象而然者。原書中,所謂國邊人,不幸爲別人,而正若适、遠雖出,大倫不虧者也。似此兆眹,馴致不已,其國不爲國,君不爲君,不待知者,而可以明知。卿等亦皆髮竪而膽顫乎。」刑曹以金載默及指嗾載默之金載恪,竝遠配啓。
1月30日
○癸卯,以沈墢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有防爲成均館大司成。
○命各營釐正宿衛所文跡。敎曰:「各營傳敎文跡,有礙而無係者刪之;無礙而有係者存之。依此使各其營大將,就原謄錄,親執釐正後草記。今玆之擧,出於任非其人,明示尤悔之意,而原其事,不幸逆變屢起,肘腋無人而然。將雖如許,軍何有辜?冒風凌寒,巡綽警衛之勞,不可以此。全事削之,自朝家視之,均是王事,軍卒中陞差之別武士、兼司僕,無或勒汰,牌巡別抄還屬事,依傳敎擧行事,幷令知悉。」
二月
2月1日
○甲辰朔,戶曹參議朴師訥,上疏乞致仕。不許。
2月2日
○乙巳,遣承旨,敦諭領議政徐命善曰:「鼎席俱空,凡今幾日?予無咨諏之所,朝有泮渙之象,庶事叢脞,百工頹惰。振礪矯捄之責,恃在卿一人,而陞拜閱月,病未造朝,切爲卿悶慮。比聞愼節,亦已快蘇,況又歲首朝參,以卿調疴,遲待至今。卿須念予如渴之望,卽日出肅,弘濟國事。」
○遣承旨致祭達城府院君徐宗悌祠。
○復授李徽之議政府右議政,仍敦諭曰:「曩者之譴,豈直深惡於卿而然哉?國體不可不尊,朝綱不可不立,以是之故,不獲已有是處分。不如是,則卑者愈卑,頹者愈頹,將至莫可收拾之境。非不知大臣譴罷,事係重難,而此亦有不暇顧,卿能念此否。惟卿胸中無物,無所較計商量。卿所以見知於予,而予所以擢拔於卿者,皆在於此。到今重拜之後,尤合推廣其所以能夾,輔予一人,是予日夕之望。玆因敦召,略布至此。卿其念予慇懃之意,斯速肅命,仍參明日朝參。」
○以金鍾秀、鄭民始爲宣惠廳提調。
○兵曹以更漏未下先打鍾啓。敎曰:「街鍾之距闕門,殆近數里,則呼聲豈徹於鍾閣?必是中間徑打更皷之致。更爲査實草記。無論如此如彼,守門將若了了,則豈可深坐廳中,不禁軍人之喧鬧乎?且敦化門將,每作右位取便之所,而有此等所犯,尤亟無狀。問名拿處。」已而,命鍾閣習讀,嚴加科治,該巡將罷職。
2月3日
○丙午,御仁政門,受朝參。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向者李福源疏出後,意謂義理可明,隄防可嚴。李得臣投進一疏,極其無嚴。觀今世道,未能底定,人心尙多誑惑。若不劈破義理,明示處分,則百世之下,將何以有辭乎?臣愚衷所激,玆搆手箚,冒死擎進。此實大關義理處也。乞命有司,頒示中外。」上曰:「不見箚中,而予心先爲抑塞矣。大義固可知也,卿意亦可想矣。卒乍間有難遍覽,還內後可以觀之矣。」命善曰:「竊有四條飭勵者,敢此仰陳。一曰警恬嬉,二曰樹紀綱,三曰祛私意,四曰礪名檢。請以此四條,昭示有位,俾得各自飭勵。」從之。又啓言:「關西御史柳誼書啓,煩冗胡亂,有難考信。勿施之敎,蓋出於此。然其中亦有弊瘼。因革守令犯科之不可不商量査處者,請令各該司,依例回啓。」從之。又啓言:「向來李得臣之疏,罪在無嚴,而請削請鞫。俱未蒙允。畢竟律名,不過遞差。臣謂先施竄配宜矣。」從之。政院捧入,傳旨仍不下。
○右議政李徽之上疏曰:
向日園陵陪班之全不成樣,實關紀綱。臣忝居三事,未飭百僚,有此無前之擧,罔非臣溺職之辜也。聖明雖懋曲貸之德,臣心自甘重勘之典。復據蔑效之地,不思補過之義,晏然冒赴,非臣所敢安也。伏乞亟收新命,特賜斥退。
批曰:「昨於史官之去,略申心曲,而急於敦迫,未遑詳悉。旣乖禮待之義,重違虛佇之心,經宵歉歎,無以爲言。續見來上疏本,一味牢讓,無意出肅,卿胡不念予至意至此也?況今春寒尙峭,無異嚴冱,此時江外興居凡百,必多齟齬,益爲卿憂慮,不置于中。向日處分事,眞所謂遂事勿說。從玆以往,凡於振勵董飭之方,予與卿,尤宜相須共成,勉其所不勉。面前當務,亶不外是,若乃慰解之語,猶屬虛僞底事。於戲!君臣之間,尙云貴在誠信?矧伊元首股肱之際也哉?卿其諒事勢之不得不然,念大義之不可不尊,當日入城,仍卽謝命,以副予側席之企也。似聞卿所止住之處,距四忠祠不遠。卿之是歲在是任,予自語于心曰:『天道不可誣也。』日昨致侑之班,卿之未參,豈非欠事?祠在咫尺,奚論越境?卿於還程之路,歷瞻而回也。」
○敎曰:「今則書啓,旣因大臣筵奏,有回啓之命,可謂究竟。御史之情與罪,前此備忘與堂批,言之悉矣。以罪較情,情或可恕。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誼,姑先削職。」
○備邊司啓言:「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誼,別單勑需債殖事、宣川、劎山戎器防營水軍事、沿江植木事、朔州六館嶺儲穀守城事、各鎭餉耗劃給事、嶺阨防守事、監兵營穀勿爲盡分事,竝置之。寧邊兵屯倉本宮句管事、龜城戶錢、牛稅事、寧遠流民充定鎭卒事、殷山軍額交通事、江邊列鎭軍伍事、江邊五邑武士久勤事、孟山西北通貨事、移錄折米事,竝令道、帥臣,量宜措處。攔後士越次事,請申飭銓曹。」吏曹啓言:「寧邊府使宋載經、德川前郡守朴光翰、渭原前郡守李格,俱犯加分之罪,竝拿問。朔州府使李延弼,改量貽弊,請罷黜。」竝允之。
○敎曰:「自首守令拿處,亦是法文所在乎?更爲考例稟處,而此中德川前郡守朴光翰,繡啓曰:『以前官時加分,因營關擇精穀發賣』云云,其甚疑晦。旣曰加分,又云發賣,未知何許罪目。混同請拿,殊欠綜實。又若朔州府使李延弼,腐穀改色,亦有其弊爲說,而置之請罷。大抵守令數遞,不但迎送有弊。罪沒摸捉,律至罷黜,得不近於兒戲乎?腐穀換捧,民旣樂受,而所謂弊端,官與吏間,亦不言誰何,則遽然結末,不已踈忽?回啓中此條件置之,待新道伯下去,兩邑事査啓稟處。狀到後,更令覆奏。」
○敎曰:「予於義理之際,必欲嚴明,寧或有一毫私意乎?慈宮近親,無通籍之人,洪守榮,卽奉朝賀之奉祀孫。聞守榮,旣盡喪制,俾差初仕一窠,以爲受祿之地。」
2月4日
○丁未,展拜于景慕宮。諭江原道觀察使曰:「昨因京兆堂上擧條,鄕儒之稱以修理設廳,留京之類,使之嚴加禁戢,而自昔屢爲奉審之擧,不能的知,只禁樵牧。未知其後,凡係禁養之節,連爲申飭乎?令道臣,今春巡路,三陟府俗稱陵寢基址,禁養與否,親審後狀聞。」
○東萊府使尹師國,以入送使,請停倭船啓。敎曰:「交隣柔遠,固是有國先務。彼我之際,約條昭載,則不可創出別例。在前雖有一二可援之事,時勢差異,數爻不同。朝家之設置邊倅,俾掌鎖鑰之任,豈獨爲捍禦也?凡有事爲,但當遵守畫一之成憲,無或毫釐之差謬可也。今乃不此之爲,殆若謄報簿牒者然,至以觀其動靜,追後狀聞,爲言邊臣體面,寧容如是?馬島形勢之近益凋殘,雖不待彼人之言,而已所稔聞。在邊倅之道。當以守法爲言。此狀啓終涉礙眼,下廟堂,明日次對時稟處。萊府任譯號令,素稱大行於島夷,此等之事,不徒不能據理切責,無例之私書捧上。又果有例否,亦令廟堂,考例以奏。」
○罷兵曹參知金魯永職。以更漏誤傳,不能察飭也。
2月5日
○戊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送使停止,雖有已例,入送使之一時盡停,乃是今番初有之事。則不思如法遵守,敢以更觀動靜之說,率爾陳啓。事極駭然。請東萊府使尹師國,令該府照律勘處。當該任譯等,令新府使,從重決棍。」從之。又啓言:「平安監司鄭尙淳,莫重國穀,有此虧欠,至登繡啓。請罷職。兵使李漢昌,繡啓中臚列諸罪,不可不一番覈處。令該府,拿問定罪。」從之。仍敎曰:「道伯事,則或不無襲謬,姑先緘辭推考。」上曰:「箕伯事,卿則請罷,而予以緘推爲敎者,良有以也。君臣之間,貴相覆難。卿言某事,而予其從之;予言某事,而卿其順之,則是豈都兪吁咈之美哉?此所謂君臣出言,莫敢矯其非也,誰知烏之雌雄乎?此後,則予有言,而有不能盡善者,卿等言之;卿等有陳達,而有不可者,予當不從。卿等宜交勉也。」
○以李命植爲工曹判書。
2月6日
○己酉,御喜雨亭,給筆札,親策閣臣、承史。敎曰:「以姑息爲問者,意蓋有在。諸臣對策,勿爲循例,設弊捄弊,務從勤實,以副予發問之意。」仍宣飯。
2月7日
○庚戌,應製入格諸臣賞賜有差。居首同副承旨鄭志儉,唐馬粧一部賜給。之次奎章閣待敎鄭東浚,鄕馬粧一部賜給。其餘分等施賞。上曰:「待敎對策,文華、才程儘佳。原弊,近來罕見也。」
○鄭東浚策,略曰:
任君師之責,惟殿下是已。殿下之政,治歟不治歟?殿下之學敎,明歟不明歟?如其不治,不明也,豈非殿下之責耶?臣竊覵殿下,天錫勇智,德冠百王,挺聰明有臨之姿,行神武不殺之威,固非如臣愚昧所可摸寫。臣固知殿下,聖不自聖,勉而益勉,而萬有一殿下治法、政謨,絲毫不及堯、舜,則是便非堯、舜之聖也。臣豈可徒懷囁嚅,不窮源極本,而悉言其所以知也?臣愚主臣以爲,殿下之執德不固,造道未精,過於明斷,而欠寬緩之象。偏於果銳,而乏雍和之功,用力無漸,而求治太速。低視爲事,而責人太備,出令惟行,不惟反而莫見,信如四時之美。注措宜簡,不宜繁,而或多眩於奉行之嘆。然則殿下之所謂振刷,抵歸煩瑣而已。殿下之所謂淬勵,徒致紛紜而已。以言乎百工,則外似奔走,內實渝靡;以言乎庶事,則始若修擧,末乃隳壞。以是殿下之志,非不勤矣,治愈邈焉;殿下之心,非不勞矣,功益蔑如。今日如昨日,明日如今日,索架度時,丕變無期。於戲!危於瞿塘者,殿下之朝象也,險於伊闕者,殿下之治道也。中流遇風,朽索銜橛者,不足以喩此艱虞也。然猶朝廷之所以處之者,規規於奉令承敎之際,汲汲於簿判牒署之間,何嘗有一人發謀出慮,欲能擔當於殿下之國事乎?殿下之國事,雖謂之將日非矣,儘非過語。使我殿下,獨自憂勤於上,臨朝屢下慨嘆之敎,而群下迄無對揚之事,於是乎群下之罪,益無所逃矣。臣愚主臣,竊又以爲群下誠有罪,恐亦殿下,有以致之。噫!治不挽古,俗猶如舊,莫不從殿下這裏病痛中一串貫來。倘殿下旣知其所以失要,而欲聞救瘼之方,則不可不變今之俗。欲變今之俗,而不事乎端本之治,則臣以爲無異於反鏡而索照、緣木而求魚也。臣不揆僭猥,謹將身剽之說,爲殿下誦之。
○以李昌運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李柱國爲左捕盜大將。
○謝恩正使茂林君塘、副使李崇祜,以自燕離發馳聞曰:「十二月二十八日,皇帝祭太廟。禮成,向曙回來。鴻臚官導臣等,立於左翼門外儀仗之內,距輦路不過一二間。朝臣則俱立儀仗之外。皇帝乘步輿而來,至臣等祗迎處乍停。輿傍一侍臣,奔到傳皇命曰:『國王平安乎?』臣等對曰:『平安矣。』其人卽隨輿去。問,是駙馬福隆安。朝鮮使臣之立於百官之前儀仗之內者,亦出自皇旨云。謝恩方物回咨中奉旨,覽王奏謝知道了。前經降旨所有陳謝表章,隨進貢物,槪令停止。今該國王,奉到此旨,具表稱謝,復具表恭謝,加賞緞疋,仍各具方物,隨進。本不必收受,但旣耑使遠來,仍令齎回,徒滋往返,若照例留作正貢。該國王屆正貢之期,仍以向年備物呈獻,非所以示推誠而昭禮恤,此次貢物,着收受。仍加賞鞍馬綢緞、貂皮等物。嗣後,務宜恪遵前旨,毋庸備進。若再進,必令齎回。該國王其善體朕柔惠遠人以實不以文之至意云云。昨年十二月十七日,全羅道漂人李再晟等十二人,自福建,解至北京,而因臣等歸期之尙遠,派定通官徐宗顯,同月二十四日領送義州府云。」
2月9日
○壬子,以申大謙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御定聖學輯略》成。上所手抄也,書凡三卷。
2月10日
○癸丑,朝講,兼行次對。
○領議政徐命善,袖箚留中,至是前席賜批。箚略曰:
我殿下,不以臣爲不肖,置之元輔之任,勉以世道之責。臣旣辭不獲命,扶病祗肅,則凡所以殫竭駑鈍,裨補涓埃者,何言之不盡,何懷之敢隱乎?顧今治效尙邈,朝象漸潰,百度之廢弛,庶僚之怠惰,固莫非君臣上下深憂永嘆之端?而此猶節目之謂也,若論其最當先、最當急者,惟在於發揮先王之至德,闡明聖上之大孝,以曉一世之人心,以樹萬代之民彝,則此雖殿下之所不忍聞。臣等之所不敢言,而不可以不忍聞、不敢言,而遂無一言之上聞,致使將泯之人心,至於終泯將斁之民彝,至於終斁也決矣。臣謂冒死流涕而陳之。惟聖明垂察焉。洪惟我莊獻世子,睿質天挺。令聞夙彰,一國延頸,垂三十年。嗚呼!皇天不佑,邦運不幸,疾患沈痼,事到難言。以先王止慈之仁,遽當千古帝王所未有之事,臣於此,痛霣哽咽,有不敢詳說也。當此之時,宗國孤危,澟如綴旒。乃以先王之克明,深知文王之聖德,乃命我殿下,誕正儲位,丕丞洪緖,又命我殿下,嗣我眞考,謹昭穆之序,明正體之義。至於堯倦而舜攝,亦出宸衷之獨斷,寄托丁寧,授受光明,磐石、泰山,式至今休。此所以德協上天,澤流後世,宗廟享之,子孫保之,而君子、小人,咸有沒世不忘之思也。於乎!至矣。亦惟我聖上,本之大聖大孝之德性,輔以至精至微之學問。處天下之至變,而守之以大正;履天下之至艱,而行之以大順。厥惟乙未聽政後,睿章言言痛迫,字字懇到,卒得以感激天心,克洗史藁,亦越丙申卽阼日,綸音首揭重統之大義,次敍報本之隆典,末又申申於防微斥邪之道,敷以心腹,懸之象魏,仁之至也。乃誅文女、尙魯二凶,正其內外交構之罪,以奉先王之訓。又誅師、翰、老、顯諸賊,正其先後悖逆之罪,以告先王之靈。兩罪,而萬姓咸服,義之盡也。至若一部《宮園儀》,折衷典禮,斟酌情文,遵聖祖之遺意,稽先儒之定論,邊豆之豐約、儀節之隆殺,嚴於所當嚴,伸於所得伸,禮之中也。之仁也、之義也、之禮也,罔非出於我聖上因心根性,發情止禮,以孝於先大王也,以孝於先世子也。不惟今日北面、殿下之庭者,莫不欽誦贊嘆,百世之下,尙論之士,亦必無間於吾王之孝矣。猗歟!大哉。嗚呼!先王之至德,而已定其統於前;聖上之大孝,而祗守其正於後。絲綸如此,其詳且切也;處分如此,其明且嚴也。宜其民志咸壹,國論大定,而惟是聖中輩,自廢之說,始爲誑惑人心之本;具庠等熟講之論,繼作變幻義理之資。邪說之恣行,非出於一朝一夕,凶計之糾結,不止於一人一口,而畢竟師、翰諸賊,紹述凶論,迭投凶疏,以至於老、顯之詬天罵日而極矣。蓋此諸賊之所以爲賊,以希覬之心,欲肆嘗試之習,以揣摩之腸,潛布煽動之謀。乃敢以先王至仁,謂有歉於止慈,我聖上大德,謂有歉於孝思,憑藉莫重之地,恣爲叵測之言,將欲掩翳先王之德,恐動聖主之聽,以送其所欲爲之計。及夫大明中天,魑魅莫逃,渠輩所以譸張排布者,卒不得售其肝肺,則於是乎讎視君父,力抗大義。凶計之不足,至於凶疏,凶疏之不足,至於凶言。我先王已定之義理,我聖上所守之義理,不免爲凶徒之所湮晦。噫嘻!尙忍言哉?嗚呼!其人雖罪,其說漫漫,黠者猶懷僥倖之念,愚者未祛漸染之惑。亂萌未必永杜,邪論未必盡熄。而聖上以其不忍聞也,未盡其格頑牖迷之道,諸臣以其不忍言也,不敢爲探本溯源之論。況今獄案浸遠,而聞見易失,王綱太踈,而隄防易壞。晦者愈晦,而無大明之期;迷者愈迷,而無丕變之望。世道人心,駸駸然可虞,則爲今汲汲之圖。惟當明目張膽,辨析義理,使擧一國之人,曉然知我先王至德,聖上大孝,昭揭日月之上,而前後諸賊之根株脈絡,較若指掌,咸有以痛憤疾讎於旣往,懲懼感化於方來,無敢有一毫査滓於此箇道理,然後國可以爲國,人可以爲人。一重臣所以隱憂長慮,瀝血封章者此也。然而其疏所陳,只說得大體,而兩聖人至德大孝,猶有所發揮未盡,闡明未詳者。如臣受恩罔極,致位至此者,徒懷嚴畏於向來勿捧之敎,反欲較計於一身禍福之間,一味囁嚅,不思明辨,則是負殿下也,負臣心也。憂憤所激,拚棄死生,玆敢齋沐緘封,面獻天陛,以爲今日第一義,初筵第一奏,無出於此。嗚呼!今臣此言,非不知慼我聖心,罪當萬殞。語多妄率,尤增惶蹙。然言之不敢,而不得不復言者,爲其不復言則泯也。聞之不忍,而不得不以聞者,爲其不以聞則斁也。伏願殿下,將臣此箚,頒示中外,俾人心不終泯焉,民彝不終斁焉,實國家臣民之幸也。
批曰:「事係不忍言,言係不忍聞,而卿則不忍言而言,予則不忍聞而聞。嗚呼!卿何忍說之於予,予何忍答之於卿也?卿之今日之箚,卽予昔日之疏,予亦何辭拒之?卿元輔也,從又有勳勞於王家,所謂同休共戚,國存與存,國亡與亡,非卿之地也歟?卿然後有是箚,卿之故有是批,只增予痛隕崩迫。原箚藏之金櫃,庸俟可以布宣之時也。」
2月11日
○甲寅,晝講,仍行輪對,召見辭陛帥臣。
2月12日
○乙卯,敎曰:「近日吏判處義,殊極訝惑。若謂有遭彈云爾,則無論啓與疏,臺閣噤默已久矣;若謂有病故云爾,則元無痒痾,通朝所知。若此則彼所執而爲引,仍作必遞之端者,何事也?豈或以日前政席一二望筒,不審擬有提飭之敎,而爲處義乎?萬有一近似於此,此大關分義。今日國綱,雖曰掃地,此等事,自上亦可曲念政官之難安,而不容發一言,惟以周章爲說乎?吏判事,眞所謂求其說,而不得要之,郞當則極矣。政院之不能促飭,旦請問備,尤是溺職之大者。該房承旨,爲先從重推考,其委折問啓。」政院問啓。敎曰:「觀此問啓,吏判近日所處義者,卽因向日領相銓選申飭事也。此則,不惟太過分數,而推緘滿囊,古人有言。況大臣所奏,元無指的,則執此爲引者,得無近於悻悻之嫌乎?冢宰之職,爲任雖重,視大臣自有等威焉。此而不已,從今爲大臣者,事涉銓官,不可發一語乎?此亦慢朝廷之一端。吏曹判書李衍祥,越俸一等。」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尹坊爲司諫院大司諫,蔡濟恭爲漢城府判尹,尹蓍東爲工曹參判,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
○於義宮宮奴之子李命銓,假稱宗班後裔,設疏廳,勒侵各道邸人,責納錢貨事發。刑曹以聞。敎曰:「近來國綱雖曰掃如,中官私奴之立役宮房者,冒稱璿派,托名儒生,甚至於聚徒設廳,謀上疏章,而此猶不足,私造法外之杖,酷施平民,討食爲事。雖幸發覺,寧有如許變怪?該曹雖請照律嚴繩,而流配之典,豈施於蟣蝨之徒?李命銓稱名漢,絶島因本役爲奴。此何等變怪,而居齋儒生之助給泮隷,右袒肆虐者,豈不有辱賢關?昨有令本館稟處之命,而迄無皂白,亦非奉朝令之道。行公館堂,爲先遞差。該儒生罪狀,使之草記論勘。大抵班首齋生之助厥作弊,以其無行公掌議而然云者,旣出於厥漢之供,則所謂設廳時月已久,伊後掌議,必多其人,而不惟不施罰,又不能禁戢。不料首善之地,士習如彼其蔑如也。齋生李得履,事後齋任,一幷停擧。」
2月13日
○丙辰,親試文臣製述。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前冬都政時,久勤增年,至於三人之多,此實曾所未聞。下吏幻弄,何敢若是放恣,而其時兵判之不少致意,誠極駭然。請前兵曹判書李性源罷職,該校、該吏,令攸司從重勘處。」從之。
○罷吏曹判書李衍祥職。敎曰:「廉防,卽名義中一事。顧今士夫名義委靡之時,雖過中之廉防,付之觀過之科,宜扶不宜抑,而至於今番吏判事,反於是焉。此而不警,從今以往,事係銓官,無論先事之戒與已然之跡,大臣不敢出語,言官不欲開口,將至擎拳竪拂世界而後已。其爲壞體統、防言路之歎,容有旣乎?俄於筵中,面責重臣,此亦玉成之意也。」仍罷其職。
○奎章閣,始建於丙申初元,而規撫草創,閱歲未備。及國榮屛黜,朝著淸明,上益勵爲治,百庶畢張。申命諸閣臣,酌古參今,次第修擧,閣規始煥然大備。敎曰:「內閣之名,始於光廟丙子,而中廢矣。奎章閣之號,始於肅廟甲戌,而御書扁額,至今在宗正寺。予小子嗣服後,追述建閣,誠非偶然。」仍命宗正寺所奉閣扁,移揭內閣。
○敎曰:「光廟朝儒臣梁誠之建言,乞令內藏書籍後面圖書,稱朝鮮國某歲御藏。』書大明年號,以楷字書之。前面圖書,稱『朝鮮國御藏書。』以篆字書編印諸冊,昭示萬世。此亦追述之一端,內閣知悉。」
○召見閣臣,敎曰:「本閣旣有謝箋,則宜有賀箋。行于太學者,獨不行於內閣乎?且考《通鑑長編》,有閣學士正、至賀箋。此亦述古之一端。此後正、至及慶賀閣臣,封箋詣閤,請承傳色以進。」
○敎曰:「本閣,無行公,時任、原任人,列書望單,入啓受點,以檢校稱號,權攝閣務。」仍謂閣臣曰:「檢校之管攝閣務,是亦師古。凡職實官外,又置權察,隨其職加檢校之稱。以故事言之,中國之檢校太師中丞,我朝之檢校政丞是也。以近例言之,政院之分承旨、春坊之分文學、司書、翰苑之別兼春秋、兵曹摠府之分堂、郞、內局之分提調,是也。且以文苑故事言之,前大提學、前前大提學,亦皆權行時任之事。此後檢校望,爲隨本窠不備,自本閣,列書本窠,原任人受點,全數不備,則政院取座目,書入檢校望筒。」
○敎曰:「內閣,淸選也。郞僚之新入者,知有一副規度可也。惟其推讓先進,諳鍊事務之方,不可無畫一之制。凡古風院規,略就可倣之制,參合折衷,著爲成式,而內而有史館、起居注之故事;外而有湖堂學士、中書舍人之古風。所欲考稽,捨是奚以?令內閣相議,詳定以聞。」
○敎曰:「太上,正名。其次,辨序。名旣正矣,則序不可不辨。坐次禮數,卽辨之大。內閣,以具瞻之地。兼首善之責,凡防範、模楷,勿以小節忽之。迎送拜揖,須有一定之制,卿等其相議,條列以聞。」諸閣臣,撰成儀式以進。
○敎曰:「內閣提學,旣兼考試與詞命之任,則直學以下之宜兼內知製,事理當然。此後,本閣直提學、直閣、待敎,依玉堂例,而製述分排,則非特敎無得差定。」又敎曰:「閣視館爲愈淸愈密。館官則時任例兼知製敎;閣官則勿論時原任,皆付知製敎,著爲式。」
○敎曰:「內閣每事取倣龍圖閣,所有於閣學士者,可不爲於閣提學乎?從今提學,至待敎新拜之人,自本閣撰敎書,安奎章之寶以傳。敎書與敎旨差間,敎書卽宋詔體也,敎旨卽宋告身也。今以宣敎之文,稱以敎旨,則可謂倣古酌今,有據無礙。至於篇作句數,宜簡不宜煩。此不必煩於外廷。只是自內閣撰出,宣於內閣之臣。卿等照此。」
○敎曰:「嘗觀先正李珥啓語:『吏曹有考功之司,故檢察百僚。今則銓曹,只掌除授,而其於考課,不知爲何事。』云云。大抵各司之有考功,故事也。旬以考功,六朔後褒貶,事體與貶坐無異。此後在京閣臣,每旬日齊會,禮數後啓目,依貶坐例,磨勘以啓。」〈間十日,閣僚齊會,禮數後條啓。考功啓目,提學、直提學仕進未滿三日,直閣、待敎未滿五日者,政院察推。〉 ○敎曰:「故事,承旨當直人,每曉詣差備門問安,仍請門鑰放鑰。夕又如之。別軍職亦然,而承旨起居之制,中廢已久,別軍職至今遵行。且玉署之隣接內局,設置法意,欲使參聞起居之節也。內閣近密,奚特玉堂之比?此後當直閣臣,每日朝夕問安,一依政院古規。」
○敎曰:「宋蘇頌在經筵,請令史官,采錄《新唐書》中,臣主所行日進數事。遂詔經筵官,遇非講讀,日進唐故事二條。我朝玉堂、春坊之有故事,蓋昉於此。然玉堂則無答,春坊則有答。內閣事體尤重,自今閣臣,凡有故事,當一依春坊賜批,著爲式。」
○敎曰:「立春、端午延祥帖子製進,豈但出於頌禱?實寓箴規之意。況考宋李燾所撰《長編》,閣學士、直學士、直閣、待制,幷撰帖詞,已例較然。自今年,本閣提學、直提學直閣待敎,撰出帖詞二篇,躬寫以進。」
○敎曰:「內閣事體重於兩司,而兩司草記,請承旨入啓。此後內閣草記,依兩司例。政院請推啓辭及兩司傳啓,幷請承傳色,本閣何異?此後本閣,凡有請罪之事,必請承旨承傳色傳啓辭。」又敎曰:「校書館,本非草記衙門,而旣屬內閣,則倣司僕內外寺通行草記之例,此後本館,凡有啓稟,言送內閣,自內閣措辭以啓。」又敎曰:「此後狀啓之事關內閣者,判付以下,內閣書之。政院知悉。」
○敎曰:「三司之遞改,送西付軍銜,而至於閣職,事體尤重。且聞玉堂置處之規,傳至數十年前云。此後閣職遞解,或敍用,吏批隨品置處,無窠則送西待窠置處。」
○推考與禁推有異,此後閣臣推考傳旨,勿下司憲府,而下政院。又敎曰:「故事,玉堂禁推,則毋得拿囚,但於開坐時納供。閣臣,予所優待,倣列祖禮接集賢學士之盛事,自今時任閣臣,或遇拿推,政院先捧遞差傳旨,待啓下,始捧拿推傳旨,而該府,勿爲拿囚,待開坐日捧供,捧供後出送待命所,一依古例。原任,勿用此例。」
○敎曰:「衛內無標信,則無得許入,而內閣諸臣,有御押牙牌,牙牌吏前導入來,則其令不待標信,許入。」
○奉謨堂,每年孟春、孟秋,上與王世子,涓吉展拜。每月望前、望後,閣臣二員奉審。有考稽者,必具二員行禮,如史館之考實錄例。
○御製奉安欌,一在奎章閣,一在摛文院,一在大內。每御製,下閣臣,會梓繕寫,涓吉稟旨奉安。
○御編諸書或御製文字,有刊印之命,則本閣列書時、原任,入啓受點主管。印役印訖,閣臣具儀進書。
○內閣藏書,蓋倣有宋太淸樓、皇明文淵閣之遺制,或購求新書,或翻刻善本,藏之東二樓。又有私刊之書,令外閣官,諸道臣隨卽印送。摛文院內藏書籍華本,藏皆有窩。東本藏西庫。命原任提學徐命膺,撰《奎章總目》。
○內閣編書,或因特敎,或因陳情。有纂輯之事,則時原任閣臣,承命分纂。
○內閣日曆,倣《政院日記》之例,每日入直閣臣修正,檢書官編寫,而筵話之事係本閣者,入侍注書,錄送本閣。
○閣臣,勿論時任與檢校,雖承旨、三司,幷除本仕,親享外毋得差祭,巡將則雖原任,勿抄啓。
○時、原任閣臣受由之行,皆給馬支供。
○牙牌有三。其一,宣召閣臣者也。其一,內府書籍命入者也。其一,內府書籍請出者也。
○閣臣在直,戴冠坐椅,隨駕班在政院之後。用唐、宋故事,乘內廐馬。直提學、直閣、待敎,金牌前導,提學以下入院,朱衣吏前導。
○因玉堂故事,內賜投壺、銀盃。又賜磬鍾、琴瑟、玉燈六,掛之院廳。
○奎章閣書進《故事節目》。〈節目曰:「本閣提調以下至待敎,肅拜,依宋之龍圖閣學士,進謝箋便殿之例,肅拜於閣門外。天官郞授官敎,鴻臚贊拜。一,本閣起居,亦依龍圖閣學士赴內殿起居之例,凡有起居,自外入參,一,如藥院,而班在協陽門內,動駕時隨駕班,則在政院之後。一,摛文院、弘文館,卽宋之翰林院、養文院,本院尙無豹直之例,儘是闕典。自今直閣、待敎輪回入直,而做度則依弘文館例。下番例,直二十日,待敎三十日定式。一,直閣、待敎有故,則依吏曹假郞廳例,檢書官四員,輪回代直。一,一提學爲有司堂上。待敎爲掌務官。一提學有故,則二提學以下,以次替行。待敎有故,則直閣替行,而奎章學士之印,有司堂上取用。摛文院之印,掌務官取用。一,每十日閣僚齊會行禮數後,修啓考功啓目,而提學進不進,以單子修啓。直閣、待敎進不進,以啓目修啓。仕進未滿五日,則修啓時請推。檢書官、司卷、領籤,亦各以啓目修啓,闕直者論罪。提學、直提學仕進未滿三日,則自政院察推。一,本院日記,依春坊例,待敎掌之。事例冊子,掌吏掌之。一,直提學、直閣、待敎前導,依玉堂引陪,而參互於宋朝學士院及本朝湖堂之例。衣用朱衣,牌用金牌。一,閣僚出入本院時,朱衣吏一人,前引于院門。一,直閣、待敎入直本院時,依玉堂故事,燕服着冠。一,閣僚相見時,直閣、待敎之於提學、直提學,依京外官相見隔等之儀。直閣、待敎進前拜,則提學、直提學擧手答揖。直閣、待敎,依玉堂東壁南床,待敎前鞠躬揖,直閣鞠躬答揖。提學之於直提學,依六曹長亞堂之例,提學主壁,直提學進前鞠躬揖,提學亦鞠躬答揖之。提學之於一提學,二直提學之於一直提學,一行竝揖。檢書官、司卷、領籤之於提學、直提學進前拜,則提學、直提學不答揖,於直閣、待敎,亦爲進前拜,而直閣、待敎擧手答揖。一褒貶時,兩提學列立主壁交椅前,兩直提學列立東壁交椅前。兩提學鞠躬相揖後,兩直提學,進提學前再拜,提學答再拜,各就交椅坐。直閣、待敎,提學前再拜,提學擧手答揖,又就直提學前再拜,直提學擧手答揖。檢書官、司卷、領籤參謁提學、直提學,不答揖。一,凡公會時,待敎先到,直閣次之,直提學又次之,提學後至,而提學入院時,直提學階上祗迎,則提學回班相揖。直閣、待敎階下祗迎,則提學、直提學擧手答揖。待敎之於直閣,亦如直提學之於提學。檢書官、司卷、領籤之於提學、直提學,則門內祗迎,提學、直提學不答揖,於直閣、待敎則階下祗迎,直閣、待敎擧手答揖。一,檢書官之於提學、直提學投刺拜謁等節,一依各司堂郞例。於直閣、待敎,則用各司諸郞官之於正、副正之例,亦爲投刺拜謁。一,檢書官旣爲內閣,則與司卷、領籤同是一閣祿官,相見時互揖抗禮,而凡公會時,亦爲同班行禮。一,閣臣中,有新除之員,則司卷以下閣院諸屬,皆就謁於闕中。一,六月、十二月朔前夕,司卷一員具公服,進詣四提學家,褒貶日字稟定。一,閣僚讓路避馬之例,參酌宋朝乾德百官相見儀。直閣、待敎遇提學、直提學,則隱身避馬,直提學遇提學,則斂馬側立須其過。待敎遇直閣,則如直提學之於提學例。一,中書、翰苑皆尊先生,乃是美風。參酌二例,在院則本職先生,於大臣則進前拜。輔國以下,則勿論隔等、差等、同等及秩卑者,竝同班相揖。道遇則隔等隱避,差等斂馬側立須其過。同等先生之秩卑者讓路,闕內相遇亦爲讓路。一,曾經提學者爲提學先生,而毋得爲直提學之先生,曾經直閣者,毋得爲待敎之先生。祗以所經本職爲先生。一,曾經本閣右位,雖非本職先生,院中公會、路上相逢,待之一如本職先生。一,時、原任座次,勿論筵中與院中,或以閣事有召命,或以閣事有公會,則不拘見職資級之高下,只以曾經閣職先後,爲次第,而惟大臣體重,不可用此例。一,時、原任提學、直提學、直閣、待敎,院中公會時禮數。大臣外,勿論資級高下。直提學之於提學進前鞫躬揖,則提學亦鞫躬答揖,直閣待敎於提學、直提學進前拜,則提學、直提學亦答拜。待敎於直閣,進前鞫躬揖,則直閣亦鞫躬答揖。一,勿論公私會,若遇時任長僚與右位於他處,則其相見禮數雖,未能一如院中,必先通謁許入,然後始爲入見。一,直提學、直閣、待敎路逢先生,則朱衣、金牌古風之式,一依中書堂例,而先生如非公服,則毋得古風。隨駕成班之時,承牌赴闕之際,亦毋得古風。一,本閣先生以謝恩下直復命等事,入闕內,則依堂后先生例,遣書吏問安。一,御筆院額所奉正廳,則非先生,雖大臣、文衡,毋得出入,而客來不起。與客不得脫公服,亦依銀臺之例。一,直提學以下公服出入時,金牌前導,則依中書舍人及玉堂例,文臣同品讓路,差等隱避。而勿論堂郞,各隨其品施行。一,本閣體貎自別,依唐、宋翰院故事,雖大臣衙門,亦皆通關。一,流霞亭,旣屬本閣,則依讀書堂望湖亭例,不但隨節出遊而已,閣僚之無實職者,亦許往留讀書,而除役洞民守直,使喚等事,亦遵望湖亭例。一,國初相臣柳寬引宋太宗賜酺故事,請以三三、九九爲令節,使臣僚選勝遊樂,以形容太平。今當內閣之新創,宜有故事之修擧。每歲必選暇日於三月、九月,以爲春秋之遊,前期草記,取稟得旨,然後出往流霞亭。凡伶樂、供待,湖堂古風。若於兩月內有故,則毋得退行,以存戒康之意。一,湖堂之出牌古風,今無可考,而以古大提學李植所記觀之,則出牌需索,內外官無敢闕應,中書舍人不敢爭先,湖堂古風之,一如今舍人司可知。自今本院,若値慶賀志喜之事,江亭賜遊之時,出牌需索,用中書故事,而此外則勿許用牌。至於各司官員進來,則禁中與外司有異,不必行之。一,自今節目一定之後,凡在閣僚,固宜一遵成憲。雖於細節、踈目,如或放過,而壞損規例,則爲右位者,不可無施警飭勵之道。在院則責罰該掌之吏,在外則責罰所帶之隷,一如銀臺之例。」〉敎曰:「內閣爲一世首善之地,則可謂文在玆乎,禮在玆乎。朱衣、金牌,非文之實也;拜跪折旋,亦非禮之實也。然由淺入深,自踈至密,惟其文與禮責實之道,顧不在玆乎?觀此詳定事目,未備之禮數,今可按而行之,未成之格例,今可取而式焉。又其彙類序次者,一開卷瞭然,非不欲使之依此遵行,而予之所大懼者,別有在焉。徒法不能自行,在人之修擧之如何耳。今雖定制,如是其該詳,所謂時、原任閣僚,視若弁髦,法自法、我自我,徑情直行,不以是爲防撿,不以是爲維閑,藉令有勝於此之金科玉條,將安用爲?今玆之敎,亦非無以而發也。第言目下蔑效之事,使卿等知之可乎?政院處密邇之地,爲統率之司,而故事也、古風也,一任其抛置,予切悶之。使之修擧者,不啻屢次,而彼承宣諸人,聽我藐藐,視我夢夢,諸凡駭觀聽、壞體貌之事,無不躬犯而身蹈。謂予可欺,謂予不知,一日二日,矯革無期。彼出入喉院者,强半是出入內閣之人也,其所脫羈毁範于喉院之習,獨不移施於內閣乎?信爾則此事目,置亦爲可。噫!卿等得君如彼,致位至此,而予所言,亦非難可行、不能爲之事,則何憚而不行,何勞而不爲乎?卿等如難,痛自勉改,悉心奉行,則此事目還入可也。明日時、原任在京閣臣,除非情病外,齊會本閣,遍看此批答。諸議十分歸一,雖於久遠之後,必欲遵行,則各收意見,更爲草記。否則決不可啓下,徒致無實之歎,卿等照此。」
2月14日
○丁巳,命久勤冒錄吏校,更加査實以聞。敎曰:「法猶器也,在人置之之如何。是以善造器者,盛水而亦不漏焉。人爲未盡善,欲責于器,器果奚罪?近日酬應事,率多法不善用而致之者,方思隨便釐正,而先以久勤之法言之,踈闊莫甚,只憑片紙之虛簿,以決大政時序遷,無怪其校欲售計,吏緣爲奸也。今番事,必知其匪今。斯今但罪此吏,獨不斑駁?所謂法不善用者,此也。此後,嚴其去來之文跡,防其潛滋之奸竇,以爲期於無犯之地爲可。令兵判知悉,登對時畫一稟處。」
2月15日
○戊午,遣史官摘奸實錄廳。敎曰:「觀此實錄廳摘奸史官書入年條,已校正者,只是六年,半校正者,亦不過四年。若此則十年內,將無汗靑之期。設廳凡幾年矣?堂郞若能自初動念做工,安有是乎?粤在先朝編摩之役,告成無出,如干時月,獨於近年,如是其遲滯者,無他,史局之臣,勤於奉法,大不如古也。今則必須十分董飭,然後今歲內,或可畢役,以此意,摠裁官知悉。所謂改纂修之名,終未妥當。今之所謂改纂修者,從後觀之,安知不若前纂修之踈漏也?今後如非不得不改纂修者外,一倂仍舊貫,付之校正,而史官書啓,猶欠分明,更令實錄廳,仍舊件校正幾年,改纂修校正幾年,纂修件中當爲仍用者幾年,當爲改修者幾年,已改修者又幾年,秩秩區別草記。」
○命靈巖郡漂海人,蠲免當年身役。
2月16日
○己未,仍任前吏曹判書李衍祥。敎曰:「畀之此任,所取乎謹拙,今番失措,亦坐於是。乍施薄警,欲責成效。」仍有是命。
○以李敬養爲吏曹參議。
○上謂大司成沈念祖曰:「以爾授大司成者,欲久掌是任,丕振文風也。泮儒之旬製、月講,必須另飭,期有實效。予將暇日召試,觀其勤慢也。每當節製之時,泮儒到記,其數夥然,若非節製,則便同空齋,士習駭然矣。爾其蕫飭多士,使之日遊黌舍,以致作成之美。」
2月17日
○庚申,敎曰:「年前,已自姜五成事,每欲下敎而未果。別軍職之隨品例付,中樞府事面不可與空闕,衛將比而同之,則嘉善衛將,例付同知,嘉善別軍職,不付同知,焉有如許政格?此蓋間有秩卑別軍職,或創此例也。此後士夫別軍職,至于知事,隨其品遞等付樞銜。秩卑別軍職,例付樞銜,當止何窠,更令兵判參商,登對時,指一稟處後,定式。」
○以金鍾秀爲議政府左參贊,李福源爲知經筵事,李衍祥、金魯鎭爲同知成均館事,元厚鎭爲洪忠道兵馬節度使。
○先是,敎曰:「文風不振,由培養失其本也。近來年少文官,纔決科第,習俗轉痼,矯革未易,雖有專經之講、月課之製,作輟無常,名實不符。朝家勸奬,旣乖其方,新進怠忽,不暇專責。大抵人才不可以一槪論,而文學爲最重。蓋蘊之德行,發諸事業,以至皇飾猷、礪頹俗,實有關於世道之汚隆。今欲倣古設敎,以爲作成之道,則湖堂太簡,徒啓奔競之風,知製稍氄,反歸濫屑之科。若就文臣堂下,限其年、廣其選,月課經史,旬試程文,考勤慢行賞罰,未必不爲振文風之一助。文臣參上、參下,年幾歲以上抄啓。」至是議政府抄啓,講製文臣,徐鼎修、李時秀、洪履健、李益運、李宗燮、李東稷、李顯默、朴宗正、徐龍輔、鄭東浚、李集斗、金載瓚、李祖承、吳泰賢、趙興鎭、李錫夏、洪仁浩、曺允大、李魯春、金熙采。
2月18日
○辛酉,晝講。侍讀官洪文泳啓言:「故判書李晩成、故判書李弘述諡狀,到本館已久,而今當舊申重回之歲,特命議諡,實有光於聖德矣。」從之。
○內閣進《抄啓文臣講製節目》。〈節目曰:「今此選文士課講製,蓋出於作成人才之聖意與!夫明初文華之講製,國初湖堂之講製,前後一揆,而況講製人員,自廟堂抄啓,則無湖堂奔競之末弊,自內閣主管,則有湖堂勸奬之實效,有以仰大聖人斟酌損益之微旨,則方當設法之初,不可不十分縝密使不如湖堂之作輟無常,以爲傳百世遵守無弊之道。一,講製人員,則必以文臣槐院分館中,勿論參上、參外,自政府相議,限三十七歲以下抄啓,而講製試官,則每月初一日,自內閣列書提學、直提學之時原任及曾經直閣、待敎之已陞資者,大啓備二員受點,專管當月內考講考券之事,一以寓專一責成之效,一以防持久懈弛之弊。一,講書則以《大學》、《論語》、《孟子》、《中庸》、《詩傳》、《書傳》、《周易》爲之次序,輪回肄習,經書畢講後,始《史記》,而讀書,將以致用,若只習句讀,不主文義,則殆近於聖人所謂:『雖多,亦奚以爲也?』實非我聖上至誠勸奬之本意,講員等平居肄習句讀,發難文義,務要精熟,以待試講。一,試講每月旬前、望後二次行之,而試官以無故日,預爲出令,及期率應講人員,詣賓廳考講,而專以文義爲主,如國初成均講說之例,而要使反覆質問,期於通透貫徹。其栍之高下,則句讀精熟,文義明白者,爲通。句讀雖精,文義無取者,爲略。句讀不精,文義無取者,爲粗,句讀訛謬,文義舛誤者,爲不,而至於句讀,雖或少錯,文義超出等夷者,亦當爲通。出榜後試官之下位,正書榜目,依武臣賓廳講例,承旨一員進去監試,榜目入啓等事,亦用其例。一,講員必於每月應講之後,以試官發問之說及自家辨析之言,講退翌日,箚錄成篇,如春坊會講說話及玉山講義之體說,記首尾,正書一通,送于內閣,卽爲入啓,而如有過限不納者,自政院察推。一,當次篇中,分二十籤,以爲諸講員所講自止,而講員若不滿二十,則更就當次篇中,臨時酌定幾籤,而講日書入,所定諸籤自止。受點後,分給講員。《庸》、《學》則自止旣少,不必分籤,皆令盡讀。一,講員所讀自止,就當次篇中,隨員數分籤。講日入啓,受點後,講員依次分讀。一,問答講論之際,旣多說話,易致遺忘,而給冊官、告栍官,卽席隨問撮記,大綱成給草本,則試官、講員講退,取見正其訛謬,各自修潤。一,應講人員所講之書,每月晦日,修書徒送于內閣入啓。一,試製,以論、策、表、排律、序、記中,自內閣,前期一日,列書論策等題名,受點後,試官入來,具三望書啓,又受點,念一知委於祿選人員,依月課例,在家製進,而策則三日爲限,其餘則翌日爲限。糊封試券,呈于內閣,則自內閣牌招時原任中,當月受點之試官詣本閣,考券出榜後,試官之下位,正書榜目,請司卷入啓。一,親臨講製取稟,製則每月初一日,講則每月二十日,自本閣以何日擧行之意,稟旨定日後,試官則自內閣,列書時原任閣臣,入啓受點,而雖大臣曾經閣臣者,亦爲書入。講員不必全數應試。被選人自內閣書啓受點,只受點人員入參。一,親臨試講時,不必別出講章,以前日試官之所已考講者,更爲應講,而其文義毋徒循襲前日之已言者,別出新意,務令警發,而翌日該記上下酬酢,送于內閣入啓。一,若於試官講次之日,特命親臨,則講規一依試官講擧行。一,被選人員中,或有外任者,或有遠地原在外者,則其講書,逐朔或書徒每月終上送內閣。製述亦自內閣,發關賫送前月試題及御題與講問目于各其所在處。二次所製與問目、文義,待當月終修正,都封上送于內閣。以爲追後考卷定栍,同爲入啓,而親臨講製時,在外人員或入於受點,則自內閣發關,催促及期上來。一,講製人員,雖在罷散中,勿拘應試,在近畿人,亦令趁期上來。衆所共知,實故外,或有不進者,則政院直捧禁推傳旨。一,試講時書籍,自內閣知委外閣,使之備待。試製時試紙,自內閣捧甘豊儲倉備給。一,賞罰,乃所以風動激勵也。文衡、月課亦賞罰,則況於內閣講制乎?勿論試講、試製,連三次居首者,參下陞六,參上六品以上陞敍,已陞敍者準職,已準職者許加資,而講之連四次居不,製之連四次居末以上,稟旨別樣論罰。三次居不者,三次居末者,禁推。二次居不者,二次居末者,推考,待傳旨啓下,自內閣依宗簿寺、兵曹推考例,卽爲發緘。雖曾經臺侍者,毋得違越,一幷依法典收贖。自政院取考榜目,依例捧傳旨施行。初次居不、居末者,勿論。一,通栍若多,則當有比較。講製間臨時稟旨擧行,而講之不栍製之外,更竝以居末施行。一,勿飭講製,年滿四十者許免。一,抄啓講員,凡文臣殿講、製述及差祭、試射等事,幷安徐。一,講員中時帶臺職者,親臨講製時,單子中懸錄入啓。試官講製時,依他講例不得入參之意微稟。一,本閣時原任若値數少,將不得備員擬望,則曾經時任文衡、文任,同爲擬望入啓,而列書於本閣時原任之下。一,親臨講製時,居不、居末,勿與試官講製居不、居末通計。一,試講時居不者,勿依他殿講、熟講例,講新篇。月課冊名次第,《大學》幷講大註,《論語》幷講集註,《孟子》只講章下註,《中庸》竝講大註,《詩》只講六義大旨,《書》只講篇題,《易》只講序卦。」〉。敎曰:「講製節目,旣已啓下。凡百擧行,不可不預爲定式。親臨時,講則告栍官、給冊官、講紙官、檢書官中,啓下。呼名官,亦以檢書官分定。各差備官,前期一日,自本閣單望、單子,修正入啓。御覽冊,以內閣所藏本,朱吐考校,誤字旁書,異音備置,以待御覽。及試官、講官冊子入置時,句管出納,則司卷、領籤中二人差定。製則入門官、收券官,以檢書官,臨時啓下。賓廳講時,亦倣此例擧行。服色,則雖於親臨時,皆時服。試官率講官,只行四拜禮。懸題時,宣敎節次,不可闕,此則入侍承旨爲傳敎官,只贊儀一人,東西唱引儀各一人待令。此非殿座,凡係各司進排,切勿待令事,分付各該司。」
○定親臨武臣講試儀節。敎曰:「文講、武講、文製、武射,正如車輪、鳥翼,不可偏廢。宣傳官月試、指南講及圖陣旬試首馬之技,成出節目,旣命揭板,而事體猶與文臣稍殊之,故原節目,親臨一款,姑不磨鍊,而或間月一次,或間數月一次,當親臨,或試講、或試陣、或試首馬,預令知悉,無或怠忽。親臨時,則試官,略倣文試例,備二員。將臣、兵判,自兵房列書望筒受點。給冊官及呼名官、告栍官,亦以訓鍊院官中待令。講則不過所已講數板內,柚栍試之。射亦依內試射例。但行率擧子,肅拜節次進排等事,切勿用殿座例。」
2月19日
○壬戌,晝講,兼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請分付京外,勿論官民,凡係儲穀之方,務相經理,俾免虛耗之弊。」從之。又啓言:「信蔘撤貿後,價本還作小米矣。剩餘錢作米,二千一百四十六石,則歸屬無處。請別爲糶糴,自備局句管,以爲日後需用之地,分付道臣。」從之。兵曹判書洪樂性啓言:「大政時,久勤文蹟,禁軍及各營各衙久勤報來時,該大將該堂,依例着署,而又書行首掌務之姓名,使該所任,親呈本曹。請以此定式,防其奸弊。」從之。又啓言:「別軍職,例付樞銜,而士夫,則至于知事,秩卑之人,則雖階高,無過同僉知。請以此定式。」從之。戶曹參判鄭民始啓言:「各道衙祿、公須位結數,皆入於元結摠數,而湖南,則獨爲區別除出。請依諸道例,竝錄於元結摠數。」從之。
○以權導爲漢城府判尹,金熤爲知經筵事,兪彦鎬、徐有隣爲同知經筵事,朴祐源爲全羅道觀察使。
2月20日
○癸亥,召見諸承旨。上曰:「今日日氣甚佳,適閱《大學》,欲與承史論難。承史輪回一讀,相與講論也。」同副承旨鄭志儉,讀序文,仍講論文義。
2月21日
○甲子,晝講輪對。
○刑曹以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誼書啓覆奏。敎曰:「殷山縣刑具之不中式,足係蔑法之大者。御史之暫時所執如是,則常時之元不守法可知。卿曹請勘,儘合有司之體。該守令先罷後拿。宣川、楚山、碧潼、孟山等邑,卿曹回啓中論理,亦甚精詳。大抵三省訊杖,苟非設鞫之府,初無可施之人。除非王府所用外,自刑曹未嘗造置,則獨於四邑,有此名色,決知官吏欲諱別杖。瞞告御史,亦安保其遠外邑規,一創謬例,至于今轉相循襲也?然則不特時守令之罪而已。爲先令新道伯,親執嚴査,狀聞後該守令等論罪一款,更爲稟處。」刑曹啓:「楚山府使李東泰等四邑前後守令緘辭內,三省訊杖,雖是前官時所造,因循謬置之罪,竝遲晩。杖一百收贖。」敎曰:「有功議者,各減一等。」
2月24日
○丁卯,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請依忠淸監司狀啓,水使春操行於本營,秋操行於行營。」從之。
○以金憙爲江原道觀察使。
2月25日
○戊辰,御映花堂,親試講製儒生,仍設夕食堂。
2月26日
○己巳,掌令兪岳柱上疏曰:
鄭妻、龜柱,尙保首領。許多群凶,自在無恙。嗚呼!天下寧有是耶?至於洪國榮事,尤有所痛心者。厥罪實犯於惡逆,而其罰乃止於放還。高臥山水之鄕,偃仰惟意,厚占田土之賦,豪富自如。貨財誘人,交通京洛,依舊是權貴樣子。根基已固,淵藪漸廣,不知何樣禍機,伏在何處,而近日則恬嬉尤甚,懲討之事,擔閣一邊。嗚呼!此何事也?請亟允臺啓,仍施當律,永絶禍亂之本焉。向來爲國榮特命營第也,至有御筆扁揭云,此誠過中之擧也。噫!禁門咫尺,大起華構,水衡費錢,曹郞董役。跨據通衢,逼瞰宮闕,咽喉要路,俯臨車馬。甍桷之穹崇,制度之奢濫,已非人臣之所敢居,而況又御筆奉安,事體莫重,而奉揭於不當揭之地。請亟命有司,奉還其所揭之額,而仍命毁撤其家舍焉。國典之以田宅、奴婢賜與臣僚者,以其人之名登盟府,功列鐵券,酬其勞勩,與同休戚之義,而於國榮所嘗賜與者,至於六百結之多云。噫!此何擧也?殿下所以厚於國榮者,謂其有《明義》一部書,而渠乃沮遏大計,陰懷異圖,卒有無君之心,而罪關宗社,則尙何有前功之可紀,殊錫之可論乎?從古,勳臣之家,雖有賜與,終若罪大惡極,則還屬之例,班班可考。矧乎國榮之當初賜與,有乖典例。目下負犯,難容覆載,則無名之土、非常之典,忽然幷行於兩司爭討之日。國體所在,寧有是理?請命有司,還收成命焉。
批曰:「扁額收入,從之何難?而堂宇毁撤,無幾暴殄?至於尾附之請,謂之不愼於始,可也。」
2月27日
○庚午,以兪彦鎬爲江華府留守。
○召見承旨。上命同副承旨鄭志儉,讀奏《大學衍義補抄》。敎曰:「予嘗偏好此書,隨時披閱,不知倦意。今方抄出其緊要句語,以爲常目之資。」志儉曰:「此書,專在治國之謨,而其文亦有識矣。」
2月28日
○辛未,以具明謙爲三道水軍統制使,李達秀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2月29日
○壬申,行晝講,兼行次對。洪忠道暗行御史李鼎運,庚子九月,承命廉察,至是復命,進書啓。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洪忠道暗行御史李鼎運書啓,有三件覆奏者。其一,土豪武斷之弊也。洪州人邊鑑,出入量賊之門,無異骨肉之親,許多罪犯,宜在罔赦。御史旣已嚴刑,請令道臣邊配。至於金悌行,渠以罪謫之人,或結契浦氓,或捧稅漁箭,冒犯罔利,不一而足。請令該府,拿問科罪。」從之。又啓言:「其一,沿江轉漕之弊也。蓋以船價不及於湖南,斛捧不及於下道。故過去船隻,擧皆厥避。聞年前,以作隊船事,惠廳關問便否於兩湖,而尙未變通云。請令道臣,商量論啓後稟處。」從之。又啓言:「其一,簽丁難得之弊也。良民,多隱於士夫之籬下;富戶,輒歸於官吏之契房。請申飭道臣,使之行會摘發,而若有如前掩置,因事現發,則該守令照律勘斷。」從之。仍敎曰:「繼自今,益宜惕念搜括,俾革舊弊之意嚴飭。」又啓言:「災年分俵,所關至重,而近來守令,無難犯手,至登繡啓。請犯法守令,照律嚴繩。」從之。仍敎曰:「災結私用,尤非尋常不法之比。湖西如此,他道可知。令諸道道臣,一一審覈,劃卽狀聞。」又啓言:「驛路凋殘,專由於復戶之預賣。故向來海西、畿甸之防禁,不啻申嚴。今覽書啓,湖西之一邑一驛,尙有犯者。請令備局,發關査問於各道,犯者使之嚴繩。」從之。仍敎曰:「繡啓,吏兵曹自當回啓,而其中洪忠前前兵使申大謙、前兵使李得濟,不必待回啓而處之。予則曰此二人之爲是任,無異特除。一則滌瑕,一則擢用。渠輩之悸恐效力,百倍他人。雖於升合之穀,宜不敢擅自下手,則渠輩兩等逋欠,反作若是夥然。設令虞候不能察,吏屬有所犯,身爲主將,漫若不省,亦豈差遣之意乎?似此無狀不法之類,若不明施懲惡之典,後雖有滌瑕擢用之人,皆將自同無故之人,惟以罔公肥己爲事。其弊豈但止於忠閫一營?該兵使,令該府嚴問口招。」李得濟等,旣納供。得濟奪告身,大謙放。吏曹判書李衍祥啓言:「靑陽縣監李命瑀、槐山郡守成光默、南陽府使李宜老,俱係不治,先罷後拿。黃澗前縣監李運永、舒川前郡守柳知養、陰城前縣監洪若浩、永同前縣監尹昌柱、扶餘前縣監申大權、坡州前牧使李章漢、報恩縣監權濟應、仁川府使尹心緯、前府使金謹行、淸安縣監李勉基、泰安郡守朴瑬、全義縣監李得源,不法之罪拿處。洪州牧使閔台爀、大興郡守朴華源、栗峯察訪白師謹,請幷罷職。林川郡守李義綱,請陞敍。」從之。拿問諸倅,分等勘罪。
○奎章閣直提學徐浩修啓言:「《閣志》,行將印頒,而《明史》曰:『郊祀駕幸,則內閣扈從。御經筵,則內閣知經筵。』《閣志》所載陪、扈起居之例,卽皇明法意,而惟閣職之不兼經筵,終乖古制。臣意則正二品提學,兼知經筵,從二品提學,兼同知經筵,直提學,勿論二品、三品,俱兼參贊官,直閣隨本品,而兼侍講、侍讀、檢討等官,待敎亦隨本品,而兼司經、說經、典經等官,一如弘文館然,後體貌乃正。請下詢大臣處之。」敎曰:「事係官方,銓官與大臣,論理稟處。」
○召見承旨、閣臣。內閣提學金鍾秀曰:「向來洪守榮錄用傳敎,聽聞不無憂歎,而渠祖罪犯,自上旣不宣布,而勘斷。又於麟漢,爲應坐之外,則以聖上仰體慈心之孝,容或如是。至於洪樂任等,照擬之敎,爲今日臣子,孰肯奉行乎?」敎曰:「洪守榮調用之敎,寔出慰慈宮之心,而至於洪樂任之事,廷臣之不欲奉行,無怪其然矣。」鍾秀曰:「臣之所大懼者,自國榮罪惡彰露之後,逆黨餘孽,妄意《明義錄》,義理或爲搖撼之道,邪說紛然,或因此傳敎,又加一層也。且如《明義錄》外,大義理關頭,此輩或敢萌心於煽動疑亂之計,可勝痛哉?此等建天地義理,何關於一國榮哉?」上曰:「大抵以古之庚申、己巳諸賊言,則不過黨論層激,馴致逆獄,而至於《明義錄》及其外大義理,眞所謂建天地、亘萬古,而不易底義理也。豈可以出一國榮而有所撓奪乎?第近來凶逆層出,大獄屢起,至以一逆字名目,便成一副當圈套。毫釐或差,忠逆立判。一擧足之間,混同驅去,未及回旋而已。落在這圈套中,小則身名僇辱,大則家族湛滅。是以人皆惴惴,若不自保。忠逆義理之間,初不敢容易下說,然而失志不逞之餘孽,不無伺釁煽動,疑亂眩惑之慮。卿之此奏,儘有所見。予意則俟正論之復出,以破一世疑惑也。」鍾秀曰:「由黨而爲逆賊者,是皆傳襲詿誤,有以致之,而豈有如《明義錄》諸逆之天生梟獍乎?雖以《明義錄》外大義理言之,當初地處之言,足以取信者,白地做出邪說,上累睿德,下惑群聽。邪說之源,起於此。故到今《明義錄》,逆黨餘孽,爲伺釁譸張之狀,臣亦略有剽聞。今之爲邪說者,蓋不但向來一種凶徒而已。誠非細慮矣。」敎曰:「卿之慮此,果然矣。爲今之計,不可無息邪說之道矣。」鍾秀曰:「今無別般道理。旣不可摘發施法,亦不可煩複誥諭。自上但於筵席之間,明視聖意,使一世曉然知之,則自當爲寢熄之道矣。」上曰:「今日上下酬酢,搆成一通,輪示朝臣。」
○命直提學鄭民始,釐正外閣諸務。敎曰:「外閣設置之法意,至密且嚴,卽古秘書監遺制也。秩是弘文、成均,官有校理、正字。綜經籍、校古今,選淸任重,伯仲於兩館之銜。史稱秘省,多文士,秘書不是監云者,正謂我朝官制也。豈可以近日之荒廢不修而因仍抛棄乎?凡事先立其規模,然後節目可成。外閣則不然,規模自在,節目多壞,若其釐正散冗之事,繕理破弊之政,可謂當務之急。提調適値在外,一直提學爲釐正堂上兼校理,仍兼掌務官。與之相議,一新矯弊,以至書籍,亦皆逐一反校後,自內閣草記。此外可以稟處後變通者,登對時論理陳達。」又敎曰:「本閣一提學,旣有筵白。又有下敎者。此後若當外閣兩提調在外時,在京首直提學,權察外閣事,以爲督勵之地。事係更張者,則使掌務官,議于提調決定。」
○敎曰:「三道繡衣,今已次第復命。周諮之際,各有長短,而若言外方事,要皆不畏法則極矣。其中以穀簿及刑具言之,年來申飭,不啻煩複,毋寧失之於嚴,不欲失之於寬。前後守宰、邊將之以是抵罪者,殆乎項背相望,而猶復不悛,冒犯若前,此無他。謂朝廷不可知,謂上營不能察,前官之習,後官踵焉。如是之不已,雖盡汰邑鎭之長,決無所益。且又思之,每遣御史,易致僨誤。今後勿論其邑、其鎭,豈無不時抽栍,審閱勤慢之道也?此而現發,則犯禁之守宰邊將,姑捨是,不飭之監司、兵、水使,繩以重律,斷不饒貸。今玆之敎,非出於鋪張辭令,恐嚇諸道也。從近當有責實之政,欲以不息爲主體。予先甲之諭,莫致後悔之歎也。」
○召見回還謝恩正使茂林君塘、副使李崇祜,問燕中事情。塘等曰:「皇六子,最爲寵愛。皇帝方屬意云,而皇六子,以皇帝之優待我國,有不愜之說云。朝臣之見寵者,福隆、安和珅,而皇帝政令,甚嚴急,人心不無思漢之意云矣。陝西一儒上疏,極言和珅怙寵賣權之事,至被赤族之禍云矣。
○敎曰:「向於南邑守令,但令依律勘斷,非縱弛之意也。所犯不過穀包欠縮與官事做錯而已,處分之止此,卽是當然底事也。西邑守令之皆不抵罪,繡啓措語,未成頭緖故也。至於湖邑守令,無論本事之虛實,諸凡不法,無非無狀,當計贓者有之。當重勘者有之,不特此也。近來外邑,幸此朝廷之無公議,蔑法冒禁,曾不畏忌。今番則另當嚴治,少懲日後。以此意,分付該府,嚴加盤問,期於取服。亦以此傳敎,自備局措辭行會諸道,使之各自小心奉公。雖非繡衣,豈無考勤慢之政乎?況今諸道方伯,皆是新除。其所淬礪蕫率,另合惕念處。俄下有旨,表裏參看,無至故犯之境。」
三月
3月2日
○乙亥,敎曰:「近來泮製,無通方外之命,則只以圓點準點,儒生應試,而聞未準三十點者,不無混赴之弊云。若此則安用圓點爲哉?令泮長嚴飭。」
○召見回還謝恩書狀官尹長烈。
3月3日
○丙子,敎曰:「奎章閣提學,昨年因大臣獻議,與兩館提學,通同掌試,已有定式。主試尙然,況同試乎?此後大提學或弘文、藝文提學,持試題詣泮宮後,他館提學牌招時,本閣提學,一體牌招,同參考試。」
○設三日製于泮宮。
3月6日
○己卯,上詣大報壇,行禮奉室,仍詣景慕宮展拜。
○敎曰:「奉室展拜,及由弘化門,詣景慕宮時,皆稱動駕,而侍臣之不參,事涉踈漏。年前動駕日,此後依例成班隨駕,已有筵敎定式,則三司諸臣,無一人來待,不料執法之地。有此蔑法之擧,不入來三司,一竝禁推。」旋命竝罷職。
○以鄭尙淳爲同知成均館事。
3月7日
○庚辰,晝講。
○知經筵事鄭尙淳啓言:「臣自西藩來,請以本道事仰達。道內列鎭,穀多民少。春糶後,或値歉歲,則鎭民間,有逃避不納之弊。不得不分排徵捧於餘存土卒,而畢竟不能盡捧,自致虛錄,鎭民亦爲過半空虛。臣意則各鎭糴糶,勿委邊將,自本邑主管擧行。毋論邑、鎭民,通融分給,則餉穀自無虧欠,鎭卒亦復安集。臣謹當與大僚,叨加商確便否,更爲稟處矣。」從之。又啓言:「本道馬軍,殆過五千餘名,而過半無馬,臨時賃貰。其中或有立馬者,而俱是駑駘,難責馳突。臣意則革罷馬兵,換作步軍,俾有實效。恐合事宜,請令新道伯,細察事情,論理狀聞後,令廟堂稟處。」從之。
○承旨趙時偉啓言:「密符齎去,事體至重,而每當藩閫及防禦使,除朝辭赴任之日,只使院吏齎傳者,有非重事體之道。請自今爲始,使宣傳官,奉命齎去,而院吏則只奉諭書傳宣,以此定式施行。」敎曰:「所奏,實合予意。依此定式。大抵院吏事面,與該司之吏自別。錫號別駕,特恩也。齎奉諭書,重任也。此後雖無齎符之事,藩閫與防營,無或低視,然後不失本意,亦合新式。惟其祗受之際,傳給之時,事體無異前日,眞所謂使者雖微,王命可尊。如有慢侮之弊,自政院,隨聞論責。」
○召見實錄摠裁官。敎曰:「十年實錄之摠裁官,親自編摩,必無更校之事。況大臣纂修,事體不輕。又是原任文衡所經手者,諸堂不可就此筆削。凡例之些少異同,何妨之有?今若逐行校正,又費許多時月,已校正正書,五年入刊後,先以此十年,直爲入刊,待畢印,繼刊以上年條事分付。曾聞大臣所奏,大臣纂修各年史草,別藏以置云。令摠裁官知悉。依前別藏洗草時,使之奉詣。」先是,摠裁官李徽之,以文衡,主史事,上以戊寅以後,十年《政院日記》,授徽之,任其纂修。仍飭勿令諸堂郞參見,至是實錄印役方張,故有是敎。
○坡州前牧使李章漢,拿問納供。敎曰:「此等牧使,刑推得情,在所不已之擧。姑爲含忍,意亦有在。殺人償命,三尺至嚴,鍰賄公行,百計緩獄。惟此一事,在渠罔赦之罪。而薄勘酌放,可謂寬典之寬典。曾未幾何,繡啓繼發,直贓又如是狼藉。大抵行幸時用民力處,皆以經費會減者,朝家恤民之意,果何如?則渠雖無狀,寧忍犯手於升米、緡錢?而乃反不給價,此又不足,加報穀包,偸食公物。有一於此,固宜嚴處,而況各罪幷發者乎?且念春秋陵謁,幾民支應,其若不些,自在先朝,特軫民弊,許給儲置之穀,以償費用之資。渠亦有人心,貪欲雖曰弸中,此事染指?何其無良之甚也?若不別般重繩,無以戢他守令。謝我畿氓。此囚,爲先遠地勿限年定配。字牧之望,無特敎蕩滌,則雖於收敍之後,姑勿照擬。此乃懲一勵百之意,自該廳枚擧此判付,行會本道,別加嚴飭。秋行當有審探之道,如有犯者,幷與監司,而難免重勘。」
3月8日
○辛巳,禁直諸臣應製,施賞有差。
○以禮曹參議李象靖,移拜刑曹參議。以齊陵修改,禮堂不備,命移授,仍飭令上來。象靖,世居嶺南,固窮讀書,嶺儒多從學。上聞其名,欲召致朝端,故有是敎。
3月9日
○壬午,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因戶曹判書鄭尙淳,關西各鎭還穀,請令地方官糶糴,穀多民少,實爲鎭卒難支之弊,固不可不變通,而第僚相之意,以爲不便,備堂中,亦有甲乙之論。請下詢裁處。」右議政李徽之曰:「各鎭還穀,若使地方官糶糴,則在本鎭,雖無穀多之弊,地方官於本邑還穀之在外倉者,猶患不能盡爲照檢,況遠鎭之倉穀乎?其勢將使監色輩,任自出納,爲弊不些。且鎭卒,以倉穀仰哺,而倉穀盡屬本官,則仕無所賴,其弊似或逃散。臣意則依前使本鎭主管,而若有人少穀多處,計其穀數,量宜使本鎭分還,其餘移給本邑及隣邑穀少處似好矣。」工曹判書李命植曰:「列鎭若曰穀多,本邑亦將穀多,爲弊則一也。不如嚴飭鎭將,使之依前擧行。」行副司直李柱國曰:「穀多民少,誠爲關西諸鎭之弊端。臣意則諸鎭還穀,量其多寡,以各鎭民磨鍊分給後,邑民受食之類,自本府,修成冊送于鎭將,使之收捧,則庶無鎭民渙散之弊矣。」命善曰:「前道臣,自西來,必當詳悉事情,而猶不如坐在裏許,爛漫消詳。請令新道臣,往復帥臣,探問於守令、邊將,論理啓聞後,更爲稟處。」從之。又啓言:「頃因湖西守令牟還擅分事,有牟還分留稟處之命矣。牟還之爲物,最善腐傷,若膠守法意,則易作庫中之塵土。且糶糴之間,不過數朔,故拘於事體,擧皆盡分。今若申嚴法令,毋敢違越,則倉庚之積,公然作無用之物。又若知而不問,一任擅分,則金石之典,反爲無實之歸。臣意自今年以後,牟還則無論大、小麥,許令盡分,以其實數,修送會案,恐合事宜矣。」從之。又啓言:「牟還旣以盡分定式,則牟還最多之邑,不可不先爲變通。請令諸道臣,或作租、或移轉,從便論理啓聞後稟處。」從之。
3月10日
○癸未,頒抄啓文臣講製追節目。〈奎章閣書進文臣講製追節目。一,講製條件,竝依原節目施行。講與製各有所最長。長於講者,未必長於製;長於製者,未必長於講。自今講製抄啓後,應講及應製,幷從自願分屬。一,無論試講與試製,太簡則有懈弛之漸,太數則無肄習之暇。每朔製,則親試一次,課試一次,而次數旣減三分之一。講則只課講一次磨鍊,則不無作輟魯莾之慮。講冊自止,每次以前節目,中初再次合竝爲一次。一,講製分屬,雖出於各取所長,實下工夫,而亦不宜徒講而不製,徒製而不講。應講諸員,則每朔親試時,一體應製。應製諸員,則四孟朔課講時,一體應講,而講冊自止,竝依新定式擧行。一,精於文義者,未必習於句讀。應講諸員,幷許臨講,但取其識解之警拔,考據之淹博。至於應講諸員,旣使專意於硏經,則覃思探賾之暇,餘力足以成誦。竝以背誦定式。一,應講諸員,非謂不嫺功令,姑欲斂華就實,自願應講,而及其瀜通七書之後,精力旣富,藻思日新,英華之叢於外者,必多蔚然可觀。此後講員中,年紀最少者,七書畢講後,移付製述。〉
○知中樞府事具善復上疏曰:
訓局設置之初,加賦結役,名以三手糧,而一營之接濟經費、軍兵之元料、兼料,皆出於此矣。自戊寅年兼料變通之後,一依節目,自戶曹,移送兼料米於臣營,歲以爲常,而亦就三手糧中變通移送者,非有別般劃出者也。己亥以後,度支該堂,托以經費之苟簡,終不劃送。蓋三手糧,初非割出於戶曹經費之中,則有何關係?而使數十餘年應行之例,忽地防塞乎?伏乞,亟令該曹,依例劃送。
批曰:「該曹事似然。本局事亦然。然苟是當給不給者,則失在該曹。自本局行會該曹,爛商決定宜矣。」
○敎曰:「近因江都內軍器別貯置事,取考列朝流來所奉璿籍、御筆、御製、金寶、玉印、玉冊、竹冊、敎命及典章文字文簿浩汗,不啻溢宇充棟,而又聞曾經御史人之言,其中所奉典章文字之多,非史閣所比云。可謂外奎章閣也。然而每年曝曬、奉審,中使擧行。本閣設置之後,事面自別,此後自本閣專當。凡有奉安,堂郞進去擧行,而曝曬則直閣、待敎中,一人間一年下去,一依宗簿、史局例。若此則外邑之弊,亦不可不顧。本府所在史閣曝曬,間四年一次擧行。」
○特拜徐浩修爲江華府留守。敎曰:「昨於賓對,已提敎,而一則格例苟簡,一則當此本府、本閣有擧行之時,旣經閣職,可謂適會。」仍有是命。
○敎曰:「內閣之職,備顧問稽典,故設有考史之事,須兼春秋之銜,可以眼同擧行。況內而承旨、翰注、三司、六曹郞;外而八道都事、評事、五道文守令,莫不兼之,則內閣之官,尤不可不兼。此後直提學視弘文、藝文、直提學及副提學之例,付春秋館修撰官,直閣、待敎,隨本品,付編修、記注、記事官,著爲定式施行。如直提學、直閣、待敎之在,承、史、三司之職者,不必疊兼。竝令該曹,準此施行。」
○移摛文院于都摠府。摠府還接昌慶宮舊府。摛文院舊在禁苑,移設於永肅門外局別將廳。奎章閣提學兪彦鎬上箚曰:
內閣之設,上奉聖謨,則遠倣乎龍圖、寶文。下養人才,則近參乎賢殿、湖堂。特紆聖慮,惟懷遠圖,申命閣臣,稟裁儀式,而至若移院于永肅門外,尤可見大聖人深遠之謨。蓋其職太親,地太邃,周旋起居,常有怵惕不自安者。此所以不得不移也。然其地勢傾仄,屋宇矮窄,儀雖已定,地無可施。如欲恢拓改構,則又非惜費之本意。是宜於稠廣之地,占得仍舊之所,而苟求可移之處,禁中諸省,惟都摠府有新舊兩所,而第是御牒之所奉安,先朝之所嘗御,臣以是趑趄。取考府中故實,則御牒尊閣,初無一定之處。蓋自萬壽舊基,移于東所,又移於舊府,以至慶熙、昌德宮之兩府,遷徙無常。且伏見先朝庚辰,摠府御製揭板,則歷書自壬辰至甲午,除拜入直月日,而考諸肅廟朝日記,自壬辰至甲午時御之所,皆在慶熙宮,則先朝之所嘗御,卽慶熙之摠府,非昌德之摠府也。今以摠府,還之舊所,以本院移于此處,則可謂兩得其宜。況在孝廟朝,嘗因儒臣請移本館之奏,特命有司,相地改構,至今傳爲盛事。本閣事面,重於玉署,不煩營造,亦惎簡便,何所拘而不爲也?
