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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路寝坏,桓公欲新之,召工师翰具材。工师翰伐巨木于营丘山中,若藲,若闪,若魄旄,若豫章,无疵,取而泛之河,蔽流而下。工师翰麾众徒,操剞劂斫之,运绳尺剫之,阁阁然,橐橐然,声达乎临淄之郊。越五月,路寝成。桓公环视之,东阿之楹有用樗者。恒公让工师翰曰:“樗,散木也。肤理不密,沈液弗固,嗅之腥,爪之不知所穷。为秩为枨且不可,况为负任器耶!”工师翰对曰:“臣之作斯寝也,嘉木以为脩,文以荐址,画藻以奠井,坚垩以厚墉,陶甓以饰黝。臣窃以为尽善矣,惟东阿之楹缺,以一樗足之,不虞君之见让也。”桓公曰:“寝之巩者在杗廇,承杗廇者在桴,藉桴惟楹耳。一楹蠹,则倾隳,奈何不让?”工师翰曰:“臣闻国犹寝也,一楹蠹,则无寝。若众壬进,尚可有国乎?”桓公曰:“不可也。”工师翰曰:“君既知不可,何为察其小而遗其大也?”桓公曰:“不知也。”工师翰曰:“臣请为君言之:擅执国柄者,有雍巫焉;成内食之奸者,有彝鼓初焉;长君之欲者,有寺人貂焉;外恶诸侯而凶德弗革者,有开方焉。是众楹皆蠹矣,路寝能独存耶?”桓公悟曰:“敬诺。”于是解四子政,而召管敬仲任之。齐国大治。君子曰:工执艺事以谏,忠矣。断而行之者,非勇欤?宜其上下相亲,霸业底定。《书》曰“从谏勿咈”,桓公有焉。《易》曰“纳约自牖”,工师翰近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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