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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国史

第六章 近代的蒙回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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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种族和宗教的变化

中国地方,除内地十八省和关东三省外,可以大体为两个高原(参看第三篇第八章第二节)。便是:

一、蒙古新疆高原。

二、青海西藏高原。

其中蒙古高原,向来是游牧民族占据的。新疆高原,即游牧(行国)、耕稼(居国,即城郭之国),民族错居,而大部分是城郭之国。其民族:则占据蒙古高原的,是匈奴、柔然、突厥、回纥(其实可称匈奴、丁令两种人。因为柔然所用的,都是丁令之众;突厥、回纥,又都是丁令的分部。参看第二篇第十三章第一、二、三节)。占据新疆高原的,是塞种和氐、羌(第二篇第四章第二节)。其占据青海西藏高原的:则系氐、羌和藏族;而印度雅利安人,侵入其南部的雅鲁藏布江流域(第二篇第十四章第二、三节)。这些话,前文都已说过了。却是到近世,起了一个大变化。便是:

1.从回纥为黠戛斯所破,迁入天山南路,而丁令种族,占据了新疆高原。

2.从回纥败亡之后:黠戛斯没有能够占据漠南北;契丹的实力,也只及于漠南的一部分;蒙古高原,就多时没有强大的民族。直到蒙古人兴起,才尽为所据(蒙古是靺鞨鞑靼的混种。然其种族,究当以靺鞨为主。所以近世,可算是肃慎种族极兴盛的时代)。

3.从蒙古人兴起之后,新疆高原,也为所征服。虽没有能将本来的民族——回族——融化(这因回纥也是大族之故),而在近世,蒙古高原和新疆高原的历史,也发生极密切的关系。

4.青海西藏高原,向来和别处地方,关系较少。却是近世,喇嘛教大行;而又适值蒙古人勃兴之际,于是在政治上,则蒙古征服西藏,在宗教上,则西藏征服蒙古,而蒙古高原和西藏高原的历史,也就发生极密切的关系。

5.当此时代,蒙古人又侵入青海,就使蒙藏两高原,历史上的关系,更加一层密切。

6.在近世,喇嘛教大行于青海、西藏和蒙古高原——其余波并及于关东三省——而新疆高原,则仍为天主教流行之地。

更简而言之,则是:

在种族上:(一)蒙古高原的回纥人,侵入新疆高原。(二)关东三省的靺鞨人——蒙古——侵入蒙古、新疆、青海高原。

在宗教上:则(一)起于阿拉伯半岛的天主教,侵入新疆高原。(二)起于印度地方的佛教传入西藏、青海和蒙古高原。这种变化,也算得重大而可惊了。除1、2两条,前文业经说明外;其3、4、5、6四条,分别说明之如下。

第二节 黄教的盛行和天山南路的回教

蒙古人的信仰喇嘛教,已见第三篇下第九章第二节;但是到明朝,喇嘛教又另开了一个新派。喇嘛教的入西藏,事在公元747年(唐玄宗天宝六年)。其初祖,名巴特玛撤巴巴(见《蒙古源流考》)。从此以后,喇嘛教的势力,日盛一日,竟兼握西藏政教两权(吐蕃赞普的统系,也不知绝于何时)。推缘其故:则吐蕃本不是什么统一的国家;当从印度侵入的勃窣野氏(《唐书》吐蕃赞普的姓)强盛的时候,暂时能统一青海西藏高原。到后来衰弱了,各地方的酋长,自然要现出独立的形势。而当这时候,喇嘛教既已盛行,1、诸喇嘛自然有篡部酋之位的;2、诸部酋也一定有入教为喇嘛的;3、诸喇嘛也自然有直接辖众的机会,不知不觉之间,政教两权,就自然混合了。从蒙古征服西藏以来,极其崇信僧侣。喇嘛的势力,自然更加增长(西藏政教的所以合一,就是政权所以从部酋而移入于喇嘛之手,史无可考;以上是我据臆见推想的话)。