批曰:「事不可不先立其大本。本閣設施,雖已有年,以館舍之迄無定所,諸凡規度。咸歸末務,予惟方便之方,未得其衷,閱卿箚本之來上者,旣以職太親、地太邃爲懼,繼以費經用、營新基爲慮,攷衛府遷府之制,證玉署移署之請。予於是,竊有感焉。孝廟以前衛府住接,明是舊府,舊府之爲聖祖所御之所,又可以仰認如卿之言,則此闕彼闕之府,皆是兩聖所御之所,尤豈不奇且異哉?箚中所請,依施。伊今以後,閣與府處所當處之處,可謂一擧而兩得予賴卿稽古之力,多且大矣。旣移院,以御筆書下摛文之院四字,揭于正廳,時、原任閣臣,進箋謝。」
3月11日
○甲申,以兪彦鎬爲刑曹判書。
○左承旨徐有防曰:「內閣之曰堂、曰郞,終涉無謂。此後視玉署大提學、副提學之於玉堂,例稱號有命。內閣直提學旣視玉署之副提學,則直提學,亦當有入直之規。此後直閣、待敎,若不備,則直提學二員牌招,推移入直。牌則以本閣牌擧行,似宜矣。」從之。
3月13日
○丙戌,上謂閣臣曰:「內閣新創,規模先正,然後始可成樣,而非但閣務之修擧,近來年少文官,無論私室公會,初不拘檢,惟意放倒,以諧謔跌宕,爲能事,良可寒心。古不云乎?『觀遠臣必自近臣』爾等,俱以近密,朝夕昵侍,從今以往,亟祛浮薄之習,謹飭自持,以爲朝廷之標準。」
3月15日
○戊子,次對。敎曰:「再明日殿講後,當臨奎章新署。集賢故事,尙矣,近遵先朝臨玉署盛儀也。臨院日,時任閣臣及原任中,時帶經筵人,幷挾冊升堂。無經筵人,政院依侍講官、講書官例抄啓,與時任人及兼帶經筵人,分等侍講官講書官啓下。講說經義,敷陳治道,以至寡躬闕遺,朝政得失,雖非論思之任,是日是筵,無異應旨。苟有所蘊,俾各悉陳。禮數、儀度,略倣臨學宮之儀,兼考先朝臨署故事,仍又參酌有宋幸院事蹟,依博考例,論理草記。還來時,歷臨玉署。傳不云乎?蓋取愛其禮之意也。」
○奎章閣啓言:「取考玉堂故事,則先朝臨幸開講,前後屢次,而皆以入直儒臣擧行。乙未年臨幸時,領事、知事、儒臣、承旨、特進官、兩司長官、春坊,俱以黑團領入侍。又考《宋史》,則紹興年間,新建秘書省,車駕臨幸,其後又幸,與諸學士,觀閱屢朝御書、御製,晋、唐書畫,三代古器。竊伏念先朝故事,蓋倣冑筵會講之規,與今體貌不同。宋朝已例,事實略具,而儀文未備。惟是《五禮儀》之《視學儀》,可以參酌,故玆敢損益條件,仰稟睿裁。」
○敎曰:「新署旣定,臨院有命,再明講會,雖謂之勝事可也。職是首堂,豈可不參?設有難捨之情理,卽日尋鄕,無所不可,下諭于奎章閣提學金鍾秀,使之及期上來。」
○敎曰:「北道兩邑賑事,守宰果能精抄均俵,而道無餓殍之慘,民有回蘇之望乎?每一思惟,若恫在己。見今春序已暮,東作伊始。壯丁之可以作業者,種糧何以繼給?窮民之無以聊生者,粥米何以均俵?一或踈忽,不但名存實無,無若不賑之爲愈。自備局,別爲措辭行會,該道探察勤慢,從所聞據實狀聞。」
3月16日
○己丑,奎章閣以相見圖式啓。敎曰:「昨見《圖說》,如尋亂絲之緖,無以理會。旁考事目,參看辨疑,移晷之後,僅始領略其曁。予誠魯鈍,難於分曉而然。時、原任閣臣,則極一代之選,況有博聞强記之工,一經眼必也不忘,行之無錯,而予之區區過慮,別有在焉。萬有一後來之人,不若今時,而原任員數,又至累十,必皆憚其氄瑣,嫌其繁縟,平居不曾講究,臨會輒令除禮,假使金科玉條,燦然俱備,祗作無益之禮。與其束之高閣,歸之弁髦,曷若更定易行之節,繼責壽傳之方也?大抵同等之中,有許多禮數,異等之中,亦有許多節次,禮似莫詳於此,而間又闕略者多。蓋時任直提學之於提學,拜于原任,揖于時任。此則時任反輕於原任焉。後進閣僚,見原任先進也,後進先到在堂,而先進追來至庭,後進不降迎、不隱避,此則閣中,又不若路上焉。蓋詳歸於褻,略歸於慢,由前由後,不可不證正紕繆,畫一成制。卿等一依俄者筵敎,四行每班,但於本班,行禮如儀。又若進前拜揖,則受者答禮亦如之。非大匡,雖於隔二三等之間,勿創別例,似合謀始傳後之體。自今日照此行之。原節目洗補,此非樂放縱、懷繩檢之意也,拘束維持,今以後可責效。卿等知悉。」
3月17日
○庚寅,以李命植、徐有寧爲同知經筵事。
3月18日
○辛卯,行漢學殿講。
○幸摛文院,召內閣諸臣,講《近思錄》。上具翼善冠、袞龍袍,乘輿,自仁政殿,詣本院升座。儀仗分東西立。爐烟升樂作。引儀引閣臣入侍。提學金鍾秀、兪彦鎬、直提學鄭民始、沈念祖、直閣徐鼎修、待敎鄭東浚,由左就庭東拜位。原任提學李徽之、黃景源、李福源、徐命膺、直提學徐浩修、直閣鄭志儉、金憙、金宇鎭、待敎徐龍輔,由右就庭西拜位,行四拜禮訖。時任自東階陞。原任自西階陞,合班爲一行上殿,就講位。領籤進案冊,承旨傳捧跪進。檢書官授閣臣冊,命聽講,諸臣上殿。領經筵事徐命善,知經筵事鄭尙淳、金熤、同知經筵事李命植、鄭昌聖、侍講官朴天衡,侍讀官李時秀、李鼎運、李謙彬、柳孟養,檢討官趙鼎鎭、朴天行、權以綱、洪文泳。上曰:「《近思錄》,卽學問要旨,而《太極圖說》,爲開卷第一義。先讀此章。」念祖讀奏,陳文義訖。敎曰:「今日之會盛矣。新移本院,特臨此筵,要與卿等,一堂詢諮者,豈直爲談書說經而止哉?文義之外,顧今日可言者多矣。上自寡躬闕遺、時政得失,以及乎生民之苦樂、前辟之治亂,無事不言,無言不到,俾有所上下相益者,卽今日臨院之意也。若使登筵挾冊,隨例應文,則是不過一場閑說話,何補於君德、治謨哉?蓋講說,卽因言而起疑,因疑而釋疑,終至於感發人善心者也。是以朱子與象山,義理不同,門路各異。而白鹿之講,門人聽講者,往往有泣下者,言之感人也如是矣。今欲誦聖言而說聖道,以至于一分開發,則惟講說是已。今日當與卿等,盡日劇談,夜以繼晷。卿等盡言無諱,予當虛襟而受之也。」諸臣皆起拜受命。敎曰:「此書書名,卽《近思》也。先儒以是書爲四子之階梯。蓋學者爲學,先從近裏處下工,切問近思,自近及遠故也。旣名《近思》,則篇首先言性理之微蘊,恐非初學之所可曉,而有非近思之意也。大凡學者,雖於造道深篤之後,義理頭腦,性命本原,未嘗驟議而躐論焉。以子貢明悟之識,親炙聖門,已在升堂之列,而性與天道,則猶不得聞焉。以是究之,此書之首載《太極》,誠幾神章,中和說者,無幾近於說太高、語太邃之歸乎?說者,或以爲朱夫子編《小學》,而弁言元亨利貞、仁義禮智;又編是書,而首言無極太極、未發已發,特欲使初學者,知其名義,有所嚮往而已。此說近似,而視孔夫子罕言性命之義,不無疑晦之端。平日有何講究之義耶?」福源對曰:「孔門敎人,不出於孝弟,而至孟子始言性命。至程子,則論學論道之言。無非微奧之旨,非有異同也,時義然也。此書之先言道體,呂東萊序文已及之,而《中庸》,先說天命之性,亦此義也。」敎曰:「大體然矣。然則孔子敎人之次序、朱子訓人之階級,各有所異。其所以同異之義,可以分析而言之歟?」鍾秀對曰:「學者,須先識大綱,然後方有準的,可以下手,故朱子必以此圖,揭之篇首,此由於世級愈下,說得愈詳矣。」敎曰:「所陳好矣。蓋孟子之世,異端寢起,正道漸晦,孟子不得已而言性。濂溪之時,聖言旣湮,邪說益肆,濂溪不得已而言無極。此所以孔子不言,而孟子言之。孟子不言,而濂溪始言者矣。」彦鎬對曰:「聖賢敎人,詳略不同,其勢固然,而況學問之道,先知後行。苟不領會於性道之本原,則將何以下手用工乎?編書之法,不得不然也。」敎曰:「朱夫子之言,脩身大法,《小學》書備矣。義理精微,《近思錄》詳之。先儒又以爲二書,固望道之階梯,而自夫人騖詞章,此二書或罕寓目,雖欲入道,難矣。顧今之世,擧世之人,無端厥趨向之心,無淬礪濯磨之效,莫不弁髦是書。不徒不能字會、字義、句探、句旨,以至規模之大、節目之詳,初不硏究,體用本末、大小精粗,亦不講劘,固已可歎。而古之學者爲弊也,厭卑近,而務玄遠,好凌躐,而遁虛無,不歸於詞章,則歸於異端。今之學者爲弊也,竝與詞章異端,而不曾致意而用力,凡屬文字之事,擔却一邊,視如笆籬邊物焉。惜乎!此何故也?世稱我東文明立國,禮義成俗,治敎郅隆,儒賢輩出。是以末學後生,雖未力行於實地工夫,而童習白紛,出奴入主者,猶在於性理之糟粕、聖賢之言語,雖謂之家談孔、孟,戶說程、朱,誠非虛語也。至于後世,而衣儒冠儒,懸空說去,修飾邊幅者,亦可見遣風餘俗之尙有存焉。奈之何近日以來,此事亦廢?古有七聖皆迷之歎,而今則可謂擧世皆迷矣。經筵乏資益之望,黌舍絶絃誦之聲,莫非敎化不明之致。予方反躬自省之不暇,而夷考其故,則上下之間,必有所以致之之由矣。卿等,皆經幄近臣也。玆於敷示心腹,欲聞昌言之日,何所憚而不奏?以嘉言善謨,上以格予心之非;下以矯今世之俗耶?當內閣移設之初,特開經筵,選一代新進之輩,始創講製,卽予之苦心至意,或冀有一分補益者也。若使只博虛名,終無實效,則創冗官之失,予固不辭,而是豈所期待於諸近臣者哉?君臣之間,貴在無隱,卿等皆以端方之士,旣登咫尺之筵,若無一言而退,則不但自愧乎心,豈可傳示於後也?今日所以振文風、回治道之要,可得聞歟?」命善對曰:「殿下臨御以來,凡所以奬勸文士之方,靡不用極,而至于今文風之不振,豈無所由?蓋不待文王而興者,皆是豪傑之士也。衰世中豪傑之士,豈易得哉?不行勸懲之政,而能使自趨於導齊之科,自古未易。臣謂在今矯弊之本,全在於激揚二字。苟能激濁揚淸,使擧世之人,咸知不文爲恥,能文爲貴,則人才可以蔚興,治道可以成就。此在殿下一轉移間矣。」敎曰:「顧今世級已降,治道漸下,不待文王而興,何可責之於今人耶?然而勸懲之言,大體好矣。格非矯俗之道,諸臣盡言之可乎?」鍾秀對曰:「今日親臨講會,誠盛事也。聖上果受啓沃輔導之益,而終有文風丕振之效,則今日之會,固非不幸,而倘或不然,則不過作一彌文而止矣。本閣規度,久未有定,而今番聖意懃懇。諸臣殫心,終得成就。臣於此,竊以爲喜,亦以爲憂。聖上臨御以後,治法政令,皆不無始銳終弛之漸,而閣事之成就如此,其克有終始,從此百事皆如此事,則可無終弛之慮。此臣之所喜也。萬一不然,則本末倒矣。此臣之所憂也。」敎曰:「然矣。先儒有言曰:『井田必自一邑始。』蓋先之一邑,推之天下之意也。王者經邦,學者進德,必皆先從入頭處下手,然後乃可以取次做去。今予內閣之設置,亦此意也。振勵文風,皷動一世之效,將欲自一閣始者,今已六年于玆矣。近始略定規度,稍立儀節,庶或有循名責實之望。予之所以眷眷不置者,豈徒然哉?粤在光廟朝,始有內閣之名。要倣宋、明之制。中古以後,廢而不修,逮于先朝,始置編次人,畀以潤色絲綸之任。但職無定號,官無定規,雖有內閣之意,內閣之制,尙未復焉。今置此閣,非予創立,卽因國朝故事,略可損益者也。今幸儀文始備,而若使諸臣,不體予心,徒侈虛銜,則惟予右文之本意,適足爲益其浮文而已。此豈不大可憂也?然而修擧之政,只行於一閣,而此外百度,則實有不承權輿之歎。委靡叢雜,莫可收拾,尙何望治化之成也?顧今國事,艱虞溢目,朝象渙散,而尙不得底定矣,生民愁苦,而尙不得拯濟矣。士氣益頹,將何以振作;人才漸下,將何以作成?軍政日紊,則矯弊沒策;經費日匱,則裕用無計。以至種種病敗,不勝其多,則苟究其由,誰執其咎?今日之無實言,卽今日之大病源也。未知予無來諫之實而然耶。卿等無納諫之誠而然耶?是誠左右顧,而莫省所以也。噫!皇朝科道之弊,可勝言哉?當時設官,蓋所以廣開言路,而畢竟分朋,漸至於交構讒間。用一人,則輒登彈駁;出一言,則隨加抉摘。以至塞外之將,相繼就誅;林下之士,亦皆罹禍。皇朝二百年元氣,於是而不復振矣。以今之風氣、習尙,若使公車日積,則恐或有似此之弊,而言路,國之血脈,存亡係焉。豈可先事而豫憂,不思所以開言路之道,自歸於因噎而廢食乎?今此求助之敎,亶出敷心之意,而登筵諸臣,終無一言之仰副,實予平日之誠,不能孚人。固所自愧,而亦不能不慨慨也。」鍾秀對曰:「《書》云:『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須是心之所好,甚於口之所言,然後方可孚感于下。聖上,雖勤求言之敎,而臣下終無應之者。其意,以爲上心之樂聞昌言,或與辭敎有異而然也。此專在殿下益軫反躬之道,以爲來言之地而已矣。」民始對曰:「天下事,先立規模,然後可責實效。近來世道益下,文風益壞者,職是規模不立之故,而規模之不立,又由於治不得要道也。」敎曰:「然矣。何以則果得要道耶?」念祖對曰:「近俗鮮有《小學》之工,故幼失蒙養,長致扞格,終至於放倒行檢,紛汨名利。今欲以推本之意,盡儲才之方,則古者《小學》之敎,正爲急務也。是以自古四學,皆有敎官,間又多置分敎官,以敎都下之童蒙。今則敎官之制,雖難復古,先飭養蒙之官,俾盡訓迪之方,又命四學敎授,誠心勸課,則庶有補於作成之道矣。」敎曰:「言則好矣,今置四敎官,養國內群蒙,欲責成效,其亦難矣。尹和靖從伊川學半年後,方得《大學》、《西銘》看,蓋欲先養他氣質,則以學問之意也。謝上蔡請學於明道,明道敎以靜坐。橫渠敎人以禮爲先。大抵靜坐則可以居敬而存心矣;學禮,則可以檢身而飭行矣。初學進修之道,莫要於此。旨哉!兩先生敎人之訓也。此與古聖王敎人《小學》之意,其揆一也,而靜坐二字,尤爲今人對症之劑。這靜字,是主靜之靜也,非釋氏虛靜之靜也。靜之中,有主宰者在,《禮》所云:『儼若思無不敬者』是也。先儒之言曰:『靜中有物』亦以是耳。此固學者徹上徹下之工。至若初學之纏繞俗習,偸惰放肆者,苟欲收其已放之心,做得漸進之工,則捨靜坐二字,恐無下手處矣。今日養蒙之道,固是急務,而此姑置之,先自寡躬,至于直提學以下,必勉於靜坐之工,而後可以爲《小學》之成功,《大學》之門路矣。況彼南行坐,諸臣尤是妙年之新進。無非可敎之良士,盍益自勉於是乎?今此登筵諸臣,第一切實之工,惟在靜坐二字。一日二日,眞積力久,則自可入於繩尺科臼中矣。予當自力,諸臣亦以此,各自勉焉。卽予之竊有望於諸臣者也。」念祖對曰:「臣等,雖甚愚迷,敢不銘佩。」敎曰:「伊川每見人靜坐,便歎其善學。靜坐,實爲初學之要道,而亦不可泥看,若靜坐而已,則與參禪入定,有何區別?故延平之學,造詣深篤,而猶令人於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旨訣。朱夫子亦於初年,頗信其說,後來大以爲不然。以子思只說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未嘗敎人靜坐體認也。靜坐體認之說,起於佛氏六祖,所謂不思善、不思惡,認本來面目是也。學者若不洞辨吾儒與異端差毫謬千之殊,往往多流於他岐,故伊川識破此弊,以爲涵養於未發之前則可,求中於未發之前則不可。此二段語,最爲的當,千古不易之論也。朱子又於晩歲,謂知舊曰:『李先生說,終覺有病。學者,只是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不可專向靜中求。』又云:『若特地將靜坐,做一件工夫,便是禪。只須着一敬字,通貫動靜。』此言尤眞切明白。向所謂敎人靜坐云云,蓋欲其檢攝而不放也。箕踞心猶慢,況不以靜制動,則此心豈在腔子中耶?靜坐爲主敬之工,主敬爲學聖之本。靜而存養,則靜時敬也。動而省察,則動時敬也。無時無事不用工,然後自有進益之妙。俄以靜坐二字,爲諸臣言之,而或慮其未及諦聽,又此云云。」諸臣拜受命。敎曰:「《近思》一篇,掇取四君子之格言,而編輯之,搜英羅精,門路煥然。孔子之道,周、程、張、朱繼之。蓋孔子集群聖之成,而朱夫子又集諸賢之成。學者欲求孔夫子集成之跡,則求諸周、張、兩程之言,可以造其蘊奧,欲求朱夫子集成之工,則觀於是書,又可以探其意義。大槪是書,求端用力之方、處已治人之要,莫不備載。與《大學》次序,可作表裏。看此曰求端者,似乎《大學》之格致也。此曰用力者,似乎《大學》之誠正也。此曰處己者,似乎《大學》之修身也。此曰治人者,似乎《大學》之齊治平也。今欲用工於二帝三王之學,用力於二帝三王之治,則捨是書奚以哉?然世之人,視此書如視陳談,不曾致意者其弊安在?」徽之對曰:「人不讀書,士皆矇經,以至先聖之格言,視若笆籬邊物,初無喫緊下工之意。此所以世無眞儒久矣。」
敎曰:「爲學之全體、大用,盡載於修己治人四字中,而此外,又生小節目者,何也?必有指意,可得詳言歟?」鍾秀對曰:「用力,當兼知行矣。」敎曰:「此篇論道體,蓋道者,日用當行之則也。先儒註釋,不啻明白,而此曰道體,道之爲言,何謂也?體之爲言,又何謂也?道者無形,何以謂之體也?旣曰有體,則道是有形之物耶?且此道字,與率性之謂道之道,同耶異耶?先釋道字、體字之義,仍釋《中庸》首章道字之義可也。」福源對曰:「此道字,與率性之道不同,而與形而上之道,略相似矣。」命膺曰:「道一而已,豈有同異之可分耶?體字,卽指道之全體而言也。」敎曰:「道者,無形可見,無跡可尋,卽一當然之則也。體者,在人爲百體一體,在物爲本體定體。是乃有形之謂也。今以體字,着在道字之下,何也?必有下字之本意,可得聞歟?」諸臣未卽仰對。敎曰:「道體,先儒釋之曰:『道之體統,又以爲性之本原,仍以爲學問之綱領。』故此書先言道體云云。學者欲明此道之體,以及乎道之用,則惟其下工之方,其目維何?必有由近及遠,由粗及精之工,然後可以窺其道體之萬一。序文所謂:『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庶有以盡得之者。』或此之謂歟?」憙對曰:「體字之義有三。曰體段,曰全體,曰體用,而若謂是體用之體,則動靜者,太極之體用也,豈可只言體而不言用乎?至於全體云者,雖異於體用之體,而若與大用二字對言,則亦爲體用之體,惟以體段之體,看之似當矣。」敎曰:「若謂之體段之體,則體段之體字,體統之體字,其爲體字則同,而段字統字,各有字義。體段、體統同異之說,可得分言歟?」憙對曰:「體統之體字,與體段之體字所指之意,似有間矣。」
敎曰:「太極二字,始見於何書耶?極字之意,與皇極、屋極、北極、人極之義,同歟,異歟?此曰無極而太極。蓋無極,只言其無形。太極,理也。太字大而無復加之義也,可謂造化之樞紐,萬彙之根柢。今欲釋是義,則何以爲說爲可也?」憙對曰:「太極,則孔子已言之,無極則周子以前,雖有老子之說,而但指氣一邊而言,以理言之,則自周子始矣。朱子釋無極而太極之義曰:『只是說無形而有理。』以此觀之,則以理之無形而言者,爲無極,以無形之理而言者,爲大極,而太極之外,非復有一物,而爲無極也。至於極字之義,則與北極、屋極之極,亦不無有形無形之別矣。」敎曰:「無極,當解以無形云者,似然矣。而極卽理也。形卽氣也。無論無形有形,若以形字,解這極字,則是極字,反歸着於氣分上耶?此以無形,鮮無極者,豈非起疑處乎?」志儉對曰:「先儒黃幹釋此曰:『極字,以有喩無,而所喩在於言外。』其措辭之法,猶曰:『無形而至形。』欲使人知其非有是極,而謂之太極。然則其屬於形,屬於理者,皆在言外,而兩極字,同是取喩之字,不可以無極之極字,直作形字看。恐無歸於氣邊之嫌矣。」鍾秀對曰:「釋無極而太極者,或以『無其極,而太有極』釋之,或以『無底極,乃是太底極』釋之。無底極云者,驟聞雖差異,而其意蓋謂無形底極也。亦自成說矣。」憙曰:「此說恐謬。如此則不但上下極字,同爲無形。其所謂無者,將爲異端虛無之無乎。」鍾秀曰:「無極之無字、太極之太字,較重於兩極字矣。」憙曰:「不然。若無上極字,則無字有何着落;若無下極字,則太字有甚意味?觀其意義,極字爲主矣。」敎曰:「東伯言,然矣。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解無極二字。造化樞紐,品彙根柢,解太極二字。此則雖不載此篇註解,古人有明言之者,此說或無害於本旨耶?」憙對曰:「無聲、無臭,解無極。樞紐、根柢,解太極。則無極之爲無形,太極之爲有理,斯可見矣。」鍾秀問於憙曰:「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此性字本然耶?氣質耶?」憙曰:「本然之性也。」鍾秀曰:「旣下各字,則卽區別之意也。似是氣質之性矣。」憙曰:「本註云,渾然太極,無不各具,豈可謂氣質之性乎?」敎曰:「東伯言,是矣。就五行上言之,雖是各具一性,就天命上觀之,卽是同受一理。朱子曰:『天命流行,墮在氣質中,而各自爲性。蓋天命,卽本然之理也。故曰各具一太極。』予意則以各具一太極五字,可知其爲本然之性也。」又敎曰:「俄以此言發端,而未及究其說矣。大抵文王不言太極,而孔子言太極。孔子不言無極,而周子言無極。若使文王,演《易》於孔子之時,則文王當曰太極。孔子纂《易》於周子之時,則孔子當曰無極耶?二聖一賢,易地則其將何以爲說耶?」志儉對曰:「文王在孔子之時,必言太極;孔子在周子之時,必言無極云爾,則言不可若是其幾也。大抵易地則皆然。言不必同,而發明此道,則無不同矣。」敎曰:「陳北溪之言曰:『而字,只可輕接過了,不可就此中間作兩截看。』此言蓋慮學者,以無極、太極,看作兩件物事也。然周子著說,加一而字於兩極字之間者,似或有下字之本意,可以詳言歟?」憙對曰:「而字,卽承接斡旋之語。看一而字,然後無極、太極,方可爲一極也。」敎曰:「周子闡一圖至精之理,發千聖不傳之妙。非周子不能爲此圖,非程、朱不能會此說矣。是以宋史氏記周子說曰:『自無極而爲太極。』朱子至發請改之議。若無本文之明切、朱說之發揮,幾乎累周子而誤後學矣。大抵俗儒錯解處,類多如是,可不懼乎?」僉曰:「然矣。」敎曰:「嘗見朱子之說曰:『老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爲二。周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爲一。先正,有引是說,發揮此句者。然有無爲一之說,先儒或歸朱子初年之說,先正之釋是句,必引此言,何也?」憙對曰:「老子之以有無爲二,此所以爲異端。而若乃無極而太極云者,卽無形而有理,則無極、太極,元無二物,而可見有無之爲一矣。」敎曰:「陸象山以爲:『《大傳》明言易有太極。』今乃言無,何也?象山之看無字,其意何在而然也?朱子之辭而闢之,猶不洞快,但言其不然而已,豈或不屑其所見之不精,不欲深卞其說而然耶?」憙對曰:「陸氏之論,全是杜撰,不足多卞。朱子之不極言,而痛斥之者,恐以此矣。」敎曰:「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云者,陽動之極,則陰始生,陰靜之極,則陽始復,動之謂耶?」憙對曰:「動靜,爲陰陽之界分。動極然後方可謂靜,靜極然後方可謂動矣。」敎曰:「然則,先儒曰:『今日是夏,明日是立秋。』此言十分地頭,極動而靜,極靜而動者也。又曰:『才動便屬陽,才靜便屬陰。』此言陽中有陰,陰中有陽。互相關屬者也。大抵動靜相因,陰陽相根。春生而有秋殺之理,晝明而有夜晦之理。陰盛於十月,而曰陽月;陽盛於午正,而屬陰辰。以此推觀,則陰陽之分,不可區別界限。謂之十分地頭,始動始靜矣。然則此曰動極、靜極云者,果何謂也?且動極、靜極之極字,與太極之極字,同是極也。字義之同異,亦可以詳言歟?」念祖對曰:「今日是夏,明日是立秋云者,是就陰陽十分極界分地頭言者也。又就其中分界而言,則午時之屬陽,未時之屬陰。雖如今日夏、明日秋之大分界,而午正以後,則未初之陰,已動於其中。所謂陰陽互根,動靜無端者也。」敎曰:「此言,猶不明切矣。若如此言,則午前是陽,午後是陰。與今日夏、明日立秋同歟?」念祖對曰:「午前陽、午後陰,則以動靜之互根言也。今日夏、明日秋,以陰陽之大分言也。」敎曰:「旣曰動靜,互爲其根,此言理之一致。」又曰:「分陰分陽,此言氣之對待,交相爲端,循環無窮,則繼言兩分字,顯有區別之意,其爲一爲二之分,明言之。」鍾秀對曰:「以流行言,則陰陽只是一氣。以對待言,則輕淸爲天,重濁爲地,而兩儀判焉。眞所謂一而二,二而一也。敎曰:」然則,一動一靜,卽氣也。所以動、所以靜,卽理耶?「憙對曰:」然矣。「敎曰:」兩儀之稱,先儒曰:『儀者匹也。如俗所謂一雙一對』云,而儀字之釋以匹字,果見於何書耶?「命膺對曰:」本註亦曰:『儀者匹也。』「敎曰:」陽變陰合,陽謂之變,陰謂之合。陰之不言變,陽之不言合,何也?今若以陰變陽合看之,則果不悖於本旨歟?「志儉對曰:」陽變者,是氣發動之謂也。陰合者,是氣凝聚之謂也。其意與繼之者,善成之者,性頗相類矣。若曰陰變,則陰非發動之氣。若曰陽合,則陽非疑聚之氣。此所以陽必言變,陰必言合也。「敎曰:」生水火木金土,陽來於陰,陰合於陽,生此五行,如人物之生息然乎?抑兩儀各分,陽自陽、陰自陰,亦可以生五行乎?若曰:『合然後生』云爾,則所以合之之故,所當合之之則,莫不本於理。此亦可以詳言歟?「志儉對曰:」有物必有則。是氣合變而爲五行,則自有五行之則,而合變之,則在於是矣。「鍾秀謂志儉曰:」繼善成性,理也,陰陽變合,氣也,不可謂之同也。「志儉曰:」一陰、一陽之謂道,而繼之者,陽之發也。成之者,陰之凝也。初豈離氣而言?而其所以變、所以合者,卽理也。「敎曰:」諸臣所對,皆欠明的。似未諦聽予言而然矣。蓋一陰、一陽,動靜無端,以其流行而言也;分陰、分陽,兩儀立焉,以其對待而言也。五行之生也,流行者,變合而生之乎?對待者,往來而生之乎?陽之中,亦自有陰,陰之中,亦自有陽。則流行之中,亦有對待,而不相混者。對待之中,亦有流行,而不相離者。陰陽動靜之間,一變一合,自在其中,則不須曰對待者,來往相交,而始生五行乎?若曰:『對待者相交,而五行始生。』則其所以然、所當然者,可以詳言乎?此予發問之意也。大抵獨陰、獨陽,必無生物之理。旣曰陽,則陰便爲其耦;旣曰陰,則陽便爲其對。對待相交之說,固似然矣,而其所以相交而合,合而後生者,蓋以盈天地者。只是生物之心,而非陰陽之相合,則無以生物故也。此其爲所以合之理耶?陰陽相合,而萬物始生者,當然之理也。此豈非所當合之則耶?予見如是,而諸臣似未及諦聽矣。「僉曰:」聖敎如此,臣等始怳然覺得矣。「敎曰:」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大抵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朱子載之《中庸》章句。以此說較看此句,同耶異耶?若曰同爾,則與章句之意,無差殊處乎?「諸臣未卽仰對。敎曰:」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是謂氣成形之時,理乃賦焉者也。然則是將曰氣先而理後耶?理實氣之主也。成形之前,已有所以成形之理。然則其將曰理先而氣後耶?朱子曰:『有是理而有是氣。』又曰:『氣是依傍這理行此。』云。理亦賦焉,究此亦字之義,則理氣先後,可以明言歟!南行諸臣,亦陳所見可也。「鼎修對曰:」理氣,元不相離,則初無先後之可言,而第理無形、氣有跡,就氣分上而後,可驗本然之理也。「敎曰:」然矣。此曰:『五行一陰陽。』《語類》以爲:『太極、五行,只作元亨利貞看。』又以爲:『利貞是陰,元亨是陽。』利貞之所以爲陰,元亨之所以爲陽,何意?而就五行上,貼說元亨利貞,則水火木金土,將何以分屬耶?或者曰:『木屬於元,火屬於亨,利屬於金,而貞屬於水,則土無所寄屬,而此則如信之寄旺於四德。』此說近是,亦有難解之意。言信而爲五常,言土而爲五行,獨於元亨利貞,只說四箇字,何也?「志儉對曰:」天地之道誠而已。元亨利貞,無非這箇誠也。四時之序,土無所主,論性之說,信或不擧,而亦不可謂欠缺,則此雖不言誠,而誠自在於其中矣。「敎曰:」此曰:『太極,本無極。』上文『無極而太極』之而字,必須輕輕着過,則不至甚疑,而此句中,本字與而字差殊。旣言本,則似有太極,本乎無極之嫌。然則能無看作二極之弊耶?本字之義,第可詳言之也。「念祖對曰:」上旣先言無極,以明太極之義。故下此而字,俾無看作兩極之弊,下則先言太極,而推言其元來無極之意,故下此本字,以明本自一極之意。下字雖異,而用處各當矣。「敎曰:『此曰無極之眞。』不曰太極之眞,而曰無極者,何也?又曰二五之精,不曰兩儀,又不曰五行,而兼言二五者,何也?此兩句,旣爲互對,則無極、太極之不幷說兩儀,五行之獨兼擧,是何義也?豈其或涉於二物而然歟?然則兩儀、五行,獨非一氣乎?此義可詳陳之。」命應對曰:「眞字,便是太極之義,故不復言太極也。」鍾秀曰:「雖曰:」太極之眞,未爲不可也。「念祖曰:」太極,旣是理,則豈可曰太極之眞也?「鍾秀曰:」眞字,只當屬於無極,而不可屬於太極,則是無極與太極,分明作兩物矣。「敎曰:」一提學之言,實是語病矣。朱子曰:『無極之眞,已該得太極在其中。』眞字,便是太極。然則無極之眞,卽無極而太極之意也。上文旣曰:『無極而太極』云,故此曰無極之眞。今若曰:『太極之眞』則此何異於太極之太極也?當如卿言,是猶曰:『天地之理,天地之道也。』不特意疊而語複,果成甚說話乎?「鍾秀對曰:」太極之?胬不得下眞字,則無極、太極,當分爲兩極看也。「憙曰:」眞者,無妄之謂也。恐不可看作理字矣。「鍾秀曰:」此言,誠然矣。「敎曰:」東伯言,亦失矣。只將此眞字,看作太極宜矣。南行諸臣,亦陳意見可也。「志儉對曰:」無極之眞,猶言無形之理。若曰太極之眞,則誠有語疊之病矣。「憙曰:」如此則無極,獨非理乎?「志儉曰:」單言無極二字,不可謂之理矣。「憙曰:」眞字,直作理字看乎?「志儉曰:」理也。「憙曰:」眞字,不當直以理字看之。蓋理之無妄,卽所謂眞也。今若以眞爲理,則亦當以二五之精字,直作氣字看耶?蓋太極,本無極,則雖謂之太極之眞,亦何妨也?且以無極,看作無形,而不可遽謂之理也云,則未知無形者,不爲理,而何者爲理也?無形則有理,有理則無形,何可以無形者?只謂之無形,而不可謂之理乎?「志儉曰:」二五,卽陰陽五行也。二五之精云者,若曰陰陽五行之氣,惡乎不可無極二字?所以明太極之無形,而太極卽理也。理固無形,則只言理,而可包得無形矣,只言無形,則何以包得理乎?若以無極爲理,則無極而太極,將如何解耶?「
敎曰:」若使太極之眞,不爲語病,則自濂洛君子,至于我東,而中間作者,不爲不多矣。何不以太極之眞四字,發未發而示後學乎?眞字,卽理也。太極,亦理也。今非可曰太極之理耶?鍾秀對曰:「眞字,卽以此理之眞實而言也。乃是狀德底字也,非體貼理字說者也。假令是體貼理字說。或曰無極之理,或曰太極之理,猶曰無極底理,太極底理,俱無不可矣。」龍輔曰:「若以無極之眞,便爲太極之眞,無所不可,則又於太極,動而生陽,一句上,不曰太極,而曰無極動而生陽,亦無不可乎?」鍾秀曰:「上文旣首揭無極而太極,則其下文勢,不得不曰太極動而生陽。其實則設令以無字,代太字,亦無不可也。」敎曰:「是何謂也?豈可曰無極動而生陽乎?」又敎曰:「妙合而凝,妙字之義,可以明釋歟?合有凝意,凝有合意,則先說合,繼說凝。所以合、所以凝之義,實是此篇第一義,亦可一一指陳歟?此曰合云者,與上文陰合之合字,有異同之別乎?且合云者,無極與二五之相合耶,然則理氣交合之際,亦可言先後之分耶?」僉曰:「臣等未能理會,無可達者矣。」敎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則承上文無極之眞以下十二字,而看之可也。下句言:『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之生,却舍理字,單說氣字,何也?」志儉對曰:「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固以氣言,而其所以交感化生者,卽理也。似無單說氣邊之嫌矣。」敎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旣生矣,神發知矣。得其秀而最靈云者,具此五常,與物自異。無偏正之別、靈昧之分,誠有不可同日而語者。然人不如鳥,聖人發歎。人或不及虎狼之仁、蜂蟻之義、豺獺之禮、鴻雁之信焉,蓋由於氣拘而性鑿而然。吾人之氣,受天地至大至剛之正氣,則藉令有時而昏,何遽不若禽獸之偏得歟?願聞其說。」念祖對曰:「人雖最靈,而以暴棄者言,則所感者多因物有遷,不能全其固有之性。物雖偏塞,而其所通之處,則旣專且精,不失於外誘,不遷於因物,故反或有勝焉者矣。」敎曰:「虛靈知覺,氣之妙也。惟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是以義理爲知覺之主。學者不明於義理,則或不能全其虛靈之體,所以必要學問、思辨、躬行、實踐、涵養、省察、擴充、克治。凡此工夫,無非踏着實地,不使此心,沒把捉,而自異學別論起,曰明心見性,曰神通妙用,曰淨智妙圓,曰光明寂照,總不離虛靈,而陸象山之收拾精神、楊慈湖之鑑中萬象、陳白沙之一點虛靈萬象存、王陽明之致良知,此皆以知覺言。心欲守此虛靈,以任其所爲,流害至今不已。蓋以義理應萬事,則動不踰矩,發皆中節,捨義理、尙虛靈,則爲空寂爲虛無。儒釋之所以分,實在於此。學問之士,可不深察,而明辨之歟?」僉曰:「聖敎至此,臣等蔑學,無容仰達矣。」敎曰:「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定字之義,何也?下有定性,《書》與定性之定字,同歟異歟?」志儉對曰:「二定字,固無同異,而聖賢用工,自有輕重之差矣。」敎曰:「聖人立人極焉。此義與《大學》序中『繼天立極』之極字,可以參互看耶?抑有淺深、精粗之別耶?」諸臣未卽仰對。敎曰:「此篇,不言地道,而今始言地之道曰剛柔者,何歟?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陽當居先,而先說陰。剛當居先,而先說柔。但於人順言仁義,其倒言互言之分,或有意義乎?」鍾秀對曰:「此等處,雖說得通,終患有牽强穿鑿之病矣。」敎曰:「昔宋儒袁樞,學術甚精,朱子亦嘗許可,而樞乃以仁强屬陰,與柔捏合,上句陰陽剛柔之文勢,力爭不已,朱子斥之曰:『不知仁之定體。』朱子此訓,萬世不易之論也。此等處,不必强解而牽會,只當疑傳疑信傳信,未有不可也。」僉曰:「然矣。」敎曰:「陰陽、柔剛,先儒或歸之太極之成象,或歸之太極之成質,或歸之太極之成德。或謂之一太極,若分屬三段,則象屬於何?質屬於何?德屬於何歟?」僉曰:「此則未及理會,不知所對矣。」敎曰:「葉註,陰陽、柔剛、仁義,爲太極之體,死生爲太極之用。先正非之曰:『各於其中,有太極之體用。』先正之言似得當矣。未知卿等之見如何。」僉曰:「先正之論一出,而葉註之失益著。臣等有何別意見也?」敎曰:「君子修之,小人悖之。所以修、所以悖者,道歟,理歟?若曰道云爾,則修之之方何如?悖之之由可言歟?若曰理云爾,則經無修理之言,必欲修之,其所着手之工,其目維何?」憙對曰:「道者,理之總名;理者,道之條目。道與理,不可分而言之矣。」敎曰:「大哉!易也一句語,此乃一篇關鎖之緊語,而只說易字,不言太極。易是太極,太極是易而然耶?先儒疑之,其詳可以言歟?」憙對曰:「言太極而易在其中,言易而太極在其中。首言太極,終之以易者,其旨可見矣。」敎曰:「諸臣互爲發問可也。」鼎修曰:「修者,進修之謂也,君子成德之稱也。旣至成德之後,亦有進修之工耶?」彦鎬曰:「以孔子自言爲學之序觀之,則可見其未嘗自聖罔忽憂勤之念也。然則修吉之君子,不必以聖人以下人看之也。」敎曰:「君子,把作聖人看,亦或無妨矣。夫子自志于學,至不踰矩,條路甚明,階級漸高,燦然有可觀者。聖人修己進德之勤,有非學者所及焉。聖如夫子,而其修道之工,若是其孜孜,則雖聖人,豈不用進修之方耶?曰不感,曰知天命,曰耳順云者,蓋人所不知,而獨覺其進者也。故惟聖人,乃能自盡其修道之工也。」僉曰:「誠然矣。」敎曰:「此章,則講將訖矣。諸臣姑退食。予將竟夕而止。」諸臣遂退出。少頃,陞座,命諸臣復入。
敎曰:「《誠幾神》章,該性情,貫動靜,推以至於聖神之極工,使一《太極圖》註解也。繼講此章可也。」志儉讀奏,命各陳文義訖。敎曰:「此章,與《太極圖》相表裏《太極圖》,義理極微,形象甚妙,有非末學、後生,所可默識心通者,故繼之以此章,承上天二五之說,闡吾人四七之幾,使後之學者,由顯而及微,自近而推遠,其繼往惠後之功,於是乎至矣。旣講圖說,則當以此章,推明圖說之義矣。誠無爲三字,此濂溪指未發之體,欲使人知本然之至善也。蓋誠者,實也。無爲者,寂然不動之謂也。予則曰此乃太極也。上章《太極圖說》骨子,該載此句矣。《大學》言誠意之工;《中庸》言誠身之道;《通書》言誠字之義,同一意致。周子,天資甚高,造詣深遠,惟予之管見,每以爲周子到得聖人地位,已八九分,非後人之所能測度也。以此章文義言之,旣言誠,又說幾。大抵誠者,眞實無妄之謂也,故誠意之工,乃《大學》一書之大目,而誠身之道,亦《中庸》一部之要方。然其緊一緊之功,在於愼獨二字,何以則爲愼獨之工耶?」鍾秀對曰:「敬爲愼獨之要矣。」敎曰:「敬字,固好矣,然而便成陳談,後人看不新奇,不知其下工之道矣。」志儉對曰:「常常省察,隨事存心,無一息之放過,則可以致敬而居敬矣。」敎曰:「幾之一字,有無限滋味。蓋幾有善惡焉。善者,天理也,惡者,私欲也。學者用工,無過於遏欲存理,而與其克治於事爲已著之後,莫若審察於幾微欲萌之初也。譬如人之行路於其分岐之處,擧足不差,則自此而行,不失其正路,否則差雖毫釐,謬於千里。人能省察於是,而發端不差,則所謂《大學》之三綱領、八條目,《中庸》之三達德、五達道,皆將爲己有矣。所以審察、操存之工,惟在於愼獨二字。蓋愼獨二字,無他別件用力之事也。幽暗之中,微細之事,跡則未形,而幾則已萌,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若能猛省而刻勵,使善端之起,無或潛銷暗鑠;惡念之發,無或潛滋暗長,常存敬畏,不離乎道,此實爲審微之工。予嘗觀朱子之釋《大學》愼獨曰審其幾。釋《中庸》愼獨曰幾則已動。學者於此着工,則先儒所謂一幾字,是喫緊爲人處也者,此之謂也。卿等之見,以爲如何?」諸臣未及仰對。敎曰:「敬畏之說,誠眞切之訓也。存之於靜時,察之於發處,通動靜、兼終始者,惟畏字近之。畏者一心憧憧,不敢放過之謂也。善惡之幾,分於至微,而審察之工,本乎是畏。蓋自靜而至乎幾,自幾而發乎外。一於外,而無或失焉,以存本然之心,則集義養氣之工,亶在於是,而可達其剛大之用矣。故朱子曰:『心正則氣順,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千萬人吾往之說,可見其浩然之全體,而孟施舍、北宮黝之輩,則彼豈有養氣之工、配道之義也?孟子只取其不挫無懼之意而言之矣。然至若裁酌這裏,操存此心,當孝而孝,當忠而忠,充然有得,確乎不失,善養剛大之氣,能全光明之藏者。顧其本,則惟畏字能之。曾子守約之勇,實由於平日臨履之工,畏字爲養氣之本,可見於此。畏之時義,大矣哉。」徽之對曰:「畏字,有戒愼、恐懼、底意,最近於敬矣。」敎曰:「幾之一字,可謂千聖相傳之統。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精一而執中,卽姚、姒之心法也。必須以精察之工,辨之於危微之幾,使危者安,微者著焉。周公、孔子之所以繼往開來之功,亦皆本之於此言。自是以後,聖遠而言湮矣。周濂溪,始論此一幾字。朱子以爲:『周子,極力說箇幾字,儘有警發人處。近則公私邪正,遠則興廢存亡。但於此處看破,便斡轉了。』以此觀之,益見濂溪直接周公、孔子之統矣。自濂溪後,諸賢相傳之統,亦不外這幾字。若其用工之要,則周子說思字,張子說豫字,朱子又加以審字。以此思、豫、審三字,推究用力於周子所云善惡之幾,則此無異乎人心、道心之用,精一工夫也。宋儒胡子曰:『折句萌,則百尋之木,不能成矣;忽蟻穴,則千丈之隄,不能固矣。』司馬公曰:『水之微也,抔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沒丘陵。』此二說,皆言審幾之工,嘗所滋味之者也。可參看此章之義耶?』鍾秀對曰:」誠然矣。不獨一心之幾也,大凡事爲之土。忽其微,則漸至於大,莫可捄矣。「敎曰:」孟子言四端,而朱子說以始字,訓端字尤切,如發端開端履端之意云云。然則端字與幾字之義同歟?異歟?「諸臣未卽仰對。敎曰:」周子《通書》又曰:『動而未形,有無之間幾也。』以此觀之,幾者在於有無、未形之間。而此章則直曰幾善惡者,何也?以《通書》中他說及此章較看,則果無參差之義耶?「憙對曰:」旣曰幾善惡,則卽是善惡,初萌於心,而未著於事爲上時節也。惟幾字,可以形容其有無之間也。「敎曰:」幾之一字,爲難說。而經書中言幾字最多者,莫過於《周易》。《易》言:『知幾其神。』又言:『見幾而作。』又曰:『聖人硏幾』又曰:『成務之幾』。此幾字,與幾善惡之幾字,或有深淺精粗之分耶?《書》有『惟幾惟康,惟時惟幾』之文。又有一日二日萬幾之語。又有爾無以釗貢于非幾』之語。《詩》詠庶幾、如幾。與此幾字,果皆一義歟?』念祖對曰:「庶幾之幾、近於佇待厎意;如幾之幾,近於期待厎意。與此似不同矣。」敎曰:「此曰德愛,又曰仁愛者,仁中之一事,故愛莫大於愛親,而孝亦爲仁中之一事。況單說愛者乎?然則昌黎曰:『博愛之謂仁。』而先儒斥之曰:『不知仁者。』何也?」志儉對曰:「愛情也,仁性也,而韓子直曰:『博愛之謂仁』是以情爲性也,所以爲失,而此云:『愛曰仁者』,其意若曰發而爲愛情者,卽性之仁也。正如孟子以惻隱之端,言仁也。與韓說似同而實異矣。」敎曰:「然矣。惟愛字,最當於仁體,而程子曰:『愛自是情,仁自是性。』然則豈可專以愛字,爲仁乎?惻隱者,愛也。孟子則謂以仁之端也。旣曰端,則不可便謂之仁矣。卿等之見,以爲如何?」鍾秀對曰:「直以愛爲仁,則固不可,而亦可卽愛而見仁矣。」敎曰:「性也、復也、發微也,主性而言耶?安也、執也、充周也,主情而言耶?」志儉對曰:「然也。」憙曰:「性焉安焉,應上文誠無爲;復焉執焉,應上文幾善惡;發微充周,應上文仁義禮智之德。不可就每節分性情也。」志儉曰:「此章,雖分言誠、幾、德,而其實性情而已。性焉者,性其性也,復焉者,復其性也,發微者,其由體而發者,微妙而不可見也,豈非主性而言乎?曰安、曰執,則安之執之者,固情也、而充周不可窮者,亦屬於用邊,豈非主情而言乎?然不可直曰性曰情,故必曰主乎性情而言也。」敎曰:「果如葉註,則聖人全於養性,而無察氣之工,賢人偏於察氣,而無養性之工耶?雖聖人豈無善惡之幾耶?」命膺對曰:「此一段釋疑,亦大加非斥矣。」敎曰;曰聖、曰賢、曰神,神云者,聖之外,豈別有箇地位耶?是就性分上說,則雖非聖外,別有一箇神,而若其惟聖惟神之際,非他人所測度處矣。「僉曰:」然矣。「
敎曰:」此章講已訖矣。《生之謂性章》,卽明道合理氣論性之說,發前聖所未發者也。繼講此章好矣。「使憙讀奏,命各陳文義訖。敎曰:」《生之謂性》一章,孟子道性善之後,一以純善論性,而未嘗言及於氣質之性矣。至此章,而程子始發之,非程子,則孰敢說到於氣質上乎?可見明道幾至於聖人地位,而直接濂溪之統矣。「僉曰:」誠然矣。「敎曰:」生之謂性云者,兼理氣而言也。與孟子性善之旨,可爲表裏看。非如告子生之謂性之謂也,蓋性不可以一槪言。曰天命之謂性,曰性善,卽指本然而言也。此云生之謂性,只訓所稟受也。此則已有濂、洛正論矣。大抵氣稟之說,起於張、程,而朱子稱之曰:『有功聖門,有補後學。』孟子之道性善,程子之生之謂性,驟看則似異,而實則不異。若無程子此言,無以辨告子之言矣。且孟子急於闢異端,但說性善,後學不復知有氣質之性矣。自有程子此說,始乃曉然知本然之善。又能知才說性,則已帶氣之義焉。此可謂闡發孟夫子所未道之言,可謂大有功於斯文,功不在禹下者,程子之謂也。「僉曰:」聖敎,果得當矣。「敎曰:」此曰:『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此性字,似指本然之謂也,未知如何?「僉曰:」果是指本然而言也。「敎曰:」若然則此曰:『善固性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上性字、下性字,同是性字,而一曰善,一曰惡。此卽論性不論氣,不備之意也。朱子釋此句曰:『他源頭處,都是善。因氣偏這性,便偏了,性本善。而今乃惡,此性爲惡所汨,如水爲泥沙所混,不成不喚做水。』可謂發前聖所未發之言也。「憙對曰:」本然之性,單指理而言也;氣質之性,兼指氣而言也。此所以,旣言性善,又言性惡者也。「敎曰:」此曰:『理有善惡。』理本純善,則何以謂理有善惡也?「命應對曰:」此理字,釋疑亦以爲理勢之理,而非性理之理矣。「敎曰:」是則然矣。孟子曰:『非才之罪也。』才卽情也。情旣非罪,何況性乎?然則,性豈有善惡耶?食色之欲,舜、蹠同得,而但中節、不中節之間,善惡乃分焉。以發之不中節,而謂以性惡者,無乃不可乎?「鍾秀對曰:」纔發用時,便已涉於氣質,故流而爲惡,而寬其本,則實從性中出來,故謂之惡亦性也。「敎曰:」然矣。「徽之對曰:」氣質之性,雖有惡,而以其有本然之善,故曰復。復者,復其初之謂也。「敎曰:」雖氣質之性,初豈嘗有惡也?大抵人受淸粹之氣爲質,故雖於濁駁之中,亦自有一段淸通底氣焉,非如禽獸之全塞者矣。特以爲氣之所拘,或不免流而爲惡,比之本然之性,純善無雜者,不可混而無別,而亦豈可以惡之一字,下於這性之中,謂之以氣質之性,本自有惡耶?「徽之對曰:」聖敎誠然矣。「敎曰:」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猶水流而就下也。葉註以上下句,通同看過,至謂繼之云者,猶水流而就下,不曾別段看。此等處,不可偏信註說也。「憙對曰:」繼善在成形之前,恐不當遽以繼之者爲性,而特言此以明性善之義也。「敎曰:」繼之者,當屬發處耶?當屬未發耶?抑兼已發未發耶?水之就下,喩本然之善耶?「志儉對曰:」繼善,指成性以前天命之純善,而朱子訓釋,或有以此作性之發處,解者,蓋初年未定之論也。水之就下,喩本然之善,而下文不可以濁者,不爲水云者,卽所以應上文,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葉註恐是。「敎曰:」氣質眞箇濁駁,則終無可淸之理乎?聖人所謂下愚不移者,此果眞箇濁駁,而不可淸者耶?「彦鎬對曰:」氣質,雖有淸濁,而非如形質之局定不移。苟能用力克治,有濁變爲淸,昏變爲明之理矣。「東浚問曰:」此曰:『有幼而惡』幼者,赤子之初生,知覺未生之時。則這惡與生俱生,具於天賦之質矣。是豈非性中之惡耶?「憙曰:」赤子則只是良知,而孩提以後,惡始生矣。「敎曰:」此乃氣質之罪也,非性之罪也。赤子呱呱,彼固何知?只是觀其狀貌,或聽其聲音,預知其將爲惡而已。赤子之心,初豈有惡也?「鍾秀對曰:」自在胎中,已有善惡之分矣。臣意則如此矣。「敎曰:」氣質之性,卽墮地以後事也。未降生之前,豈有善惡之可言歟?今若謂惡自胎中生云爾,則赤子心,當著於何邊耶?所謂赤子之心,堯、舜、桀、紂所同得之心也。及其知覺稍生而後,堯、舜、桀、紂始乃分焉。若如卿言,則胎中之兒,已有善惡之殊稟,赤子良心,於何處而可見得耶?實未知其可也。「鍾秀對曰:」腹中已分淸濁。濁者,惡之根也。「敎曰:」此又不然矣。今夫癰腫之木,頑陀之石,受氣之濁駁,無過於此,而猶不可謂之惡者。無他,以其無知覺也。赤子之初生,其心之無知無覺,與木石等耳。大抵曰善曰惡,生於知覺,則墮地之初,形殼雖具,知覺未生,惡之心,着在何處,惡之跡,見於何處?此章,自幼之幼字,亦非知覺未生之時,當其知覺之未生,論其氣之淸濁可也。論其心之善惡,則不可。若以其氣之濁,而直謂之心惡,則亦將曰木心惡、石心惡耶?始生之時,尙不可論其惡也,況其在腹之時耶?卿言,大是語病也。「志儉對曰:」聖敎,以赤子心,發明性善之義。此卽孟子之意也。臣實欽歎,而但此章,兼氣質言性,則鍾秀所謂濁者,惡之根云者,恐無不可矣。「敎曰:」此曰:『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則敎也。自天命以至於敎,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此四十七字,可謂聖門之符契,進德之要方。非程子則孰能說此?後學,或以率性之率字,看作工夫。程子此說,嘉惠大矣。「僉曰:」然矣。「敎曰:」此章之微辭、奧旨,固難一日講究,而至於章句間一二可疑者,今則說難無餘矣。顔子好學論一章,卽伊川志學之初,論學之書也。伊川大文字,未爲不多,而其原初立志,希聖大頭腦,莫若此論。繼講好矣。宇鎭讀奏。命各陳文義訖。敎曰:「伊川,年十八,遊上舍。胡安定以顔子所好何學,出論題。先生述此論對之。觀於此文,其地步之遠大,可以知之。況先生爲學,多得力於周濂溪,故此文無一字不本於《太極圖說》矣。」僉曰:「誠然矣」敎曰:「此曰:『《詩》、《書》、六藝。』六藝之中,有樂、有書。《詩》、《書》之書字、六藝中書字,固有異同之別,而但詩者,樂也。古人詩歌,上自郊廟雅頌,下至閭巷謳謠,莫不被之管絃,則《詩》之學,獨非樂耶?然則六藝之外,更說《詩書》者,得無意疊之嫌乎?或者以爲:『《詩》卽《詩經》也。六藝中樂,但指聲音、節奏而言也。』云,而此,又有不然者。被之管絃,則樂可待詩而成矣。豈可以後世,傳其文,不傳其樂,比而同之耶?」憙對曰:「《詩》與樂,固不可分而爲二,而三百篇未生之前,已有五音、六律之制,亦不可同而一之矣。」敎曰:「此篇,卽胡安定問伊川以顔子所好何學也。因此而有起疑者。周濂溪於《簞瓢陋巷章》,令程子,自尋顔子所樂何事,與此義卽一般也。好學之對,則程子以好聖人之學爲對,而至於所樂何事,未知樂在何處耶?」徽之對曰:「樂道之言,程子雖斥之,而大體則似是樂道之樂也。」敎曰:「如以顔子所樂,爲樂聖人之道,則有道與我,爲二之病。顔子,亞聖也。道是顔子,顔子是道,不可謂之樂道矣。或又以爲:『名敎中,自有樂地,看之爲可。』云,此則尤不可矣。此乃千古未定之案也。說者又以爲:『顔子所樂之樂字,別無經傳可以參照者。』然則,這樂字,將何以指的說得耶?」福源對曰:「程子之言以爲若謂:『有道可樂,便不是顔子。』而今若於道外,別求樂處,則亦恐有弊矣。義理充滿於中,則自然有慊足怡悅之意。此似是顔子之樂矣。」敎曰:「然矣大抵顔子之於大聖,只是未達一間耳。蓋其博我以文,約我以禮,顔子之爲學也。仰高鑽堅,欲罷不能,顔子之用工也。此乃爲顔子之所樂者耶?」又敎曰:「此曰:『天地儲精之精字,卽上文太極圖說中二五之精也。然則,此獨言二五之精,不言無極之眞,何耶?」退溪之言曰:『言精而無極之,眞在其中』云。此義得無掣礙於本旨,耶?朱子以爲:『伊川未弱冠,著此論,故或多未盡善處。『此等處之謂耶?未知卿等之見,以爲如何。「諸臣未卽仰對。敎曰:」此曰:『眞而靜。』眞指本體而言,靜指未感物時節也。眞與靜二字之間,下一而字,與無極而太極之而字異耶?同耶?且眞是本體,靜是未發,此二字之義,果爲不同耶?「憙對曰:」此而字,便同且字,與無極而太極之而字,不同矣。「敎曰:」此曰:『眞而靜,其未發也,又曰五性具焉。』五性便是眞未發,便是靜。卽朱子已定之論,則上句旣言,眞而靜,下句又言未發與五性者,不無意疊之病。此或未照檢處耶?此非臆說,亦自有先儒之論。卿等之見以爲如何?「憙對曰:」眞是不雜人僞時也,都是未感物時也。『至若未發也,五性具焉』一句,此再就靜處說破,眞之名目也,雖似重複,而亦有層節矣。「敎曰:」喜、怒、哀、樂、愛、惡、欲此七者,卽七情也。惻隱、羞惡、是非、辭讓此四者,卽四端也。七情,情也,四端,亦情也。但言七情可也,孟子又何言四端耶?但言四端可也,子思又何言七情耶?抑四端之外,更有七情耶?又或思、孟所言,各有所指之不同,有此曰四曰七之不同耶?至於東儒退、栗,因此有四七之辨。退則曰:『四端,理發而氣隨之;七情,氣發而理乘之。』栗則曰:『理氣混瀜,元不相離。心動者,情也。發之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非氣則不能發,非理則無所發。安有理發氣發之殊乎?』當時,知舊之際,互相復難。至于今,論說,溢宇充棟,未知將何適從耶?「憙對曰:」七情,兼善惡言之;四端,只從善一邊言之。故衍之爲七情,約之爲四端,而四端七情,本非二情也。然前後兩先正之言,各自不同,至今論說紛紜,而臣則竊以後先正之言,爲定論矣。「敎曰:」知不善未嘗復行,與知善便卽行之,何者爲難歟?「福源對曰:」此如陰陽分數,陰消則陽長,陽消則陰長。知善而不爲,便是不善。恐無難易之可分矣。「敎曰:」此章,已講訖。《定性章》雖非張子所著,張子之一變至道,實在於見二程之後,而其於二程問答底大議論,無過於此書。然則雖斥張子之見,而張子之所以爲張子者,亦在是矣。繼講此章好矣。「龍輔、東浚讀奏。命陳文義訖。敎曰:」橫渠以定性未能不動,爲疑,問于明道。明道爲書答之。惟其一書,蓋其動亦定靜亦定云者。卽周子所謂:『靜而無定,動而無動』之理也。明道之接濂溪統者,實在於此。大抵天下,無不定之理,亦無不定之性。才求定,便已不是性也。觀於是書,可以知明道造詣也。「僉曰:」誠然矣。「敎曰:」此曰:『普萬物、順萬事。』便是不絶乎物。『?獐吏帳㾬』便是不累乎物也。不絶不累之工,此篇中何語爲肯綮乎?「僉曰:」臣等未及理會矣。「
敎曰:」將臨玉署,大臣外經筵諸臣,退待本署。予將宣醞。「於是,知事以下,以次先退。敎曰:」玉署所講冊子,館官就議領事,以草記稟定。「仍命宣醞。酒一行,命撤講。通禮啓禮畢,閣臣降復拜位,行四拜禮。引儀引時原任閣臣,分左右退出。遂乘輿,詣弘文館。閣臣祗迎于閤門外。仍幸弘文館,召經筵諸臣,講《心經》。本館啓請以《心經》進講,命經筵諸臣上殿。領事以下,陞自西階,就講位。領事徐命善、李徽之、知事鄭尙淳、金熤、同知事李命植、鄭昌聖、參贊官李𡊠、徐有防、申應顯、趙時偉、金宇鎭、鄭志儉、侍講官朴天衡、侍讀官李時秀、李鼎運、李謙彬、柳孟養、檢討官趙鼎鎭、朴天行、權以綱、洪文泳,以次就位。命閣臣原任退去,時任聽講。提學金鍾秀、兪彦鎬、直提學鄭民始、沈念祖、直閣徐鼎修、待敎鄭東浚,以次就位進伏。天衡讀奏,至第四章,命各陳文義訖。敎曰:」諸臣所勉,無不切實。但日已迫暮,諸臣之登筵,亦已久矣。今不得長語,而大抵此篇,裒輯說心之書,而編成一篇,以爲千古治心之要法。眞西山愛君之誠、惠後之功,固大矣。然而名篇,以《心經》云者,與《詩》《經》、《書經》不同,而說出一心字,遂謂之經。比諸《近思錄》名篇之義,不無差等,此豈非終有所未妥者耶?蓋此篇,先正得之於旅邸,而斷簡殘篇,錯雜無緖,不成一統之書,故先正蒐釐考證,以爲晩年之工,而附奏與按說,不但各自不同,程篁墩,則學失正路,言多誤解。向非先正之明辨,則安知無誤後學之歎也?然而經傳之大訓、聖賢之要工,盡在一篇,歷歷可攷,則燭昏於末世,柯則於末學,上自皇王,下及匹庶,其全體大用之工,舍此書何以哉?先正所謂不在《近思錄》下者,眞切實語也。予每尊信此書,而愧無平日之工。今與卿等,講其一二可乎?「熤對曰:」今日之會,實千古之盛擧也。群下之所敷奏者,藉曰鹵莾舛錯,無足以啓沃,而末梢一轉語,擧皆勉君德之語也。殿下勿以諸臣之淺短,而隨例應之,只以其末梢仰勉之語,實心收用焉。「敎曰:」此言果好矣。諸臣之謂心謂性,互陳迭奏者,言雖多,而意則同,要皆君德上仰勉。譬如入此室者,或從東而入,或自西而入,各從其入處而入,然其畢竟入此室則一也。諸臣之各自規勉,亦何異於是哉?竟夕臨筵,飽聞諸臣之昌言,充然如有得於心,而今將還內,可不以實踐之道,猛省而深思也?「又敎曰:」中者,卽聖人之極工,此篇之準則。然而無象可見,無迹可尋,懸空而說去,則旣沒把捉。卽物而爲喩,則居無定位。末學謏儒,每以爲滉瀁難知,高遠難行,其所以談道說經者,徒是皮膜外影子,終無實地上見得。苟欲形容此中字,開發後學,則其亦難矣。大抵無物不中,無處不中。一家而有一家之中;一國而有一國之中;入室則室之中爲中;在堂則堂之中爲中。雖以此冊子言之,開卷時,則兩邊交合處爲中。掩卷時,則大小題目之間爲中。跬步失當,則非中也,毫釐有差,則非中也。初無蹊逕、等級之可攀可躋處,雖以司馬光之,篤實尙有念中之失。中之難,有如是矣。「命善對曰:」執中非難,知中爲難。知之而後,可以執之也。「敎曰:」然矣。知中果爲難。何以爲知中之要道耶?明善則知中耶?窮理則知中耶?今欲先從入頭處下手,則將如何而知中之要道乎?學者之爲學,如醫者之醫病。今使醫者,對症而下藥,則必先知甚材爲補,甚材爲瀉,甚材爲溫涼,甚材爲辛甘,各循其性,各當其方,而後乃可合而爲劑,隨症而收功。今學者之知中而得中者,亦何異於醫者之知藥而用藥耶?何以則可爲知之之要,而始得以下工耶?「天衡對曰:」眞積力久,義精仁熟,而後乃可以執中,倉卒之間,猝難得執矣。「敎曰:」倉卒之間,不可執之云。將於何時,始可謂執中耶?「徽之對曰:」處事得當,則中在這裏。豈可作一定界限,謂之倉卒不可執耶?「敎曰:」極字,則建極立、極云,而中字,則單擧一中字而言之,中之上下,更不下一字。若曰執中,則易歸於子莫之中,若云時中,則時字,只是順說去之意,亦非區處,此中字之義也。將下得何樣字而後好耶?有曰建中,又曰受中,亦曰降衷。衷者,卽中也。建、受、降三字之中,何者爲好耶?中和之中字,與建中執中之中字,同歟?異歟?「命善對曰:」中和之中,與建中執中之中,似不同也。「命植對曰:」降衷之衷,則天命之性也,受中之中,則卽人得之而爲性者也。建中、建極,則有所標準之謂也。義無不同,而用處各異,似不可執着某字,而爲一定之用矣。「昌聖對曰:」若非義精仁熟,洞見義理之原者,不可得而執矣。故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以是觀之,精一者始執中矣。「敎曰:」大抵中者,隨事善處,無過不及,則卽是中也。日用事爲,各自有這中,本非別般甚高底事。知到一事之中,則行一事之中;知到二事之中,則行二事之中,終至於無處不中,無事不中,每當千百萬事,各得其中,則是乃爲大中至正之道。若以這中字,掛撘在別處,直待義精仁熟,而後始欲執之,則是終無可執之日矣。文王始道敬字,而學者知居敬之工;成、湯說得性字,而學者知性理之學,堯傳舜授之際,又拈來一中字,而天下後世,乃知大中之義焉。其義,則一也。古昔聖王,何嘗用工於名物、度數,而後乃中耶?此等處,活看好矣。三代以後,敎人之說,愈久愈多,千岐百派,各主其見,俗學蒙儒,實有迷所適之歎。降自近世,學者便以窮經之工,看作別般技藝,經學與科目,分爲兩條門路。自是以後,科目從事者,視經籍爲弁髦,人無讀書,士皆矇經,擧世有面墻之歎。此豈非衰世之事也?予每以是,爲深憂浩歎,終不得矯捄之道矣。「命善對曰:」經學,卽日用當行之事,一自科擧出後,便作別般工夫,衰世之敎,誠得當矣。「敎曰:」敎化不明,世級漸降,故科目與經術,分而爲兩路矣。何以則科制可以復古乎?「命善對曰:」雖以我朝盛際言之,先正臣趙光祖、李滉、李珥,皆科目上立身。中古以後,便成兩件事矣。「敎曰:」日已迫曛,撤講可也。「通禮啓禮畢,領事以下退出。遂乘輿還內。閣臣、館臣,祗送館門外,閤內已擧燭矣。
○敎曰:「建閣幾年,閣自閣、官自官,規模未立,節目未成。賴諸閣臣勤孜之力,近幸儀度煥然,科條燦如。尋常董飭,尙加示嘉之典,矧自原初設施之勞乎?不可無勩功奬效之擧。向於傳敎,引井田自一邑之喩,有所飭勉,而諸閣臣,皆能體認予至意,或夙夜赴公,或裁酌折衷,黼黻予賁飾之化,此雖一院之事,以此誠意,措諸朝事,何事不做?足可三隅反,不勝感激。又若今日之會,一堂昭融,可謂美事。尤合有表識之典,奎章閣一提學金鍾秀,莫曰在外,預聞首尾,撰進文字,書進扁額。二提學兪彦鎬,一箚之效,可敵百事。一直提學鄭民始,經制、營規,綱擧目張。二直提學沈念祖,動引故常,坐得宏署。直閣徐鼎修,其言也訒,言多收效。待敎鄭東浚,勞則著,而勤亦最。竝內下筒箇一部親授。參論典謨,又登是日之筵。原任直提學徐浩修,別箭竹一百箇親授。原任直閣鄭志儉、金宇鎭、原任待敎徐龍輔,竝別箭竹五十箇親授。惟弓帒惟楛筈,非文士之物,弓有弛張之義,矢有勁直之戒。今玆之賜,不在物,意在節文,不歸文具。閣臣皆作直臣,是予日夕所顒企也。竝可領會。」
3月19日
○壬辰,詣北苑,行拜禮。毅宗皇帝忌辰也。
3月20日
○癸巳,奎章閣、弘文館諸臣,進箋稱謝。
○次對。上曰:「近來臺閣之讜言直論,尙矣無論。尋常官師相規,亦未之聞。至於謄傳故紙,或皆規避。執法之臣如此,他尙何論?今曰朝廷事,良可慨然。」領議政徐命善曰:「如臣無似,忝居具瞻之地,不善蕫飭之致,臣之罪也。」
○敎曰:「互推之式,載在法典,院當請推閣臣,則閣亦當請推院僚。況本閣事體,無異三司,此後疏箚外,雖於草記,承旨請推事,定式。」
○敎曰:「曾有筵敎口傳微稟,請司卷爲之草記稟旨,呈政院入啓。如口傳則體輕,草記則張大之事。依政院啓辭、春坊達辭,當直下僚,草字書出,而頭辭,書以啓曰,結語,隨所答之語,或何如、或敢啓、或取稟、或何以爲之敢稟,爲定。閣臣下位,具公服廳坐,請司卷以入事定式。至於關係所重事,請承傳色啓辭,而承旨一員請來,眼同擧行。」
○敎曰:「直閣、待敎豹直,旣有成式。而直提學職,比副學,副學入直玉署,宜其倣用。此後準此施行。」
3月21日
○甲午,晝講。
○敎曰:「傳敎及批旨等文字謄入之例,昉於先朝特敎定式,而中間廢閣矣。又因重臣黃景源爲都承旨時,筵中建白,伊後分申前後書入啓下矣,旋又廢閣。向予聽政時,宰臣徐浩修爲承旨也,又引故事,更定書入之例,至于今遵用,而此則坐直下位,專當照管。況王言體重,一字一句,無敢踈漏,而今日謄啓之本,果成說乎?六房故事,成出成命,已今五六載,而斷簡殘編,去頭截尾,無稽中之望。非不欲隨事示警,不屑之敎誨,實不欲爲爾等,更欲淬勵乎各房故事,不待日記之修正,但取傳敎及批旨判付,自今日各房承旨,親執成出,畢役後以故事冊修下之意,微稟。」
○奎章閣啓言:「臣等議,十日之內,提學、直提學,仕進三日,直閣、待敎仕進五日,提學、直提學之仕進未滿日數者,依直閣待敎例,自政院察推。如此則堂郞之入院,幾乎相續,事務之會議,庶不至弛。請以此定式。」可之。
3月23日
○丙申,禁直諸臣應製,施賞有差。
3月24日
○丁酉,敎曰:「外閣釐正,才有成命,而居留之任,無異內職。備堂旣兼,則閣事不可兼乎?原任直提學徐浩修,兼外閣釐正堂上,修正節目。」
○奎章閣,以編次御製之規稟旨。敎曰:「志旣詳矣,不必架疊,而但於近日閣事中,第一當務之最未定規者,莫甚於此一節。閣志所載,泛言應行之綱領也。雖於月兩會之時,傳敎、批答之移編御製冊及各體文字之謄上御製冊也,潤色斤正等事,如古之編次人編摩之例,然後可也。然則傳敎、批答,或有截去頭尾處,或有刪去吏文體格處。各體御製,則一字一句,聚精會思,期無疪病,卿等之責也。但用閣志之文,入直考檢而止,一閣臣足矣。安用會爲哉?先朝御製編次諸人,未編之前,極力看詳,已編之後,隨意稟改,每稱誠勤之尤著。以前有趙明履、李喆輔,後有具允明、蔡濟恭爲敎。又以元景夏父子、趙明鼎諸人,稱善之敎。小子承聆,不知其幾遭。卿等若循古人誠意,此等處尤合理會,不可無仔細講定。成出畫一之例,行之永久,俾無掣礙之端。」
○敎曰:「本閣,一則倣宗簿寺。蓋宗簿寺,與中原之宗正寺有異。宗正寺,我朝之宗親府也,而旣有宗親府,又有宗簿寺,故宗正之事,宗簿寺、宗親府分行焉。是以本閣未設之前,宗簿寺,頗效龍圖之制,本寺正參於侍臣之班,又兼春秋之銜。廳前有月臺,比霜臺,不啓請,而用刑民庶,非言官,而請罷朝紳。以至國朝圖籍、典章剞劂之役,無不主之,內閣獨不效此。況御筆奎章閣扁額奉移之後,事面自別,此等儀度,不可不參酌考據,以定本閣之制。卿等相議稟處。」
○敎曰:「檢書官旣屬內閣,則所以擬薦之際,格式、規模,與前外閣時自別。本閣更爲商量合行之制,論理稟處,仍載閣志。」奎章閣啓言:「檢書官有闕,則諸檢書,以可合人,先取門地。次看才藝,各薦二人,則提學以下,齊會本院,先試以文,次試以筆。極擇完薦,單望啓下後,移送吏曹,待政單付。請以此定式施行。」可之。
○以李崇祜爲漢城府左尹。
3月26日
○己亥,特拜修撰趙鼎鎭,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3月27日
○庚子,敎曰:「設置捕廳,欲戢姦捕盜,而近來該廳,無異革罷之司,殿庭樂器之見失,幾至半年,尙不跟捕,寧有如許法綱?不多日內捉納。以日前大臣筵奏聞之,閭巷竊發之患,莫甚於近日云。此亦該廳之罪。此後更以竊發如前,有徹聽之事,是國無法也。該廳從事官以下,當繩以軍律。此乃爲生民除害之意也。」
○同知經筵事鄭昌聖上疏曰:
《中庸》稱舜之大知曰:「好問而好察邇言。」《魯論》稱顔淵之好學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夫以大知之聖、亞聖之姿,而其所用工,亶在於一問字,則聖學,雖躋於高明,群下無槪於睿襟,而恐不可少懈於探賾之方也。夫義理無窮,而人心或有通蔽,芻蕘雖愚,而千慮必有一得。謏陋之有縱無可取,討論之廣,豈合無補?今若以講臣之或難對揚,而不賜淸問,則有害於典學之功,不亦可憂之甚乎?向來摛文之開筵,實得講確之體。臣謂此從法筵,一依此例。筵臣得以私相發難,聖上因以徐察臧否,則下有以憤悱,上可以啓沃,豈曰小補云哉?
