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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史讲义及杂稿

八 隋唐与高丽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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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卷九九《突厥传》略云:

俟斤又西破嚈哒,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以西,至西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属焉。初,恭帝时,俟斤许进女于周文帝,契未定而周文崩。寻而俟斤又以他女许武帝,未及结纳,齐人亦遣求婚,俟斤贪其币厚,将悔之。至是,武帝诏遣凉州刺史杨荐、武伯王庆等往结之。庆等至,谕以信义,俟斤遂绝齐使而定婚焉。仍请举国东伐,于是诏随公杨忠率众一万与突厥伐齐。忠军度陉岭,俟斤率骑十万来会。明年正月,攻齐主于晋阳,不克,俟斤遂纵兵大掠而还。是岁,俟斤更请东伐。诏杨忠率兵出沃野,晋公护趣洛阳以应之。五年,诏陈公纯、大司徒宇文贵等往逆女。天和二年,乃许纯等以后归。

自俟斤以来,其国富强,有凌轹中夏之志。朝廷既与之和亲,岁给缯絮、锦彩十万段。突厥在京师者,又待以优礼,衣锦食肉,常以千数。齐人惧其寇掠,亦倾府藏以给之。他钵弥复骄傲,乃令其徒属曰:“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何忧无物邪?”

及齐灭,齐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自马邑奔之。他钵立绍义为齐帝,召集所部,云为之复仇。

大业三年,帝亲巡云中,溯金河而东,北幸启人所居。先是,高丽私通使启人所,启人不敢隐境外之交,是日,持高丽使见。敕令牛弘宣旨谓曰:“朕明年当往涿郡。尔回日,语高丽主,宜早来朝。”使人甚惧。启人乃扈从入塞至定襄。

《北齐书》卷一二范阳《王绍义传》略云:

绍义至马邑,还保北朔,遂奔突厥。高宝宁在营州,表上尊号,绍义遂即皇帝位。卢昌期据范阳,亦表迎绍义。俄而,周将宇文神举攻灭昌期,回军入突厥。

《隋书》卷三〇《地理志》“辽西郡条”云:

辽西郡(旧置营州,开皇初置总管府,大业初府废)统县一,户七百五十一。

柳城(后魏置营州于和龙城,领建德、冀阳、昌黎、辽东、乐浪、营丘等郡,龙城、大兴、永乐、带方、定荒、石城、广都、阳武、襄平、新昌、平刚、柳城、富平等县。后齐唯留建德、冀阳二郡,永乐、带方、龙城、大兴等县,其余并废。开皇元年唯留建德一郡,龙城一县,其余并废。寻又废郡,改县为龙山,十八年改为柳城。大业初,置辽西郡)。

《旧唐书》卷三九《地理志》“河北道营州上都督府”条云:

隋柳城郡。武德元年,改为营州总管府,领辽、燕二州,领柳城一县。

《太平寰宇记》卷七一“营州”条云:

领县

柳城

东至辽河,南至海,三百四十里。

《隋书》卷三九《阴寿传》略云:

时有高宝宁者,齐氏之疏属也。为人桀黠,有筹算,在齐久镇黄龙。及齐灭,周武帝拜为营州刺史,甚得华夷之心。高祖为丞相,遂连结契丹、靺鞨举兵反。高祖以中原多故,未遑进讨。开皇初,又引突厥攻围北平,至是(开皇三年)令寿率步骑数万,出卢龙塞以讨之。宝宁弃城奔于碛北,黄龙诸县悉平。

同书卷五一《长孙晟传》略云:

大业三年,炀帝幸榆林,欲出塞外,陈兵耀武,经突厥中,指于涿郡。仍恐染干惊惧,先遣晟往谕旨。乃发榆林北境,至于其牙,又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广百步,举国就役而开御道。

同书卷六〇《段文振传》略云:

及辽东之役,在道疾笃,上表曰:“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又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非上策也。”

同书卷八一《高丽传》云:

(隋)食尽师老,转输不继,诸军多败绩,于是班师。

《资治通鉴》卷一九七“唐太宗贞观十八年十一月”条略云:

郑元璹对曰:“辽东道远,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

《隋书》卷四《炀帝纪·下》略云:

八年正月,大军集于涿郡,总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号二百万,其馈运者倍之。

《三国志·魏志》卷一一《国渊傅》云:

破贼文书,旧以一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太祖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田)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太祖大悦,迁魏郡太守。

《梦溪笔谈》卷一一“官政”门云:

凡师行,因粮于敌,最为急务。运粮不但多费,而势难行远。予尝计之,人负米六斗,卒自携五日干粮,人饷一卒,一去可十八日(米六斗,人食日二升。二人食之,十八日尽);若计复回,只可进九日。二人饷一卒,一去可二十六日(米一石二斗,三人食日六升,八日则一夫所负已尽,给六日粮遣回,后十八日,二人食日四升并粮);若计复回,止可进十三日(前八日日食六升,后五日并回程,日食四升并粮)。三人饷一卒,一去可三十一日(米一石八斗,前六日半四人食日八升,减一夫,给四日粮,十七日三人食日六升,又减一夫,给九日粮;后十八日,二人食日四升并粮)。计复回,止可进十六日(前六日半日食八升,中七日日食六升,后十一日并回程日食四升并粮)。三人饷一卒,极矣。若兴师十万,辎重三之一,止得驻战之卒七万人,已用三十万人运粮,此外难复加矣(放回运夫须有援卒,缘运行死亡疾病,人数稍减,且以所减之食,准援卒所费)。运粮之法,人负六斗,此以总数率之也。其间队长不负,樵汲减半,所余皆均在众夫,更有死亡疾病者,所负之米,又以均之,则人所负,常不啻六斗矣。故军中不容冗食,一夫冗食,二三人饷之,尚或不足。若以畜乘运之,则负三石,马、骡一石五斗,驴一石,比之人运,虽负多而费寡,然刍牧不时,畜多瘦死,一畜死,则并所负弃之,较之人负,利害相半。

《三国志·魏志》卷一《武帝纪》“建安十一年”条云:

辽西单于蹋顿,数入塞为害。公将征之,凿渠,自呼沲入泒水,名平虏渠。又从泃河口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

《三国志·魏志》卷一一《田畴传》略云:

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善。”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

同书《魏志》卷八《公孙度附渊传》略云:

二年春,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六月,军至辽东。会霖雨三十余日,辽水暴长,运船至辽口径至城下。

《资治通鉴》卷一九六“唐太宗贞观十五年八月、十六年十一月”条云:

上曰:“高丽本四郡地耳,吾发卒数万攻辽东,彼必倾国救之,别遣舟师出东莱,自海道趋平壤,水陆合势,取之不难。但山东州县凋瘵未复,吾不欲劳之耳。”

亳州刺史裴行庄奏请伐高丽,上曰:“因丧乱而取之,虽得之不贵。且山东凋弊,吾未忍言用兵也。”

《唐大诏令集》卷一三〇《太宗〈讨高丽诏〉》云:

隋室沦亡,其源可睹,良由志略乖于远图,兵士疲于屡战,政令失度,上下离心,德泽不加于匹夫,刻薄弥穷于百姓。当此之时也,高丽之主,仁爱其民,故百姓仰之如父母;炀帝残暴其下,故众庶视之如仇雠。以思乱之军,击安乐之卒,务其功也,不亦难乎!

《资治通鉴》卷一九八“唐太宗贞观十九年九月”条云:

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

《新唐书》卷二二〇《东夷传·高丽传》云:

有诏班师,拔辽、盖二州之人以归。兵过城下,城中屏息偃旗,酋长登城再拜,帝嘉其守,赐绢百匹。辽州粟尚十万斛,士取不能尽。帝至渤错水,阻淖,八十里车骑不通。长孙无忌、杨师道等率万人斩樵筑道,联车为梁,帝负薪马上助役。十月,兵毕度,雪甚,诏属燎以待济。始行,士十万,马万匹;逮还,物故裁千余,马死十八。船师七万,物故亦数百。诏集战骸葬柳城,祭以太牢,帝临哭,从臣皆流涕。帝总飞骑入临渝关,皇太子迎道左。初,帝与太子别,御褐袍,曰:“俟见尔乃更。”袍历二时弗易,至穿穴。群臣请更服,帝曰:“士皆敝衣,吾可新服邪?”及是,太子进洁衣,乃御。

《旧唐书》卷一九九上《高丽传》云:

自立为莫离支,犹中国兵部尚书兼中书令职也,自是专国政。

《新唐书》卷九三《李勣传》略云:

诏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兵二万讨之(高丽)。

《新唐书》卷二二〇《东夷传·高丽传》(参《旧唐书》卷一九九上《东夷传·高丽传》、《唐会要》卷九五“高句丽”条)略云:

盖苏文死,子男生代为莫离支,与弟男建、男产相怨。男生据国内城,遣子献诚入朝求救,盖苏文弟亦请割地降。九月同善破高丽兵,男生率师来会。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转燕、赵食廥辽东。明年勣次新城,城人缚戍酋出降,勣进拔城十有六。郭待封以舟师济海趋平壤。三年(是岁改元总章)勣率仁贵拔扶余城,它城三十皆纳款。侍御史贾言忠计事还,帝(高宗)问:“军中云何?”对曰:“必克。先帝(太宗)问罪所以不得志者,虏未有衅也。今男生兄弟阋很,为我乡导,虏之情伪我尽知之,故曰必克。”男建以兵五万袭扶余,勣破之萨贺水上,进拔大行城,契苾何力会勣军于鸭渌,拔辱夷城,悉师围平壤。九月,勣纵兵噪而入,执藏、男建等,收凡五部百七十六城,户六十九万。剖其地为都督府者九,州四十二,县百。后复置安东都护府,擢酋豪有功者,授都督、刺史、令,与华官参治,仁贵为都护,总兵镇之。总章二年,大长钳(钳,《通鉴》卷二〇一“咸亨元年”条作剑)牟岑率众反,立藏外孙安舜为王。诏高侃(等)讨之,舜杀钳牟岑,走新罗。侃徙都护府治辽东州。仪凤二年,授藏辽东都督,封朝鲜郡王,还辽东,以安余民。徙安东都护府于新城。藏以永淳初死,旧城往往入新罗,遗人散奔突厥、靺鞨。

《旧唐书》卷一九九上《东夷传·新罗传》(参《新唐书》卷二二〇《东夷传·新罗传》、《唐会要》卷九五“新罗”条)略云:

太宗将亲伐高丽,诏新罗纂集士马,应接大军。新罗遣五万人入高丽南界,攻水口城,降之。二十一年,善德卒,立其妹真德为王。永徽元年,真德大破百济之众。三年,真德卒,以春秋嗣,立为新罗王。六年,百济与高丽、靺鞨率兵侵其北界,攻陷三十余城,春秋遣使上表求救。显庆五年,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熊津道大总管,统水陆十万。仍令春秋为嵎夷道行军总管,与定方讨平百济,俘其王扶余义慈,献于阙下。龙朔元年,法敏袭王。咸亨五年,纳高丽叛众,略百济地,守之。帝(高宗)怒,以其弟仁问为新罗王,自京师归国,诏刘仁轨(等)发兵穷讨,破其众于七重城。诏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屯买肖城,三战,虏皆北,法敏遣使入朝谢罪,仁问乃还(自“龙朔元年”至“仁问乃还”一节为新传之文)。自是新罗渐有高丽、百济之地,其界益大,西至于海。

寅恪按:《唐会要》云:“既尽有百济之地及高句丽南境,东西约九百里,南北约一千八百里。”语较明悉。

《唐会要》卷九五“百济”条(参《旧唐书》卷一九九上、《新唐书》卷二二〇《百济传》)略云:

百济者乃扶余之别种,当马韩之故地,大海之北,小海之南,东北至新罗,西至越州,南渡海至倭国,与新罗世为仇雠。贞观十六年,与高丽通和,以绝新罗入朝之道。太宗亲征高丽,百济怀二,数年之间,朝贡遂绝。显庆五年八月十三日,左卫大将军苏定方讨平之,虏其王义慈及太子崇、将校五十八人送于京师。其国分为五部,统郡三十七,城二百,户七十六万。至是,以其地置熊津、马韩、东明、金涟、德安等五都督,各统州县,立其酋长为都督、刺史、县令,命左卫郎将王文度为都统,总兵以镇之。福信与浮屠道琛反,迎故王子扶余丰于倭,立为王。龙朔元年仁轨发新罗兵往救,二年仁愿遣刘仁轨破,丰走,不知所在,诸城皆复。帝(高宗)以扶余隆为熊津都督,俾归国,平新罗故憾,招还遗人。麟德二年,与新罗王会熊津,刑白马以盟。仁愿等还,隆畏众携散,亦归京师(自“福信与浮屠道琛反”至“亦归京师”一节为新传之文)。

《册府元龟》卷九七一《外臣部·朝贡》云:

六月,新罗王金兴光遣使贺献表曰:“伏奉恩敕:江以南宜令新罗安置。臣生居海裔,沐化圣朝,虽丹素为心,而功无可效,以忠正为事,而劳不足赏。陛下降雨露之恩,发日月之诏,锡臣土境,广臣邑居,遂使垦辟有期,农桑得所,臣奉丝纶之旨,荷荣宠之深,粉骨糜身,无繇上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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