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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通志稿人物志

第五十八卷 忠节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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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 州 府 一

三国 吴

张 纯

张纯,字元基,吴人。父敦,德量渊懿,善文词,为海昏令,有惠化。

纯学博才秀,尤励操行。拜郎中,补广德令,治有异绩,擢太子辅义都尉。赤乌十三年,废太子和,纯极谏,权幽杀之。

(江南通志)

朱 据

朱据,字子范,吴人。张温荐其才兼文武、可继吕蒙,拜建义校尉,领兵屯湖孰。黄龙元年,征尚公主,拜左将军。赤乌中,迁骠骑将军。遭二宫构争,据拥护太子,言词恳至,义形于色,守之以死,左迁新都郡丞,追赐死。

(江南通志)

张 袆

张祎,吴郡人。敞子。少有操行。恭帝为琅邪王,以祎为郎中令。及帝践阼,刘裕以祎帝之故吏,素所亲信,封药酒一罂付祎,密令鸩帝。祎既受命,叹曰:鸩君而求生,何面目视息世间哉 ?不如死也。因自饮之而死。

(苏州府志)

南朝 宋

孙昙瓘

孙昙瓘,吴人。晓畅兵法,而运予超距,冠绝一时。元徽五年,以屯骑校尉迁越州刺史,俾选越骑入卫,吏民素闻昙瓘将略,莫不听命。寻进辅国将军。司徒袁粲欲讨萧道成,乃征昙瓘帅越骑至建康。粲败,昙瓘脱走归吴,道成捕杀之。

(苏州府志)

南齐

陆超之

陆超之,吴人。为江州刺史晋安王子懋防,以清静雅为子懋所知。延兴元年,子懋闻鄱阳、随郡二王见杀,欲起兵赴难,与超之议传檄荆、郢,入讨君侧。明帝遣军主裴叔业先袭寻阳,遣将随子懋参军于琳之入城害子懋。琳之劝超之逃亡,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惧。吾若逃亡,非惟孤晋安之眷,亦恐田横客笑人。端坐待命。超之门生姓周者,谓杀超之当得赏,乃伺超之坐,自后斩之,头坠而身不僵。王玄邈嘉其节,厚为殡殓。周又助举棺,未出户,棺坠,政压其头折颈即死。

(苏州府志)

陆 闲

陆闲,字遐业,吴人。慧晓兄子。有风概,不苟合。少为同郡张绪所知,仕至扬州别驾。齐明帝崩,闲谓所亲曰:宫车晏驾,百司将听冢宰。主上地重才弱,必不能振,难将至矣 !乃感心疾,不复预州事。

永元末,刺史始安王遥光据东府作乱。或劝去,闲曰:吾为人吏,何可逃死!台军攻陷城,闲以纲佐被收,尚书徐孝嗣启闲不预逆谋。未及报,徐世标命杀之。闲四子:厥、绛、完、襄。绛字魏卿,时随闲,抱颈求代死,不获,遂以身蔽刀刃,行刑者俱害之。厥、襄自有传。

(苏州府志)

张 嵊

张嵊,字四山,吴人。父稷初为剡令,至嵊亭生之,因名。少敦孝行,年三十余,犹斑衣受稷杖,动至数百,收泪欢然。方雅有志操,能清言,感家祸,终身蔬食布衣,手不执刀刃,不听音乐。弟淮言气不伦,嵊垂泣训诱。

起家秘书郎,累迁镇南湘东王长史、寻阳太守。王暇日为之筮,得节卦,谓嵊曰:卿后当东入为郡,恐不得终其天年。嵊曰:贵得其所耳。

还为太守卿,吴兴太守。侯景围建邺,遣弟伊率郡兵赴援。城陷,御史中丞沈浚违难东归,嵊往见之,谓曰:贼臣凭陵,人臣效命之日,今欲收集兵刃,保据贵乡,虽复万死,诚亦无恨!浚固劝嵊举义。时邵陵王纶东奔至钱塘,闻之,遣前舍人陆丘公版授嵊征东将军。嵊曰:天子蒙尘,今日何情复受荣号 ?留版而已。

贼行台刘神茂攻破义兴,遣使说嵊,嵊斩其使,仍遣军破神茂。侯景乃遣其中军侯子鉴助神茂击嵊。嵊军败,乃释戎服,坐于厅事。贼临以刃,终不屈,执送景。将舍之,嵊曰:速死为幸。乃杀之。子弟遇害者十余人。景欲存其一子,嵊曰:吾一门已登鬼录,不就尔处求恩。于是皆死。贼平,元帝追赠侍中、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忠贞子。

(苏州府志)

许孝敬

许孝敬,小名嗣儿,吴人。劲勇过人。为梁主察骁将,以大将军守河东。陈将吴明彻来攻,无救援,为明彻所擒,戮于建康市。赠车骑大将军。

(苏州府志)

张 镒

张镒,字季权,一字公度,昆山人。后胤五世孙,齐丘子。以荫授左卫兵曹参军,郭子仪表为元帅府判官,累迁殿中侍御史。乾元初,华原令卢枞以公事谯责邑人齐令诜。令诜,宦人也,衔之,构枞罪。镒按验当免官,有司承风以死论。镒不直之,乃白其母曰:今理枞,枞必免死而镒坐贬。嘿则负官,贬则为太夫人忧,敢问所安 ?母曰:儿无累于道,吾所安也。遂执正其罪,枞得流,镒贬抚州司户参军。徙晋陵令。江西观察使张镐表为判官,迁屯田、右司二员外郎。居母丧,以孝闻。

大历初,出为濠州刺史,政条清简,延经术士讲教生徒。比去,州升明经者四十余人。李灵耀反于汴,镒团阅乡兵,严守御,有诏褒美,擢侍御史、缘淮镇守使。以最,迁寿州刺史,历江西、河中观察使。不阅旬,改汴滑节度使,以病固辞,诏留私第。

建中二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郭子仪婿太仆卿赵纵为奴告,下御史劾治,而奴留内侍省。镒奏言:贞观时著令:奴告主者斩。顷者,悖慢成风,渐不可长。今纵事非叛逆,而奴留禁中,独下纵狱,情所不厌。帝纳之,杖奴死。

卢杞忌镒刚直,欲去之。时朱泚以卢龙卒戍凤翔,帝欲择人以代,杞即谬曰:凤翔将校,班秩素高,非宰相信臣,不可镇抚,臣宜行。帝不许,乃顾镒曰:文武兼资,内外望重,无易卿者,其为朕抚卢龙士!乃以为凤翔节度使。镒知为杞阴中,然辞穷,因再拜受诏。

帝幸奉天,镒罄家资将献行在。而营将李楚琳者,尝事朱泚,得其心。司马齐映等谋曰:楚琳必为乱。乃遣屯陇州。楚琳知之,夜率其党作乱。镒缒城走,不及远,与二子为候骑所执,楚琳杀之。赠太子太傅。