喇嘛教是佛教中的“密宗”。这密宗,是要讲究“显神通”的;和西藏人民信仰的性质相合,所以易于盛行。但是到后来,就弄得只剩了迷信,别无所谓教义。甚至以“吞刀吐火”,诳诱流俗,发生出许多弊病来。于是黄教乘之而起。黄教的始祖宗喀巴,以公元1417年(明成祖永乐十五年),生于西宁卫。入雪山修苦行,别创一教。以旧教衣尚红色,就黄其衣冠以示别。所以人称他为“黄教”,而称旧派为“红教”。红教不禁娶妻,所以法王能生子袭衣钵。黄教却不然。于是宗喀巴遗言:他的两大弟子达赖、班禅,世世以“呼毕勒罕”(译言转生),普度众生。宗喀巴以公元1479年(明宪宗成化十五年)示寂。达赖一世敦根珠巴,本来是吐蕃王室之裔,世为藏王,舍位出家,传宗喀巴衣钵,所以兼有了西藏政教之权。二世根敦嘉措,始置“弟巴”等官,以理政务,而自己专理教务。三世索南嘉措,始得蒙古诸部尊信。公元1579年(明神宗万历七年),俺答和他的孙儿子黄台吉入藏,迎接索南嘉措到青海漠南去布教。索南嘉措劝俺答勿得好杀,俺答也劝他交通中原。于是从甘州贻书张居正,请入贡。居正以闻,许之。是为中国和黄教交通之始。四世云丹嘉措便是俺答的曾孙,教义直推行到漠北。漠北因离西藏较远,就自奉宗喀巴第三大弟子哲布尊丹巴的后身,居于库伦。这便是现在外蒙的所谓活佛了。五世阿旺罗桑嘉措,其教并行于满洲。袁崇焕和满人相拒的时候,就有喇嘛往来其间。崇焕也利用他,做传达国书等事情。公元1651年(崇祯十年),太宗始因卫拉特的使者,贻书达赖、班禅。达赖、班禅,也复书报使。公元1652年(清世祖顺治九年),清世祖就把达赖迎接到京城,封为西天大善自在佛,于是清朝人利用喇嘛教以抚绥蒙藏的机缄又开。从宗喀巴降生以后,到此,凡二百三十六年,喇嘛教的势力,可谓极磅礡郁积之势。而其和蒙藏两高原民族的关系,也可谓复杂极了。

蒙古的侵入青海,起于公元1509年(明武宗正德四年)。其酋长名亦不剌、阿尔秃厮。后阿尔秃厮为明朝所攻,遁去。而亦不剌和他的党羽卜儿孩,仍相继据有其地,役属番人。公元1559年(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俺答和他的两个儿子宾兔、丙兔,袭取其地。留宾兔、丙兔守之,自此青海地方,为套部所有。漠南和西藏的交通,大为方便。这也是喇嘛教盛行于蒙古的原因。

天山南路,在元时,均属察合台后王,明初既定甘肃,于其西设安定(汉婼羌国地)、阿端、曲先(酒泉县西南)、罕东(在安西县境)诸卫,均隶西宁。又设赤斤(在嘉峪关西三百四十里)、沙州(唐朝时沙洲)二卫,隶肃州。再向西,就是哈密卫(新疆的哈密县)。后来土鲁番强(新疆的吐鲁番县),哈密为其所并,并据罕东、赤斤。而曲先、安定二卫,则为亦不剌、阿尔秃厮所破。自是甘肃无复屏蔽,边患颇深。当这时候,分王天山南路各城的,还都是察合台的后裔。到后来,回教徒和卓木的后裔得势,而形势又一变。和卓木是回教教主摩诃末的后裔。当帖木儿强盛时(见第十一章第一节),也极其相信回教。于是回教教徒,多聚集撒马儿罕。和卓木以教主之后,尤是尊重。和卓木有两个儿子:长名加利宴,次名伊撒克(加利宴之后为白山宗,伊撒克之后为黑山宗),迁居到喀什噶尔,也极得人民信奉。其后遂渐代察合尔后王,握有南路政教之权。这是近世天山南路回教兴盛的一因。然而当这时候,蒙藏的交通既开,天山南路,介居其间,自不得不发生关系。而天山北路,又来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卫拉特,其波澜就愈扩而愈大了。

第三节 卫拉特的盛强和清朝征服蒙古

从元顺帝退出中原以后,漠南北的历史,简直是蒙古和瓦剌——卫拉特——斗争的历史,已见前第一章。达延汗之兴,蒙古人总算恢复其势力,而卫拉特亦仍不失其为大部。从明朝末叶以后,蒙古人尊信了喇嘛教,犷悍好杀的性质,渐次变化,其势颇流于弱,而卫拉特转强。当清初,卫拉特四部分布的形势如下:

从明中叶以后,黄教虽行于西藏,但红教的法王(红教法王,称萨迦呼图克图。萨迦,即释迦之转音,呼图克图,译言后身),仍居扎什伦布,保有其势力。而拉克达城的藏巴汗,为之护法。公元1643年(崇祯十六年),西藏第巴桑结,始招和硕特的固始汗(亦作顾实汗)入藏,袭杀藏巴汗。于是和硕特部徙牧青海,兼据喀木,干涉藏事,就开了西藏和卫拉特部的关系(固始汗奉班禅居扎什伦布,是为达赖、班禅分居前后藏之始)。

当和硕特部之强,准噶尔部长浑台吉,也同时蚕食近部。把土尔扈特逐去(土尔扈特移居伏而加瓦河流域,准噶尔遂与喀尔喀接壤),又胁服杜尔伯特。浑台吉死后,子僧格立,为异母兄所杀。僧格的同母弟噶尔丹,从西藏回来,定乱自立(公元1673年,清圣祖康熙十二年)。噶尔丹在西藏,和桑结要好。而固始汗的儿子达延汗,和桑结不协。于是公元1677年,桑结又暗召噶尔丹,袭杀达延汗,于是准噶尔统一卫拉特四部,势大张。这时候,喀什噶尔的白山黑山两宗,方互相争斗。白山宗亚巴克,败走拉萨。公元1678年,噶尔丹又以达赖喇嘛之命,破黑山党,而立亚巴克为喀什噶尔汗。于是从伊犁徙牧阿尔泰山,以窥蒙古。公元1684年,故意差人去侮辱土谢图汗。土谢图汗果然大怒,把他杀掉。公元1688年,噶尔丹率众三万,往袭喀尔喀。喀尔喀三汗(车臣、土谢图、札萨克图)部众数十万,同时奔溃,都走漠南降清。

清朝同蒙古的关系,起于太祖时的九国之师(见第三章第四节)。这时候,察哈尔的林丹汗强盛,颇凭陵诸部。于是东方的科尔沁等部,就归附于清。林丹汗之妻,是叶赫贝勒锦台什(明朝人称为金台吉)的孙女,所以林丹汗和清朝不协。明朝人就厚给岁赐,叫他联合诸部,共御满洲。后来林丹汗陵轹诸部不已,土默特也乞援于清。公元1638年(崇祯十一年),清太祖会合蒙古诸部,出其不意,袭击林丹汗。林丹汗走死青海的六草滩。1639年,其子额哲,奉传国玺降清。漠南蒙古遂平。然对于漠北,还没有什么主从的关系。

到这时候,清圣祖忙受了喀尔喀的降,发粟赈济,而且把科尔沁的地方,借给他放牧。公元1690年,噶尔丹入寇。清圣祖分兵两路,出古北、喜峰二口迎敌,自己也亲幸边外。噶尔丹破清兵于乌珠穆沁,进至乌兰布通(在辽河南,离赤峰七百里),为清兵所败,退据科布多。公元1695年,又以兵三万,据克鲁伦河上流。于是圣祖派将军萨布素,以满洲科尔沁兵出其东。费扬古调陕甘兵出宁夏,攻其西。车驾亲出独石口。1696年四月,渡瀚海,指克鲁伦。噶尔丹夜遁,至昭莫多(在库伦东),为费扬古所败,退居塔米尔河(鄂尔坤河的支流)。1697年,圣祖幸宁夏。命萨布素、费扬古分兵深入。这时候,噶尔丹的伊犁旧地,已为僧格的儿子策忘阿拉布坦所据。阿尔泰山以西尽失,回部青海亦叛。连年用兵,牲畜和精锐的兵,死亡殆尽。闻大兵出,遂自杀。阿尔泰山以东平,喀尔喀三汗,依旧回到漠北。

第四节 清朝平定西藏

噶尔丹才平,而策忘阿拉布坦又起。从准部强盛以后,土尔扈特,已为所逐;杜尔伯特,亦为所胁服;只有和硕特部,虽然达延汗为噶尔丹所袭杀,究竟还据有青海,势力足以相敌。策忘阿拉布坦就注意于此。

