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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通志

钦定续通志卷五百四十六 儒林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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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传

宋 【七】

○宋七

朱熹张栻

朱熹

张栻

△朱熹

朱熹字符晦一字仲晦徽州婺源人父松字乔年中进士第 【按名臣言行录云政和八年同上舍出身厯政和尤溪尉监泉州石井镇

御史胡世将抚谕东南松谒而说之曰尝闻不取关中中原不可复不取荆淮东南不可保今既进不能以六师之重通道荆襄循汉沔以赴兴

元控引东路东向以图克复退又不能移跸建唐治兵训武北争荆淮以为固守之计而但蹙处一方费日月于道途未知漂漂者竟何如耶宋

史作中进士第又不载谒胡世将事谨识】 胡世将谢克家荐之除秘书省正字赵鼎都督川陕荆襄军马招松为属辞鼎再相除校书郎迁着

作郎以御史中丞常同荐除度支员外郎史馆校勘厯司勋吏部郎 【按名臣言行录云松在史院数言宜复武举责实用必其洞晓韬钤长

于绥御者以储将帅之才下州郡选骁勇悉送行在以补周卫之缺精择帅守使搜卒乘以壮藩维之势又请建大学明人伦以倡节义之风而

励苟偷之习宋史不载谨附识】 秦桧决策议和松与同列上章极言其不可桧怒风御史论松怀异自贤出知饶州未上卒松性孝友与人交

重然诺接引后进教诱不怠闻人之善推借如不及至于邪佞嵬琐简贤附势之流与己异趣则鄙而远之施于吏治亦皆果决明辨抑邪扶正

无所顾避 【据名臣言行录增】 熹幼颖悟甫能言指日问于父曰日何所附曰附于天又问天何所附松奇之就传授以孝经一阅题其上

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尝就羣儿嬉游独以沙列八卦象详观侧玩年十八贡于乡绍兴十八年进士第圭泉州同安簿选邑秀民充弟子员日

与讲说圣贤修己治人之道禁妇女为僧道者罢归请祠监潭州南岳庙明年以陈康伯荐召力辞孝宗即位诏求直言熹上封事言圣躬虽未

有过失而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朝政虽未有阙遗而修御之计不可以不早定利害休戚虽不徧举而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帝王之学

必先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义理所存纤悉毕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修御之计不时定者讲和之说误之也愿断以

义理之公闭关绝约任贤使能立纪纲励风俗数年之后国富兵强视吾力之强弱观彼衅之浅深徐起而图之四海利病系斯民之休戚斯民

休戚系守令之贤否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也欲斯民之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己今之监司奸赃狼籍肆虐于民者莫非

宰执台谏之亲旧宾客其己失势者既按见其交私之状而斥去之尚在势者岂无其人顾陛下无自而知之耳隆兴元年复召入对其一言大

学之道在乎格物以致其知陛下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理即理以应事是以举措之间动涉疑贰听纳之际未免蔽欺平

治之效所以未着其二言君父之雠不与共戴天今日所当为者非战无以复雠非守无以制胜其三言古圣王制御之道其本不在乎威强而

在乎德业其备不在乎边境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乎兵食而乎在纪纲今日谏争尚雍佞幸方张爵赏易致威罚不行民力己殚国用未节时

王之望使金未还汤思退力主和近臣曾觌龙大渊招权故奏及之除武学博士待次干道元年促就职既至而洪适为相复主和论不合归三

年陈俊卿刘珙荐为枢密院编修官待次五年丁内艰六年工部侍郎胡佺以诗人荐与王庭珪同召以未终丧辞七年复召以禄不及养辞九

年梁克家相申前命又辞克家奏熹屡召不起宜褎录执政俱称之帝曰熹安贫守道廉退可嘉特改令入官主管台州崇道观熹以求退得进

于义未安再辞淳熙元年始拜命二年帝欲奖用廉退以励风俗袭茂良行丞相以熹名进除秘书郎力辞且以手书遗茂良言一时权幸羣小

乘闲谗毁乃因熹再辞即从其请主管武夷山冲佑观五年史浩再相除知南康军命便道之官熹再辞不许至郡兴利除害值岁旱遘求荒政

多所全活讫事奏乞依格推赏纳粟人间诣郡学与士子讲论奏复白鹿洞书院为学规俾守之明年夏大旱诏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病遂上