(苏州府志)

沈 询

沈询,字诚之,吴人。传师子。能文辞。会昌初,第进士,补渭南尉。累迁中书舍人,出为浙东观察使。咸通四年,为昭义节度使,治尚简易,人皆便安。奴私侍儿,询将戮之,奴惧,结牙将为乱,夜攻询,灭其家。赠兵部尚书。刘潼代为节度,驰至,刳奴心祭其灵坐。

(苏州府志)

边知章

边知章,字公望,吴人。裕子。崇宁五年进士,国子监书库官,京畿京西路提举盐香司管干公事,历永静军通判、律学博士,通判开德府,以年劳赏典迁,累官朝请郎。

靖康初,金人犯阙,寻以和议退。澶渊当孔道,明年春,告满,代者避祸愆期,金人将复动,或劝知章逃去。知章抵书平江诸弟,以为:去岁兵,宜敌不敌,今岁既盟,宜和不和,速祸必矣 !苟求幸逃,岂不愧守邢、匿诏事乎?藉使非力所能而死,当见吾祖地下无砚颜。其冬,金人至城下,军溃于内,遂死之。年四十七。赠朝散大夫,官其一子。寻复命其幼者子维岳知袁州,维熊通判绍兴府。

初,知章高祖肃,真宗朝为兵部郎中知邢州,澶渊之役,密诏便宜退保,肃匿诏抗敌,并纳傍郡镇魏六州老弱,全活者数十万,故知章以自励云。

(吴县志录卢志)

滕茂实 滕祹 滕修

滕茂实,字秀颖,吴人。元发从子也。初名裸,政和元年,上舍登第,徽宗改赐今名。官至奉议郎。

靖康初,金人入寇,朝议割三镇以和,茂实由水部员外郎假工部侍郎,副佥书路允迪出使河东割地。太原陷,允迪还至代州,金人独留茂实。

先是,茂实兄构亦在虏中,故粘罕闻茂实名,将屈为用,亦迁之代,复从京师取其弟华实,以慰其意。常使人谕茂实易戎服,又驱巾帻稍高者数人至前杀之,屡加逼胁,茂实弗动。顾莫能生还,乃自为哀词,复篆宋工部侍郎滕茂实墓九字,裹以奉使黄幡,密授其友朔宁府司理董诜,属以后事。

钦宗自出都城,旧臣无敢候问起居者。洎过代州,茂实具冠裳迎谒,拜伏号恸,州民为之感泣。金人谓之曰:国破主迁,所以留公,盖将大用。茂实请从旧主俱行,金人不许,遂留雁门。

董铣拔归,茂实与之泣别,自述其出处,附表以闻。茂实忧愤成疾卒。金人哀其忠,为起墓台山寺,岁时祀之。

建炎二年,诜以茂实哀词,言于张浚,浚以诜为陕西转运判官,上其死节付史馆。绍兴二年,追赠龙图阁直学士,官其家三人,后谥忠节。绍定中,知平江府吴渊,立祠于学宫。

兄祹,历苏州粮料院勾当新城右厢公事,大宗正丞,通判代州,官朝议郎。金人犯顺,边郡望风降避,祹率众城守不下,力屈援绝,为虏所拘。刘豫兴解州盐利,以太府卿召,执节不辱而死。二子彪、虨,俱陷虏中。祹弟,以荫补官,历知荣州、广安军、贵州。

茂实子修,字敏叔,以恩补官,历平江府司户监、常州比较务,衢州司法,知芜湖县,官至宣义郎。

(吴县志录卢志)

郭元迈

郭元迈,字英远,吴人。附孙。博通经史,入太学,魁上舍。建炎二年,应幕奉使。时建安魏行可假礼部侍郎,充河北金人军前通问使,元迈以右武大夫、和州团练使为之副。行次河朔,以尺纸付家云:出疆当艰棘时,难保全生,此身已许国矣 !至金,上书其帅粘罕,乞归二圣,金人留之不遣。尚书洪皓北归,言其以身殉国,弃之不取,缓急何以使人?元迈不肯剃发换冠,卒于虏中。

(吴县志录卢志)

孙 察

孙察,昆山人。载从子。父临,大理评事。察以朝散郎奉使金国,守节不屈。金人裹以油絮焚之,骂声不绝口而死。

(苏州府志)

赵秉中

赵秉中,蠡里人。素业组织,膂力过人。兀术陷城时,随众下城,拥至桃花坞。故与云逸和尚相谂,相约结寨以守,秉中勇气百倍,众皆听命。不炊许,金兵大集,飞矢如蝗。秉中发霹雳弩相御,弹石横飞,百发百中,金兵稍却。云逸有徒习奇门术,遂布六丁六甲之阵,迷雾四塞。敌倒植裸妇以厌胜,秉中猝遇流矢,投长宁池死。

(烬余录)

苦瓜王

苦瓜王,东城有苦瓜大王者,素暴横,屡惩有司,稍稍敛迹。兀术陷城时,苦瓜集党三十人,语之曰:我辈杀身成仁,效忠报国,在此一时!遂执羊酒迎师,误认金酋史太师为四太子,环而杀之,遂为金兵所醢,三十人无一免。苦瓜王姓□名卦,业瓜果。其党曰:陈七、李经、陆大胖,余不著称。

(烬余录)

朱良 诸孜等

朱良,字良伯,吴人。祖公绰,光禄卿。父季端,为郎,屡典名郡。

良仕海盐尉。建炎四年,金人犯顺,车驾南幸,分兵入县境。良谓僚友曰:今日乃忠臣义士死国之时也!被甲持戈,集射士百余奋而前。金兵数人死,众为披靡,然力不敌,竟死。

同郡时有武举、进士保义郎诸孜,为永康尉,贼马犯州,与两浙兵马钤辖阎章、婺州诸县弓手将领马珍俱被害。

事闻,官良之子思,孜等亦各赠三官,恩泽两资。思后以朝议大夫知汉阳军,赠良银青。

(吴县志录卢志)

王 玠

王玠,字介玉,长洲人。倜傥负气节,酒酣常舞剑为乐。徙居鄂州。黄庭坚谪官来鄂,玠以文贽见,大蒙称赏,庭坚赠以诗,由是有声江湖间。

绍兴初,孔彦舟为舒蕲镇抚使,奏为幕属。初,权邦彦知东平,彦舟隶麾下,因事叛去,及闻邦彦签书枢密,心不安。又宣州韩世清伏诛,及韩世忠自湖外破刘忠,俘马友,顺流东下,彦舟疑其图己,遂有异志。问计于玠,玠正色答之曰:总管被命镇抚二州,任优禄厚,岂可负朝廷,自陷不义!谕以顺逆,凡数百言。彦舟怒,囚之。越数日,复问之。玠曰:君不能与韩公争先立功,以报君父,乃甘心与逆贼为比,而虑其见图。苟欲富贵,能建大勋于国家则可,何独北虏能富贵人哉 ?君诚欲反,幸先杀我,孰谓王玠而从贼耶!彦舟竟沉玠于龙眼矶,与妻、子俱死。时绍兴二年六月十三日也。