批曰:「近來經筵之臣,元無此等說話,卿能語到,極可嘉尙。後筵當如卿言行之。」
○敎曰:「眞寶縣倉穀燒燼,至于二千餘石之多。出火根因、人物傷否,固宜登時陳聞。去年至月事,今始狀聞者,寧有如許紀綱?該縣監之稱病不卽反閱,已極無嚴,而至於兼任邑倅,旣當空官之時,又於營題之下,推諉遷就,拖至于今。此等邑宰,若不嚴繩,何以懲頹俗、戢頑吏?兩邑守令,一幷爲先削職,令該府拿問。」又敎曰:「計其月日,事在被譴之前,而藉令勘罷之後,大小啓如例,則此何等民邑大事,不卽狀聞者,果何故也?如是而水旱盜賊,安望一一登聞?大關後弊,慶尙前監司趙時俊,爲先罷職。新伯,雖與舊伯有異,亦不可全然無警。該監司李文源,從重推考。」
3月28日
○辛丑,敎曰:「觀過之過,略之何妨?前御史柳誼,給牒敍用。近來史局事可悶,此等之人,宜責此等之事。仍任史郞,使之專當蕫役。」
○檢閱金載瓚編進《摛文講義》。敎曰:「內閣講會日說話,不啻千萬言,在古善於記注之人,尙患其棼糅。難會旨意,如今人才渺然之日,尤何望不錯一字,悉記上下酬應乎?觀此《講義》錄出者,段絡貫通,質辨兩該。自下奏對,縱有發簡,自上問答,胡又不忘?況近百張書役,容易修正。勤已可尙,才又可褒。翰林金載瓚處,以內下物種賜給,俾新進之勤者,知所勸,怠者知所愧,亦培養之一道也。」
○司僕寺啓言:「濟州前牧使金永綬狀啓言:『山馬監牧官,新舊交替時,馬匹欠縮』云,前監牧官金光㷜,請令本州,嚴棍懲勵,未傳馬逐匹代徵,可之。仍敎曰:」近來牧守,多不任職,率多僨誤。該牧使,則觀於前後狀聞,可知其勤幹。又於臨歸之時,有此修擧之事。其在激勸之道,不必膠守常例。濟州前牧使金永綬敍用,兒馬一匹賜給。「
3月30日
○癸卯,敎曰:「今番改纂修之役,卽無於古之例,以初纂修之殆不成樣。不得不更令斤正,而卽聞都廳之言,印役之遷就,專由纂修郞之未及謄書云。大抵改纂修之命,就元纂修本中點改之謂也。今若一依初纂修例,盡棄元本,竝欲改謄別本,寧有如許事例?事工遲滯,姑舍是,名實亦不相副。此後元纂修本,因其本,或抹或添,切勿更謄他本爲便。校正堂上之看閱,創此別謄之謬例,極可未妥,摠裁官何不申飭乎?太取便、太慢忽之堂上,不可無警。改纂修以後校正堂上,一倂從重推考。近日史役之促飭,非不知窘束,而任其優遊,許其細證,昔非不足矣,此而無效,則烏可不董?」
○敎曰:「近來隄防雖曰不嚴,如金悌行之倖逭大辟者,不徒不知戢,乃反壞蔑國法,虐害浦氓之不足,又敢不畏先朝至嚴之令甲。有此武斷之習,至發於繡啓,使之下本道査啓,則所謂監司者,惟以右袒悌行,周遮罪犯爲事。此何等變怪也?近於朝象,稔知其兆眹,爲今日臣子,此等處,猶不知若浼之義,則其罪將至何律?若不別樣嚴繩,則凡屬義理隄防之事,人將視若蔑如。監司之曲護,其心所在,不可不一問。迎送小弊,何暇恤也?洪忠監司洪秉纉,爲先削去仕版,卽令該府拿來。」又敎曰:「所謂方伯,委毗一路,凡係匪類邊事,何待繡衣之現發,而始可登聞乎?以一悌行,而可知百悌行之不畏邦憲。我國幾百年不絶之名義,惟在隄防一事,而此等處如是其玩愒,信乎死黨之徒,不忘宿處,有如是矣。朝邦但從已發處執論可也。雖以悌行一事言之,悌行放宥之後,肆虐如許,監司、守令之曲護爲事,又難免泛忽之責。伊後該道監司、該邑守令,自本院竝捧現告以入。仍令該府,金悌行處,以渠負犯不知戢畏,居鄕而肆惡,置對而欺罔等罪狀,別加措辭,發問目嚴問口招。若或更諱本事,不輸本情,當加刑得情,待新監司下去,本事外諸凡虐害之事,嚴問得情以聞。洪秉纉配原州牧,金悌行配明川府。
○以李崇祜爲洪忠道觀察使。
○奎章閣啓言:「凡於動駕、殿座日,百官具朝服時,禮貌官之詣政院,請具朝服,乃是古例。政院雖廢不行,本院政合倣用,此後,則請令通禮院官員,來詣本院,按例擧行。」可之。
夏四月
4月1日
○甲辰朔,常參,兼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因統制使具明謙所奏,以前任北兵使時,啓陳汰減馬兵,增置親騎衛一千名,而分屬權管、萬戶各一窠,依寅火堡例,許令自辟,以爲出身優等沒技者塡差之階事,更爲中請,請依狀請施行。」禁衛大將李敬懋奏言:「臣意,則減馬兵一千之數,增親騎衛折半之額,而馬兵餘數,仍前置之好矣。」從之。命善又啓言:「慶尙監司李文源狀啓:『以暗行御史李時秀別單中,五條弊瘼陳聞,而其一,卽放債停殖事也。以爲放債中防給民役者,仍前不罷,其他債錢,一幷停殖,而支用之代,雖十分省減,其中不可廢者,爲一萬七千兩。自臣營拮据者,當爲九千三百七十餘兩,而此外不足之數,無他措劃之方。均廳會錄米二千一百石,自今年劃付臣營,則各庫本錢,限十年收捧,設屯充補後,米則還錄於均廳。華山城役租四萬二千石,亦爲移付於防債穀,盡分取耗,作錢添付。江都輸送米五百石之以南倉取殖代送者,今旣停債,自在應罷。請以此分付該府。』云。今此放債之或停、或放者,道臣論啓,果未知合當,而均廳米,則旣有事目,不可輕給。江都輸送米之自在應罷。此又不然,此係保障之添餉。近來之代錢移送,是豈朝家之指揮耶?臣意則營用更加節損,以本營記外錢穀,與前後別備條及華山取耗條,通融排比,以充應下之緊需,則庶有區處之道矣。」問諸臣,判中樞府事鄭弘淳曰:「放債一事,始曰防民役、足營用,及其弊生,合有變通,而本有之民役,無可防之道。今此救弊之術,蕩其宿債,復其舊役,減其需用之外,恐無他善策矣。」右議政李徽之曰:「數十年不爲之役,一朝當之,其爲怨悶,亦可知也。出役一款,固難容易言矣。」校理李時秀曰:「營用猝窘,雖無區處,債弊旣罷,誠難復開。屯田事,雖出下策,終有後弊矣。」吏曹判書李衍祥曰:「債弊,不可不釐革,而設屯之策,似若可爲,然畢竟所收,每違於始初。所科華山租,則城役姑未易期。均廳米,則只是限年貸借,惟在朝家處分矣。」行副司直鄭民始曰:「均廳米,則旣有節目,決不可劃給,而以營用餘剩及華山耗條,通瀜公排似好矣。」命善曰:「諸議不一,請令道臣,更爲狀聞後稟處。」從之。仍敎曰:「當初放殖,殊非朝家之指使,到今生弊,實屬小民之幽隱。故下本道,使卽論啓者,意在更革,而觀此狀本,太欠經遠之體。若乃其條某段之曰可曰否,自上何必提敎?惟在道臣審定之如何。以此意措辭嚴飭。」命善又啓言:「其一,論還穀發賣事也。以爲沿邑耗還十萬石作錢事,已爲往復於廟堂,而至於秋穀,未乃擧論。其爲民瘼,山沿無異,勢將一例釐革,而牟還,則本非經年久儲者,請從時價作錢,秋穀則與兩麥有異,隨其邑報,參量民情,移貿移轉間,從便區處云。』牟還之作錢作租,商量論啓事,方已行會,非久當有所報,而道臣之意,如作錢釐弊,則朝家不必持難。至於從時價作錢之式,終有後弊,一依詳定價擧行。秋穀之宜廣儲蓄移貿之事,多不便,道臣所論,誠有意見。請待邑報齊到,採探民情便宜,釐正後登聞之意,分付。」敎曰:「穀多不願受還,民情也。穀賤不願貿遷,亦民情也。朝家之許令發賣,旣出於順民情之意,則今若勒賣穀賤之時,督捧厚價,友乖本意。卿之以詳定價發賣云云,可見審愼之意。以此分付諸道,一從民情,兼視穡事豊歉,絶勿容易發賣。」命善又啓言:「其一,論寺奴婢査免事也。以爲比總等節,才因戶曹關,亦爲論移戶曹云,未知往復於該曹者,果如何?而一自本道比總之後,其所闊狹,惟在本道,不當煩稟,而至於賜牌,奴婢除出元額之請,昨冬覆奏,雖已防塞。聖上臨御以後,初無宮房賜與之事,則元額內外,非所可論。請此後一遵比摠數擧行,毋得以査免二字登聞之意,嚴飭。」從之。命善又啓言:「其一,論海戶釐弊事也。以爲情債之過濫者,一竝釐正。營屬之侵漁者,另加痛革,別關列邑,嚴守遵行云。請令頻加査究,隨卽懲勵,俾有實效之意,更爲分付。」從之。仍敎曰:「但令嚴飭,飭禁稍久之後,弊又倍蓰於前。狀本論列,殊欠綜明,更以此意,措辭行會,擧行事宜,枚擧狀聞。」命善又啓言:「其一,論公鹽榷利事也。以爲禁遏私商,專出於監色輩榷利之計,其流之害,遍及小民。爲先發關於沿路各邑,使公、私鹽,互爲發賣,無或有如前之弊。而嶺南民弊,公鹽爲最,必須別般變通,然後當有釐弊之實。請令道臣,從長擧行,登聞形止。」從之。仍敎曰:「官榷其利,民失其業,較然之勢也。況此鹽弊,爲嶺民痼瘼之大者,必須別般變通,然後民可蒙惠。以此意行會嚴飭。」行副司直李柱國啓言:「臣待罪北營時,略知馬兵難支之弊矣。馬兵,自備戰馬、軍裝,其勢末由。責徵於一族等處,故人孱馬弱,無復可恃,一入馬兵,如就死地。至於親騎衛,則每年都試,有技身之階,故擧皆樂赴,人壯馬健。今罷馬兵二千,盡以親騎衛換定,則似難精抄一千名,以親騎衛代定一千名,以步軍換定好矣。」敎曰:「令北兵使,相議道臣,兼察民情,從長啓聞。」
○掌令兪岳柱上疏曰:
錢還防禁,何等截嚴,而伏聞洪忠道公山雙樹山城軍餉之秋糴也,每石以三兩錢,代捧於民間。及其春糶,則輒以一石價一兩六錢,分給於每戶,怨聲載路,聽聞驚駭。臣謂當該中軍金弘濟,拿問定罪,道臣重推宜矣。近來法禁解弛,竊發肆行,至於市廛屢千金物貨,亦被見失云。此而不能戢捕,則將焉用捕廳哉?向來殿庭樂器之見失,關係何如?而外有譏捕之名,終無斯得之實,臣謂左右捕將,亟施譴罷之典,斷不可已也。
批曰:「雙樹城餉事,錢還已甚無狀,況秋糴之斂,三倍春糶之數云爾,則此不法中尤無良者。誠有是也。噫!彼小民,何以支保?現發之後,不可尋常處之,而風聞有難必信,該中軍爲先拿問,嚴覈得情,道臣待本事究竟勘斷。第二件事,曾因相臣筵白,略聞穿窬之患,而猶不知如是之孔棘。設置捕廳,又有丁寧飭敎,而使盜賊公行,該廳事萬萬痛駭。大將之譴罷,適副其厭避之心,方欲別樣申飭。」
○敎曰:「臺批旣諭,若不別般申飭,街巷之間,必至繹騷。大臣筵飭之後,該大將若能十分譏詗,則竊發之弊,豈至今不熄也?五六日內,不卽捕捉,更以此等登聞,則該大將奚止譴罷而已?此不畏法之將臣,爲生民除害之義,自有當律。限後未捕捉,則隨聞論奏事,令三司知悉。」
4月2日
○乙巳,展謁于太廟,省牲器。受香。是日,夏享攝儀也。
4月5日
○戊申,晝講,兼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頃因右承旨申應顯所奏,安州營還移送他邑事,令帥臣,論理狀聞,卽見平安兵使李昌運狀啓則:『本州應分之數,合爲五萬三千九百十六石。一戶所收,殆至十石,實爲痼弊。營穀中三萬四千五十三石零,乃是存本取耗,逐朔放料者,不可不仍留營下。其餘七千一百石,不過取耗公費者,雖在各邑,實無所妨。距本營最近博川、肅川、寧邊、价川等穀少邑接界坊民處,略略分倢爲宜。』云。民少穀多之弊,庶有省弊之道。請依狀請施行。」從之。命善又啓言:「目今諸道之弊,最可悶者,松政也。各處松山之濯濯,專由於戰船改造之致,故前以限滿船,自兵水營,親審更報之意,連加申飭,而試以近日統制使狀本觀之,一啓五船,限未滿者居二。請前統制使徐有大,從重推考。以此意申飭諸道帥臣。」從之。
○宣惠廳堂上鄭民始啓言:「常賑穀,卽備荒之資,而戶曹元會不足之代,一竝以此數充給。請令戶曹,詳考元會之案,酌定一歲應下之數,而定數外,無得加用之意,定式。」從之。
○洪國榮死。自庚子春,廷臣齊聲討國榮滔天之罪,而上竟不加誅。初放橫城縣,後放江陵府,至是死。國人莫不憤鬱。上曰:「此人之陷此罪,誠意慮之所未到。其樹立何如,倚毗何如?初以與同休戚,不重則不威,故假之權,渠則不思權太重、位太隆,謹畏自戢之道,惟寵是恃,威福自用,竟抵極罪。反以思之,此予之過,到今自反之不暇,尙何說哉?九月以前之罪,姑勿論。九月以後之罪,尤無可言。予若不言,人豈知之乎?重臣一箚,厥罪彰著無餘,可見公議之難掩也。」禮曹判書金熤曰:「權奸之臣,從古何限,而如國榮之手執國命,勢傾人主者,載籍以來所未有也。殿下於國榮,爵位以崇長之,恩數以寵眷之,亦載籍以來所未有也。權柄一移,國勢幾危,至今追思,澟然寒心。此實殿下之過失也,臣於前席,仰承責躬之敎,竊不勝愚衷自激矣。」上曰:「禮判之言,好矣。一言而蔽之曰,卽予之過矣。」
○大司憲金履素、司諫沈命德、副校理柳孟養啓言:「國榮之千罪萬惡,可勝誅哉?王章已屈於生前,當律不施於死後,則無以洩神人之憤。請亟施追奪之典,仍命有司,毁撤其家舍,收還其田結。」批曰:「旣曰:」歸還官爵,已無可論。田結事,有司存焉。家舍事,悉諭矣。「右承旨趙時偉啓言:」國榮歸還之律,與放黜少無異同,則今此所懷,有若官秩自如,今始追削者然,其爲不察大矣。請入侍三司,一竝推考。「從之。時偉又啓言:」《事變日記》,詳錄邊情狀啓,以備日後考據,而近來日記,全不成樣。請申飭當該注書,從今以後,凡係邊情狀啓,隨有盡錄,俾無如前踈忽之弊。「從之。
○敎曰:「海西之荒唐船出沒,關西之大國人去來,皆屬邊情。而近年以來,海閫則登聞絶罕,平閫則踈漏莫甚,蓋由狃安之致。自備局申飭今後,使之從所見狀聞。」
○以李性源爲刑曹判書。
4月6日
○己酉,命永祐園展拜時,一依京擧動例擧行,著爲式。
○敎曰:「玉堂、春坊,皆有故事。玉堂則無答,春坊則有答。本閣事體自別,閣臣故事,當賜批。依春坊例,以此定式。」
4月7日
○庚戌,奎章閣提學金鍾秀上故事六條。上優批嘉奬之。其略曰:
《名臣奏議》,臣方承命編次矣。義例之合經稟裁,格言之可作箴規者,條列于左,用備閣中故事,冀賜聖照。《歷代名臣奏議》,是明人所纂,故止於宋、元。今就皇明奏議,抄節付編,則事面圓滿。乞賜睿裁。我東奏議,旣不續付於原編,而別作一篇,則羅、麗奏議,不必零瑣收聚,斷自本朝,恐合事宜。乞賜睿裁。國朝奏議,肅廟朝以前,闕遺甚多,而肅廟朝及先朝疏箚,頗似該備。以此續彼,不但詳略異例。以故人所謂詳於文祖者,耳目之所逮者推之,略於遠而詳於近,非但勢有所不免,抑亦義無所害。乞賜睿裁。魏徵嘗謁告上家,還言於太宗曰:「人言陛下幸南山,裝嚴已畢,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畏卿嗔,故中撤耳。」臣不敢知,殿下之廷,亦有其人否乎?竊瞷殿下,聖姿非不英睿,聖學非不高明,而自恃之意,獨運之想,每多闖發於不知不覺之中,故殿下之廷,只有讃頌之言,未聞規警之聲,倘殿下實心求益,樂聞己過,則畢竟有其嗔之可畏者出矣。宋呂公著上奏曰:「絲毫之僞,一萌於心,如人有病,先見於脚,如人飮酒,先見於色。聲色動於幾微之間,而猜阻行於千里之外。」臣按,僞者誠之反也。充類而言,則只誠之未盡處,皆僞也。殿下敏於見理,而常少切密體驗之工,銳於謀事,而每欠悠久持守之力。殿下試於淸燕之暇,默自點檢,則表裏終始之際,必有多少餘憾矣。惟在殿下密察,而加工耳。蘇軾奏曰:「詳於小,必略於大。其文密,其實必踈。」嗚呼!大擧而小自隨,實茂而文亦傳。尙矣。下此則毋寧專力於大且實者,而目今所致飭者,儀文之末,所曲察者,細微之事也。雖以本閣事言之,能振作文風,潤色皇猷,豈不誠昭代美事?而臣不知殿下之於政令之大且實者,皆能誠心飭勵,如本閣之爲乎?臣於本閣侍講之日,略控愚衷,而餘懷耿耿,又此付陳。乞留聖念。
批曰:「卿所上故事六段中,上三段,義例裁酌,折衷儘獲其宜。《歷代奏議》之添錄皇朝,我東奏議之但取國朝,業有登筵時面商,而續見條例,益信其穩便。又若我朝奏議中,兩朝疏箚,有詳略之殊,勢不得不然,而義無所害云云。卿果先獲矣。下三段,敷說眞切,噫眞藥石也。非卿孰肯言之?逐段作答,非以文其說也,實寓開納之意,卿其諒之。文皇此事,寡人甚善之。夫有不善諫,而卽止固難,況不諫,而畏其諫,不沮而能自止者乎?斯其所以來諫而致治也。故先儒亦曰:『魏徵之言,非徵能言,卽太宗使之言也。』然則今日之無魏徵,非寡人之過歟?噫!寡人豈獨無所畏也?將有爲也,將有行也,而上畏天理之或悖,下畏民心之不允,於是焉不爲不行者。蓋嘗有之,然如使寡人,指廷臣某也曰:『此吾魏徵,而畏其嗔。』云爾,則寡人誠無以對也。故寡人雖有過擧,而韓休之疏,且不至矣。言路之閉,日以益甚,國其能爲國乎?噫!人非不求,而竟無其人;言非惡聞,而尙閴其言,實莫曉其故也。寡人非能英睿也,高明也,而偏私之累,烏能免乎?百千病敗,固莫不由於偏之未矯,私之未剋,而若夫自恃,而至於自聖,獨運而輕群下,則予何敢予何敢?堯、舜之聖焉,而好察邇言,必詢芻蕘者,誠以一己之明,不足以盡天下之理,一人之智,不足以周天下之務也。此理甚明,豈敢以小爲足,謂人莫已若乎?反求吾心,實亦無是。第念予寡人,言必欲明析,而少所含蓄,事必欲詳覈,而欠於寬暇。寡人之意,則蓋在於敷吾心、盡物情,以來異同之論,以求是非之當,而浸浸近於自恃獨運之失,至使人懾怯退縮者,其或坐是歟?是亦予寡人性偏當矯處,而言而不聽,則固寡人之過。謂寡人不聽,而初不肯言,則何群下不信寡人之甚也?雖然,文皇尙能使然,而寡人不能,是亦寡人之過也。果能實心潛孚,如卿之言,何患群下之不信,而嘉言之不進乎?今之所以不信而不言者,良由聞過之心未實,而上下之意不孚耳。此四字,實爲對症之良劑,思欲加勉也。呂公著此言,固善矣,而其所以論誠於中,形於外,猶未若程子螳螂捕蟬之說之精且切也。脈雖在腕,而筋連乎身,色雖在面,而氣通乎心,則耳病而脈病,心醉而色醉,固也,而若琴者之觀蟬也,由蟬而感於心,由心而發於指,由指而登於絲,由絲而形於聲。蟬也、心也、指也、絲也、聲也,凡幾傳矣,然而善聽者,如見其肺肝。觀乎此,則誠之不可掩,尤躍如矣。故寡人深喜此說,自在春邸,多與賓僚揚扢。蓋有絲毫之僞,則至微而必顯,至隱而必見。奚但閑居爲不善,然後始爲十目視哉?此箇道理,非不知得,只患察理未明,用工不篤,以致放過於酬接之際,未能純一於表裏之間者,蓋多有之。雖旋覺其非,而悔亦無及矣。今以言之不信,令之不從,恩不感,而罪不服,謂由此病者,尤見卿學識有本,而忠愛過人也。蘇子此言,固善矣。卿之引此以爲今日之藥石,亦可謂得矣。若予本意,則非欲略於大,而只詳於小。踈於實,而徒密於文也。誠以今日之弊,無大無小,擧歸委廢,於文於實,均屬蔑如。固知技本塞源之道,宜乎先其大而懋其實,若論隨事着力之方,亦豈忽於小而略於文哉?由小而可進於大,因文而可達於實。此寡人所以不避察小文飾之嫌,而只欲從面前事做去者也。然而事自違心,治不徯志,躬行未有所推,俗習猶復前日,則無論大且實者,卽細微之能察,儀文之能飾,亦不可謂云爾耳。然則卿之言,無乃不免得其半而失其半乎?噫!本閣事,豈徒爲觀美也哉?凡所謂規模制度,蓋將自閣始也,寡人固屢發此意,而卿亦復進斯言,其敢不受,而爲勉抑?又本閣中,亦有有者實者,而今姑未擧也。惟其擧之之方,予寡人之所當勉,而亦卿與諸閣僚之所不可不勉,盍相與先懋乎?此而推以及於百千萬事,以光予德而補予治也。寡人於是,望於卿者,尤不勝其切切也。」
○校理李時秀上疏曰:
臣於日昨常參,以嶺營錢債事,伏奉下詢,略有仰對,而倉卒前席,敷奏未詳。退而思之,此事存罷,上關國體,下係民隱,決不容苟且彌縫,使朝家德意,有始而無終也。且臣是前日陳弊之人,苟有愚見,義難默息,輒敢忘其僭猥,復此陳列焉。嶺營債錢之大爲民弊,在所當罷,不但臣一人之見也,前後道臣,亦旣稔知,而迄于今未罷者,直是因循牽掣而已。夫國家之設營邑,本爲民耳。苟害於民,何事而不可罷也?營邑之臣,猶尙以民爲重,不遑他顧,況在朝家,尤何可以外藩需用,而不念斯民涸轍之困哉?惟我聖上,特推如傷之仁,永除積痼之弊,成命一降,德音遠布,環達城幾萬窮民,必將鼓舞感泣,咸戴我聖上軫恤懷保之澤,而曾未半載,或復中改,則民情之抑鬱落莫,姑捨之,堂堂聖朝畫一之令,得無幾於屑越之歸乎?至若半停半徵,終涉苟艱。仁政之除民弊,如農夫之祛稂莠,害於苗者,寸草不留。旣曰蕩債,則何債可停,何債可徵乎?或停或徵之際,可保無取捨操縱之弊乎?今之半徵者,徵之不已,則安知又不如前日之全徵者乎?且分債殖利,本有禁條,而京外各處之私自斂散者,朝家容或置而不問,蓋因弊端之不至此甚也。以如此之痼弊,有旣罷之朝令,而旋卽置之,則便是自朝家許放債也。此路一開,非獨嶺營,臣恐耗財病民之患,不可勝禁也。此臣所以旣陳於書啓,又申於筵奏,必欲一切罷之者也。今之論此事,有三說焉。其一曰民役不可復出。民供官役,常典也,通例也。當初防役,不過姑息之小惠,到今出役,元非科外之橫歛。昔者免而今不免,勢或有紛紜不便之歎,而較之徵債,則弊之深淺,怨之大小,不可同日而論矣。且言其錢數,則出役不滿萬數,徵債殆近六萬。不滿萬之少,而均排於當納之民,近六萬之多,而偏責於旣窮之民,緩急、難易,自可見矣。論以民戶,則出役之民,雖似較多,徵債之民,未必差少。十六萬分債之際,人各數百,亦已近千。近千之民,徵隣徵族,大丘一境之民,免於債弊者,幾希云者,卽臣向筵所奏也。然則今日出役之民,安知非向日徵債之民乎?使此民,免近六萬之債,納不滿萬之役,其將何取而何舍?等是民也,而徵債則許之,出役則難之,許其濫且多,而難其順且少,臣未知其然也。其一曰營用無以代充。營用之詘,臣亦料之,而凡事有輕重。民弊、營用,孰輕孰重?苟爲民弊,還穀之莫重而蕩之,田租之惟正而減之,而況於私授之債乎?且債錢之來,不過三十餘年,亦非一人一時之事,節次添放,馴至於此,而及考其始,則嶺營用度,未嘗待此而辦也。今雖蕩債,不過還其無債時本分而已。藉曰今不如昔,而誠使道臣,捐不急之費,祛無名之需,量入爲出,隨事節約,則何至於不成樣也?雖以債錢用下處言之,進上駄價,江都添餉,其來已久,不待債利,尙有出處。其外雜種,旣稱添補,則可知其自有本數。所謂添補,亦未必盡屬應下,設有些少不足,而就中推移。足以支過,營用之詘,亦恐不足憂也。其一曰本錢終難盡捧。此有一言可卞者。十六萬一歲利殖,常居五六萬之間,今若限十年徵本錢,則一歲所捧,當爲萬六千,安有五六萬,則易徵,而萬六千,則難捧之理乎?欲徵利錢,則雖過百年之久,而本錢常自如也,只捧本錢,則逐年漸減,至十年而遂成無債之民。民將樂從之不暇,何難捧之慮哉?由前之說,則徵債之不可仍旣如彼;由後之說,則蕩債之無足難又如此。臣之愚見,斷斷如是。臣謂只依前日所下之命,嶺營債錢,一竝停罷,限十年只捧本錢。道臣狀請中數件事,可許者許之,不可許者寢之。至於營用損益、民役分排,一付之道臣,從長區處,無煩上聞,以尊國體,以慰民情,不勝幸甚。
批曰:「嶺營債弊事,條陳精切。卽令廟堂,更與道伯狀啓,參互爛商,後日次對時,劃一稟處。」
4月8日
○辛亥,召見回還冬至正使徐有慶、副使申大升,問彼國政令風俗。有慶曰:「視三十年前,大不同。人必少淳實之風,政令多苛急之事云矣。」上曰:「淸皇今在何所?」有慶曰:「往五臺山,未及還矣。」大升曰:「乾隆之所畏憚者,蒙古,故班禪之寵待,以其蒙古人也,故厚遇之,而非眞寵愛云矣。」
4月9日
○壬子,展拜永祐園親祭,周審岡麓。上回駕,至沙阿坪,命兵曹判書洪樂性,領五番禁軍,先詣沙阿坪成陳。訓鍊大將具善復,領步軍先廂,留駐路上。左右別將,領馬兵,結陳於禁軍陳西。上入轅門御壇,上幕次,召見大臣。禁衛大將李敬懋領標下兵馬,陳臺東。御營大將李柱國領標下兵馬,陳臺西。中央則兵曹判書洪樂性領禁軍。左右別將李明運、申大謙領馬兵,陳東南角。令禁軍成鶴翼陳,馬兵成方陳,作戰陳,衝突數合,仍鳴金回信地,勞問軍中曰:「軍馬無受傷者乎?」仍令下馬,偃旗休息。少頃,招諸將臣,立臺下聽令,送回駕。
○歷臨關王廟。
4月10日
○癸丑,敎曰:「昨於帳殿,旣詢弊端,而日已暮,未講矯捄之方。因仍抛置,更無皂白,太欠懋實之政。年前以禁旅一二內,全充士大、武弁,非獨伊時訓將,有所建白,而有是命,卽修復舊例也。禁旅之名,其來最古,至孝廟朝壬辰,增置一千,又至顯廟朝丙午,定額七百,分屬七番,皆無士夫、中、庶,區別之文。逮于肅廟朝壬戌,禁營、龍營,始分局,而內禁多名武,詳載名碩章箚。今之距壬戌,未踰百年,觀於此,益信此法之廢而不行,尙可欠也。當初設法,貴賤無等,專爲固軍制一軍政也,惟今修復,烏可已也?今之生弊,由不善用法,法何罪焉?向於修復之時,似此弊端,未始不料者。若乃撓攘於此等之說,又欲更法,寧有如許朝廷?聞渠輩之弊,曰積仕之不遷際也,曰戎裝之不鮮明也,曰戰馬之不肥駿也。所謂三段事,矯弊不甚難,何必盡棄古法,然後方可快於心乎?然渠輩之稱冤,不是異事,極可矜愍。就其中須有方便之擧,可慰渠輩之情。昨日召閱,實欲問此弊、革此弊也。兵曹判書與別將、番將諸武將,爛加商議,仍又召致渠輩,問其便否後,就議大臣,登對稟處。」
○敎曰:「人言:『武科奸弊,莫甚於勸武科。』云,而予則每以爲大不然。任其售奸,奚獨此科爲然?勸武廳設始,今爲百二十年矣。立法之意,至爲深遠。蓋欲儲養名武,備後日需用之資。均是武技,而武士之樂赴是選者,以其榮其選也。嘗聞故老之言,肅廟庚午,因勸武廳中廢事,敎以『人臣效忠,文武無異,而近來武榜,絶無士族。士族之不事武業,可知。』仍命精加選擇,着意勸武。續見故事,果載是敎。日前賓筵,因勸武事,略有提敎,伊後各營,果能留意於遴選。而勸課乎?且今痼弊,卽無人才三字。武參下,尤有甚焉。觀於近來宣傳官望,蓋知其信然。以武參下不備,設科取人,尙多其例。況此勸武試取,則不涉張大,又極簡便,其在培養之道,不可無闊狹之政。當從近試諸技,取其尤者,另加勸課,以爲應試之地。」
4月12日
○乙卯,晝講。
4月13日
○丙辰,輸對。
4月14日
○丁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校理李時秀,疏陳嶺南債弊事,半停半徵之殊涉苟簡,營需應下之益加節損。臣之前日覆奏,與儒臣疏語,別無異同,而獨出役一款,臣則以爲決是行不得之事也。請令道臣,更加十分消詳論理,狀聞稟處。」從之。仍敎曰:「令當信矣。債不可半停,弊反均焉,役不可更出,而不獲充代之策,則又不可便言蕩滌矣。至又營用之一任剋削,許令將此補彼,亦合十分難愼處,然自有債弊蠲革之議,而債民顒望之情,想亦切切。到今不可不措劃便宜,以求兩便之方。卿之擧條,與初狀啓覆奏及御史上疏,錄出一通,自本司論理敷說,卽速行會本道,使之仔細商度,指一登聞。」命善又啓言:「嶺南有漕倉除留米,初則其數不多,故盡分取用矣。今幾爲四五萬石。請從今爲始,依半留法擧行之意,分付該道。」從之。
○以金尙集爲司諫院大司諫。
○敎曰:「洪龍壽事,終涉難處。渠不過一武弁,而負犯或不係於大義理,則六年落仕,屬越口傳,因仍轗軻,以至枳廢。殊欠無棄物之義。況渠兄入侍,已有筵敎,王言不可不信。雖不得不啓下,許示自新之路,而或者他武弁,不識予意,不悛舊習者,驟聞口傳之事,妄生窺覦之心,謂飭禁少忽,謂隄防少弛,若有一半分效前之弊,則是一龍壽之害,不可勝言。惟今申複之諭,烏可已也?此備忘,令兵判謄書一通,招致宣傳官、武兼部將、守門將、禁軍廳所任人員頒示。此後無論闕內外、城內外,以武弁爲名者,與內侍相面接語者,嚴鞫得情,抵之極律,斷不饒貸,以此知悉。仍令書付各廳壁上,交相察飭,犯者自其廳摘發首實,有匿不以聞,從後發覺,該廳任一體嚴繩,竝令知悉。三軍門將臣處,亦爲申飭,各加十分戢束。」
4月16日
○己未,展拜于景慕宮。
○以鄭民始爲吏曹參判,徐有防爲吏曹參議,尹承烈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8日
○辛酉,召見大臣、兵判、諸將臣。兵曹判書洪樂性啓言:「與諸將臣,商確禁軍矯弊之策,則渠輩目下難支之弊,軍服也、戰馬也。蓋軍服則必着紗緞。戰馬則必納㺚馬,故所費不些,或至蕩産難繼之境。到今矯捄之道,軍服則夏紵冬綿,戰馬則只納土産,庶無難支之弊矣。至於疏通之道,則每都目,旣以久勤一窠、取才一窠定式,則別無變通之道,而但聞正領爲偏苦之役,若出久勤,則似無厭避之慮矣。」從之。樂性又啓言:「都政時,宣薦禁軍,及部守薦騎士遷轉之際,若値窠窄,則請依各軍門久勤遷轉時先差禁軍之規,宣薦先爲遷轉,部守薦次第遷轉,而未及遷轉者,待散政隨窠遷轉事定式。」從之。樂性又啓言:「部、守兩薦初仕窠,都政則全屬騎士,散政則收用騎士。外有薦出身,事載節目。此實我聖上一視遐邇之盛意,而近年以來,因循沿襲,散政則皆以宣薦差擬。請此後,則勿論宣、部、守三薦,互相檢擬。」從之。樂性又啓言:「宣薦內禁衛參下窠甚窄,每致積滯之患。四道參軍中,北道參軍,獨以摠戎把摠兼帶者,殊無義意。請以本廳宣薦哨官兼帶,仍作初仕窠,而朔數則依三道參軍例施行。至於能麿兒郞廳二窠之竝屬守部薦者,亦涉偏係,請以此一窠,分屬於宣薦窠,則事甚便好。」從之。
○敎曰:「宣薦內禁衛正領久勤遷轉事,方有定式,而更思初全窠極窄。以此極窄之窠,雖欲行振淹之政,得乎?此際又增久勤遷轉一窠,則彼一窠,便屬元定久勤窠,在渠輩,雖不失元數,而正領外積滯諸人之沈屈,皆將無異於前日。予意則以爲與其就初仕岐作爲,正領久勤窠,無寧參上岐一窠,屬之正領之爲愈,猶未知恰好,不能指一下敎。以此意,兵判知悉,更加爛商,後日登對稟處。」
○直提學鄭民始奏言:「本閣提學、直提學,遞本職,則自本閣,例爲草記付軍職,而每每草記,亦涉煩瀆。此後則依實錄廳堂上例,自該曹,直爲口傳付軍職,定式施行。」從之。
○敎曰:「吏曹郞廳,通淸則復舊,而其職則元無異於不復舊之時焉。雖於在古未革選之前,須帶宮衙,始許前導,自昔云然,人孰不知?況於年前呵導之制,復舊例,而雖兵郞,無得呵導焉。今聞吏郞出入禁中,立前導云,事之駭然,莫此爲甚。彼郞官,或可諉以未諳格例,堂上若能檢飭,豈有此無前之擧?呵導申飭後,不遵式首犯該郞,自該曹,査實草記論罪,其時行公堂上推考。此蓋兵曹不能守法禁之致,往雖姑不一一追勘,此後惕念擧行事,嚴飭。」
○配金若行于遂安,以閭家奪入也。
4月19日
○壬戌,次對。
○大司諫尹承烈上疏曰:
日昨,諸臺之相率登筵,亶出於有懷欲陳。擧措、周旋之或未盡善,亦節目間小事耳。初旣嚴敎令退,及後處置,又靳例批,使臺閣諸臣,進退不得,擧懷惶懼。請還入前批,亟降兪音。
批曰:「非靳例批,靳亦古例,所可考也。指不勝摟,兩司之進退不得,惜乎!其重有所失也。爾之云然,似坐未諳事例然。當此無言之日,能說反汗之事,是固可喜。所請依施。
4月21日
○甲子,衿川縣監申耆,因事棍斃邑吏韓文郁。文郁之子宗雲,與其兄弟族黨,挾刀入官庭,欲犯本倅。耆從水門走避僅免。京畿觀察使李鎭衡,以耆濫殺官吏,狀聞請罷。敎曰:「觀此京畿監司狀本,衿川縣事,奚但無前之變怪?大是朝廷之羞恥。曾聞嶺外、關北,有此等之事,若其情跡之極凶至憯,未有若是之甚。究其故,職由敎化不明,民不知有長上也。我國素貴名分,逮于今頹俗益頹,而尙云有不絶如綫。乃於接爾京洛之地,爲吏屬者,謀殺其官長,聚黨露刃,白晝搆亂,此或歇治,則方來之憂,容有極哉?至於投書之眞假,用刑之當否,有不可暇論,而査官之報,太欠剛明,專事宛轉,豈亦畏其手勢,不欲開口故然耶?其首謀之誰某?造謀之誰某?共謀之誰某及行凶節次用意委折,不可不窮覈。快正常刑,以存等威。兵曹正郞李夔差本縣按覈御史,盤覈得情以來。」
○以宋文載爲司憲府大司憲。
○輪對。
4月22日
○乙丑,親試抄啓文臣,以創定後初行,居首以下竝施賞。
○以李性源爲弘文館提學。
4月23日
○丙寅,敎曰:「御極以後,訖未遑爲,以予尊慕景仰之心,慊愧實深。況遵故事,有圖上基地之命?及今擧行,尤極允當。慶州玉山書院、禮安陶山書院,遣官致祭,祭官祀品,依年前華陽書院致祭時例。」
4月24日
○丁卯,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韓光會爲漢城府判尹。
4月25日
○戊辰,上御慕華館,親臨勸武科。
○以李命植爲實錄校正堂上,金履素爲校讎堂上。
4月26日
○己巳,汰別軍職,以不參問安也。仍命拿問。敎曰:「時囚勿爲請刑之制,如侍從及閫帥以上,姑捨是。文之翰林、注書,武之宣傳、摠都,以其近侍,因先朝受敎,該府結語,一從右例。而若中官已經長番內侍,則亦皆直請議處,此足爲傍照之一端。今此王漢禎、林世載,直爲請刑,似無受敎而然。此後依他例勿請刑,直請議處,定式施行。」
○領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徽之聯箚略曰:
郊外動駕後,翌日問安,乃是應行之禮。臣等始果念此,考見前例,則陵幸經宿擧動外,曾無翌日問安之事。故臣等徒循謬規,致使常禮,閣而不行,惶愧震澟,求死不得。乞降威罰,以警百僚。
批曰:「法宜率舊,事貴從近。今玆箚引,胡爲而至也?大是意慮之外。卿等安心,勿復控辭,卽起視事。
4月27日
○庚午,持平李明濟上疏曰:
嗚呼!天下之惡逆,豈有如鄭妻、龜柱者乎?丁酉傳敎中有曰:『龜柱,諸賊之本,亘萬古所無。而啓能、量、翼,猶爲枝葉耳。』亂本偃處海島,又安知不枝上生枝、葉上生葉乎?國榮之沮遏大計,是何等凶逆,而斃於牖下?其叔樂純之三大罪,已悉於前後疏啓矣,竄配薄勘,尙未蒙兪,其可謂國有法乎?同敦寧尹光紹疏辭中有曰:『重被泉壤之誣。』此何言也?前後丙申,朝廷處分,何等嚴重?而乃敢斷之以一誣字,遣辭無嚴,設計叵測,決不可容貸。臣謂尹光紹,亟施竄配之典。
批曰:「上款事,悉諭諸批。下款事,別無事端,而到今抉摘,無有所當。若此不已,平地駭浪,秖歸朋比之漸。所大懼者,仰累先大王建極之治也。」
○以鄭趾煥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8日
○辛未,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己亥五月以後,一國臣民之所顒望祈祝者,惟在於改卜名門,廣求儲嗣,則國榮之潛布異圖,沮遏大計,實是往牒所無之劇逆,而若其附麗權奸,羽翼陰謀者,德相是已。國榮以不可再擧之說,自綻其叵測之情節,而尙慮凶計,不得終售,末乃借口儒名,以爲脅持上下之階。自構疏本,授諸德相者。或有目擊,擧世皆傳其說。其疏所謂某樣道理四字,卽沮遏大計後次第事,而沮遏大計,蓋欲爲某樣道理之張本也。雖使德相,只擧四字,凶肚逆節,已自呈露,而又於四字之上,加以至如二字,則與上文作爲層節,別是他意者,愈益昭然。噫!乃以國家萬年之洪基,欲爲渠輩別般之凶圖者,思之及此,骨驚膽掉。臣憂憤弸中,業欲一陳矣。日前儒臣沈樂洙疏中,袖裏章箚之語,旣發其端,則決不可淹延時日,一向假息。請知敦寧宋德相,爲先絶島安置。」上曰:「沈樂洙,以此事,凡三次上疏,而日前上疏,微露本事,尙有未盡底意。第當問之矣。」仍命沈樂洙入侍,敎曰:「爾疏中,袖裏章箚等說,果指何疏章也?」樂洙曰:「前後章箚,何莫非就質於國榮,而第其某樣道理四字之語,尤極凶慘,故臣疏及之矣。」上曰:「旣知如此,則初疏再疏,何不及之,而今乃隱暎說去耶?爾疏有情,有勝於公憤,義反輕於私意之句,未知如是,故曾未忍及之耶?大抵精神,只在第三疏,而又何隱而不發也?」樂洙曰:「德相之無知覺,自來然矣。臣則以爲,皆自煥億手段中出來,故專攻煥億者,良以此也。」上曰:「先正之門,乃有此事耶?予之尙此優容,豈無意而然也?庚申獄,卽一換局之事也,金益勳,乃是文元之孫,而先正不爲顧藉,以正其罪,則顧今此事,比諸庚申,大小輕重,果何如也?然而朝廷之尙今無言,可見世道矣。大抵近日事,駭然者甚多,而日昨,又見可怪事。臺疏中,有以啓能爲枝葉者。啓能若爲枝葉,則誰爲根本?麟、謙之所以藉口者,啓能也;龜柱之所以藉口者,量海也。豈有惡如啓能而謂之枝葉乎?」右議政李徽之曰:「李明濟之疏,有能賊枝葉之說,而語極怪駭矣。」命善曰:「戊申年先正趙光祖之後孫,亦有伏法者,豈可以先正之孫,有所容貸乎?」校理徐有成啓言:「德相以儒爲名,附麗國榮,甚至四字凶言之出,則其心所在,萬萬叵測。請德相設鞫嚴問。」不允。上曰:「沈樂洙所謂:『袖裏章箚』等說,猶無指意之顯斥者,而伊時疏本,自其處綴去之狀,則予亦知之矣。」諸臣齊聲奏言:「此非可以持疑者。亟從大臣之請,實擧國公共之望也。」敎曰:「卿之此言,實由忠憤。彼之一疏,大係義理,予亦不知何以爲答,而所可惜者,先正之門,有此事也。俄以先正之處於光南事,有所取譬。然而此事與伊時事,不但輕重自異。卿又引先正趙光祖子孫事以證之,予又無以爲答。大義所在,公議難遏。姑先削奪官爵。」命善又啓言:「沈樂洙之疏,臣則不韙之矣。旣知德相之罪,則論其負犯,何等關係?而只擧梗槪,猶未明快者,殊欠三司之體。請施以譴罷之典。」從之。命善啓言:「臣於兪彦鎬、李秉模,八牌不進事,至今疑怪在中矣。國榮致仕之初,逆節未彰,則二人之惜去願留,猶不是異事,而自上許休之後,爲銓官者,屢違召命,不欲擧行,未知古亦有是事否。不可仍置勿論之科。請副司直兪彦鎬、安東縣監李秉模,竝削去仕版。」從之。
○兩司啓請:「削版罪人德相,設鞫嚴問。司直宋煥億,一體設鞫。物故罪人國榮,施以孥籍之典。削黜罪人洪樂純,先施竄配之典。」竝不允。
4月29日
○壬申,晝講。
○檢討官柳孟養啓言:「凶孽之當被天誅,而幸逭者,無過於金若行。向來量、翼諸賊,實是亘古所未有,而若行旣出其招。其所援引,至凶且潛,而特以國榮之切姻,人莫敢誰何。故至今得保首領,而偃仰自在。至於奪入閭家,此特薄物紬故耳。以此薄配,不足爲當渠罪犯之萬一。請亟施絶島定配之典。」從之。
○移配若行于金甲島。召見承旨,上曰:「觀此李命勳上疏,予不欲索言於此等處,而沮遏大計,旣是懲討之大義,則如此論罪,何患無辭也?乃敢以淮南、彌遠等句語,肆然筆之於章奏之間。此必是嘗試之計。究厥心腸,極爲凶險矣。淮南之句語,已涉萬萬陰秘。而彌遠之譬,尤極凶悖矣。非不知大處分,而姑且含默。須以初不賜批之意,分付。原疏,付丙於殿庭。」
○定直閣、待敎會圈之規。奎章閣啓言:「凡圈薦之法,兼行圈薦者最重,薦次之圈,又次之。今於直閣、待敎,引用文衡兼行圈薦之例,事面過重,引用翰薦之例,亦有窒礙之慮。惟瀛錄會圈之例,集衆見而揀群議,以時任主之,則無不得備員之患。會閣僚圈之,則無獨自專任之嫌。請以此定式,著成節目。」可之。〈一,直閣、待敎會圈時,提學、直提學全數進參。有故則各一員進參,而如或不備各一員,則毋得擧行。一,會圈時,提學、直提學、直閣、待敎,如有實故人及在外不上來,不得備員,則臨時稟旨變通。一,直閣會圈時,前任直閣之未出付者,便是時任與時任待敎進參。待敎會圈時,準此擧行,而直閣、待敎竝圈,時前任之未出代者,俱爲進參。一,前任直閣、待敎之未及出代者,俱有故,則原任直閣待敎中,檢校官一員差出,以爲進參之地。一,凡會圈時,提學主之,待敎執筆,而先爲扯定點後,以次倒點。無待敎,則直閣準此擧行,以圈之多少,爲望之次第,而被圈人員,只以備望之數爲限。一,凡會圈時節次,一依弘文館例擧行。一,時任提學、直提學之在外,參圈者,主圈提學待充圈後,以某某圈點之意,簡通。〉
五月
5月2日
○甲戌,三司〈掌令朴宗彦、持平鄭益祚、校理徐有成、副校理李謙彬、正言權以綱、宋民載、修撰李鼎選、副修撰鄭淵淳、柳孟養。〉啓言:「洪樂純,以奰慝之性,陰譎之行,挾乃姪之勢,作爲籍賣之資,恃寵遇之隆,遂爲竊弄之階,賾指意使,作威作福,論其負犯,已是罔赦之案,而至若乙未冬,是何等時也?此正人臣,明目張膽,矢死靡他之日,而反懷其然,豈其然之心,究厥罪狀,若是深重,而王章久屈,輿情益激。況今其姪,未加顯戮,徑斃牖下,則以國榮應坐之人,決不可一向偃處郊坰。請削黜罪人樂純,亟施絶島安置之典。」不允。司憲府啓:「德相假托儒名,附麗權奸,進退語默,無不聽命於國榮。乃敢以四字凶書,受之國榮,肆然謄呈,究厥罪狀,與國榮一而二,二而一也。國榮告退之日,直以陰幸其去等說,登諸章奏,侵詆朝廷。以此觀之,國榮之血黨死友,德相是已。請削去仕版,罪人德相,亟令王府,設鞫嚴問,夬施當律。噫!國榮之罪,可勝誅哉。宗社大計,莫急於廣儲嗣一事,則爲今日臣子者,孰無憂歎顒望之心?而惟彼國榮,敢以顔面、勢力等語,肆然筆之於章奏之間,又以此事不可再與之說,咆喝於公座中,究厥心腸。萬萬凶慝,肆市之典,未足以洩神人之憤,而顯戮未加,陰誅先及。揆以邦憲,決不可以物故而署之,請物故罪人國榮,亟施孥籍之典。煥億本以妖邪之性,濟以奸譎之行,趨附國榮,托爲窩窟,誘引乃叔,作爲奇貨,沮遏大計,爲國榮之逆節,而趨承者煥億也。四字凶言,爲德相之死罪,而慫慂者煥億也。論其負犯,實有浮於乃叔,請煥億,亟令王府,設鞫嚴問,期於得情。」司諫院啓:「古今天下,冒有儒名,附麗亂逆,陰圖不軌者,豈有如德相者乎?國榮之陰謀譎計,專在於沮遏大計。而自製凶疏,傳與德相,四字凶言,卽前古凶逆之所未有。而國榮唱於前,德相應於後,必欲無國家而後已。此今日臣民所以痛心戟手,誓不與俱生者也,請削去仕版。罪人德相,亟令王府,設鞫嚴問,快正王法。噫!逆如國榮,而得保首領,臥斃牖下,天下寧有是哉?貪天爲己,恃寵自恣之罪,已不可枚擧,而最是沮遏大計一事,卽千古權奸所未有之逆節也。且渠告退之日,其所引洛誥首章一句語,卽不道之亂言,劇逆之斷案。請物故罪人國榮,亟施孥籍之典。」批曰:「事貴誠實,況是懲討之擧,尤有自別。古人沐浴之義,亦出於懋積誠意。今日兩司之啓誠乎否乎?三司諸啓之近日援例姑停者,蓋以請雖從之律,不可施也。今玆新發之論,一曰置辟,二曰設鞫。與姑停之啓,律名毫無異同。豈或爾等,認以當允而請之乎?抑或非不知不當允而請之乎?以此以彼,事之不誠,孰有甚於此?決不可但將二字例批,隨請漫應矣。至於第二件事,曾有先朝受敎,繼有年前定式。能賊已發之啓,諉之以申令之前,縱難遽停,而令後冒禁,殊極駭惑。執法之地,胡乃乖法至此乎?」
○兩司引避啓曰:「當傳啓姑停之日,臣等豈不知此非其時?而目下劇逆之請討,不容小緩,則直請當律,烏可已乎?至若追施之律,臣等亦知有先朝禁令,而事有經權,法宜通變,豈可膠守已定之式,而不思沫血之義乎?臣等竊以爲:『徑斃之國榮,當施孥籍之典,偃處之德相及姪,宜加究問者。乃所以伸法,非乖法也。』只緣臣等誠意淺薄,未能孚格天心,致勤聖敎。請遞臣等之職。」批曰:「才謂知非其時,旋說宜請當律,胡乃矛盾之甚也?法如金石,人君亦不得以低仰,則焉有人臣,而捏引權變之義,敢曰此伸法也,非乖法云爾乎?又若『豈可膠守已定之式?』云云,大是妄發。不守定式,法將安用?爾等第看王府揭板之先朝受敎也。今予縷縷之敎,豈有他哉?所惜者法也,觀於逆能、逆輅、逆雲之不施追律,而微意益可知已。如使爾等,欲伸沐浴之義,亦何必冒禁越法,發收孥籍産之啓,然後方可愜輿情,而塞公議乎?言官遞易,固自不輕,隳壞典憲,所係甚大。依啓。」
5月3日
○乙亥,次對。校理徐有成啓言:「臣於御營大將李柱國事,有不勝駭惋者。向來島配罪人金若行,以閭家奪入事,至於勘罪之境,而李柱國,以不爲報知於若行,徑先摘發,至有部隷、洞任推捉之擧。若行之前後罪犯何如?而身爲將臣,不思謹愼之道,若右袒曲護者然,不可以事過,而勿論。請亟命譴罷。」從之。戶曹參判徐有隣啓言:「古羣山僉使,旣以水軍營將,主管擧行,則不但事面自別,本營處在湖西南要衝之地。其爲海門關防,可比京畿之永宗鎭、嶺南之多大浦。防禦邊地間,依永宗、多大例,作爲履歷窠,似合事宜。」領議政徐命善等奏言:「防營,則不可容易設置,而處在海島,不害爲邊地。請依白翎例,用邊地履歷。」從之。有隣又啓言:「水陸操鍊後,餠肉設饋,種種爲弊,不一其端。在前有願從乾饋之已例,而自丁亥年,禁其乾饋,民邑之弊,誠不些矣。」訓鍊大將具善復等,亦言乾饋之爲便。領議政徐命善曰:「此不可獨行於湖南,他道一體知委宜矣。」從之。善復啓言:「兵使主管軍政,每當巡操,各邑動念,而近來則兵、水使,不能稱其職,各邑慢侮,全不修擧,豈不慨然?昔之閫帥,間多啓罷守令,今則寂然無聞,若不嚴飭。後弊必有甚於今日矣。」上曰:「向於卿之疏批,欲提此事,申飭列閫矣。又聞卿筵奏,益知其爲弊之端。不制邑倅,或由自損之故,而大體近來人不法極矣。如文蔭守令之稍有地勢者,不遵節度,恣意違越之習,不難知也。如是申飭之後,凡係戎務,而守令之不從令者,依法典隨現論罪。從近當有點視考勤慢之政,預令知委。」
○以李漢昌爲左捕盜大將。
○親試抄啓文臣。
○以金魯鎭爲漢城府判尹。
○命宣傳官,試講時別軍職,一體應講,著爲式。
5月4日
○丙子,御春塘臺,親試宣傳官月講。宣傳官應講後,別軍職進講。講訖,準文試論賞。宣傳官別軍職居首以下,施賞有差。
5月5日
○丁丑,展拜于景慕宮。
○以李昌運爲御營大將。
○敎曰:「如兩界監司等廟薦窠,吏曹則薦望下批後,依例政稟,兵曹則諉以無是例。此後,依吏曹例擧行。
○以權導爲議政府右參贊,申大謙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5月6日
○戊寅,朝講。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朝講詣閤,幾乎移時。而諸臺或違牌或陳疏,以至特命備員之境,請不參朝講臺諫,竝罷職。」從之。
○特擢金文淳、李敬養亞卿。
○吏曹判書李衍祥病遞,以金熤代之。
○特擢吏曹參判鄭民始正卿。
5月7日
○己卯,親試抄啓文臣課講。敎曰:「講製文臣,原在外人之受點赴試,上來時皆令依北道赴擧生,給糧馬。」
○吏曹判書金熤上疏曰:
臣於年前,濫叨亞銓,屢犯違逋。蓋以要顯勿居,先訓不可弁髦。人器不稱,自量已有權衡。今玆冢宰之職,比亞銓尤有別焉。噫!臣父所以戒飭臣者,豈欲其辜隆眷而占便宜也?特其知臣莫如臣父,素知臣性滯識謬,百無一當,欲使之無據匪據,得免上負國恩,下誤身名也。若使臣貪榮饕寵,冒沒出膺,則是豈非背先訓無忌憚之甚者乎?