疏天下之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术以立纪纲葢天下之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赏反侧之私然后

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今宰相台省师傅宾友谏诤之臣皆失其职

而陛下所与亲密谋议者不过一二近习之臣上以蛊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悦于功利之卑说不乐庄士之谠言而安于

私贽之鄙态下则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文武汇分各入其门所喜则阴为引援擢寘清显所恶则密行訾毁公肆挤排交通货赂所

盗者皆陛下之财命卿置将所窃者皆陛下之柄陛下所谓宰相师傅宾友谏诤之臣或反出其门墙承望其风旨其幸能自立者亦不过龊龊

自守而未尝敢一言以斥之其甚畏公论者乃能畧警逐其徒党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伤而终亦不敢正言以捣其囊橐窟穴之所在势成威

立中外靡然尚之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复出于朝廷而出于一二人之门名为陛下独断而实出一二人者阴执其柄且云莫大之祸必至之

忧近在朝夕而陛下独未之知帝读之大怒曰是以我为亡也熹以疾请祠不报陈俊卿以旧相守金陵过阙入见荐熹甚力宰相赵雄言于帝

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则人之誉之愈众无乃适所以高之不若因其长用之彼渐当事任能否自见矣乃除熹提举江西常平茶盐公事

旋录救荒劳除直秘阁以前所奏纳粟人未推赏辞会浙东大饥宰相王淮奏改熹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即日单车就道入对首陈灾异之

由与修德任人之说次言陛下即政之初尝选建英豪任以政事不能尽得其人是以不复求贤哲而姑取软熟易制之人以充其位于是左右

私亵使令之贱始得以奉燕闲备驱使而宰相之权日轻又虑其势有所偏而因重以雍已也则时听外臣之论将以阴察此辈之负犯而操切

之陛下既未能循天理公圣心以正朝廷之大体则固己失其本矣而又欲兼听士大夫之言以为驾驭之术则士大夫之进见有时而近习之

从容无闲士大夫之礼貌既庄而难亲其议论又苦而难入近习便嬖侧媚之态既足以蛊心志胥吏狡猾之术又足以眩聪明是以虽欲微抑

此辈而此辈之势日重虽欲兼采公论而士大夫之势日轻重者既挟其重以窃陛下之权轻者又借力于所重以为窃位固宠之计日往月来

浸淫耗蚀使陛下之德业日隳纲纪日坏邪佞充塞货赂公行兵愁民怨盗贼间作灾异数见饥馑荐臻羣小相挺人人皆得满其所欲惟有陛

下了无所得而顾乃独受其獘帝为动容因条救荒七事以献熹始拜命即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则客舟之米已辐辏熹日钩访民隐