彦舟既杀玠,引兵北降刘豫。初,玠赴彦舟之辟,或止之,玠曰:吾虑之熟矣。彼方驻兵于此,姑为乡井计,倘能息其暴戾,固非玠一身之计也。及被害,乡人悲其志,为立庙矶上,周燔赋哀词刻石焉。

(吴县志)

朱 迪

朱迪,字允吉,吴县人。官山阴尉。咸淳末,拒元兵不屈死。

(吴门表隐)

朱 恂

朱恂,吴江人,居闻湖之滨。宋末,官进义校尉,殉崖山之难。

(苏州府志)

褚不华 褚伴哥

褚不华,字君实,常熟人,世居福山。幼沈默,以名节自矢。母病,尝割股以疗。至治元年,游学隰州之石楼,居五载,附其籍。以荐补瑞司译史,授海道副千户,转嘉兴路治中,历御史,佥河西廉访事,移淮东。未几,改副使。

红巾蔓延两淮,势甚张。不华行部,至淮安,极力守御,贼至,多所斩获。且请判官刘甲守韩信城相犄角,复上章劾总兵逗挠状。朝廷嘉其功,擢廉访使。总兵恚之,乃檄甲别将兵击贼,以困不华。贼陷韩信城,遂掘堑围淮安。既,复挟天长青等叛军来攻。时城三面皆贼,惟北门通沭阳,倚其刍饷,而赤鲤湖又为贼据,进栅南琐桥。不华出大西门,会佥事兵突贼栅,殊死战,贼败走。会元帅吴德琇运粮万斛,为贼所掠,城中食且尽,攻围益急。总兵屯下邳,遣使十九辈告急,皆不应。饿者仆道上,人争取啖,甚至父子夫妇老稚更相食。力尽,城陷,犹据西门力斗,中伤见执,贼脔之。至正十六年十月乙丑也。

不华守淮安五年,大小数十百战,精忠大节,人比之张巡云。事闻,赠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柱国。里人建庙于福山。

殁之明年,追封卫国公,谥忠肃,录其长子鸣珂。元亡,不仕。

次子伴哥,少承父教,通天官遁甲诸家兵法。既长,武艺绝伦。随父守淮安,以沭阳路绝,刍饷不继,建议海运。分设船艘,购粮于平江、嘉兴,由刘家河福山港出口达淮。三、四年间,兵赖以济。后周起海上,粮不能达,与父力守孤城。城陷,父为贼所执,伴哥冒刃护夺,同日见杀,年三十六。

康熙中,父子并列祀乡贤。

(苏州府志)

杨椿 王氏 陈普

杨椿,字子寿。其先少师栋,由蜀来吴,遂为吴人。

椿,少聪明,读书过目成诵。及壮,试于有司,屡黜而志益励。尤好为古文词。丙申岁,元总兵参政脱寅时守吴,辟椿为参谋,俾守娄门。甫二日,张士德引兵至门下,众溃去,椿独擐甲持弓御之。身被数创,势不支,且大骂。兵以戟裂其口,血被体,骂不绝而死。

其妻王氏,被发徒跣,冒锋镝寻尸,三日不得,几被刃者数四。既而擗踊,抱城门柱大呼,诉其魁曰:人孰无夫妇?汝等专务杀人而来邪,抑欲为安民之计邪 ?魁韪之,禁其兵勿沮其往来。乃得尸于张香桥下,舆归葬之,哀毁不食。翌日,夫之神凭王大言曰:我已死,汝无他志,期五日,当取汝与吾子女同归。及期,王果死。子颖十五岁,女满奴九岁,皆一日亡。

其徒陈普,字季周,吴人,好学而文,尚气节。士德之入吴,兵踵普门,使拜,不肯屈;且索妇女,普骂日:若所为寇耳!遂被数创死。

(吴县志录卢志)

曹 珪

曹珪,字德璋,常熟人。祖南金。父文华,早卒。珪生而颖异,克自奋立。袭大父恩,授忠翊校尉、平江海运香糯所千户,佩金符。在官二十年,航饷八上,屡著劳绩。至正中,以漕事如京,遇寇北通州,不屈死。藁葬州北水涵寺前。

子三:元、立、享。孙迁。珪弟埜先由也里哈温必阇赤,累迁从仕郎、宣政院崇教所知事。

(苏州府志)

明(上)

滕德懋

滕德懋,字思勉,吴县人。元季为浙江行省掾参政,朵耳只班讨方国珍,辟为参谋。渡海,飓风大作,舟且覆,德懋神色自若。国珍降,留抚台州三年,台州人德之。后奉母隐永康山中。

太祖闻其名,征为丞相府掾。德懋才辩豪爽,气量弘伟,其学长于奏疏,从征陈友谅,诰谕多出其手。除知信州,以才力不逮辞,改建昌府同知。时友谅降将王溥守建昌,骄恣不奉法,德懋绳以大义,多所悛改。进知潭州,再进湖广行省左右司郎中。

洪武初,擢拜兵部尚书,寻改户部,主会计。三年,奏天下税粮,惟苏最重,请减省。上以德懋苏人,乞减苏赋,疑有私,怒未发。德懋言既不用,量减苏州税额十万。缺军粮,有司拟盗用,论腰斩。上逮基妻王氏,廷鞫之,曰:若夫盗粮十万,当死,汝何言 ?曰:是固当死。盗国家如许钱粮,而不以升斗养妻孥乎?上曰:尔何食?曰:藜藿耳。剖其腹,果然。上知其清忠,亟命赦之,已刑矣。赐葬吴县王山村,谥忠愍。

子枋,字用载,有文学,与从弟权齐名,教授娄江,终身不仕。

(吴县志录姑苏志,参家传)

邓良璧

邓良璧,字彦章,常熟人。父太五,元时为县尉。

洪武中,良璧以贤良方正荐,授监察御史。为人博学有文,清介好直言。洪武季年,好诛戮大臣,中外文武重足立,良璧慷慨言于上,上为动容,稍从宽政。上数为微行,良璧叩头出血谏:请无轻出 !言甚切直,上遂止,然意颇不怿。明日,召入,赐以酒,遂死。以衣冠归葬,后荫一子入国学,列祀乡贤忠孝祠。

子暄,字春亭,入太医院,有名。

(重修常昭合志)

黄 钺

黄钺,字叔扬,常熟人。少好学,家无书,从市肆借观,辄记忆不忘。时天下初定,重法绳下,士不乐仕,其父屡惩之,不能止。家有田在葛泽陂,因令督耕其中。有杨荧者,家多藏书,见钺勤读,邀至舍,与其子福同居。县闻之,并辟福。荧恚,以钺为累其子。钺教福结束如农夫,有所问,第操吴音。如其言,县果独遣钺。授宜章典史。