批曰:「所執得不予盾?勿辭行公。」
○持平李明濟上疏曰:
臣得見玉堂箚本,則德相之罪始著矣。四字凶言,與國榮之沮遏大計,相爲表裏。此實萬古所無之逆。臣與德相爲從娚妹,而渠旣罪關宗社,神人齊憤,區區姻婭之情,有不暇顧。玆敢瀝血附陳。請亟從設鞫之請。國榮、德相之大小謀計,無不與聞者,卽柳戇也。本以麤鄙愚悖之性,作爲國賊之心腹、爪牙,此乃一世所共憤。臣謂柳戇,亦施屛裔之典可也。
批曰:「上款,不須更煩。柳戇事,悉諭向來臺批。」
○以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任希曾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民始爲禮曹判書。
○召見內局三提調。時上以膈滯有欠安節,三提調承候請對也。
5月8日
○庚辰,召見時、原任大臣。
○親試抄啓文臣課講。
5月9日
○辛巳,吏曹判書金熤,屢違召不膺命,敎曰:「不拂其性,俾成其美,不害爲禮使之方。況冢宰要任也。廉隅大防也。謂有先訓,期欲缷避,足見其難進之一端。亞銓時,一再行政,果因事會之迫隘。然而旣出之地,屢召輒違,有關國體,大係臣分。昨今飭敎,亦豈獲已?俄下傳敎,逈常格,則重臣之爲謝新命,暫欲出脚,處義、分義,俱有所據。續聞筵奏,益知咫尺之難枉。因仍强迫,誠有迫束之歎,又欠體下之意。吏曹判書金熤許遞。」
○以洪樂性爲吏曹判書。
○命皇壇望拜禮時,進參三司、九卿,各於本司,淸齋一宿。
○以李性源爲兵曹判書,李衍祥爲刑曹判書,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沈念祖爲吏曹參議,朴師訥爲成均館大司成。
5月10日
○壬午,行望拜于皇壇。高皇帝忌辰也。
○兵曹判書李性源違召。敎曰:「此重臣,向來人言,無怪其深嫌。且今許令一伸,實啓來後進身之路,不可無曲察之道,而本兵重任,師律所係,受符後引嫌,亦或一道,而駕導旣具,時刻已迫,不進不退,連慢爲事。揆以事面,決難例勘。罷職。」
○以李衍祥爲兵曹判書。
5月11日
○癸未,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因戶曹判書鄭尙淳所啓,關西鎭還變通事,令道、帥臣,論理狀聞矣。見平安監司金華鎭狀啓,則以爲:『地方官之主管鎭還,徒爲邑鎭之弊,莫如使該邑鎭,依前擧行之爲便。其中民少穀多處,則參量移轉,俾除民弊。每當糴糶旣畢之後,各該地方官,摘奸其實數,則庶無濫分虧逋之患。請令廟堂稟處矣。』道、帥臣旣已探問邑鎭,相議論啓,則民情之不願變通,可知。請依狀請施行。」從之。
○輪對。
○特敍前判書李性源,仍授刑曹判書。
○持平李羽晋上疏曰:
沮遏大計,實千古逆竪之所未有,而國榮倡之於前,德相應之於後。此而不置法,則國何以爲國乎?乞夬施當律,以洩輿憤。噫!黨與之誅,莫嚴於《春秋》。方國榮之在朝也,自處其義理主人,則無怪其擧朝之靡然從之,而若其傾心綢結,委身附麗者,柳戇是已。至於在野之德相,孰有以儒者視之?而戇獨賣囑國榮,援引德相,自任爲居停主人,密勿排布,爛漫和應。今於兩賊聲罪之日,黨與之誅,宜莫先於戇。請前府使柳戇,亟施絶島定配之典。臣於李明濟向疏中一句語,竊有所駭惋者。噫嘻!能、量、翼諸賊,是何等極逆?而渠敢以枝葉二字,糢糊說去,有若丁酉傳敎中句語然。夫量、翼之伏法,在於戊戌,則丁酉傳敎,豈有提及於未然之事乎?觀其下語,隱然爲諸賊扶護之計者,萬萬叵測。請持平李明濟,亟施屛裔之典。前參奉宋獻圭,卽德相之從孫也。藉賣德相,咆喝士友。蛇蝎之性,駔儈之行,一世之人,孰不唾其面,而特畏其氣焰,莫敢誰何。今於德相罪著之後,遍走士友之門,自以爲心絶德相云。噫!人之蔑倫,胡至此極?請前參奉宋獻圭,屛諸四裔。臣於前縣監申耆之只以濫殺勘斷者,不勝駭惑。夫守土之臣,雖値賊兵之充斥,惟當以死守之,而今於數人之持刃入庭,不思鎭遏之道,乃反先自恇劫,奔如駭鹿,竄如窮鳥,其駭聽聞,而辱朝廷,姑捨是焉,脫有緩急之變,則賊未到城下,而走之一字,其爲守土者之上策乎?爲士師,而不審大體,只以濫殺勘斷,良可寒心。請前縣監申耆,更命重勘其罪。當該金吾堂上,施以譴罷之典。
批曰:「各項云云,業諭他批。李明濟事,揆以常情,似是理外。令政院,考出後稟處。宋獻圭事,殆若白徒遭彈,置之屛裔重典,無幾於拔劍之嫌乎?申耆事,未會合施之辟,亦係無前之事。令該堂,擬勘當否,議大臣以聞。」
○承旨趙時偉啓言:「因持平李羽晋疏批,考見日記,則丁酉八月二十一日傳敎中,有龜柱之罪,可謂諸逆之亂本十一字,而啓、能、量、翼枝葉之說,遍考日記,元無如此傳敎,故問于憲府,則以爲啓、能、量、翼,猶爲枝葉云云,卽臺臣註釋亂本二字之餘意云。
○親試抄啓文臣課講。
5月13日
○乙酉,上齋居不視事。
5月16日
○戊子,召見承旨,上曰:「列聖朝世傳書籍,不啻累千萬卷,仁宗朝太半見災。其後景福宮災,幾乎盡焚。其餘編帙,移儲樂善堂,又見灰燼,只餘四萬卷矣。甲申年儲承殿災,又見焚,今則舊帙書籍,殆無完書。是可悶也。」直提學沈念祖曰:「聞沁留言,自內世傳冊子,多出外云。依先朝李淑蕃家推納之事,趁今收還似好,而鄭妻家,多有御筆冊子云,發遣戶郞、檢書官,卽爲搜入,宜矣。」
5月22日
○甲午,特罷諸承旨職,敎曰:「職是出納,而許多時急之公事與關係民事之回啓狀啓,二月到院,而該房皆不卽微稟,尙今掩置。取見則各道狀本不稟之數,殆近三百餘度。此等承旨不職大矣。京司公事,則姑捨之,外方回啓或狀啓,若是淹滯,至使生者不得生,放者不得放,犯罪者倖免,至今當釋者,滯獄累月矣。諸承旨似或諉以非其時,而承宣鎭日登筵,豈無可以提奏之便?其中關係民事者,亦甚夥然,尤豈不寒心乎?近日本院仕進承旨,一幷罷職。」
○敎曰:「取見各道狀本,定配罪人之未至配所,而逃躱,已至配所而逃躱者,若是夥然。甚至,有逃還本土,而物故之類,指不勝摟。紀綱雖曰解弛,寧有如許事理?若此不已,罪係至重者,憑此道伯守宰懈慢之時,徑走者、逃還者,將至項背相望。爲先自禁府、刑曹,各別措辭行會。嚴飭諸道後,或縱弛有如前之弊,奚特守令,監司其可免不飭之罪乎?」
○衿川按覈御史李夔復命:「韓宗雲正法,命周、命就、宗完等,分等勘斷。」義禁府啓:「罪人申耆,擬勘當否,問議于大臣,則領議政徐命善以爲:『申耆恇㤼逃竄,擅離官守,果如臺臣所論,而取考《大明律》,擅離官職役條有曰:「避亂因以在逃者,杖一百罷職。役不敍所避事重者,各從重論。註曰:「避亂在逃者,各從所犯重罪科之。」今申耆所犯,適符於避亂在逃之文。該府之擬以徒年,蓋亦取從重論之意也。請依該府議處施行。』右議政李徽之、判府事鄭弘淳議同,恐無從重更擬之律云。」判曰:「城不陷,而身先死,不但義無所據。況有衙吏謀殺之變,而若使官長,坐受其刃,則有係綱常,重辱朝廷。爲申耆者,避爲當,不避爲不當。耆之擅離官守,非逃也,特避耳。借使拚死守土,如趙苞者處之,計無出此。但耆也,乘醉決獄,獄不報使,違制用棍。棍又非時。始因徑情之擧,竟致昧弱之誚。始則妄率,終亦壞損。執此而擬勘,容或無怪。斷之曰逃竄,得不太重?臺疏中,請以守土者棄官逃走之律論,而按律令,守城而棄去者斬。註曰:『不固守棄去,不分陷與不陷』云云。然則耆,可當此律乎?予則曰大不然。官奴造變,尙有三省之法。吏奴差殊,縱不會鞫,豈可與其吏,混置重辟乎?臺疏論列,實關後弊。大臣獻議,極其的確,依初律決放。」
5月23日
○乙未,孝子嶺南士人金頊、湖西良人池岳只,烈女關西使令郭金山妻吳女、營吏朴文周妻鄭女、湖西士人鄭最煥妻朴氏,丁卯死難人關西官奴愛男,施旌閭之典。烈女嶺南士人金宗澤妻曺氏、關西鄕人張鳳翼妻金氏、崔應哲妻李氏、許溥妻金氏、湖西士人朴默運妻洪氏,禮曹以三道御史別單回啓,施行給復。敎曰:「隱餘結自首邑守令,幷前官勿論,昭載法典。此蓋姑貸旣往欲責方來之意也。近來外邑,暋不知畏,視法蔑如。至于今番湖西繡行之反面,而事端尤發露,大臣筵飭,烏可已乎?觀東伯狀啓,自首邑守令,因大臣擧條中,首擧後勘處之語,請付有司處之。道伯狀辭,無怪其如此,而予則以爲不然。若於自首守令論勘,則嗣後雖欲自首,其勢末由,不但有違法例而已。伊時擧條批答,爲慮此弊,已以從後,自朝家有摘發之擧,該道道臣,當與犯者同律爲答。道臣之只看擧條文勢,幷請勘律者,豈非過於畏愼?此道如此,他道可知。此狀啓,使之改修正上送。仍令備局,知委諸道,無或從後有故犯之弊。」
5月24日
○丙申,親試抄啓文臣。
○以鄭志儉爲成均館大司成。
5月27日
○己亥,以李𡊠爲禮曹判書。
5月30日
○壬寅,定諸道牟還四分之一留庫之法。領議政徐命善,以牟還多積之爲弊,請詢諸道矣。至是覆奏施行。
○特敍前判書兪彦鎬、前參議李秉模、彦鎬仍任內閣提學。
○兩司請削去仕版罪人德相,先施島配之典。不允。
○持平李羽晋啓請柳戇絶島定配,李明濟極邊遠竄。不允。
閏五月
閏5月1日
○癸卯朔,輪對。
○備邊司啓言:「八道馬兵,依親騎衛、別武士例,每年秋成後,分左、右道,各設都試。兵使主之,無兵使處,監司主之。優等一人,狀聞直赴。之次以次陞遷於該邑軍任,似合事宜。請令各道道臣、帥臣,相議酌定狀聞。」從之。
○敎曰:「每年夏冬都政日,必以西北人收用事,前後勑諭,不啻諄複,而謾作循故之常典,未見振淹之實政,朝家奬勵之方,旣乖其度。念彼遐陬武士,安得免枯項黃馘之歎乎?惟其棄本業、趨別逕,特使之然,豈武士之罪也?說者以爲:『大政守部窠,竝屬禁御騎士,故方外武士,無階敍除,不可不改此規。』予曰:『此有大不然者。』法不但不可數改。且凡承傳,元無拘掣之事。儘爾則事目不待更變,需用綽有餘所。矧今政期只隔匝月,另飭西銓,西北人必差初仕,而雖値窠窄,毋得不擬。若乏見窠,待散政懸註,準額調用。如是定式,而遠方武士,或不知顚末,有後時上京未赴取才之弊,是豈予懃懇之本意?仍令兵曹,枚擧傳敎文,移道、帥臣,使各知委。因此而又有詢諮者,曩也咸聚京各營勸武,武士躬臨郊館,設科試取。予意切欲求合抱之材,備作干城之需,百餘靺韋之中,一無髣髴之人。大抵求人、用人,其道如彼之不廣,蓬茨之下,藉令有偉傑俊乂,孰聞而孰擧之乎?臨館時,擬提玆事,訪及諸道,而未之遑焉。迄于今耿耿不寘于中。自廟堂,分付諸道,道內武士之技藝勇力可堪試用者,營閫問于邑鎭,邑鎭採之閭里,陞之營閫。又自營閫,合而試之,更加精揀,上送該曹,以爲召閱之地。噫!得之不在多,又不在寡。千夫之長,縱未易得,十室之邑,可拔其尤。俾皆悉心蒐羅,毋致因循之歎。」
閏5月2日
○甲辰,展拜于景慕宮。
閏5月3日
○乙巳,御春塘臺,親試抄啓文臣及居齋儒生入格儒生施賞有差。敎曰:「月試程文,固非戲劇之擧。且況應製文字,事體不輕而重?藉令各體,或有此優彼拙,而違格與更外大異,尤係欠敬。皆由年少文臣慢蹇之致,寧有如許事體?初以今日日氣極熱之故,姑欲寬恕,及見坼名,則皆是向日高等之人,不可謂之優彼拙此。又其中一文臣,連魁二試,三文臣,纔從籍筆陞六者。其所飭責,非他文臣之比。猶從勸奬之意,姑不處分。抄啓文臣徐鼎修、徐龍輔、鄭東浚、金載瓚、李祖承,竝令明日來。待更當試取。」
○以閔鍾顯爲成均館大司成。
閏5月4日
○丙午,奉常寺以耤田麥熟啓。敎曰:「豈可每令攝刈?今番謹當躬臨。奉考先朝傳敎,有欲爲親享未能之敎,屢行盛禮,又在寶算彌高之時,而尙有是敎。小子初行,曷敢不爲?況屬供粢盛,祈豐年之擧?尤是莫重,令日官,推擇吉日。」
○更試抄啓文臣。
○西城外,有虎囕人,漢城府以啓。敎曰:「數十年間城闉內外,虎跡比比有之。西部字內,有兩墓所,而垓內禁松,自致成藪。年前遣禮堂看審後,略剪枝柯,其後必復如前葱蔚若此不已,則都下咫尺之地,門豈不扃?人將不行,予所以每以爲慮者也。該曹從近看審稟處。奚特西郊爲然?年來東城外封築之後,將又尤甚。春初謁陵之路,令紅箭門左右各一行植木外,皆勿禁養,以除行路之弊。該曹申飭。」
閏5月5日
○丁未,次對。
○敎曰:「舊例,親耕有樂章,觀刈,無樂章。先朝丁卯,始命撰進,而其後觀刈,或有命改字句用之之時,不可無一定之儀。且陞降臺及出入次時樂章,較看親耕樂章旣多此無彼有,勞酒之禮,本是三爵,而樂章亦有踈漏處。況今觀刈隔日,及此時合有博攷成式。前大提學徐命膺,曾在先朝,承命編校國朝樂章,與禮判及時、原任閣臣,爛議,撰出樂章。」
○敎曰:「舊儀,觀刈後,耆老、庶民勞酒禮時,宗親、文武百官竝參,而先朝丁卯以後,親耕及觀刈勞酒禮時,無百官入參之事。或有時、原任大臣、卿宰、三司入侍之例,或有大臣、玉堂入侍之例。今番則時、原任大臣、閣臣、九卿、三司入侍。又聞拜禮節次,只載日記,不入儀註云。參班而不拜,於禮欠缺,此一款,添入儀註。因此取考《堂后日記》,丁卯觀刈時,故金奉朝賀,以大臣參筵,領府事以玉堂參筵矣。今玆之擧,意在追踵盛儀,而事亦有不偶者,觀刈及勞酒時,金奉朝賀及領府事來參之意,幷令史官傳諭。」
閏5月6日
○戊申,前大提學徐命膺,撰進《觀刈樂章》曰:
豐年,豐年多稼,來牟孔碩。維此觀刈,我家成式。靑旗朱弦,稅于東籍。自古躬畝,示民禮樂。〈右出次。〉中田,中田有秀,薿薿油油。千耦腰鎌,載芟載收。嘒嘒管聲,襍彼農謳。農謳維何?祝王千秋。〈右觀刈。〉崇壇,崇壇黼座,化日昭明。或陞或降,采齊鏘鳴。朱芾葱珩,玉色金聲。萬民咸覩,是則是程。〈右陞壇及降陞座。〉菀其,菀其靑箱,黃茂在中。肅肅端冕,顒顒儀容。上帝之錫,曷敢不恭?薦廟則孝,成民曰功。〈右受麥。〉禮儀,禮儀告成,邦用豐康。凡厥庶民,視此神倉。君子言旋,福祿來昌。龍旂煌煌,鸞聲鏘鏘。〈右還大次。〉亦旣,亦旣勞止,嗟爾農民。酌以大觥,酬乃苦辛。公堂稱彼,宛其豳淳。嘉與同樂,卿士庶尹。〈右勞酒。〉宗公,宗公左右,濟濟蹌蹌。各勤乃事,卒禮彌章。黼黻王猷,以琮以璜。永言利見,九五之光。〈右諸臣拜禮。〉
閏5月8日
○庚戌,詣先農壇觀刈,行勞酒禮。具遠遊冠、絳紗袍,詣先農壇。陞詣壇上,奉審入大次。觀刈時至,引儀引耕籍使、奉常寺正、籍田令、督視官、觀察使、邑令及宗親、文武百官,就拜位。〈先是,有司設御座,以觀刈臺上,又設大次於先農壇東壝門外南內。典儀設耕籍使,位於東階下。奉常寺正位於南少退。籍田令位於奉常寺正之南少退,督視官二位於籍田令之南少退,俱西向,各服朝服。庶人四十,靑表靑巾,在其南少東十步外。耆民四十,靑衣靑巾,又在其南,亦皆西向。觀察使、邑令位於庶民之東,異位中行西向,刈時立於田畔。又設宗親、文武百官序立位於諸執事之後稍南。文東,武西相向。設拜位於臺下東西,俱北向。耕籍使以下拜位,在百官之列。典樂設登歌之樂於臺上,軒架於臺下俱北向。太常設刈麥竹箱庶民之後。〉上出次,至觀刈臺前,軒架樂作《豐年之章》。至階下,降輿,登歌樂作崇《壇之章》,卽座。耕籍使以下,文武百官四拜,軒架樂作《宗公之章》。耕籍使以下,各就位,禮儀使請觀刈。籍田令啓刈麥,督視官二人率庶人,各執器械,分東西,入就田畝。軒架樂作《中田之章》。刈麥畢。奉常寺正,以竹箱盛刈,取麥進于臺下,跪授耕籍使。上降座,登歌樂作《崇壇之章》。〈先是,設版位於座前。〉上跪,在位者亦如之。耕籍使,以麥箱授近侍。近侍進于座前。登歌樂《作菀其之章》。禮儀使請授之太常,以備進獻。〈舊例,請以備粢盛,而今儀以薦新時過,改以進獻。〉上降座,登歌樂作《崇壇之章》。耆民進臺下四拜,都承旨承敎,至南階之上,東西向立,宣敎左通禮。左通禮承敎,西向宣之曰:「敬勞耆民。」耆民四拜。禮儀使啓禮軍,上降座。登歌樂作《崇壇之章》。至階下乘輿,軒架樂作《禮儀之章》。還大次,有頃,將行勞酒禮。〈先是,有司設御座於觀刈臺上。時、原任大臣、閣臣、九卿、三司、奉常寺正、籍田令、督視官、觀察使、邑令,位於臺上東西相向。耆民、庶人,位於臺下東西相向拜位,俱在臺下北向。司饔院設酒亭於臺上北向。內資寺設諸臣酒泉於臺上東西,設耆民庶人酒卓於階下東西。應參官人、耆民、庶人服色,同觀刈者。〉時至,上具遠遊冠、絳紗袍出次。〈樂與觀刈時同。〉卽座。應參諸臣以下,皆四拜訖,各就座。司饔院進酒器及饌案樂作。執事者,進應參諸臣饌。執事者又各排耆民等饌。司饔提調進第一爵,登歌樂作《亦旣之章》。〈至三爵,皆用此章。〉上擧酌,內資寺官員,酌酒以授。階下、階上執事者,行爵於應參諸臣及耆民、庶民訖,提調撤案,執事者撤饌。應參諸臣及耆民、庶民,俱復拜位四拜。上降座還大次。諸臣亦退。勞酒時入參諸臣,時任大臣領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徽之、原任大臣奉朝賀金致仁、領府事金尙喆、領敦寧李溵、判府事鄭存謙、時任閣臣提學金鍾秀、直提學沈念祖、直閣徐鼎修、原任閣臣提學徐命膺、蔡濟恭、李福源、直閣鄭志儉、金宇鎭待敎徐龍輔、鄭東浚。九卿,右參贊權導、吏曹判書洪樂性、戶曹判書鄭尙淳、禮曹判書鄭民始、兵曹判書李衍祥、刑曹判書李性源、工曹判書李命植、漢城判尹金魯鎭、三司副校理朴天衡、修撰鄭淵淳、副修撰權以綱、掌令金晩耉、持平李羽晋、大司諫任希曾、獻納宋樂、正言宋銓、奉常正趙思忠、籍田令奉常僉正石宗克、督視官奉常判官孫碩周、主簿文躍淵、京畿觀察使李鎭衡、邑令楊州牧使金頤柱。
○敎曰:「宿衛之設,非樂爲之事也。三道作逆,古有是否?自罷此所之後,凡於動駕,略存防限,自昨年幸行時,始定班次圖以頒。近侍莫如承宣,而該房外,亦不得出入。承旨不可以單身,無牽而入,有隷若吏之許多隨從,暮夜雜沓之中,豈無踈虞之慮?須看《明義錄》。海根非承宣之帶隷乎?令兵判、訓局知悉。闕外城外行路,則一依班次圖定式,無標信,則該房外,無論內侍近侍,毋得許入。道中御行幕,或下輦時,則承史依前許入,而行路駐輦,如有承旨入侍之命,則必待標信許入。至於兵判,則係是侍衛,雖於行路,依前不待標信出入。又若內閣諸臣,有御押牙牌之前導,此則無異標信,不必待標信許入。如是申令之後,復有違禁,該大將不飭之失,事係師律。惕念擧行。」
○諭八道、兩都曰:「帝王之躬耕耤田,所以上供粢盛,而爲萬民先也。重農厚本之意,槪亦寓於其間。第其耕而不穫,于禮有缺,肆我先王,義起而創爲觀刈焉。于夏、于秋,前後凡三臨。而粤在己丑,寶齡已至七耋,猶未之倦,猗歟!盛哉。豈非予小子繼述之一事也歟?時維仲夏之殷,耤田麥告熟,廼以本月初八日,遣大臣,先祀于先農,星言夙駕,仍擧觀刈之儀。百畝黃穎,可驗豐稔。爰庤錢鎛,取彼來牟。乃登農夫,勞以社酒。樂具入奏,同人于野。噫!踐位行禮,予作何懷?予因是而有播告者。予寡人御極以來,一念民天,不取遑息。上辛祈穀,元朝勸農,予惟曰繼述,而是日勸刈,予亦惟曰繼述。顧否德不足以克享天心,天眷吾民,貽我數歲之豐。予不敢知今年八路之麥,亦如此麥之穰穰穟穟否歟?大凡人情,豐享則弛,或者但見汚邪之多稔,不思嗣歲之蓋藏,身惰手遊,不睯作勞,有田而莫之墾,有莠而莫之耘,則天雖欲錫以大有,土自闢而禾自長乎?民之質矣,日用不知興起勸課,在於長吏。今之長吏,卽古之農師田畯也。農師之巡稼,田畯之觀饁,可見考勤警惰之意。毋謂民人之自趨生業,而不加興起。亦毋謂蓄儲之薄有餘嬴,而少忽勸課。使之躬行畎畝,殫誠蕫飭。且今喜兩周洽,慰滿三農。時哉時哉,可失可奪。蕫之或勤或慢,予其有賞有罰。噫!銍艾才畢,心腹誕敷。咨!爾方伯、居留之臣,體予躬率之至意,布告字牧之官,懋修警勸之政,俾有繼此屢豐之慶也。」
○施享官及耕耤使以下,賞典有差。觀刈時入參耆民,依丁卯例,各加一資。
○刑曹啓:「德山民金聲玉,以宮監金應斗作弊事擊錚。」判曰:「近來宮差之弊,又欲復起乎?若此則御極以後,一副當規模,惟在絶私逕、保民産六字符,而飭禁稍弛,則無論眞宮差、假宮差,復踵前習之弊,安保其必無也?德山事,特一跳踉之兆眹,該宮任捉致嚴問,捧供以聞。此後又無論此事彼事,如有宮差作弊之事,該地方官,卽報巡營,亦卽狀聞。」
閏5月9日
○辛亥,持平李延伋上疏曰:
龜柱、鄭妻之爲亂逆根柢窩窟,而尙今偃息覆載之間,則宜其又出國榮之一大凶逆也。噫!肆市之顯戮,未加於生前,收孥之當律,未施於死後,不可謂國有三尺。樂純之三大罪案,昭布無餘,尤何可一任其偃處郊坰,不施其當施之律乎?德相罪案,不必更事臚列,而毋論自製與謄呈,均之爲得罪名義,誠如聖敎。若其居間慫慂之罪,則其姪煥億是已。覈得一半,惟在德、億,嚴鞫烏可已乎?年前先正臣宋時烈墓道之立碑也,聖上親製其碑文,又親書其石面大字,我聖上崇儒重道之意,孰不欽仰?而國榮之自書御製文字於御墨煌煌之後面者,其放恣無嚴之罪,固已不可盡言,而況當逆節盡露之後,尤不可一時仍置。臣謂分付道臣,國榮筆跡,使之刊落。御製文字,自上特命改書宜矣。
批曰:「上款言已悉矣。下款碑陰事,今以人臣之書之,作一罪案,未知其稱當。若此則奉敎書之法,革之可乎?然則末句中御製文字,自上特命改書云云,使予自書之謂耶?抑謂誰可書之乎?」
閏5月10日
○壬子,奉常寺進親耕田大麥。敎曰:「重其事之道,郞官之具銜呈單,萬萬未妥。事體豈不如尙衣院、長興庫乎?此後都提調提調,幷着銜修單子入啓。因此思之,均是進獻,而長興庫、尙衣院、藥房外,內而廚院,外而進排各司,或多郞廳具銜呈單之例,亦甚屑越。各該房知悉,分付各該司,此後一幷釐正,以定均一之制。」
閏5月11日
○癸丑,移御昌慶宮時,近仗軍士,因鬪鬨,汚穢淸禁自縊。玉堂請移御,不許。命以昌慶宮,爲時御所。
○命政院,移接承文院。玉堂,移接舊講書院。兵曹,同接摠府。藥房,移接北所。香室,移接明政殿東月廊。宣傳官,同接別軍職廳。武兼及北所衛將、部將,同接東所。司饔院,移接別造弓人入接處。尙衣院、尙瑞院,同接內司僕。出番禁軍一百名,入直于明政殿集賢門。哨官除標信,移接春坊空廨。奎章閣,移接舊桂坊。分承旨史官,入接於西所。只曜金門句管開閉,摠府同接兵曹。分兵曹、摠府堂郞,口傳差出,入直昌德宮。西所衛將,同接局別將廳。
○特罷兵曹判書李衍祥職,以李性源代之。
○持平李羽晋啓曰:「禁中檢飭,專責騎曹。況於此時,尤當謹嚴。而曚不覺察,致使曹隷,作此變怪,以貽淸禁之汙穢者,萬萬驚駭。身爲首堂,平日不能檢束之罪,不可薄勘。請兵曹判書李衍祥削黜。」批曰:「入直堂郞,雖以重其事懲日後之意,不可無別樣嚴繩,而至於判堂,適叨長官,巧値事會。譴罷之勘,業由從重。乃又加之以削職之典,重之以門黜之律,彼重臣,誠有何罪?太不稱停。不允。」
閏5月12日
○甲寅,敎曰:「康世爵子孫,旣付司果。先朝有姜孝元子枝世付五營將官,或將校之受敎,而今則長孫姜世重,旣經正職,依康氏子孫例,永付司果,此後各營門錄用。」
○竄兵曹前參議申太升、前佐郞柳翼之。敎曰:「淸禁宿衛,至嚴至肅,凡係管轄之責,專在兵曹,固不宜一時放忽,而今此無前不潔之事,乃在直所咫尺之地。其慢不檢飭,曚不察覺,罪不可不嚴懲。竝施竄配之典。」
閏5月13日
○乙卯,以金魯鎭爲刑曹判書。
閏5月14日
○丙辰,敎曰:「以日前兵曹事言之,厥漢大道縊頸之狀,曹屬已覩於四更,則四五更巡綽之衛將、部將,寧有不覩之理乎?況判堂,自刑官移拜見職,前已捧供,則此不論罪,難免踈忽之失。兵曹判書李性源,從重推考。其時巡羅衛將、部將,令該府,竝定配。近來法紀,雖曰掃地,行巡之事,大係宿衛,前後申飭,非止一再,而然又無難犯之。此後另加嚴飭,苟有不職。本兵之長,豈可辭其責?」
○配衛將尹珖、部將金尙源。
閏5月15日
○丁巳,特敍前兵曹判書李衍祥。
閏5月18日
○庚申,霖。
○御營廳啓言:「哨官張宅基,宮墻頹毁,趁不審察。請汰去。」敎曰:「遐陬之無識武弁,索句集字,致愼枚報之際,無怪其遲滯晷刻。卿營無敎鍊官、別武士乎?奈之何不能蚤令周審於頹圯之初,仍卽走報於論報之前乎?莫非卿之責,哨官何罪?眞所謂移怒之甚者。勿汰。大抵授卿此任,實出特簡。況畀戢盜之任,夙知卿修擧故然耳。本營事,新拜之初,未聞壁壘之旌旗變色,徒見簿書間瘡疣迭現,果何以哉?且以盜賊事,俄有飭敎,卿必聞知。都城內外竊發作變,殆乎無夜無之,家家警盜,如逢亂離。其至三四日,廉問現發,又不知幾所。卿之不能於前日之所能,又何以哉?申令之敎,丁寧而聽,莫致從後更誤之歎。」
閏5月19日
○辛酉,元陵莎草,因雨頹圯。長五尺五寸,廣十二尺,深八寸。上震驚,命政府諸臣,馳往奉審後,行慰安祭。
○敎曰:「昨今之雨,通宵滂沱。守渠者曰渠決堤,掌圃者曰圃覆沙。推此禁中之事,可想野外之狀。雨後農形,能免傷稼之慮,而田塍亦無潰覆之患否?差待雨霽水退,列邑形止,除尋常着意報來事,下諭于京畿監司。諸道農形狀聞,詳略不同,自有優劣,而別無申飭者。此後,雖於一雨一暘之後,邑宰躬至溝洫,詳審周察,從所見陸續報營,以副宵旰之念。」
○申禁闕門,攔入之弊。
閏5月21日
○癸亥,敎曰:「觀此全羅兵使祗受啓本,則大非當初搜羅之意也。但欲收會靺鞈,較其射放而止,則設科取人可也。聚京取才可也。安用費予十行之敎,使之旁求遍覓爲哉?向者傳敎中云云,意在擧遺珠之流,防濫觴之弊,從又略倣古人求擧之遺法。而今若單試弓銃一技,則逖矣遐陬,設或有之,不求達之人,寧肯赴應是擧也?適足以啓僥倖之門,開雜糅之端。此道然矣,他道可知。畢竟得人與否,姑舍是,始初蒐才之方,略已如許,旣聞之後,有難終默。且觀該兵使跋辭,卽不過枚擧營關者。監司試才之令、兵使試才之說,俱甚太無義。令廟堂,將此備忘記辭意,措辭行會,俾各克盡誠求之方,無徒規規於丸鏃之末藝。他道擧行形止,亦爲査問以聞。」
○釐正關王廟祭品、儀式。敎曰:「取考先朝丙申謄錄,予小子承命攝行,而正位配位,皆有祭品。且《五禮儀》,有饌實、樽罍,與先農壇同之文,而今日告由祭祭品,無配位之祭,而其他祭品,亦多不齊處,不可不及時釐正。且本廟享祀,皆倣宣武祠與纛所,而宣武祠,則有門間挾室,祭官軍,本廟門神之祭,亦當倣此矣。纛所則有樂舞,而此則更合商量。以此令儀曹知悉,與太常提調,祭品釐正以聞。」禮曹啓言:「參考太常祭禮儀節,正位祭品,依先農壇例,配位祭品,依他配享位例。獻官,以武臣堂下三品中差定。門祭祭品,依宣武祠官軍,祭品用折半之例。獻官,以武臣堂下六品中差定。兩處齋祝,以武臣六品以下差擬。其他儀節,依他配位及官軍祭例,定式施行。」
閏5月22日
○甲子,大雷雨。
○副修撰沈樂洙上疏曰:
臣之昨春初疏,敢以士夫廉恥,爲世道治亂之機,而有未得其說焉。殿下試看前史。名爲儒士,而甘受權奸之指使,親猶父子,而潛售藉賣之厚利,羽翼凶圖,皷唱邪說者,此固千古所無,而亦豈一朝一夕之故耶?臣固知世道瓦裂,自龜柱招誘士夫而然也。假飾義理,傅會言議,必欲傾一世而輸一局者,路人皆知,而自稱士流者,沾沾然推許義理,領袖竟有量、翼之變。及夫大案昭揭,鳥駭獸走,前日攻濁之議,又不知抛棄何處。乃復稍稍入國榮套中,傾身事之國榮,末梢依藉以爲聲勢者,亦非別人,卽龜柱死友,則惟其賊義理,而媒榮利者,前後一伎倆,而士夫廉恥,已無可言。先儒所謂:「吮癰舐痔,必至於無所不爲者,猶可畏已。」況彼假竊言議,驅一世,而欲肆其慾,朝南暮北,無所忌畏,時移跡敗,輒稱見欺者?此不過急於媒利,喪其廉恥,冉冉至於凶害,而不自知也。嗚呼!國家所以維持,朝廷所以矜式,惟賴士流,而所謂士流,終始爲凶賊之資斧而止。吁!亦痛矣。殿下始不誅龜柱,小不忍,而大害義。使國榮,依藉生心者,又其血黨。而龜、國兩賊,始若有畢,終乃相合,遂使人心憂懼,世道波盪。此臣前所謂自龜柱爲今日之國榮者也。殿下,又不惕然動念,思所以懲治爲兩賊腹心者,三司之論,今已迭發,而或罪不當法,或秩猶如舊。殿下之仁,以仁傷仁,世道之漸染詿誤,如水浸紙,臣竊惜之。所謂士流之始入龜柱也,有識之深憂者,爲世道永歎,而十餘年來,不幸累中。臣知其前後世變之千奇萬怪,無一不由於是也。方今之勢,邪氣已痼,眞元日鑠。此誠存亡治亂之一大機也。誠願殿下,亟從三司公共之論,使一世皆知廉恥之不可拚棄,義理之不可假誣。屛除邪氣,扶接眞元,則方陂之世運可平,將絶之人理復存。庶致和平之福,允爲祈永之方也。
批曰:「爾惡其稱,我惜其名。至若三司之論,惟從惟靳,裁量有素。」
○掌令金晩耉上疏陳時弊。一曰振紀綱,二曰開言路,三曰用人才,四曰課農務,五曰節財用,六曰修軍政。賜批嘉納。
○行抄啓文臣課講。敎曰:「溽暑無前,初庚在卽。始自今朔,再次講,至處暑日,月講姑停。親臨製述,準故事,經筵官遇不講日進,故實二事,自是有宋以來美制。此月講姑停間,準設講次數,自上書下條問之目,試官各以己見,又出條問之目,一依講義例,分送講員,使之條對以進。」
閏5月23日
○乙丑,敎曰:「禜祭時,獻官則近侍也,典祀則三司也。渠輩雖不事事顧其職,古所稱殿中御史,而不惟不能紏飭。莫重祭監,幷以武弁監察差送,諸凡祭享,武監察偏苦,文蔭監察一倂汰去,竝令該府,從重勘處。」
○敎曰:「臺監事體,與獻官無異,而獻官則有啓單,諸執事則有報府,獨於監察無是事。此後,一依獻官例,自本府報吏曹。又自吏曹,與獻官單子,同書啓下。」
○以金熤爲漢城府判尹,李亨逵爲京畿觀察使。
○次對。敎曰:「潦雨浹月,傷稼可慮。立秋前祈晴,已多前例,不卜日四門禜祭設行。令詞臣,撰進祭文,措辭,必以責躬爲主。」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關西馬兵存減事,令道、帥臣,商確狀聞矣。道臣啓本則以爲:『馬兵不可永罷。監營屬,則自官收布以給,兵營屬,則減半爲收布,自官徵給於餘存之馬兵,而蠲減戶役。依別武士例試取,優等直赴。之次,陞遷鄕將任。別武士,亦較其劃數多寡,遷差鄕將任窠,而閑散不得薦望。』云。兵使則以爲:『革罷騎兵,換作步軍。別武士、甲士,亦依北道親騎衛例,實其元保,蠲減離役。都試直赴者外,計劃多寡,遷差鄕將任,永爲定式。』云。軍制變通,極涉重難,雖使僉議歸一,措處洽好,尙有日後生弊之慮。況此幾百年設置之事,外則道帥臣之意,互相矛盾;內則諸將臣之見,各自逕庭。臣意則莫如仍舊貫之爲便矣。」諸臣以次各陳意見,多言仍舊爲便。命善又啓:「臣旣以仍舊貫爲奏,而若其精鍊之策、激勸之方,不可無申飭之道。請令道帥臣,着意擧行,俾免有名無實之歸。」可之。命善又啓言:「北道馬兵,或換親騎衛,或換步軍事,亦令道、帥臣,相議啓聞矣。道、帥臣皆以爲馬兵不可減,親騎衛不可增。如此則事勢之不便,從可知矣。且關西,旣以仍舊貫爲定,西北不可畢同,姑寢便可之。」
○敎曰:「今年雨暘適願,麥事幸亦告登。繼此暵澇之無愆,卽予日夜顒望。而甘雨成霖,跨朔不霽。至於昨夜,雷雨異常。惟予惕若之心,豈以時令之候而或間?且聞宣傳官回奏,以近畿數宿之地觀之,溝瀆皆溢,堰洑亦潰,秧役無着手之處,鋤工無投足之望,從又雜以稂莠,目下穡事,極屬悶慮云。其爲前功之可惜,太甚於雨暘之自初不適也。禜祭設行,旣出修人事之意,則以予對越之誠,烏可無責己勞躬,以冀反風調候之休乎?祈晴祭,當親傳香祝。」
○御明政殿月臺,親傳禜祭香祝。
閏5月24日
○丙寅,禜于四門。
○親試抄啓文臣課講,仍試講居齋儒生。
閏5月25日
○丁卯,漢城府啓言:「文女家舍,靑城尉房下屬,圖得擅賣,恣意撤去。請照法嚴繩,命問于靑城尉沈能建。」敎曰:「觀此靑城尉所懷,其中一二句語,大是妄發。朝家之待渠以腰金頂玉,爲渠之儀賓也,屬籍已絶,則渠之爵秩,自歸自罷之科。渠乃反不念似此委折,認作別人之從宦者然,分而二之。無論地處之如何,先朝王姬之尊,自有所重尤焉。敢以噴薄之說,至登於外庭奏對之啓乎?罪在蔑分,語歸傷倫。非無多少可罪之事,姑不欲索言。靑城尉沈能建,削職。」
閏5月26日
○戊辰,晴。禜祭獻官以下施賞有差。
○敎曰:「承旨或臺臣有禁推之命,政院卽捧遞差傳旨,與禁推傳旨,同爲入啓者,法意有在。蓋職淸地比之故,優禮逈異。況閣臣乎?此後閣臣,以本職禁推,一依右例,同捧遞差傳旨,著爲式。」
○特放申大升、柳翼之。
○晝講。
○敎曰:「有國之憂,在於水旱之災、盜賊之警。是固生民疾苦之最也。所不可不聞于上者,而上之人所以恒存戒懼,不敢作泰侈之念,亦惟在是。善乎!李文靖之說,可謂燭千古興亡之幾,予嘗深味之也。近來忌諱成俗,有司未嘗以此等事登聞,寧不慨然?噫!匝域蒼生,皆吾赤子,而都民休戚,所係尤重。一視之澤,雖無遐邇,四境之治,宜先畿輔。近在城闉之中,或有愁困之歎,而予乃莫聞莫知,是豈作元后之意也?然而外方列邑,凡有水旱、盜賊,或至被傷之境,則猶皆登時登聞,至於京兆各部,絶無是焉,豈外方之規,獨京兆無之歟?殆有司之不能修擧也。雖以目下事言之,潦水漲溢,決溝浸野,惟彼近江依岸之村。旁川結茅之舍,墊沒胥溺,種種爲患,不出戶而可知也。各部無所報,京兆不以聞,揆以事理,良足寒心。旣往之失,雖不論責,此後自各部,叨飭里正、洞任,諸凡人物之傷損,家舍之漂燒,卽告該部,部報京兆,輒以別單啓聞。至若盜賊一事,尤不可不一番定制。設置捕盜之司,專任紏詗之責,法意本自緊重,而爲將臣者,看作弁髦,爲校卒者,率多無賴,不惟不能戢捕,乃反爲之掩覆。養猫,所以捕鼠。有鼠不捕,焉用彼猫?今之捕廳,實類於是。小小偸竊,雖難隨發輒聞,始自今,必令見盜之家,先卽往訴,該廳亦須來告當部,當部報于京兆。錄置一冊時,或移文該廳,督使捉贓還主。還主則該廳又移文京兆,京兆更考信否,就所錄中爻周。此槪綜核虛實之政也。十家見失,不能捉其一二,而不捉之跡,昭人耳目,則校卒輩庶或知懼,朝家亦將無時憑驗,有以責勵將臣焉。無論水旱、盜賊,其採于民而報于府,當部之任也。爲先申飭各部,俾無隱匿遺漏之患。仍令該府,每等部官考績,必以此等狀報之勤慢,爲殿最,以寓勸懲之意。」
閏5月27日
○己巳,敎曰:「頃有激勸,可責來效。抄啓文臣中,設講未久,顯有成就之望者,見於李祖承一人矣。登筵時講話、筵退後講義,比初次應講時,不啻突弁,幾乎刮目。倘無誠勤,安有進益?固已嘉尙。續見修納講義冊子,上下酬酢之語,彼此答問之事,據實直書,叚叚無錯,以年少文臣,能免護短者,志尤可取。權知副正字李祖承特賜御定經書一件。他文臣之優者,俯而效之。不及者,跂而及之。」
閏5月28日
○庚午,義禁府以文女家舍典賣罪人崔景崙,照律啓。敎曰:「典賣逆賊家舍之罪,擬以典賣他人田宅之律,豈有如許議讞?況律文中以爲:『係官者加二等。』尋常係官,尙加二等,係逆家事,則加百等,猶無不可。乃反只從係官二等之律,果何意義?所擬徒配之律,可謂準備於律官?當該律官,亟令施以徒配之律,以嚴懲討,此啓目勿施。獄官之任,莫大於議讞,而擬之不審旣如彼。當直之責,惟在於通宣,而闕之無難又如此,一則溺職,二則溺職,禁府當該堂上,一倂罷職。」
○湖南稅船臭載。敎曰:「臭載未有如今年。本道伯若能十分蕫督,冒法故敗,豈至於此?形止狀報本道,雖無前例,此等無前之擧,亦無一字之登聞,此亦前例乎?且敗船之無一粒拯出,此亦前例乎?一船之二千餘石,或近二千石濫載,此亦前例乎?船人則曰:『本道致敗。』監司則曰:『他道致敗。』此亦前例乎?査問之下,淹旬過期,今始枚報,此亦前例乎?旣推考,而更請待罪於狀本,此亦前例乎?前例從他前例,矇然自是矇然。此後復有如許奸弊,按道之臣,難免其責。使之惕念擧行。」
閏5月29日
○辛未,以蔡濟恭爲判義禁府事。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頃因御史別單,作隊船事,令湖西道臣,論理狀聞,而至於三南漕船所載之數,道各不同。今若依嶺南例定式,附近邑上納,從所願添載,則覓船之弊、愆期之患,庶乎省得一分。請以此知委兩湖,使之量度便否,一體論啓。近來沙格輩奸弊多端。未滿限漕船,輒稱破敗,行賂於下輩,圖得戶曹之帖、備局之關。舊船則賣用,新造則濫載。此後,或有弄奸現發者,則沙格一人,江頭梟示,摘奸郞廳定配,見瞞轉報該堂,從重論罪事,請嚴立科條,叨加申飭。」從之。戶曹判書鄭尙淳啓言:「漕船報本曹,請改造者,若在到京江之後,則該郞有摘奸之道,而歸到某邑,符同吏輩,輒請改造。此則本曹亦無以憑覈虛實。前頭若有現發之擧,則當該地方官及道臣,幷依大臣所奏,一體論勘之意,請嚴飭諸道。」從之。命善又啓言:「逆家之不入籍産者,往往毁撤散賣。若此不已,城內外家舍勿毁之禁,將無所施。請申飭京兆,各別禁斷。」竝從之。右議政李徽之啓言:「史局之役,幾臻告訖。先朝諡狀與玉冊、哀冊,別成一卷,以爲內入,事甚便宜,而此無前例。實錄中,請仍爲合付。」從之。
○敎曰:「向見疏本,至于今疑怪交中,莫喩其旨也。滿紙叫嚷,專事噴薄,未知沈樂洙所謂疾首者何事也?痛心者何故也?夷考全篇命意,始以士流,歸之凶逆之資斧,末以士流,謂之鄙夫之吮癰。噫!世道之澆悖,人心之陷溺,厥惟久矣。觀於今之時,樂洙所謂士流餘者,不知其幾。然予則聞之,國之有士流,猶人之有血脈,人而無是則斃,國而無是則亡云耳。蓋名與實之相符,姑舍是,以士流二字,被一世標榜,視俗流奚啻相反?今夫惡士流之稱,謀所以劓殄滅之,彼東京、白馬之禍,豈非燭照之龜鑑也哉?藉令眞如樂洙所云云,士流皆爲龜柱之所招誘而假飾者,予以爲不然。在龜柱罪惡未著之前,雖使古士流處之,嘉其向善之心,必當容而接之。且使龜柱,不陷于辟。能遂初服,則綽可爲靑陽、驪陽,豈可以此勒成箝殺之斷案乎?至于罪惡旣著之後,無論士流俗流,孰不絶棄,若將浼焉乎?唉哉!樂洙之言,胡乃詖僻之甚也?且爲今日北面者,凡於討賊攻逆之際,豈可一論一否?樂洙之齗齗於量、𨩌二竪,而獨於麟、謙之凶,能、範之逆,未嘗發一口氣。抑專於南,故忽於北而然哉?又或憾在此,而恩在彼故然耶?予於樂洙,竊有一哂者。序不居三四,昨夏有所云云,今若寓諸別論之科,混置,勿問之中,猶之可也。否則樂洙不特無向人大談之竪立操守,乃如一二營營之擧。未知士流,亦曾有是跡否,何必索言?以傷王言典嚴之體也?噫!恕己則昏,責人則明者,樂洙之謂也。且樂洙所謂:『世變之千奇萬怪,不忍正視者。』政是自道。惟予宵旰一念,亶在保世臣、鎭朝象六字。作我符契,施及政謨。若於今日樂洙之跳踉,而一味容忍,任其所爲,則予果難乎免於樂洙,所謂以仁傷仁之譏矣。微意業已略及於疏批,而適因賓對,又問大臣,大臣建白,實合予料。不可不明示好惡,以定規模。修撰沈樂洙,削去仕版。」
○大司諫鄭昌順啓言:「前靑城尉沈能建,日前文女家斥賣時,符同牟利之輩,主張賣買之計,出給圖署印作文券。究厥罪狀,誠極無嚴。且居間之文身,卽聖國之親叔姪,尤豈可親昵相交乎?請削職罪人沈能建,亟施門黜。」從之。又所懷,略曰:「向者前判書李衍祥罷職後,臺啓之加罪削黜?萬萬乖當,而適値姑停之時,實無出場之期,雖有甄敍之命,亦無奉行之道。乃有特令定式停啓之敎。然臺啓停連,自有體段,不連則自停,卽是古例。前啓則不連,新啓則獨停,已有壞於古例。而伊日,臺臣請承旨出接,告某啓之停云。臺臣擧行,有若停連可否稟達,而奉行者然,壞損臺體大矣。臣謂當該臺臣,施以譴罷,定式下敎,亦命還收停啓之規,一遵古例。」從之。先是,命李衍祥敍用,政院啓:「方在臺啓中,敍用傳旨,不得捧入。」敎曰:「以傳啓之不爲停連,在未決之中,則不可無一番定式。此後當停之啓,臺諫詣臺,言送本院,以停啓書出。」至是昌順,以定式之無古例,請收還。可之。
六月
6月1日
○壬申朔,敎曰:「抄啓文臣中,未通淸、已通淸文臣之無實職者及承文參下之未回刺者,無斗祿而使之役,役於月講課製。是豈酬勞之意?此後無論參上、參下,無實職人被選於抄啓文臣,則隨品付實軍銜給祿。雖以本職坐罷者,如削職或奪告身,而可應講試者,已有付軍職冠帶常仕之規。所以行於史局郞之例,可不施於抄啓文臣乎?依史局郞例給祿。」兵曹以巡將金宇鎭付軍職啓。敎曰:「巡將,卽其職耳。何可旣爲巡將,而請付軍銜乎?然則京外白徒之陞資者,皆付巡將,而無付軍職之例,均是巡將,而士夫則以巡將本職,更兼軍銜,中庶則無是耶?且巡將與監軍自異,故移實職,則遞巡將,元是不易之成典。豈非傍照之一端?該堂上遞差。」
○命京畿觀察使李亨逵辭陛,敎曰:「傳宣敎書,所以命其官之意也,卽古麻誥遺制。須於肅拜前啓下,名實或可相孚。近來謬例成習。此後除拜卽日,分排知製敎,肅拜前撰進敎書,而如有時急差除,敎書未及撰出,則政院微稟。」
6月2日
○癸酉,西北關大水,兩湖旱。
○以尹東暹爲議政府左參贊,李衍祥爲議政府右參贊。
6月3日
○甲戌,展拜于景慕宮。
6月4日
○乙亥,敎曰:「巡將,古例必以曾經吏判以下,無不入擬,槪其遺制,觀於西班擧案而可知。今雖不復此制,亞銓以下,皆可得以差擬,則武臣之亞將,豈可不差?此後隨卽加抄。遐方白徒之陞資者,此係疏通之政,不可不擬之。就元數中三之一,以此輩擬之,餘以文武分半擬之。如或違式,該房察推。」
○以沈念祖爲弘文館副提學。
6月5日
○丙子,以李命植爲弘文館提學。
6月6日
○丁丑,弘文錄〈副提學沈念祖、應敎洪明浩、校理李謙彬、徐有成、副校理朴天行、李鼎運、修撰鄭淵淳、副修撰權以綱、林錫喆。〉九點,徐龍輔、鄭東浚。〈竝吏曹錄。〉八點,尹長烈、李顯模。〈改名喆模。〉姜𪝤、李宗燮、尹㬦、金載瓚、李集斗、趙城鎭。
6月7日
○戊寅,以趙時偉爲吏曹參議。
○都堂錄〈領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徽之、左參贊尹東暹、工曹判書李、命、植、吏曹參判金夏材、吏曹參議趙時偉、吏曹正郞李時秀。〉六點,徐龍輔、鄭東浚。五點,尹長烈、李喆模、姜𪝤、李宗爕、尹㬦、金載瓚、李集斗、趙城鎭。
6月9日
○庚辰,以鄭志儉爲奎章閣直提學。
○敎曰:「觀此箕伯狀啓,潦水無前,墊沒此多。言念民情,恫若在己。惟其結搆奠接之方,想有該方伯之措劃,而在朝家軫恤之道,不可無別般顧助,撫摩之擧。所謂恤典,奚徒回啓?依狀請施行。元恤典外會付某樣穀中,被水災民人等處,量宜賙給。仍令道臣,召集父老,慰諭此意,須給穀物以聞。」
○敎曰:「每年內氷庫藍染、氷丁,易致虛實相蒙,近年不用氷牌,連以標紙擧行者此也。然而以標紙擧行,則歸於別判下之科,此亦名實不孚。此後各殿掌務中官,較量當年應入氷丁數爻,每年五月晦日,以先啓手本呈政院。粘尾啓下後,下本曹,則本曹,將此知委該庫,使之只依此數進排。雖以板紬一事言之,例入之物,殆作別用,每年別有標紙擧行者,亦甚無謂。以此之故,或多或少,間又爲弊不些。自今年爲始,本曹每年六月初,直爲進排於各殿,而數爻則較五六歲之中,指一定數,登筵時稟定,倣此遵行。」
○敎曰:「奉朝賀奉祀孫調用之命,不但出於仰慰慈心,俯軫主家而已。欲使慈宮親屬,有入承起居之人,仍作完人也。至於洪守榮,卽奉朝賀之孫,尤無他私義之可言。除拜半載,迄無動靜,寧有如許道理,且使奉朝賀,至今在世,耿然一心,只知有國,必當公自公、私自私,義不當言私。況引故相家事,曾於筵席,屢有云云?恨不使奉朝賀當此時也。到今守榮之出肅,卽追先祖未卒之志,以此意各別嚴飭,永禧殿參奉洪守榮,當日謝恩。此月是慈宮誕月也。予小子,曾無一事半事之寬喩慈心,則惟玆之擧,烏可已乎?且予小子,或値此等時,雖欲獻賀开喜,而慈敎每以奉朝賀未暴本心爲敎。奉朝賀似因丁酉九月傳敎中句語,而爲不安之端。此則不然。不過就事之說,豈不知本心而然哉?觀於鄭履煥處分,而予意亦可知也。今也至于奉朝賀之孫,而以此爲嫌,可謂萬萬意外。噫!安世之不幸,可對奉朝賀慰譬。茂弘之滅親,正爲洪守榮準備。今下傳敎,實無餘蘊。今以後奉朝賀奉祀孫,豈敢不從宦,亦豈敢不奉祠版,入處京第乎?亦以此意嚴飭,斯速承候慈宮。」
○敎曰:「年前取考《登瀛錄》及《堂后日記》,自萬曆後,至于先朝初,膺是錄者,不啻幾百人。元無自錄成日作窠,付銜之例焉。間有數日後差除者,其例絶無。過數朔或經歲後始拜者,十之七八矣。又考肅廟朝日記,時任玉堂,無得以新錄引遞,明有文蹟。以是予亦遵此,果有云然之飭敎。此奚但修述故事之意而已?抑亦息競止躁之一端故耳。伊後未過一二錄,政院便以飭敎,歸之弁髦,幷與定式之敎,而不使知申知之。此知申十年後近始入院,則安知近年下本院之敎乎?不徒此事爲然。向聞知申言,院中凡事,輒多不知云。蓋僚員與下吏,元不關由故然也。若此而但於勘罷之時,獨以長僚,首當其咎。是豈朝家綜核之政乎?都承旨嚴璹牌招察任。此後院僚,復有如前之習,當有別樣警飭,各房知悉。」
○以李敬玉爲司諫院大司諫,趙時偉爲吏曹參議,鄭志儉爲奎章閣直提學。
6月10日
○辛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卽見慶尙監司李文源狀啓則:『本營債殖,幷爲停罷,以債利需用者,更爲減削,而不得不代給者,爲一萬九千八百二十兩。前啓所陳別備條、記、外條及華山租耗作錢外,其所不足,以射軍奴木代米及南倉錢作米半留條,每年取耗以用。蒜山鹽利錢、姑母山城米、華山別備太,亦爲移錄於防債,其餘則以營耗穀充補,而本錢收捧,亦不以什一爲定,十年爲限,無論多少,次第收殺爲宜。』云。未盡停殖之債,竝旣停殖,則惠已均矣。未盡剋減之需,益加剋減,則用又節矣。其中不得不充代者,則觀此所請,雖甚零瑣,不煩經費之割出,只要句管之推移,營閫需用之不足者,自朝家充補代給,雖非正當底道理,而今於再啓之後,有難一例靳持。請竝依狀請許施。至於本錢收捧事,當初繡啓之分排十年者,或慮難捧之弊,爲此寬限之論。道臣所陳旣如此,營下物情,亦可以推知。收殺之政,一付諸道臣,使之量其緩急,較其遠近,參酌進退,便宜擧行,而但或有每年所捧,隨卽換穀之議,臣則以爲:『嶺南還穀,其數漸敷,爲弊於民,固自不細。』道臣亦豈不以發賣爲言乎?見今蕩債充代之道,無非加分取耗之政,而又若以錢換穀,歛散不已,則嶺民將何以支堪?而一逢歉歲,豈無盡失之慮乎?錢固不可閉藏,而姑且留儲,自有流遷之時。營各庫,則非朝家所可指揮,而南倉所收債,本錢則隨其所捧,着實典守之意,分付。」可之。又啓言:「臣於營閫蕩債事,有所仰達矣。京外殖利之法,自古有之。不然,毋過什二之文,何爲昭載於《大典》乎?近來民習漸渝,奸計百出,給債之政,稍過年數,則其中足可備納之類,亦生僥倖希凱之望,憑藉隣族侵徵之說,恐動坌起,至於登聞朝家,許令蕩債,其代則艱辛充給。營閫之私自需用者,自朝家,充補給代,揆以國體,萬萬屑越,有限財力,將何以區劃乎?今於嶺營蕩債,其將殘敗,故雖覆奏許施,而若使他道,視此爲例,復有蕩債給代等說,則不可不一切防塞。」允之。
6月11日
○壬午,親試抄啓文臣,仍吏曹參議趙時偉職。
6月12日
○癸未,召見直提學沈念祖敎曰:「日前以館儒之月三講,有所下敎。此亦遵古例之事,而圓點科復設,一經講何如?」念祖對言:「若復講制,則可得實才矣。」敎曰:「先朝行此講法,幾至七八年。或先講後製,或後講先製,而其時廷臣,盛稱美制。蓋此法出於宣廟朝,而先正臣趙憲,採倣中朝故制者也。復設此講,則儒生或以爲難耶?其廣問便否以奏。」
6月13日
○甲申,《御定八子百選成書》,凡六編。取韓文三十篇,柳文十五篇,歐文十五篇,老泉五篇,東坡二十篇,穎濱五篇,曾文三篇,王文七篇。書成,印頒中外。
6月15日
○丙戌,敎曰:「觀此濟州牧使狀聞,罪人大燮,假稱行商,遍行島中,締結商賈,蹤跡閃倐云。噫!此天地不改,則一部明義之書,賴亦不泯,而以大變之至凶極惡,戴頭假息,已是失刑之大者,今反跳踉至此。蓋大燮之家任接者,相範及興、文、龍、輝也。伊時,雖因誅死之甚多,渠獲至今漏網,而今日域中,若有一分不絶之大義,豈有是哉?且聞種種闕點,出入無常云爾,則亦將嘯聚越海而莫之禁乎?大燮從當下敎,爲先令牧使,具格牢囚,以待處分。該縣監事,無異故失。安置罪人之任其行止,古所未聞之事。此等罪犯,豈可罷黜而止?亦令該府,刻期拿來嚴囚。」
○召見閣臣敎曰:「此《心經》,卽先正李滉之舊物。極甚可貴。推給其子孫好矣。」徐命膺對曰:「此是先正臣所覽之冊,而曾見跋文,則先正以白紙三束換來者,卽一珍玩。置于內閣宜矣。」敎曰:「肅廟朝進講《左傳》,留在爛簡中,此則欲奉安於奉謨堂矣。」鄭志儉對言:「事係尊敬,宜卽奉安。」敎曰:「《續綱目》,一次釐櫛好矣。」命膺曰:「方考校矣。」敎曰:「禮樂、刑政、儀章、文物,卽有國所重。酌古參今,彙成一統,爲時王之制爲好。今觀《文獻備考》,率多闕略。《輿地勝覽》中,添附《海東邑誌》,亦不可已矣。」
○敎曰:「古之龍圖、天章之職,居則侍中,行則從駕。所以備考問掌詞命也。閣臣何以異此?然班儀尙無定制。大提學,雖非實職,旣參東班,閣提學之無實職者,宜無異同。此後陳賀朝參班,竝參東班,動駕時陪班,近始成式。至若殿座時,無座次圖之故,事面自多苟艱,御殿、御門時,直提學以下閣臣,分班相向位,與承旨,異行在後。」
6月16日
○丁亥,全羅道觀察使朴祐源,以密啓,論濟州前牧使金永綬罪狀。敎曰:「近來隄防雖曰不嚴,而寧有如許道理?」鄭民始對曰:「永綬之縱奴交通逆妻,論其罪犯,實難容貸。且不能檢飭凶孽,以致大燮之恣意行商,此等牧守,若不嚴懲,有關後弊。亟令該府,拿問勘律宜矣。」敎曰:「觀此完伯狀啓,事屬祕密,雖不詳敎,其中一件事,不可不嚴覈得情。奸犯情節,至爲叵測。渠以牧使,旣管一島,而行此胸臆,如是現發之後,尋常勘繩,來頭之弊,豈可勝言?狀啓中,此段要語謄下,前牧使金永綬,卽爲拿來嚴囚,發問目嚴問取服,捧供以聞。」又敎曰:「以道伯狀啓觀之,島中罪人事,極屬驚駭。而昨日牧使狀啓三罪人事,不但全沒事實,他罪人許多凶悖之事,亦不登聞。營校探察島中之際,牧使豈有不知之理?然則牧使之狀啓,必出於要掩,後時之罪,妄生先發之計者也。濟州牧使金蓍耉,爲先拿處。近來耽羅三邑守令之不擇,莫有甚焉。大靜縣監羅潤祿、濟州判官黃鱗采,幷遞付京職。牧使之代,勿拘資格,各別擇擬。兩守令亦令拔例擇擬。」
○特罷吏曹參判金夏材職,以耽羅守令,不能擇擬也。
6月17日
○戊子,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伏見湖南伯啓本,耽羅事,萬萬驚心。接査之擧,一時爲急,不可不別遣繡衣。而巡撫試才,自是應行之例。請前應敎朴天衡,濟州巡撫按査試才御史差下。」從之。又啓言:「前因洪忠道暗行御史李鼎運別單,作隊船便否,令道臣,商量啓聞矣。卽見洪忠監司李崇祜狀啓則:『列邑事情,始或參差,今果爛漫同歸,自明年定式施行。誠合便宜,而年前作隊,有弊旋罷,今若設行,則別立科條,嚴防弊源,然後無如前之患。酌量船人情願,參以各邑事實,別成節目,上送該廳,以爲嚴加約束之地。』云矣。列邑之意,旣皆樂從,道臣之言,亦欲斷行。湖西轉漕,自此幸甚。至於節目間事,惟在本道往復該廳,爛費消詳,劃定成式,毋若向來乍設旋罷之爲宜。分付道臣,使之趁速擧行。」從之。
○特免右議政李徽之相職,敎曰:「固知其言未達意。且此大臣秉執之牢確,予所稔知。惟此云云之說,豈有他哉?然處具瞻之地,有蕫飭之責,而有稽査之例,曰以無例,從又轉出設鞫之說者,首尾能無矛盾之嫌乎?雖以敬禮之意,姑不索言,而大義所在,關係若何?右議政李徽之免相。」是時,全羅監司朴祐源,上密啓,濟州前牧使金永綬在任時,顧護逆妻,任人交通,縱出凶孽,恣意行商云,命拿問永綬。領議政徐命善,請囚南間。徽之曰:「旣非逆獄,則南間囚,似無例。若設鞫,則猶可。」云云。故有是命。又敎曰:「前右相朝筵擧措,予實惜之。處分之止於勉副者,或欠敬禮,恐歸過差故耳。筵話之未達本意,予非不知。予則以爲勿論達與不達,然疑之說,出自鼎席,予所以回顧惝怳,莫曉其故者也。目今朝象無一可恃,惟其鎭囂俗、振頹風之責,專恃大臣。而至於昨今事,奚特有關風俗而已?從此,天下萬世之大防,將有墮壞之漸。予之所深懼者,實在於義理之頭腦,大臣之所持難者,反在於格例之枝裔,予又重爲之惜也。不審大臣之意,何所居而何所執也?大僚然矣,具僚何言?自今以往,凡係按査聲討之事,自上獨皆出意見,替行有司乎?」
○備邊司進濟州御史賫去事目。〈事目,本州以彈丸小島,僻在海隅,最近朝家柔遠之化,厥惟久矣。惟我聖上五載光御,一念軫恤,貢獻之蠲減漂船之搜訪,前後特恩,覃及千里,而惟其宣命巡檢之道,試才慰悅之擧,姑未及擧行,則或慮海島之人,不無抑鬱之歎,特爲差遣御史,旣命巡撫,又令試才,而兼察三邑軍政及民隱,御史入島之後,擧行節目,條列于左。至於按査一款,遠外事情,有難遙度,故不爲磨鍊。御史下去後,詳細採探,嚴明査究,或狀聞稟旨,或便宜從事,一,御史入島之初,卽與地方官,齊會一處,無論士族軍民,一一招集後廣布,而詳論之我聖上深察民隱之德音,慰悅人才之盛意,咸使知之。一,三邑儒武土試場試取,而試題依前封題下去,其試券還朝時封進,使大提學科次,武士試取規式,依兵曹啓下事目試取,入格者,則矢數分數,開錄啓聞。未入格,而單技優中者,不可無施賞激勸之道。六兩二矢,木綿一疋柳葉箭二中一疋,三中二疋,四中三疋,騎芻二中一疋,三中二疋,四中三疋,鳥銃二中一疋,三中二疋,或分等施賞。木綿以全羅監營所在十五同持去用下。一,船上火砲諸器,一一試放,將校軍兵,如有才能者,以賫去木綿,參酌施賞。其中屢年任事,曉解軍務,勤勞特著者,別爲啓聞,或給展力等級,或給兼司僕、內乘等帖,以爲激勸之地。一,試才之外,兼察島中軍政及海防形便,軍兵軍器船隻什物,一一點視,器械之傷弊者,則使卽修改,軍額之有關者,使卽充定。如或有城池頹廢,船隻器械破傷者多,某某官員,不爲修築改備,詳査書啓。海上瞭望,最爲緊重。瞭望之卒,不時點考,如有老弱不合者,使卽改定,仍加嚴飭,擧火報警等事,着意擧行,俾無疎虞之患。一,三邑內逆賊支屬之連坐爲奴婢安置島配之類,散在各處,實有踈虞之慮。更爲申明科條,另加操切,無得一刻擅離,保授主人外,無得相通,至於各浦口船路,一體禁防,俾無陸地人與罪人交涉相通之弊,如有現發者,則竝與保授主人,而依律痛斷。一,本島幅圓不廣,土薄民貧。且無生業,而本牧以下數多官長,列於其中,誅求多門,徵斂無節。且本州進上物種,極其浩多,憑藉侵漁,蓋無紀極,而王化旣遠,赴訴無路,誠甚可矜。御史旣兼巡撫之行,周察坊曲,民隱詳搜,前後事例,裁酌其濫數,蠲除其橫斂嚴防弊竇,痛懲貪汚,條列狀聞,永垂後法。一,三邑守令賢否及已往守令治績表著,遺愛在民者,貪濫虐民,怨謗未已者,竝訪問書啓。一島中之文武官前銜,或有抱才滯鬱者,訪問審察,抄澤書啓,令該曹從速收用,以爲慰悅遠人之地。一,年八十以上,米穀魚物,參酌題給,冒年入籍之類,詳細區別,俾無濫受恩典之弊。一,孝子節婦表表著稱者,開錄啓聞,而傷倫敗義,一鄕所棄者,亦卽重治,以爲彰善癉惡之地。一,三邑刑獄,一一親問詳覈,一從事理,疏釋懲治,凡含冤抱屈者,亦皆按問伸理。一,事係民隱邑弊,而若有不可不及時變通措處之事,或先行後啓,或馳啓稟旨。一,漢挐山齋戒設祭其儀註,使禮曹磨鍊擧行。一,巡撫是戎事,御史以戎服行事,而牧使以下,以軍禮迎送。試才時,則以時服行事。一,所經各邑支待迎送等節及試才時支供,務從省減,以除民弊。一,軍官一員,毋論實職有無,自望帶去,而印信一顆,令該曹給送。一,羅里鋪改定節目之後,島中民情之便否,各別搜訪,而蓋其載入之敎,多歸於土豪官屬輩,消花之資,年事雖不至甚歉,輒有請暇之狀,魚藿之捧,混及於山氓。涼臺之徵濫,至於海民鋪敎,一人土豪官屬,莫不傾聳,山氓海民擧切愁怨甚至於官家操切擇捧。及其出舖之時,劣品換送,多有傳說。實狀果如所聞,細加廉探一體書啓。一,國馬匹數,按籍査考,牧場處所,竝爲摘奸,牧子元數、私馬多寡,依前定式,亦爲査實。〉
6月18日
○己丑,以金文淳爲吏曹參判,徐有隣爲同知經筵事。
○上率百官,陳賀于惠慶宮。是日,慈宮誕辰也。御明政殿月臺,親上表裏,仍致詞陳賀。
○以鄭存謙爲實錄摠裁官。
6月19日
○庚寅,以金鍾秀爲判義禁府事。
○遞吏曹參判金文淳、吏曹參議趙時偉職,以李敬養、沈念祖代之。
○掖隷有犯夜者,命禁衛大將李敬懋問啓。敎曰:「士人外,夜巡被捉,無移送刑曹之例。此曰移送云云,似是錯料,而當此掖隷操切夜禁嚴飭之時,豈可故放乎?大抵武藝廳,不可但以掖隷言也。係是禁中親兵,且以近二哨作隊之軍,獷悍豪悖,勢所必然。其所防戢,必倍尋常徒隷,況宿衛重地?如有一毫不謹之跡,而掩置不治,其爲難言之憂,曷可勝言?該大將未經訓將之故,抑或不知而然乎?扈駕將官,無罪而遽汰;宿衛親軍,有犯而故放。予則以爲:『該大將事,以前較後,跡雖異,而事則同。』一則納諛承宣也,一則容悅掖屬也。惜乎!該大將之畏首畏尾,却顧却瞻,胡至此甚?此後少加刻勵,無至重究之境可也。掖隷被捉,不爲草記,大是無前之擧,幷令各營、巡廳、捕廳知悉。如是申飭之後,若不捉告,焉用彼夜巡爲哉?一體嚴飭。」
○大司憲李聖圭上疏曰:
噫嘻!近來亂逆層出,憂虞多端,而餘孽之假息海島,寔繫其類。廼者道啓條陳,事屬秘密,雖未得其詳,而至若金永綬之眼無國法,恣行胸臆者,豈不萬萬駭痛哉?縱弛防檢,乃有賊竪行商之擧,容護逆婢,全昧古人減親之義?情節叵測,干犯自露。揆以王法,宜卽嚴覈,明正典憲。臣謂永綬,亟命王府,設鞫嚴問,斷不可已也。
批曰:「當商量處之。」
6月20日
○辛卯,以蔡濟恭爲判義禁府事。
○召見濟州御史朴天衡,上曰:「今番御史之責至重。昨年湖西,善爲準事,故今此特簡,意有在焉。本州遐遠,王化不及。前後守宰,亦未能宣揚朝廷之德意,故島俗之愚迷,實由於此。御史今行,非但勞來安集而已,民隱之未能上達、獄訟之不得斷決者,亦爲一一採探究覈,使遐氓,咸知朝家德音。巡撫後,本州物情、風謠,善爲詳記,別單以聞。」
○頒《續明義錄》于濟州牧。敎曰:「今番御史下去時,宣諭文,當以御製製下。待製下,眞諺翻謄,閣臣中奉敎書,以有旨下送完伯及御史處,使之卽日入刻,御史行中賫去之意,分付。」俄有筵敎,《續明義錄》五十件、諺解一百件、《原明義錄》具諺解三件,亦爲安寶成,有旨下送于御史處。
6月21日
○壬辰,敎曰:「昌德、慶熙,皆用宣政、資政等便殿,而昌慶,無是之故,自前明政殿,通以便殿用之。故事,不特都政時,御此殿,盛暑經筵,亦多行焉。明日都政,御此殿,寔遵故例,服色之不以時服者,似無其例。令禮曹,考例釐正。」
○輪對。仍行抄啓文臣課試。
6月22日
○癸巳,御明政殿,行都政。〈吏曹判書洪樂性、參判李敬養、參議沈念祖、正郞李時秀、兵曹判書李性源。〉敎曰:「守令之職,顧不重歟?寬予九重之憂,宰我百里之民,藉或人器不稱,必使民邑受困。毋或規規於資歷,毋或營營於顔私。爲官擇人,惟人是取,豈不爲公私之幸?粤若邊將,爲任不輕。殘堡薄鎭,莫不有關防之責。久勤之制,縱難擺脫。排擬之方,寧患適宜?皆在銓臣裁量取捨之如何矣。甄復之窠,初仕之除,毋論蔭武,亦須十分精遴,去冬大政,以庶類收錄事,筵敎不啻丁寧,而伊後注擬,未見奉行之效。昨夏大政,又以文參上,排闕陞敍,武參上,循階移遷,亦有受敎。文武之淹於見職,久未疏通,反不若無定式之時。居銓者違負至意,抑云不細。咨!爾居銓之臣,莫以此敎,看作備例,必須惕念。」又敎曰:「嶺南,以鄒、魯之鄕。絃誦遺俗,迄今未沫。本道文武曁蔭路通仕者,至於幾百人之多,而近年以來,勿論顯職漫任,未曾通擬一人,未曾甄敍一窠,大是朝廷之羞恥。旣往姑且恕之,今政又復如前,蹈襲秉銓之臣,焉得免不職之失?爲先嚴飭銓曹。」又敎曰:「銓選復舊,非予本意,向與領府事,有所云云矣。近見銓選,徒循舊套,無激揚之效。此予所以屢下飭敎,庶無至空言之歸者也。當此極暑,予之親政,非爲遊豫。其須體此意。」又敎曰:「侍從堂下、堂上無故人之無端見枳,厥數夥然。向於重臣金鍾秀秉銓時,有上下酬酢,至今抄出列錄,以爲次次振淹之地。伊後居銓者,又復抛置至此。此無關於隄防,無閡於激揚,特因姑息之俗,徒致遷延之歎。不欲爲者,固無加損。未見擬者,獨無紆鬱?大抵銓選復舊,實非本意,旣復之後,要令事事修擧,比長望參議,兩司郞官之時,聲績必須倍蓗,或可爲目前聳人觀聽之資,奈之何蔑效無味,若是之甚也?向所云云之弊,亦非銓堂、銓郞溺職之罪乎?以此意,嚴飭東銓。」又敎曰:「洪守榮闋服後,卽除殿官,仍令入覲慈宮,此奚但仰慰慈心?誠欲遵守家法也。蓋我朝家法,凡於近戚之家,務盡敦敍之義。主家親屬之名,係屬藉者,歲時、朔望,必皆通謁,著爲故事,仍成不易。彼靑恩家事,不可比方於今日,而我先王在宥之時,時節頒宣,猶且未之停焉。小子嗣服,迄今遵用。不徒是也。以趙時溥事,向已提諭。服紀親屬,正似此人地處。時溥之黽勉承當者,守榮獨敢逡巡乎?一番承候之後,更勤飭敎,不啻幾次,而全然違逋,無意知變。渠以微官、末品,特敎之下,焉敢乃爾?豈其奉朝令畏君命之心,不若時溥而然乎?令畿營,別加嚴飭,使之以時承候慈宮。付職,已過六年,亦有他戚家旁照之例。今日政六品遷轉,以尊事體。日前筵中有豐陵府院君家奉祀孫調用之命,大抵甲申以後,事面自異,府院家,不可無通籍之人,亦不可闕起居之禮故耳。且時溥身死之後,本家宜有時溥之代。亦令今日政,依筵敎相當窠調用。又以金龍柱事言之,自年前,屢煩辭敎矣。洪、趙兩家,尙以外氏之故,有是甄錄之擧,則慈殿近親之方在可仕之列者,尤宜收用。且聞龍柱筮仕,又近十年云。今日一體六品窠調用。噫!惟玆之敎,出於義自義、恩自恩之意也。不幸世變層生,三家各干一事,古有是否?寧不駭憤?欲嚴隄防,則不可無是敎。欲明義理,則亦不可無是敎。萬有一怪鬼之徒,妄生覬兪,竊冀僥倖,謂予意之或弛,謂大義之可眩,則惟予權綱不墜,關石自在,察機而逆折,隨露而痛懲,特是轉移間事,何恤於是?欲望中外曉然知予本意,故於紙末,復有此云然之敎。竝須知悉。」
○以金文淳爲司憲府大司憲。
○敎曰:「才以嶺人收用事,有所飭敎。此承宣先正遺裔,舊時宮僚,出身已過三十年。陞資又近二十年,且是嶺外人。今番差除,意豈徒然?迨此上京之時,欲令晉秩而歸,問其年,將至七十。此等人,合施陞擢之典。承旨李憲默,今日政,二品窠備擬,無致言歸無實之歎。」
○敎曰:「西北別付料試射之規,自昔已然。況聞近因兵曹公文,北路武士,多有上京者云。今則都政不但已過,皆是無薦之類。雖欲收用,其勢末由,皆將空來空往,明日西北別付料軍官試射時,一體待令。」
○吏曹,以柳星漢通擬持平望。敎曰:「星漢之罪甚重,其所解歸,以其年久而恕之也。大是寬典也。夫闕庭拔劍,卿等以爲如何?下隷悍毒,實是星漢之罪也。前日筵中,有以此事語者,予已痛言其不可矣。今以通淸望擬入乎?便是使後來,復有此拔劍之擧也。銓郞何其放恣無忌?此果出於公議乎?私議乎?前則不待予言,皆請照律,而今則急急於通淸。此何擧也?參政銓郞,下義禁府,拿問定罪。吏曹堂上,幷罷職。」
○以李衍祥爲吏曹判書,金夏材爲吏曹參判,鄭志儉爲吏曹參議。
○親試抄啓文臣。
○敎曰:「向以遐方武士之不得沾官,屬勤飭敎。今番都政,須有別般聳動之擧,可責實效。三南、兩西、北關、松都人,果已搜訪準擬乎?此意,另飭西銓。」
6月23日
○甲午,上御北營,試取西北別付料軍官、北營將官。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北道武士朱彭齡,腰揷鐵鞭,入就殿庭,不勝驚駭,卽令結縛,仍置營下矣。」敎曰:「鐵鞭委折,詳問其由乎?」對曰:「自北上來,爲禦賊防身,腰揷而來,仍入試庭云。而揆以所犯,似宜嚴懲矣。」敎曰:「以慰悅遐土之意,招士而來,以愚昧無情之事,勘罪而送,則殊非勸奬之道。其放之。」召入格武士敎曰:「今此親試,實出於慰悅之道。居首人特除邊將,之次人以次頒賞。且卽擬薦事,已有申飭。爾等惕念習藝。」
○蕩滌李章吾罪名,以章吾身故也。
○吏曹正郞李時秀納供。判曰:「旣曰無一面之分,則雖是主通,干涉可否,必不若長三銓。然執筆唯唯,未始皂白,罷職放送。」
6月24日
○乙未,次對。
○特罷摠戎使徐有寧職。病不參班也。以李柱國代之。
6月25日
○丙申,御明政殿,行都政。〈吏曹判書李衍祥、參判金夏材、參議鄭志儉、兵曹判書李性源。〉 ○以洪秀輔爲司諫院大司諫,金鍾秀爲議政府左參贊,黃仁點爲冬至正使,趙時俊爲副使,黃昇源爲書狀官,李鎭衡爲司憲府大司憲。