按行境内单车屏徒从所至人不及知郡县官吏惮其风采至自引去所部肃然凡丁钱和买役法榷酤之政有不便于民者悉厘革之于救荒

之余随事处画必为经久计有短熹者谓其疏于为政帝谓王淮曰朱熹政事却有可观熹以前后奏请多所见抑幸而从者率稽缓后寺蝗旱

相仍不胜忧愤复奏言为今之计独有断自圣心沛然发号责躬求言然后君臣相戒痛自省改其次惟有尽出内库之钱以供大礼之费为收

籴之本诏户部免征旧负漕臣依条检放租税宰臣沙汰被灾路分州军监司守臣之无状者遴选贤能责以荒政庶几下结人心消其乘时作

乱之意不然臣恐所忧者不止于饥殍而将在于盗贼蒙其害者不止于官吏而上及于国家也知台州唐仲友与王淮同里为姻家吏部尚书

郑丙侍御史张大经交荐之迁江西提刑未行熹行部至台讼仲友者纷然按得其实章三上淮匿不以闻熹论愈力仲友亦自辩淮乃以熹章

进呈帝令宰属看详都司陈庸等乞令浙西提刑委清强官究实仍令熹速往旱伤州郡相视熹时留台未行既奉诏益上章论前后六上淮不

得已夺仲友江西新命以授熹辞不拜遂归且乞奉祠时郑丙上疏诋程氏学且以沮熹淮又擢太府寺丞陈贾为监察御史贾面对首论近日

搢绅有所谓道学者大率假名以济伪愿考察其人摈弃勿用葢指熹也十年诏以熹累乞奉祠可差主管台州崇道观既而连奉云台鸿庆之

祠者五年十四年周必大相除熹提点江西刑狱公事以疾辞不许遂行明年淮罢相遂入奏首言近年刑狱失当狱官当择其人次言经总制

钱之病民及江西诸州科罚之獘末言陛下即位二十七年因循荏苒无尺寸之效可以仰酬圣志尝反复思之无乃燕闻蠖濩之中虚明应物

之地天理有所未绝人欲有所未尽是以为善不能充其量除恶不能去其根一念之顷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机交战于其中故礼貌大臣非

不厚而便嬖侧媚得以深被腹心之寄寤寐英豪非不切而柔邪庸谬得以久窃廊庙之权非不乐闻公议正论而有时不容非不堲谗说殄行

而未免误听非不欲报复陵庙雠耻而未免畏怯苟安非不爱养生灵财力而未免叹息愁怨愿陛下自今以往一念之顷必谨而察之此为天

理耶人欲耶果天理也则敬以充之而不使其少有雍阏果人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推而至千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

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洞然中外融彻无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间而天下之事将惟陛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是行也有要之于路以为正

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戒以勿言者熹曰吾平生所学惟此四字岂可回互以欺吾君乎及奏帝曰久不见卿浙东之事朕自知之今当处卿清

要地不复以州县为也时曾觌已死王抃已逐独内侍甘昪尚在熹力以为言帝曰升乃德寿所畀为其有才耳熹曰小人无才安能动人主翌

日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丐祠本部侍郎林栗尝与熹论易西铭不合劾熹本无学术徒窃张载程颐绪余谓之道学所至辄携门生数十人妄布

孔孟厯聘之风邀索高价不肯供职其伪不可掩帝曰林栗言似过周必大言熹上殿之日足疾未瘳勉强登对帝曰朕亦见其跛曳左补阙薛

叔似亦奏援熹乃令依旧职江西提刑太常博士叶适上疏与栗辨谓其言无一实者谓之道学一语无实尤甚往日王淮表里台谏阴废正人

葢用此术诏熹昨入对所论皆新任职事朕亦谅其诚复从所讲司疾速之任会胡晋臣除侍御史首论栗执抝不通喜同恶异无事而指学者

为党乃黜栗知泉州熹再辞免除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未踰月再召熹又辞始熹尝以为口陈之说有所未尽乞具封事以闻至是

投匦进封事曰今天下大势如人有重病内自心腹外达四支无一毛一发不受病者且以天下之大本与今日之急务为陛下言之大本者陛

下之心急务则辅翼太子选任大臣振举纲纪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攻六者是也古先圣王兢兢业业持守此心是以建师保之官列谏