建文元年,举湖广乡试。明年,第进士,授刑科给事中。升户科左、右,改礼科。三年,丁父忧。方孝孺吊之,屏人问曰:燕兵且南,苏、常、镇江,京师左辅也。君吴人,朝廷近臣,今虽去,宜有以教我。钺曰:三府惟镇江最要害,守非其人,是撤垣而纳盗也。指挥童俊,狡不可任,奏事上前,视远而言浮,心不可测也。苏州知府姚善,忠义激烈,有国士风,然仁有余而御下宽,恐不足定乱耳。且国家大势,当守上游,兵至江南,御之无及矣。孝孺乃因钺附书于善。善得书,与钺相对哭,誓死守国。至家,依父殡以居。

燕兵至江上,善受诏统兵勤王,以书诏钺。钺知事不济,辞以营葬毕乃赴。既而,童俊果以镇江降燕,善为麾下缚去。钺初闻变,不食。后稍食,及闻善死,起,登琴川桥,西向再拜祀善。哭曰:吾与君皆受国恩,今君与希直同死,吾忍独生乎 ?祭毕,绐家人归祭具,整衣冠入水死。时收善党急,且宣言将录钺家,亲族悉惊伏。杨福具棺衾,日夜泣桥侧,求钺尸。更数日,尸忽自出,立水中,体犹未溃,成礼葬之。

明末,追谥文献。乾隆四十一年,谥忠节。

(苏州府志)

徐 谦

徐谦,字允高。荐官中书,升光禄寺丞。建文中,丁母艰,归吴。会诏勤王,谦募士数千,约姚善等集兵赴援。至仪征,与燕兵战,死。福王时,追谥忠烈,赠少卿。

子道,字益津,博学励志,冒死求父骨归葬。奉母以孝。亦追谥仁孝,均崇祀忠孝祠。

(吴门表隐)

陈 迪

陈迪,字景道。洪武中,辟郡学训导。撰万寿贺表称旨,特拜编修。官至礼部尚书。建文二年,条陈刑狱流民等事,加太子少保。

文庙入金陵,欲官迪,抗辞不屈,遂与子丹山、凤山等六人同日被诛,子孙俱尽。迪既杀,衣带中书五噫词,甚悲烈。妻管氏,自缢死。家人侯来,冒死函骨归葬于吴。清乾隆四十一年赐谥忠烈,崇祀忠义、节孝等祠。

(吴门表隐)

王光裕

王光裕,字希哲,匠门塘北人。官翰林院待诏。靖难兵起,率乡兵交战,中流矢死。崇祀忠义祠。从孙敦善,冒死函骨归葬之。

(吴门表隐)

徐子安

徐子安,瓜泾人。官翰林院掌书。壬午,不屈被诛。

(吴门表隐)

王 志

王志,太学生。曾劾李景隆,有声。壬午,为燕兵所执,不屈被诛。

(吴门表隐)

张大年

张大年,夷亭沙河人。黄子澄募兵至其家,或谓:能执献者,可大富贵。大年曰:如此富贵,吾不愿也。后反诬为党,下狱论死。子浩,申父冤,凡十八疏,获宥。

(吴门表隐)

王 泚

王泚,娄郊人。建文中,官监察御史。永乐初,以奸党坐诛。

(吴门表隐)

陆子高

陆子高,原名冠孝,长洲人,赘居常熟。洪武辛未探花,以策忤权贵,劾以冒籍,论死,会同榜九十八人力救得免。靖难后,遂隐不出,卒。崇祀名贤祠。

(吴门表隐)

许思温

许思温,字叔雍,吴县人。洪武中,以国子生署刑部主事,累官北平按察副使。燕师起,思温佐城守有劳,擢刑部侍郎,改吏部,兼赞善。以汉王高煦谗,下狱瘐死。仁宗立,赠吏部尚书。

(苏州府志)

刘 政

刘政,字仲理,长洲人。敏弟。聪明力学,明春秋。建文元年,方孝孺主应天乡试,以托孤寄命为题,得政卷曰:此鸟中孤凤,当虚左待之。擢第一。

燕兵起,感慨不食。草平燕策,将上之,卧疾未得行,数问其家人:燕兵得无渡江乎?家人秘不以告。京师既定,久乃知之,怒其家人不早言,顿足榻前,呕血死。

(吴县志录乾隆府志)

龚 诩

龚诩,字大章,昆山人。父察洪武中为给事中,谪戍五开,诩甫三岁,从母依外家。未几,察死戍所,勾伍之牒旁午,赖宗人保持之。年十四,白母,诣阙候补,得辽阳,调守金川门。

燕兵逼金川,谷王穗开门降,守者奔溃。诩奋戈不中,走郊外。回顾宫中火起,乃大恸亡命,变姓名王大章,匿江阴、常熟间,然时窃窃闻追讨声。夜走任阳,投马、陈二家。二家故多藏书,修朱家、郭解之义,乃匿之大困中。即困中读书,几榻尽穿,多所纂述。间夜渡娄省母。禁稍解,卖药授徒,更二十余年,人固知之,无告者。

宣德中,诏宽军伍,始得归。时周文襄忱抚吴,闻其贤,具礼访问便宜,为条上二十事,次第行之。母卒,诩已斑白,悲号毁瘠久之。忱欲处以师儒之任,两荐松江太仓学官。不就,曰:诩老矣。仕无害,恐负往日城门一恸耳。因泣下,忱叹息而去。晚隐虞浦,无子,独与一老婢居破庐中。有田三十亩,种豆植麻,歌咏自得。成化三年,年八十八,整衣端坐,口诵大学首章而逝。有白气起屋上,门人私谥安节先生。

万历初,诏录逊国诸臣,抚臣张佳胤疏请建祠学宫之西。清乾隆四十一年,奉旨入祠。

(苏州府志录道光志)

张 益

张益,字士谦,昆山人。少长京师。登永乐乙未进士,选庶吉士。授中书舍人,转大理评事,与修宣庙实录。书成,迁翰林修撰,进侍读学士,入内阁典机务。正统末,死土木之难,赠翰林学士,谥文僖。

益为人清淳端谨,文章圆熟,对客数千言,援笔立就。楷书亦工。初,益与夏同年,及见陈嗣初、王孟端,俱喜作文写竹。后见益作石渠阁赋出己上,遂不复作文,益见竹妙绝,亦不复写竹,竟各以其所能名世。

(苏州府志)

钦 谦

钦谦,吴县人。官太医院判。宣宗数召见,问秘方。三问,皆以不知对,最后谦伏地曰:臣以医职在保护圣躬,陛下承祖宗洪业,宜兢兢自爱,若此等方药,先贤不传,臣死不敢承旨!宣宗怒,命武士以旃裹头付诏狱。久之,上悔悟,释出,复其官。正统末,随驾出关,殉土木之难。天顺初,赠奉政大夫、太医院使,荫其后。