○敎曰:「近値不用刑之時,不惟不可用刑而然也。予於金永綬事,竊有訝惑交中者。彼永綬,非樸直,則必是未瑩人也。渠之目下所坐,罪則死罪,問是平問,自初招,一一直招。甚至遞歸時,帖給板材之事,倂與數爻,而絶無欺隱。又以爲劇賊之懸首者,三日後許令親屬收埋,爲婢罪人,罪固不容,而特以金哥之骨肉,病且死,不使收骨,有所不忍云云。又以爲:『朔望點考,未嘗或闕,厥女以是側目含怨。』云云。朝家自見初招,迄無一字判付者,蓋有商量故耳。大抵重於此之鞫囚,辭或伸直,尙有疏決之典焉。此罪人,旣已輸款,別無可問之端,而又若島中被謫逆賊之不能防戢,致使許多跳踉之罪,不一其事,渠烏得免此?而歇勘來頭,爲監司、守令者,皆將問訊饋遺於逆孽凶徒矣。國無法則已,否則寧有是也?設鞫,非其時,加刑,亦非其時。年老之重囚,具格滯獄,竟至經斃,則殊非審克之意。早卽決折,不至太失刑。罪人金永綬,邊遠安置。惟玆處分,非緩於大義而然。嗣後復聞似此之負犯,設有十倍於永綬之直招,豈可生出獄門?此亦廷臣不可不惕念處也。以永綬地處,授任本牧,銓曹實有不審之責。況聞渠招以爲,以情地之難便,爲言於未赴任時云爾,則銓官豈獨不聞?以此以彼,不可無罪。其時擬望銓官,罷職不敍。此後有此等族屬之干連者,毋得差除,毋得冒赴事,一體嚴飭。」
6月26日
○丁酉,下綸音于濟州三邑曰:「咨!爾耽羅一島,處于海外千里。包貢橘柚,有似乎夏后之楊州。歲獻驊騮,有似乎漢家之大宛玄牡,而備犧牲、篚實,而供邊豆。亦粤蠙珠、毛革、竹木、芝箭之屬,可以資器用而需刀圭者,指不勝摟。厥民聚石爲垣,編茅爲屋,俗癡儉有禮讓,少疾病多壽考,抑海島之一都會也。第其壤地嶢瘠,惟麰麥、豆粟,生之經紀契活,寄于本道。吁!亦危乎崎哉!肆朝家特垂軫念,視同內服,凡所以慰撫之、憫恤之者,靡不肅極。猗歟!我先大王,考圖按貢,發政施仁,告饑饉,則船粟而往哺之,獻方物,則糇糧而資送之。搜才詢瘼,則輒遣衣繡之臣,輕徭審刑,則每飭佩符之官,環一島幾萬生靈,涵囿於柔遠之化者,五十五所矣。逮寡人御極以來,迄無一惠一恩之覃及爾等,田無荒歲,縱荷天心之眷顧,舟有漂流,多愧海波之不揚。又是逖矣滄溟,隔絶九重,有疾苦而控訴無處,抱才略而薦拔罔階,予甚憐之。噫!貢獻之許多物種,弊端必滋,而孰肯爲爾等導達?州縣之幾處衙門,差役必繁,而孰肯爲爾等蠲除?生才實均於今古,降衷無間於島陸。圭竇之間,豈無如高維、高兆基之俊彦,而孰肯賓貢,編戶之中,豈無如金秤、鄭烈婦之孝節,而孰肯褒揚?元牧、山牧之蕃孶,而能無害馬害民之政?鮑人、船人之寧謐,而能無失業失所之歎歟?訟獄則剖決稱平,而果無抱冤之類;吏胥則誅求痛斷,而果無疲困之患歟?似此民隱,宛在目中,每一南顧,玉食靡甘。噫!無遠、無邇,皆予赤子。今予爲爾等父母,而未能盡父母之責,中宵興惟,寧不自恧?玆命選部,擇文武有資歷者,易三邑四長吏,俾新字牧之政。又命前弘文館應敎朴天衡,爲御史,往布予心腹,仍令設科試取。此正有願必送,有才必用之會也。咨!爾大小軍民,靜聽予申懇之諭,克體予採訪之意,無隱于予。噫!向來引鰒之特命減數,雖不過九牛之毛,或有,一分半分之效,而至於六苦役之革罷,輪回各山場之創始,橫築驅點軍之永除前規,牛馬監之新定勸賞,亦有比前斟酌之益否?自餘係關于民瘼、邑弊者,事無巨細,感須奔訴于御史,予其待登聞,爲爾等裁處。」
6月27日
○戊戌,次對。
6月28日
○己亥,洪檢爲司憲府大司憲。
○移配金永綬于金甲島。領議政徐命善啓言:「當初金永綬之率往永命於逆婢定屬之島中,萬萬無嚴。請更令絶島安置。」從之。
6月29日
○庚子,召對。
○《奎章總目》成。上雅尙經籍,自在春邸,購求遺編,拓尊賢閣之傍而儲之,取孔子《繫易》之辭,名其堂曰貞賾。及夫御極,規模寢廣,丙申初載,首先購求《圖書集成》五千餘卷于燕肆,又移舊弘文館藏本及江華府行宮所藏皇明賜書諸種以益之。又倣唐、宋故事,撰《訪書錄》二卷,使內閣諸臣,按而購貿。凡山經、海志,秘牒稀種之昔無今有者,無慮數千百種。乃建閱古觀于昌慶宮內苑奎章閣之西南,以峙華本。又建西序于閱古觀之北,以藏東本,總三萬餘卷。經用紅籤,史用靑籤,子用黃籤,集用白籤,彙分類別,各整位置。凡其曝曬出納,皆令閣臣主之,在直閣臣,或有事考覽,則許令用牙牌請出。至是命閣臣徐浩修,撰著書目,凡經之類九,史之類八,子之類十五,集之類二,《閱古觀書目》,六卷,《西序書目》,二卷,總名之曰《奎章總目》。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一〉
秋七月
7月1日
○辛丑朔,刑曹參議李象靖縣道上疏:
其一曰立志。志者。心之所之,氣之帥,而事之榦也。有其志,而後能成其事,故古之論學,必以立志爲先。程子曰:「言學,便以道爲志;言人,便以聖爲志。」此君子立志之準的也。人君居崇高之位,應事物之煩,自足吾治,而不肯留意於進取,眩於機務,而不能深究於義理,號令由己,則有威武獨斷之心,至治難成,則有架漏度日之思。此後世中主之所不免也。顔淵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苟能激勵奮發,以如舜爲志,而孜孜不已焉,是亦舜而已矣。雖然,舜之所以爲舜,亦有道焉。濬哲、溫恭之德,精一執中之學,好問察邇之智,與夫任官齊政、好生恤刑之道,見於經傳者,俱有成法,惟患人君,無其志耳。惟聖明留意焉。其二曰明理。理者,事物當然之則也。凡盈於兩間者,皆物也,而莫不有當然之理。在人,則心之爲物,實主於身,涵萬善而統萬化,貫動靜而該本末。具於身,而爲視聽言動之則,《大學》之格致、《中庸》之明善,皆所以開示明理之工,而讀書爲急務,諸書之中,莫先於四子。次及於諸經,以博其義理之趣,旁通乎史傳,以考其得失之跡,而以濂、洛、關、閩之緖言,爲之引路證明,則門戶正當,路徑端的,而異言、邪說,不足以亂吾之知思矣。帝王之學,與經生章句之習,有異。然竊以講學明理之功,宜無有不同者,故敢以是獻焉。惟聖明,留意焉。其三曰居敬。敬者,悚然如有所畏之名,一心之主宰,而萬事之綱領也。人主一身,萬機所係,聲色玩物之欲,便嬖巧侫之奸,更攻迭鑽,以惑亂其知思者,日不知其幾。則所以檢防維持之道,必有百倍於閒居匹處之士也。三代之敎,自小學以敬涵養德性,以立其基本。及其入于大學,則又終之以敬,開發聰明,進德修業,以收小學之成功。是蓋未嘗一日,而離乎敬也。其持敬之功,則程子、謝氏、尹氏之說,朱子旣採,而載之《大學或問》之書,以示動靜表裏之工。孔子曰:「修已以敬,以安百姓。」子思曰:「篤恭而天下平。」敬之爲用,顧不大哉?然敬之爲工,拘束則迫切,而難久徐緩則解弛,而易失。厭動耽靜,則近坐襌入定之虛,計工急效,則有欲速助長之患。積久功至,居安資深,自然光大而高明矣。《詩》曰:「於!緝熙敬止。」惟聖明留意焉。其四曰體天。天者,道而已,中正純粹者,天之道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君子體天之功也。殿下聖質明睿,勵精圖治,豈有一毫怠忽之漸?然人心難保,氣習易移。雖以大舜之聖,而益以怠荒戒,皐陶以逸欲戒,禹以慢遊傲虐戒,大舜不以己之聖而怫其言,群臣不以君之聖,而忽其戒,則君安得不益聖,而國安得不益治?惟聖明體念焉。其五曰納諫。諫所以攻己闕而來天下之善者也。《商書》曰:「木從繩則直,后從諫則聖。」蓋人君,以一身而總萬機,處九重而應四遠,知識有未達,思慮有未周,應酬或易差,不有忠直之士,隨事規諫,獻替可否,何以審幾微燭,幽遠而處之,皆合於道乎?古之治天下,立師傅之職,設諫諍之官,前有疑後有丞,左有輔右有弼,在輿有旅貫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訓誦之諫,居寢有瞽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導,宴居有工師之誦,蓋立乎朝,而執事於人主之前者,莫非諫臣也。噫!忠言讜論,雖若逆耳,而實利於國,諛辭侫言,雖若遜志,而必害於君。試以歷代之明君、庸主而觀之,則其得失、善敗,可鏡考矣。殿下聖質聰睿,摠攬權綱,受納讜言,無所忤逆。然私憂過計,不能無危,明主之慮,敢冒死而有獻。惟聖明,澄察焉。其六曰興學。學也者,學成人之道也。玉不琢,不足以成美器。人不學,不可以成賢才。昔宋周宣榦有言:「國家若欲回復中原,須罷三十年科擧始得。」朱子,稱其爲名言。今若盡罷科法,而復於古,如明道、熙寧之議,則固爲盡善全美,而不可以驟變,則酌古參今,略倣朱子貢擧之議,而加損益焉。專務實功,絶去浮文,重道義而後詞藝,尙敦樸而賤華靡,革僥倖趨競之習,熄浮夸儇巧之弊,則人心士趨,不覺其變移,而自底於成矣。惟聖明垂察焉。其七曰用人。斯人也,人主所與共天職者也。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衆,庶務之緊,非一人之聰明智慮,所可周知而獨運。是以,設官分職,隨其才器之大小,而委任責成,然後可以咸熙庶績,而無尸位曠官之弊矣。朱子有言曰:「人君只要辨一片心、一雙眼。眼明則能識得賢不肖,心公則能進退賢不肖。明與公,卽用人之二字符也。」孔子曰:「擧直錯諸枉,則民服。擧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蓋枉直殊塗,無交和幷容之理。如賞廉而不退貪,則廉者懷恥。進忠而不遠侫,則忠者屛跡。好惡拂性,認貪侫爲忠廉,則是非顚倒,用舍乖錯,而國之不底亂亡者,幾希。孟子曰:「無仁賢則國空虛。」惟聖明留意焉。其八曰愛民。《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旣爲其父母,視之烏得不如子哉?夫人君享南面之樂,專富貴之奉,而不知生民之休戚,則厚賦重斂,以浚其膏血。嚴刑峻罰,以剝其肢體,民且索然求死,囂然思亂,雖欲使親上死長,其可得乎?民之品有四,而惟農爲本,爲業甚苦。暑雨祈寒之怨咨,露體塗足之辛苦,固已艱難,而及其秋成,公私債負,左右催督,往往不免於桁楊箠楚之厄。賣牛鬻鼎,幸免其禍,扶幼携老,轉於溝壑者,殆不可勝計。殿下愛民育物之意,發於至誠,愼刑薄斂之旨,不啻十行,而生民之困猶未紓,催科之督猶未除,此其故何也?孟子曰:「先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惟聖明留意焉。其九曰尙儉。《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古語曰:「奢侈之害,甚於天災。」誠至切之言也。蓋人主能約己而澤物,則身安而體舒,人悅而天佑。然則其崇侈之害民者,必獲譴於天,可反隅而得矣。伏願殿下,克己節欲,尙儉戒奢,法天地之節,省用度之費,而上自朝廷,下至閭井,莫不使之去侈華,而崇節儉,一變風習,回淳反朴,則邦本固而天心豫,壽福長而國運昌矣。惟聖明留意焉。右九條者,皆修德養心之要,出治行政之本。雖平常易近,無新奇斬絶之論,然聖學之本統,王政之綱領。惟殿下,勿以爲卑近而不足爲,勿以爲迂闊而不必爲。先以立志爲本,以明理居敬,爲用工之準的,使道義昭著,而主宰分明,剛健而不已,誠實而無間,則堯、舜之聖,不離乎平常易近,而實有高深遠大而不可禦者矣。納諫者,所以補闕拾遺,以進吾之德,而興學用人,愛民尙儉者,方是見於施措運用。然亦但論其所存,而未及乎政令、科條之詳。夫本末具而綱目備,然後方可以言治。苟得其要領,則節目條劃,特一有司之事耳。臣疾病閒散,無所見聞,無以識其古今之宜,施措之術,不敢備例塞責,瀆擾聖聰,而獨於所謂本與綱者,拳拳焉。
批曰:「九條萬言,言言眞切。庸替座右之銘,要作觀省之資,而卽此一疏,可想爾文識。俟少間上來察職。」
○輪對。
7月2日
○壬寅,召見辭陛閫帥、守令,敎曰:「今年穡事,已臻告歉。惟爾守令,體予榦恤之意,糴政無或犯分,刑具亦勿違式,以遵朝家至意可也。秋間當有廉探之擧,如有一事之犯科,則斷不饒貸。今此申飭之意,爾等必無忽另念也。爾等姓名,當付諸壁上,以觀其治績之勤慢矣。」
○召見承旨敎曰:「一經講法,自世宗朝始爲創設,中間廢而不行。至宣廟朝,設圓點之科,復行講法,而三經,則除註釋自願。四書,則抽栍面講。此亦中廢不行。至肅廟朝壬戌,故相臣南九萬,仍請復行矣。增別節製,依前試取。圓點科,別設以取則,才學、文華,庶可得矣。」承旨鄭志儉曰:「如是試取,則實才可得矣。」
○敎曰:「漕轉之政,有國所重,自在列朝,嚴立令式,燦然有科條。猗歟!重民天之聖意,可以仰認。嘗考肅廟朝己酉、甲子年受敎,若曰:『虛稱致敗現發者監色船主,幷梟示。和水現露,則首倡者梟示。』近來,人不畏法,法不準施。臭載之患,奚特無歲無之?至於今年,殆非前比,奸情狼藉,不趐丁寧,沙格之招、道邑之報,便已完決文案。國無法則已,懲一之政,烏可不施也?大抵稅穀,但係於經費,則猶可有闊狹之論,付之必生之科,而唉彼小民,終歲矻矻,升收斗合,艱苦上納,則反爲奸猾之徒所偸弄。一番臭載,民受十倍之害矣。未拯而有冒熱涉險之怨焉,有廢耘輟耕之歎焉。旣拯而勒分紅腐之米,濫捧庭碩之包。湖稅畿氓替備,畿賦湖民代輸,種種似此之弊,難以毛擧。眞所謂有庳之民,奚辜者也。京司之最初覆啓,但稱各衙門稟處,外方之畢竟狀辭,輒曰原籍官移送。此而不已,嗟!我無告飫困於惟正之催科,重困於拯劣之督捧,無幾於一身疊役,一歲疊徵乎?今番一依受敎律準勘,斷不饒貸。雖非用刑之時,豈無取服之道也?放擧利付內辭意,各令三道道伯,親執按覈,捧遲晩具格登聞。緩忽監司,亦當隨現重勘。一體分付列邑,吏鄕之作奸正貢,罪不容誅。又若近日,則各人等招辭,稱以官家云云者,比比有之,所謂官家,俱以朝廷命吏。寧忍染指於此?究厥罪犯,言之醜也。嗣後復有此等之弊,該守令計贓用律,實亦不可已之擧。以此意,嚴飭諸道。月串鎭之偸出情節,莫曰下輩之操縱。此乃初登聞之事。統禦之營,事體自別,營下皂隷,胡不戢飭?該留守從重推考。今年敗船之穀,斛越萬數,船過十隻,如是申令,出於期不更犯之意。致敗外諸道,亦將今下判付,謄關嚴飭。」
7月3日
○癸卯,展拜宗廟、永寧殿、景慕宮。
7月4日
○甲辰,敎曰:「近年以來,罕設科擧,故春秋到記,必分製講,各取一人。又於收到記之時,不收已食堂之擧案,先以將收之意知委者,非不知差違古例,而蓋從闊狹之意也。諸生不體此意,常時居泮,不但絶罕,幷與春秋到記之月,而食堂之數,多不過數十人。到今弛張之擧,反爲僥倖之歸。予所以爲諸生慨慨者也。今後,有難膠守近例,以此令大司成,布諭諸生,俾爲勤勵,月講、旬題,皆如期設行乎?圓點儒生,已準式者,亦幾人乎?幷令大司成,具由草記。」
7月5日
○乙巳,敎曰:「予自幼,篤慕文成之學,曠世之感,誠不淺淺。古所謂朝暮遇者,卽實際語也。伊時,因手編先正文字,擬待訖工賜祭。冊子旣成,先正文成公紹賢書院,遣承旨致祭。祭文,業有親撰,該房就謄內閣,精寫傳祝。」翌日又敎曰:「昨有紹賢書院致祭之命,追聞筵臣言,此書院,卽配享云。御製祭文體重,當行於主享之院。至於紫雲,又在先正墳墓之鄕。昨日所下傳敎中,紹賢二字,改以紫雲書出。配享位設祭云,有已例。金文元、朴文純祠版,承旨一體奠爵,祭文,令內閣詞臣撰進。紹賢書院致祭,不但已有成命,此地卽先正杖屨之所,而朱夫子主享,先正李文純、李文成、趙文正、成文簡、金文元,東西配侑云,可謂盛矣。其中,一先正追配之舊甲重回,事亦不偶。纔命旋寢,有所缺然。依初下敎致祭。主享位祭文,當製下。配享位祭文,亦令內閣製進。」又敎曰:「紫雲則係是畿內,以旬間擇日;紹賢則方當農時,以秋成後擇日。」又敎曰:「陶山書院致祭後,業欲下敎而未果。況於宰臣李憲默陞資之後,亦不可一爲一否,先正李滉奉祀孫,令該曹,隨品復職調用。先朝紫雲書院致祭時,有錄用子孫之命,此亦繼述之一端。先正李珥奉祀孫,或支孫間,亦令該曹錄用。」
○上覽嶺南道臣祈雨狀啓,敎曰:「觀此嶺伯狀聞,本道旱災又如湖南,連行祈雨云。言念民事,誠極切悶。近果得雨否?此後雨澤及農形,陸續登聞,以副宵旰之憂事,回諭。此狀本中,有礙眼處。昔在先朝,筵臣有惡風之語,方以亢旱憂悶措辭,而繼以狂風,晝夜大吹等語爲說。設有列邑似此之報,豈可襲用乎?予則以爲話頭亦不當若是。此狀啓還下送,更爲修正上送,道臣推考。」
7月6日
○丙午,《英宗大王實錄》成。實錄凡八十三冊,附錄一冊。五處史庫所藏,合四百二十冊。進御附錄,又一冊。摠裁官以下堂郞及春秋館領監事以下堂郞,陪進奉安于昌德宮春秋館史庫。附錄一冊,陪進于時御所。
○《景廟實錄改修》成。初舊史官李師濂,上疏請改修《景廟實錄》,上可之。仍命文任,任其事。待《英廟實錄》開局,同時改修,至是乃成。蓋舊實錄七冊,存其舊本,改修爲三冊。五處史庫所藏,合十五冊。奉安于春秋館史庫。
○施賞史局諸臣。摠裁官右議政李徽之鞍具馬一匹面給,都廳堂上行副司直趙㻐、右參贊黃景源加資,兵曹判書李徽之、判府事蔡濟恭各熟馬一匹面給,都廳副司果朴天衡、柳誼、洪明浩、黃昇源幷加資,其餘仕日最多都廳三人,準職除授。謄錄郞廳九人陞敍,其餘堂郞,或熟馬一匹、或半熟馬一匹、或兒馬一匹賜給。別工作監役官,陞敍調用。
○敎曰:「先朝實錄告成,洗草日遮日巖設宴及宣醞等事,令該曹,考例擧行。」
○御映花堂,親試抄啓文臣及居齋儒生。
7月7日
○丁未,以李顯永爲冬至書狀官。
○敎曰:「政令稍久,則易致解弛,至於嚴科場三字,卽予一副當不易之規制。然去冬柑場向時三製,儒生之挾冊者有之,隨率者有之。此承旨館堂,不能嚴戢之致。明日,況有通方外之命。如或復循前習,試所進去承旨及大司成,難免重勘,而入門次知館官,亦當隨現處分,預卽嚴飭,令諸生知悉,無或犯科。」
7月8日
○戊申,承政院啓言:「今此洗草設宴之命,卽祖宗朝已行之盛擧。臣等豈不欲仰體遵古例、重其事之聖意?而第今西北之澇,嶺湖之旱,正是恐懼修省之日。豫大之擧,恐非其時,伏乞亟收賜宴之命。」答曰:「設宴以勞,擬遵故事,而院啓覆難。亦修已例,依兩朝辛丑、丁巳批旨辭意擧行。」
○設七夕製于泮宮。
7月9日
○己酉,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東萊府使趙英鎭枚擧訓別等手本以爲:『庚子條送使出來時,己亥條五送使停止,書契着以舊圖書,順付賫來,而己亥條年頭送使書契,旣着新圖書,則今以舊圖書所着書契,肆然來納者,前後斑駁,故責諭退却,而往復改易之際,庚子條五送,自歸於不得許接之科。向來書契,則稱以改易於舊圖書已收之後,諒其事勢,容有說焉,故朝廷特許順奉,而今此追送之書契,如欲改易,本非難事,渠何敢持來預成之本,少無謹愼之意乎?事涉無嚴,更爲退却,而至於守臣,不思嚴斥,隱然有許之亦可之意,至請稟旨分付,殊失邊臣之體。請東萊府使趙英鎭,從重推考。」允之。
○停諸道秋操。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洪樂純負犯彰露,凡在血氣,孰不痛惋?而大論旣發,李儒慶猶事顧瞻依違,其心所在,誠不可測。此等之人,略施薄罰,纔過一年,復廁華貫,則得罪名義之類,無以懲畏。請儒慶甄敍之命,特許收還。」從之。又啓言:「此事關係義理,無人言之者,今日入侍兩司,默然而退。世道至此,良可寒心。請不言三司罷職,入侍兩司削職。」從之。
○禮曹以洗草、宣醞儀節啓。敎曰:「內宣醞,今無可爲之道。古則近侍、衛卒,皆有宣飯之制,而此制罷後,凡係物力,幷屬經費。伊後有饋酒之例,自均役創設之後,內需司魚鹽稅,屬之公家,而此制罷矣。又其後有單饋酒之例,所費,專靠四宮量外之稅未準之結,而盡付戶曹出稅,故此制又罷矣。此等雜費公需之舊例應下者,幷在剋削之中,今欲遵古例行兩次內宣醞,問諸該掌官,皆將責出戶曹云。此前例,係是五六十年前事,故其間,豐儉之懸殊判異而然也。至於先朝辛亥、壬子,與常時有異,元無可考之事。今若幷令戶曹擧行,便是三次宣醞,名實不孚,只行外宣醞之外,無他道。以此意,更爲磨鍊節目入啓。若此,則政府宣醞一節,何以則不至廢其例之歎乎?亦爲論理稟處。」
○敎曰:「實錄告完,我先大王五十載,豐功盛烈,可傳千百歲。予小子,竊不勝抃幸,而秘史至嚴,藏之金樻石室,有非昭布人耳目。至若《寶鑑》之書,備述聖人之德,以寓闡揚之忱,特因史事之方張,編輯之役,迄于今六載,未遑經始。予不勝竦然。然於篇目、條例之各有異同處,博訪細詢,不失謹始之體,實合事宜。時、原任大言,明乾入侍。狀德記實之文,兩重臣始末照檢。原任奎章閣提學徐命膺、蔡濟恭,亦爲待開門牌招。不載於狀錄,不編於國乘,而謄在寫本御製或春邸係年錄者,頒令閣臣,搜考廣稽,書出一通,然後可佐纂次之役,而緗帙盈架,亦非時日內點撿,時、原任閣臣、諸臣,牌招入侍。」
○以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趙瓊爲司諫院大司諫。
7月10日
○庚戌,命撰《國朝寶鑑》,召見大臣、閣臣。上曰:「以《寶鑑》事,有下詢者。先大王五十年豐功偉烈,史不勝書,敬天奉先之誠。建極恤民之德,塗人耳目,照暎百代,雖非《寶鑑》,豈不昭布?而第《實錄》,則石室金樻,其藏甚秘,人不得見之,故至行盛德,雖有誌狀之可見,而終無方冊之昭載,亦甚欠事也。大抵《寶鑑》與《史記》大同小異。其事則雖有編年之例,而其體專主乎紀述盛德。在今日揄揚之道,予則曰未有大於此者也。實錄旣成,予欲繼此編成。卿等之意何如?」領府事金尙喆曰:「今此聖敎,寔出於揄揚之至意。臣等竊不勝欽仰之至。」上曰:「《國朝寶鑑》,始成於光廟庚午,自太祖、太宗、世宗至文宗,歷敍四朝之烈,合成一帙之書。以其時《國朝寶鑑》命名之義觀之,則蓋欲繼此以往,依是例編次,微意所存,可以仰想矣。其後只有宣廟、肅廟兩朝《寶鑑》,而至於列朝事實,率皆闕遺,未有紀載。已是欠典。且孝廟朝盛德、大業之可述可紀者,果何限,而尙無文字立纂次,此或因未遑而然耶?予意,則及此先朝《寶鑑》纂修之時,十二朝寶鑑,竝爲編輯。上承于《四朝寶鑑》,間補以兩朝《寶鑑》,合成一通。全書名之曰《國朝寶鑑》,則是或爲闡揚先庥,修擧闕典之一端耳。」尙喆等曰:「列朝《寶鑑》之尙闕纂次,此誠未遑之致。今我聖上,特思揄揚之道,有此編輯之命,臣等曷勝欽歎?趁今纂輯,誠有光於繼述之聖孝矣。」原任內閣提學李福源曰:「此是數百年未遑之盛典,事體至重,臣不敢容易仰對矣。」原任內閣提學徐命膺曰:「列朝寶鑑之續次編輯,事面重且大矣。」原任內閣提學蔡濟恭曰:「揄揚先烈,莫大於寶鑑。及此時編成好矣。」原任內閣直提學鄭民始曰:「雖有些少工役之費,豈可因此暫緩乎?」領議政徐命善曰:「事係國朝之盛典,工役之費,何暇恤乎?」尙喆曰:「列朝事實,第當採摭編摩,而仁廟以後《實錄》,在本館,可卽考出。至於仁廟以上《實錄》,奉安各處史閣,待今番《實錄》奉安之行,考出以來,甚便好矣。」上曰:「先朝《寶鑑》則《實錄》才完,未及洗草,就其草本割付,先爲編輯,而仁廟以後事實,考出本館所在,實錄外處史庫,待春秋堂郞奉安之行,考出未晩矣。第《寶鑑》體段,務從精簡,故《世宗朝實錄》,多至一百五十餘卷,而《寶鑑》,則不過二卷。以此推之,《實錄》之所考者,似不多矣。僉議旣同,史役將始。今不必設廳,亦不必別差堂郞。蔡濟恭、趙㻐,旣已效勞於實錄之役,仍差堂上,使之纂輯。徐命膺,亦令同爲撰次。領府事鍊於國朝故事,依摠裁官例,主管其事。凡干事務之可以策應者,使本閣直閣、待敎照管。」
○敎曰:「宣廟朝撰《名臣言行錄》,仍命考出列朝實錄。此事詳載鄭文翼、光弼《遺稿附錄》。蓋文翼之孫修撰惟淸所錄云云。朝臣言行,宣廟尙命考出史記,開局撰次,況《寶鑑》乎!玆事,又足爲監法之資。」
○敎曰:「《寶鑑》《義例》,不無參差處。《國朝寶鑑》,紀載太祖、太宗、世宗、文宗四朝事實。又有《宣廟寶鑑》、《肅廟寶鑑》,而惟其編書之體,不但詳略之各有不同。乃若端宗、世祖、睿宗、成宗、中宗、仁宗、明宗、仁祖、孝宗、顯宗、景宗盛德至行,率皆闕遺,無絶載之文字,是豈非欠事乎?大抵《寶鑑》之書,成於光廟庚午,而歷敍四朝德行,合成一帙之書。竊意義例之如許,蓋欲繼是編次之微意存焉。厥後宣廟、肅廟兩朝寶鑑外,未遑至今耶?否則國初《四朝寶鑑》,間爲閪失,至百餘年前,朝家始得於故老之家,特命芸閣鋟榟,行于世,以是之故,列朝事實,又未及纂修耶?況今先朝《寶鑑》,合而名之曰《國朝寶鑑》。嗣後以此編補,如肅廟編列聖御製,先朝編列聖誌狀之故事,則是或爲追列朝未遑之志事者耶?博詢筵席,僉議曰可。令本閣知悉。」
○敎曰:「昨政以未修史三翰林,檢擬學敎授之望,此乃年前大臣筵稟定式事也。伊後,更無勿拘檢擬之特敎。或筵稟,則豈可遽擬?問于政曹,以兼銜之故檢擬云。別兼、文兼,同是兼銜。別兼,本無官職,文兼亦然。以抑新進、存古風之意,大政日,果有飭敎,吏曹豈可引用乎?昨日政,三學敎授望筒,幷勿施。漢學敎授鄭東浚、徐龍輔,一體減下,旣有朝者傳敎。此後,申飭吏曹,未修史翰林,毋論實職、兼職,無得擬望。」
7月11日
○辛亥,知中樞府事具善復上疏曰:
夫褒忠酬勞,有國之先務。臣以金麟瑞事,猥承下詢,略奏愚見,而不惟此也。壬辰南海之捷,李舜臣實爲元勳,而若其戮力同心,佐佑成績者,鹿島萬戶鄭運之力爲多。運之立殣,又與舜臣均耳。舜臣之子孫,世世顯用,朝家之報酬者備矣。獨運之後裔,流落海西,無一顯用者。且壬辰再造,專由於天朝提督李如松平壤之勳,而皇明之淪喪也,提督之孫,脫身東來,今其後孫,或以武擧,世之待之,反不若鄕曲之登第者。臣謂如松及鄭運之孫,擇其可用者用之。本局待變船,丙丁以後,專爲江都設置,而春夏,則運穀湖南,取其稅納,以補軍實之資;秋冬,則還泊江都,關係若是其重大。設置之初,抄出江上富民。使爲船主,器械精備,使用無弊矣。中間與奪無常,奸弊滋生,來頭之憂,有不可勝言。伏望令廟堂稟處焉。
批曰:「卿,老元戎也。前後章奏,可見無隱之誠,予甚嘉乃。李提督及故萬戶鄭運後孫收用事,分付銓曹,得其可用之人,卽令草記以聞。尾陳船隻事,令廟堂稟處。」
○召見纂輯諸臣。上曰:「列聖朝御製,今當次第編輯,而至於肅廟朝豐功偉烈,多至四十年,所以編成《寶鑑》者,都不過七卷矣。今玆先大王五十年登極以來,御製綸音,多有作冊,而且奉謨堂奉安冊子,或刊或寫,仍成卷帙者,搜之以斷簡殘編,殆過二萬卷矣。若以所著述,書爲編摩,則非但工役之浩繁,有欠精實之道,必以嘉言、偉烈,擇其緊要之旨,以成《寶鑑》。」金尙喆曰:「聖敎誠然。」上曰:「《自省編》、《警世問答》、《集慶堂編輯》,已有刊成。此則附於立綱之中甚宜。若取登極後,所著御書、作卷,當至五六千卷,盡數編成,則甚難矣。」尙喆曰:「難以年月可期矣。」上曰:「先大王寶齡彌邵之後,或有詔世傳後之文,雖不可一一詳錄,採其精要入錄,好矣。」蔡濟恭曰:「立綱載錄,則可得文簡而工省矣。」上曰:「《肅廟朝寶鑑》,果從略編成矣。」濟恭曰:「記載聖烈之書,貴在精而且嚴,不必編多。」上曰:「卿言是矣。從約編成,則當與《肅廟寶鑑》,同卷數乎?」尙喆曰:「先朝御製編數,止於肅廟御製編數,而續成者,每以續集爲名矣。」命膺曰:「先大王所述冊子,旣至七卷,後輒以續集爲名者,恐於肅廟御製冊子,有所加數而然,可見聖意之攸存矣。今玆纂輯,有難加於七數矣。」上曰:「其在體先旨之道,事當若是,必以七數,編成《寶鑑》。」尙喆曰:「今此纂輯之役,俾內閣設置者,雖出省弊之聖意,而纂輯廳不可不設矣。」命膺曰:「移設公廨,似便宜矣。」尙喆曰:「以觀象監移設好矣。」
7月12日
○壬子,兵曹採訪李提督孫鎭海縣監李萱子出身李光遇、鄭運孫鄭爀等以啓。敎曰:「明朝,卿率領來待。金麟瑞子,一體待令。此乃收錄中朝人及勳舊遺裔之意,又是扶植之一端,所以嘉奬於訓將疏者也。」
7月13日
○癸丑,敎曰:「李提督後孫,俄於兵判入侍,旣已召見,而特以無薦之故,不卽調用。大抵近來宣薦,惟循渠輩顔私,殊極駭然。嚴飭宣傳官廳,此後此等地處,無論中朝人、我朝人,如有遺珠參薦,行首、副行首宣傳官,當嚴勘。」
7月14日
○甲寅,親試文臣專經講。
7月15日
○乙卯,詣慶熙宮,奉審泰寧殿,仍審思賢閣御製奉安所。上曰:「四五年後,來觀此闕,院宇、墻垣,極甚荒蕪,且多傾圮處。數年之間,何其傷頹至此耶?四季朔,自度支摘奸後,隨毁隨補,非無前例,近來每事有名無實,甚可悶也。」步詣崇賢門外,敎曰:「年前,本殿以孝明殿奉安之故,龕榻權奉於景賢堂。從近擇日,還奉本殿。」
7月16日
○丙辰,親試抄啓文臣課講,仍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知事具善復上疏,以本局江華待變船,許載稅穀,禁斷沿邑之捉留事,有所仰請矣。今以訓局船運事,俄與戶、惠堂相議,則皆云不罷此船,則爲弊滋甚云。見今國穀之臭載,以至七隻之多,言念經用,不可不軫念。訓局則以勿罷爲請,戶惠則以必罷爲言,臣意三月後,不得再運事爲定,似好矣。」上曰:「無論濫載與晩載,愆朞則一也。予則依先王朝受敎,以懲一勵百之意,一二船人,卽施一律,然後可杜後弊矣,予不欲傷人,故雖有臭載之事,而姑不用法,嗣後則不可不如法以繩矣。原其古法,則犯律者爲全家徙邊,而至肅廟時,破船船主與沙格,施以梟示事,曾有受敎,仍無全家徙邊之律矣。其後甲子年間,有京居船主,特施梟示之受敎,此是重其事之意也。今此本局之節目有無,何關於敗船與否,而如是請裁乎?頃於判付,亦有下敎矣。以其稅船之致敗,守令多致罷黜,沿民亦困苦,其於鉤拯之際,沿海窮民,往來鯨波,屢阽危境,言念其狀,不覺矜惻。予則以爲在爲民除害之道,不可不亟施重律,此亦生道殺人之意也。此事卒難輕處,戶、惠堂與有司堂上及訓將,爛商後更爲稟處。」又啓言:「城內擧動,本無擊錚之事矣。近來,愚民不知法意,至於衛外擊錚者,多至六人,事甚驚駭。臣意則四件外擊錚人,亟施別般勘律宜矣。」上曰:「此事,業欲下敎而未果。係是四件事外,則其律當照何律乎?」刑曹判書金魯鎭言:「用充軍律矣。」敎曰:「充軍之法,一次充軍,則終不入於赦典,是豈欽恤之道乎?昔則閽禁不嚴,擊錚者任自擊錚於延英門外,則中禁奪其錚,而出付其人於該曹矣。始自先朝,置鼓於進善門,而擊錚之法遂廢矣。近因閽禁之稍嚴,不得入來擊鼓,故不禁衛外擊錚者,實爲通下情之道,而反致猥雜亦可悶矣。」又啓言:「近來紀綱解弛,民習愚頑,駕前擊錚,視若尋常。至有御營上番軍,換着迪色,驚動天聽之擧,此不可循例照律。令該營待用棍回示後,各別嚴治。軍門專用紀律,而部下軍卒,有此所犯,請該大將李昌運罷職,當該哨官,先汰後棍。」命大將從重推考。
○獻納尹長烈啓言:「李儒慶鬼蜮宵小之態,不忍正視。樂純罪惡,人孰不知?而咫尺筵席,血戰公議,有若立幟者然,情狀萬萬奸譎。刊削薄勘,才到周年而特敍,實恐義理晦塞,黨與跳踉。請還寢成命,仍施屛裔。」答曰:「伊時之擧,寧有他心?特因未及周旋而然。經歲坐譴,抑足勘過。屛裔之律,不已遇乎?」不允。又啓言:「具允鈺、李義翊,俱是國榮之鷹犬、爪牙,罪狀不可殫記,而及夫重臣箚討國榮後,允鈺則顯然顧惜,義翊則肆然往見,或稱恩發歎,或執手揮涕,負犯甚大,而薄竄卽宥,乍勘旋解,凶徒之窺覘,何以隄防?請寢成命,仍施竄配。」不允。又啓言:「德相之凶肚逆腸,卽是國榮之改頭換面者也。四字凶言,授受書呈,沮遏大計,裘裏固結。其姪煥億,陰邪狡慝,蠅營蝨附,始也賣叔看作奇貨,終焉挺身甘爲軍卒,袖疏往來,爛漫紹介,國榮徑斃,憑問無路,則其所窮覈,惟在德相、煥億,請姑先安置,待用刑設鞫正刑。」答曰:「業已諭矣。」又啓言:「今日國綱,至於洪時溥之使弟嗚號,李萬軾之縱子控訴,而掃地無餘矣。噫!時溥之附麗養賊,聽其指使,參涉陰謀,非特科事而已。萬賊之窮凶情節,昭載獄案,往來交通,締結主張之狀,一世所知,則時溥之只削科名,萬軾之假息配所,已是失刑之大者。而渠輩敢生僥倖之念,作爲螮蝀之擧,有如無罪抱冤人之叫閽求伸者然。臣謂自今以後,如有此等之類,肆然呼訴者,一切出付有司,依法處斷,仍令加罪其縱使之人,以嚴隄防,斷不可已也。」允之。
○敎曰:「敬考《肅廟寶鑑》,政敎之載於實錄、日記者外,至備局所在謄錄中節目,亦多編輯。況在先朝恤民之聖德,五十年如一日,似此政敎之不入於實錄、日記者,依已例,今番《寶鑑》纂輯時,所當一體編錄。而本司各年膳錄,不但浩繁,且念取捨體重,不可委之於郞吏之手。至於有司堂上數少,有難及朞出,自明日行公本司諸堂,遂日會衙,甲辰後謄錄之可作後考者,毋論節目、擧條,一幷抄出付籤。此外簿牒之啓下及報司者,一體抄出付籤,仍令列書一冊入啓。此擧奚但有益於《寶鑑》纂輯之役而已?欲作本司擧攷之資矣。曾聞本司故事之抄編止於肅廟朝云,必是《寶鑑》纂輯時爲之者。今又膳此戌編,豈非一擧兩得者耶?以此分付,向有大臣筵奏,而伊後必不擧行,更欲有延拖之弊,則設置許多堂上,其可不效此等些少之勞乎?自政院預爲嚴飭,堂上進不進,使之書啓付籤之後,須有主管堂上,可倣已修本凡例,作爲成書。此則明堂下敎矣。近日堂上中行公者甚少,未還差堂上,亦卽量宜還啓下事,言于廟堂。因此有提敎者,大臣、備局堂上,明朝來待。《寶鑑》凡例,亦有詢問事,領府事明日入侍。」
7月17日
○丁巳,召見纂輯諸臣。上曰:「《肅廟寶鑑》纂次時,《備局謄錄》,中節目之可攷可據者,亦多編輯矣。先大王五十年臨御政令、敎化之不入於《寶鑑》、日記者多,故今番纂輯之日,欲爲一體編錄,而第本司各年條謄錄,浩繁無統,難以考據。且抄出之際,取捨存刪,不可屬之郞吏之手,故欲使諸堂,齊會抄出以成一通冊子,名之曰《備局故事》,庸作本司掌故之資。」仍敎曰:「先朝豐功盛烈,燦然昭垂。凡在設施注措之間,如濬川均役等事,罔非愛民之德意。雖是節目間事,必詳細載錄,而各道狀報,及軍政、糶糴等事,各立名目,俾無混淆氄穕之患。」
○敎曰:「《寶鑑》述功德,與史筆不同。纂輯之際,體叚自別,而徐命膺必欲以古文詞、文法添入,所以紀故文勢不無太簡之嫌。此後則敍事,務從詳備。」
○敎曰:「《禮曹謄錄》、儀節,間實多可考與旁照者,而無所錄。每當考據之際,不過吏胥輩所錄葉張冊子而已,
寧不寒心?前者李家煥爲本曹郞官時,以其叔孟休所作《春官志》,欲爲增益纂定,未克成書矣。」徐命善啓言:「《禮曹謄錄》修正事,禮判親承下敎,郞廳得人然後方可成就。庇仁縣監李家煥,素嫺此等事,請差禮郞着意擧行。」從之。
7月18日
○戊午,以金文淳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志儉爲司諫院大司諫。
○親試武臣專經講。
7月20日
○庚申,大司憲金文淳上疏曰:
臣於蔡濟恭事,竊有所憤惋者,請一洞陳之。噫!彼濟恭,自是匪類,性旣奰慝,行且陰譎,夙宵經營,只在凶國禍家,平生伎倆,不出傷人利己。不思先大王恩造,惟肆跳踉之習,前後作爲,都是貪饕凶險,而箕營犯,贓極其狼藉。及事殿下,慢倨縱恣,不顧觀瞻,奏對之辭,全出無忌,出入之節,大關不敬。事君盡禮,何責於渠,而不料犯分凌節,至此之極也。其他附麗權奸,有若責報之狀,咆哮朝端,必欲壓頭之擧,或謗訕朝政,或角勝公議之罪,不可殫記,而渠之姓名,累出於丙申春妖宦之招、凶賊之供,參鞫諸臣,有耳皆聞。雖殿下曲加容貸,置而不問,至今名編朝籍,誠是失刑之大者。且向來諫長之聲罪,大臣之筵斥,特擧一二端彰著之罪,而語其關係,亦是人臣之極罪。則又敢諉以收敍,揚揚彈冠,復入史局,橫行崇班,少無嚴畏退縮之意,反肆劻勷放縱之氣,是濟恭眼中,無國法、無朝廷耳。月前,銓家遽然擬,未知有何所據。而殿下於近日責實錄之纂修,畀《寶鑑》之編輯,又特置籌司,大聖人含毊滌瑕之盛德,乃指罪在無知,情有可恕之謂也。負犯如濟恭,尙此假貸而登庸,則貪汙不敬之類,釁孽倖逭之徒,亦將無窮覈置辟之日耶。伏乞還收前後成命,特施竄配之典,永除國家無窮之患焉。
敎曰:「惟予斷斷苦心,在於鎭安二字。凡係乖潡之論,所宜沮抑。而今玆都憲疏中,論重臣事,一筆句斷,臚列狼藉,近來所未見之手段。聽之未半,駭惑曷已?至於丙申春事,昭晣無餘,至拔獄案,又豈可提起於今日?此而例批,無以靖朝象而息橫議?且念輧棘之慮,容有已也?不可不明示好惡,以正規模。大司憲金文淳削職。」
○敎曰:「闕內各司還接,尺隔數日,曜金門內入接分承旨,自今日撤罷。」
7月21日
○辛酉,司諫李顯永上疏曰:
臣卽伏見傳敎下者,有前大司憲金文淳削職之命。藉使其言,或不槪於聖心,固當含容假借,而況此憲臣之疏論蔡濟恭者,只出於明義理、去凶邪,眞可謂朝陽一嗚也。自聖明御極以來,何嘗有以言獲罪者?今遽責之折之,不少容貸,臣竊惜之。噫!濟恭本一凶戾之種耳。濫譎之性,素懷不逞之意,悖戾之行,全昧臣子之分,眼無君父之尊,朝廷之嚴,厥惟久矣。入則聚首訕誹,出則揚臂咆哮,登筵進止,傲慢成習,奏對言辭,頑濫由中,犯分凌節,無非人臣之極罪。至若科場換手之說,傳播一世,則責報權奸,與之同惡相濟,西關貪饕之疏,狼藉難掩,則楊眉吐氣,敢爲漫漶之計。最是丙申之獄,渠之姓名,狼藉於妖宦凶逆之供,爛漫綢繆,陰凶叵測之情,綻露無餘,則卽一伏法之凶孽耳。渠何敢自立於天地之間,而今乃縱恣,愈往愈惡,殆若無故者然,豈意聖明之世,有此凶戾之物也?雖以李集斗議讞之事言之,蓄前日纖芥之嫌,請國典所無之刑,無嚴無忌,隨處呈露。臣凶濫日長,將無所不爲。何幸憲臣之疏出,而庶可懲勵凶醜,而旣不嘉納,乃反摧折,此豈所望於殿下者哉?伏願亟寢金文淳削職之命,特允蔡濟恭竄配之請。
批曰:「省疏具悉。」
○司諫李顯永又上疏曰:
具允鈺之狎邪狐媚,爲國榮之僕隷,李義翊之奴顔婢膝,爲國榮之腹心,安得免黨與之誅?而或薄竄旋釋,或乍允卽宥,已是失刑之大,而曾未幾何,又命收敍。顧此二人,不但平日附麗之跡,有不忍正視,及國榮之罪著也,涕泣奔走,甘心同歸。此逆臣之私人,非復殿下之臣子。況允鈺之不負國榮,然後方可以不負國家之說,傳播一世,至登臺章。恩在國家,則負之不難,恩在國賊,則矢心不負,採探物議,出入憂歎,發此凶言,無所顧忌。義翊之力沮公議於樂純發啓之初者,已有十手難掩之迹,逢人輒曰:「奉朝賀在,豈可爲此?吾當以奉朝賀爲歸,君輩趨向,惟吾是視。」疑亂人心,眩惑群聽,此豈有一分臣分者哉?及配之典,斷不可已,近者憲府出禁太浪藉,閭里爲之騷擾。良辰佳節,簫皷相聞,不害爲太平氣像,而數人會坐,禁人隨之。又稱苧布之禁,逢人輒捉,隨賂多少,放有早晩。或囚或拘,至有定價之說。臣謂前掌令金晩耉,亟施譴罷之典。
敎曰:「雖於尋常論人,手勢、話頭,不可不愼。若其訐人陰事,一筆驅勘,在朝家鎭靖之道,不容寬貰。況此李顯永之疏,始似營救憲長,此或臺閣之常規。而末乃專事噴薄,是誠何心?又其中一二句語,尤極憯毒。目前急務,無出鎭安二字,況彼重臣,無累可言者乎?賜批,所以重臺閣也;勘罪,所以示好惡也。司諫李顯永爲先罷職,原疏留中洗草矣。」持平吳泰賢亦上疏論蔡濟恭。不報。
○敎曰:「從前,廷臣之或遇此等事,特由橫逆,設有緊出之語,昭脫之後,無異平人。近代卿相之如許者,指不勝摟,況此重臣乎?伊時事,予已洞悉。到今幾年之後,復提於章奏之間,豈非驚惑之事乎?此後諸臣章奏,更以其時獄事之無關隄防,而有登聞者,慼予之心,姑捨是,是豈臣子所可容喙處?此等句語,切勿捧入。」
○詣春塘臺,行望拜禮。神宗皇帝忌辰也。
7月22日
○壬戌,遣中使,宣醞實錄堂郞于議政府。
7月23日
○癸亥,四學儒上朴宗堯等上疏曰:
左海一域,侔於大夏者,只以箕聖敷敎之邦故耳。雖家置祠位,戶設俎豆,不足以報其萬一。粤在萬曆二十八年,平安監司徐渻,購趙孟頫所盡箕子對武王陳《洪範圖》,藏于平壤仁賢書院。天啓六年,禮曹判書李廷龜,遣畫師,摸出睟容,未及奉安,翌年虜難,菴僧自以箕聖遺裔,躬奉眞本,逃難來住於長淵鶴棲寺。崇禎戊申,僧以其畫像,托於土人韓連希,連希受而藏之。伏願亟命有司,重建廟宇,還奉崇仁殿所奉畫像。
批曰:「退修學業。」
○敎曰:「謹稽我聖祖時,有一鄕儒,購得孔聖畫像,仍請建院藏弆事,不惟不施,從以遠配。時則諸先正布在官職,一辭對揚。玆事昭載《政院日記》。大抵畫眞之逼眞,爲最難。借令對面摸寫,七分之本,難望一毫一髮之不爽,況在偏邦,去孔聖爲幾千年,距中土爲幾萬里,則縱曰有眞本,決知其贗作,而孔夫子之有畫像,不見於傳記,以是有聖朝之處分焉。觀此學疏,請以韓姓僧,移摹趙孟頫陳《洪範圖》,建祠宣額,予聽之未半,不覺駭異。不料濟濟庠序之士,欲犯昔日鄕儒之罪科也。所謂《洪範圖》,出自孟頫弄毫,更爲緇髡私摹,則疏中所引八道界首官立廟之說,何嘗一毫襯似於此耶?貽羞賢關,誠不細矣。亦不可全然無矯正之擧,大司成從重推考。疏頭及四學齋任,令師儒之長,從重施罰。惟今疏儒,不施已施之律,予意在於愍其魯莾,許其自新。幷爾曉諭。」
7月24日
○甲子,還御昌德宮。
○掌令申致權、朴天衡,上疏請寢金文淳處分。不從。
○以蔡弘履爲司憲府大司憲,沈念祖爲弘文館副提學。
○以李命植爲寶鑑纂輯堂上。
7月25日
○乙丑,命適大司憲蔡弘履職,掌令申致權、朴天衡、持平徐有成、鄭喆祚、司諫安廷鉉禁推。是時,朝講有命,而因臺諫不備停講,故有是命。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知中樞府事蔡濟恭上疏曰:
臣塡壑不遠,厄運相連,挽近以來,被人齮齕,凡幾遭也,而今者金文淳之疏,又何其憯且酷也?其疏中,責臣以最被先大王知遇,無一分報效者,誠至到之言,而屬之於西關事,則亦可謂不相諒矣。臣於西關,不敢違先大王爲民債十行別諭,艱報十三萬兩,鬼錄之債,焚券於萬民所覩之地矣。今於八年之後,無他端,而欲以貪饕二字,爲汙衊之資。臣雖不足言,獨不念一世之公議乎?至若丙申春事,尙記殿下諭臣以妖宦嘗暗地,褒貶諸臣於貳極之前,而於卿則以爲不附東西,中立避事,是不可用之臣也。予所親聞者如此,今乃曰妖宦褒,卿其可欺予乎?嗚呼!妖宦不知我殿下聖明,螫臣於人所不覩之地,以爲逞憾之計,而魔鏡高懸,情狀盡透,則彼雖欲以是媒孽,其奈上天之監臨,何哉?若其附麗權奸之句,此指國榮而發耶?臣於待罪中權,一未嘗論政於國榮,遂致疑怒,以至暗嗾其至親史官,詬辱臣、擊去臣附麗者,固如是乎?聖明洞悉,臣何必多言?吳泰賢之奔走效力,可哀亦可笑也。李顯永後殿之疏,殿下命洗草矣,臣不見其本,而以傳敎中縷縷辭敎推之,必欲殺臣之狀,可以覤得。幸賴日月之明,嚴堲殄行之讒,深軫抑强之政,特旨千百言,罔非愍臣之叢鏑。拔臣於罟擭,生臣者父母,再生者吾君。臣命途轉奇,便詇堯、舜,已是痛恨,而至若纂輯之役,闡揚先朝,至行峻德,是臣至願。而顚沛流離,終不得效力,不瞑之恨,千載悠悠。伏乞亟削臣職,許臣畢命松楸焉。
批曰:「人言何必深嫌?本心業已洞知。」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新涼已動,朝講有命。懋學之盛意,孰不欽頌?而昨因兩司不備,竟至稟停。今又時刻已迫,而無情勢,諸臺一竝違牌,此何分義?請無情勢而違牌者,竝施譴削之典。
批曰:「箚陳事,可見卿振勵頹綱之意。所請依施。」
○行朝講。副提學沈念祖啓言:「日前兩臺,顯加摧折。避嫌憲臣,亦示厭薄。至於朴天行疏,能得臺體,而無所嘉納,臣不能無憾。蔡濟恭之原疏,雖未得見,當此兩司聲討之時,忙忙投疏,肆然爭辦者,其爲無嚴,固無可言,而捧入者,亦不可無警。當該承旨,宜施譴削之典矣。」上曰:「輔國重臣,與凡重臣自別,辭疏到院之後,政院不爲退却。況其疏語,不過條卞言者之說也。彼重臣,遭罹旣甚罔測。一疏陳暴,有何不可?且洗草宣醞隔宵之故,進退維谷,致有昨夕呈疏之擧也。承旨譴責之請,未知其當也。」
○嶺南蝗,設酺祭。
○北關人朱亨錫,以取才居首。特敎除守門將。該廳以可否不順,報兵曹,命嚴査以聞。
○敎曰:「宣傳官之職至淸極要,自渠輩視之,不啻若仙界,則在所當擇。又非渠輩之比然以可否不順事,作一紛競之端。觀於先朝甲子年諸宣傳官回示遠配之敎,而聖意可以仰認矣。此輩之又復惹鬧於幾十年之後者,究厥罪狀,萬萬痛駭。李英義、金冕禹、洪成源,竝汰去。待用棍時嚴棍,伊日參會諸守門將,一體嚴問,如皆無辭遲晩,亦竝汰去。」
○遣承旨,宣醞實錄堂郞于遮日巖。
○召見纂輯諸臣。領中樞府事金尙喆啓言:「《國朝寶鑑》纂輯堂郞,請依古例,皆兼春秋兼銜。」從之。
7月26日
○丙寅,召見纂輯堂上。徐命膺啓言:「《寶鑑》三帙凡例各異。《國朝寶鑑》,則皆不載御諱、御字,《宣廟寶鑑》,則只載登極後御諱,而不載御字。《肅廟寶鑑》,則皆載御諱御字與小字,前後凡例,互相牴牾,不成一統文字。今若依《少微通鑑》之例,卷首徽號下,別行低二字,謹載御諱、御字、在、位幾年、壽幾年及陵號,略倣《譜略》之註,而節約之,則庶幾體段謹嚴,凡例均一。且《國朝寶鑑》篇題,以太祖一、太宗一,書之。今若加一朝字,恐爲完備。」從之。
○實錄摠裁官以下,進謝箋。宣醞後上箋稱謝,古例也。
7月27日
○丁卯,召見閣臣,敎曰:「流霞亭,旣屬於本閣。本閣諸臣,春以三三,秋以九九,宴遊湖上,如讀書堂故事,旣有定式。見今秋序已屆,天氣淸朗,畫舫歌吹,文飾昇平,此其時矣。依節目往遊似好,各司古風,一依舍人例事,載之閣志。若値湖上宴遊,則各司郞官,皆可發牌。」
○湖南蝗,設酺祭。
7月28日
○戊辰,御摛文院,行抄啓文臣會講,用視學例。先是敎內閣曰:「今朔抄啓文臣,兩講權停,以已講《大學》,更令紬繹。念後會諸講員講論,一依春間摛文院講義例。此擧在文臣溫故之際,不特覺有新味,在予資益,亦云不少。時、原任閣臣,以侍講講書官,受點入參。自今每畢講一書,皆依此定式。」至是詣摛文院,侍講官原任提學李徽之、黃景源、李福源、蔡濟恭、提學金鍾秀、原任直提學鄭民始、徐浩修、講書官直提學沈念祖、鄭志儉、原任直閣李秉模、金宇鎭,會講《大學》,有講義。
7月30日
○庚午,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大國人去來,幾乎無日無之。若隨邑報,連續狀聞,則不但撥路之有弊,封啓亦近煩屑。此後循例啓聞者,請令以朔末擧行。」從之。又啓言:「今年稅船臭載之多,挽近所無。究其弊源,船人輩欲彌縫浮費,竟至故敗。雖以渠輩納供觀之,座首、吏房幾石,已極駭眼,至於官家幾石之說,令人羞愧。若不嚴飭,不但故敗,無歲無之,公私船隻,孰肯轉運乎?判付辭意,極爲嚴截,守令必無更犯之理,而雖吏鄕輩,如有如前捧賂之事,則當該守令,自營門摘發論罪,未及摘發而先聞於朝廷,則該道臣,難免重勘。請以此嚴飭諸道。」敎曰:「守令之身自犯用者,當施贓汚之律。而雖無染指之跡,如有不飭之事,不可尋常處之。反弄國穀,尙置禁錮之典,況此惟正之稅乎?以此意嚴飭。」
○敎曰:「近來特進官數甚少,無以推移輪回。況今重宰,多在纂輯所,來頭講筵,尤當苟艱。大抵文、蔭、武亞卿以上,皆抄特進官,法意有在。簡抄似出於防濫之意,而不但差欠,古例太簡,則反甚不可。館長今適行公,依古例文宰外,通融蔭武,加抄以啓。」
○以吏曹判書李衍祥、刑曹判書金魯鎭、戶曹參判徐有隣、漢城左尹鄭昌聖、右尹洪良浩、副提學沈念祖、直提學鄭志儉,差寶鑑纂輯堂上。
○敎曰:「先朝寶鑑,今方纂輯校正,而列朝寶鑑,則考出實錄,仍卽陸續纂輯。其在重其事之道,纂輯之役,不可不一番校閱。前大提學徐命膺、李福源、前奎章閣提學蔡濟恭,《國朝寶鑑》校正堂上差下,使之主管校正之事,傳于領府事。今此《寶鑑》纂輯之役,決不宜循用實錄纂修之謬規。俾各搜精撮要,成書後送于校正堂上,更爲校閱後,又送于大臣裁定。
八月
8月1日
○辛未朔,吏曹以定山縣監李龜應親年七十,呈狀乞遞啓。敎曰:「先正子孫,旣有錄用之命,而因渠情理,便卽例遞,豈非無實之甚乎?勿論奉祀孫支孫,更爲從近收用。先正文成公之子孫,零替尤甚,此亦隨其人地,相當窠調用。」
○禮曹以秋展謁稟旨,命以明陵定行。領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春秋謁陵,典禮攸載。況以肅祖誕彌之日,且値英考陞儲之月。我殿下穆然興懷於太歲之重回,旣以春首,祗謁元陵,今又有是命。聖孝所感,瞻聆咸聳。第今景貺潛周,天休將至,群下之顒望,無時不切,邦家之奏慶,惟日以俟。此際夙駕、鑾輅,遠離宮闕,抑恐有事勢之難便。若臣愚見,則已下之成命,姑勿頒布,留待他日,更爲涓吉,實合愼重之道。
批曰:「期日已定,進退勢有不可得者。不踰一舍之地,亦欲當日還駕。雖是此時,不必爲慮。卿須諒此。」
○召見纂輯堂上。敎曰:「畿農,比海湖差勝,而猶不若昨年。陵幸當前,且有來頭,慈殿、慈宮玉冊、印寶及御極前後所受印章、敎命等屬,依舊例奉安江都,沿路民邑之弊,不可不念。今番實錄奉詣時,凡係役民發軍等事,一切省略。廚傳亦爲除減之意,申飭本館。如射隊等儀衛,有名無實,今番切勿待令。如是申飭,而如有一毫科外貽弊,監司、留守,不能摘發狀聞,當從後廉探科罪。以此意,嚴飭京畿監司,仍令知委列邑。」
8月2日
○壬申,敎曰:「本閣事體自別,直提學爲承旨,猶除本司,況館職乎?此後直閣之帶館職者,勿入直本館。政院亦勿混請牌招。但於空館時,措辭諸牌。以此載之本閣故事及館閣志。」
○以徐浩修、李秉模爲纂輯堂上。
8月3日
○癸酉,敎曰:「宣傳官南正圭,昨於奉命摘奸之行,以微服擬闌入,爲閽者所阻,求得官服,着入門內云。雖與渠親與宦寺酬酢大異,而官服,卽中官所着。似由於倉卒不審之致,後弊所關,有難置諸宣傳官之列。更問光景,無情的實,他司換差,仍令拿問處之。所謂廳首及所任,向者揭板之後,若能申申約束,豈有此事?更觀前頭,嚴處行首宣傳官,姑先推考,掌務宣傳官,爲先拿處。」
○敎曰:「予於李秉模今日擧措,竊怪之。向來所被之嚴敎,所遭之人言,一則分義,二則分義。負此罪名,旋卽宥敍,自上雖軫滌瑕之義,在彼宜念革舊之道。惟今纂修之命,係是往役,昨今飭敎,不啻截嚴,迷不知動,何似年前違牌政官之習乎?向予惜才之敎,反作壞分之階。意之所之,一欲聞知,行副司直李秉模,下義禁府,拿問以聞。」
○上御春塘臺,試秋到記儒生講製。製居首成種仁、講居首李聖輪,竝直赴殿試。
8月4日
○甲戌,以蔡濟恭爲禮曹判書,鄭民始爲戶曹判書,鄭志儉爲成均館大司成,李性源爲同知經筵事。
○召見纂輯堂上,敎曰:「纂輯堂郞之晨入暮歸,考役因此遷就。況今夜漏漸長,自今日堂上一員,郞廳三員,輪回入直本廳。」
8月5日
○乙亥,以趙時偉爲成均館大司成。
○承旨以景慕宮秋享時,樂工未滿原數,奏罷掌樂提調鄭尙淳職。仍命本院,釐正以稟。敎曰:「祀典事體至重。工生不足之數,臨時雇用,其爲苟艱,孰甚於此?戊寅節目,在於宮享未創之時,則原額與待年之數,如是磨鍊,不足爲怪,而丙申以後,訖不變通,本院事,至爲踈忽。啓辭中原額增數,資保加設,誠如卿言。見今閑丁日縮,決難輕議疤定。而待年生添數,最爲便當,令攸司,指劃便否稟處。」
○遣史官,宣醞于纂輯諸臣。下御製詩,命賡進,御製小序曰:
先大王實錄告訖。寶鑑將成,我家四百年治法政謨,庶幾在此。予念諸臣之夙夜佔畢,良亦勤矣。特遣史官,宣醞以勞之。仍以五言近體,識予意。詩曰列朝盛德事,巍煥事能忘?縱有名山秘,惟憑寶鑑詳。諸臣摸日月,小子寓羹墻。一統書成後,貽謨萬世長。
○大雨。敎曰:「非時之雨,通宵不止,禾稼必受傷。列邑雨水多寡,隨卽狀啓,雨後農形,邑宰亦須一一躬審馳報之意,下諭于京畿監司。近來諸道農形及雨澤狀啓,皆未免稀闊,自政院,申飭諸道。目下稼事,方伯雖在巡路,從所見馳聞。」
8月6日
○丙子,嶺湖兩南,大水。
○敎曰:「所謂唐突之罪,卽所謂恭謹之事也。逋慢爲恭謹乎?趨膺爲唐突乎?如渠情踪,坐要飭敎,是豈分義之所敢出乎?乍竄旋宥,旣因惜其才之意,到今何必添罪勘放乎?李秉模特爲放送,仍令當日內仕進。」
○次對。
○命戶曹判書鄭民始,仍察宣惠廳提調。
8月7日
○丁丑,召見承旨,上曰:「科場僥濫之弊,莫甚於近年。予所以罕設科試,蓋欲正士趨而息奔競也。大抵圓點之設,乃古制。亦實才之所樂赴者,故先正趙憲,還自上國,亦以圓點科事,至有疏請。以此觀之,圓點之本意,誠好矣。予意,則不必分講、製,依一經例,或先講而後製,或先製而後講,以爲定制,則儒生輩講製兼備,然後方可赴擧,必有實效矣。」
○召見禮曹參議柳義養、正郞李家煥。上曰:「名臣奏疏裒輯之役,今至幾何?」義養對曰:「幾乎告成矣。」上曰:「向有《春官志》纂成之命,何時可成?」對曰:「姑未成出矣。」上曰:「禮曹,乃邦家典禮所掌之司,而尙無一統文字,誠是闕典。《五禮儀》及凡係節文間可考文字,詳備載錄。至於儀註,則尤有關於大小儀節,一依宗廟儀軌之例,隨出隨錄,則可無眩疑錯謬之患矣。」家煥對曰:「臣意則以爲分類編次,各立名目,作爲一統文字似好。」敎曰:「必須先立大本,次定規模,然後可以成一統文字。」又謂家煥曰:「《春官志》,卽爾家所纂。於爾便同箕裘,爾其續次纂正,期於成就也。大小典章,皆屬禮曹,而文書散逸,凡有擧行,無以便考,業欲彙類合編,以爲一開卷瞭然之地,迄今未遑矣。」仍命禮曹參議柳義養、正郞李家煥,差本曹釐正堂郞,專意蒐輯。
○召見京畿觀察使李亨逵,詢農形民情。
8月8日
○戊寅,親試抄啓文臣及文臣講製。
○以右副承旨閔鍾顯爲纂輯堂上。敎曰:「先朝《寶鑑》纂輯後,先爲進呈之意,業有筵敎。一依先朝御製、訓書進呈時例,參以內閣列朝御製進書儀,大臣以下,以朝服行禮。」
8月9日
○己卯,召見戶曹判書鄭民始,上曰:「近來度支財用,漸至減縮。一年經費,亦不足云,豈不可悶耶?」民始對曰:「臣於戶曹事,姑未知裏面,而今年應入錢數,爲二十四萬兩。而自三月至七月,其間用下,已十五六萬兩,以此八萬兩遺在之數,何以支用耶?本曹事茫然矣。」
8月10日
○庚辰,晝講。仍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嶺南三漕倉欠縮夥然,莫非都差員不能嚴飭之致。昌原武堂下初倅,故擧行生踈。此後則昌原府使,以武臣曾經邊地以上,各別擇差。堂下初倅,減此一窠,則經僉之窠,亦恐狹窄。令吏判商量可代之邑,稟處。」從之。戶曹判書鄭民始啓言:「嶺南三漕倉領運差員,例以龜山、赤梁、薺浦等邊將差定,人旣卑微,不能威制,漕卒弊端漸生。臣意,則以宣薦有履歷者,差遣鎭海、熊川等守令,使之領運,再次運納後,依牙山例,右職調用似好矣。」命善言:「戶判所奏,誠得宜。請令道臣,商量以聞。」從之。民始啓言:「嶺南漕船欠縮之弊,蓋由船主之不實。此後漕船、漕卒,如有此弊,則都差員拿問勘處宜矣。」敎曰:「不特拿處,禁錮竄配可也。各別嚴飭,期於無犯。」又啓言:「稅大同船隻裝發後,三南沿海邑鎭之護送諸處,各以某日某邑載某樣穀船,護送形止,一一枚報於本道監營。自監營,每月終轉報戶、惠廳,以爲憑處之地,似好矣。」從之。
○命定文武官路逢回避之法。敎曰:「近來文武官之互相紛競,每在於此。今則旣有先朝傳敎,故相筵奏定式事,令吏、兵曹,以此知委各司。先朝定式傳敎,謄出一通,揭板壁上,以爲遵行之地也。」○〈英宗癸亥三月十四日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領議政金在魯所啓:「文武事體,雖曰有別,而堂下文官之不可加於堂上武臣,則法意審矣。閤外班列,武臣堂上來拜,則臣等亦俯答其拜,而堂下名官,則臣等只擧手而已。凡京外朝體,皆於堂上、堂下,待之逈別矣。近來,堂下名官及兵曹郞官路逢武弁,則毋論堂上、堂下,一例辟除,若中庶卑微之類,則雖下馬可也,而何可混禁職顯、秩高之武弁乎?吏曹郞官在途上,則諸司官員回馬首;兵曹郞官在途上,則堂下武弁回馬首者,自是古例,而今則騎郞逢堂上武弁,亦必辟除,豈不誤乎?向日,靈城君朴文秀與具聖任相較時,旣中以爲:」武臣則雖曾經閫帥者,路遇騎郞,亦廻避云。「者,此乃不能詳思法例之言,而年少文官,未諳故事,只見其疏,而認爲定例,遇於自尊,恐爲日後無窮之弊。自今兩班堂上武弁,則騎郞及堂上名官,不得辟除事,各別申飭宜矣。」上曰:「此則關係朝制,豈宜若是乎?所達是矣。另加申飭。後又有如此者,卿等隨聞糾正。」至是,命以此傳敎揭板。〉
8月11日
○辛巳,展拜景慕宮。是日,上自協陽門,出建章門。都承旨嚴璹奏曰:「今日門路,當由集禮門,而向日風雨,集禮門樑椽朽落,所見危怕。請改門路。」命以明政門進發。及還內,敎曰:「近來承宣乏惟允之責,輦路事,知申所奏,深得事體。宜施褒嘉之典。中鹿皮一令,賜給。」
○擢徐鼎修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以鄭志儉爲司諫院大司諫,金載瓚爲奎章閣直閣。
○敎曰:「朝廷官人之方在於惟才是用,而才之優者,尤合奬拔。予於御極以來,中批絶罕,所惜者名與器也。至若兩文臣,一則向日殿庭應試,實所嘉尙;一則前後屢魁,稔知文華。不可無別般收用之政。兵曹佐郞洪仁浩,正言除授。禮曹正郞李家煥,持平除授。
○輪對。
8月12日
○壬午,親試抄啓文臣課講。
○召對。
8月13日
○癸未,次對。京畿觀察使李亨逵啓言:「每當明陵幸行時,高陽境衝把所補築,極其浩大,儲置動費百餘石。一經潦水,輒皆潰裂,誠可悶。昌陵火巢內,路甚平坦,輦路,改以此處便好。」從之。捕盜廳,以濟州罪人李光復草供啓。敎曰:「大變逆節,本極凶惡,今此李光復之往來相結,狼籍交通,是政何等惡?而爲今日臣子者,苟有痛惡凶逆之心,則其於究問之際,固當各別盤覈,詳細捧招,而今者所捧,全不成說,發問歇後,納供草率。爲捕將,如知有《明義錄》義理,安敢乃爾乎?左捕將李敬懋、右捕將李昌運,一幷拿問定罪。」尋放。
○以李命植爲漢城府判尹,李敬養爲吏曹參判,李衍祥爲判義禁府事,金熤爲禮曹判書,李柱國、李漢昌爲左右捕盜大將。
8月14日
○甲申,以徐有慶爲工曹判書。
○上御摛文院,親押明陵親祭祝文,仍齋宿。
8月15日
○乙酉,立黔巖紀蹟碑。初英廟在潛邸,辛丑八月十五日,以肅廟誕辰,拜明陵,仍進住高嶺農舍。五日將簉闕起居,一馬、二僮,回至德水川。時値夜深,少憩黔巖撥站。有頃,有人牽牛而過前川,從者執,而告曰盜也。英廟見而悶然,顧謂站將李聖臣曰:「彼歲儉而迫於飢寒也。然農者亡牛,何以耕爲?站將亦職耳,爾其裁之。」聖臣退牛歸其主。盜不告官。比昧爽,僕御還京城,鶴駕備儀於宮門外,蓋已建儲也。至是年是月,上追感聖祖盛蹟,命京畿道臣,具石竪碑,建閣于撥站舊址。御製紀蹟,御筆書下,是日,工告成。
○上謁明陵,行酌獻禮。仍展拜敬陵、翼陵、昌陵、弘陵,歷拜順懷墓,是日,先行酌獻禮于璿源殿。
○謁陵回駕,至黔巖碑閣,命隨駕大臣及卿宰入侍。敎曰:「今日,卽肅廟誕彌之日。今月,卽英考建儲之月。舊甲重回,展拜先陵,愴慕之心,當如何哉?黔巖事蹟,實係不偶。予小子,竊倣肅祖時延曙竪碑故事,親製親書,庸寓伸懷之道。回瞻古址,予懷冞切。」領府事金尙喆等對言:「黔巖事實,臣等曾所略聞。伏讀,御製,益得其詳。建閣竪碑,御製、御筆,揄揚先烈,尤有光於聖孝矣。」歷臨延曙碑閣,敎曰:「延曙、黔巖,俱係聖祖龍潛時古蹟。今日次第來審,遺亭石礎,至今宛然,不勝愴懷矣。」命宣傳官,勞問隨駕軍兵。
○施賞黔巖碑役監蕫人員。
8月16日
○丙戌,敎曰:「觀此嶺伯狀啓,初五六日之雨,右道爲尤甚。其中高靈、陜川等十一邑被災,若是孔酷。言念民事,誠極悶慮。至于高靈縣,渰死人命,爲四十六名之多,陜川郡,三倍其數,此年前關東水災所未聞者。驚慘之極,無以爲喩。其他漂失頹壓民戶,亦爲屢百有餘,今年本道穡事,已判歉荒。重以非時之雨,傷農害民,惟其接濟軫恤之方,懋得其便。使一夫一婦,無顚連之患,實爲目下切急之務。方念廟堂,講究安接之策,先以此意,自備局行會該道監司,使之悉心撫摩。渰死人民還糴、身布,竝令蕩減。續見統帥狀啓,伊日風雨,兼以火災,被燒民家,至屢百餘戶。本閫以待變重地,濱海設營,營底民戶,無非舟師,則在朝家恤民隱、重戎政之道,尤不宜恝視。奠接賙急之事,亦令廟堂稟處,仍嚴飭該帥臣,各別慰諭,自官給結搆之資,擧行形止,皆令狀聞。」
8月18日
○戊子,以徐有防爲吏曹參議,洪檢爲司諫院大司諫,閔鍾顯爲成均館大司成。
○咸鏡道觀察使鄭元始,以風雨被災,馳啓。敎曰:「初五六日風雨,本道亦然。一旬之內,歉荒已判,市直騰踴,民情繹騷。從以富寧一邑,霜降太早云。念及民事,寧欲無吪。嗣後賙給之節,目下奠居之方,惟在卿指劃撫摩之如何,卿其別樣惕念,使一民無至捐瘠之患。至於流離之他,亦係守土之臣,不能悉心安集而然。嚴飭列邑,俾各誠心救活。近日京中日氣頗得調順,伊後農形,更無他災乎?隨聞續啓。關北未報來諸邑,據實枚報,劃卽登聞。今春設賑兩邑,穡事民情,另加採探以聞。」
○召見閣臣。上曰:「奉謨堂奉安御製,及今考出,可備寶鑑編輯之資。一二直提學,與徐浩修、李秉模,專意考出。」直提學沈念祖曰:「臣等在藝文館,考出實錄時,伏見光廟癸未年,以奎章閣設置事,廷臣梁誠之,陳疏建請。而有允可之命,創置內閣,名以奎章。又有大學士、直提學、直閣、應敎等官,應敎,卽今之待敎也。其閣號與官制,脗合於今日之制,前後聖規模之相符,誠非偶然矣。」敎曰:「今始聞知。其時規模,與今日不謀而同,此誠異事。閣號官制,旣已講定,則果建閣而設官乎?」原任直提學鄭民始對曰:「旣有建閣於麟趾堂東之說,則似已建閣,而官職設置,則無所載錄矣。」
8月19日
○己丑,召見閣臣。敎曰:「予於日記,嘗有癖焉。雖値蔥擾之中,必於就寢前錄出,以寓日三省之義。非但省察,欲觀心力,至今不廢。莫曰載之空言,將以傳後,則凡例甚難。若不善成,則無異《政院日記》,何如則可?」沈念祖對曰:「題目則曰《日省錄》、《月計錄》,而合編大題目,則統名之曰《日月通編》,則似好矣。」敎曰:「古亦有《日月錄》、《編年錄》等題目,不可襲用矣。」上又曰:「圖點講諸生,多不欲觀云,此事未知放久遵行也。」念祖曰:「孝廟朝大司成金益熙,以近臣及八道道臣,各薦一人,如延英之制,有所建請。宣廟朝,亦有士子《大學》講之例。則今此人才蔑如之時,不可不變通,內而卿宰、侍從,外而道臣、守令,各薦一人,聚會試取,百抄十,十抄一,館以處之,官以食之,如闢入齋一兩齋之例,則必有實效。其設施之法,則自《大學》至《周易》七書,盡爲通鍊,然後始賜明經之第。製述,亦用此例,以各體,旬試、月課,磨以歲月,有進取之道,則抄付內閣,如抄啓文臣之例,則士子想必樂赴矣。」上曰:「抄儒之事,法非不美,不出數月,必有其弊。圓點講何以則復舊乎?」志儉對曰:「行之五六年,則何不可之有?惟在聖人造化,至於式年,則名曰明經,有名實不相孚之弊,非細事矣。」
8月20日
○庚寅,次對。召見纂輯堂上。上曰:「今日,卽先大王建儲之日,予於嗣服後,適逢今日,感慕之懷曷言?纂輯之役,四十三年條告畢,則齊會內纂輯廳,合力編摩也。」禮曹參議柳義養啓言:「臣所修冊子,以時行禮比之,《五禮儀》則不同者,多出還宮儀註,節目之間,亦多相左處。凡例,以時行禮爲目,而以古禮懸註乎?以古禮爲目,而以時行禮懸註乎?」上曰:「古今儀節,參互酌量,務從詳備,一如考定《武成》之幷編好矣。今行之禮,似或隨時隨改至於古禮?則不可遽改矣。」鄭民始曰:「《續補》不過單卷,合附《五禮儀》,恐合宜矣。」上曰:「《續五禮儀》,成於甲子。《續補編》,庚午年編成者。節目之間,多不同處,似難合附矣。」上謂徐命膺曰:「今編摩之役,必經卿手,然後可以就緖矣。」命膺對曰:「臣之情蹤難安,不敢爲言,而篇末史臣二字,非臣所敢當者。顯廟朝《寶鑑》續纂時,故相臣金壽恒爲都廳而未果行。肅廟朝故相臣李端夏,亦於寶鑑續成時,請使沁留李選,考出實錄而未果行。列朝未遑之事,始成於今日,欽頌繼述之德矣。」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還穀停捧之令,每下臨歲磨勘之時,故吏鄕偏受其利,閭巷小民,未蒙實惠。今年舊還停退,預先知委諸道好矣。」敎曰:「所奏儘好。舊還流來之數,爲幾許云耶?」命善對曰:「八路舊還,爲一百七十萬八十餘石矣。」吏曹判書李衍祥啓言:「銓郞送言於臣,直閣之望,比諸納言,尤爲淸顯,旣經直閣,則不待納言通望,當直擬銓郞云。蓋傍照兼司書、兼校理直擬之例也。事係官制,請下詢大臣。」上問大臣。命善對曰:「旣經直閣,又通納言,則轉成許多階梯。從今已經直閣人,勿拘納通,直擬銓郞似宜矣。」命著爲式。
○遣承旨,致祭于忠獻公金昌集、忠文公李頤命、忠愍公李健命、忠翼公趙泰采祠版,仍敎曰:「今日,卽我先大王建儲之日也。小子纉承丕緖,適覩舊甲之重回。顧此追遠之孺慕,無處可展。日前竪碑,駐臨舊基,此特記述盛蹟,豈足爲闡揚之擧也?況今先朝寶鑑,方令開局纂修,擬俟事功之訖者,竊有深意存焉。然於是日,不可無感舊錄孤之事。春初四大臣子孫有調用之命矣,尙多未收用之人。今日政,幷令備擬。」