诤之职凡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纤芥之隙

瞬息之顷得以隐其毫发之私陛下所以精一克复而持守其心果有如此之功乎所以修身齐家而正其左右果有如此之效乎宫省事禁臣

固不得而知然爵赏之滥货赂之流闾巷窃言久已不胜其籍籍则陛下所以修之家者恐未有以及古之圣王也至于左右便嬖之私恩遇过

当往者渊觌说抃之徒势焰熏灼倾动一时今己无可言矣独有前曰臣所面陈者虽蒙圣慈委曲开譬然臣之愚窃以为此辈但当使之守门

传命供埽除之役不当假借崇长使得逞邪媚作淫巧于内以荡上心立门庭招权势于外以累圣政臣闻之道路自王抃既逐之后诸将差除

多出此人之手陛下竭生灵膏血以奉军旅顾乃未尝得一温饱是皆将帅巧为名色夺取其粮肆行货赂于近习以图进用出入禁闼腹心之

臣外交将帅共为欺蔽以至于此而陛下不悟反宠昵之以是为我之私人至使宰相不得议其制置之得失给谏不得论其除授之是非则陛

下所以正其左右者未能及古之圣王又明矣至于辅翼太子则自王十朋陈良翰之后宫僚之选号为得人而能称其职者葢己鲜矣而又时

使邪佞儇薄阘冗庸妄之辈或得参错于其间所谓讲读亦始以应文备数而未闻其有箴规之效至于从容朝夕陪侍游燕者又不过使臣宦

者数辈而己师傅宾客既不复置而詹事庶子有名无实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既无以发其隆师亲友尊德乐义之心又无以防其戏

慢媟狎奇□杂进之害宜讨论前典置师傅宾客之官罢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庶子各复其职至于选任大臣则以陛下之聪明岂不知天下

之事必得刚明公正之人而后可以任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窃位者直以一念之间未能彻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

嬖之流不能尽由于法度若用刚明公正之人以为辅相则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选择之际常先排摈此等而后取凡

疲懦软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于其中得其至庸极陋决可保其不至于有所妨者然后举而加之于位是以除书未出而物

色先定姓名未显而中外己逆知其决非天下第一流矣至于振肃纪纲变化风俗则今日宫省之间禁密之地而天下不公不正之人顾乃得

以窟穴盘据于其间而陛下目见耳闻无非不公不正之事则其所以熏蒸销铄使陛下好善之心不着疾恶之意不深其害己有不可胜言者

矣及其作奸犯法陛下又未能深割私爱而付诸外廷之议论以有司之法是以纪纲不正于上风俗颓獘于下其为患之日久矣而浙中为尤

甚大率习为软美之态依阿之言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为得计甚者以金珠为脯醢以契券为诗文宰相可啖则啖宰相近习可通则通近习

惟得之求无复廉耻一有刚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间则羣议罪排指为道学而加以矫激之罪戾十数年来以此二字禁锢天下之贤

人君子复如昔时所谓元佑学术者排摈诋辱必使无所容其身而后己此岂治世之事哉至于爱养民力修明军政则自虞允文之为相也尽

取版曹岁入窠名之必可指拟者号为岁终羡余之数而输之内帑顾以其有名无实积累挂入空载簿籍不可催理者拨还版曹以内帑之积

将以备他日月兵进取不时之须然自是以来二十余年内帑岁入不知几何而认为私贮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贡均节其出入版曹不得

以簿书勾考其在亡日销月耗以奉燕私之费者葢不知几何矣而曷尝闻其能用此钱以易敌人之首如太祖之言哉徒使版曹经费阙乏日

甚督促日峻至废去祖宗以来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为限以为未足则又造为比较监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诱胁之于是中外承风竞为

苛急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也诸将之求进也必先掊克士卒以殖私利然后以此自结于陛下之私人而蕲以姓名达于陛下之贵将贵将提其

姓名即以付之军中使自什伍以上节次保明称其材武堪任将帅然后具奏牍而言之陛下之前陛下但见等级推先案牍具备则诚为以公

荐而可以得人矣而岂知其论价输钱己若晚唐之债帅哉夫将者三军之司命而其选置之方乖刺如此则彼智勇材略之人孰肯抑心下首

于宦官宫妾之门而陛下之所得以为将帅者皆庸夫走卒而犹望其修明军政激劝士卒以强国势岂不误哉凡此六事皆不可缓而本在于

陛下之一心一心正则六事无有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间则虽欲惫精劳力以求正夫六事者亦将徒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至于不