(苏州府志录江南通志,参乾隆县志)

程 式

程式,字以则,常熟人。举进士,授南京兵部主事,迁刑部员外郎,以明允称。土木之变,扈从死难。赠奉训大夫。荫子嵩,仕至延平府同知。

(苏州府志)

蒋 钦

蒋钦,字子修,常熟人。弘治九年进士。授卫辉推官。擢南京御史,数有论奏。

正德元年,刘瑾逐大学士刘健、谢迁,钦偕同官薄彦徽等切谏。瑾大怒,逮下诏狱,廷杖为民。居三日,钦独具疏曰:

刘瑾,小竖耳。陛下亲以腹心,倚以耳目,待以股肱,殊不知瑾悖逆之徒,蠹国之贼也。忿臣等奏留二辅,抑诸权奸,矫旨逮问,予杖削职。然臣思畎亩犹不忘君,况侍命衽席,目击时弊,乌忍不言 ?昨瑾要索天下三司官贿,人千金,甚有至五千金者。不与,则贬斥;与之,则迁擢。通国皆寒心,而陛下独用之于左右,是不知左右有贼,而以贼为腹心也。给事中刘范指陛下暗于用人,昏于行事,而瑾削其秩,挞辱之。矫旨禁诸言官,无得妄生议论。不言,则失于坐视,言之则虐以非法。通国皆寒心,而陛下独用之于前后,是不知前后有贼,而以贼为耳目股肱也。一贼弄权,万民失望,愁叹之声,动彻天地。陛下顾懵然不闻,纵之使坏天下事,而乱祖宗法。陛下尚何以自立乎 ?幸听臣言,亟诛瑾以谢天下,然后杀臣以谢瑾。使朝廷一正,万邪不敢入,君心一正,万欲不能侵,臣之愿也。今日之国家,祖宗之国家也。陛下苟重祖宗之国家,则听臣所奏。如其轻之,则任瑾所欺。

疏入,再杖三十,系狱。

越三日,复具疏曰:

臣与贼瑾,势不两立。贼瑾蓄恶,已非一朝,乘间起衅,乃其本志。陛下日与嬉游,茫不知悟。内外臣庶,凛如冰渊。臣昨再疏受杖,血肉淋漓,伏枕狱中,终难自默,愿借上方剑斩之。朱云何人,臣肯稍让?陛下试将臣较瑾,瑾忠乎?臣忠乎?臣忠与不忠,天下皆知之,陛下亦洞然知之,何仇于臣,而信任此逆贼耶?臣骨肉都销,涕泗交作,七十二岁老父,不顾养矣。臣死何足惜,但陛下覆国丧家之祸,起于旦夕,是大可惜也!陛下诚杀瑾,枭之午门,使天下知臣钦有敢谏之直,陛下有诛贼之明。陛下不杀此贼,当先杀臣,使臣得与龙逢、比干同游地下。臣诚不愿与此贼并生。

疏入,复杖三十。

方钦属草时,灯下微闻鬼声。钦念:疏上且掇奇祸,此殆先人之灵,欲吾寝此奏耳。因整衣冠立,曰:果先人,盍厉声以告。言未已,声出壁间,益凄怆。钦叹曰:业已委身,义不得顾私,使缄默负国,为先人羞,不孝孰甚!复坐,奋笔曰:死即死,此稿不可易也!声遂止。杖后三日,卒于狱,年四十九。瑾诛,赠光禄少卿。嘉靖中,赐祭葬,录一子入监。

(苏州府志)

郑若皋

郑若皋,字虞叔,昆山人。性耿介,学问开博。以诸生应名医选,官太医院吏目。凡大内宫眷有疾,投剂即效。权贵相邀,概不赴,以是岁久不迁。会上有宠妃病剧,召若皋治,时已大醉,内侍掖至宫禁,鼾卧阶下。及醒,见上,大惊,视疾定方而出。明旦,妃愈,更召入,上锡以御衣。若皋衔恩图报,乃劾严嵩父子专权误国,辞甚激。嵩大怒,矫诏廷杖七十,下大理狱,致之死,以病故闻。其子应霖、汝楫、应梅,请领尸,不发,藁葬狱中。

(苏州府志录道光昆新志)

陈 铣

陈铣,字守鲁,昆山人。勇敢饶胆略。嘉靖乙酉武举,授太仓卫干户。壬子,倭夷犯境,所过创残,铣奉檄往剿。倭为惑人阵,有蝴蝶、长蛇诸名,或挥以扇,或运蜈蚣旗,海螺一吹,倭队舞刀冲突,官兵见之,辄仓皇失措。铣持矛跃马奋击之,倭溃而遁。明年,倭又至,铣益鼓勇力战,寇却走。乘势力追,夜驰数十里,迟明,兵尽矢谒,而援不至,遂遇害于白茆塘。后里人立祠陈巷,以土谷神祀之。祠后即其葬衣冠处。

(苏州府志录淞南志)

钱 泮

钱泮,字鸣教,常熟人。嘉靖十四年进士。知侯官县,调繁慈溪,擢刑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出知顺庆府。迁陕西副使,备兵汉中,尝发粟赈济,全活甚众。后升江西参政。丁父忧。

既归,而倭乱作。邑令王铁善骑射,时时从泮把酒谈兵。泮有两苍头,亦善射。倭自吴门劫关税巨万,夺民船载之,将由尚湖还海。泮与铁率兵追至让塘,猝与倭战。伏四起,铁陷淖,瞋目大呼,腹中刃死。泮被三枪,杀三贼而死。事闻,诏赠泮光禄卿,谕祭建祠,荫一子锦衣百户世袭。

(苏州府志)

宗 礼

宗礼,常熟人。世官应天卫千户,历署都督佥事。骁勇敢战。嘉靖间,以倭乱调援浙西。遇贼帅徐海于皁林,三战三捷,以九百骑破其万众,海辟易,称为神兵。论者谓军兴以来血战功第一。竟没于阵。诏赠都督同知,谥忠壮,赐祠皁林。

(苏州府志)

徐 察

徐察,字鉴之,常熟人。恪族孙。嘉靖时,倭犯邑境,知县王铁练民兵,选智勇者统之。察统家人徐章等百人前驱,至三丈浦,生擒韩龙三大王法智、罗三等五名,斩首二十级。追至让塘,猝中伏。参政钱泮、知县王铁死之,察与徐章等九人亦赴敌死。子希颜陈父战功死节,赠太医院吏目,荫一子入监。会希颜死,次子希冉痛父无专祠,兄未受荫,率子立敬亟请立祠。清祀忠孝祠。

希冉,字听鸟,工奕,著萃奕搜玄四卷。

(常昭合志稿录钱志)

