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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史讲义及杂稿

十七 唐后期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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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会要》卷八三《租税·上》云:

建中元年正月五日敕文:“宜委黜陟使与观察使及刺史、转运所由,计百姓及客户,约丁产、定等第,均率作年支两税。如当处土风不便,更立一限。其比来征科色目,一切停罢。”至二月二十一日起请条请,令黜陟观察使及州县长官,据旧征税数,及人户土客定等第钱数多少,为夏秋两税。其鳏寡茕独不支济者,准制放免。其丁租庸调并入两税,州县常存丁额,准式申报。其应科斛斗,请据大历十四年见佃青苗地额均税。夏税六月内纳毕,秋税十一月内纳毕。其黜陟使每道定税讫,具当州府应税都数,及征纳期限,并支留合送等钱物斛斗,分析闻奏,并报度支、金部、仓部、比部。其月,大赦天下,遣黜陟使观风俗,仍与观察使、刺史计人产等级,为两税法。此外敛者,以枉法论。

其年八月,宰相杨炎上疏奏曰:“国家初定令式,有租赋庸调之法。至开元中,玄宗修道德,以宽仁为治本,故不为版籍之书。人户浸溢,提防不禁。丁口转死,非旧名矣;田亩移换,非旧额矣;贫富升降,非旧第矣。户部徒以空文,总其故书,盖非得当时之实。旧制,人丁戍边者,蠲其租庸,六岁免归。玄宗方事夷狄,戍者多死不返,边将怙宠而讳败,不以死申,故其贯籍之名不除。至天宝中,王为户口使,方务聚敛以丁籍且存,则丁身焉往,是隐课而不出耳。遂按旧籍计除六年之外,积征其家三十年租庸。天下之人,苦而无告,则租庸之法弊久矣。迨至德之后,天下兵起,始以兵役,因之饥疠,征求运输,百役并作,人户凋耗,版图空虚。军国之用,仰给于度支、转运二使;四方大镇,又自给于节度、团练使;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于是纲目大坏,朝廷不能覆诸使,诸使不能覆诸州,四方贡献悉入内库。权臣猾吏缘以为奸,或公托进献,私为赃盗者,动以万计。有重兵处,皆厚自奉养,正赋所入无几。吏之职名,随人署置,俸给厚薄由其增损。故科敛之名凡数百,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百姓受命而供之,旬输月送,无有休息。吏因其苛,蚕食于人。凡富人多丁,率为官为僧,以色役免;贫人无所入,则丁存,故课免于上,而赋增于下。是以天下残瘁,荡为浮人,乡居地著者,百不四五,如是者迨三十年。”炎遂请作两税法,以一其名,曰:“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土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不居处而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度所取与居者均,使无侥幸。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俗有不便者,正之。其租庸杂徭悉省,而丁额不废,申报出入如旧式。其田亩之税,率以大历十四年垦田之数为准,而均征之。夏税无过六月,秋税无过十一月。逾岁之后,有户增而税减轻,及人散而失均者,进退长吏,而以度支总统之。”德宗善而行之。

同书卷八八“仓及常平仓”门略云:

贞观二年四月三日,尚书左丞戴胄上言曰:“今请自王公以下,爰及众庶,计所垦田,稼穑顷亩,每至秋熟,准其见苗,以理劝课,尽令出粟。麦稻之乡,亦同此税。各纳所在,立为义仓。”上(太宗)曰:“宜下有司,议立条制。”户部尚书韩仲良奏:“王公以下,垦田亩纳二升。其粟麦粳稻之属,各依土地,贮之州县,以备凶年。”制可之。

永徽二年闰九月六日敕:“义仓据地收税,实是劳烦,宜令率户出粟。上下户五石,余各有差。”

《通典》卷一二“轻重”门云:

开元二十五年定式:“王公以下,每年户别据所种田,亩别税粟二升,以为义仓。其商贾户若无田及不足者,上上户税五石,上中以下递减各有差。诸出给杂种准粟者,稻谷一斗五升当粟一斗。其折纳糙米者,稻三石折纳糙米一石四斗。”