西藏的第巴桑结,是个狡黠不过的人。暗中招噶尔丹袭杀达延汗之后,藏事已大权在握。公元1682年,达赖五世卒,桑结秘不发丧,而矫达赖命请封。公元1694年,封为图伯特国王。当噶尔丹侵喀尔喀的时候。圣祖叫桑结劝噶尔丹罢兵,桑结反嗾使他入寇。乌兰布通之役,桑结的使者,又代噶尔丹乞和,让噶尔丹乘间遁去。公元1696年,圣祖得到厄鲁特的俘虏,才尽知其事。于是赐书切责。桑结无法,才奏称:“达赖五世,死已十六年,转生已十五岁;今年十月里,就要去迎立他。仍请暂守秘密,免得诸部听得达赖死了要骚动。”圣祖也答应了他。这时候,圣祖正传檄西北,叫诸部协擒噶尔丹。策忘阿拉布坦,业已出兵;桑结的使者,在路上遇着他,又叫他不要动。桑结又叫青海诸部,到察罕陀罗海去会盟,意甚叵测。刚刚这时候,达延汗之孙拉藏汗,又图干涉藏事。因议立新达赖,和桑结意见不合。公元1705年,把桑结杀掉。奏废桑结所立达赖六世,而别立伊西嘉措。诏封拉藏为翊法恭顺汗。而青海诸蒙古,又说伊西嘉措是假的,自奉里塘的噶尔藏嘉措为六世达赖,把他迎接到青海,请赐册印。诏暂居西宁的塔尔寺,以图调停。而策忘阿拉布坦的事起。

策忘阿拉布坦蓄意吞并和硕特,先假意和他交欢。娶拉藏汗的姐姐为妻,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拉藏汗的儿子丹衷,把丹衷招赘在伊犁。公元1716年,以送丹衷夫妇归国为名,遣将策零敦多布,率兵六千,从和阗逾昆仑山,突入拉萨。袭杀拉藏汗,把伊西嘉措,幽囚起来。于是圣祖派年羹尧备兵成都,皇十四子胤,驻兵西宁。恰好西藏也承认青海所立的达赖为真。于是公元1720年,西宁、成都,两路出兵。策零敦多布,由旧路逃去。新达赖入藏,于是以拉藏汗旧臣康济鼐、颇罗鼐,分掌藏务。

藏乱平后两年,而圣祖崩,世宗即位。固始汗嫡孙罗卜藏丹津,暗约策忘阿拉布坦为援,诱青海诸部,盟于察罕陀罗海。游牧喇嘛二十万,同时骚动。公元1723年,十月,世宗派年羹尧、岳钟琪去打他。1724年,二月,钟琪乘青草未生,出兵掩其帐,获其母及弟妹。罗卜藏丹津逃奔准噶尔,于是置办事大臣于西宁,以统领青海的厄鲁特蒙古。

第五节 清朝平定卫拉特

青海西藏平后,准部的声势已衰。然而要犁庭扫穴,却还早着哩。公元1727年,策忘阿拉布坦死,子噶尔丹策零立。朝议欲一举而覆其根本。公元1729年,诏傅尔丹屯阿尔泰山,岳钟琪屯巴里坤,豫备出兵,策零自言愿执献罗卜藏丹津,于是缓师一年。而策零却出兵犯巴里坤。公元1731年,傅尔丹信间谍之言,出兵袭准部于和通泊,大败。准部就从乌鲁木齐、额尔齐斯河两路攻喀尔喀。土谢图汗所属的额驸策零,为元太祖十八世孙图蒙肯之裔。愤喀尔喀衰微,自练精兵一支,颇为强悍。及是,与准噶尔兵接战,大破之。于是进策零爵为亲王,使之独立为一部。是为三音诺颜部(图蒙肯是个热心护持黄教的人。三音诺颜的名号,是达赖喇嘛赏给他的,译言“好官人”),喀尔喀就有了四部了。1732年,准噶尔再发兵袭击策零,又为策零所败。1733年,准部遣使乞和。世宗也下诏罢兵。公元1737年(高宗乾隆二年),定以阿尔泰山,为准部和喀尔喀游牧的界限。