可为矣疏入夜漏下七刻帝己就寝亟起秉烛读之明日除主管太一宫兼崇政殿说书熹力辞除秘阁修撰奉外祠光宗即位再辞职仍直宝

文阁降诏奖谕居数月除江东转运副使以疾辞改知漳州奏除属县无名之赋七百万减经总制钱四百万以习俗未知礼采古丧葬嫁娶之

仪揭以示之命父老解说以教子弟士俗崇信释氏男女聚僧庐为传经会女不嫁者为庵舍以居熹悉禁之常病经界不行之害会朝论欲行

泉汀漳三州经界熹乃访事宜择人物及方量之法上之而土居豪右侵渔贫弱者以为不便沮之宰相留正泉人也其里党亦多以为不可行

布衣吴禹珪上书讼其扰人诏且需寻令先行漳州经界明年以史浩请数天下人望乃除熹秘阁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再辞诏论撰之职以

宠名儒乃拜命除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辞漳州经界竟报罢以言不用自劾除知静江府辞主管南京鸿庆宫未几差知潭州力辞黄裳为嘉王

府翊善自以学不及熹乞召为宫僚王府直讲彭龟年亦为大臣言之留正曰正非不知熹但其性刚恐到此不合反为累耳熹方再辞有旨长

沙巨屏得贤为重遂拜命会洞獠扰属郡熹遣人谕以祸福皆降之申敕令严武备戢奸吏抑豪民所至兴学校明教化四方学者毕至宁宗即

位赵汝愚首荐熹及陈傅良有旨赴行在奏事熹行且辞除焕章阁待制侍讲辞不许入对首言乃者太皇太后躬定大策陛下寅绍丕图可谓

处之以权而庶几不失其正自顷至今三月矣或反不能无疑于逆顺名实之际窃谓陛下忧之犹有可诿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

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怀此其所以行权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充未尝求位之心以尽负罪引慝之诚充未尝忘亲之心以致温清定省之

礼而大伦正大本立矣复面辞待制侍讲帝手札卿经术渊源正资劝讲次对之职勿复劳辞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遂拜命会赵彦逾按视孝

宗山陵以为土肉浅薄下有水石孙逢吉覆按乞别求吉兆有旨集议台史惮之议中辍熹竟上议状言寿皇圣德衣冠之藏当博访名山不宜

偏信台史委之水泉沙砾之中不报时论者以为帝未还大内则名体不正而疑议生金使日来或有窥伺有旨修葺旧东宫为屋至数百间欲

徙居之熹奏疏言此必左右近习倡为此说以误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奸心臣恐不惟灾异数出正当恐惧修省之时不当兴此大役以咈上天

谴告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饥饿流离阽于死亡之际或致怨望忿切以生他变不惟无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进见之期亦恐寿皇在

殡凡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茕然在忧苦之中晨昏之养尤不可阙而四方之人但见陛下亟欲大治宫室速得成

就一旦翩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军万民之心将有扼腕不平者矣前鉴未远甚可惧也又闻太上皇后惧忤太上皇帝圣意不欲其闻太上

之称又不欲其闻内禅之说此又虑之过者殊不知若但如此而不为宛转方便则父子之间上怨怒而下忧恐将何时而己父子大伦三纲所

系久而不图亦将有借其名以造谤笁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惧也愿陛下明诏大臣首罢修葺东宫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华之间草创

寝殿一二十间使粗可居若夫过宫之计则臣又愿陛下下诏自青减省兴卫入宫之后暂变服色如唐肃宗之改服紫袍执控马前者以伸负

罪引慝之诚则太上皇帝虽有忿怒之情亦且霍然消然而欢意浃洽矣至若朝廷之纪纲则臣又愿陛下深诏左右勿预朝政其实有勋庸而

所得褎赏未惬众论者亦诏大臣公议其事稽考令典厚报其劳而凡号令之弛张人才之进退则一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复较量勿徇己见

酌取公论奏而行之有不当者缴驳论难择其善者称制临决则不惟近习不得干预朝权大臣不得专任己私而陛下亦得以益明习天下之

事而无所疑于得失之算矣若夫山陵之卜则愿黜台史之说别求草泽以营新宫使寿星之遗体得安于内而宗社生灵皆蒙福于外矣疏入

不报然帝亦未有怒熹意也每以所讲编次成帙以进帝亦开怀容纳熹又奏曰愿陛下日用之间以求放心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

