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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贤确论

历代名贤确论卷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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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帝

武帝之志【子由 何去非】

谢灵运惠连玄晖【乐天 子西】

谢灵运陶渊明庾义城【鲁直】

文帝

谢晦徐羡之傅亮【子由】

文帝诛刘湛等彭城王义康逊位出镇豫章【温公】

诏豫章三妃四时祀二帝于青溪故宅用家人礼【温公】

刘凝之【东坡】

明帝

明帝杀王彧【东坡】

顺帝

王俭自比谢安

通论

宋代晋【少游 张谓】

宋之人君【温公】

武帝之志

子由曰东汉之衰曹公始践伯者之迹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志本欲尽扫羣雄而后取汉耳既灭二袁吕布刘表遂欲取江东而不克既破马超韩遂欲并举巴蜀而不果再屈于吴蜀而公亦老矣于是董昭进九锡之议幡然听之而桓文之业至此尽矣然方是时公在河朔而汉都许昌虽使主盟诸夏而不废旧君上可以为周文王下亦不失为桓文公不能忍而甘心王莽九锡之事此荀文若之所以为恨也至司马仲逹父子其势葢与公异矣拥兵天子之侧固已不顺既杀王凌害诸葛诞非人臣矣又降刘禅服曹氏之所不能服非贪其土地而利其人民也志亦在九锡耳虽欲复为桓文尚可得乎宋武既诛桓氏收遗晋而封植之又克谯纵执慕容超逐卢循擒姚泓立四大功天下莫能抗然其志不在桓文而志在九锡亦已卑矣方帝之克长安也中原震恐元魏虽姚氏之婚姻而不敢捄羌氏虽关中之唇齿而不敢争此其智力有余足以有为之时也若能因其兵势据秦陇之形胜引吴越之饶富以经略中夏成曹公河朔之势则五伯之功可冀顾所以用之何如耳然其兵未入秦而使傅亮南走建业发九锡之议刘穆之死南方无复可托虽已入秦而无留秦之意举千里之地付一孺子而去赫连勃勃乘之兵将死者过半狼狈而反仅乃得脱以帝之明非不知诸将之不足以保秦而志有所在不暇它虑矣悲夫以目前之利而弃百世之功有曹公削平之业而俯从司马父子攘窃之陋此君子之所追恨也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智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尽善也古之为国必具此四者而后能成大功如武帝之用兵无敌于天下可以言知矣至其弃秦而归以求九锡之淫名尚可以为仁乎惟其仁知不具故其功业止于是也故予曰志有所在而不暇它虑焉

何去非论曰天下之事日至而无穷而吾有以应之莫不中理者在乎善因其机况乎争天下之利处两军之交不得其机以决之则事亦随去矣盖机之为物不可以期待不能以巧致者也卒然而会迅忽眇微及其去之疾不容瞬先机而起于机为妄赴后机而发于机为失应古之智者于机未尝妄赴而亦未尝失应是以御天下之事于一已而权不移制天下之变于无穷而智不诎夫机有待之百年而不至者有居之一日而数至者待之百年而无可乘之机则吾未尝迟之而求于先发居之一日而机数至则吾未尝厌之而怠于必应呜呼人有至此然后可与济天下之大业矣昔者越王勾践辱于会稽之栖迨其返国苦身焦思拊循其民求有以报于吴也葢七年而民求奋于吴其臣僚同大夫种范蠡之徒止之以为未覩其可乘之机以发之也于是乎敛形匿迹以伺其隙者凡十八年一旦吴王空国北从黄池之会遂一举而败吴再举而亡之西晋自永嘉之乱羣雄四起而分中原元帝窜身南渡收区区之江左以续宗祀而羣雄自相搏噬骤兴骤灭百年之久至于符坚并夷略尽乃空国大举而图江南遂及淝水百万之败反未及国而慕容亡燕之裔并起而乘之垂收陜东而冲乱关右符丕坐困邺城求我粮援既而垂以幽冀之民馑死殆尽其党溃叛退保中山坚冲相持其势俱惫于斯时也可谓千载一至之机也晋人有能乘燕秦相弊之余因淝水克敌之势选师择将而命二军一军北收邺城以举燕代一军西趋咸阳而定关陇据旧都之固复七庙之坠镇抚士民以殄余冦则武帝之业一朝可复而大耻刷矣晋人抚机而不知发乃方出师漕粟以慰其求既而尺土不获而师以丧败此谢安以气怯而失机也宋武帝以英特之姿攘袂而起平灵宝于旧楚定刘毅于荆豫灭南燕于三齐克谯纵于庸蜀殄卢循于交广西执姚泓而灭后秦葢举无遗策而天下惮服矣北方之寇独关东之拓拔陇北之赫连耳方其入关魏人虽强不敢南指西顾以议其后而秦民大悦以谓百年愤辱去于一朝相与涕泣而留之以其为汉室之裔乃以长安十陵咸阳宫室以动其情使武帝因三秦悦附之民治兵搜骑而留拊之通江淮之漕下巴蜀之粟举荆豫之师发青齐之甲以与赵魏从事于中原则天下之势不劳而遂一矣然其席不暇暖举千里之秦属之乳褓之儿引兵遽还无复顾虑大违秦民之望盖一举足而赫连蹑踵以收关中如探物于懐间此宋武以志卑而失机也察夫宋武之心非以秦雍为当捐而赵魏为足惮也然其亟去而不顾者盖以其艰难百战凡所以造宋之基业者皆在乎江左故也往日南燕之役卢循乘虚而下几失建邺今之速返者畏人之议其后而为卢循之举也此所以轻捐关中而不顾也又其起于渔樵匹夫之微﨑岖转战以经略江左者凡三十年今之西师者徒欲成取晋之资而其志虑之所在亦曰代晋而已未暇为王业万世虑也使司马氏卒不复见中州之定而诸部遂为不讨之雠者由再失天下之大机也嗟夫集大事者恶夫志卑而失机宋武兼之矣