赵士端

赵士端,字叔正,常熟人。高祖璧,字彦美,传父仲先医学,恒施药不责报。璧生琼。琼生安,字维静,贡生,官肃宁知县。

士端为安之孙,以岁贡授仙居训导。嘉靖甲寅,倭寇越中,与县令协谋战守。力竭,令被害。倭知士端之为广文也,以师礼迎,士端瞋目大骂,倭断其首而去。以身归葬,祀忠孝祠。

(常昭合志稿录旧志)

陈淮 陆懋

陈淮,字禹治,昆山人。父周为新昌令,改教青州,卒。淮持父丧归,遇盗,淮抽矢拟之,盗引去。当时武健年少,争传为盛事。而淮故以文章自负,每下笔滚滚不休。

嘉靖甲寅,倭寇至,淮请授甲捍东城。贼梯木将登,淮发弩,连毙四人。转攻南门,淮复毙二人。城中人人自奋,号为陈先锋。明年,贼五十七人入灵岩山,枭悍莫御。淮率家丁诣督府请自效,督府壮之,授蓝号信帜,督领严家兵马为奇兵冲突。兵未集,猝与贼遇,淮挥刀驰之。接战甚力,莫有应者,遂遇害。家丁吴循、文瑞、来祥皆死之。(案县志云:又有顾容者,负创归报,后亦死。)越二日,得淮尸,色如生。后三十余年,遗生子应期举于乡,沥血上诉,诏旌其门,立祠祀之。邑人私谥忠烈先生。

时邑有陆懋者,字邦美,有姊嫁蒋氏,父特爱之。贼噪西北城,懋在城上见姊与其夫为贼所执,将加害,懋投而下,跪泣请曰:杀姊必死吾父,乞代姊死以全父。贼感动,释其姊夫妇,令懋负担。懋度去稍远,提担扑贼,贼击之,懋走丛棘间,伤足,遂遇害。懋兄愚,恸哭城上,亟识其处。围稍解,按衣裤求之,髑髅垒垒不可辨。愚哭曰:是吾弟邦美,瞑眼当开。忽有髑髅眼闪闪动,与颈合,遂藁葬城西。

(苏州府志录张大复传)

林 德

林德,常熟人。父为倭寇所杀,诇知仇所在,委身从之,屈意善事。既亲昵,乃具酒食,诱倭醉卧,取其佩刀,断首以归。

(苏州府志)

陈梦桢 李一谦

陈梦桢、李一谦,嘉靖甲寅,倭犯甪直,召募乡勇,力拒被害。并祀录功祠。

(吴门表隐)

刘受臣

刘受臣,官苏州卫百户,讨倭巷战死。

(吴门表隐)

张大纲

张大纲,官苏州卫指挥,讨倭战死横金。

(吴门表隐)

乡 农

乡农,二人,长洲人。世庙时,倭寇自鲇鱼口入,获之,使为导,曰:掠货物多给汝,为好兄弟。二人故引之官军处。倭望见旗旌,知二人绐己,诘之,曰:我肯引狗贼害良善耶!呼杀倭寇三。倭怒,杀之烂泥中。顷,官军至,倭就缚。乡人姓名亦不传。

(吴县志)

杜 松

杜松,字来青,昆山人。有胆智,勇健绝伦。由舍人从军,累功为宁夏守备。万历二十二年,卜失兔掠张春井,大入下马关。松偕游击史见、李经以二千余骑邀击马莲井,小胜,误入伏中,松、经皆重伤,士卒死过半。麻贵援兵至,松复裹创力战,寇始败走。时松已进游击将军,论功,迁延绥参将。贵大举捣巢,松以右军出清平寨,多所斩获,进副总兵。寻以本官改宁夏东路。松为将廉,尚气不能容物。常因小忿剃发为僧,部议听其归。寻起孤山副总兵。三十三年,擢署都督佥事,代李如樟镇延绥。明年,套寇犯安边、怀远,松大破之,改镇蓟州。

三十六年夏,代李成梁镇辽东。十二月,败敌连山驿。赖晕歹者,朵颜长昂子也,狡黠为边患。与从父蟒金潜入蓟镇河流口,大掠去。复结黄台吉,谋犯喜峰口。松受总督王象乾指,潜捣黄台吉帐,以牵蓟寇。乃从宁远中左所夜驰至哈流兔,掩杀拱兔部落百四十余级。以大捷闻,邀重赏。副使马拯谓拱兔内属,不当剿,彼且复仇,与松相讦。松忿,邀赏愈急,诏予之。拱兔果以无罪见剿怒,小歹青又数激之,乃以五千骑攻陷大胜堡,执守将耿尚仁支解之。深入小凌河,肆焚掠。游击于守志遇于山口,大败,死千余人,守志亦重创。松驻大凌河,不敢救。辽人多咎松,朝议谓松前仅抵锦州边十里,未尝出塞,所杀乃保塞部落,悉缚杀之,非阵斩。松愈忿,言抚按诸臣附会马拯,害其奇功。自提兵出塞,将捣巢以雪前耻,而所得止五级,士马多陷大凌河。松益惭忿,数欲自经,尽焚其铠胄器仗,置一切疆事弗问。兵部以闻,乃勒松归里,而以王威代之。

松既废,时多惜其勇,然恶其偾事,无推毂之者。至四十三年,河套寇大入,令松以轻骑捣火落赤营。获首功二百有奇,复叙用。逾二年,蓟、辽多事,特设总兵官镇山海关,以松任之。四十六年,张承荫战殁,松驰援辽阳。明年二月,杨镐议四路出师。以抚顺最冲,令松以六万兵当之,故总兵赵梦麟、保定总兵王宣为佐。期三月二日抵二道关,会李如柏等并进。二十九日夜,出抚顺关,日驰百余里,抵浑河。半渡,河流急,不能尽渡。松醉趣之,将士多溺河中。松遂以前锋进,克二小寨,松喜。三月朔,乘势趋撒尔湖谷口。时清方筑城界凡山上,役夫万五千,以精骑四百护之。闻松军至,精骑则尽伏谷口以待。松军过将半,伏兵尾击之,追至界凡渡口,与筑城夫合,据山旁吉林崖。明日,松引大军围崖,别遣将营撒尔湖山上。松军攻崖,方战,清军益千人助之。已,又续遣二旗兵趋界凡以为援,而遣六旗兵攻松别将于撒尔湖山。明日,六旗兵大战,破撒尔湖山军,死者相枕藉。所遣助吉林崖者,自山驰下击松军,二旗兵亦直前夹击,松兵大败,松与梦麟、宣皆殁于阵。横尸亘山野,流血成渠。清兵逐北二十里,至勺琴山而还。时军营五百,尚阻浑河,而松已败。顷之,马林、刘綎两军亦败,独李如柏一军遁还。事闻,朝议多咎松轻进。天启初,赠少保左都督,世袭千户,立祠赐祭。松先谥武庄,清谥忠烈。

(苏州府志)