公元1745年,噶尔丹策零卒,次子策妄多济那木札尔立(因为“母贵”)。公元1750年,其姐夫赛音伯勒克弑之,而立策零长子剌麻达尔济(外妇所生)。部众有想立策零少子策妄达什的,剌麻达尔济把他杀掉,并杀小策零的儿子达什达瓦。所谓大小策零者,世为准部家将。从土尔扈特北徙之后,杜尔伯特的属部辉特,徙居其地。丹衷之妻改嫁辉特部长,生子,名阿睦尔撒纳,就做了辉特的部长。于是大策零的孙儿子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合兵,攻杀剌麻达尔济。达瓦齐自立,又和阿睦尔撒纳相攻。公元1784年,阿睦尔撒纳来降。1785年,高宗派班弟和阿睦尔撒纳出北路,永常和降人萨拉尔(达什达瓦部下)出西路。五月,到伊犁。达瓦齐逃到乌什城,为城主所执献,并获罗卜藏丹津。

于是高宗想仍杜尔伯特、和硕特之旧。以辉特补土尔扈特,以绰罗斯特代准噶尔。仍为卫拉特四部,各封降人为汗,令如喀尔喀之例,为外藩。而阿睦尔撒纳想兼统四部,不肯奉诏。高宗诏班弟杀之。班弟为大兵已撤,不敢动手;只催他入觐,想到半路上害他。阿睦尔撒纳乘机逃去。伊犁复叛,班弟兵败自杀。又扰攘了两年,到公元1757年,兆惠和成衮札布,才两路出师。这时候,卫拉特诸部内讧,又痘疫大行,阿睦尔撒纳不能抵御,逃入俄境,病死。俄人把他的尸首送还。兆惠又留剿余党,到公元1760年才还。卫拉特的户数,共有二十多万。这一次,死于天痘的,十分之四;死于兵戈的,十分之三;逃入俄国和哈萨克的,也十分之二;存者不及十一,人称为“卫拉特的一浩劫”。

于是在伊犁、乌鲁木齐、塔尔巴哈台,各用满兵驻防,并令汉兵屯种,而在伊犁设立一个将军以节制之。

准部既灭之后,土尔扈特来归,而乌梁海(就是从前的兀良哈)亦尽入版图。分其地为唐努乌梁海、阿尔泰乌梁海、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三部。分隶于定边左副将军,和科布多参赞大臣。

第六节 清朝平定回部

准部既亡,清朝的兵力,就及于天山南路。先是噶尔丹破黑山宗而立白山宗,策忘阿拉布坦又排斥白山宗而代以黑山宗。白山宗玛罕木特,想据叶尔羌自立。策忘阿拉布坦把他擒获,囚在伊犁。玛罕木特有两个儿子:长名波罗尼都,次名霍集占,就是向来的史家,称为大小和卓木的。清兵初入伊犁。阿睦尔撒纳想得回部之援,把波罗尼都放回,而且借兵给他。波罗尼都就尽定天山南路。霍集占则留居伊犁,掌管北路的回教。清兵再定伊犁,霍集占也逃回去,清朝差人前往招抚,为其所执。公元1758年,兆惠移兵南征。以兵少,被围于叶尔羌。富德前往救援,亦被围于呼拉玛(在叶尔羌东边三十七里),到底以援至得出。后来清兵聚集渐多,而大小和卓木,偏信在伊犁时的旧人;又用兵之际,税敛甚重,诸城解体。公元1760年,兆惠打破喀什噶尔(大和卓木所居),富德打破叶尔羌(小和卓木所居),大小和卓木逃到巴达克山,为其城主所杀,函首以献。于是天山南路亦平。设参赞大臣,驻喀什噶尔。大城设办事大臣,小城设领队大臣,以治军。各城皆设伯克以治民(以回人为之)。公元1763年,希哈尔以巴达克山杀大小和卓木,发兵灭之。乌什的回民,也想图响应,为将军明瑞所定,于是把参赞大臣移驻乌什。

葱岭本来是东西交通唯一的要路;从回教盛行以后,天山南路和葱岭以西的关系更深;所以从回疆平定之后,葱岭以西诸国,到清朝来朝贡的就很多。现在约举其名如下:

巴达克山(以下七部,清朝的书,都称他为城郭回部)

克什米尔(《唐书》的个失密,亦称迦隰弥罗)

乾竺特(即坎巨提,亦作喀楚特)

博罗尔(就是铂米尔,《唐书》作波谜罗。唐朝于其地置羁縻州名巴密)敖罕(亦作浩罕。所属有敖罕、纳木干、玛尔噶朗、安集延四大城,窝什、霍克占、科拉普、塔什干四小城,故称敖罕八城。安集延城的人,来中国经商的最多,故中国亦通称其人为安集延)