○加贈贈大司諫趙聖復,吏曹判書。領議政徐命善啓言:「趙聖復一疏,豈在李廷熽之下?而廷熽旣贈正卿,又蒙節惠之典,聖復則以冤死人例,只贈一階,公議之愍惜久矣。請贈大司諫趙聖復加贈正卿。仍令贈諡。」從之。
○徐命善啓言:「四大臣子孫,立朝者無幾。而金文淳所坐,不過論人,合有收敍之道。仍令進參於致祭。」敎曰:「卿言至此,不可一向靳持。姑先給牒。」
○遣承旨,致祭于慶恩府院君金柱臣。敎曰:「母臨五紀,使宗社,得有泰山磐石之安,莫非聖后所賜,而聖后私親之悉心王室,密贊陰功,使外人莫得以窺其際。實是前古戚畹所未有也。當今日,不可無追念之擧。」仍有是命。
○以李鼎炳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任嵂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李潤慶爲黃海道水軍節度使。
○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金海柱,以戰船破傷啓。敎曰:「昇平日久,海波不揚,設置水閫,殆同冗官。所謂職貢,不過撫摩舟師,守護船隻,而舟師之怨聲,在在盈溢;船隻之敗報,續續登聞。況月前大僚筵奏何如?如有一分紀綱,渠焉敢不善修擧戎政,以此事唐突陳聞乎?本道民事,迎送有弊,該水使越俸七等。」又敎曰:「近來越俸之法,名存實無,莫非有司之責。另飭該曹,俾無混雜之弊。令前越俸竝蕩滌,今日以後,申明嚴飭。」
8月21日
○辛卯,敎曰:「闕門仍留,事體何等至嚴,而更鼓已深之後,無標信仍留大闕,後弊不可以生踈而無罪。承旨黃昇源,爲先罷職不敍。宣傳官之不卽來請標信,萬萬駭然。入直宣傳官,幷令兵判,待明朝査問以聞。承傳宣傳官,何待査問?知而不請,不知而不請,均之爲罪。申鴻周爲先削職,令該曹,從重勘處。凡闕門仍留,則政院請出標信,使宣傳官,奉標信立於仍留之門,新有定式。」而是日,金虎門仍留命下後,至于更皷已下,而政院不請標信。
8月22日
○壬辰,召見閣臣。上曰:「觀此嶺伯狀啓,一道之內,爲風雨所頹壓民戶,以至八千餘戶之多,人命之所傷,亦至近四百名。言念民狀,極用慘惻,其接濟之道。賙賑之方,靡不用極,然後可以安接。有何別般好道理耶?」鄭民始對言:「專在於道臣及守宰之悉心撫摩矣。」上曰:「遣安集御史慰諭何如?」民始曰:「今番之災,與民戶渙散有異,似不必有安集之擧矣。」上曰:「念彼南土之民,纔經風雨之災,穡事告歉,嗷嗷失所,靡所奠居。思之及此,若恫在己。更當下詢大臣矣。」
○敎曰:「卽見嶺南伯狀辭,初五日之雨,未報來諸邑之被災,又若是孔酷,嗣後安集奠接之策,姑且無論,目下民情之遑汲,易致繹騷。朝家當有別般軫念之道,及此時預先悉心撫摩,然後庶免蕩析流離之患。卽以此意,自備局另加措辭,行會道臣。似在巡路,仍將傳敎辭意,召集父老,面面曉諭,俾知朝家惻傷之意。死亡民人、漂壓民戶蠲恤等事,從當下敎。大臣、備局有司堂上來待。」
○召見大臣、備局有司堂上。上曰:「嶺南風雨之災,實爲孔酷,家舍之漂失,人命之渰沒,極爲驚慘,而至於高靈、陜川兩邑而極矣。言念民事,誠甚矜悶。今日特召卿等,將欲講究蠲恤之策,渰死人名身米布,自當蕩減。至於還穀,亦幷停退,庶可爲一分民惠矣。」領議政徐命善對言:「高、陜兩邑外被災諸邑,自有淺深之別。高、陜還穀,或可停退,而他邑則不可用兩邑之例。新還則尤不可着手矣。」上曰:「今年水災,通一道同然,不可區別其尤甚、之次。舊還全一道停退,身米布,則只死亡人蕩減似好矣。」仍敎曰:「旣問大臣,無論被災與否,道內各邑舊還,一幷停退。」命善曰:「今番嶺南諸邑渰死民人一百三十九名,頃日傳敎,當年條身米布,特爲蕩減。其餘漂失頹壓民戶,亦依頃日九邑例,或鳩材助糧,着意賙恤,如舊安堵,俾無失所之意。請申飭道臣守宰。」可之。
8月24日
○甲午,敎曰:「諸道武士選上之命,出於擧遺之意,而入格之人,雖未必盡是俊乂,多技試取,旣有優等,在朝家奬勵之道,不可不拔其尤論賞。」仍命宣川出身金重栗、鳳山別武士金光益、谷城閑良金天擎、平壤出身洪哲、平壤前部將桂德用、安邊閑良姜守性,分等調用。
8月26日
○丙申,召見閣臣。敎曰:「予欲摹寫御眞一本,非欲張大也。謹稽先朝,每於十年寫一本,便成我家成憲。今予此擧,實出於體先朝已行之規,寓今日紹述之意也。先朝二十一歲甲午,寫一本,奉安于彰義宮,小一本奉安于璿源殿。三十一歲甲辰,寫一本,此則草本。四十歲癸丑,寫二本,奉安于璿源殿,小一本奉安于毓祥宮。五十一歲甲子,寫二本,一本奉安于永禧殿,一本奉安于萬寧殿。六十一歲甲戌,寫一本,丁丑始粧䌙奉安于毓祥宮,小一本奉安于彰義宮。七十歲癸未,寫一本奉安于璿源殿。癸巳年寶齡八十又寫一本,奉安于璿源殿,小一本奉安于毓祥宮,必以十年爲期,歷歷可稽。予年二十二歲,承命畫一本,而未免失眞,故卽已洗本。始自今年,每於十年,輒寫一本,庸體先朝寫眞之意,至於設都監,自是古例,而先朝癸巳以前,無設都監之事。或命大臣及戚臣、尙方臣監蕫,此可見節約之聖德。予亦欲不設都監。且考有宋天章等閣,有奉安御製、御容之文,則今番摸畫後,奉安於奎章閣,不但省費,實爲援古,予意如此。諸臣之意何如?」鄭民始等對言:「今此聖敎,亦出於執謙省弊之盛德。而事體不可不尊矣。」敎曰:「予意有在,勿復言也。」仍命畫師韓宗裕、申漢枰、金弘道,各摸一本。
8月27日
○丁酉,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今番水災,陜川邑倉米豆租二千餘石,竝爲水沈云。水退之後,若卽曬乾,豈不愈於沈海之拯劣米乎?抛置腐傷,殊極無狀。該郡守沈興永,先罷後拿。初不論罪邑倅,直請穀物蕩減,該道臣李文源,亦從重推考。」敎曰:「卿之所請,實合事面。而此時,本郡腐爛穀包之分給民間,改色督徵,誠有所不忍。其在寧失於民之意,不可不依狀請從施矣。至於該郡守罷拿,論以公法,有難曲恕。然災歲迎送,在所當恤,更待下敎,捧傳旨。」戶曹判書鄭民始啓言:「考見各道軍作米會案,則京畿水原等十邑,自辛卯至乙未,逐等盜減米,爲八百餘石,租爲一千七百餘石。各該邑會案磨勘守令拿問,盜減穀物,請詳覈畢捧。」從之。又啓言:「兵防船之運載稅穀,曾有仰陳。而卽聞實錄考出時,亦有運載已例云,請問于將臣。」御營大將李柱國曰:「設置戰船,以備不虞,運載稅穀,則風和六朔,其將無船矣。臣未知可也。」
○召見承旨。承旨徐鼎修啓言:「在前御容摹畫時,有搢紳能解繪事人入參之例。副摠管姜世晃、尙衣主簿曺允亨,使之入參好矣。」敎曰:「肅廟朝及先朝御容摹寫時,故重臣金鎭圭、尹德熙、趙榮祏諸人,終始入參,姜世晃、曺允亨,亦竝爲來待。」
○親試抄啓文臣課講。
8月28日
○戊戌,以林錫喆爲書狀官。
○慶尙道觀察使李文源,以恤典馳啓。敎曰:「近來狀辭,太無條理,以此之故,災實莫卞。向於高靈、陜川等十數邑水災狀本,却漏恤典之請,更於伊後,未報來列邑之追報渰頹形止狀本,又不言前報諸邑恤典。自朝家若無直令賙恤之擧,則彼前報諸邑,將未蒙一視之澤。且以狀辭言之,列邑之或稱前未報,或稱更觀審,有此增報渰漂之事,守宰之初不仔細枚報。大非分憂之意,則道狀無一言皂白,可謂溺職之一端。此外前後狀辭,煩處太煩,忽處太忽,剩語則張皇,實事則闊略,全欠稱停。有難適從。若此而何以弛南顧之憂乎?從重推考。
○上御喜雨亭,召見副總管姜世晃。敎曰:「予遵先朝故事,方摹畫御容。聞卿素閑畫格,且有肅廟朝金鎭圭古例,卿其摹出一本。」世晃對言:「年迫衰暮,眼視昏花,摹畫天日,恐有爽誤。臣意則在傍贊助,以補不逮。」上曰:「畫師輩意匠未到處,在傍指揮也。」命入故相李恒福畫像,敎曰:「取見故相畫像,風儀魁偉,精彩穎發,百載之下,可以想像。又況效勞國家,功業甚大?特遣承旨致祭。」
8月29日
○己亥,御喜雨亭,召見閣臣。徐浩修曰:「御容摹寫時,有三公、九卿、三司諸臣入瞻後,始有上綃之例。今亦依例入瞻乎?」上曰:「予之此擧,只出追述,非爲侈大。明日常參時,只許大臣入瞻。」
○敎曰:「昨日有旨,猶患災傷之不能詳細陳聞,至下問備之命,而道臣又未諦悉,若於不當忽略處,有忽略之弊,則是朝家使之諱災不以實聞也,大非飭警之本意也。此後凡係穡事民事,刪却自已之語,但道本事形止,務從該備之意,自備局嚴飭。初五日水災以後,雨暘絶無登聞,各穀成熟形止,亦不指陳,豈以秋事已了,年分在卽之故,不欲煩聞而然乎?然則他道伯奈之何,陸續馳啓乎?且以霜降一事言之,若在節候之前,則內而雲觀,外而諸道,輒卽上聞。自是不易之例,十七八日之霜降形止,各隨邑報,次第登徹,而獨於本道,未之聞焉。有甚委折,迄此遲滯乎?或者本道,至于今不下霜故然耶?今備局,問于該道。」
○命文衡會圈,以《國朝寶鑑》跋文製進也。
九月
9月1日
○庚子朔,常參,兼行次對。
○摠裁官金尙喆啓言:「《寶鑑》,以今十三日,當爲封進,而日字漸迫,有難正書。請以草本進獻。」上曰:「纂輯之工,惟在務實致詳,勿以十三日爲限,更加熟硏。禁府、刑曹受敎中,多有編入之事。蓋五十年治民厚澤,塗人耳目者,必博考備局節目,以成不朽之資。謹稽《肅廟寶鑑》,壬戌年禁衛營設置之事載錄,而先大王庚辰年濬川、癸巳年石築,俱不入錄,均廳節目,亦不紀載,後世之人,何以知設始之盛意耶?五紀臨御,一念出治,都在於敬天恤民等事,今於纂述之際,無或一事之見漏,是所望也,至於聖德事,特加大書。且實錄中,或有未入錄,則今於寶鑑添錄亦好矣。」尙喆曰:「野史所記,有難的信,固不必錄矣。」趙㻐啓言:「端宗事實,多有未傳者,求諸他書入錄似好矣。」敎曰:「六臣事,亦當載錄乎?」㻐曰:「此則,似難入錄矣。」洪良浩曰:「中廟名賢,請罷策勳,而其後名賢去朝,還錄其勳。此等事,何以處之乎?」徐命膺曰:「以己卯前事,入錄似宜矣。」敎曰:「舊申重回,適覲先朝御容,而予之今年,卽先大王甲辰寫眞之歲,欲寫一本。此亦紹述之事矣。今於寶鑑中,當錄以每十年出本之事,而記以寫本年月,錄以奉安某殿宜矣。」尙喆曰:「詳記年月殿號,則實爲傳後之道矣。」
○以趙時俊爲司諫院大司諫,旋遞,以李義行代之。以徐有隣爲司憲府大司憲,旋遞,蔡弘履代之。洪秀輔爲冬至副使。
○御暎花堂,召承旨、閣臣及時、原任大臣,以御容初本,示諸臣。上曰:「予之此擧,蓋出於遵先朝間十年寫眞之規,以寓紹述之意。始自今年,每於十年寫一本,而初無張大之心,故不設都監,只令閣臣監蕫。至於奉安處所,依宋朝天章故事,欲奉安于奎章閣矣。」
○以趙時俊爲嶺南慰諭使。敎曰:「嶺南民事,誠可悶。將以鍊熟人差送慰諭使,與道臣,爛商其賙捄之道,而以曾經道伯人差遣好矣。」領議政徐命善請:「以趙時俊差下,仍差備局堂上,所帶冬至副使許遞。」從之。
○承旨李在學啓言:「前大提學徐命膺,今當牌招,而係是致仕之人,有難循例出牌。」敎曰:「事異常例,議大臣稟處。」領中樞金尙喆、判中樞鄭存謙、李徽之等曰:「文苑薦剡,與官職有異。從前會圈時,致仕人無不得薦代之例,則牌招有不可已也。命牌招擧行。」
○敎曰:「我國素稱文獻之邦,而文蹟在在蔑裂。雖以文衡議薦時,會圈一事言之,都堂故事,無足憑信。宜有一部掌攷之書,俾作徵後之資。原任諸文衡,就《文苑題名錄》、《都堂文衡錄》、《堂后日記》諸書,彙集撰次,如被選及受點人姓名。議薦時會圈人座目,一一詳錄。傳敎啓辭之事係圈事者,亦無遺該載,以爲開卷瞭然之地。冊子成後各一本,分置政院都堂文衡家。
9月2日
○辛丑,輪對。
○以金鍾秀爲大提學、前大提學徐命膺、前前大提學黃景源幷違牌。命遣史官傳諭于前前大提學、判中樞李徽之議薦文衡會圈六點金鍾秀、李性源、五點洪樂命、四點李福源、二點黃景源。以金鍾秀爲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以沈念祖爲吏曹參議。
○前參判李鎭衡卒。敎曰:「此人卽舊時宮僚,遽聞逝報,驚怛何言?元致賻外,倍數加給,在儲時賓僚,例給歸厚署棺板。令該曹照例題給,弔祭等事,依例擧行。予之文字間,得力多賴此宮僚。至今受用,資益不些。況在甲乙之際,倘非此人之愼口愼機,則逆雲溫室樹之說,必發於聽政之前矣。明道錄之書名,雖不在,功實難忘。噫嘻!今焉已矣,九原難作。惜乎!未及置正卿。令銓曹今日內,特贈判書。」
○敎曰:「今番慰諭使差送之擧,奚但爲窮民奠接而已?誠欲專委一道之事,俾講荒歲之政。大而守宰黜陟,小而民庶懷保,其他訟獄之失其平者、賦斂之非其法者、穀包之左其數者,竝宜一一探察,或狀聞、或自斷。至若檢田執災,亦勿只委道臣,必須悉心躬諗,切勿拘於顔私,惟事苟同,而若此則本道可謂有二方伯,令出多門,不無眩於擧行之歎,而民事爲重。疏節何論?以此意自本司,申飭慰諭使。」
9月3日
○壬寅,謁璿源殿行禮訖。命時、原任大臣、閣臣、承旨及戶曹參判姜世晃、畫師等竝陞階,奉審御容。仍敎曰:「癸巳本,將欲移摹,而綃本少渝,移摹時細量留意。」
○御喜雨亭,召見承旨、閣臣,則翼善冠、袞龍袍,命畫師金弘道畫御容初本。
○遣承旨,致祭海州紹賢書院。
○備邊司,以慰諭使事目啓。敎曰:「觀此節目中釐正條件,猶欠詳備。切勿苟同之意,已有飭敎,則分等狀啓之道臣、使臣聯名,不但無別遣之意,且慰諭使巡視列邑之後,始可論列陳聞矣。此條,更以道臣、使臣,各具一狀事,原節目中釐正。」〈事目曰:「今年嶺南年事,不但初而病旱,末又傷澇。雖以道臣前後狀辭觀之,民戶之頹壓,幾過萬餘,舟船之破碎,又至累百。初五日風水之災,可知其挽近所無。惟我聖上若恫在己之敎,屢形絲綸。人命之渰溺者,待施䘏典,身貢身布,當年身還,幷命蠲減。民戶之漂壓者,亦命給材助糧,俾各安堵,通一道舊還,不待道臣之請,又命停捧。特命慰諭使,馳往本道,審察災荒。目下安接之方、來頭賙賑之策,大則狀聞稟請,小則從便裁斷。今此慰諭使別遣,蓋以慰諭使,纔經本道伯,備諳本道事,故專委一路之責。俾講荒歲之政,守宰黜陟,民庶懷保及訟獄之失平,賦斂之乖法,各營邑鎭穀物之與元數相左者,竝宜探察。至若檢田執災,悉心躬諗,切勿拘於顔私,惟事苟同之意,批旨申飭,極其懇摰,辭陛之後,從當發闕知委,奉審施行,無孤朝家差遣之意。陛辭後,直爲馳往巡營,與道臣相議。尤甚邑,則躬自巡審,之次被災邑道路稍僻處,則遣褊俾遍察。尤甚邑,或有稍實面里,稍實之次邑,亦或有尤甚面里。此一款,易致虛實相蒙。關飭列邑,一一精覈,守令之欺隱濫報者,隨現啓聞論罪。年分狀論列,雖是道臣之職,而慰諭使銜命下往之後,年分等執災,亦不可專委道臣。慰諭使與道臣,各具一狀以聞。災邑遍審後,始爲條列狀聞,以爲稟處之地,到災邑時,聚會父老軍民,以所下御製綸音,音釋布諭。賑民則當別爲賙救,農民則當繼給種糧,各安田宅之意,一一曉諭後,若有民情之渴急者,隨便救濟新。還係是嗣歲種糧,雖如辛壬乙丙之歉歲,例不敢擧論者,乃所以爲民命也。災邑民人輩,如或有希覬呈訴之擧,以此一邊曉諭,一邊嚴飭,守宰期於準數精捧。本道賑邑之當爲幾許,與道臣面議,形止狀聞。年分災結,如或不足,致有加請,則待廟堂覆奏回下,一與道臣,均俵各邑,雖束把之微,無或爲中間消瀜。今年左右道風落木,比之戊戌,不啻倍蓗。關飭營邑鎭,使之從實報來,遣褊裨摘奸後,如有有不得已區劃處,則論報廟堂,以爲量處,掩置暪報者,十株以上,啓聞論罪。災邑巡審時,騶率廚傳,務從省約,今行雖與暗行有異。營邑不法之事,或有現發,啓聞論罪。慰諭使旣以籌堂下往,則事體自別。監司統制使,不當用客東主西之禮,相見時,依歷辭備堂時體禮。兵水使,則一依監司巡到時例,軍官二員,啓請帶去,奉使印信一顆齊持。」〉 ○下綸音,慰諭嶺南民人曰:「嗚呼!嶺以南七十州,實惟我國家根本之地。其民俗厖厚,安土力業,出粟米、麻絲,以供上惟謹,故國家常恃以爲固。一有災傷,則恐有一夫之不獲所,以撫摩賙恤,視諸道爲最,列聖朝深仁厚澤,玆用浹于爾民。民雖愚,亦豈不感戴?予自嗣服以來,夙夜憂勤,懼無德以及民,而嶺南又頻以災告,戊戌之歉,僅免于溝壑,而近幸一二年稍熟,少紓予宵旰之憂,不意今歲之災,殆甚於往昔。始萎于旱,中損于蟲,末又大雨以風,不惟其禾稼浸剝,塍澮覆落,乃民之溺者,四百有餘人,屋廬之漂若頹者,且以萬計。噫嘻!慘矣。予聞此報,惻然傷念,惟厥父母妻子哀號之聲,如入于耳,老稚扶携,昏墊暴露之狀,如在于目。不自知玉食之爲甘、廈氈之爲安。嗚呼!予惟否德,不能享天心而弭天災,使吾民淪亡而阽危,至此之極,尙誰尤哉?死者已矣,惟極且葬,庶可慰其孤寡之心,而卽其存者,無居無食,何以爲生?其尙賴親戚之相賙,而得以糊其口歟?隣保之相捄,而得以庇其身歟?予已飭守土之臣,恤其死而撫其生,朝家常典之外,亦有以經紀措置,俾無蕩析殿屎之患。而守土之臣,其果能宣德意而究實惠歟?抑或慢棄而緩於行歟?予用是憂慮,乃揀廷臣,命前監司臣趙時俊,往巡被災各邑,弔爾家而察爾隱,仍諭予懷保之心。嗚呼!爾等方艱于食,不奠于居,而雖欲離散他境,以冀一日之倖,誰將爲家爲食,而待之?祗益其顚連飢寒,卒以死乎街路而已,曷若守爾鄕里,依爾族姻,營搆爾蔀屋,掇拾爾穗粒,圖所以安其堵,而復其業?若夫賑濟、蠲恤之方,朝家當另有區劃,而道臣、守宰,亦庶幾殫竭。夫豈立視而不之救歟?嗚呼!民惟予赤子,予惟民父母。予方切如保之念,民豈無孔邇之意,爾其無輕自繹騷,以保安厥土。」
○御製文忠公金壽恒、忠獻公金昌集、文簡公金昌恊、故進善金昌翕畫像贊以賜。是時,上命入勳府、耆社畫像帖,親覽以下。仍訪名臣遺像,皆經宸覽,而至四臣像,親製贊辭以下。
9月4日
○癸卯,御暎花堂,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是日,御眞上綃,命諸臣入瞻。
○召見嶺南慰諭使趙時俊。上曰:「嶺南有二道臣之嫌乎,年分狀啓,若不各封,則安有別遣慰諭使之意乎?卿下去後,大而守令黜陟,少而撫摩審理等事,一委於卿,無孤予擇送之意。」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慰諭使專委一路之責,請令兼帶嶺南句管之任。」從之。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請令正言鄭喆祚,入參御眞摹寫,命遞喆祚臺職,付軍職入參。
9月5日
○甲辰,展拜景慕宮。
○知中樞府事蔡濟恭,上疏請致仕。不許。
9月6日
○乙巳,纂輯廳啓:「堂上、郞廳,分授《列朝寶鑑》纂輯校正。〈定宗、端宗、睿宗、仁宗、景宗《五朝寶鑑》纂輯堂上趙㻐,郞廳魚錫光。世祖朝《寶鑑》纂輯堂上鄭昌聖,郞廳李爗。成宗朝《寶鑑》纂輯堂上金魯鎭,郞廳許晪。中宗朝《寶鑑》纂輯堂上洪良浩,郞廳李顯道。明宗朝《寶鑑》纂輯堂上徐有隣,郞廳徐配修。仁祖朝《寶鑑》纂輯堂上閔鍾顯,郞廳宋銓。孝宗朝《寶鑑》纂輯堂上金熤,郞廳朴長卨。顯宗朝《寶鑑》纂輯堂上李命植,郞廳具翼煥。定宗、端宗、睿宗、仁宗、景宗《五朝寶鑑》校正堂上李福源,都廳郞廳趙城鎭。世祖、成宗、中宗、明宗、仁祖、孝宗、顯宗《七朝寶鑑》校正堂上徐命膺,郞廳尹行元、尹履相。〉
9月9日
○戊申,次對。兼行抄啓文臣親試。
○設九日製于泮宮。
9月11日
○庚戌,敎曰:「昨日風高霜重。時囚中有年過七十,而近來禁府開坐絶罕,故夜有下敎。而元無日寒二字。政院傳書之際,日氣以涼或冷字書出,猶之可也。以日寒如此書出,若於冬節,下釋囚之命,將用何等字乎?王言體重,一字予猶不敢放忽,職在惟允,以不成說之語,信筆書布。當該承旨,從重推考。古事,司謁口傳下敎,不以文字往傳,而予則未嘗以言語傳之。每於草紙,書出一通,使司謁誦傳于承旨後,復以其紙,還呈差備御覽,仍置紙筒,便成一副當規模。此非煩瑣而然,意在防奸弊重事體,而政院,則猶未知委折,有如許做錯乎?因此而亦有使諸承宣知之者。諸臣大小除拜,以司謁口傳爲之者前例,而御極以後,凡有除拜,臥內則必以備忘記,筵中則必以傳敎。此事載之吏、兵房故事,後或相左,該房執奏,待發落頒布。且以備忘記言之,十數年前,一承宣創出謬例,使院吏替謄頒布。備忘記則自下消瀜矣。向令承旨對司謁,親書對準,原備忘還授司謁入啓,果如式親書乎?惕念擧行。」
○敎曰:「今年,卽先大王陞儲舊甲。明日眞殿行禮時,時、原任大臣入參。」
9月12日
○辛亥,齋宿于摛文院。敎曰:「本道年事,南北無異,南爲甚焉。此時兵使遞易,實爲民邑之弊。前南兵使吳載熙,限明年麥秋仍任。」
○以李敬養爲吏曹參判。
9月13日
○壬子,行酌獻禮于璿源殿。
○以趙㻐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夏材爲司諫院大司諫。
9月14日
○癸丑,次對。
○禁衛營,以武藝別監昔敬源犯夜啓。敎曰:「近來夜禁蕩然,掖隷無難犯之,卿營能爲捕捉,卿則內下弓子一張賜給,該巡牌將,令本營施賞。」
○湖西儒生延德潤等,爲賊臣德相伸卞,發通四道,互相煽動。洪忠監司李崇祜,捕囚干犯諸人,上密啓。上以其啓,示賓筵諸臣,大臣三司,齊請德相及湖獄諸囚,設鞫正法。上曰:「不可率爾設鞫。」命以行副司直李秉模爲審覈使,按問以聞,安置宋德相于三水府。敎曰:「宋德相之罪,論以國法、王章,豈容一刻假息牖下?而薄施削黜之譴,不擧竄鞫之律,非謂無其罪也,非謂惜其人也。一則念舊,一則原情,迄今幾朔,固拒三司之請,良非獲已。至於今番湖西事出,而予之所持疑者,適資釀成之階。到此不宜一味靳可,又若原情二字,大抵出於曲庇之意。假使德相,不知指意之何居,而傳謄書納嶺海之典,特其末勘之末勘,削黜罪人宋德相,遠地安置。」
○敎曰:「焉有執法之地,縱隷作挐閭里,列錄富人姓名,排日出禁,輪次歛貨乎?下屬作俑,官員未必盡知。向來一臺臣事出後,復有此等所爲,其貽羞朝廷,有辱臺閣,莫此爲甚。前掌令朴宗彦、尹在醇、前持平任希遠,依向日臺臣處分,捧傳旨。」
○以金履素爲司諫院大司諫。
○校理金載瓚上疏曰:
今日之亂本逆魁,卽德相是已,四字凶言出,而千古之斷案已成矣。治逆之典,初不及身,畿甸之內,尙且偃息,天下寧有是耶?人心由是陷溺,亂逆無所懲畏,聲氣相通,頭面互換,至於今日湖獄諸賊而極矣。一國之所共討,而謂之丈席,天下之所必誅,而稱以伸卞,煽起一鄕,傳通諸路,必欲頭戴凶逆,角勝朝家者,實是有國以來所未有之大變怪也。道臣査狀,雖欠詳悉,諸囚之逆節,已極彰露。揆以國體,固當拿致王府,具法按治,而只遣繡衣之擧,豈不失之太寬耶?至若德相,尤不可一刻容貸,而大臣島配之請,亦出於目下不得已之意,而登筵三司,不能血爭,得施當法,幷與島配之典,而亦不得準請,只是備員而入,隨衆而出。臣謂入侍三司,幷施譴削之典,斷不可已。
批曰:「宋德相事,旣有量處之敎矣。登筵兩司譴削事,不已過乎?」
9月15日
○甲寅,夜,雷電。
○上詣英廟御容奉安閣奉審。前一日敎曰:「先大王春秋八旬,影幀移摸之意,已有日前筵話,而奉考先朝戊辰年移摸肅廟影幀時儀節,行將遵用此例。正本不若綃小本,已有先朝下敎,就此小本,摸寫二本,一本展奉于眞殿,一本展奉于永禧殿。幷依戊辰例擧行,綃小本同奉于毓祥宮,御容奉安閣。因遺敎每年曝曬,在於九月望日。明日當躬詣奉審,仍爲奉來權安眞殿,該房知悉。」是日,詣毓祥宮展拜。仍詣御眞奉安閣,展拜奉審,命大臣及二品以上,陞階仰瞻。
○二所巡廳,以捕校李得重,乘夜踰越昭義門城堞啓。敎曰:「法典內踰越宮都城者,執捉人論賞。爾等問夜之際,有此執捉,勤幹可尙。巡將特賜弓子一張,監軍尤爲得體,宜有激勸之政。陞敍。」
○兵曹以踰越都城人不能禁飭,請當該捕將推考。敎曰:「此輩此習,莫曰匪今斯今。旣已現捉,三尺至嚴,一律莫貰。出付法司,如法勘斷。卿之草記措語,何其踈漏之甚乎?近來捕將,皆不束下,而至於此事,所係何如?則問備之請,無已太寬。且宮都城所管,皆是本兵之責,則卿若頻送摘奸,每夜不懈,彼守門將卒,亦豈無動念之事乎?論厥不職之失,咎實在卿。卿之勤勵,無或漸不若初拜時乎?官怠於宦成,決非好消息。卿其隨事惕念,毋致從後重究之弊。」
9月16日
○乙卯,御書香閣,召見大臣、諸臣。命書寫官尹東暹、曹允亨,書御眞標題。諸臣入就位,行四拜訖,監蕫閣臣及書寫官,陞自西階,進詣閣中。閣臣鄭民始等跪奉御眞樻子,啓鑰奉展。東暹盥手跪進,書春秋三十歲,眞卽阼五年辛丑九月日圖寫。民始等,展奉御眞於御座上,大臣、閣臣、備堂、都尉行四拜。樂作止,諸臣陞自西階,詣楹間,瞻仰御眞。僉曰:「近瞻御眞,益覺其得眞矣。」命曺允亨,以隷體書初本標題。命善曰:「標題上行無所書,而只書春秋三十歲。臣等不勝抑菀矣。」上曰:「予之所執,自有不可議到於此者,而予不盡言。卿等諒此勿復言也。」民始曰:「大奉審,雖以春秋爲限,而一年二次太稀闊。以四次爲定,畫糊未乾之前,每五日奉審,直提學、直閣有故,則差出檢校,勿過五日。以此成節目擧行宜矣。」可之。
○奉御眞于宙合樓如儀。敎曰:「今番圖眞,出於追踵之意。昔在先朝癸巳,承敎圖像,而太不恰似,故卽時洗草。到今思之,悚恨無已。且倣先朝,每十年一次摸畵之例,將自今年始,而不設都監,不卑有司,亦是述古省弊之一道。今則工役旣成,當藏于奎章閣。奉審曝曬,參用萬寧殿、泰寧殿例。仍又博考宋朝天章閣藏御容故事,自內閣,就議大臣,成節目以啓。」仍命監蕫閣臣,熟馬面給。其餘時、原任閣臣,豹皮、鹿皮、弓子分等賜給。標題書寫官,熟馬賜給。圖寫時同參諸臣,半熟馬賜給。差備官以下施當有差。直提學沈念祖,請倣國初文昭殿監例,差出閣監二人,輪回守直,入參奉審,略遵泰寧殿例,置照羅赤軍士,以供灑掃點火之節可也。「
○德興大院君墓石物、莎草修改之役,先是自內司擧行。命此後修改時,主家報內司,內司報禮曹,具由入啓,仍知委本道,別定差員。修改擧行形止狀聞,著爲式。
9月17日
○丙辰,敎曰:「閣臣戴冠坐椅,曾有受敎,迄未遵行。內下冠分賜閣臣,閣臣有新除者,依內下冠樣,自本閣造送。近來閣臣入侍筵話,全不錄送,閣中日記,未免踈略。此後如値多事,未及修送,則入侍注書,簡通本閣。右副承旨金字鎭在職時,閣臣入侍筵話,照管錄送。若踰日不修送,則本閣請推注書。」
9月18日
○丁巳,敎曰:「御容藏于本閣,而初不別置守直官銜,不欲侈大也。予雖務從省約,在閣臣典護之方,不宜泛忽規模。節目之際,不可無事例,此則遠倣天章故事,近遵泰寧成式,已令閣臣,參互裁酌,就議大臣後陳聞。閣臣豹直,宜有劃一之制,自今著爲定式,直提學以下,排日入直,時任有故,則檢校之原任直提學以下輪直,原任有故,則提學始可入直,而直所雖與御容藏置之所隔遠,同是一闕之內,大小管攝,亦無所妨,內閣知悉。」
9月19日
○戊午,敎曰:「日昨,才以捕校越城事,有登聞,方在未勘。而昨夜又有此事。被捉者,卽訓局軍,而名數至於四人之多。今日紀綱,可謂末如之何,該大將幷越俸一等。」
○敎曰:「京司上言回啓,無過三日,自是法典。且於向日,亦有特敎,則無故行公之判堂,閱月之後,始乃回啓。致使許多文書,尙今積滯,誠莫曉其故。政席之或赴、或不赴,屢勤辭敎,而至於玆事,尤甚訝惑。吏曹判書李衍祥,更令越俸一等。近來政院之溺職,到底愈甚,其時該房承旨遞差,如不在職,以從重推考,捧傳旨。」
○諭洪忠道審覈使李秉模曰:「昨見狀本,已知到營。其間盤覈之事,何以擧行乎?大抵本道事,須有大懲創之擧,然後庶戢頑俗。才治能、範之逆,量、𨩌繼出,才治量、𨩌之獄,猶不知懼,年復年來,種下生種,伊後鉏討,又不知其幾人。至予今番事,而殊塗異臭,湊成一片,益肆其胸臆。要之出於無上之心,蔑分之計,爾於按治之際,宜念刑亂國之義,一一細覈,無或踈漏。不得不用刑之類,加刑之意,卽爲狀聞。株連諸人,劃卽發捕,而名係朝籍者,無論時仕前銜,先發捕後狀聞,雖以目下事言之,罪如宗周之徒,而凡有疾苦爲守令者,猶且右袒營救,不嫌其同浴之罪,隄防蕩然,豈非反隅之一端?爾其知悉,惕念擧行。」敎曰:「觀此錦伯狀辭,所謂任樂周武斷侵虐之習,綻露無餘。況渠兄,以墓事爲釁孽之徒,渠若有一分畏法之心,豈敢更以山地事登徹,其他所爲,節節痛駭。待用刑嚴刑三次,勿限年定配。前牧使朴師沃、閔鍾顯、李趾光、李壽勛等,決給旣如是明白,則該牧使之忽生右袒之計,立幟之不足,甚至藏刑之時,無難冒犯。前後駭眼之事,營狀邑牒,若是昭然,究厥用意,果何所據?訟理曲直,姑舍是,能無若浼之心乎?莫曰微事,隄防所關。此等守宰,須置重典,然後可懲末俗。忠州牧使金履安,令該府拿來嚴問。履安,削職。」
○奎章閣,進御眞奉審節目。〈上之卽阼五年辛丑九月,圖寫御眞,奉安于奎章閣之宙合樓,蓋倣宋朝天章閣奉安御眞之規也。至於設置官隷,虔奉守護,宜用我朝泰寧殿、萬寧殿舊式,而聖意撝謙,不欲張大。凡於節文,務從省約,且有閣臣,可以主管擧行,故今不別設殿官。參考古今之制,略置守直之員,應行事宜,列錄于左。一,奉審修掃之節。依泰寧、萬寧殿例,初五日至三十日,六次每五日擧行,而提學、直提學中一員,直閣、待敎中一員,備員擧行,而或有時任有故之時,則原任中啓差檢校,以爲備員擧行之地。一,展奉奉審,亦依萬寧殿例,以四孟朔,每一次爲定,而日字則以望日擧行,時、原任閣臣一齊進參。一,五日一次奉審之外,若値大雨之時,則勿拘恒式,在直閣臣,不待備員,隨卽微稟奉審。一,每四孟朔奉審日,若値雨雪,則草記擇日,當朔內退行。一,每五日奉審後,以司卷稟告無事,而如或有事,則以草記稟達,擇日修改。四孟朔奉審,則以草記請承傳色稟告有無事。一,自五月至七月三朔,則移奉于樓下煖閣,逐日點火,以防濕氣,而移奉還奉時,時、原任閣臣一齊進參。一,每五日奉審時,司卷、領籤各一員,檢書官一員,別看役一人入參。四孟朔奉審時,司卷、領籤、檢書官、別看役,盡數入參。一,自今以後,本閣事體,比前自別,其在夙夜典護之道,閣臣不可闕直,使檢書官代直,直提學、直閣、待敎輪回入直,或皆有故,則原任中啓差,檢校以爲替直之地,而幷與原任亦皆有故,則具由草記後,提學替直,時任提學,若又有故,則原任提學中啓差檢校,俾無闕直之患。一,動駕時,閣臣在院,亦不可暫廣,而時任苟簡之時,亦多掣肘之端,前一日列書時、原任、閣臣,修單入啓,受點守宮,而若原任受點,別以本銜啓下,檢校還宮後,請司卷啓辭減下。一,閣臣雖入直於本院,與閣內隔遠,亦不可無闕內守直之人,依國初殿監之例,啓差閣監二員,輪回替直,而奉審時,則竝爲入參。一,守直別監照羅赤之屬,當依泰寧殿舊例設置,而旣有節省之敎,故只照羅赤二名、軍士一名差出,凡點火灑掃等事,使之擧行。一,新除授閣臣,依奉謨堂肅拜例,奉審時,先行肅拜。○孟朔大奉審儀。其日掖庭署設時、原任閣臣拜位於奎章閣庭中北向,時任閣臣在東重行,提學在前,直提學次之,直閣、待敎次之,以西爲上。原任閣臣在西重行,提學在前,直提學次之,直閣、待敎次之,以東爲上。又設執事官拜位於閣臣之後,司卷二員、領籤二員、閣監二員在東。一行以西爲上,檢書官四員、別看役二員在西。一行以東爲上,設贊儀位於東階下,引儀二人位於東西階下,設閣臣以下外位於西成門外。時將至,時、原任閣臣、執事官及贊儀、引儀,以黑團領詣外位。時至執事官及贊儀、引儀,先就內庭,行四拜禮訖。引儀二人,分引時、原任閣臣,東西就位。閣監一人,引時任閣臣一員,持正門鑰匙,由西階至階。閣臣先陞,閣監隨後陞閣,由西梯陞樓,進開宙合樓正門及東西挾門。閣監捲帳訖,閣臣仍降復位,閣監隨下,贊儀唱鞫躬四拜興平身,時、原任閣臣,鞫躬四拜興平身,先拜者不拜。引儀引時、原任閣臣及執事官,由西階西梯陞樓,引儀止於階下。下倣此。由西挾門入,閣監灑掃樓內外,司卷、領籤詣香案前升爐烟,別看役捲簾開閤,閣臣二員奉樻開袱對奉御眞展奉。展奉時,時任閣臣,在東西向俯伏,原任閣臣,在西東向俯伏,司卷、領籤、閣監俯伏於時任閣臣之後,檢書官別看役俯伏於原任閣臣之後,時、原任閣臣以下,由西挾門出,由西梯西階降復位。贊儀唱鞫躬四拜興平身。時、原任閣臣,鞫躬四拜興平身,贊儀先出,引儀引時原任閣臣以下,由西階西梯陞樓,由西挾門入。閣臣二員進詣閤內,還奉御眞,捲袱闔櫃,安于御榻。還奉時,閣臣以下東西相向俯伏,一如展奉時,別看役封閤降簾訖。時、原任閣臣及執事官,由西挾門出,閣監封鎖樓閤,時任閣臣中班首書臣,謹封於正門鎖鑰,仍着署訖。時、原任閣臣以下由西階西梯降復位,閣監灑掃閣楹內及簾階上後,引儀引時、原任閣臣以下以次出。○五日奉審儀。其日掖庭署設閣臣拜位於奎章閣庭中北向。又設執事官位於閣臣拜位之後,司卷、領籤各一員、閣監二員、檢書官一員、別看役一員、贊儀位於東階下。又設門外位如常,時將至閣臣二員,以黑團領就外位,執事官及贊儀亦以黑團領隨詣外位。時至執事官、贊儀先入庭,行四拜禮訖。執事官、檢書官,引閣臣入就位,閣監引閣臣一員,持正門門鑰,由西階至階。閣臣先陞,閣監隨後陞閣,由西梯陞樓,進開宙合樓正門,閣監捲帳訖,閣臣降復位,閣監隨下。贊儀唱鞫躬四拜興平身。閣臣鞫躬四拜興。贊儀先出,閣監引閣臣由西階西梯陞樓,執事官隨陞,閣臣由西挾門入。執事官隨入,閣臣進開榻閤奉審,執事官灑掃榻內還闔,榻閤鎖鑰,掃除樓內訖,閣臣由西挾門出,執事官隨出,閣監降帳闔門,閣臣書臣謹封於正門鎖鑰,着署訖,執事官掃除楹內四面,閣臣由西梯下,執事官隨下。掃除閣上及簾內階上訖,閣臣從西階下復位,執事官隨下,執事官引閣臣以下以次出。〉
9月20日
○己未,諭慶尙道慰諭使趙時俊曰:「觀此兩度狀辭,言簡而旨詳,遠外民情,雖難遙度,卽此足可反隅。憂慮之餘,稍覺寬心。嗣後奠接宣撫之策,專委於卿。卿其周行遍察,續卽仔細陳聞。近聞卿以反面之期,期以旬朔,若此則誠非拔例差遣之意。雖至來年麥秋,無所不可。此行非直爲踏災撿田一事,當初傳敎,以營邑之務,皆令卿照管,實慮方伯生踈而然也。卿之筵中辭免,已乖體例,從後擧行,亦欲草草然,則徒有一道二監司之嫌,奚益於民國?卿勿以了當爲主,諸凡大小之事,必皆悉心奉行。如是嚴飭之後,一毫有推諉之弊,無異慢命,令備局,措辭行會。」
9月21日
○庚申,次對。
○輪對。召見久任郞官。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故吏曹判書閔伸殉節,尙未昭雪,特許復官,仍令賜諡;故正言李孟專,有特立之節,贈職賜諡;故義州府尹李莞,勳業節義,宜有易名之典。」從之。
○以李文源爲司諫院大司諫。
○敎曰:「故事承旨當直人,每日曉詣差備門問安,仍請門鑰,受出放鑰。夕又如之。別軍職亦然,而近來承旨起居之制,中廢已久,別軍職則至今遵行。玉署之隣接內局,設置法意,欲使參問起居之節也。內閣事體之近密,奚特銀臺、玉署之比?此後當直閣臣,每日朝,請司卷問安,夕又如之,一依故規。」
9月22日
○辛酉,命延曙、黔巖碑閣,依豐壤例,令畿伯奉審,著爲式。
9月24日
○癸亥,次對。
○文化縣監鄭喆淳啓言:「長山以北阻船之後,都監軍餉保人,以米上納,故輒貿米京市,所費甚多。請以沿海船運便近邑砲保,換定軍餉保人,而沿海則以米上納,長山以北,則以布上納,爲兩便之道。」
○以慰諭使趙時俊,復授慶尙監司。敎曰:「嶺南人物之衆,幅員之廣,實爲諸道之最。況當歉歲,重被風水之災,此時奠接之策,專靠道臣。道臣狀辭之胡亂,尙或諉不閑吏文一二處事,大違始料,南顧之慮,容有極哉?明知其踈闇,一味含忍,大非疑勿任之道,仍使慰諭使,替行監司之事,則亦乖任勿貳之意。今番內移之命,蓋出於民事爲重,迎送難恤也。至於慰諭使之以舊伯差送,已欲求得熟手,今聞領相之言,亦如予意。到今更授,無異仍任,前監司趙時俊,復授前任。除辭朝交龜。」
○以副司果徐龍輔爲八江宣諭詢瘼御史。敎曰:「國家許大經費,專靠於三南賦稅。次第設漕倉者七。差員而莅之,官船而輸之,科條燦然,鮮或臭載,宜乎碁置星羅,計出萬全。竊惟八江民人,以船爲業,而無稅穀之可載,則生移頓絶。割出漕船,以多小州縣,付之江民,隨道里之遠近,量定賃價,軫運納之欠縮,計給雜費,戒存盡物之取,事同遺秉之利,而若其沿路之護送,輕舟之指導,又與漕船,無甚異同,則朝家之爲江民,可謂靡不用極。邇來人心不古,奸竅層生,持私船載公穀者,暋不畏法,偸竊之不足,恣意和水,和水之不足,用情故敗。以至于今年湖南而極矣。江民之言,必曰:『困於官吏之誅求,不獲已犯科。』官吏誠有罪難赦,江民其果不作奸乎?然予此言,非謂八江民人同心幷貫也。就其中自有一二尤無良之民故耳。以故湖南伯,爲革是弊,求得風落之松,請設加漕之船,詢于廷臣,僉曰可行。惟予靜言思之,江民幾百年傳子傳孫之業,一朝奪而祛之,爲民父母,有所不忍。湖海魚鹽,轉益不贍,業船者之失利久矣。旣失於彼,又失於此,失之不已,將何聊生?古人以一夫不獲爲恥,況千百人之命脈乎?近日松山,在在童濯,新漕船之五年改槊,十年改造,誠有難繼之憂,此猶屬第二件事。念江民契活之無津涯,不覺丙枕靡安,道伯之請姑令停止。」爰命繡衣,誕誥江居民人:「嗟!爾民人,咸聽無譁。棄乃舊習,從予新令,理爾舟楫,選爾梢工,載彼公穀,取其嬴利,仰事俯育,樂業安堵。夫如是矣,而不體至意,冒犯邦憲,如疇昔之爲,此亂民也。於亂民,復何饒貸?曰若官吏誅求,予方嚴法痛斷,幷宜聽悉。」又敎曰:「御史持此傳敎,馳往江村,召集父老民人,眞諺翻謄,反復曉諭,使一夫一婦,無或不知不聞。惟玆之敎,出於欲奠厥居之意,從今以往,無底邦憲,惟在民人等。渠輩雖無知,寧無感激之心?竝以此意,申申布告。御史仍又循江上下,採訪民間疾苦,還朝後論列,別單以聞。」龍輔復命,進別單。
一,請依丙戌已例,聚募京船,爲作隊之法,自京司點船下送,實爲救瘼之良方也。一,沿江民人之貿鹽,鹽㕓不許賣買,便成都賈,大爲船民失利之端,在所嚴禁。一,海西斜水別將,勿以營校私人差送,屬之附近邊將,收上箭稅,以除其侵虐之弊。一,法府吏隷,作弊江村者,嚴査痛懲。一,宮房下屬捉船之弊,不可不嚴禁。
○以徐浩修爲禮曹判書兼藝文館提學,金熤爲江華府留守。
9月25日
○甲子,親臨慕華館,試射瑞葱臺應射人。上具戎服乘馬,歷南廟,具甲冑行禮。仍詣慕華館,兵判及諸將臣、禁軍將、宣傳官、京畿觀察使、中軍等,以次行參見訖。改具戎服,開試場,日暮還宮。
○知中樞具善復啓言:「向在甲申,以胡馬勿禁,大臣筵稟行會矣。申飭日久,北關各驛站,恣意防塞,受賂操縱,故胡馬由是罕來。軍馬擧皆瘦劣,適會北兵使辭朝,以此弊端。請申飭。」可之。
○以洪檢爲司諫院大司諫。
9月26日
○乙丑,親臨春塘臺試射,仍頒賞。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9月29日
○戊辰,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詢瘼御史徐龍輔,別單五條:
其一,復湖南作隊船事,請令道臣,論理稟處。其一,鹽商都賈事,請分付京兆、平市,一切申飭。其一,罷海西斜水稅,依節目還屬附近邊將,收捧上納之意,分付道臣。其一,禁吏作亂,請令秋曹,嚴覈重繩。其一,宮屬執船,請令均廳,另加嚴禁。
竝從之。大司憲李𡊠、大司諫洪檢所懷,請安置罪人德相及湖營諸囚,亟令王府拿來,待用刑嚴鞫。」批曰:「業已悉諭矣。」
○敎曰:「今年諸道年事,雖有淺深之別,俱未免歉荒,撫摩之責,專委道臣、守令,而自朝家,亦豈可恝視乎?新還係是嗣歲種糧,不可輕易擬議。惟是舊還,足可闊狹。嶺南、關西,先已停免,諸道舊還,亦皆停捧。」
○以鄭昌順爲開城府留守,朴祐源爲吏曹參判,擢閔鍾顯爲刑曹參判,金尙集爲禮曹參判,以李敬養爲黃海道觀察使。
○奉朝賀趙重晦上疏曰:
臣十代祖贈參判臣旅,卽端廟朝守義之臣。乙亥以後,杜門歛跡,抱道終身。貞忠、苦節,實與金時習、元昊、南孝溫、成聃壽、李孟專諸人,同志一體,而世所稱生六臣者也。故參贊李薇,題于墓曰:『先生之心,非後人所可涯涘。若使西山二子,生於當日,必相與開心曲,仰天長吁。』故判書成文濬撰傳曰:『魯山內禪,公不復應擧,抗節長逝。』先正臣李縡,撰神道碑曰:『公景泰癸酉進士,士望甚重,一日揖諸生歸,終身不復出,漁釣以自樂。其跡隱晦,人無以稱焉。先輩之立論、百世之公議,不誣』,而廼者,易名之恩,獨及於孟專,不及於臣祖。在聖朝崇奬、激勵之政,豈無欠缺之歎乎?伏願俯諒臣祖卓然之節,一依故正言李孟專例,特賜贈諡之典。
批曰:「特許所請,令該曹,照例擧行。」
○應敎李顯永上疏曰:
時運不幸,亂逆層生,豈意今日,又有此湖獄諸逆之變乎?德相凶言,輿儓婦孺,莫不知其爲劇逆巨慝,則彼諸逆創起叵測之論,嘯聚不逞之徒。以德相而稱其丈席,以德相而謂將伸卞,煽動半國人心,甘爲立幟者,不但有陰護而潛釀。言之至此,不覺澟然寒心。若不窮覈根因,鉏發窩窟,則不知幾許凶孽,又復接迹而起。王府設鞫之請,尙靳允兪,湖獄審覈之命,又涉暇豫。向使德相,早服邦刑,傳首八方,則雖以湖獄之凶,庶幾知畏,而天討不行,王章未伸,以千古所無之賊,處畿甸咫尺之地,張氣吐焰,暋不畏死,則凶徒之排布綢繆,煽惑誑誘,遂至有今者之變,寧不痛哉?德相安置之命,又失太寬。如此而將何以拔亂本,而塞禍源乎?臣謂德相,拿囚王獄,以待用刑,嚴覈得情,夬施王法。至若煥億,卽千古妖孽,無所不爲者也。今有湖獄之變,則決不可一任其跳踉,亦命一體鞫問,以防暗地醞釀之階焉。惟彼蔡濟恭,直一無識愚頑之鄙夫,始挾俳優之文,陰售籠利之計,及夫歷遍華腴,爵秩漸高,則凌轢一世,謂莫我何。陰險之性,觸事呈露,不厭之欲,隨處漸長,全昧知分之義,恒懷不平之心,罪日以積,公議且激。則不思悛改之道,反思凌犯之意,遂至咫尺前席,天日覆臨,而高談緩步,不勝踞傲之態,平坐游目,顯有倔强之習。君臣之分、堂陛之嚴,其將由此而壞了。此憲臣之疏所以發也。嗚呼!天下之事,莫不有分。分而不守,則悖亂凌犯,莫之捄焉。今濟恭之罪,不但爲不守分而已,而殿下從而庇護之、假借之,長其無嚴,終至有今番之對章而極矣。渠若有一分嚴畏之心,自有憲臣之疏,固當踧踖泯伏,如不容於天地之間,而乃反恣意投章,或曰殆成月課,了不新奇;或曰不亦添臣,別般死罪?直發此慢辭戲語,似嘲似弄,無一毫敬謹之意,帶無限悖濫之習。人臣告君,以此口氣,臣未之聞焉。況其卞暴之辭,輒擧上敎,引以爲證,自古臣子之得罪公議者,果有上引君父之言,以作自明之資。如今日濟恭之爲者否?至於犯分凌節,無禮不恭之目,無一言之及此者,其心所在,不難知矣。爲人臣冒此名,顧安得一日自立,而渠獨何人,在貪鄙,則辨之如不及,在凌犯,則處之甚怡然,乃無一言之及此乎?身負人臣之劇罪,眼蔑公議之至嚴,前後數三疏悖慢無嚴之狀。不但止此,而其所謂知己之稱,又何放恣之至此也。向日傳敎辭旨與知己云者,語意全不相同。雖以渠至頑至愚,亦豈不知?而直以上有如此之說,隱然擬之於不敢言之地,截斷句語,强引王言,從古疆梁跋扈者之所不敢爲也。濟恭,乃敢不以爲懼也,而殿下一向假貸,不欲罪之者,其將陶鑄於大化之中而然耶?聲罪愈嚴,而頑濫愈甚,則凌犯無禮,卽是天性之不移者。臣恐殿下陶鑄之化,其猶病諸,而適足以貽聖世無窮之憂也。嗚呼!今年風水之災,近古所未有,而嶺南尤甚。廬舍漂流,人命渰沒,奠濟之責,惟在方伯。前伯已遞,今不必追提,而臣伏見前後飭敎之及於道臣者,眷眷諄複,不趐如耳提面命。嶺以南生靈輾轉溝壑之狀,耿耿若覩於廈氈宵旰之中,至有遣使慰諭之擧。若使爲方伯者,不負委界之重,能盡導揚之責,豈使我殿下,憂勤之至此也?不惟憒憒不事事而已。南來之言,尤有大可駭者。如李鴻祥、李禮輔、藎輔輩,世所目之爲至妖至奸不祥之物,咸萃一幕,委以腹心。一施一爲,皆仰其眉睫,一簿一牒,皆聽其指揮,關節之交通,貨賂之公行,特其細故。獄訟立落,惟從三孽之左右,守令黜陟,惟是三孽之愛憎,七十州旬宣之權,都歸於三孽之掌握,所謂方伯,直一戶位耳。儒服驢背,輒從巡路,廚傳之侈盛,視同方伯,列邑之怖畏,反愈方伯。嶺南之人,知有三裨,不知有方伯久矣。甚至於守門請出,要路懷刃,必欲甘心而後已,其爲南民之患,槪可知矣。噫!披道臣,叨承重寄,不能爲國家承流宣化,則亦云已矣。率畜數三狐鼠之輩,反貽一方生靈之禍者,烏得無其罪乎?臣謂前慶尙監司李文源,亟施譴削之典。作弊三孽,幷令道臣,嚴刑遠配,以慰南民。
批曰:「首陳事,如是鉤覈,意有在矣。次陳齗齗之言,果不新奇。重臣疏語,豈不著題?第三件事,當體念。第四件事,方欲裁處矣。」
○敎曰:「觀此應敎李顯永疏,前嶺伯李文源所爲,可謂有辱朝廷。本事虛實,猶不準信,亦已詢及舊嶺伯。近來人不畏法,監司、守令,絶無奉公守法者,固已萬萬寒心,而如李文源現發之事,又復例勘,來頭之憂,庸有極乎?名以方伯,率畜三孽,流毐貽害,至於此極,譴削之請,抑亦太寬。前慶尙監司李文源,爲先削職。其委折不可不嚴覈重繩。令該府拿問得情,所謂三孽李鴻祥、李禮輔、藎輔稱名人,一從堂疏條陳。令新道伯,一一窮覈以聞。監司、守令之不法,尙難饒貸,況孽裨作奸,至於此甚者乎?不可不痛繩,渠輩以賤孽,挾監司之勢,恣行胸臆,使我嶺南邑宰生靈,遭此荼毒,此丙申以後所未聞之事。所謂三孽,令道臣,勿拘日次,爲先限三次箇箇嚴刑,捧遲晩,星火狀聞。新道伯,如以交承爲嫌,毫有寬緩之弊,當各別嚴處。以此意,令該府,措辭嚴飭。」
9月30日
○己巳,御明政殿月臺,行冬享誓戒。
冬十月
10月3日
○壬申,敎曰:「凡拿推人之文而法從以上,武而宣摠以上勿請刑,已有先朝受敎定式。閣臣,體貌不啻自別,此後閣臣,無論時、原任,若有置對之擧,該府措語勿請刑。官雖堂下,亦勿項鎖。故事玉堂官禁推,則無得拿囚,但於開坐時納供,仍處依幕矣。中間因一二玉堂之擅移待命所,此法廢却,旣廢之法,今不可還復。至若閣臣,予所優待者,其欲仰述禮接集賢學士之盛事。自今時帶閣職者,遇拿推,政院先捧閣職遞差傳旨,始捧拿推承傳,而該府勿爲拿囚,待開坐日捧供,一依古例爲之。」
○冬享親祼有命,而有上候。領議政徐命善上箚請寢。批曰:「禴嘗替祼,雖因事會之不得不然,情禮欠缺,容有其旣,冬享躬將。寔由可已不已,俄以此意,備諭於診筵。卿須諒之。」
○玉堂上箚,請寢親享。不從。
○敎曰:「今適有窠,承候事重,參奉洪守榮,主簿調用。豐陵、驚興兩府院君家承傳人,亦次第調用。」吏曹判書李衍祥上疏曰:
卽有洪守榮陞六,兩府院君家承傳次第調用之命,而第伏念,承候與否,不在職之有無、品之高下。且前後飭敎,居銓之臣,不得奉行,誠有所以,則臣之迷見,亦無異同。至若趙命喆之已除,趙安鎭之將擬,視諸洪、金兩人,大有間焉。末由奉行,惟大何是俟。
敎曰:「此不關隄防。隄防之嚴,莫急於定人志。如是然後匪類無覬覦之望。成命之下,焉用乃爾?吏判之較挈於四家堂從之際者,太涉多事。此等上疏,何可循例捧入?該房承旨遞差,吏曹判書李衍祥,從重推考。」
○以李在恊爲仁陵君,承襲封君也。
○特罷吏曹判書李衍祥職,以承傳不擧行。赴政銓官,竝罷職。旋寢之。
10月4日
○癸酉,行抄啓文臣親試。
○領中樞府事金尙喆、領敦寧府事李溵上箚,請寢太廟親享之命,不從。
10月5日
○甲戌,敎曰:「目下似有掣肘之端。此時將事,反涉欠誠。明日冬享大祭,遣大臣攝行。當日親行展拜,仍行省牲、省器。永寧殿祭物,旣捧之後,不可還下。祝文亦已啓下,以攝行之意,祝文中添入。獻官以單獻,諸執事依太廟朔望、俗節例,塡差。」
○諭慶尙道觀察使趙時俊曰:「觀此有旨,祗受狀聞,慰諭之行,知已發矣。沿路災實及民情緩急,何不先卽馳啓,紓予宵旰之憂乎?卿以所聞較所見,所見或不差爽於所聞?而歲垂晏矣。民間能無遑汲之狀乎?自朝家,若不別施惠澤,彼尤甚邑被災民人,難免捐瘠流離之患。卿於行到郡邑,必須召集父老,曲譬申諭,兼問疾苦之所欲言者。卿又無或趑趄,事係民隱,靡大靡小,皆卽登聞,以副南顧之念。」
10月6日
○乙亥,展謁太廟省牲、省器,又展拜永寧殿省牲。
10月7日
○丙子,敎曰:「初寒甚緊,禁府時囚,才多勘放。刑曹時囚,該房取來,囚徒輕囚放釋。禁府重囚,給空石、襦衣。
10月8日
○丁丑,召見承旨、閣臣。直閣金載瓚啓言:「校書館書冊印役,每患苟艱。關西本有鑄字價米,而年前新鑄字時,盡數劃給,今無所餘。海西小米中一萬石,取耗移用,恐合事宜。」從之。
○諭湖西審覈使酌處諸罪人,敎曰:「罪人延德潤、崔潭、金愛、李奎景、高鎭海、閔德顯、辛宅箕、李疇載、沈徽鎭、朴宗性、金聖欽、宋美奎、宋煥程等十三人,或是根柢,或是干連,更加究覈,期於得情;罪人李敬載、李渭老、朴理瑞、金漢紀、金垕、李寅楗、李憲載、金𪣶、朴漢欽、卞至誼、宋煥丙等十一人,或參通文,或爲致膰,竝刑配,而配所分輕重磨鍊;罪人李致祥、李心載、辛宅心三人,名雖入於到記,而旣以不參齋會,發明刑推,懲勵放送;罪人高鎭漢,挽止鎭海之疏頭;罪人李雨觀,直陳聖欽之情節,竝放送。其餘各邑校院傳通儒生,則嚴刑一次放送。其中靑山校任柳漢禎等九人、燕岐校生金相白等三人、守僕丁突等三人,竝參酌放送。」又敎曰:「罪人延德潤,以此爲逆,可矜之說,旣納招於査庭,而獨疏申卞之擧,謂倣宋尙敏之事,奚特朝家之罪人?貽辱先正,孰甚於此?旣捧遲晩,咸曰可誅,而本猶自在,末不可先治。今則按査已究竟,姑先加刑發配,高鎭海首倡發通,主張申卞,亦捧遲晩,而與德潤,各爲兩岐,依德潤律酌決。崔潭嚴刑島配。沈徽鎭不赴萬義寺之會,與同情有間,分揀放送。辛宅基、閔德顯,依前密旨酌放。朴宗性、金聖欽,俱以門徒,附麗綢繆,依崔潭例刑配。宋煥程,出給地方官,保授以待。」
10月9日
○戊寅,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次對。判中樞鄭存謙曰:「伏見傳敎,湖獄以究竟爲敎。而金愛、李奎景,旣不承款,則不可謂之究竟。待用刑嚴覈,期於得情,而根本則德相,不治德相,先治枝葉,則恐無底定之時矣。」判中樞李徽之曰:「不治其本,故有此護逆之擧。先治其本,次及諸囚,然後王章可伸矣。」領議政徐命善、領中樞金尙喆,皆以爲:『金愛、李奎景,待用刑究覈。』其餘諸囚,分四等決處。詢問諸備堂、三司之臣後,敎曰:「金愛、李奎景,更招以聞。」
○諭濟州御史朴天衡,敎曰:「觀此狀啓,別無更覈之事,許久留滯,徒貽民邑之弊。罪人翼雲、貞喆、會遂、後樂、衡之、致讓、範中、秉成及丹惠槮等,依前配所,嚴飭保授。所謂劉世輝,居在廣州云,分付捕廳發捕。其餘諸囚,竝參酌決折,待竣事,卽爲復路。」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湖獄肯綮,專在指使窩窟,囚供援引,竟歸煥程之叔姪。則此輩之放恣無嚴,雖可痛惡,爲其父祖伸理,亦不必深罪。故臣竊幸其獄情之不至蔓延,及見煥程之招,一辭發明,終不輸款。然則指使窩窟,自有其人,而特未之斯得耳。此不可不更加究覈。至若宋煥億之四字註釋,旣發於延德潤之招,則所謂註釋,必有旨意。亦不可不具格拿來,嚴問取招也。
批曰:「方欲量處,而事係獄情,玆不煩及。」
○玉堂聯箚,請湖獄諸囚,拿致王府,設鞫得情,仍請德相,令王府設鞫,快正王法。批曰:「朝筵,業已悉諭,豈可一竝拿致也?末端事,亦是量處之事也。
○兩司聯箚,請德相、煥億拿鞫得情,湖獄諸囚,具格嚴訊。批曰:「其中一二罪囚,已命訊覈。他餘所陳事,當量處矣。」
10月10日
○己卯,敎曰:「抄啓文臣下鄕及上京,令關由本閣,曾下敎,而無畫一之制,未免斑駁之歎。此後,抄啓文臣,無論實職、軍銜,覲親、掃墳、加土等請由,皆以呈辭,呈于本閣,自本閣入啓。如病親呈辭之應呈政院者,一體呈于本閣。此外成婚、歸葬等請告,竝準此。若此則給馬等節目,自當依初定式擧行,在本閣爲除弊,在文臣爲異數,竝令知悉。」
○敎曰:「抄啓文臣講製計劃及表箋倍劃,一依《大典》所載講規。係是臨講,如有背講人,則粗以上竝倍劃。」又敎曰:「抄啓文臣親試、親講、課試、課講,每歲末分類計劃,出榜原榜目下,粘尾啓下。如有同劃之人,比較後出榜。居首及第二第三以下,依定式論賞。」
○以金鍾秀、兪彦鎬爲知經筵事。
○知中樞府事蔡濟恭,上疏申乞休致。批曰:「卿之前疏後疏,以休退二字,申申爲說,予所準擬以俟之者,亦是不捨二字。」仍敎曰:「處義,自有常道。被人齮齕,便欲決去,朝着將至盡空,寧有是也。予於此重臣,御極以後,過加奬擢,媢嫉滿世,鋒鏑交加。今以衆口之噂沓,俾準所請,是乃旣推之又擠之者也。《寶鑑》校正之役,又屬臣子殫誠之地。知事蔡濟恭,疏批已下,待明朝肅謝之意,自政院申飭。」
10月11日
○庚辰,輪對。
○京畿觀察使李亨逵,以水原院儒發通事,馳啓。敎曰:「水原院儒之發通疏救之擧,與湖儒無異云,此則從當覈處,而今於幾月之後,始乃枚報者,論以事理,其可成說乎?藉曰不知,不知亦罪也。水原府使趙鼎鎭,爲先罷黜,仍令該府拿問。按道之臣,難免溺職之責,京畿監司李亨逵,越俸一等。」
10月12日
○辛巳,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敎曰:「事端,層激之後,不鞫不竄,殊無意義。」仍命宋煥億楸子島定配。行左承旨金尙集、左副承旨李在學啓言:「煥億之前後負犯,覆載難容,而況四字註釋之凶言,旣發於湖囚之招,則不可不設鞫得情,而今此定配之命,遽下於獄事未究竟之前。乞寢成命,亟從三司之請。」批曰:「此時設鞫,不但行不得之事。四字註釋,又非委官之所可問者。況德相發配之後,獨於煥億,豈可不姑施島配?觀勢拿鞫也。」
○玉堂、兩司上箚,請水原發通院儒窮覈嚴斷,德相、煥億拿鞫得情。批曰:「當量處矣。」
10月13日
○壬午,命原任閣臣,勿差巡將。
10月14日
○癸未,展拜景慕宮,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水原府罪人等査事,旣與湖獄相關,審覈使上來時,迤到本府,仍爲按問,事甚便當。請知委於審覈使。」從之。
○以兪彦鎬爲禮曹判書,李命植爲刑曹判書,沈念祖爲成均館大司成。
10月15日
○甲申,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10月16日
○乙酉,行儒生殿講,以徐浩修爲漢城府判尹,鄭尙淳爲知經筵事,徐有防爲吏曹參判,李昌運爲左捕盜大將。
10月17日
○丙戌,雷。
○晝講。
○敎曰:「轟轟之聲,又發於收藏之節,此殆予寡人有甚失德,有甚疪政而然。不然,仁天之警告何如是丁寧也?目今朝乏同寅之休,民有呼庚之怨,一日二日,委薾日甚。視今日之國事者,當謂何等時也?一則予寡人否德也,二則予寡人否德也。否德之故,致此災沴,如論修省之要,無出貶躬二字。自今日減膳五日,遇災求言,果然有應文之歎,而幷與應文之擧閣而不行,將至無言而後已。大抵含默之成俗,予則以爲召災之一大端云爾。自政院,將此意,宣告三司之臣,各陳補闕之言,莫負求助之意。」
○敎曰:「有言責者之無言,尙嫌繩愆紏繆之際,未獲其宜。至若京外庶官之各有職事者,毋論小事大事,絶無執藝之言。此其故又何爲而然哉?將予此敎,令內閣,撰進諭書,仍又布告中外。凡係國事、民事之可裨治化者,各貢一得之見,毋至無實之地。」
○承政院啓言:「今此雷異,在於陽復之前。召災之端,不可殫擧,而時務無擔着之人,公車乏謇諤之風,財用漸益匱竭,亂逆轉至滋蔓,歉歲蠲稅,未見實惠。都民詢瘼,殆歸空言。請益勵奮發之志,克盡修禳之道。」批曰:「卿等身處喉舌之地,而首陳肝膈之言。言足聽聞,予庸嘉乃。六條說弊,條條切至。惟其矯革改易之方,方欲反諸身省檢也。」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洊雷之變,殆無虛歲。今於收藏之月,又有靑臺之報矣。惟我聖上,凡有咎徵之來,克軫對越之方,責躬之敎,求助之音,屢形絲綸,若恫在己。庶幾應天動人,咸有成績,吉祥溱溱,不復以災沴爲患,而奈之何宵旰之憂,尙勤於上,風動之化,尙邈於下?朝廷之傾軋稍熄,而人心反歸狃安,南北之水旱交儆,而民情轉益遑汲。島孽敢肆跳踉,而隄防日壞,湖俗罔懲梗頑,而義理日晦,但見百弊之棼糅,未聞一事之規整。於是乎仁愛之譴告,又復如期而至,而靜言厥由,無非輔相之罪。臣聞政不能自擧,待人而後擧,君不能自治。待臣而後治,輔相者,所以奉一人,而釐百工也。當今之時,雖使妙簡良弼,左右夾輔,朝無曠位,位不曠事,猶患轉移之難。乃以臣之病昏憒憒,專任此彌綸燮理之責,俾有以兼擧而不遺,周治而不愆。無怪乎德意之未布,聲敎之未達。而災沴之終不消弭者,固其所也。雖以近日事言之,特命朝講,深仰緝熙之聖學,而緣臣不行,竟致兩知事之替罷。進定次對,實出詢咨之聖意,而緣臣未參,至煩兩原任之代勞。相職之關闕,國體之苟艱,亦足爲召災之一端。伏乞亟賜斥退,改卜賢德,仰答天怒,俯塞物情,幸甚。
批曰:「冬雷之作,無歲無之。如使虛文,猶足以回天怒、格天心,則予已嘗行之數矣。奈之何至今無其效,而洊致警告也?予方反躬訟愆,不遑寧居,不料卿又以策免之謬典,陳此引退之箚本。予恐此擧,或涉應文。卿須勿復控讓,懋盡燮理之功也。箚中四條,條論無罪時弊中最大最著者。噫!今傾軋似熄,而俗成狃安,由予誠未孚也。旱澇交儆,而民將顚連,由予惠未究也。島孽之跳踉,湖人之梗頑,亦由予化未洽也。靜言厥咎,咎則在予。在卿何有?予聞王者,心有惟意有想,雖未形顔色,陰陽以之變度。予每三復斯言,作爲檢心之符契,倘予昭事,一念罔間於有災無災,今日之災,必不至已然。其圖勵消弭之方,深有望於揆地之夾輔。更冀,卿之安心視事,弘濟時艱。」
○玉堂上箚,請以嚴懲討、開言路、節財用,爲消弭之符。優批嘉納。
○諭審覈使李秉模曰:「觀此狀本,李奎景指揮情節,幾皆輸款,當酌處,如未受刑,嚴刑遠配,已受刑,則勿刑決配。配所以島中定送。李疇載卽奎景之鷹犬,奎景酌處之後,不無輕重之別,嚴刑放送。宅箕姑爲仍囚,待金愛決末。至於金愛呑吐之狀,萬萬頑惡。更加嚴刑取服。前已受刑,今番限十度停刑,取招馳聞。滯囚可悶,邑弊不些,星火擧行之意,一體回諭。」旋命金愛定配。
○敎曰:「惜乎,今日兩司之所爲也!職在言責而又下。求言之敎,則何言之不至也?雷聲在於食前,傳敎又下於食前,而見今夜色已闌,迄無一字章箚。此前所罕聞之事。不匡之失,似難責之於今日三司,而朝象如此,安望轉災爲祥?兩司行公諸臺,姑不遞罷,出於嗟惜之意,爲先從重推考。論思之列,目擊無前之擧,默無一言,貽笑淸朝,抑云不少。入直玉堂,幷罷職。」
○敎曰:「向因漕船事,官吏誅求之弊,必須痛禁,然後臭載可息,江民可蘇,特令廟堂,措辭發關。關辭中所載筵敎,不啻屢千百言。而觀此到付狀聞,但曰知委,而無一言矯弊之意。若此則朝令,不可行於湖南一道乎?朝家將失信於江民,寧有是也?圖設漕倉之七邑守令,且觀明年勤慢,欲行大懲創之政。幷與此外十三邑守令之法外誅求者,以大則計贓置辟,其次訊配,又其次亦不下決杖,或罷削之意,才有先甲之令。而雖以監司言之,始有率爾之失,末有泛忽之咎,以此以彼,不可無警。全羅監司朴祐源,從重推考。此狀啓,還下送。更與七邑及十三邑守令,爛漫商議,痛革貪鄙之弊。仍以利運事宜,具由登聞事,自備局,嚴飭該道。」
○敎曰:「言之感人,最爲易焉。山東父老,扶杖聽詔;陝西將卒,投戈歸命,咸欲須臾無死,思見太平之世。俄下傳敎,草草不成篇,但道題意而已。以是頒示,安望中外之知感?更須措辭敷說,推廣予言外之意,然後可足聽聞矣。傳敎代草,尙諉承宣之事,諭書代撰,自是內閣之任。況且直學以下,皆帶知製敎,無庸辭爲,斯速撰進。」
10月18日
○丁亥,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頃因八江御史別單回啓,以都賈嚴禁之意,陳達矣。近聞此弊愈甚,不但百物之盡入操縱,至於米穀,亦事榷利,以致市直之騰踴。請使京兆平市,廉探嚴繩,俾絶奸弊。」從之。
○江華府留守金熤啓言:「弭災之本,實在於人主一心上。請益懋反躬之實。」仍歷陳正朝廷、愼官爵、開言路。刑曹判書李命植,請頻御經筵。幷嘉納。
○刑曹以黃鍾偸竊罪人房祐星擬律啓。敎曰:「若知偸竊黃鍾之爲死罪,則豈有故犯之理乎?且聞折賣之價,不過銖兩云。量其情實,亦合可恕。故有懸法象魏之擧,故民皆知法,而今無此規,渠安得知之乎?鍾是微物,而施以一律,情旣可矜,法亦太峻,以次律擧行。」
○義禁府以前慶尙道觀察使李文源供辭啓。判曰:「誠如供辭,不欲更添不直之罪,則首尾爲說,惟意漫漶,供辭與三裨之供,如出一口,若印一紙,此非不直之一端乎?朝家之所恃者,惟在分憂之臣,則僨敗至此,又復迷不知動,以若辜負,有若發明,更爲嚴問,捧招以聞。」文源再供。判曰:「畀以方面之任者,意謂質慤,優於奉公守法。當初擧似之時,亦不以爲難,不料按節之後,僨誤至此。此而歇勘,何以戢他?然見欺幕屬,或與躬犯不法有間。朝筵大臣所奏,亦甚的當。到今別無更問於渠者,特從末勘,削職放送。」尋命李禮輔絶島定配,李藎輔、李鴻祥遠配。
10月19日
○戊子,行專經武臣殿講。
○備邊司啓言:「慶尙道觀察使趙時俊狀啓,各邑新還,請分數停退,而新還,係是嗣歲之種糧,使之依前準捧。陜川、高靈兩邑身布結錢停減,拯劣米停退,還穀代捧,竝請依施。」敎曰:「新還,雖是嗣歲種糧之需,今年本道年事告歉,比年前殆有甚焉。若不別施蠲恤之政,噫!彼顚連之類,遑汲之情,無以鎭安而慰悅。況慰諭使差遣之後?此等難從之請,必須許施,可副仰哺之民望。本道新還中,尤甚邑,四分一,之次邑五分一,幷依狀請,特爲停退。然於四分、五分之際,督捧停退之間,務使實惠下究,無或虛實相蒙,自本司,另加措辭,嚴飭行會。」
○下求言綸音曰:「嗚呼!國之興亡,亶係於言路之開閉。言路閉而國不亡者,幾希矣。予自臨御以來,雖不能立進善之旌,設誹謗之木,以徠四方之言,而求助之意,每勤於播告,不匡之歎,屢發於臨朝。而嗟予臣工,聽我邈邈,徒事媕婀,莫聞忠讜,言路之閉,豈有如近日者哉?噫!民困於下,天怒於上,災異荐臻,殆無虛歲。今此轟殷之聲,又在閉藏之節。仁天示警,若是諄複者,罔非寡躬之否德,有以致之,而今日之弊,莫過於言路之不開,則安知召災之端,或不由是?遇災而求言,將以納言而弭災也。予方惕然戒懼,思聞至論,以答天譴,而惟恐臣工之邈邈,猶復前也。噫!一人之聰明未周,庶務之得失多端,豈有不折衷群言,而能至於道者哉?諫官之設,亦非古也。執藝事,而官箴畢聞,擇芻蕘,而野言罔伏,事有可言,奚言而不可,言有可諫,何人而不宜哉?顧今批鱗之言,格心之論,不出於三司者,良由情志之未孚,予固自反之不暇。至若京外庶官有職事,凡厥弊政之當祛,便法之當行,以奏以章,曰可曰否,其亦何憚而不爲乎?貫珠之言,斲輪之諷,尙矣無論,而近稽我朝進言之道,不係貴賤忠義之執,晶杖者亦嘗出位論事,至今傳爲美談。夫何古今之殊,一至此哉?嗟!爾大小臣庶,體予反躬之意,聽予敷心之諭,凡有官守於內外者,事無巨細,有懷無隱。雖遐方韋布之士,閭巷市井之徒,兄有一知半解小藝寸長,而不能自達于朝者,咸詣公車,畢陳所蘊。噫!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而已。雖或有不當於理者,亦不爾罪,其尙各盡乃言,無負予至意。」
○以金文淳爲吏曹參判,李在恊爲司憲府大司憲,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20日
○己丑,配旌義前縣監宋重鉉于鏡城。以島囚洪大燮,全不撿束,任其行止,拿問納供。敎曰:「國無法久矣。此等邑倅,若不別樣嚴繩,逆孽凶徒之暗地嘯聚,將至莫敢誰何之境。所供甚爲沒實。大燮之不知去處,經歲捕捉等事,渠之所犯,死有餘辜,更爲施威,嚴問取服。」重鉉再供,命議大臣稟處。諸大臣皆以爲姑爲仍囚,以待用刑嚴訊得情。至是命參酌發配。
10月21日
○庚寅,大司諫申應顯上疏曰:
鄭妻、龜桂、國榮、德相等,其窮凶之情節,貫盈之罪惡,俱是覆載之所難容,神人之所共怒也,而一味容貸,未施當施之律,出入三司者,一陳必討之疏,則便以爲能事畢矣。殿下則準備數字之批,以爲應文之具。一年二年,上下相持,便同戲劇,出場無期。治逆如此,則國家之刑政,已無可言。以此之故,人無忌憚,俗漸乖悖,頑猾之民,奸濫之徒,遂乃犯分凌上,罔有紀極,奴僕而辱其上典者有之,吏隷而詬其官長者有之。以至於向日黔川草芝之變,而極矣。又如近來畿湖護逆之輩,肆意跳踉者,亦皆由於國無刑法,民無畏戢之致,人事之失於下者旣如此,則仁愛之天,安得不示之以威怒,而降之以災沴耶?