谢灵运惠连玄晖

乐天读灵运诗曰吾闻逹士道穷通顺冥数通乃朝廷来穷即江湖去谢公才廓落与世不相遇壮志郁不用须有所泄处泄为山水诗逸韵谐竒趣大必笼天海细不遗草树岂惟翫景物亦欲摅心素往往即事中未能忘兴谕因知康乐作不独在章句

子西书三谢诗后曰江左诸谢诗文见文选者六人希逸无诗宣远叔源有诗不工今取灵运惠连玄晖诗合六十四篇为三谢诗是三人者诗至玄晖语益工然萧散自得之趣亦复少减渐有唐风矣于此可以观世变矣

谢灵运陶渊明庾义城

鲁直论其诗曰谢康乐庾义城之于诗炉锤之功不遗力也然陶彭泽之墙数仞谢庾未能窥者何哉盖二子有意于俗人赞毁其工拙渊明直寄焉耳

谢晦徐羡之傅亮

子由曰晋献公杀其世子申生而立奚齐国人不顺其大夫里克杀奚齐卓子而纳惠公春秋皆以弑君书之矣惠公既入而杀里克以弑君之罪罪之春秋书曰晋杀其大夫里克称人以杀杀有罪也称国以杀杀无罪也里克弑君而以无罪书此春秋之微意也奚齐卓子之立以淫破义虽已为君而晋人不君也既已为君则君臣之名正故里克为弑君而国人之所不君则势必不免里克因国人之所欲废而废之因国人之所欲立而立之则里克之罪与宋华督齐崔杼异矣虽使上有明天子下有贤方伯里克之罪犹可议也惠公以弑得立而归罪于克以自说于诸侯其义有不可矣然惠公杀克而背内外之赂国人恶之敌人怨之兵败于秦身死而子灭至其谋臣吕甥郄穪冀芮皆以兵死盖背理而伤义非独人之所不与而天亦不与也宋武帝之亡也托国于徐羡之傅亮谢晦少帝失德三人议将废之而其弟义真亦以轻动不任社稷乃先废义真而后废帝兄弟皆不得其死乃迎立文帝既立三人疑惮羡之亮内秉朝政晦出镇上流为自安之计自谓废狂乱以安社稷不以贼遗君父无负于国矣然文帝藩国旧人王华孔寗子王昙首皆陵上好进之人也恶羡之亮据其径路每以弑逆之祸激怒文帝文帝遂决意诛之三人既死君臣自谓不世之功也是时宁子已死华与昙首皆受不次封赏文帝在位三十年其治为江左称首然元嘉三年始诛三人是岁皇子劭生既壮而为商臣之乱华宁子之子孙无闻于世而昙首之子僧绰其才能任事亦并死于劭呜呼天之报人不远如此不然晋惠公宋文帝祸发若合符契何哉谢晦将之荆州自疑不免以问蔡廓廓曰卿受先帝顾命任以社稷废昏立明义无不可但杀人二昆以之北面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为难耳善夫蔡廓之言不学春秋而意与之合太史公有言为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陷簒弑之诛其意皆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宋之君臣诚略通春秋则文帝必无惠公之祸而徐傅谢三人必不受里克之诛悲夫