《旧唐书》卷一四八《裴垍传》(参《通鉴》卷二三七“宪宗元和三年九月”条)云:

先是,天下百姓输赋于州府:一曰上供,二曰送使,三曰留州。建中初定两税时,货重钱轻;是后货轻钱重,齐人所出,固已倍其初征。而其留州、送使,所在长吏又降省估,使就实估,以自封殖而重赋于人。及垍为相,奏请:“天下留州、送使物,一切令依省估。其所在观察使仍以其所莅之郡,租赋自给,若不足,然后征于支郡。”其诸州送使额,悉变为上供,故江淮稍息肩。

《唐会要》卷八七《转运盐铁总叙》云:

元和二年三月,以李巽代之(杜佑判度支盐铁转运使)。先是,李锜判使,天下榷酤漕运,由其操割,专事贡献,牢其宠渥。中朝秉事者悉以利交,盐铁之利,积于私室,而国用日耗。巽既为盐铁使,大正其事,其堰埭先隶浙西观察使者,悉归之,因循权置者,尽罢之。增置河阴敖仓,置桂阳监,铸平阳铜山为钱。又奏:“江淮、河南、峡内、兖郓、岭南盐法监院,去年收盐价缗钱七百二十七万,比旧法张其估二千七百八十余万,非实数也。今请以其数除为煮盐之外,付度支收其数。”盐铁使煮盐,利系度支,自此始也。又以程异为扬子留后,四年四月五日,巽卒。自榷筦之兴,唯刘晏得其术,而巽次之。然初年之利,类晏之季年,季年之利,则三倍于晏矣。旧制,每岁运江淮米五十万斛,至河阴留十万,四十万送渭仓。晏殁,久不登其数,惟巽掌使三载,无升斗之缺焉。六月,以河东节度使李墉代之。五年,墉为淮南节度使,以宣州观察使卢坦代之。六年,坦奏:“每年江淮运糙米四十万石到渭桥,近日欠阙大半,详旋收籴、递年贮备。”从之。坦改户部侍郎,以京兆尹王播代之。播遂奏:“元和五年,江淮、河南、岭南、峡中、兖郓等盐利钱六百九十八万贯,比量改法以前旧盐利时价,四倍虚估,即此钱当为千七百四十余万贯矣。请付度支收管。”从之。其年诏曰:“两税法悉委郡国,初极便人,但缘约法之时,不定物估,今度支盐铁,泉货是司,各有分巡,置于都会。爰命帖职,周视四方,简而易从,庶叶权便。政有所弊,事有所宜,皆得举闻,副我忧寄。”以扬子盐铁留后为江淮以南两税使,江陵留后为荆衡汉沔东界、彭蠡南及日南两税使,度支山南西道分巡院官充三川两税使。峡内煎盐五监先属盐铁使,今宜割属度支,便委山南西道两税使兼知籴卖。”峡内盐属度支,自此始也。

七年,王播奏:“去年盐利,除割峡内井盐,收钱六百八十五万。”从实估也。又奏:“商人于户部、度支、盐铁三司飞钱,谓之便换。”

《颜鲁公文集》附殷亮撰《颜鲁公行状》云:

华于是复诣平原,与公相见,公因问以足用之计,华遂与公数日参议,以定钱收景城盐,沿河置场,令诸郡略定一价,节级相输,而军用遂赡。时北海郡录事参军第五琦随刺史贺兰进明招讨于河北,睹其事,遂窃其法,乃奏肃宗于凤翔,至今用之不绝,然犹未得公本策之妙旨焉。

《新唐书》卷一四九《刘晏传》云:

领东都、河南、江淮转运、租庸、盐铁、常平使。时大兵后,京师米斗千钱,禁膳不兼时,甸农挼穗以输。晏乃自桉行,浮淮、泗,达于汴,入于河。右循底柱、硖石,观三门遗迹;至河阴、巩、洛,见宇文恺梁公堰,厮河为通济渠,视李杰新堤,尽得其病利。然畏为人牵制,乃移书于宰相元载,以为:“大抵运之利与害各有四:京师三辅,苦税入之重,淮、湖粟至,可减徭赋半,为一利。东都凋破,百户无一存,若漕路流通,则聚落邑廛渐可还定,为二利。诸将有不廷,戎虏有侵盗,闻我贡输错入,军食丰衍,可以震耀夷夏,为三利。若舟车既通,百货杂集,航海梯峤,可追贞观、永徽之盛,为四利。起宜阳、熊耳、虎牢、成皋五百里,见户才千余,居无尺椽,爨无盛烟,兽游鬼哭,而使转车挽漕,功且难就,为一病。河、汴自寇难以来,不复穿治,崩岸灭木(水),所在淤,涉泗(洄)千里,如罔水行舟,为二病。东垣、厎柱、渑池、北河之间六百里,戍逻久绝,夺攘奸宄,夹河为薮,为三病。淮阴去蒲坂,亘三千里,屯壁相望,中军皆鼎司元侯,每言衣无纩,食半菽,挽漕所至,辄留以馈军,非单车使者折简书所能制,为四病。”载方内擅朝权,既得书,即尽以漕事委晏,故晏得尽其才。岁输始至,天子大悦,遣卫士以鼓吹迓东渭桥,驰使劳曰:“卿,朕酂侯也。”凡岁致四十万斛,自是关中虽水旱,物不翔贵矣。

同书卷五四《食货志》云:

自兵起,流庸未复,税赋不足供费,盐铁使刘晏以为因民所急而税之,则国足用。于是上盐法轻重之宜,以盐吏多则州县扰,出盐乡因旧监置吏,亭户粜商人,纵其所之。江、岭去盐远者,有常平盐,每商人不至,则减价以粜民,官收厚利而人不知贵。晏又以盐生霖潦则卤薄,暵旱则土溜坟,乃随时为令,遣吏晓导,倍于劝农。吴、越、扬、楚盐廪至数千,积盐二万余石。有涟水、湖州、越州、杭州四场,嘉兴、海陵、盐城、新亭、临平、兰亭、永嘉、太昌、候官、富都十监,岁得钱百余万缗,以当百余州之赋。自淮北置巡院十三,曰扬州、陈许、汴州、庐寿、白沙、淮西、甬桥、浙西、宋州、泗州、岭南、兖郓、郑滑,捕私盐者,奸盗为之衰息。然诸道加榷盐钱,商人舟所过有税。晏奏罢州县率税,禁堰埭邀以利者。晏之始至也,盐利岁才四十万缗,至大历末,六百余万缗。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饷、百官禄俸皆仰给焉。

《旧唐书》卷一四《宪宗纪·上》(参《通鉴》卷二三七“元和二年”条胡注及《唐会要》卷六三“修撰”条)云:

己卯,史官李吉甫撰元和国计簿,总计天下方镇凡四十八,管州府二百九十五,县一千四百五十三,户二百四十四万二百五十四,其凤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淮西、淄青十五道,凡七十一州,不申户口。每岁赋入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等八道,合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户。比量天宝供税之户,则四分有一。天下兵戎仰给县官者八十三万余人,比量天宝士马,则三分加一,率以两户资一兵。其他水旱所损,征科发敛,又在常役之外。吉甫都纂其事,成书十卷。

同书卷一九下《僖宗纪》云:

丁卯,车驾至京师。时李昌符据凤翔,王重荣据蒲、陕,诸葛爽据河阳、洛阳,孟方立据邢、洺,李克用据太原、上党,朱全忠据汴、滑,秦宗权据许、蔡,时溥据徐、泗,朱瑄据郓、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刘汉宏据浙东,皆自擅兵赋,迭相吞噬,朝廷不能制。江淮转运路绝,两河、江淮赋不上供,但岁时献奉而已。国命所能制者,河西、山南、剑南、岭南西道数十州,大约郡将自擅,常赋殆绝,藩侯废置,不自朝廷,王业于是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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