批曰:「言皆切實,政合省勉。」
○大司憲李在恊,上五條陳勉疏。
一曰勤講學。閭巷韋布之志於學者,猶不區區於章句訓話之末,而必以收歛身心,浸灌義理,爲向裏之要,則帝王之學,尤有大者。內而誠身之工,外而攝儀之容,其要在經筵,黼座穆臨,方冊儼啓,夫子在座,顔、曾後先。三晝叨陪,雖無論思成就之彦,一心誠敬,已著齊莊整一之效。臣固知殿下雖於燕閑幽獨之地,心不馳外物,手不捨書卷,動靜、顯微,工夫無間,而燕濩之中,每患志氣之安肆。晉接之際,自致威儀之撿攝。雖在瞥然霎然之頃,亦收勿忘勿助之功。臨筵則毋曰無味,而味其無味,求益則罔或自聖,而聖而益聖。毋廢日講之規,克務時敏之工,以爲治平之本。二曰明義理。臣竊惟我殿下嚴忠逆之分,明公私之辦,洞見義理之原,劈破鬼魅之情,而獨恨寬仁太勝,濡忍爲病。麟、謙之惡,而根柢則無恙。量、𨩌之凶,而窩窟則自在,舊惡、新逆,前唱後和,遂使畿湖群不逞之徒,嘯聚而唱,凶影從而護逆。人心陷溺,天理晦塞,將至於無國而後已。朝廷擧措,雍容暇豫,馳一介秩輕之使,按千古所無之獄,端緖乍露,根因未覈,梗頑之俗,無時可靖。滋蔓之憂,實有難言。爲今之道,莫若廓揮乾斷,悉取巨魁,夬施殲厥之典,俾知懲畏之方焉。三曰開言路。臣竊覵我殿下,自在訪落之初,深軫來諫之道,每遇災異,思聞讜直。俗尙時套,積痼馴成,出位論事,指爲愚妄,當官盡言,猶此忌諱。昔則言官之竄逐相繼,而進言者不止。今殿下何嘗罪一言官,而居然爲無言之世?雖以日前事言之,遇災求言之旨,不趐諄複,而臺閣之循例章箚,亦且闕焉。臣下不言,固罪也,而使之言之,顧不在於殿下乎?以臣觀於今日,庶事庶務之指陳得失者,非可一二數,而袞職闕遺之一切無聞,最是可悶。在昔盛時,新入臺端,而無一言者,銓曹輒施黜斥之罰矣。挽近以還,年少名官,稍尙言議,則目以喜事,群譏而衆排之。以今之道,不變今之風,雖堯、舜在上,汲、魏布列,忠讜之語、謇諤之論,殿下不得見於殿陛之間矣。四曰,養人才。臣竊惟我殿下,眷眷於作成人才,乃於御極之初,欲文風之丕振,則有內閣創置之制,慨士趨之不古,則有科制變通之議。抄選文臣之年少聰敏者,試製文字,遍及各體,課講論說,不越經傳。朝士肄習,無異縫掖之科程,聖世誘掖,遠邁菁莪之樂育,而若臣區區之見,則此不過數十文官,成就而止。儲養之路,固已不廣,章句之讀,功令之體,不免爲先文藝,而後器識。則奬勸之道,亦異賓興。以此,而爲王國需用之資,以此而做熙朝彬郁之治,則亦踈矣。崇奬恬雅,所以養廉也。選用循良,所以藝民也。至若武備之不競,殆甚於文敎之未振,則簡援弓馬之臣,以儲干城之用。太學,首善之地。多士爲楨國之需,則掄選俊秀之材,導以禮讓之風者,其爲當務之急也。又豈在於抄啓文臣之下乎?五曰節財用。今之語節用者,莫不曰尾閭之泄可杜也?冗費之入可省也?《傳》曰:『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其所謂尾閭也、冗費也,有司者存,此不足關聖念也。所謂節者,卽節儉節約之謂也。今之人,病在好侈大而惡儉約。宮室衣章,全無貴賤之殊,輿馬、灑食,不量貧富之異,閭閻嫁娶,珠具夸勝,匹庶丘墓,碑碣違制。目今齊民之艱食,猶曰歲之罪也。京外錢荒,甚於穀貴,錢是泉流之貨,不在於此,必在於彼,而近聞市井大賈,江村富戶,尙以錢財之乏絶,汲汲焉求假不得云。此無他,用之於無節之用,遂使藏於民者,若是其耗竭,非細憂也。臣竊惟我殿下,法周文之卑宮,慕衛公之大布,謙儉之德、省約之規,若可以風動四方,而城中高䯻,始自宮中,則或有露臺之費、燒羊之索,猶有歉於古先哲王,致今日民窮而財竭耶?伏願殿下,益懋昭儉之道,以爲示朴之要。
批曰:「五條陳勉,無非時務之最緊要者。思欲措諸施爲之際。」
10月22日
○辛卯,行宣傳官試講。
○獻納權𧟓上疏曰:
嶺南數郡,風水漂蕩。其爲災害,不趐非時之雷變。聖上惻怛之政,廊廟綢繆之策,固已纖悉無遺,庶可安接目前,而臣新從嶺外,粗諳地勢。林莽稀闊,有山皆童,沮洳曼衍。有土皆沙,一雨一風,或値驟急,則高處有夷圮之勢;卑地有潰決之患。其害屢發,民物受傷,至於今秋而極矣。此專由於樹養之政,不得申嚴。不但一歸之於風雨之災而已。誠願申飭道臣,曉諭列邑,禁伐深植,使無童濯之患,防川障決,益加堅完之策,俾有一勞永安之效焉。臣於道內糶糴,略有見聞。山郡、海邑,歛散有難易之別,故有餘不足。彼此無均一之時。此其勢似然也。當此災歲,營邑區處,必有轉輸推移之道,而積儲多處,陳腐相仍,穀多不實,石多不完,以此哨民,難責實惠。及今移粟之時,宜有變通之術。計其民邑之大小,務令斛數之均平,而移轉穀必以改色例,減耗秋捧,則糴政庶可無偏,而惠澤可以下究矣。
批曰:「上款云云,思欲體察。下款云云,旣係民事。待後日賓對。詢廟堂決之。」
10月23日
○壬辰,正言鄭在信上疏曰:
言路之開閉,實關國祚之興替,天災之轉移,亦由言路之洞闢。雖以近日討逆事言之,國榮、德相輩凶謀逆圖,當其綢繆和應之時,孰不知爲他日滔天之禍?而或怵於威勢,或急於阿附,擧世靡然,打成一片。向非我殿下穆然遠慮,割恩嚴斥,則今日國事,將不知稅駕於何所矣。噫嘻!此豈獨群下之罪哉?亦由於上導之不得其方耳。臣於月前,縣道之疏,略陳共憤之意。而遞職踰月,只承三字之批。臣固不足言,得無近於訑訑之拒耶?嗚呼!凶逆層生,變怪疊出,至於湖獄事而極矣。在獄諸囚,未知何以收殺,而首倡者誅之戮之,隨從者竄之配之,俾有所一分懲畏宜矣。煥億之慫慂指使,情節昭著,徑先島配,失之太寬。願殿下,拔其本而塞其源,俾無滋蔓之患焉。湖西一路,素稱士夫之鄕。而數年以來,妖逆相望,殆無乾淨之地。居在一道者,雖其形影未接,聲問不通之類,擧皆驚惶畏㤼,或移徙於他道,或寄寓於京中,若不保朝夕云。此亦朝家不可不軫念處也。今番,則必宜斬草而除根,峻法而嚴繩,以示大懲創之意,然後布誥於道臣、守宰,使之各相勉戒,如舊安堵,恐合於安反側、囿赤子之政矣。耽羅一島,在我國,便是要荒之外,而惟我列朝,撫摩其民,同囿於王化之中矣。數年以來,凶逆餘孽,咸萃此島,便作逋盜之藪,海路截遠,邦禁至嚴,則此輩之怨慼煽動,必無所不至。以至於向來事出矣。第其皮服之生涯,旣接無糧之羈旅,終日無所事,而徒仰哺於主人,則其難支之形,不見可想。而國家之隱憂,非細故也。愚意,則就其中酌量其情犯之差歇者,移配於他道,使島民咸知爲渠輩區處之意,則庶幾益堅其愛戴之心矣。
批曰:「陳列根據,方欲體念,而其次湖獄事,爾言是矣。又其次湖西事,爾言亦好,當審處矣。又其次耽羅事,正若予意。令該府、該曹,徒流案抄出,別單書入,以待判下。」
10月24日
○癸巳,掌令洪秉聖上疏曰:
斗斛、權衡,所以定民志,而平四國也。竊觀近日國中之衡斛,一家之內,內外異用,一廛之中,朝夕殊制。此邑之升,幾作彼州之半斗;東場之尺,或減西里之數寸。闊狹、輕重,惟意刁蹬,細民之利,不過錙銖,而爲巨猾之陰奪,造化之權,莫如水旱,而爲黠賈之兜攬,官府莫能禁止,曹署亦無奈何,使文獻之邦,日入姦僞之域。伏願,嚴之法章,勿撓浮言,行之半年,則可躋大同之世矣。王政之行,莫先於均田。滕國丘甸之制,未宜全廢,而鄒聖經界之言,必欲先行者,誠以法久而生弊,弊甚則當改也。水旱陵谷,陳起互革,川浦、林墓,虛實相蒙,加以宮結官田,軍、屯、勳、田,跨州彌邑,殊名異目。免稅折受之地,則所取極其狼戾,而宮房徒擁虛簿。屯田籍入之土,則所取甚於貉道,而營府僅得剩餘。中間百巧,上下兩失,若不及時改量,則食土之民,殆不聊生。伏願斷自淵衷,決意行之,無求一時之齊擧,俾令循次,而就緖焉。一自選擧罷而五經,無硏覃之工,科目出而百家,有剽竊之習。式年之講,兼七書之註釋,生員之試,辨九帙之訓義,然而學非師授,術異心得。觀其著述則無非聖賢之文字,質其出處則莫知詩禮之章句。甚至於纔釋褐而已忘彖象之辭,號明經而不通寒暄之札,似此經工,不如無有。竊瞷近日開奎章之閣,養彬蔚之才,數年之間,成效已著,獨彼八域之俊秀,姑未就作育耳,更待何時?伏願,一依西漢故事,各立敎授,分送生徒,不令弊精於他書,俾各專力於本經,一入其學,終身不改。暇日臨試,如文僚肄習之規,逐月考課,如賢館講製之例,則行之數年,田、服之《易》,伏、夏之《書》,毛、韓之《詩》,公、穀之《春秋》,戴、倉之《禮》,不獨遠求於西京矣。竊見近來,固多需世之通才,或異古聖之用賢,一得文字之望,則銓衡訟讞,無處不當;一通淸華之選,則甲兵、錢穀,無事不諳。此豈其人之皆能,其才之必合而然哉?伏願殿下,益恢則哲之明,益愼而難之道,有難於此職,而踈於彼任者,捨彼而畀此,有嫺於大體,而拙於細務者,遺細而取大。內而公孤百執事人,外而方面字牧之才,一有合於聖念,或書名於屛柱,或懸註於案帖,試之而苟見其能,久之而使展其才,則得任者手熟而功易就,無才者觀感而有所學矣。臣永念今日,浩歎中夜。肺腑之元惡,假息島中;腹心之巨奸,漏誅牖下。盜山林之名,而陰沮宗枋之大計,藉叔姪之勢,而力煽綢繆之凶謀。以至海島之孽復肆,畿湖之頑益梗,危亡禍亂,兆眹畢著,而仁天之警雷,乃發於此時,一聲二聲,轟轟而屢示,有如慈父之誨子。臣以是,知聖德之欠闕,在於威斷之不早也。宋臣朱熹,有壬子聞雷詩曰:『我願君王法天造,早施雄斷答群心。』臣於今日,爲殿下誦之
批曰:「第一件事,邦禁昔非不足,奈此奸民,不率敎何哉?更令廟堂,從長稟處;第二件事,亦令該曹論理覆奏;第三件事,事係通變,原疏下本館回啓。附陳用人事,爾言是矣,當留念。末端事,亦當留意。」
10月25日
○甲午,上候以膈滯靡豫,召見藥院提調、閣臣。
10月26日
○乙未,宗廟署啓言:「本署守僕直所近處,不知何許人,乘曉潛入,令攸司,依律勘處。」敎曰:「此豈付刑曹之事?卽令捕將,合坐捧草供入侍。常時不能申申嚴飭,有此無前之事,奚特卿等爲引咎之端?予實悚然不知爲諭也。東墻所管字內,果是何營?令兵曹査聞草記。」仍命御營大將李昌運罷職。守直將官,定配。
○命刑曹所管濟州定配罪人,分定移配。
10月27日
○丙申,敎曰:「近來各營視營務,如越人之視秦瘠。所謂中軍,卽主將之亞,而疲癃者仍帶,而不念關曠之弊,差除後未現,而不思變通之方。若此而許多軍兵之疾苦弊端,孰主張是,孰諗察是?雖曰在京亞將絶罕云,而在外已經已通之人,亦自不少。此後,無或如前因循也。」
○停嶺南禁、御兩營軍上番,以本道災年也。以湖南、海西軍代番。
○敎曰:「御極以後,無論事之若大若小,初無不斟量之令焉。以別巡一事言之,伊時下敎,曲念渠輩之弊,罷皷以前,有元巡之故,只於天明以前,使之時或發巡,而追又聞之,渠輩不堪其苦云,故又令日或一次,間日或一次不出,巡將官必於撤巡後行巡之意,筵敎不啻丁寧矣。旣察弊瘼,兼防踈虞,予意蓋欲兩行不悖,則在渠輩有甚艱苦之端,違逆受敎,節節至此。此等處不欲一味含垢,是予一副當規模。各營大將,果以元文跡洗草爲難,則伊時傳敎定式以後,首先壞法人及撤巡後不發巡人,一一査出,以待後日次對時,指名以奏。此或以收之桑楡之一端,該房知悉。」
○修撰姜彛正上疏曰:
乃者陰陽失度,旱澇不時,雷異之作,輒發於收藏之節,此其故何也?古之論災異者多矣,或以謂必降於將亂之國,或以謂多在於有道之世。是皆執其跡而昧其變,未足以盡天人之際,明治亂之機也。蓋所遇之災雖同,而所以應之者殊,故或危殆而能安,或玩愒而底亡。其理昭然,有不可誣者。方今化理維新,庶政畢擧,則殆無闕失之可言,而意者體乾之德,或有間於不睹不聞之中歟?抑亦同寅之謀,未能盡於論道經邦之地歟?賢否混,而用捨乖方歟?好惡僻,而刑賞失當歟?銓選不公,而人材多淹歟?貪饕成風,而民生益困歟?掌財賦者惟謹出納之際,而不知損益之義歟?居臺閣者未盡紏繩之責,而或事傾軋之習歟?廉恥壞而四維不張歟?紀綱弛而百隷怠慢歟?凡此數者,若有其一,則皆足以召災而致異矣。廟堂之上,有都兪之美,而遜吁咈之盛。朝著之間,賢者豈盡用,不肖者豈盡退?刑政者,御國之大柄,罪著元惡,而尙且容貸,人無所懲畏。銓衡,所以鑑別人物,而切切於物色之分排,未必賢材之蒐羅。外以守令方伯,盜弄官物,推剝生民,內以官庫經費,不知節省,耗虛日甚。國之治亂,係於言路,而讜論不聞,含默成習。風俗日渝,不知廉恥之爲何事。人心恬嬉,而紀綱不振。由是觀之,未可謂政無一失,天災之荐降,或者不在是乎?伏願殿下,聽斷之餘,虛心澄慮,試以前數者,反之於身,驗之於事,而赫然奮發,益勉蕫飭。勿以災異之已過,而忽其對越之心焉。
批曰:「言甚切要,當體察矣。」
10月28日
○丁酉,兵曹參議尹冕東,應旨上疏曰:
夫戎政之本,在乎用人。年前取才禁軍騎士之新設也。靺鞈之類,擧皆距躍,以爲一入此薦,次第遷升,則初仕可以坐占,欣欣然室家相慶。辦裝買劍,爭欲着鮮衣、策駑馬,不計其家業之蕩殘。未滿數年,法不如初,有力者簸糠在前,寡援者積薪在下,血心前去,含淚還歸。衣裝繿縷,無改製之望,器械剝落,無修補之方。欲留無益,欲退不得。妻孥啼呼,隣里笑侮。初旣朝家許之以序遷,今反不然,未免爲失信之歸,可勝歎哉!故在前城內外山郭郊墟稍廣之處,無非射場,人皆謹避其行,而數年之中,此風索然,罕見懸鵠立芻之,人業弓矢者積居,而無市賣之路。此非好箇消息,乃寢弱之徵也,誠莫知何以則可也。欲一循先後,則顧其中,亦豈無地處才望,可合奬用者?而拘於格例,遠期於衆人之後,則實非國家急才之政也。欲揀取才地,則又未必得眞箇可用,而格例一撓,攙前躐後,窮者愈窮,擠者愈擠,其所失平,如上之說。臣意則秉銓者,公其心、明其眼,一政則用才地,一政則用先後,相間排擬,有若互對者然,仍爲定式。則陞無偏陞,滯無久滯。彼此交進,竝行不悖,庶幾爲慰悅作興之一道矣。關西一路,卽我國之門戶,近接遼薊,爲賊路咽喉,而其人率多武勇沈勁,善騎射、喜華飾,可比燕趙子弟。善用之,則隱然爲一面長城,故自昔朝廷培養而慰藉之。有自行伍之賤,而擢以至於列閫者,故激勵之方,興起之效,頗有可觀。挽近以來,擧變爲烏巾靑衿之流,彎弓者鄕里賤之,躍馬者族黨笑之。甚者,父兄呵止,妻子泣挽。自平壤至灣上,終日行,不見挾矢與發的者,讀書之聲,滿耳可聽云,不亦異哉?馮拯賦詩,尙不可退虜,此曹讀書,將焉用哉?細論其本則無他也。亦朝廷待之薄而用之偏。故艱難決科,辛苦求仕,倖而得之,積勤勞數十年,內則雖或至僉判之屬,外則終不得一縣監之名。況營將乎,況閫帥乎?畢竟作散而歸,則舊有家園,已作他人之物,世傳臧獲,盡歸旅客之費,白首困窮,積費經營,所辦得者破家亡身而已。如是者十常九矣,無怪乎其人情之一變,擧俗之隨遷,此亦豈非大可憂者耶?臣意,則至若宣薦,從古不許,而此外有他變通之路,則別設一二許通之窠,以待其人之超等拔萃者,眞有可用之才,則無惜一二閫銊,以爲擧一聳百之政。則白樂天詩所云:『雨露由來一點恩,那能遍却及千門者?』雖是理到之言。漢高皇帝所諭:『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人者?』亦自有皷動振作之妙矣。以上二條,且係官方,臣不敢仰請施行。伏乞下詢廟堂,而處之焉。關防之說,臣於戊戌疏中,略陳其槪,而第聞其後沁都增置之制,頗近於臣之所論,而設施之方,與臣本意,不趐逕庭,私心抑鬱,不勝其慨歎矣。名之以三都統禦,畀之以八座重臣,任非不隆,權非不專,有戰船矣,有水卒矣,屹然爲西南巨防,而此皆貌飾而已,觀美而已,非有關於勝敗之實,蓋不得其要也。夫城雖高峻,溝雖深濬,不知其守之之方,則與無城何異哉?守之之方,又不在於迎賊入近,坐困孤城,如補綻塞漏之爲也。以是島而言之,先守於海洋,次守於海岸,次守於垣內。守之不得,然後乃退守於本城。則雖有倉卒之寇,如是之際,動費時日,內備可措也,外援可集也。不此之爲,初無藩籬,而直以門庭禦之曰:『余能守者。』非臣攸聞也。何謂海洋之守,非守而戰也。何謂非守而戰,戰以退賊,則是亦守也,故語云能戰然後能守,其要在舟師。舟師之設,原是本島之舊制也,不幸中廢,有識竊歎,此則今已復矣,而十二鎭堡,聯絡相望於浦口,若有戰船,則皆是有用之卒,可以隨處相救。禦賊洋中,而苟無其船,則不過爲沿邊報警之卒,將何以臨急効力乎?制置之方,不可一時幷完,而逐年一鎭,限以一紀,則亦足爲三年之艾矣。造船之具,自統營及諸道水營,分年遞當能櫓、射、砲給代之需,則本島沿邊及大小諸島鮑漢、海夫等,選其壯勇,益其他役,移定舟師,只令赴操於春秋,則此等之類,雖不結代,慣習水性,使船如馬。脫有緩急,可以得力於咄嗟之間矣。沿海各處若干水鎭,猶可廢也。不可不歸重於此島列鎭,假使別般釐革,必置十二保舟師,而毋或泛聽焉。所謂海岸之守,長垣是也。何謂長垣?大抵本島,古則四面淤泥,舟不得泊,人不能通,間又有大水橫流,削壁環立,甲津一路之外,無他蹊逕,故勝國時,蒙兵數萬,經歲縱橫於畿湖,而不敢近海岸一步。此眞我國之寶,而第一保障也。今則昔之淤泥,盡爲乾陸,無人不通,無船不泊,敵之登岸薄城,坦若康莊,爲是之憂。雖欲築城,而近數百里空蕩之地,誰能築之?假使築之,誰能守也?無已則其惟長垣乎。夫長垣者,高過人目,袤亘地形,外來之寇,未窺垣內,虛實自不無,超趄疑難,未易輕犯。且欲超越毁撤,而又復煞費氣力。一擁奔突之勢,到此亦少攔阻,則吾之所以應變出奇,猶有餘地。此漢塞之所以防守凶奴,而稱號爲羊馬城者,雖不及郛郭之固,而其爲用,不可少也。何者?夫所謂郛郭者,守之甚固,攻之必力。力攻之,則堅城亦陷,長垣者,初不固守,但設其限,攻之者攻而得之,不足以爲功,故亦不以全力乘之。
夫女是,故只逆其來勢,只撓其銳鋒,斯已足爲吾之助也。歷世屯守之策,皆以此爲重,而我東前代鴨江之北,亦有此垣。如此則不至大勞,而庶可爲一分之藩蔽也。何謂垣內之守,乾濠是也。種樹爲柵是矣。品坑、地網是也。何謂乾濠,樹柵與品坑、地網,夫長垣之內有水之處,則因水爲濠,務極深險,無水之處,則穿壁爲濠,務極崎嶇,周匝不絶。濠之內,又種惡木、枳棘、楡柳之屬,使之廣可五六十步,間間斷絶之處及種樹之內,爲品字大坑,地網小坑,星錯碁布,或闊或深,使人易跌而難出。樹柵之間,或植旗鳴皷,或偃旗設伏,以爲疑兵。往往高築墩臺,瞭望相報,警急相救,則敵雖飛騰超趠,初困於垣,又困於濠,又困於棘,又困於坑,軍中之氣,三穀猶竭,況此屢困之餘乎?然後至於內城,而內城之守,亦有其術。凡世之所謂,守城者皆曰易守,而守之實難。臣請枚數其要。其一曰,空心敵臺。緊靠城身之外,或以石、或以石灰,雜土築之。高於城三四尺,空其中爲梯,使城內通人。臺之頂,務爲廣凹,列置火器、矢石,三面顧視,以禦賊之附城薄城,則賊不敢近城矣。每數百步一置此臺,則數百步之間,雖空置列垜,無足憂矣,而如弩臺、戰棚、懸眼、羊馬城、甕城之制,合而爲一。至簡至要,緊固如萬雉。全城險斷,同千仞圓石。古人曰:『有城無臺,不如無城矣。』其一曰乾濠繞城。鑿濠滿儲水,潦則固好,而不然則雖乾陸,必周回廣鑿,如溪壑、阡陌之狀,可防一時之急勢矣。其一曰內托軍卒。上城排立之後,如無內托,則私相上下,闕伍空垜之弊及雜人之懷奸攙入,亦所可慮。不可不內竪木柵,而作木封鎖,放飯換班之時,如法開閉矣。其一曰軍廠。上城之卒,不可不番休,而暴露可悶,其必也設廠而庇之。覆茅易火,覆瓦難辦,亦必以灰土相雜覆蓋。又拓一二間,作爲火器、兵器安揷之所矣。其一曰穴門。城門之扇,厚塗灰土,以防火攻,而又鑿門扇數十孔穴,從穴中放矢、放丸,則敵亦不敢來逼於門前矣。其一曰門內重城。各門內別設重城,其間空地,廣鑿乾濠,下安蒺藜,上鋪機橋,以便行人。賊或斫門而入,用機翻橋,亦一奇也,以上皆守城之制也。其一曰懸簾。以布爲簾,實以氈絮。急則多取民間絮衾,幷以水濕,以兩竿出揭於城外,虛空而下。垂以周各垜,則簾旣虛懸,又藉水濕,矢所不貫,石所不損,砲丸亦所不能鑽透,守城之人,可以避身。敵遠則不放不射,近在簾外,然後俯視仰擊於數十步之內,方可見功。古人云:『守里不如守丈。』蓋遠則難中,而又費力,又損器故也。是之謂長兵短用之法也。其一曰木女墻。敵之大砲,巨石易以破壞,城堞多造木女墻,列置城內,隨其空缺而補之。其一曰飛石。城上之技非一,而許多民人,不可一皆授器。莫如各用石子,取之甚易,用之不窮,號爲飛石,敵所甚畏。但以手投石,勢弱而不猛,又莫如以竿飄擊,聲雄力大。惟在敎之習之之如何。金海人以駕洛舊俗,善此,壬辰之亂,亦嘗得力云。此可鑑矣。其一曰松明、鐵筐。城外屯賊,晝夜伺隙,而最怕黑夜深更,潛攀而蟻附。是以多貯油燭,徹夜明火,而此固難繼之道。若作鐵筐,滿貯松明,而爇之上懸,鐵索墜於城腰以下,使賊居明,而我居暗,則敵之動靜,皆莫能逃矣。不當效近來各處夜操時,列炬於堞上。我居明、敵居暗,敵察我動靜,而我不知賊在之處,其可乎?其一曰司釜婦。抽出閭里中老成女人,以十名爲一隊,又備釜桶之物,湯沸諸釜,以長柄木瓢運用,以待賊之攀上,而灌下則好矣。以上皆守城之用。用固不止於此,而煩不盡列,惟有火器一事,尤重且緊。有所謂造化砲者,大丸如鷄子者一,小丸如橡實者三十,力可及四百步之遠,散而布之,廣可及五六間之地。又有所謂一窩蜂者,大如鑞丸者一百枚,遠之所及,廣之所布,亦亞之。其裝發之易,亦無殊於行用火銃,以一人而當百人之用,其雄猛威神,又相萬焉。此專爲守城長技,而無出此右者也。向在壬辰、癸巳間,故將臣具善行,建請創用,令摠營裝鑄,試放於鍊戎臺,其爆烈震驚,命中之良,果如所聞。伊時,先大王,大加稱賞,命頒於各軍門,亦各自製,皆至今俱存云。下詢而試之,可知其可用與否。苟可用也,令諸軍門及沁營。多鑄而習用之。用之果良,則外邑城守之地,通命造置,以爲應變之地焉。其餘神機、火箭及萬人敵、萬枝砲等屬,俱莫緊於守城之用,而卽今閭巷之間,軍伍之中,亦不無解其法而製其器者,朝令一下,則不難成就矣。凡城守之方,火器爲最。臣曾按壬辰遺事之出於傳錄者,島山之天兵,幾乎取勝,不但地形險固,見有一綠衣少年之倭,持白旗獨立指揮,而砲丸如雨交下,累日相持,經略之軍,進不得一步近城而退。又於順天之役,劉都督之矢,利於行長者,亦以此也。以此推之,其效害可知。
今乃以此島天塹之地,作爲必守之計,而此等無上之利器,棄而不用,豈非踈虞之甚乎?夫我國,非能攻人國,受人之攻,而自守爲固之國也。郝昭之陳倉,張巡之睢陽,神機、妙略,迭發而無窮者,此自有其人,亦自有其時,非可預度而預備。惟此城守之際,節目應行之事,亦皆漫不知省。昔人則安不忘危,而今人則危亦忘危,良足寒心。沁都之外,又有南漢最急,而事有先後,語涉枝蔓,臣不敢更事覶縷矣。噫!今方內乂安,治化昭明,杞國之憂,似若非時,而臣獨以爲不然矣。天象幽遠,災沴之生,固難測知,而其爲應,又不必今日示警而明日有事也。近以言之,或在十年之後,數年之外,人心忘遠而狃安,自古爲然,而影響桴皷,終不可誣矣。顧我殿下,惟日憧憧,直以頃日轟轟之異爲憂,而臣則以爲此外,又有大者焉。以咎徵而言之,則八月嶺南風水之變,卽是千百年載籍之所未有者。廨宇震塌,閭閻掃蕩,行人飛落而死,牛馬颺去而斃。古之夏城門扇飛去十五步,傳以爲大災,而此而比之,則不知其幾倍。語曰:『大水暴風,皆爲兵象,』而又在於南海之徼,得無有島夷之警乎?以人事言之,則國榮乍退之時,德相陳章願留,或有爲國榮願與同去者,或有無國榮,若不自保者,唱和紛紜,誠一變怪。今德相旣敗,又有湖囚之結黨聚徒,捨性命而奔救,抗國法而橫議,四道齊起,列邑爭奮,觀其頭勢,甚可危怕。人心、世道,陷溺至此,顧何所不爲耶?稱怨不已,必至於仇國。通文不已,將及於嘯聚。然則內地之訌,亦可慮矣。戊申之前,孰知有戊申乎?臣嘗考戊申《政院日記》,出征之後,命遣繼援將,而諸樞宰,竝直闕中,朝以入以此事言,夕以入以此事言,延過數日,而後始決之。此正議論定時,虜已渡江者。命下之後,當往之人,稱以無馬、無甲,又爲延日。如是而何能討賊?賴天之靈,得至今日,而以國事、兵事而論,則其不至於危亡,倖耳。況今日人才,比其時何如也?戎政、紀律,比其時又何如也?此臣所以汲汲如目前之憂,而直廬明燭,耿耿無寐者也。噫!反躬自省,應天以實之道,惟在殿下與廟堂、三司之臣,講究圖勵,以弘大猷,當殛者殛之,當斷者斷之。以盡消災之方,而至於備災之說,則亦不俯採臣言,毋以匪其人而廢之,明詔掌戎之臣,各獻籌略,克詰張皇,俾無臨事之悔焉。幸而不驗,則臣爲妄人,而在國家,亦無所損矣。臣於往年,以湖俗之頑毖誥與海島之孽詗察事,縷縷爲言,竟未之行矣。曾未幾年,不幸近似,又安知今日所言,不見徵於他日耶?此臣所以重言複言,吃吃而不知已也。臣於職掌之內,有一事附陳者,闕內各處雇立之軍,皆是東西烏合之輩,非若京鄕軍伍之入直者,雜亂無比,不可以細微而忽之。故臣果一一審察,考其根派,薦主居住,錄成一案。以爲不時摘奸之資,而至於差備近處,尤有緊重,而不敢一例考驗。此皆中官掖隷所屬之類,固知着實於外軍,而其亦有說焉。臣曾於先朝一日朝筵,有敎曰:『昨夜臥閤門,開顧而視之,則打更之卒,坐於戶外,不知爲何人,甚可悚然云。』仍命搜撿,諸色雇軍、掖隷,多有被罪,衛將亦至拿棍。臣旣親承下敎,而又於今夏下敎中有曰:『海根,獨非承宣帶隷』云云,則臣於是,尤覺瞿然驚恐之至。伏未知在內雇立之類,自內有搜撿之法乎?下情泄鬱。伏願特下飭敎,使本曹郞官,間五日,躬詣差備門外近處,招見雇立各人,習其顔貌,知其名字、年歲與居住、薦主,此亦不害於宮府一體之道,而在下憂菀之心,可以紓矣。
批曰:「禁軍、騎士積滯事,爾言甚是矣。非法之罪也,特銓家不善用法之致,所謂徒法不能自行者此也。予每深軫此弊,屢於筵席,說及此事,斷斷不已,以至躬臨郊場,召詢渠輩,予意良亦摰矣。大抵久勤序遷,無論純用與互用,兄於初仕之擬,苟能悉心祛私,殫誠恢公,夫安有今日爾疏也?竊爲前後本兵之臣慨惜,方欲另下傳敎,申飭選部矣。關西武備事,此亦予嘗所竊歎而切悶者。予故曰:『邊陲文風,去益日滋,而朝家不念矯捄之策,關西一路,非我有之地』云爾。廣詢博議,不可不祛其太甚矣。附陳關防諸條,命時、原任大臣、將臣,爛加消詳,各具意見稟處。尾陳差備雇軍事,在宮府一體之意,固所當行。故事兵房承旨與兵曹郞官,每三日搜撿云云,此法中廢到,今雖難盡復舊制,亦不無倣古通今之政。此則令本曹判書,後日登對時,從長論理稟處。」
○敎曰:「宣旨求言,凡今幾日?無論三司、百執事及儒生、庶民,上而袞躬闕遺,中而官司得失,下而民生疾苦,訖無一人出位言事者,豈其故無所以而然乎?下民至愚,亦甚至靈,予必有訑訑拒人之意,存著心中故耳。否則奈之何寂寥至此也?稍俟有頃,擬欲申求直言,而此際見兵曹參議尹冕東應旨疏本,執藝之說,亹亹可聽。某條某條之施行當否,予方冒感呻囈,未及仔細點撿,疏批,待病少間宣示,而諱言,莫如近日,則此等之人,先施褒嘉之擧,實有來言之效。參議尹冕東,特賜大鹿皮一令,閤門親受。此後章疏之凡有應旨,設有些少違格,政院切勿壅閼,措語捧入事,該房知悉。」
10月29日
○戊戌,前工曹判書金孝大卒。孝大,慶恩府院君柱臣之孫。蔭敍超擢,至摠使、工判,至是卒。敎曰:「慶恩舊宅,近甚零替,官至卿大夫者,只有重臣父子,而重臣,今已長逝,殊切惻傷。凡於軫念顧恤之際,錫賚便蕃,曾所仰覩於先朝矣。卒判書金孝大家,元致賻外,加數題給。」
○金海府使尹得毅,與道臣相較,投印徑歸。道臣狀請罷黜。敎曰:「觀此狀啓,奚特紀綱所在?此路若不嚴防,後弊何可勝言?前後申飭,又非一再,則尤焉敢乃爾?此故犯之故犯。況如渠處地,固當圖報爲念之不暇,而初何憒憒,末何悻悻,玆事登聞之後,決難尋常處之。前府使尹得毅,卽其地定配,以懲日後。此輩近欲稍稍生心乎?此亦嚴隄防之一端。道臣請勘,措語太涉宛轉,該監司推考。」又敎曰:「尹得毅事,極爲無嚴。朝家之設置營將,團束法意,至爲嚴密,設有時急拿命,交代後被拿,自是不易之典,則今此得毅之身佩營將符印,不有軍律,不有邦憲,恣意投印,不曾留難。此前所未聞之事。尋常守令之投印,先朝令式,昭在金吾,而近來所謂列閫主帥,惟以諛悅守宰爲能事妙方。以是之故,雖以金海事言之,監司則狀啓,而兵使則無一字登聞。此等兵使,何異邊將?所當嚴處,而特以本道年事告歉,迎送有弊,姑且參酌。該兵使,爲先緘辭,從重推考。此後,營將之無論實兼,復有擅行之擧,以棄城律論可也。以犯軍律律論可也。自備局,措辭嚴飭,八道、兩都營閫居留之臣,俾各申諭,莫犯重辟。
十一月
11月1日
○己亥朔,召見冬至正使黃仁點、副使洪秀輔、書狀官林錫喆,辭陛也。
○掌令具修溫上疏曰:
殿下之治法,皆以文也。政謨,亦以文也。任職授官,莫不以文。治逆討賊,罔非以文,故下之奉上者,亦用文焉。文固美題目,而其弊若是。顧今日所先務者,豈不在懋實而祛文乎?伏願殿下,求治以實,從諫以實,皆以實心而行之,則文實相符,體用具備矣。紀綱者,國之所以爲國也。法令之不行,卽紀綱之不立也。閭閻家舍之踰度,市井服飾之過制,以至民不畏禁,下而犯上,甚至於日昨莫重之地,攔入之變而極矣。則今日之紀綱,可謂掃地而無餘矣。伏願殿下昭垂法令,以立紀綱。凡係以下凌上,以賤踰貴者,不少饒貸,斷以常典,則國之紀綱,不期立而自立矣。都下之民,本無農作之業,故各司吏隷外,率皆貿賤販貴,興利資生者,十之八九。蓋四方之物,輻湊都下,故方其賤也,人得以貿之。方其貴也,人得以賣之。懋遷有無,朝夕食利者,此實都民生涯之本也。近聞都賈之法新出,一人兼幷,他人莫敢私買。富民作爲契房,歇價買取,轉賣於契外人,而價則倍受。此所謂利歸於一人,而害受乎萬民也。以此都民失業,實無支保之望。此則都民之一大弊也。臣請令京兆、平市,各別嚴禁,罷其都賈,使之各自買賣,如前資生焉。臣待罪西邑,熟知其弊,淸南諸邑還穀,年復年來,作錢上京。較諸元數,殆減七八。分給之際,留其折半,則歉荒之歲,無以救民。臣固知作錢上京,緊於公用,而若論本意,則是豈成說乎?淸北諸邑,道路悠遠,難於輸運,故還穀自如,年年陳腐,至於不可堪食之境,民反爲病。此關西之一大弊也。臣請淸南作錢,永爲防塞;淸北陳穀,鱗次移轉,使淸南、淸北之穀,均平磨鍊,則淸南耗縮之數,可以充矣;淸北陳腐之弊,可以除矣。湖南列邑稅穀多少,隨其邑之大小,或爲六七千石,小不下三四千石,及其捧於民間也,千石剩數,輒捧百餘石。監色輩食其半,而抑其半,則從前襲謬,納於其邑守令。千石之剩數,若是夥然,則累千石剩數,誠爲不少。從其市直之高下,計其剩數之多寡,稅船裝載時,折價密納,多者爲五六千金;小者爲二三千金。如此不正名色之物,作爲囊橐,殆同應食。哀彼小民,終歲勤苦,應納之外,如是加徵,東貸西乞,無處告訴。此則湖南之一大弊也。且船隻,則守令之私人,得船以往,千石船價爲百石,而百石之內,劃給十石於其私人,船漢稱冤,臭載之患,未必不由於此,甚至於元穀和水之境。莫重國穀,利歸於下,害及於國,事之寒心,莫此爲甚。臣請令本道道臣,査實狀聞,永罷剩穀加捧之弊,嚴禁船價奪給之習,使小民,得以支保,國穀得以順泊焉。惠廳所納位大豆,邑各有之,而守令下去之時,先爲帖給其私人,使之自當上納,而本邑以錢倍徵於民間,收歛之際,弊端不一而足。雖云從民願防納,而其所倍徵,則實是憑公,而營私者也。此亦定式嚴禁,俾無如前倍徵之弊焉。
批曰:「條陳文弊,在予他山之石也,頂門之針也。曰若綱紀不張,凌蔑成俗,恐非一葦可抗。京中都賈事,又令申禁,實合時宜,而惟其操縱寬迫之際,務皆得宜,又是府署之臣,當務之急,幷以此意知悉。關西還穀事,弊固稔聞,效實難責,令廟堂,往復道臣,從後論理稟處。湖南稅穀事,爾言甚是,亦令廟堂,別關嚴飭該道,査實狀聞,以爲永罷謬習之地。惠廳大豆事,後日次對時稟處。」
11月2日
○庚子,湖西審覈使李秉模復命。召見大臣、審覈使,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捕將出望時,有新通人,則簡問廟堂,古規則然,而今番無簡問之事,兵曹判書李性源推考。」從之。
○敎曰:「審覈使還朝,旣問事情,水原罪人張志完、韓一裕,實爲此獄倀鬼,竝定配。其餘罪人,姑從寬典,幷放送。」
○敎曰:「文、武相須,不可偏重。偏重則俗變其趨,而國受其弊。故原伯,以廢學貽譏。尙戌,以弭兵見誚,而余玠,一視之論,所以爲宋朝之藥石也。說禮敦詩,雖爲論帥之本,親上事長,豈盡服儒之人?然而每値昇平日久之時,輒有文勝武弛之患,一業弓馬,便招詆侮,指爲麤人,羞與噲伍,而倘有疆場之事,竟賴靺韋之力,則古所稱:『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者。』不其然歟?我朝雖尙文治,必飭武備,軫一視之念,戒偏重之弊,而至於西北,係是邊圉,因其强勇之性,專取騎射之才,循俗而治,未或有變。此實由於揆文奮武,隨地而異宜也。挽近以來,習尙漸弛,以武爲恥,皆慕儒名,解語之兒,便習應講之口讀,成黨之村,或乏備盜之弧矢,將至於風氣委弱,邊防踈虞,予甚病之,而深有取於向來一灣尹之言也。灣府一境之內,號書堂者十數。文盛則武衰,其勢然也。重臣歸朝,嘗陳此弊,而一府如此,一路可知。西路如此,北路可推。蓋緣前後守臣,或昧當務,自托文翁之化,妄效武城之治,而講武閱兵之場,鞫爲茂草,贍學養士之需,虛費尾閭,曾莫知夫戎政之日墮也。然朝廷爲四方之本,則靜究厥由,奚但守臣之咎而已哉?激勸之方,專在於用舍,導率之效,不出於政注。而西北經生之竊科名者,專昧文學,僅習讀釋,而一題黃甲,便通朝籍,或登臺銜,或除邑宰,下不失各司郞僚國子諸職,而惟彼武人,誠獨何辜?終身不改先達之名者,十居八九。雖其幸而沾丐者,亦皆飽經辛苦,積費歲月,畢竟所獲,薦不過末副,官不過守部。其或至於訓主訓判,特幸之幸耳。朝家之政注用捨,旣如是偏重,則習尙之漸移,何足怪乎。若此不已,吾恐浿水之西、鐵嶺之北,無復操弓之人也。昔在先朝,西北人擢至營將、水使者,亦往往有之。而今竝無聞者,何也?何其貴無實之文,而弛有用之武也?予每深軫潦滯之苦,永念陰雨之備,欲一提敎者久矣,而因循未果,今則爲弊日甚,末流難救,矯革之策,不可以少緩。大臣曁將臣本兵之長,以此爛商,自其薦法,至於官方,凡係西北武弁收用之政,如有可以別般通變者,幷須熟講,劃一以聞。」仍敎曰:「此傳敎一通,自政院成送,有旨于西北監、兵使。往雖不及,來猶可矯。繼自今道、帥臣,躬自勉勵,仍又另飭守宰,凡係無實無用之事,一切革改。至於已建之堂舍,雖難一一撤毁,後無得更建。更建則監兵營戢察。有旨祗受日爲始,上自道伯,下至邑倅,又復留心於沽譽賈名,踵襲謬習,則自朝家,另行按廉,隨現重繩。仍令兩道道臣,繕寫傳敎,遍揭道內別邑,俾知朝家所尙。此亦定民志、審取舍之一端也。」
○敎曰:「薦法,官方之可通變者,俄有傳敎,容俟稟處後酌決,而近來收用,全不成說,自朝家,須有別般聳勸之政,可責實效。北道人韓光濟,渠以國舅後裔,官經邊禦,慶尙水使有闕之代,令該曹,口傳擬入;關西人鄭聖鵠,渠以聞族,祖經閫任。此等之人,亦合奬拔,守令除授。」
○同敦寧李瀁應旨上疏曰:
近年以來,涸陰之節,冬暖如春。臣謹按《洪範》傳曰:『豫恒燠。』若豫者,猶豫不明之謂也。豫則解緩,故常燠應之。臣謂殿下有求言之名,而無修省之效,逸豫成習,因循爲事。若不警動奮發,病民累政之端,一切痛革,則雖日陳萬言,少無毫髮之益矣。方今優游不斷之弊,莫有甚於天討之不行。前後三司之請,終靳允許,萬一釁孽之萠,出於防慮之外,則其於宗社何哉?紀綱解弛,官庭之拔劍肆凶,宰臣之當面逢辱,前所罕有,此皆紀綱之解緩,以致變怪之層生也。我國昇平日久,民不知干戈之爲何物,或有不幸,則雖欲禦守,安可得乎?臣愚以爲:『乘此無事之時,深軫撤土繫桑之義,農隙講武,使之耳習金皷之聲,目辦旗幟之方,如古兵民互用之制,則是乃安不忘危之道也。』高麗軍制,有六衛八領。領各千人,則都下軍摠合四萬八千。我朝自訓局新設之後,五營之軍,合上番不過爲萬餘人,而除都監三部五營之軍,便是烏合之卒。此可禦敵乎?臣愚以爲:『都下之民,年自十五以上,皆係軍籍,則可得精卒數萬,而依《管子》制軍之法,夜聲相聞,晝面相熟,營制司,司制哨,哨制旗,旗制隊,節節相制,不可混雜,而賞罰素明,則此可爲節制之兵,而動可以富强三軍,坐可以震威四境,豈不爲王政之小補乎?』近來諸宗零星,餘在者不勝貧寒,而或參隨駕之班,則冠服藍縷,體貌不成。道路觀光,指點譏笑曰,此某君也,彼某宗也。此豈不大可哀悶也哉?諸宗,本以璿裔,資生無路,則乃與民興販殖利,非理之事,不美之擧,皆從貧塞中出。伏乞博詢廟堂,善爲區劃焉,宗親子孫代盡之後,則便同窮人之無依,流離鄕曲,轉入閑丁。臣愚以爲:『此輩若檢束於仕宦之路,使知飭躬修行,則庶無如前暴棄之弊。』此則以忠勳府忠衛,折半作窠,別設宗議一廳,通擬均錄,則不害爲殿下一視之政,而亦可爲敦親睦族之盛德也。功臣子孫,則有忠衛二十窠,又有守衛官八窠,而璿泒苗裔,則不許一窠,在朝家公正之道,事近偏駁。且王府議處之時,則有功減議減之法,而獨於除官付祿,則論功而不論議,臣莫知其何故也。
批曰:「卿能應旨,陳此所蘊,予所嘉尙。非外臣之比也。第一條含忍,豈無以也?第二條無得用刑,自是國朝故事。春初該房擧條,廣考辛丑、乙卯、壬申記注而然也。第三條,意則可取,此說一播,大係擾民之端。筵敎,已盡之矣。第四條,何待卿言?予嘗愍然于中者。近來宗英零替,餘者數少,而每見服飾之弊陋,不覺爲之嗟嘆。俄聞卿言,更問所掌,代盡宮房,竝在出稅之中,今無餘存,雖無可論,別般周急之政,令廟堂,往復本府有司外宗,從便停當稟處。第五條,此亦予嘗所經營之事,而事係官方變通,屢以此雖已發端於筵中,而迄未施行矣。亦令廟堂,爛加商量稟處。卿於後日次對日,隨參。」
11月3日
○辛丑,敎曰:「助婚掩骸之政,在下民,每嘗施之。況宗裔乎?雖以完營囚事觀之,以其貧不能自存之故,罹此罪科,亦可知已。周急恤窮,雖難遍及人人,至於養生、送死之大事,朝家豈忍恝視?此事曾欲定式,而未果焉。宗臣家婚需題給,自有舊典,近作度支之虛簿。繼自今申飭有司,復舊擧行。每於擧行後,度支則別單,外方則狀聞,又有不可不定式者,內而度支,外而諸道,每於歲首,搜訪宗裔之婚,則踰年葬不及時,者劃卽顧助,與歲饌文書,同爲修上,歲以爲常事分付。惟其抄考抄給之際,擧行事宜,令該曹,參酌磨鍊,論理知委。」
○命前摠戎使李柱國,仍任。
○前縣監沈定鎭應旨上疏曰:
我殿下臨御以來,乾綱日亢,臣道日卑,慫慂成風,言路杜塞。政急而刻,文勝而靡,災異無不有,而民生日以益困。只計小利,只務近功,其大振作、大奮發之事業,尙未之聞也。苟焉彌縫,今年如昨年,昨年如再昨年,則明年又明年之如今年,可知已。是豈但進言者之過耶?而殿下所自反也。夫三代之治,莫先於要。要者何也?曰修己也、曰得賢也、曰官人也。修己有道。古之善修己者,知其性命與形色,無非天與父母之身也,故兢兢乎不敢自私,洞洞乎不敢自有,無飮食之間違於天與父母。如是而積其誠、積其學,一於修己,則及其至也,可以貫幽明、徹顯微,而感動皇極之理也。故匹庶由之而爲修己,則曰至孝,曾子是也。帝王由之而爲修己,則曰大孝、達孝,舜、文、武是也。以殿下之孝,其修己也,必以皇天、與祖宗爲本,一念乎皇天,而無或自懈,一念乎祖宗,而無或自滿,動靜百爲,惟皇天、惟祖宗是聽,則殿下之身,實是皇天、祖宗之身,以之治皇天祖宗之民,則民胞物與,參贊化育,莫外乎是,而舜、文、武之聖,復見於今日,是在殿下矣。得賢有術。古之聖,莫不得賢而治,自三代而已然。爲今之計,莫如得賢。夫文章燀爀,若雷霆河漢,苟非其人,何補於治。口談性命,天花亂墜,周行却立,瞬目揚眉,苟非其人,何補於治。改官名、易服色,依周禮而倣唐、虞,苟非其人,何補於治?上有聖人,下必有賢佐矣。殿下試虛心博訪,如渴之求飮,飢之爲食,則精誠所到,豈不感通?易曰:『雲從龍、風從虎。』是必然之理也。官人有方。古之官人也,如裁衣然,齊要袵領,各適其宜,後之官人也,則反是,故以一人之身,爲天官、爲地官、爲禮、爲兵、爲刑、爲工,豈有是也?今夫責農曰,曷不爲織?責車曰,曷不爲舟?多見其不相通也。殿下之用人,不幸而類是,故人人皆曰:『天下之官,我可爲也。』晏然自居,而不知愧。未或不先身而後國家,故廉恥日喪,風俗日薄,豈不寒心?繼自今當其官人也,問其知禮而處乎禮官,問其知兵而處乎兵官,問武問文,問經問藝,而各處乎其官,則人必自治其身,自治其業,而待上之用,雖其不用,自反而已,不敢生心於不可爲之官,然後官無虛位,人無濫叨也。修己爲先,得賢爲次,官人又其次。己未之修,賢不可得矣。賢未之得,人不可官矣。然修己得賢,官人相須,竝因而成是當務之急也。此三者,三代之治,具於斯盡矣。夫鄕約者,三代之遺意也。先正臣李珥鄕約,大較倣呂氏條目繁密,未易卒行。先正臣宋時烈、先正臣宋浚吉鄕約,比先正臣李珥鄕約,稍節約,然猶之難行。殿下試取而刪節之,酌其可行於今者而行之,則上易於法,下易於從。於是殿下自任以師道,內則,使大司成爲鄕約長,五部官爲副長,各部士夫之有德有行者,爲次長;外則,使八道道臣,爲八道鄕約長。三百六十州守宰及各州士夫之有德行者,一視內制而爲之,定著條式,則其效可占於始,奚待三二年哉?君志立而天下治者,非程子之言乎?夫至誠一心,以道自任,以聖人之訓,爲必可信。以先王之治,爲必可行者,此立志之基本也。精與志一純而不雜,如射者之懸鵠,不中不舍,如行者之趲程,不岐不止者,此立志之節度也。沛然利順而不礙,凝然持久而不速,如天地之悠遠,如江河之直瀉,如風雷之奮發,此立志之應驗也。有其基本,斯有節度矣。有其節度,斯有應驗矣。其理至著而不可誣也。苟非然者,天下之萬事,皆虛僞而止耳。顧安所着手乎?故曰欲做三代之治,惟在乎立志,此臣所以更爲尾陳焉。
批曰:「見爾於冑筵挾冊之時矣,爾能應旨上章,三條陳勉,予當體察。末端事,倣古便今,可行無弊與否,依所請,令大司成論理,的確稟處。」
○以徐有大爲左捕盜大將,韓光濟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11月4日
○壬寅,司成蔡廷夏上疏曰:
養士之方,將以作成人才也。惟我東方,初置館學之時,文化未盛,列聖朝或以百人,或以數百者,其勢自不得不然,而非所以定其額數也。今我殿下,丕闡文敎,課製旬講,風動一世,四方遊學之士,于于然盈溢泮齋,猗歟盛哉。第其百數定限,適足以欲其入而閉其門。每當設科之際,一半棲遑於泮村,一半出入於食堂。蹤跡齟齬,意想愁沮。國家養士之道,固不當若是也。頃於七製時,殿下悶多士之徊徨,至詢百數久近之例。雖以伊時本館草記觀之,百數始於先朝壬戌年云爾,則此非久遠之例,從可知矣。伏況先朝晩年,初無定限,或至數三百人之多乎?惟願殿下,亟改定額之命,以廣敎士之路焉。勸課之術,專係師儒長之委任責成,而近年以來,式月遞改,未嘗有一半歲久居之人,故試以今年通讀言之。歲色將窮,尙未行初抄,遐方通經之士,留連泮中,擧皆抑鬱,至於旬講,亦有名而無實。此豈觀課多士之義哉?