布哈尔

阿富汗

哈萨克(共分三部:左部鄂尔图玉斯,俄人称为大吉尔吉思。中部齐齐玉斯,俄人称为中吉尔吉思。西部乌拉玉斯,俄人称为小吉尔吉思。小吉尔吉思,就是黠戛斯的音转。哈萨克和布鲁特,都准每年一次,到乌鲁木齐互市。哈萨克三年一贡,布鲁特则每年进马。哈萨克的部长,清朝曾各授以王公台吉的称号。布鲁特的头目,也由将军大臣奏放)

布鲁特(分东西两部,俄人称为喀喇吉尔吉思)

这许多部落到英俄势力扩张之后,都为其所并。事见第九章后。

和卓木是教主的后裔,虽然一时失败,回部对他的信仰,是不会减弱的。清朝初定回疆的时候,以回众强悍,颇加意抚恤。租税则四十取一。办事和领队大臣,都慎选满员中贤明的人。回民遭大乱之后,骤得休息,亦颇相安。朝廷就渐不在意,用起侍卫和在外驻防的满员来,都“黩货无厌”,而且要“广渔回女”。于是大和卓木的孙儿子张格尔,于公元1820年(仁宗嘉庆二十五年)乘机导浩罕入寇,陷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诏杨遇春以陕甘兵进讨。1821年,恢复诸城。张格尔走出边。遇春设计诱他入寇,把他擒住。朝廷遂诏浩罕执献张格尔家属,浩罕不听,乃绝其贸易。于是浩罕又借兵给张格尔的哥哥摩诃末,叫他入寇。直到公元1831年,才算议明:中国仍许浩罕互市,浩罕则代中国监守和卓木一族,不许他来扰乱。

第七节 清朝征服廓尔喀

蒙藏准部和回疆,都已平定。却还有一件,对于廓尔喀的兵事,也是因西藏而起的。

廓尔喀,就是唐朝的泥婆罗。松赞干布曾娶其公主;中国使臣于玄策,又曾调其兵攻印度的叛臣阿罗那顺,均已见前(第二篇第十四章第三节)。泥婆罗和西藏,是极接近的。虽没有什么记载可凭,却可以推想其历代的交通,都不曾断绝。当清朝时候,尼泊尔分为三部,推加德满都为盟主。公元1767年,为其两邻的廓尔喀所并,仍以加德满都为首都。

公元1780年,班禅六世入都,祝高宗七旬万寿。赏赐甚多,诸王公的布施,也有好几十万。班禅害了天痘,死在京城里。1781年,丧归扎什伦布。他的哥哥仲巴,把所有财宝,通统占据了起来。借口他的兄弟舍玛尔巴,是信红教的,一个大钱也不曾分给他。舍玛尔巴,因此大愤,逃入尼泊尔。又有班禅部下的丹津班珠尔,因受了刑罚,也逃入其地。劝他的酋长拉特木巴珠尔入寇。

公元1790年,廓尔喀入西藏。侍卫巴忠等,不敢抵敌。私许以岁币银一万五千两讲和。又缴不足额。公元1791年,廓尔喀再入西藏,驻藏大臣保泰,把班禅移到前藏。廓尔喀在扎什伦布,大肆剽掠。分兵一半,载所掠而去。一半仍留屯界上。事为高宗所闻。诏福康安、海兰察出兵。公元1792年,二月,把他留屯的兵赶掉。六月,分兵三路攻入其国。六战皆捷。离加德满都,只有一天路程。福康安志得意满,挥羽扇出战,自比诸葛武侯。为廓尔喀所袭击,大受损失。乃因其请和,许之而还。自此廓尔喀定五年一贡,算做清朝的属国。

自经此战以后,政府晓得听西藏自由和人家交通,不大便利。乃扩大驻藏大臣的权限。在仪制上,和达赖、班禅平等。把军政、财政的权柄,渐次收归掌握。并且虑及达赖、班禅继世之际,不免纷争。就想出掣签之法,颁发“金奔巴”(译言瓶)两个:一个放在西藏的大昭寺里,一个放在北京的雍和宫里。达赖、班禅和各大呼图克图,继承之际,遇有纷争,就把名字写在签上,放入瓶中,以抽签之法定之。从此以后,清朝对于西藏的管束,就觉得更为严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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