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切劘治道羣臣进对亦赐温颜反复诣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

各得其理又言礼经敕令子为父嫡孙承重为祖父皆斩衰三年嫡子当为其父后不能袭位执丧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丧自汉文短丧厯代

因之天子遂无三年之丧为父且然则嫡孙承重可知人纪废坏三纲不明千有余年莫能厘正寿皇圣帝至性自天易月之外犹执通丧所宜

着在方册为万世法程间者遗诏初颁太上皇帝偶违康豫不能躬就丧次陛下以世嫡承大统则承重之服着在礼律所宜遵寿皇己行之法

一时仓卒不及详议遂用漆纱浅黄之服不惟上违礼律且使寿皇已行之礼举而复坠臣窃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将来启殡发引礼当

复用初丧之服会孝宗祔庙议宗庙迭毁之制孙逢吉曾三复首请并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则正东面之位有旨集议僖顺翼宣

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庙治平间议者以世数寖远请迁僖祖于夹室后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庙与稷契无异请复其旧

时相赵汝愚雅不以复祀僖祖为然侍从多从其说吏部尚书郑侨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熹以为藏之夹室则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

夹室神宗复奉以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举之而莫敢废者又拟为庙制以辨以为物岂有无本而生者庙堂不以闻即毁撤

僖宣庙室更创别庙以奉四祖始宁宗之立韩侂冑自谓有定策功居中用事熹忧其害政数以为言且约吏部侍郎彭龟年共论之会龟年出

护使客熹乃上疏斥言左右窃柄之失在讲筵复申言之御批云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汝愚袖御笔还帝且谏且拜内侍王德谦以

御笔付熹台谏争留不可楼钥陈傅良旋封还录黄修注官刘光祖邓驲封章交上熹行被命除宝文阁待制与州郡差遣辞寻除江陵府辞仍

乞遣还新旧职名诏仍焕章阁待制提举两京鸿庆宫初赵汝愚既相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领望治熹独惕然以侂冑用事为虑既屡为

帝言又数以手书启汝愚当用厚赏酬其劳勿使得预朝政有防微杜渐谨不可忽之语汝愚方谓其易制不以为意庆元元年汝愚亦以诬逐

而朝廷大权悉归侂冑矣熹始以庙议自劾不许以疾再乞休致诏辞职谢事非朕优贤之意依旧秘阁修撰二年沈继祖为监察御史诬熹十

罪诏落职子祠门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编管四年熹以年近七十申乞致仕五年依所请明年卒疾且革手书属其子在及门人范忥德黄干拳

拳以勉学及修正遗书为言登日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仅九年立朝纔四十日家故贫少依父友刘子羽寓建之崇

安后徙建阳之考亭 【按叶绍翁四朝闻见录云亭本陈氏所筑以祀其父者故曰考亭其后亭归于朱子以亭名于已无所预遂因陈姓易

名曰聚星参取汉史世说陈元方事事为一段段为一图揭之于亭而门人称考亭之号已久不能遽易云】 簟瓢屡空晏如也诸生自远至者

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往往称贷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义则一介不取也自熹去国侂冑势益张可澹为中司首论专门之学文诈沽名乞辨真

伪刘德秀仕长沙不为张栻之徒所礼及为谏官首论留正引伪学之罪伪学之称葢自此始太常少卿胡纮言比年伪学猖獗图为不轨望宣

谕大臣权住进拟遂召陈贾为兵部侍郎未几熹有夺职之命刘三杰以前御史论熹汝愚刘光祖徐谊之徒前日之伪党至此又变而为逆党

即日除三杰右正言右谏议大夫姚愈论道学权臣结为私党窥伺神器乃命直学士院高文虎草诏谕天下于是攻伪学日急选人余嘉至上

书乞斩熹方是时士之绳趋尺步稍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从游之士特立不顾者屏伏邱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易衣冠