批曰:「食堂元額事,予意亦知其苟艱,而事屬先朝受敎,不敢輕易變改。然無定額,亦是先朝已例云爾,則何以適從之爲穩,更令本館,詳考稟處。大司成久任事,爾言甚是,而近來數遞,實由於姑未得其人故耳。令政院,另飭銓曹,此後各別擇差。」
○敎曰:「玆事,業欲提飭而未果。又因司成蔡廷夏疏思之,近來大司成陞試,則雖皆逐朔說行通讀,率不如期試取,致令遐方經生,許久留滯,豈非貽弊之一端?今年正月以後,大司成中,只試陞補,不試通讀人,竝從重推考,嚴飭本館,毋得踰限。如是申飭,而復踵前習,大司成難免重勘,以此知悉。」
○禮曹以冬至陳賀稟旨。敎曰:「凡有水旱之警,朝賀輒行停免。今年嶠南諸邑風水之異,挽近所無,方切宵旰之憂。此雖應行之擧,有難如例設行。權停。」
11月5日
○癸卯,晝講。仍行次對、輪對。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嶺南領運邊將,請依法聖群山例,仍作陞遷之窠。」從之。吏曹判書李衍祥啓言:「昌原升堂上窠,以端川換定堂下窠。」從之。
○以鄭尙淳爲禮曹判書,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利川縣火,燒百餘戶。敎曰:「利川事,誠甚矜惻。許多被燒民戶,不可不別般顧助。況本縣,再昨年駐蹕之所,而被燒人家,又在館所咫尺之地云,尤當另施恤典。卽令備局,參考前例,從優磨鍊。仍令本縣監,新臨分俵,使之星火結搆安接。從近當送宣傳官,憑其勤慢,一體嚴飭。」
11月6日
○甲辰,敎曰:「夜漏已分,穉陽肇動,世所稱亞歲也。王者對時行令,無出仁政二字。先朝故事,小子敢不遵述?至日能垂綍,王心已可占,又是故相帖詞也。禁府、刑曹重囚外,時囚幷放送後以聞。各衙門、營門拘留之類,亦依舊例,死罪外幷令放送。」
11月7日
○乙巳,召見京畿觀察使,敎曰:「催科方張,而被燒民戶,至於一百九十四戶之多。奠接區劃之方,日昨雖令備局,措辭行會,兼施恤典。此豈足爲救焚之資本?邑以畿輔咫尺之地,纔經駐蹕,凡係顧念之政,比他自別。況於焚蕩之餘,可知其缾罌之俱空。召問道臣民情,果以新還之難辦,爲目下繹騷之端云。予料可謂不爽。今年諸道爲慮,副歲舊還,則特令停退,新還則必使準捧。而至若本邑,豈可無別般闊狹之政?利川縣被災民人當年還穀,特爲停退,卽令備局,分付該道,俾知朝家愍恤之意也。」
○以沈念祖爲吏曹參議。
11月9日
○丁未,以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
11月10日
○戊申,召見纂輯堂上。上謂奉朝賀徐命膺曰:「世祖朝用郊天之禮,而此是大節文。卿則以爲天子之禮,不當載錄云。大抵朝於皇朝,抑有萬曆前後之別,且國初以來,以雖有祖宗之稱,而皇朝不以爲禁。則至於郊天,此係祖宗朝故事,卿等商量損益裒輯,而不必爲嫌避也。」
11月11日
○己酉,展拜于景慕宮。
○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西北武弁收用事,薦法猝難輕議。且有副末薦,擢至閫任者,不必更爲定制。出身及前銜參下,每都目,鄕一人調用初仕。參上前銜,則內自經僉,外至防閫,觀其身手、地處,次第陞遷事,請申飭兩銓。」從之。
11月12日
○庚戌,召見備局有司堂上,敎曰:「每當歲末,詢瘼問弊,近以爲常。貢市堂上及有司堂上,來詣本司,召致貢市人,宣布軫恤之意,仍問所欲言之疾苦以聞。聞筵臣言,近來錢荒滋甚,難以貿販云。旣聞之後,不可不問其弊源。以此意,一體宣問。且聞市廛蕭條,生理索然,未知何以而然,似此委折,亦皆一一詢問後草記。」
○上聞廚院代捧之弊,敎曰:「玆事每欲提飭而未果,今則弊旣至此,尤不可不嚴立科條,痛加禁斷。故相閔文忠奏牘云云,豈非所謂逆覩者耶?大抵魚鮮代捧之際,從中作奸,奚特院屬爲然?皆是水剌間所屬用情之致。非不欲査出尤無良者,刑配懲勵,而渠亦民也,事屬令前。且當藏刑,姑未處分,而前此提調,若能十分檢戢,安有是也?自明日監膳,稱子則釐正,奸弊則痛禁,從又無時廉探,如有現發之事,提調不但難免重勘。伊日進去薛里中官,決杖遠配。飯監嚴刑,亦爲遠配,斷不饒貸。政院嚴飭,仍以傳敎書,付院璧,以爲永久遵行之地。如是下敎之後,內屬萬一有含憾貢人,故欲生事之弊,則當廉探,繩以重律,一體嚴飭。」
○刑曹參議徐鼎修啓言:「摠廳還穀,爲都民一大痼弊。分糶之時,例以倉主人懸保出給,故京中無賴輩,招到閭巷稍實年少之人,締結保主人,受出多石。及其捧糴時,徵之父兄,侵其族黨。一人作好,十家被害。以此之故,都民之呼訴本曹者,項背相望。此弊若不痛革,則都民無以支過。矯捄之方,請下詢廟堂處之。」敎曰:「玆事,前後屢勤飭敎,而弊猶自在,今年甚於去年。倘不痛加懲治,難期掃祛舊習。所謂作好倉屬保主人輩,爾其待明朝開坐,嚴査取招,登對以奏,當從後嚴處,以謝平民,而雖以摠帥言之,明知其爲民弊,一任倉屬之手,致有京中繹騷之端,難免溺職之責。當該摠戎使,捧現告從重推考。自明春,復有此奸弊,爾曹隨現嚴禁,亦令該廳無賴賭博之類,十分禁戢。仍以此意,知委坊曲,使一民無不識不聞之歎。此乃刑期無刑之義也。若收殺之政、矯捄之策,明日大臣與摠帥入侍,從長稟處。」
○刑曹以平倉倉屬捧招啓。敎曰:「觀此各人等招辭,石數之多寡,原謀之誰某,幷姑捨是,投跡此臼,旣獲保主人三字之稱,無非亂民也。國穀,幻弄平民之誘惑,特其次第事耳。更又思之,所謂保主人,無非窮難自保,貧不聊生之徒,飢寒切身,糊口沒策,作此死中求生之計,如欲因犯,而原心足可哀也,非可怒也。今於屢招之下,幻弄也誘惑也種種,似此罪狀,亦不得全然牢諱。到此强別隨從,分輕重決處,無所不可。大抵平民、亂民,自予視之,均是民也。況所謂亂民,皆非本是亂民也。朝家制置,如彼其乖當,京城數里之地,積穀萬包,而春糶、秋糴,一如外邑之例,蕞爾平倉一區,何以盡俵原數?如是之故,倉底不但爲寒乞兒之逋逃藪,從又害及城內之貧戶、富民,以此以彼,此法急速矯革,然後可除來後踵罹之弊。後日次對,摠使登對時,必以本倉還穀,分數移轉外邑一款,使之爛漫熟講後稟處。」
11月13日
○辛亥,內醫院啓:「關東貢蔘甚劣,請該道臣罷職。」允之。敎曰:「曾聞關東貢蔘,無論臘等與春秋等應捧,各邑率皆徵之民間,而從以猾賈居中售奸,操縱取舍,肆行胸臆,旣射駔儈之利,更充谿壑之慾,東民之受病久矣。事係御供,守令亦莫敢誰何,種種鄙瑣不正之橫歛名色,不一而足,愈往愈甚,重爲東民難支之端。以是朝家每念東民,恫若在己。今若更令改色封進,營邑勢將再徵民間,是誠有所不忍。且念臘藥所用,猶與湯劑所用差異,所捧臘蔘,今番特爲仍捧。」
○敎曰:「名以御藥所用,則事體不輕而重。以是之故,前此內局獻御之物,如有不合,則雖係微物,封進官員,每皆被譴。乾鰒之餒敗十七邑守令,竝坐拿罷。乾果之腐朽三十邑守令,竝被置對,事在數十年前。俄者,內局草記,道臣請罷,不得不允許者,蓋出於遵古例,存事體之意,而未必欲仍以勘罪也。方伯遞易,在所審愼。況値歉歲又合軫念。江原監司金憙,以從重推考,捧傳旨。」
11月16日
○甲寅,召見大臣、備局有司堂上、貢市堂上,上曰:「都民,卽國之根本;貢市,卽都民之資生也。目今市肆之間,生利蕭然,無貢不病,無廛不弊,予每以此關念,思所矯濟之方,而適因言端,有所詢及,卿等其果相與爛商,講得便宜否?」領議政徐命善曰:「臣所見渠輩所納情願,則其所云云,皆是行不得之事。雖不得一一從施,就其中最大者,方欲稟處矣。」上曰:「小民無知,智慮不能長遠,徒以目下事爲急故也。有何從長矯弊之道乎?」命善以弓角契、月課銃價、貢人毛匠、帽子廛、皮物廛弊瘼仰奏,命各該司釐正。又啓言:「錢荒事,目下救急之方,在於貢價之預下。請來頭一二等貢價,以純錢磨鍊,趁今上下。」上曰:「米貴則米可預下,錢荒則錢可預授。此豈非隨時便宜、交濟闊狹之政乎?聞惠堂則持難云,而此等之時,不必膠守常年之例,而特敎許施,亦與自下擅許,大有異焉。依卿所奏,卽令擧行。」又啓言:「摠廳糶糴,量宜加分於十二邑,更以餘數,精抄保主人,均排擧行之外,更無他道。」上曰:「後日次對更稟。」
○以具叙五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11月17日
○乙卯,太白晝見。
11月18日
○丙辰,命弘文提學李命植,設柑製于泮宮。居首幼學金遇國直赴殿試。大司成黃昇源啓言:「通讀當設行,而關西儒生,以尹冕東疏中句語,爲引義之端,不肯應試。捨關西一道,設行通讀,有違法例矣。」敎曰:「渠輩敢以尹冕東疏語,有若引義者然,而不赴國試,豈有如許士習?此亦有關紀綱,奚但停擧而止?當嚴勘懲勵,首倡人,竝査實以聞。」
11月19日
○丁巳,以鄭好仁爲漢城府判尹,吳載純爲弘文館副提學,李時秀爲議政府檢詳。
○敎曰:「所謂西儒事,奚但無嚴、無狀而已?大係國綱,此等之習,雖在朝紳,嶺海之典,猶是薄勘。況渠輩以遐土幺麿賤蹤,敢於才宣綸音之後,作此頑濫之擧,今日法紀,雖曰掃如,不料如彼其無餘地。渠輩之言,以兵議疏中一句語,謂引去之端云者,尤不成說。況其疏中焉用云云,可謂渠輩準備語。渠輩若有羞惡之心,則勉所不勉,强所不强,固當務力於有用之地,而勿反拈出句語,有若引義者然,風習極爲駭痛。設使兵議疏中臚列,有萬倍於此者,因其疏,所下傳敎,何等諄複?則渠輩之若是跳踉,在本道爲亂法之民也。此而尋常處之,令無所施,法無所行,首倡人安州居安宅心、定州居盧璞、宋益憲、承信,一幷遠地定配。寄齋生十一人、學齋生九人,幷限己身停擧。枚擧批旨內辭意,列書姓名,謄關下送本道,令地方官,另意薰陶,俾知率敎之方,然後以文以武間,許令從事。其餘諸人,決是鶴唳風聲,隨群逐行之徒,於渠輩何足深誅。然而處分,反有怒蠅拔劍之嫌,皆令明日內應講於通讀,而赴講前招儒生立庭,以士習民俗之不當如是,喩譬開說。大抵京師爲表正之地,賢關卽首善之所,而渠輩不識無知,冒昧違越至此。疑或泛視,外邑何論?此批答一通,令政院成送,有旨下諭于西北監司。」
11月20日
○戊午,次對。
○弘文館議諡。敎曰:「易名之典,事體至嚴且重。文任撰次其事,宗伯照訖其狀,始令玉署定諡,更許太常駁議,署經於兩司,勘當於政府。然後又自吏曹,備擬受點,設施之本意,顧不縝密乎?諡法之蕩然,縱曰非今斯今;諡望之夥然,可謂前無後無。取考本館謄錄,則已例無踰十數望單。唯今二十一望之勿論人之遠近、事之顯微,一時竝擬者,不但大係後弊,抑亦有屑名器,參坐館官,幷罷職。就中二本諡狀,有大叚欠敬處,又有誤書。莫重處照訖之制、署經之式,自今廢亦無妨。主事之臣,烏可免溺職之責?禮曹堂上、奉常寺正,亦竝罷職。」
○贈諡判書任有後貞僖,贈判書趙旅貞節,贈左贊成金琂愍肅,贈瀛昌君沉靖僖,贈判書沈星鎭貞惠,贈判書李晩成忠肅,贈判書蔡以恒景憲,贈判書李廓忠剛,贈判書李聖龍惠靖,礪山君贈礪山君枋貞敏,贈判書李宗長武剛,贈判書趙聖復忠簡,贈寧堤君錫齡榮僖,贈左贊成李希建莊烈,贈判書洪啓迪忠簡,贈左贊成李弘述忠定,贈判書柳爀靖簡,贈判敦寧魚有龍靖憲,贈判書李莞剛毅。
○敎曰:「御乘及仗馬鞍所入物種責納之際,列廛浮費,可以千萬計。向因詢瘼,知有是弊。此後廛民橫歛濫徵之事,竝行蠲除,以紓倒懸之苦。繼此矯捄之方,無出於自戶曹,就應入之物,較數歲之費,優定物力,直下本寺,使之措備,一倣尙方之擔當御衣紬綿、絲枲,武庫之造獻御用甲冑、筒箇之例矣。然則在市民爲大益,在本寺無所損。予則以爲一擧兩得云爾。朝筵,本寺提調謂以無例,請令戶曹,自買物種,移送本寺,而勿使市民貿納』云。竊恐此擧有傷國體,且關後弊。大抵凡係國用,毋論大小,除非設貢作契之物,則雖如一棗、一苽之微,輒令市廛覓貿,仍自戶曹給價,此不易之典也。今若自戶曹自買,則反有無例之嫌焉。提調之意,恨未到此也。戶曹官吏外,元無主管辦貿人之名色,雖欲自買,何向而取貿乎?該寺誠不欲遵用上所謂二司之例,必使戶曹貿納,曹中別置權易司,市易務,然後可以應此役。予之所惜者,國體也、後弊也。寧或失信於市民,反汗初令,決難準施。此請,創出新規。且念均是粧鞍之具,而象毛則但從該寺備用,又豈非旁照之一端乎?該寺提調,倘念此箇事理,必不待予言,而有所怳然矣。今則別無更問之端,依筵敎御乘及仗馬鞍所入雜費,自戶曹輸送物種,該寺造納,著爲式。」
11月21日
○己未,親試抄啓文臣。
○敎曰:「年年申飭,不啻諄複,而奸弊愈往愈甚。所謂內外氷庫官員,但委下吏之手,種種民弊,曾莫致察。今年萬有一如前一毫貽弊,該官員豈非故犯?當嚴繩。自政院申飭,仍以此意知悉。京兆堂上,一依昨年例,凡厥弊端多岐,廉探隨現。小則科罪,大則草記。當部官員,亦皆預爲嚴飭,莫或犯科。」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贈判書李孟專諡號末望,卽仁顯壬后徽號,而因郞僚所報,始乃覺悟。贈判書金雲澤諡號副望,與國系十一世諱同字,故曾於故相臣宋寅明之諡,始命而旋改。此則臣嘗聞知,而抵緣臣精神索漠,未及釐正於赴衙之時。臣之隨處做錯,方俟嚴譴之遄下,而兩臣諡號,竝令本館,更爲議定,有不容已也。
批曰:「兩臣諡望之一以諱字擬入,一以徽號字擬入,以至受點之境。當初館官之矇不照察,奚止踈滿而已?事未前有,合施重譴。參坐館官,竝削去仕版,以存事面。原望筒,令政院洗草。
○以金魯鎭爲禮曹判書。
11月22日
○庚申,行抄啓文臣親試。
○司僕寺以馬鞍事草記,上有不槪之敎。仍命太僕郞,先汰後拿,提調徐命善胥命。敎曰:「予本樣不嫺俗,專昧時措,早知本事究竟之如許,縱令有廢市撤廛之擧,豈或生意容喙於矯革二字乎?徑情一言,妄不自揆,救瘼而增其瘼,恤民而病吾民,其爲沒實失信,孰有大於是也?予誠瞠然左右顧,而秪覺騂顔汗背。在卿何有,在卿何有?安心勿待命。」
○徐命善又胥命,敎曰:「何有於卿,何有於卿?卿之辭過矣。然卿必欲聞予蘊中之說乎?信爾君臣之間,貴相無隱,況在予若卿之際,烏可無一言?目今具僚之弊風痼習,殆成難醫者。一則彌縫,二則周章。掃是革是之責,望在承弼之地,奈之何近日事,有反是之歎也?予所竊爲卿慨咄,政在是耳。卿旣勉回初志,請自該寺擔着,凡係救瘼而便民,寧容有名而無實?且念卿大官也,自大官視之曰該寺,曰列廛,均是卿度內事也。豈有彼我厚薄之殊耶?然而必委廛人而徵出,固拒寺屬之主管,予恐外人之不識卿本心者,或以卿有偏係之病云爾。抑予又莫曉者,昨下定式之敎,果有窒礙之端,爭之難之,卒歸爛漫,實合吁咈之義,而一啓、二啓,無甚別白,事雖將順,弊乃因仍。此則又關國體也。朝筵云云,諒非獲已。玆布至意,更冀安心,申複之諭,丁寧而聽,勿待命,仍受命召。見今風寒,挽近所無,調將之餘,恐有觸冒之慮,夜深前還第。」
11月25日
○癸亥,次對。
11月27日
○乙丑,親試抄啓文臣課講。
○漢城府啓言:「左捕廳校卒,狼藉犯屠於本廳之內,被捉於禁吏。捕將徐有大,謂以佩符之校,不可捉去。屠牛,乃賊物許給云。屢度往復,終不起送。大將推考,該捕校照律爲宜。」敎曰:「近來凡有官守者,事事以無痕爲妙方,卽目下難矯之弊俗。卿府之按法草記、該廳之引例持難,不害爲各有可觀。然牛可還主,故令屠食。捕將推考,儘是許給之物,則似無移罪於捕校之端。更加探察,明有私屠之跡,該捕校卒,依草記照法勘處。」
11月28日
○丙寅,敎曰:「廟宮五享,今年皆未躬祼,情禮缺然。以此之故,社壇春秋享、南殿時享,亦未親行。臘日諸太廟展拜,省牲、省器,仍詣社壇省牲,次詣永禧殿,親行臘享祭。太廟一未親享,故本宮享祀,每命攝儀。南殿,旣行酌獻,且與大祭有異。本宮酌獻禮,當於歲前,卜日行禮,該房知悉。」
○敎曰:「適閱故事,奉覽九月山城三聖祠重修時,先朝傳敎,其時禮堂奉審後,設置與否,令本道道臣,問于本縣,詳悉狀聞。因此思之,平壤崇寧殿,業欲遣官致祭,而未果矣。況在先朝,因三聖祠事,有令道臣致祭之敎,此亦追述之一事。香祝下送,令道臣,卜日致祭後狀聞。」
11月29日
○丁卯,敎曰:「向來所下求言綸音,諸道祗受,狀啓結語,必是錯看辭意而然者。自監、兵、水使,至于守令、邊將,凡係邑弊、民隱,俾各應旨陳聞,雖在韋布之微,苟有所見,亦皆許令應旨。而諸道狀辭,但曰曉諭坊曲韋布云云,大非求助之本意。更自政院,以此意下諭諸道。若是申飭,而無一人應旨,則當初求言之擧,只歸無實,不言之責,在所難免。竝以此意,下諭。」
○竹山幼學朴聖素應旨上疏曰:
民田給災,副尹者主張,而逐年新差。納賂圖占,陳田蹯驗,渠獨爲之,可給五六七八負之處,則不過以把束懸錄,及其作夫出送,稱以乞負,無名虛負,倍倍加出。上自鄕廳,下至官隷面任輩,所給情債,動至十餘結之多,則主事者之所食,據此可知。然則朝家所給之災,民得以蒙惠乎?軍政之白骨、黃口之弊,累勤聖慮,而猂校族屬,俱免良役,奸鄕隣里,皆免軍丁。宰相墓直,投托者多免,校任奴輩閑遊者無數。有限人丁,若是隱匿,逃故充定之時,白骨、黃口之簽,烏可免乎?至於糶糴之政,守令之犯分,倉色之逋欠,奸鄕之都給,面任之虛戶,皆是朝家之所禁。而犯分一事,繡衣之廉探,上營之紏察,自可綻露,而至若下輩之偸出,專由於庫門之數開。面任之虛戶,都出於富民之漏糴,而倉色、面任,互相締結,借手弄奸,闖其負穀紛踏之時,偸出多石,及其還納也,面面動鈴,家家求乞,專以空殼,充數入庫,方其分給也,民納精實者,吏輩食之,則小民所食及種子,專以虛殼給之,其爲冤憤當如何哉?學宮者,風化之所關,禮義之相先,而專以出沒場市,討酒閭里,魚魯無分,菽麥不辨者,掌是任。朝家劃給之物,足以奉聖祀、供士類,而所謂齋任者,若有一椽一瓦之可改者,則張皇大談,請得願納。所謂願納,從民願納錢二十兩,一生免役者也。一年二次,每捧願納,願納者亦絶無而堇有。然而多出校隷,家有一犢,則稱以富民,白地勒捧,傾家破業,納而後已。或有官家之禁斷,鄕黨之是非,則至以鄕會關通等說,藉重恐喝,不過數十金容易可辦之事,必請數百兩財。此等財力,旣非官家所出,又非校中所辦,而皆自願納中出。無告殘民,何以支保乎?臣意則創立通判一窠,自鄕中,博採公議,擇其博識能文之士,薦于本邑,本邑試其才識文藝,升之監營,監營升之太學,太學試才,一如本邑之例,而後因爲上聞,假以通判之名,許以馳啓之路,委任校中凡事,使爲士林領袖。所謂願納與害民之事,一切革罷,則校弊自可杜矣。糴政,則前期分給,分給冊子,勿滿一戶,一依統記,分爲大中小三等,定爲五家統。一戶所受,限以三斗,則一統所掌,合爲一斛。使其統首都受,各分統戶。一年所給,定以十等,則頻數來往,亦涉妨農,春三朔所受者,則歲首以三斛出給統首。夏三朔所受者,夏初亦如之。其餘四等,都給於麥嶺,永爲定式,則庫無數開之弊,民無頻入之勞。開庫出穀之際,勿使官隷、面任輩干預,只使統首輩,親入負出,固鎖印封。廉察邑底,如有干犯者,一一推還,嚴刑懲勵。此法一立,則積年痼弊,漸次可祛田政,則給災時勿任副尹,使其田夫,各自報陳。守令逐坪親審,隨陳懸災,預爲傳令,則大小民元負外加出之弊,自可矯矣。軍政則限十年帳籍及各所保案,一一搜考,則鄕所之所匿,將校之所隱,自可綻露,墓直之投托,保直之閑遊,亦可搜出。白骨、黃口之代,綽綽有餘矣。凡此數條,雖若煩瑣,其爲民害,則亦爲傷和召災之端。伏願殿下,勿以事細而忽焉。至若官府得失,閭里減否,事關上聞者,亦使通判書啓,則貪官汚吏,知所畏矣。頑民土豪,知所懲矣。文風丕振,氓俗歸厚,豈不偉哉。
批曰:「爾以鄕曲儒生,猶能挺身應旨,予甚嘉尙。乃若糴政之紊亂、田政之混糅、軍政之淆雜,實係小民難支之大端。所謂傷和召災云云,儘非虛語。朝家之宵旰一念,每在於是。更令廟堂,措辭嚴飭。各道校院之弊,亦令廟堂,明日次對,裁處。」
○萬頃幼學李復性,應旨上疏曰:
萬頃,湖南斗小之邑也。南西北三面,濱於大海,潮汐之驅,便同洚水之患。往往海溢,浪勢所觸,醎氣所侵,仍歸荒廢,昔之田野,今作魚蟹之窟,古之民居,半入蘆葦之場。疆土之經界有限,而海濤之衝壞無窮,故田結之損失,已過半,而民戶之隨縮,亦如田結。以此推之,卽今餘存之田,土亦將漸歸於浦落潮生,而無復有耕播生穀之土矣。旣無田土,則民安所食土而資生。又無居民,則邑何以依賴而成樣乎?況於昨年,特設兼營將於本邑地方,古羣山,以一島之六百民戶,全付於僉使。又於今年,二次海溢,羣坪一面百餘民戶,盡爲漂陷,而民雖不死,無地可居。本邑之殘,則殆無餘地矣。然而旣有其邑,則必有邑役,故內而京衙、各司,外而諸營、列鎭,大小責應,凡係公用,皆出於民與田結,而田結之減縮,旣如是;民戶之損失,又如是。故環湖南五十三州民役之煩重,未有如本縣之甚者也。粤在萬曆庚申,以歲飢民散,革罷本縣,始附金堤,後屬全州。至於萬曆丁丑,因巡撫使書啓,始爲復設。至今數百年來,其所凋弊,又有甚於曾前革廢之時。今若地不加闢,民不加聚,而以其煩重之徭役,一向驅策於餘民,則其將土盡民散,畢竟無邑而後已。言念及此,寧不哀痛哉?惟其變通之道,必於隣近大邑,割出數面,附於本縣,然後方可爲蘇殘祛瘼之策,而京畿之陰竹,邑力至殘,故以忠州二面,移附陰竹,此則先大王,因繡衣書啓,而特爲處分者也。惟我本縣之殘弊,有甚於陰竹,則朝家一視之仁,何可異同於彼此乎?隣邑之與本縣接界者,卽金堤郡也。金堤之地方,爲十八面,而民戶與田結,幷爲七千有餘,則雖以一二面割出,不足有無於彼郡也。且其延陽、馬川二面,距本縣爲五里十里,而民戶亦至六百有餘。則此與古羣山所失之戶數,相當矣。今若以延陽、馬川二面,劃付於本縣,則眞所謂:『楚人失之,楚人得之。』而顧此垂盡之邑,可得以成樣。玆豈非裒多益寡之政乎?
批曰:「事係邑弊民瘼,下廟堂稟處。」
11月30日
○戊辰,太白晝見。
○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竹山儒生朴聖素,疏論學宮齋任願納之弊,請得通判一窠,自鄕中次次陞遷云。願納之弊,令道臣査櫛申飭。通判設置,有難輕議。請置之。萬頃儒生李復性上疏,有令廟堂稟處之命,而割地分民,大係更張,有難以邑子之疏籲,遽然許施。令道臣,論理啓聞後稟處。」從之。
十二月
12月1日
○己巳朔,御仁政殿,親押永禧殿臘享祝。敎曰:「近來百隷雖曰怠慢,將臣與庶僚自別。身爲別雲劍,日出後出宮,不能及期進參。將臣若此,士卒之期會不進,何以勘科?此亦大關紀綱,別雲劍李敬懋,罷職。」
○仍任前奎章直閣金載瓚。
○特賜摠府入直堂上箭竹。以執奏掖隷,醉敺門卒之罪也。
12月2日
○庚午,展拜宗廟永寧殿,省器省牲。次詣社稷,省器省牲。仍詣永禧殿展謁,還宿齋殿,御宗廟齋殿。敎曰:「兩司,卽執法之地,而改服之際,兩司吏隷數十餘人,敢於咫尺之地,偃然覘視,少無顧忌,事極駭然。令兵曹問名,下攸司科治,參班兩司長官,下義禁府推考。」
○命前御營大將李昌運仍任。
○御永禧殿齋殿。敎曰:「本殿誌,庚午以後未克續撰,伊後儀文之因是曠缺,豈非欠事?令禮曹參議柳義養,撰次以進。」
○上以英廟御製,示隨駕大臣、閣臣、承史、文任諸臣,敎曰:「此卽先大王戊辰年幸此殿時御製也。其後寒食祭親享時,予隨駕陪享,今於十七年之後,予則行本殿享事,愴慕尤切。欲賡韻宸章,以寓追慕之微誠,諸臣賡進。」英廟御製曰:
重禮順成。邦慶新,幸深日吉又良辰。此時小子中心喜,他日冕衣侍榻親。御製賡韻小序曰:「昔在我寧考乙酉寒食日,享于南殿,小子陪祭,行亞獻,今於十七年之後,躬薦臘享,前夕齋居,不任感慕之誠,恭和壁上御製詩韻,時小子踐阼之五載辛丑也。」
詩曰:「十年前事怳如新,南殿伸誠又此辰。小子敢言能繼述,先王八耋享猶親。
○敎曰:「本殿事體莫重,而殿官只有二人,故五日奉審、朔望焚香,如値有故,難保其若禮擧行,其爲褻慢,孰大於是?假官之以忠義權差者,又屬欠敬。此後奉審焚香等節,十分惕念,無或違式,而假官,則以成均館官員差定。六曹假郞、尙瑞假官,尙有啓稟,或有口傳之擧。本殿假官差出,自禮曹草記。」仍令吏曹口傳啓下,定式施行。
○敎曰:「出納御眞之際,展軸開櫃,助擧傳捧,決非入直殿司一人獨可周旋之事。以此之故,守僕輩,每多擧行。祭物陳設時,忠義之進止,年前旣因先朝特敎,至今遵用。況此至重至敬之事乎?文昭殿監,又是傍照之襯例,繼今爲始,守僕一窠姑減,而差出殿監一人,帽帶供職。如是定式,本殿守僕,必以自中,有家閥能解事人差定。此後本殿守僕,自政院取才,備三望入啓受點,而本殿志及《五禮儀》能講,然後擬望。根派子枝,懸註入啓,定式施行。」仍令載之本院故事。
○兵曹判書李性源啓言:「本殿入直,事體至重。部將金允國外,皆以便服出入云,前後入直部將,竝拿處。」從之。仍敎曰:「金允國,渠以嶺外武夫,許多人中,獨能奉法者,不但可尙。此等人,須有嘉奬之擧,然後可以爲勸懲,特爲出六調用。」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旋遞,以李衍祥代之。丁範祖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3日
○辛未,行永禧殿,臘享。
○上回鑾至宗廟洞口,下輦拱立,命承旨進詣廟門內,奉審臘享儀節。奉審承旨回奏後,還宮。
○以鄭民始爲吏曹判書,李衍祥爲戶曹判書,洪樂性爲判義禁府事。
12月4日
○壬申,太白晝見。
○命前禁衛大將李敬懋仍任。
○吏曹判書鄭民始違召。敎曰:「除拜之在於是日,予意人孰不知?大抵距乙未,今纔七年,而世事屢變,存者無幾,感古撫今,不覺鼻酸。然予曲諒之意,豈欲置之睢盱之場?而已經度支,無異階梯職,況在重臣處義,豈嫌燥濕?日事違召,無意行公,吏曹判書鄭民始,從重推考,更卽牌招。」
○以宋文載爲司憲府大司憲,旋遞以趙㻐代之。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敎曰:「近日言官,以不言爲主,而日昨一玉堂之遮路發啓,伊時擧措,極爲嘉歎。校理尹㬦,四品職調用。肅敬之地,皂隷之作黨攔入,已係國法,而況於自上更衣之時,環立帳外,窺視指點,往來絡繹。身在論思之列,聞有是事,則縱不請罪,固宜驚怪之不暇,而僚員請對之時,他館官皆不知去處,擅離班次,紀綱所在,烏可無罰乎?當該館官,一竝罷職不敍。」上在太室,校理尹㬦請參班,兩司譴削,而諸玉堂未及同請故也。
○削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金海柱職,以四邊將殿最,不書等第也。
12月5日
○癸酉,敎曰:「近日所謂政格,不用文跡,但從口傳,流來故常,率多歸之弁髦。雖以曾經銓郞之擬望騎郞事言之,政曹只憑政吏之言,謂以古無是事。政吏之不嫺典故,無足爲怪,政官之到底昧昧,殊極寒心。玆事不但詳載古人章箚或狀誌,且於日前,詢及大臣,大臣之言,亦若予言。此後則另飭銓曹,凡係無文跡之事,無得以口傳援用。」
12月6日
○甲戌,太白晝見。
○次對。飭檀君、箕子、新羅、高句麗、百濟、高麗始祖諸王陵修改之節。
○備邊司進諸道馬兵都試節目。〈節目。軍制之有馬步,如車輪、鳥翼,不可偏廢,而近來馬兵之不成貌樣殆甚,步卒之僅編行伍,富强者謀避,疲殘者苟充。此專由於立馬、开裝之積費辛苦,而出身拔賤之無一階梯故也。惟我聖上克軫詰戎之政,思得賈勇之方,俯詢矯捄之策于八道道臣、帥臣。其所論列上聞,率多牴啎難行,而至若設都試取幾人,請直赴差軍任,純然僉同,如出一口。蓋其科名開展抱之路,將領占超遷之榮,可使萬人而爭赴,非止一時之慰悅而已也。旣又命各陳其試取規模,則守摠兩營,與關北略相髣髴。嶺湖諸路,比東西亦自參差。甚非所以均齊方正之道,自本司參互各項之已例,酌定通行之恒式,作爲節目,開錄于左,以爲永久遵行之地。一,初抄規矩,柳葉箭一巡三矢得中者,許赴都試,日字各其邑九月內擇定試取,修報都試所。一,都試規矩,柳葉箭一巡二矢,片箭一巡一矢,騎篘一巡二矢,三技中二技入格者,始許計書優等比較,以騎篘爲之,而日字十月內擇定試取修啓,若値行操之年,則量宜進退。一,都試處所,守禦廳、摠戎廳,設行於各其京廳,而如値行操之時,則設行於行操處,兩兵使所在處。慶尙之左右道、咸鏡之南北關,各其兵使自當分管擧行,而單兵使所在處,監營兵營,分營擧行。洪忠道則右道監營主掌、左道兵營主掌、全羅道則蘆嶺以北,監營主掌,蘆嶺以南,兵營主掌。平安道則淸南監營主掌,淸北兵營主掌,各從道里便近而試取。黃海道幅圓旣小,且目前,本有武學都試,而付之兵營,今番依前擧行。江原道旣無兵使。自監營專管擧行。一,巡營屬馬兵,一體許赴都試。監營、兵營分營處付之。監營兩兵使分營處付之。附近兵營,黃海道付之兵營,江原道付之監營。一時任馬兵別將及哨官、旗牌官若是。閑良則一體許赴。一,平安、咸鏡兩道各鎭堡馬兵,一體許赴一馬兵。雜色中公私賤,勿爲許赴。一,貫革長廣尺數及篘人排立步數,一依武科別試例施行。一都試額數取三人,優等一人,狀請直赴殿試,仍差該邑相當軍任,之次一人,狀請直赴會試,仍差相當軍任,又之次一人,陞差相當軍任,已經之任,竝次次陞付後,開錄啓聞。一,馬兵中如有募人代射之事,閑散中有換名橫占之類,有所現發,則犯者依本律決杖一百後,限己身邊遠充軍。該守令狀聞論罪,此外毋論初抄都試,如有弄奸現捉者,則犯者及差備官,亦依科場用情律施行。一,近來法禁漸弛,奸竇層生,雖以別驍、別武、選武、勸武等都試言之,毋論柳葉箭、片箭、騎芻,稱以沒技,虛實相蒙,年復年來,厥數夥然。今此都試優等之類,亦安保其必無此弊乎?如或周遮彌縫,不能現捉,來頭殿試時,致有奸狀綻露之事,則犯者自有當律,而主試監兵使,嚴加重繩,參試官及差備官,亦以科場用情律論勘。一,都試時參試官、差備官,依守禦廳、摠戎廳別驍士試取例,平安道依別武士試取時例。咸鏡道依親騎衛試取時例擧行。其餘五道,依選武軍官試取時例擧行。一,優等直赴,之次陞遷,之代自各該邑抄擇,閑遊人中富實壯健者,隨闕塡充,絶勿責代於直赴及陞遷者。一,沒技人西北他都試,例有直赴之請,今此馬兵都試,係是特恩,直赴額數,不宜過濫,不得與優等人,一體擧論,而其在勸懲之道,亦不可無優恤之典,一依西之別武士、北之親騎衛等試之次例,各自共營從優施賞。一,黃海道武學都試,在前合設於別武士都試,通計矢數,只取優等一人,而沒技人隨其所出,竝請直赴矣。今則都試旣已別設,而各取優等一人,武學中沒技人,直赴一款,置之依他道例,以論賞施行。一,今此都試,旣出激勸之意。馬兵人等烟戶及各項雜役,一竝勿侵。一,當年都試,若値監兵使有故,不得設行,則過去年條勿施,壬寅十月因傳敎添入條。一,三技規矩,旣未準二技,則殿試會試直赴,雖不得擧論,竝與將官陞付而勿施,有非慰悅軍情之意,此後居首人未準二技之式,特爲依傳敎陞付,將官仍爲措辭啓聞。〉
○掌令金東稷上疏曰:
守令數遞,實爲生民之痼弊,而其中侍從之窠尤甚。是以守令之視政堂,無異逆旅傳舍,吏民之視守令,殆同五日京兆。每多姑息之政,絶無長遠之規,故官民之間,情志不孚。去留之際,百弊俱生,定爲法式,除非下考罷黜之外,三年之前,切勿內移。若侍從之人,難於久外,則通融文、蔭、武,皆得輪回交遞。今番雖有侍從之數遞,後等亦有武蔭之久任矣。下臣此議,從便施行焉。登進賢才,今日之急務。曩者聖上深軫求賢之誠,或恐草野抱才之士,虛老無聞,屢下綸音,飭諸道薦進,令銓曹檢擬,而至于今日,徒爲文具,亦無實效,何者道臣,初不致力於擇人,銓官只是循例而備望,是豈求賢致用之實政乎?臣愚以爲:道薦除職者,殿下特爲引見,咨訪治道,果是賢才,則各以其器進用,或無才術,則退斥而罰其薦主。若是則所薦必得其人矣。昔者明廟,招致曺植、李恒、南彦經、韓脩、成運等諸人,訪以治道,由是士皆聳動,擧得其人,人才之盛,菀然於當世。今亦依祖宗朝故事,召見考試,則賢才可以登進矣。
批曰:「侍從守令久任事,爾言甚當,予意亦然。另飭銓曹,今後毋得續續啓請內移。內移之頻數,豈眞乏擬而然?尾附文窠交差蔭武事,事係官方變通,下廟堂,與銓曹相議,劃一稟處。道薦初仕人招見考試事,試有多般,雖不試以科體文字,豈無可試之方也?然以薦授職,近來絶罕,是予之爲悶。
12月7日
○乙亥,召見校正諸臣。閣臣沈念祖、兵曹參判鄭昌聖,承命校正《日省錄》。命昌聖逐卷讀奏,念祖看詳凡例。上曰:「自予沖年,先大王逐日勸課,每講一書畢,繼讀他書,則使之溫繹已講之書,課講與兼讀,皆有一定番數,自爲程式。雖於多事之時,未或廢却矣。」上問近日錢荒之弊。昌聖曰:「朝家節用,而有司告乏,臣實不知其故也。」上曰:「自予臨御以來,兩殿誕辰,應例內入之外,無一分內入物種,於度支經費,各宮免稅之出給度支者,又爲累萬結,經費之不足,猶復如此,則予嘗怪之。近聞度支銀路漸艱,從前之以銀支用者,皆以錢代給,故其數倍入云。是亦似然矣。以內需司言之,此雖非經費,亦何異於卿等俸祿耶?予意如此,故空費無名之用,終是不安於心,初無分錢、尺布之濫用者。近則留儲,比前充溢。水旱、盜賊,有國之所未可必無者,稍待所儲之增多,欲以出給度支,以助經費之不足矣。」
12月8日
○丙子,行抄啓文臣親試。
○敎曰:「毋論文武,名以士夫,皆懷懲毖之心,寧有他慮?如內乘之來詣閤門,取稟調馬,宣傳官之巡牌、番牌,請出請納,惟此數事,直與中官對語,末弊不可不念。此後內乘、宣傳官,詣閤門,使司謁轉稟中官,如是定式,而或有襲謬之擧,犯者直以私交中官之律論。令該寺、該廳,將此傳敎,書揭壁上,遵以行之。」
12月9日
○丁丑,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掌令金東稷,疏論守令數遞之弊,文蔭武輪回交遞,而續續更張。徒煩銷刻之嫌,反不如仍舊貫之爲愈,請置之。侍從、守令、臺臣,旣請勿爲數遞,請以十五朔爲限,從之。」敎曰:「此後侍從、守令內擬時,朔數望筒懸註。其他文蔭武守令內移外遷者,朔數亦懸註入啓。西銓外職,準此懸註。」
○命卜相。領議政徐命善啓言:「今日卜相,固當先行於次對之前,而臣有私義之難安者,欲爲稟定,遲待入侍矣。臣兄之名,在於前望,而溯考舊例,則或有拔望者,或有書入者,曾無一定之規。枚卜體重,有不容任自去就,故敢此仰達矣。」敎曰:「相望,事體與他自別,豈可以親嫌拔之乎?依前望單子書入。」卜相〈奉朝賀金致仁、領中樞金尙喆、領敦寧李溵、判中樞鄭存謙、鄭弘淳、李徽之、奉朝賀徐命膺。〉以李徽之爲議政府右議政。
○京畿觀察使李亨逵上疏曰:
道內有一二關防,可以變通。其一,喬桐依前仍置水使事也。臣於秋巡,到通津,登文殊山城,沁都外郭,在海水中央,鎭堡聯絡,星羅綦錯。喬桐處於其北,前控三南,後扼兩西,實爲沁都之門戶,京師之保障。其所設置水軍節度,仍兼三道統禦者,其施措規模,諒非偶然矣。一自移屬於沁都之後,不過假號防營,而不得自主號令,若當緩急,則不得不領舟師,而受節制於沁都。不但往來奔走之際,已失隨機應變之策,其在控衛蔽遮之道,亦非輔車相倚之勢。而本府軍伍,盡屬沁都,每於水操之時,千餘名校卒,往赴沁都也,一人糗糧之費,少不下四五兩之錢。彈丸小島,生理絶艱,民安得不窮且怨也?近聞島民咸曰:『統禦營,雖難復舊,獨鎭將若許設置,則可除赴操之弊,而庶有奠居之望云。論其民情,則曲折之易知如此。若於喬桐,單設水使,使之自主號令,與沁都相爲掎角,海防增重,而民情胥悅矣。其一,卽坡州防禦,依前還設長湍事也。西北諸處防營,專出備西北之計,則長湍,卽畿西第一要衝,東衛神京,西控松都,南爲沁都之聲援,北作白峙之門戶,寔是右輔最緊切處。語其地勢,則西北大路之外,又有間路二條。自江邊潛越陽德、孟山,迤過谷山、遂安,抵于本府之所謂高浪浦,不過四百餘里。北自六鎭,直走三防谷、楸柯嶺,而出於平康、伊川之間,達于高浪浦,又不過三百餘里。語其兵民,則地方旣甚廣闊,人摠又復夥多,武技不患不精鍊,軍卒不患不充額。且措置年久,制度已成,脫有緩急,可以朝徵夕發。戊申之變,亟赴師期,嚴陳竹山,是其驗耳。噫!彼坡州之所倚而爲恃者,卽一衣帶水一彈丸城而已。沿江淺灘,多有揭厲處,外由坡州,直達京城,則烏在其方鎭守備之意也?且本牧,地狹人少,設營以後,各邑軍保,擧皆移屬,而猶且不贍,苟且簽額矣。一自坡州之移營,常賑穀五百石,逐年劃給,以作校卒給代之資,到今十有八年,消融賑穀不知其爲幾許?則上所陳關防之地勢,兵民之便否,不待知者,可以卞別,而目下經費之耗縮,又不可不恤。若於長湍,依前還設防禦使,地理無失,軍制有恃,公穀不耗,則其得失,亦恐不趐較然矣。
批曰:「首先應旨,予庸嘉乃。所陳二件事,從施間,許令廟堂裁處。」
12月10日
○戊寅,太白晝見。
○御涵仁亭,親押景慕宮酌獻禮祝。
○召見閣臣,上曰:「李秉模向時事,殆近於心病矣。然丙申正月之疏樹立,誠不少也。」沈念祖等曰:「其爲人多疑過愼,故畢竟誤着如是矣。」上曰:「乞退之疏,且置之,承旨之爲華顯,昨昧而今覺云者,萬萬怪駭。故其時堂疏批答中,下語有近於迫切者,而古有一名相,亦嘗得此等題目於進退之際,畢竟無害於晉庸,故置之,而今旣洗拂,則此句語抹去好矣。」仍命同副承旨李秉模入侍,上謂秉模曰:「今則不以華顯爲嫌乎?向來處分時,句語已抹去。吾旣如此,爾亦何有於懷乎?」上曰:「如同副才華者,自中不多有也。」鄭志儉曰:「文學才猷,當爲第一矣。」上曰:「洪良浩之文,果何如?」志儉曰:「表箋、詩文,皆善爲之,外間公議,則與李福源爲伯仲矣。」上曰:「繼此兩人者,亦不易矣。」
12月11日
○己卯,行酌獻禮于景慕宮。禮畢,出大門外,駐輦通廣處,命戶曹判書李衍祥、惠廳堂上鄭民始、漢城判尹鄭好仁、訓鍊大將具善復、兵曹判書李性源進前,詢問宮底民家募入及措置事目,晩還宮。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修撰李鼎揆上疏曰:
臣先祖臣彦迪,適當中廟求言之日,書陳一疏,而卽一綱而十目也。人君修省之方、民國治安之策,無不備具,中廟大加稱賞,諭之以雖古之眞德秀,無以加之。昭載遺集,尙在本署,敢以臣先祖之言,爲殿下更陳。伏願殿下,以中廟虛納之盛意,特命一進先祖臣此疏,以備淸燕中睿覽焉。臣於承召之日,路中見一士人,抱血袴泣過者,怪而問之,則卽咸昌蔡姓人也。其弟爲本倅之所捉囚,一笞四十,二笞三十,期於必殺,酷杖至此。當此藏刑之日,若是濫酷,已極無嚴,而況聞其政治,則毋論吏民,笞撻之際,必見血而後已,一境嗷嗷,人皆重足云。如此殘忍不法之人,不可置之字牧之任。臣謂咸昌縣監朴光晦,亟施譴削之典。
批曰:「應旨對章,殊甚嘉乃。先正遺集,在於座側,方欲更閱,要作需用之資。朴光晦事,旣曰目覩,難諉風傳。雖非藏刑之日,典則刊布未幾,有此所犯,可謂驚駭。又是士人,則自有三尺之律,其在重獄體之道,不可遽然決折,所請姑先依施。令該府拿來,以爾疏發問目,嚴問取招。」
○敎曰:「近來動駕不成樣,百隷雖曰怠慢,而然享事事體,何等莫重?而向於南殿陪享,業欲處分而未果,至于今日,殆有甚焉,近百軍職參班,未滿十數,寧有如許紀綱?篤老人及衆所共知實病外,東西班正卿以下,無端懸病人,一竝罷職。堂上三品以下,竝施先罷後拿。」
12月12日
○庚辰,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12月13日
○辛巳,召見戶曹判書李衍祥、惠廳堂上鄭民始、漢城判尹鄭好仁、訓鍊大將具善復,以景慕宮宮底,聞曠處民戶募入及三軍門戶惠廳直房建置事,下詢于諸臣。材木取用於禁衛營,物力區劃於各該營,仍令訓鍊大將,主管營造。善復啓言:「今將募民,如無所利,則應募者,恐不多。惠化門入來魚駄、布商,皆令聚接於此,使新募之民,得有所蒙利。」從之。
12月14日
○壬午,敎曰:「今之次對,卽古之常參也。諸宰之爲應常參官者,自無所妨,而或有時服進參之例,或於門外,待拜禮陞殿。俱無意義。此後若於常參日,兼行次對,則備堂竝參西行之意,分付本司及該曹,仍自政院,添付圖式。」
○敎曰:「近來閽禁解弛無餘地,每令摘奸,無日不被捉。至於今日,則所現捉,雖至十餘人,比昨與再昨,可謂十分一,而旣從三令之意,更準三日之限,今始下敎矣。入直當該堂上遞差,郞官拿處。職在本兵之長,雖在家,而若能每每察飭,安有是也?事事惟以無言爲主,致使闕門,有攔入之擧,兵曹判書李性源,推考。」
12月15日
○癸未,常參。兼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京畿觀察使李享逵,疏請喬桐復置水閫、長湍更設防營,而一則有顚倒銷刻之嫌,一則有多少擾民之事,竝姑置之。」從之。大司憲李𡊠啓言:「前參奉宋獻圭,卽德相之從孫也。藉賣德相,恣行胸臆,左右德相,參涉逆謀。及其德相罪惡彰著之後,黨與之誅,當先於渠,則肆發心絶之言,欲爲倖逭之計者,情狀已極巧惡。臺言峻發,終始不免,則又結不逞之徒,敢生營護之意,暗地排布,誑惑人心。惟彼畿湖之變怪,未必不由於此輩之譸張也,請前參奉宋獻圭,爲先絶島定配。」從之。又啓言:「前持平姜文煥,與德相爲舅甥之親,而卯育於德相,爪牙於德相,陰謀凶計,無不參涉,爲世側目,嗤點久矣。德相罪惡彰露之後,偃處城闉,略無顧忌,偵探朝論,密報凶賊,傳說狼藉,聽聞駭懼。請前持平姜文煥,亟施屛裔之典。」敎曰:「徒煩編配,先施削版之典。」又啓言:「李奎緯之當報民債者,未知其幾何,而業有畢捧後處分之敎,特爲保放,實出於寬大之德意。則在渠道理,固當汲汲備償,而已過周年,了無動靜,其違拒朝令,固已駭痛,而渠則乃以依幕爲家,晏然自居,朝家勘罪,亦由此而稽滯,究竟無期,寧有如許事體?況其弟奎景事出後,尤不可一任其自在。請前後金吾諸堂,竝從重推考,令該府,刻期督捧,仍施當律焉。」從之。大司諫趙尙鎭啓言:「前掌令朴宗彦,推捉富民,貽羞臺閣,其後入臺者,以宗彦爲戒,風聞故事,一切廢却。朴宗彦則刊改風聞,舊規可以不廢,府隷作奸,亦爲懲戢。請以此申飭。」從之。副校理尹嚄、副修撰李敬一啓言:「放逐罪人相楅,依鄭妻、龜柱、瑩中三凶例,姑先絶島安置。」敎曰:「設心之憯慝,造謀之危怖,與逆麟、賊瑩,毫無加損。若乃看作軌牽,爲渠前茅,眩惑上聽,陰害儲宮,甚至幻出翔雲之急書,響應養厚之凶言,倘有三尺之典,豈逭肆市之律?特因已經大官,不欲遽置大辟。此非忽於誅討而然也。」又啓言:「日前動駕時,副司直金魯永,以便褻毛具,掠過班行,擧措駭然。亟施削職之典。」敎曰:「令該府拿問處之。兩司輦前導駕,而目擊此事,迄無一言,致使玉堂,替行言官之事。其貽羞臺閣,孰大於是?伊日侍臣、兩司,竝罷職。」右承旨李在學啓言:「憲書賫咨官回還時,本道都事,掌其搜驗,而近來都事,多不擇差,不無貽羞。請自今勿送都事,擇差道內守令,定送差員。」從之。
○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遞以徐有防代之。
12月17日
○乙酉,義州武臣崔爀應旨上疏曰:
白頭山一脈,自廢四郡爲劒殺峰,橫亘龍灣。其間有十八嶺,堇通人路。賊之來也,捨此無由。劒殺峰走爲狄踰西嶺,而嶺之北,卽江界府也。府之東北,有上土鎭,而鎭之北,卽廢郡慈城也。賊之從慈城而出,來渡鴨江,則路踰上土嶺,而上土鎭之廢城、弱卒,何以抵敵也?賊若已踰上土,則三百九十里,而路踰狄踰嶺也。府之西,又有滿浦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由窟穴建衛也。賊從建衛而出來渡江則三百九十里,而路踰狄踰嶺也。神光鎭距嶺三十里,則廢城、弱卒,何能抵敵也。自狄踰嶺西走爲棘城嶺,而嶺之北,卽渭原郡也。郡之北,卽彼地之山谷險阨處也。賊從其東,而出來渡江,則四百里,而路非狄踰嶺,則必踰棘城嶺也。柔院鎭距嶺南七八十里,則廢城、弱卒,何能抵敵也。自棘城西走爲牛峴嶺。自牛峴西走爲車踰嶺。自車踰西走爲阿好味嶺。自阿好味西走爲月吾乃嶺。自月吾乃西走爲昌城巨里嶺,而五嶺之北,卽楚山府也。府之西,有山羊會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波豬江也。賊從波豬江而出來渡江,則百七八十里,而路踰五嶺,自渭原而出來者,亦踰此五嶺也。牛峴鎭距牛峴,北十許里。車嶺鎭距車嶺,北五里。委曲鎭距三嶺,南五六十里,則廢城、弱卒,何能抵敵也?自昌城巨里,西走爲步里見子嶺。自步里見子,西走爲林土嶺,而嶺之北,卽碧潼郡也。郡之東北,有廣平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大淸溪也。郡之西有碧團、楸仇非兩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沙倉浦胡然里也。賊從大淸溪、涉倉浦、胡然里,而出來渡江,則百七十里,而路踰兩嶺也。林土鎭距嶺,北七八十里,則廢城、弱卒,何能抵敵也?自林土西走爲九堦嶺,自九堦西走爲緩項嶺。自緩項西走爲塞墻嶺,而嶺之北,昌城府也。府之東,有昌洲、大吉號里兩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臥別隅大窩板也。賊從臥別隅大窩板,而出來渡江,則九十里,或七十里,而路踰三嶺,亦或踰步里見子、林土兩嶺也。恃寒鎭距三嶺,南數十餘里,則廢城、弱卒,何能抵敵也?自塞墻西走爲界畔嶺,自界畔西走爲巢億沙嶺。自巢億涉西走爲溫井嶺,而嶺之北,卽朔州府也。府之北,有仇寧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關田也。賊從關田,而跨駑駘灘,出來渡江,則七十里,而路踰三嶺也。天摩鎭距嶺北四五十里,幕嶺鎭距嶺南三十里,則廢城弱卒,何能抵敵也?自溫井西走爲城峴嶺,自城峴西走爲下古介嶺,自下古介西走爲加老嶺,而嶺之北,卽我義州府也。府之北,有玉江鎭,而鎭之北,卽彼地之申猴水也。賊從申猴水,而出來渡江,則四五十里,而路踰城峴嶺也。府之西,卽彼地之九連城也。賊從九連城,而出來渡江,則灣之城卒,雖能防遏,而不幸或陷,則三十里而路,踰下古介、加老嶺也。旣無廢城、弱鎭之,比若他嶺,則長驅之勢,何能抵敵也?臣謂於此十八嶺阨,別爲備禦之策宜矣。或修舊城,或築新城,遠則不過數百步許,近則不下八九十步許,因城爲門,而鎭館、鎭倉、軍器,移之城門,則戍卒漸多,而糧𥹝可繼也。至於下古介、加老嶺,雖或築城設鎭,而鎭供軍食,難以應辦。然鴨江纔到灣城,而分爲三江,中有一島,名曰威化。土沃而周可七八十里,島之外,又有二江,則旣非彼我地交通之路,而廢不居者,屢百餘年。如令無土之民,從願耕墾,則田可爲三百餘日耕。使作屯田,收稅以納,穀可爲數萬餘斛,前所陳鎭供軍食者,用此贍足也。嶺之勢,旣險且峻。嶺之路,屈曲如羊腸。賊不來則守之,賊來則禦之。古人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者。』政指此也。海東重藩,莫若關西也。關西要地,莫若十八嶺也。築斯之方,固已善矣,而彼勢太强,我或摧敗,則賊旣踰嶺,誰敢抗衡?如老嶺以後,則百餘里,而宣川府也。府有防禦使,又有左峴之別築,則猶可防遏,而下古介以東,界畔以西,六七十里,或百餘里,而龜城也。府有都護使,則關防固重,而其與宣川之防禦使,有間。防禦使之任,亦不可不置也。但防禦使之別備一窠,或礙官方,則亦豈無便宜可行之道乎?昌城府,卽邊塞壓臨之地,賊兵要衝之路也,防禦使不可無之,而第念防禦使之爲官,閫外之一重任,而臨亂之元帥也,處之不宜太露,禦之亦有奇權,而若夫昌城,至近彼地,則處之可謂太露。猝當賊鋒,則禦之亦失奇權,豈若龜城要衝之路則一也,而地不太露,關防之設則一也,而禦有奇權哉?臣謂防禦使之任,捨彼取此,亦宜矣。
批曰:「防禦之移彼設此,自昔云然,而合施便否,未可遽決。與敷陳諸條,許令廟堂稟處,爾其退俟指劃。」
○敎曰:「同文之義,業有提敎者,而至若考績,尤係有國大政也。置殿置最之目,似宜均一,其制無勘參差,而觀於別將、邊將題品規式,道各異例,或以四字磨勘,或以八字磨勘,甚至京畿邊將,亦以四字題品,宜有釐正之擧。兵曹判書取考各道啓本,畫一成式,行會諸道。自來春夏褒貶,依釐正關文擧行。」
12月18日
○丙戌,太白晝見。
○敎曰:「古人以豫之一字,爲荒政之最先務。蓋豫則可以救之於未病,病則雖欲濟之,而無及故耳。今年之荒,嶺南最甚,而湖南、關北,亦皆告飢。自秋迄今,九重宵旰之念,未嘗一日不遍於三路也。活民之方,惟在於賑濟,賑濟之政,專委於牧守。凡我三路之牧守,所以豫講之者,果何如也?日前因大臣筵奏,以精抄飢口之意,行會申飭,而此特其給賑時事耳。若乃鳩穀必精,沈醬必熟,察民産之裕餘者,而勸以賙窮。簡人吏之能幹者,而導以殫誠,多方措劃,確有成規,此卽所謂豫講之術也。顧今歲律垂暮,開春不遠,未知設賑之邑,果皆從事於斯乎。不然則予恐吾民之病乎飢而莫之救也。且春初始賑分等,而付飢口者,所以視其緩急,而救之於未病也。其或被災尤酷,目前爲急,則又何可坐待春初,不思所以豫救乎?若嶺南之下道,風水奔蕩,田廬漂壞,初無一粒之收者,蓋多有之。況今典賣已盡,乞貸亦乏,入而無甁甖之儲,出而絶支賴之所,則其何以糊口而卒歲?時値隆冬,雪寒凝烈,炊烟已絶,凍餓俱切。呼號莫聞,顚連在卽。每一想像,爲之心酸。未知若此之類,亦皆有以趁時賙急乎?不然,予又恐吾民之不及賑,而已病乎飢也。噫!富鄭公之安集流民,法尙簡便;李道傳之周審村里,躬冒風雪。豈非今日牧守之臣所可師則者耶?大抵方伯、守令,視官如逆旅,不曾擔作己任,妨公害民,孰大於是?然而方伯之歲一遞易,殆成故常,此則朝家之所可自反處。矧當歉歲,惟其久任責成之方,切欲留意。各須竭心殫力,隨宜賑乏,而必以豫爲務,俾無一民之捐瘠,副予隱恤之至意。予每誦程伯子之言,反諸身省檢,其言曰:『雖一命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予更爲卿等誦之事,下諭于慶尙、全羅、咸鏡等道監司處。」
○敎曰:「納粟人給帖,雖是荒年不獲已之擧,而爵秩之屑越,在所當念。今年三道所請,只是北道爲三百張,而餘皆數極夥多。予則以爲此亦兩南伯不審之一端。且聞帖弊之虛實混淆,愈往愈甚,自備局嚴飭兩南伯處,毋或襲謬循舊。雖以餘帖上送後事言之,安寶官敎,事面何等莫重,而貯置該司,尤無意義。亦令備局,釐革此弊。」
12月19日
○丁亥,藏儲軍器于江華府別庫,諭留守曰:「內儲軍物及器用,別置本府,設施之法意,可以仰認。昔在列朝,嘗已行之,作爲故常,而間因京用之浩多,又經各庫之回祿,餘存之數,不啻千百之一。予每有仰述舊例之意,諸凡用道,務從省約,非曰節用,亶欲繼志。御極以後,不無經紀物種,而又於昨夏時敏之火,盡入燒燼。伊後更復留意貯置,近始就緖。以內在黑角長弓四百五十張、黑角帿弓五十張、黑角尙方弓三百五十張、別造黑角弓五百張、方物角弓一百張、竹弓五十張、檜木弓五十張、交子弓四百五十張、六兩强弓一張,合弓子二千一張。狄磨箭一百部、別筈長箭一千七百部、自筈長箭一千五百部、自筈片箭二千部,合箭五千三百部。筒兒二千箇、方物筒箇五百六十部、黑黍皮銀入絲筒箇四十部,合筒箇六百部。故裝環刀一百柄、淸製環刀一百柄、長劍十五柄、短劍十柄,合刀劍二百二十五柄、島銃三百柄。鎲鈀槍十柄、鞭棍二十柄、三鄕竹三百浮、金海竹一百浮、興陽竹五百浮、常箭竹一千一百三十八浮,合箭竹二千三十八浮。二張附油芚二十番、六張附油芚十番,合油芚三十番。鞍籠二部、白綿紙宇字封二百卷、楮注紙宙字封一百卷、常紙四百卷、白紙天字封五十卷、大厚紙玄字封二十卷,合紙七百七十卷。端午扇一千柄,丹木一萬斤,白礬二千斤,白蠟一百斤,方物硯五十面,引刀一百柄,剪子,一百把,木梙子一萬箇等,名以辛丑別置條,別定別軍職申應周,賫奉標信,兼領物件下去。卿其照數領受,與別軍職,眼同藏于別庫後,形止狀聞。」
12月20日
○戊子,次對。
○以洪良浩爲司諫院大司諫,擢徐有隣爲議政府右參贊,鄭昌順爲漢城府判尹,沈念祖爲吏曹參議。
○英廟潛邸御籍,藏于江華府籍庫,筵臣提奏,命定差使員,奉來城外,令京兆堂上,陪奉以來。上覽之,奏安于彰義宮藏譜閣。
12月21日
○己丑,御春塘臺,召宣傳官及宣薦禁軍試講。是日,日氣遒寒,密雪大下,禁林蒼白,點綴如畫,衛士森列,弓刀糢糊。上顧謂訓鍊大將具善復曰:「歲云暮矣,雪景且佳,令三軍門,設燔雉於仗前,分饌筵臣衛士,以寓同甘苦之意。」已而講畢雪霽。命熾炭於庭,近自侍衛武士及禁軍,以至武藝校卒、內吹分隊,列坐給雉,各有差使之自燒啖之,賜酒一行。在筵諸臣,亦賜二大盤,行酒一巡。又內出臘猪肉六大盤,均分遍及。仍用犒饋例,作樂而侑之。與筵諸臣訓鍊大將具善復、御營大將李昌運、禁衛大將李敬懋、守御使鄭民始、摠戎使李柱國、兵曹判書李性源,以試官進直提學沈念祖、鄭志儉,以閣臣進檢校待敎鄭東浚,以訓鍊都監從事官爲參試官,右參贊徐有隣、漢城府判尹鄭昌聖,以新資肅拜入參承旨徐有防、李在學,史官趙興鎭、趙衍德、張顯慶、金鳳顯。
○以曺學臣,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12月22日
○庚寅,獻納鄭淵淳上疏曰:
今番冬至使行之過黃州也,該牧使因一微事,與書狀官相詰,以至擅解兵符,勒授書狀,往復數次,擧措大駭。兵符事面,何等嚴重,別星體貌,亦自不輕,而解符迫送,前所未聞。國體所在,不可以私鬨,有所不問。臣謂該牧使徐魯修,爲先拿問勘處。奉命之臣,身兼外臺,受侮守令,至於此極,而一味巽軟,含羞徑發,忝職大矣。書狀官林錫喆,亦施譴罷之典。
批曰:「守令事,遠外風傳,有難盡信。依所請拿問査處。書狀事,不允。」
○司諫朴聖泰上疏曰:
順安縣令洪樂淵,卽樂純、國榮之同堂至親也。凶逆近出之後,晏然官次,少無畏縮之心,每發傷痛之言。甚至於樂純、國榮發啓討罪之人,視若仇讎,公肆詬罵,有耳皆聞,莫不駭然。臣謂洪樂淵,亟施竄配之典。前郡守宋煥九,以德相爲叔,煥億爲弟者也。德、煥兩逆之罪,實是覆載之難容,輿情齊憤,懲討方張,而渠乃出沒城闉,依舊跳踉,將未知釀成何樣禍機,以貽國家無窮之憂。臣謂宋煥九,施以屛裔之典。
批曰:「洪樂淵事,旣有臺言。仍置,徒貽民弊,爲先改差。宋煥九事,屛之何益?」
○召見閣臣,敎曰:「明春上辛,祈穀親行有命,而事有相妨於古,或有退行於中辛、下辛之禮,詳考以入。」沈念祖曰:「《宋史》有互用後辛之文矣。」上曰:「我東,始無祈穀之禮,肅廟朝,因大臣金壽興箚請,參倣古制,創以爲禮,而如有互用後辛之例,則據而行之,亦無妨矣。」內閣啓言:「取考《宋史》《禮儀志》,則天禧中,禮儀院以爲:『宋武朝有司奏:「魏代郊天値雨,更用後辛」或正月上辛,事有相妨,竝許互用。』又按景德三年十二月,陳彭年言:『來年正月上辛祈穀,至十日始立春。按《月令》、《春秋傳》,當在建寅之月。迎春之後望,常以正月立春之後,行上辛祈穀之祭,』從之。顧今上辛,旣在立春之後,則彭年之議,非所可據。惟天禧中,禧院所引魏郊値雨,更用後辛及事有相妨,竝許互用之文,明載典禮,可爲援據矣。」
12月23日
○辛卯,御春塘臺,親試宣傳官射講。宣傳官射講,通一年計畫,歲末分等試賞,倣抄啓文臣計畫例。
○輪對。
12月24日
○壬辰,次對。大司諫洪良浩啓言:「北道江邊山野童濯,不但樵採之無所,抑亦捍蔽之無礙,江水衝決,疆域變遷。請令緣江植木,防築水道,俾有嚴邊,禁固彊園之一助。」敎曰:「春初,已以此事,申飭該道,至令定其考績之高下,而其間修擧與否,有未可必。令備局,依卿所奏行會。」
○領敦寧府事李溵卒。溵字稚浩。故判書李周鎭子。風儀凝碩,自少稱宰輔器。而口吃少文,立朝循默。英宗己卯,登第,歷遍內外華膴。壬辰入相。乙未冬,忠文公徐命善疏徹金相福,請覈言根,因溵奏,獲緩危機。上御極,每奬其功,至是卒。敎曰:「領敦寧,自是宿德,而今焉云亡,不覺驚慘。弔祭等事,依禮文學行,祿俸限三年輸送。柩材,令該曹擇送。成服日,當遣近侍致祭,而此大臣之乙未冬筵奏,奚但伊時之樹立?至今思之,不任感歎。襄禮前,宜擧易名之典,令弘文館,待諡狀卽爲議諡。」
12月27日
○乙未,親臨都政,〈吏曹判書鄭民始、參判金文淳、參議沈念祖、正郞李時秀、金載瓚、兵曹判書李性源。〉敎曰:「政注之法,不過曰拔尤也、循資也,而二是不可以廢一也。蓋偏於拔尤,則所學未必盡賢,而勤仕者多滯,惠於循資,則常調皆遍歷,而有才者不擢。必也計仕序遷,無開僥倖之門,量才授職,必當椳臬之任,然後二者幷擧,而政注之法得矣。夏冬二政,政之大者,每當斯時,輒勤飭敎,而夷考前後,殊乏實効,豈誠政注之難其材歟?抑秉銓者,視爲故常,而不加之意也。大抵守令,係一邑休戚,則不可不愼擇,而準考連上之人,幷須遷轉。初仕爲百里階梯,則不可不精選,而抱才固窮之士,宜先簡拔。武班經僉,亦當外遷,毋忽疏滯之方。蔭路詞訟,要在可堪,何拘陞六之序?至若淸白吏子孫、戰亡人遺裔,在所奬恤,尤宜錄用,而文官十窠之振淹,庶類三曹之疏鬱,亦豈可備例塞責,抛棄不行也哉?西北,爲尙武之地,故纔下拔擢之敎。而湖嶺,多讀書之人,則宜有搜羅之擧。凡此敎事,皆今政注之所當務。而要不越乎循資拔尤二者而已。苟能度其能之大小,較其勤之久近,參用於彼此之間,不涉乎低仰之私,則何患二者之難擧哉?啓事薦才,縱未追於山公;當銓奉公,庶無讓於平仲,必須勉旃,毋徒曰故常之飭也。至於西銓,予未知今作窠之爲幾,當得之爲誰,而旣係武弁之勸沮,何減吏批之得失?第須愼之,毋或忽諸。」
○以金魯淳爲司諫院大司諫,旋遞,李義行代之,又遞,李敬玉代之。
○敎曰:「予於此重臣,曲諒之心,豈或歇后而然?猶置之睢盱之場者,予意誠以公私自有重輕。況此重臣處地,異於他人,不得不擢拔見任矣。今則大政順成,注擬平當,物情之洽然,可以推知,予甚嘉尙。聞銓家以大政,謂之瓜限。及今體諒,實爲兩便,而政罷後卽席許遞,已例不趐斑斑。吏曹判書鄭民始,今姑許遞。
○以金鍾秀爲吏曹判書。
12月28日
○丙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陜川水災,殆同懷襄。官府隄築、民居防川,以九邑烟丁,限二日赴役,俾趁開春,以爲完築。」從之。
○敎曰:「在朝家尙寬之政,不欲索言。設令本事有百倍於此,如出無妄之擧,宜付無情之科,而伊日擧措,大是意外。此而置之,無以戢勵頹風。始乃論勘爲慮,臨政遞易銓官故爾。兵曹判書李性源罷職。」
○以蔡濟恭爲兵曹判書。
○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
○慶尙道觀察使趙時俊,上疏陳道內十弊。略曰:
臣謹就道內邑弊、民瘼之不可不及時矯革者,凡十條,條陳如左。一,進上席子之弊也。道內安東、順興、醴泉、榮川、永川、豐基、義城、龍宮等八邑,每年二、八月,令長興庫尙衣院所納席子,爲一千三百餘張,而京司上納之際,點退之弊,情債之徵,逐歲倍加,八邑席匠,鬻土賣舍,蕩敗流離,十居八九矣。各邑席匠,見今餘存,大邑無過七八名,小邑未滿五六名,每當進上之節,侵及族隣,害及姻査,甚至於婚媾路絶。此又感傷和氣之一端。大抵元定席價米,爲二千一百八十石,布爲二十七同,復戶爲四百九十三結,則當初磨鍊,若是優厚,而法久弊生,科外橫費,轉輾刁蹬。乃至於莫可捄革之境。今若以每年應給米布及復戶移作京貢,或付席子契,或付員役,如尙方例,使之受價進排,則在都民爲資生之道,在席戶爲祛瘼之端。一,沿江邑儲置追劃之弊也。本道儲置米之一年應用,多爲六七萬石,少不下四五萬石,而近年以來,京司經用,每患不敷,收租後劃給,或爲三萬餘石,或爲二萬四五千石,各項需用,無以支繼。以軍作常賑米,請報移錄,而兩色米漸至減縮,則又以常賑租,移錄分給民間,作米取用,而就中,萊府接倭之需,逐年恒式,爲萬餘石。若値別差倭往來之時,則別例用下,固無定限矣。儲置已盡傾竭,則不得已以還米之移錄者,還租之換作者,追後劃送,或至再三,此爲沿民難支之弊。何者,儲米、還米,精麄不同,而供倭之米,尤取潔白,斗斛差異,量法高準,出給民間,使之改色,精舂輸納船所,計其補縮之費,固已倍蓰,而每値方春勢窮之時,當夏農劇之節,粒粒辛苦,男負女戴,沿江一帶,愁怨載路。至若本道穀物之漸縮,雖緣荐饑停退,而亦由儲置移作之故也。若於每年,無減四萬石之數,則庶可分排支放,而統水兩營別餉米,係是待變軍需。然但此米別無目下緊需,耗上加耗,積置有戰船,十四邑糶糴漸滋,民邑俱病。此外又有均廳軍作米四萬餘石、別會會錄米六萬餘石,與兩營穀,合爲二十萬餘石。若以統營餉耗一千石、左水營別餉耗二千石、均廳軍作耗一千石、會錄耗二千石,合米六千石,許令移作儲置,捧置浦倉,則可除沿民改舂運輸之弊。至於新結米,則必以三萬四千石劃給,幷上項六千石,而準四萬之數,永爲定式,則倭供無愆期之患,民情無白徵之冤。一,道內秋還之弊也。本道穀物,沿海諸邑則在在不敷,當春種糧,每難排巡,山郡則間有民少而穀多處,歛散之際,偏受其弊。如左道之靑松、榮川、醴泉,右道之山淸、安義、三嘉、咸昌等邑,其弊一般。矯捄之道,惟是移轉一路,而或在窮峽之中,或處大嶺之下,木道流下,旣無其勢,陸路轉輸,輒致騷擾,故如今移栗賑民之時,不過就附近若干邑去來而已。至於最僻山邑之穀,固自如也,逐歲增加,民不堪苦。矯革之方,莫如貿遷。臣謂明秋捧糴之時,右項九邑所在各穀,參量多寡,一從民願,與時價以錢代捧,均排移貿於沿邑,恐合便宜。一,牟還之弊也。牟還之四分一留庫,新有定式,而第伏念,道內牟還最多處,如咸昌、宜寧、漆原、靈山、金海、昌原、密陽、昌寧等邑,多或至四五萬石,少不下二三萬石。雖在半分之時,一戶所受,殆近數十石,況今加分之後,厥數倍蓰。雖使明年麥農大登,許多牟還,恐無以準捧。救荒之穀,莫緊於牟麥,而今番設賑之時,留牟零星,排巡無路。多分少留,終欠不虞之備,易放難歛,又添無前之弊。臣意,則莫如仍舊例折半分留,以除民弊,以廣儲蓄,而明年還捧時,就其最多處,限五萬石依詳定例,以錢代捧,勿論牟與租,從便移送於穀少之邑,則恐合事宜。若其山郡之牟麥種糧不足,則不必膠守半分之例。此則隨時狀請,量宜加分,亦涉便當。一,書院追享鄕祠新設之弊也。祠院之疊設追配,係是朝禁,前後飭敎,尤爲嚴截,而近來法綱漸弛,鄕風日渝,遐方無識之流,成群唱和,出沒京洛,夤緣春曹,受出狀題,或得關文。新祠之創建,追享之冒行,無少留難,此非出於慕賢尊師之意。或以子孫,而爲先挾私,或以卑微,而藉重行世,其欲投跡院門,專爲謀避身役。各樹黨與,競起鬧端,紛聒京外,互相排擊,鄕黨便成蠻觸之場,而良丁徒占隱匿之藪矣。道內賜額書院,殆滿二百。嶺儒藏修之地,何患無所?而冒法新創,亦係無嚴。若不申嚴禁條,一切防遏,則其流之弊,有不可勝言。此後雖有建祠追配之請,如非筵稟定奪,則毋得自禮曹許施之意,定式施行,恐合事宜。一,本營牙兵與別武士之弊也。臣於昨年,待罪見職時,有二事狀請者。一,則本營所屬牙兵,令該邑塡代也。一,則別武士都試沒技直赴也。二事俱下廟堂,未蒙施可,而今又陳聞焉。本營牙兵,卽所謂牙下親兵,創立法意,本自不輕,而第此牙兵,名屬本營,而身居列邑,其定其免,一委之營下書記,其去其來,不關於該邑官長。營下書記,但持操繼之柄,侵擾百端,貨賂公行。臣意則牙兵之免役、塡額,幷付諸該邑,與各軍兵逃故代充,一例擧行,而每當營操之時,使該守令,躬自領付,一如束伍之制,使營下書記,不得如前主管,則事面得宜,民弊可祛。且列邑定額,或有一二名,或有七八名,皆不滿一隊,以其不滿隊之額,固難貽弊於領付之際。幷皆移屬於成隊之邑,而移屬之邑,亦難得丁而添額,若以束伍中減數相換,則軍額別無增減,彼此俱得便宜也。至若本道之別武士,與兩西別武士,名號一般,而北關之親騎衛、東萊之別騎衛,亦此類也。西北東萊,俱有沒技直赴之規,而本道別武,未蒙一視之政。渠輩抑鬱,姑舍是,課武之道,苟無激勸,則勤者易沮,懶者易狃,理勢之必然也。且今方外沒技之規,惟是柳、片二技,最爲武藝之精緊。若依西北、東萊之例,許令沒技者直赴,則必無如前解體之患,而似有興起肄習之效矣。說者或以科額之漸廣,爲難愼之端,而每等試才時,若有沒技者多,則使之比較,止取一人,其於激勸之道、愼惜之意,亦可爲兩行而不悖矣。一,道內義僧之弊也。僧役偏苦,殆甚於平民,而但其跡踈公門,有懷莫伸。蓋自良役減布以後,民人之托跡山門,絶無堇有,名藍巨刹,殘敗無餘,故凡諸營邑策應之役,雖或從便革減,而至若義僧番錢,則無敢變通矣。大抵南漢義僧,一百六十一名;北漢義僧,八十六名;兵曹屬義僧五名,合二百五十二名。每名防番錢二十二兩,合五千五百四十四兩,分排於列邑各寺,使之徵捧上送。夫良丁之役,無過一疋,而如樂工、匠保之類,其身役多少,雖或不一,豈如一僧番錢,至二十二兩之多也哉?以是之故,零殘緇徒,莫不舍鉢長髡,甘心還俗,百僧之役,歸於十僧,十寺之役,萃於一寺。或有數箇貧衲,守一草菴,而亦不免一二名番錢,寺田、佛器,已無全存。徵及俗親,害遍閭里,往往有擧一境無寺刹之邑,將爲民夫大同之役,爲弊之酷,胡至此甚?然而番錢所需,事係關防,到今盡減,雖不可遽議,而至若南漢,則臣曾有所詳知者。所謂番僧與摠攝,柴、油、饌價等磨鍊,太涉濫觴。九寺修補添給名色,未免虛張。蓋以所捧之有裕,有此定例之過厚。南漢若此,北漢可知。臣意則兩山城排用之太濫者,冗費之可祛者,量宜刪除,而本道義僧三四十名,特爲減額,或每名番錢,減其數爻,則謹當就諸寺刹,隨其殘盛,酌量存減,俾爲僧徒一分紓力之道矣。一,多大鎭倭船瞭望之弊也。本鎭,處海門咽喉之地。關防之重,視各鎭浦尤爲自別,而以洋海瞭望,無有定界,鎭下吏民,將至渙散之境。大凡島海瞭望之法,邑鎭棊布,遞傳候望,若有倭船去來,則登時飛報於統、水營及東萊府,而文報稍緩,則營府推治,約束甚嚴。今此多大鎭界,一望右洋,直指五百里。獨自候瞭,滄波浩淼,眼力難窮。雖値日朗天淸之時,登高流眺,遠不及百里,況海天瘴霧,開霽無時?春夏之交,尤多雲暗,咫尺島嶼,尙且未了,彼一葉倭船出沒風濤者,何能一一了得於五百里之間乎?至若秋冬短晷,則倭船之來,輒犯暮夜,莫夜遠洋,百無一見之理,而倭船或由馬島外洋,直向巨濟、南海之境,則本鎭候卒,雖有百里見毫之眼,亦末如之何矣。他鎭先已傳通,始乃具牒,或曰:『看望不明,朝、倭未辨。』或曰:『亦已看望,追塡日時。』報如星火,而邊情稽滯,固有其罪。大則僉使受棍,小則該吏移囚。倭船一動,營關、府移,左拿右提,來往之費,推論之債,皆是殘鎭下屬之脂血,而一鎭騷擾,終歲奔遑,鎭內民戶,昔爲五百餘,而今不過二百矣。邊上重地,將至空虛而後已。及時變通,恐不可緩。而瞭望之處,宜存界限。巨濟之知世、玉浦,熊川之加德、天城,列在右沿,皆爲漂倭要路。今若加德、天城,瞭望知世、玉浦所漂之船。使知世、玉浦,瞭望南海所漂之船,而多大則瞭望加德所漂之船,彼洋此海,各有分界,遠鎭近堡,替相瞭探,著爲令式,無或違越,則邊情無踈虞之慮,鎭屬有保存之望。一,軍威舊還與軍丁之弊也。該縣民戶,本爲四千戶,而漸次流亡,至丁酉式,則實戶二千八百,逃戶爲一千二百。蓋本縣還穀元摠,爲三萬六千二十石之多,而每戶所受,歲不下數十餘石。平民一年農作,雖盡地之出,亦不滿數十石者多矣。一遇歉荒,其勢末由準納,或入停捧,或入反作,故戊子停捧,爲六百三石,丙申停捧,爲四千一百七十餘石。至於丁酉,則兩年停捧之外,流來反作之査發者,又爲萬一千八百三十餘石,摠計停捧反作之數,合爲一萬六千六百石之多。反作守令,伊時因道臣狀聞,雖已勘律。上項虛欠之穀,依朝令分數捧徵,而所謂停捧與反作,皆是逃亡絶戶之舊逋也。當初逃戶,專由於此,而今以千二百逃戶之逋,替徵於二千八百留接之民,則自己所受之外,又加以近十石穀物。毋論樂歲、歉年,其何能支保乎?且本縣軍額,爲二千九百十二名,而境內良口,僅爲一千九百八十名,以良口而視軍額,則不足之數,爲九百三十二名。邑民無加聚之術,軍額無減却之道,黃口、白骨,欲免不得。生者之二三疊役,死者之隣族竝徵,爲弊滋甚,無策可捄。甚至有班戶納布之擧,民情之矜憐、軍政之踈虞,亦豈細憂也?近來良役,邑邑難充,上納軍額,雖不可變通,而刊冊所付臣營屬各色軍二百五十二名,限折半移送他各邑,以紓目前之急,實合事宜。至於停捧、反作兩逋穀,則與其徒存鬼錄,使留者不得保生,毋寧蕩其虛簿,無失見存之民,輕重利害,豈不較然哉?丁酉反作,雖云虛錄,石數旣多,年條又近,固不可輕議停減。而至於戊子、丙申兩年停捧條,則存固無補,蠲實爲惠。一,醴泉、仁同逋穀之弊也。凡逋欠、反作之穀,勿論監色所負,官長所犯,現發之後,則狀聞論罪,雖値舊逋蕩減之時,不得與論於其中,而今此醴泉、仁同兩邑之連欠,反作如有一分可捧之道,則豈容他議?而第醴泉郡舊還中,二百八十石零,乃是二去丙申色吏之無麪者也,於今殆近七十年。犯逋之吏,物故已久。且無子孫、族屬之可以替徵者。仁同舊還中,八百五十石,乃是戊子年本府前府使沈命希犯用者,而命希那移取用,未及充報,在官身死,此已登聞於朝廷,而俱是指徵無處者也。每當舊還捧上之時,以無後逋吏之所犯、身死官長之所用加數,分徵於民間,以準當捧之數。愚迷小民,不識裏?面輒以朝令外加捧,疑惑怨咨。此固不忍之政,而適足爲奸吏藉弄之資。蓋此兩邑逋穀,雖至百年之久,旣難收殺,徒害平民,此不可不蕩減者也。
答曰:「十條說弊,俱甚根據,許令廟堂稟處。」
12月29日
○丁酉,齋宿于摛文院。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