顾大章 顾大韶

顾大章,字伯钦,常熟人。云程子。与弟大韶孪生。举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授泉州推官,乞改常州教授。父丧除,值朝中朋党角立,正士日摧。大章慨然曰:昔贾彪不入顾厨之目,卒西行以解其难。余向与东林疏,可以彪自况也。乃入都,补国子博士。与朝士通往来,阴察其交关肯綮,清流赖之。

稍迁刑部主事。天启改元,进员外郎。尚书王纪令署山东司事。司辖辇毂,最难任。自辽阳失,五城及京营巡捕日以逻奸细为事。稍有踪迹,率论死。绝无左验者二百余人,所司莫敢谳,多徙官去,囚未死者仅四之一。大章言于纪曰:以一身易五十人命且甘之,矧一官乎!即日会谳,系三人,余悉移大理释放。纪大嗟服。佟卜年之狱,纪用大章言,拟流卜年,未上而纪斥。侍郎杨东明署事,欲置之大辟。大章力争,卒拟流。忤旨,诘责,竞论卜年辟,瘐死狱中。

魏忠贤欲借刘一株累刘一燝,大章力辨其非,忠贤大恨。熊廷弼、王化贞之下吏也,法司诸属二十八人共谳,多有议宽廷弼者。大章因援议能、议劳例,言:化贞宜诛,廷弼宜论戍。然二人卒坐死。大章亦迁兵部去,无异议也。会王纪劾罢徐大化,又疏刺客氏。其党疑纪疏出大章手,恨之。大化令所亲御史杨维垣讦大章妄倡八议,鬻大狱,大章疏辨。维垣四疏力攻,言纳廷弼贿四万,且列其鬻狱数事,反复诋讦不休。大章危甚,赖座主叶向高保持之,下所司验问,都御史孙玮等白其诬。帝以大章渎辨,稍夺其俸,大章遂引归。

五年,起官。历礼部郎中,陕西副使。大化已起大理丞,与维垣为忠贤鹰犬,因假汪文言狱,连及大章,逮下镇抚拷掠,坐赃四万。又杨涟等五人既死,群小聚谋,谓诸人潜毙于狱,无以厌人心,宜付法司定罪,明诏天下。乃移大章刑部狱,由是涟等惨死状,外人始闻。比对簿,大章词气不挠。刑部尚书李养正等一如镇抚原词,以移宫事牵合封疆,坐六人大辟。爰书既上,忠贤大喜,矫诏布告四方,仍移大章镇抚。大章慨然曰:吾安可再入此狱!呼酒与大韶诀,趣和药饮之,不死,投缳而卒。崇祯初,赠太仆卿,官其一子。福王时,追谥裕愍。

初,大章等被逮,狱中忽生黄芝,光彩远映。及六人毕入,适成六瓣,或以为祥。大章叹曰:芝,瑞物也,而辱于此,吾辈其有幸乎?已而果然。

大韶,字仲恭,老于诸生。通经史百家及内典,于诗、礼、仪礼、周官,多所发明,他辨驳者复数万言。尝以为宋、元以来述者之事备,学者但当诵而不述。将死,始缮所笺诗、礼、庄子,曰炳烛斋随笔云。

(苏州府志)

周宗建 沈义

周宗建,字季侯,吴江人。用曾孙。万历四十一年进士。除武康知县,调繁仁和,有异政,入为御史。

天启元年,辽事方棘,上疏责备辅臣。无何,沈阳破,宗建责当事大臣益急,因请破格用人,召还熊廷弼。是岁冬,奉圣夫人客氏既出宫复入,宗建首抗疏极谏,言:天子成言,有同儿戏。法宫禁地,仅类民家。圣朝举动有乖,内外防闲尽废。此辈一叨隆恩,便思逾分,狎溺无纪,渐成骄恣,衅孽日萌,后患难杜。王圣、宋娥、陆令萱之覆辙,可为殷鉴。忤旨,责诘。清议由是重之。

明年,广宁失。廷臣多庇王化贞,欲甚熊廷弼罪。宗建不平,为剖两人罪案,颇右廷弼,诸庇化贞者,乃深疾宗建。京师久旱,五月雨雹,谓阴盛阳衰之征,历陈四事:一专讥大学士沈。一请宽建言废黜诸臣。一言廷弼已有定案,不当因此罗织朝士,阴刺兵部尚书张鹤鸣、给事中郭巩。一则专攻魏进忠,略言:近日政事,外廷啧啧,咸谓奥窔之中,莫可测识,谕旨之下,有物凭焉。如魏进忠者,目不识一丁,而陛下假之嚬笑,日与相亲。一切用人行政,堕于其说,东西易向而不知,邪正颠倒而不觉。况内廷之借端,与外廷之投合,互相扶同。离间之渐,将起于蝇营,谗构之衅,必生于长舌。其为隐祸,可胜言哉!

进忠者,魏忠贤故名也。时方结客氏为对食,廷臣多阴附之,其势渐炽。见宗建疏,衔刺骨,未发也。邹元标建首善书院,宗建实司其事。元标罢,宗建乞与俱罢,不从。巡视光禄,与给事中罗尚忠力剔奸弊,节省为多。寻请核上供器物,中官怒,取旨诘责。宗建等再疏力持,中人滋不悦。

给事中郭巩者,先以劾廷弼被谪。廷弼败,复官,遂深结忠贤。知忠贤最恶宗建,乃疏诋廷弼,因诋朝廷之荐廷弼者,而宗建与焉。其锋锐甚。南京御史涂世业和之,诋宗建误廷弼,且误封疆。宗建愤,疏驳世业,语侵巩,抉其结纳忠贤事。巩亦愤,上疏数千言,诋宗建益力,并及刘一燝、邹元标、周嘉谟、杨涟、周朝瑞、毛士龙、方震孺、江秉谦、熊德阳辈数十人,悉指为廷弼逆党。宗建益愤,抗疏力驳其谬。

当是时,忠贤势益盛。宗建惧内外合谋,其祸将大,三年二月,遂抗疏直攻忠贤,略言:

臣于去岁指名劾奏,进忠无一日忘臣。于是乘私人郭巩入都,嗾以倾臣,并倾诸异己者。巩乃创为新幽大幽之说,把持察典,编廷臣数十人姓名为一册,思一网中之。又为匿名书,罗织五十余人,投之道左。给事中则刘弘化为首,次及周朝瑞、熊德阳辈若而人;御史则方震孺为首,次及江秉谦辈若而人,而臣亦其中一人也。既欲罗诸臣,以快报复之私,更欲独中臣,以释进忠之恨。是察典不出于朝廷,乃巩及进忠之察典也。幸直道在人,巩说不行,始别借廷弼,欲一阱陷之。

先朝汪直、刘瑾,虽皆枭獍,幸言路清明,臣僚隔绝,故非久即败。今权珰报复,反借言官以伸;言官声势,反借权珰以重。数月以来,熊德阳、江秉谦、侯震旸、王纪,满朝荐斥矣,邹元标、冯从吾罢矣,文震孟、郑鄤逐矣。近且扼孙慎行、盛以弘,而绝其揆路。摘瓜抱蔓,正人重足。举朝各爱一死,无敢明犯其锋者。臣若尚顾微躯,不为入告,将内有进忠为之指挥,旁有客氏为之羽翼,外有刘朝辈为典兵示威,而又有巩辈蚁附蝇集,内外交通,驱除善类,天下事尚忍言哉!