狎游市肆以自别其非党而熹日与诸生讲学不休或劝其谢遣生徒者笑而不答有籍田令陈景思者故相康伯孙也与侂冑有姻连劝侂冑

勿为己甚侂冑意亦渐悔熹既没将葬言者谓四方伪徒期会送伪师之葬会聚之间非妄谈时人短长则谬议时政得失望令守臣约束从之

嘉泰初学禁稍弛二年诏熹以致仕除华文阁待制与致仕恩泽侂冑死诏赐熹遗表恩泽谥曰文寻赠中大夫特赠宝谟阁直学士理宗宝庆

三年赠太师追封信国公改徽国始熹少时慨然有求道之志父松病亟尝属熹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三人学有渊源吾所

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惟其言之听三人谓胡宪刘勉之刘子翚也故熹之学既博求之经传后徧交当世有识之士延平李侗老矣熹归自同

安不远数百里徒步往从之甚为学大抵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以居敬为主尝谓圣贤道统之傅散在方册圣经之旨不明而道统

之传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研穷圣贤之经训所著书有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盂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

解楚辞集注办证韩文考异所编次有论孟集议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

伊洛渊源录皆行于世熹殁朝廷以其大学语孟中庸训说立于学宫又有仪礼经传通解未脱藳亦在学宫平生为文凡一百卷生徒问答凡

八十卷别录十卷绍定末秘书郎李心传乞以司马光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朱熹七人列于从祀不报淳佑元年正月帝视学手诏以张

周二程及熹从祀孔子庙黄干曰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由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着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熹而