疏入,忠贤益怒。率刘朝等环泣帝前,乞自髡以激帝怒。乃令宗建陈交通实状,将加重谴,宗建回奏益侃直。忠贤议廷杖之,阁臣力争,乃止夺俸。

会给事中刘弘化、御史方大任等,交章助宗建攻忠贤、巩,巩复力诋诸人。诏下诸疏平议,廷臣为两解之。乃严旨切责,夺巩、宗建俸三月。是时,刘朝典内操,遂谋行边。廷臣微闻之,莫敢言。宗建乃抗疏极谏,历陈三不可、九害。会朝与忠贤有隙,事亦中寝。其冬,出按湖广,以忧归。

五年三月,大学士冯铨衔御史张慎言尝论己,属其门生曹钦程诬劾,而以宗建为首,并及李应升、黄尊素。忠贤遂矫诏削籍,下抚按追赃。明年,以所司具狱缓,遣缇骑逮治。俄入之李实疏中,下诏狱毒讯。许显纯厉声骂曰:复能詈魏上公一丁不识乎!竟坐纳廷弼贿万三千,毙之狱。

宗建既死,征赃益急。其所亲副使蒋英代之输,亦坐削籍。忠贤败,诏赠宗建太仆寺卿,官其一子。福王时,追谥忠毅。

有沈义者,吴市人。方宗建被逮时,僮仆无敢从者,独慨然随侍,周旋橐值,不避危险。宗建死于狱,义买棺亲为含殓,一时盛传其事,比于文文山之张义甫。苏松兵备冯元飏奇其人,檄至麾下。崇祯末,元飏巡抚天津,题授都司,加副总兵衔。后隐居伏龙山卒。

(苏州府志)

周顺昌

周顺昌,字景文,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福州推官。捕治税监高寀爪牙,不少贷。寀激民变,劫辱巡抚袁一骥,质其二子,并质副使吕纯如。或议以顺昌代,顺昌不可,纯如以此衔顺昌。擢吏部稽勋主事。天启中,历文选员外郎,署选事。力杜请寄,抑侥悻,清操 皭然。乞假归。

顺昌为人刚方贞介,疾恶如仇。巡抚周起元忤魏忠贤削籍,顺昌为文送之,指斥无所讳。魏大中被逮,道吴门,顺昌出饯,与同卧起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 旂尉屡趣行,顺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邪?归语忠贤,我故吏部郎周顺昌也。因戟手呼忠贤名,骂不绝口。旂尉归,以告忠贤。御史倪文焕者,忠贤义子也,诬劾同官夏之令,致之死。顺昌尝语人:他日倪御史当偿夏御史命。文焕大恚,遂承忠贤指,劾顺昌与罪人婚,且诬以赃贿,忠贤即矫旨削夺。先所杵副使吕纯如,顺昌同郡人,以卿家居,挟前恨,数潛于织造中官李实及巡抚毛一鹭。已,实追论周起元,遂诬顺昌请属,有所干没,与起元等并逮。

顺昌好为德于邻。有冤抑及郡中大利害,辄为所司陈说,故士民德顺昌甚。及闻逮者至,众咸愤怒,号冤者塞道。至开读日,不期而集者数万人,咸执香为周吏部乞命。诸生文震亨、杨廷枢、王节、刘羽翰等,前谒一鹭及巡按御史徐吉,请以民情上闻。旃尉厉声曰:东厂逮人,鼠辈敢尔!大呼:囚安在 ?手掷锒铛于地,声琅然。众益愤,曰:始吾以为天子命,乃东厂邪!蜂拥大呼,势如山崩。旃尉东西窜,众纵横殴击,毙一人,余负重伤,逾垣走。一鹭、吉不能语。知府寇慎、知县陈文瑞素得民,曲为解谕,众始散。顺昌乃自诣吏。又三日北行,一鹭飞章告变。东厂刺事者言吴人尽反,谋断木道,劫漕舟,忠贤大惧。已而一鹭言缚得倡乱者颜佩韦、马杰、沈扬、杨念如、周文元等,乱已定,忠贤乃安。然自是缇骑不出国门矣。

顺昌至京师,下诏狱。许显纯锻炼,坐赃三千五百金。日一酷掠。每掠治,必大骂忠贤。显纯椎落其齿,自起问曰:复能骂魏上公否?顺昌噀血唾其面,骂益厉。遂于夜中潜毙之。时六年六月十有七日也。

明年,庄烈帝即位,文焕伏诛,实下吏,一鹭、吉坐建忠贤祠,纯如坐颂珰,并丽逆案。顺昌赠太常卿,官其一子。给事中瞿式耜讼诸臣冤,称顺昌及杨涟、魏大中清忠尤著,诏谥忠介。又从其子茂兰请,以所赠官推及其祖父,给三世诰命,建祠赐额。

佩韦等皆市人,文元则顺昌舆隶也,论大辟。临刑,五人延颈就刃,语寇慎曰:公好官,知我等好义,非乱也。监司张孝流涕而斩之。吴人感其义,合葬之虎丘旁,题曰:五人之墓。其地即一鹭所建忠贤普惠祠址也。

(苏州府志)

宋学朱

宋学朱,字用晦,长洲人。崇祯四年进士,授南京工部主事,管钱局,著司铸政略。丁忧,起补礼部,以才望改御史。尝抗疏劾杨嗣昌、田维嘉,时论壮之。出按山东。

十一年冬,清兵自畿辅南下,杨嗣昌檄山东巡抚颜继祖移师德州,济南空虚。学朱方行部章丘,闻警,驰还,与布政使张秉文,副使周之训、翁鸿业,参议邓谦,盐运使唐世隆等议守城,连章告急于朝,无应者。清兵徇下州县,遂临济南。学朱等分门死守,昼夜不解甲。援兵不至。明年正月二日,清兵从西北登,学朱率士卒救之,中刃,被执,悬于城楼杀之。须臾,纵火焚楼,骸骨俱烬。秉文等皆死焉。秉文等赠恤如制,而嗣昌宿怨学朱,以不得尸为难,独格不与。福王时,赠大理卿。清谥忠烈。

(吴县志)

顾辉祖

顾辉祖,字顺甫,东山人。工诗、文,善篆、隶,为礼部儒士。崇祯壬午,客临清,不屈死于兵。著有东山集、漫游稿。

(吴门表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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