始着识者以为知言熹子在绍定中为吏部侍郎

△张栻

张栻字敬夫丞相浚子也颖悟夙成浚爱之自幼学所教莫非仁义忠孝之实长师胡宏宏以孔门论仁亲切之旨告之栻退而思若有得

焉宏称之曰圣门有人矣栻益自奋厉以古圣贤自期作希颜录以荫补官辟宣抚司都督府书写机宜文字除直秘阁时孝宗新即位浚起谪

籍开府治戎参佐皆极一时之选栻以少年内赞密谋外参庶务其所综画幕府诸人皆自以为不及也间以军事入奏因进言曰陛下上念宗

社下闵民艰惕然于中而思有以振之臣谓此心之发即天理之所存也愿益加省察而稽古亲贤以自辅无使其或少息则今日之功必成而

因循之獘可革矣孝宗异其言浚去位汤思退用事遂罢兵讲和金人乘间纵兵入淮甸中外大震庙堂犹主和议至敕诸将无得辄称兵时浚

已没栻营葬甫毕即拜疏言今虽重为羣邪所误以戚国而召敌然亦安知非天欲以是开圣心哉宜深察此理使吾胸中了然无纤介之惑然

后明诏中外公行赏罚以快军民之愤则人心悦士气充而敌不难却矣继令以往益坚此志誓不言和专务自强虽折不挠使此心纯一贯彻

上下则迟以岁月亦何功之不济哉疏入不报以刘珙荐除知抚州未上改严州时宰相虞允文以恢复自任然所以求者类非其道意栻素论

当与己合数遣人致殷勤栻不答入奏首言先王所以建事立功无不如志者以其胸中之诚有以感格天人之心而与之无间也今规画虽劳

而事功不立陛下诚深察之日用之间念卢云为之际亦有私意之发以害吾之诚者乎有则克而去之使吾中扃洞然无所间杂则见义必精

守义必固而天人之应将不待求而得矣人欲复中原之地必先得中原之心欲得中原之心必先得吾民之心求所以得吾民之心者岂有他

哉不尽其力不伤其财而己矣今日之事固当以明大义正人心为本然其所施有先后则其缓急不可以不详所务有名实则其取舍不可以

不审此又明主所宜深察也明年召为吏部侍郎兼权起居郎侍立官时宰方谓敌势衰弱可图建议遣泛使往责陵寝之故士大夫有忧其无

备而召兵者辄斥去之栻见帝帝曰卿知敌国事乎栻曰不知也帝曰金国饥馑连年盗贼四起栻曰金人之事臣虽不知境中之事则知之矣

帝曰何也栻曰臣窃见比年诸道多水旱民贫日甚而国家兵弱财匮官吏诞谩不足倚赖正使彼实可图臣惧我之未足以图彼也帝默然栻

因出所奏疏读之曰臣窃谓陵寝隔绝诚臣子不忍言之至痛然今未能奉辞以讨之又不能正名以绝之乃欲卑辞厚礼以求于彼则于大义

己为未尽而异论者犹以为忧则其浅陋畏怯固益甚矣然臣窃揆其心志或者亦有以见我未有必胜之形而不能不忧也葢必胜之形当在

于早正素定之时而不在于两阵决机之日今日但当下哀痛之诏明复雠之义显绝金人不与通使然后修德立政用贤养民选将帅练甲兵

通内修外御进战退守以为一事且必治其实而不为虚文则必胜之形隐然可见虽有浅陋畏怯之人亦且奋跃而争先矣帝叹息褎谕以为

前始未闻此论也其后因赐对反复前说帝益嘉叹面谕当以卿为讲官冀时得晤语也会史正志为发运使名为均输实尽夺州县财赋远近

骚然士大夫争言其害栻亦以为言帝曰正志谓但取之诸郡非取之民也栻曰今日州郡财赋大抵无余若取之不己而经用有阙不过巧为

名色以取之民耳帝矍然曰如卿言是朕假手于发运使以病吾民也旋阅其实果如栻言即诏罢之兼侍讲除左司员外郎讲诗葛覃进说治

生于敬畏乱起于骄淫使为国者每念稼穑之劳而其后妃不忘织纴之事则心不存者寡矣因上陈祖宗自家刑国之懿下斥今日兴利扰民

之害帝叹曰此王安石所谓人言不足恤者所以为误国也知合门事张说除签书枢密院事栻夜草疏极谏其不可旦诣朝堂质责宰相虞允

文曰宦官执政自京黼始近习执政自相公始允文渐愤栻复奏文武诚不可偏然今欲右武以均二柄而所用乃得如此之人非惟不足以服

文吏之心正恐反激武臣之怒孝宗感悟命得中寝然宰相实阴附说明年出栻知袁州申说前命中外諠哗说竟以谪死栻在朝未期岁而召

对至六七所言大抵皆修身务学畏天恤民抑侥幸屏谗谀于是宰相益惮之而近习尤不悦退而家居累年孝宗念之诏除旧职知静江府 【

按朱子所撰南轩神道碑载栻请以广西漕司盐息什三子诸郡以拯公私之病又因摄漕出司所积钱以为盐本运费立法以禁抑卖等事传

未叙及谨附识】 经略安抚广南西路所部荒残多盗栻至简州兵汰冗补阙籍诸州黥卒伉健者为效用合亲兵摧锋等军日习月按申严保

伍法谕溪峒酋豪弭怨睦邻毋相杀掠于是羣蛮帖服朝廷买马横山岁久獘滋边氓告病而马不时至栻究其利病六十余条奏革之诸蛮感

悦争以善马至孝宗闻栻治行诏特进秩直宝文阁因任寻除秘阁修撰荆湖北路转运副使改知江陵府安抚本路一日去贪吏十四人湖北

多盗府县往往纵绎以病良民栻首劾大吏之纵贼者捕斩奸民之舍贼者令其赏得告捕除罪羣盗皆遁去郡频边屯主将与帅守每不相下

栻以礼遇诸将得其驩心又加恤士伍勉以忠义队长有功辄补官士咸感奋并淮奸民出塞为盗者捕得数人有北方逃卒亦在盗中栻曰无

使疆场之事曲在我命斩之以徇于境而缚其逃卒归之信阳守刘大辨怙势希赏广招流民而夺见户熟田以与之栻劾大辨诈谖所招流民

不满百而虚增数十倍请论其罪不报章累上大辨易他郡栻自以不得其职求去谕以右文殿修撰提举武夷山冲佑观卒 【按名臣言行

录云嘉泰八年赐谥曰宣】 栻有公辅之望病革犹手疏劝帝亲君子远小人信任防一己之偏好恶公天下之理天下传诵之

钦定续通志卷五百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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