文帝诛刘湛等彭城王义康逊位出镇豫章

温公曰文帝之于义康友爱之情其始非不隆也终于失兄弟之欢亏君臣之义迹其乱阶正由刘湛权幸之心无有厌已诗云贪人败类其是之谓乎

诏豫章三妃四时祀二帝于青溪故宅用家人礼

温公曰昔屈到嗜芰屈建去之以为不可以私欲干国之典况子为天子而以庻人之礼祭其父远礼甚矣卫成公欲祀祖宁武子犹非之而况降祀祖考于私室使庶妇尸之乎

刘凝之

东坡曰刘凝之为人认所着屐即与之此人后得所失屐送还不肯复取沈麟士亦为邻人认所着屐麟士笑曰是卿屐耶即予之邻人后得所失屐送还之麟士曰非卿屐邪笑而受之此虽小节然人处事当如麟士不当如凝之也

明帝杀王彧

东坡曰宋明帝诏荅王景文其略曰有心于避祸不若无心于任运千仞之木既摧于斧斤一寸之草亦碎于践踏晋将毕万七战皆获死于牖下蜀将费袆从容坐谈毙于刺客故甘心于履危未必逢祸从意于处安未必全福此言近于逹者然明帝竟杀景文哀哉哀哉景文之死也诏言朕不谓卿有罪然吾不能独死请子先之诏至景文正与客棊竟敛子纳奁中徐谓客曰有诏见赐以死酒至未饮门生焦度在侧取酒抵地曰丈夫安能坐受死州中文武可以一奋景文曰知卿至心若见念者为我百口计乃谓客曰此酒不可相劝乃仰饮之苏子曰死生亦大矣而景文安之岂贪权窃国者乎明帝可谓不知人者矣【景文名彧】

王俭自比谢安

少游曰君子之论人观其终身之大节大节丧矣虽有一时之美一日之长足以夸污世而矫流俗君子无取焉史称王俭尝谓江左风流宰相惟有谢安葢自况也以愚观之俭实安之罪人也岂可同日而语哉何则自晋以阀阅用人王谢二氏最为望族江左以来公卿将相出其门者十七八子为主婿女为王妃布台省而列州郡者不可胜数亦犹齐之诸田楚之昭屈景氏皆与国同其休戚者也安之仕晋始为桓温司马孝武之世政由温出缙绅顾望不知所为而安与王坦之尽忠王室蔑有二心至于屡改袁宏之文以寝九锡之命可谓以身许国社稷之臣者矣俭之仕宋袭封选尚其为亲贵固非安之比也萧公虽有异志而谢朏褚彦回之属初无从意齐室之建俭实发之至引梁王鲁国之事使臣珥貂所居称殿何异取大势以文奸言者安之于晋其大节如彼俭之于宋其大节如此愚故曰俭实安之罪人也至于该洽经史明习故事工词令妙威仪动为名流之所仰所谓一时之美一日之长夸污世而合流俗者也君子何取焉安少有重名累年辟召不至其后虽受朝寄而东山之志始末不渝形于言色则安之功名出于无意者也俭少时志在宰执见于所赋之诗及生子字曰元成取仍世作相之义则俭之富贵取于有心者也夫无意之与有心相去远矣岂可同日而语哉宋受命陶濳自以祖侃晋世宰辅耻复屈身投劾而归躬耕于浔阳之野其所著书因义熙以前题晋年号永初以后但称甲子而已以此论之则俭之为人葢可见矣

宋代晋

张谓曰昔在王癸不道帝辛失德天命将改人心已去圣哲拯之历数归焉商汤所以革夏周武所以伐殷也至于太甲初放成王未长国步犹梗时尚屯虞忠贤处之名节存焉伊尹所以反王周公所以复嗣也元兴之际义熙之间晋主中庸幸无桀纣之罪刘公大略遂有伊周之勲当其驱驾英雄芟夷僣伪南摧劲楚北破强燕电扫秦雍风清巴蜀三方为我有四海为已任诚能秉汾阳之志息汉阴之机牵率何刘同为翊戴指撝徐傅共致雍熙则元皇建业之都至今享殷周之祚刘后豫章之地至今为齐晋之国而近希曹马远弃威文祸徒及于两朝福未盈于三载八叶传其世嗣六君不以寿终汉氏寛仁晋绪成大族刘公残暴子孙无遗种天之报施其明征乎则知握元符升大宝礼义得之者难絶智力得之者易亡使成如宋齐无足称者况败如莽卓岂足道哉后之人运属陵夷业崇经济周爰故地殷鉴在兹

宋之人君

温公曰晋氏渡江以来君弱臣强祸乱相继至于元兴而桓氏簒位高祖首唱大义纠合同志起于草莽之间奋臂一呼凶党瓦解遂枭灵宝之首奉迎乘舆再造晋室厥功已不细矣既而治兵誓众经营四方扬旗东征广固横溃卷甲南趋卢循殄灭偏师西上谯纵授首鋭卒北驱姚泓面縳遂泛扫伊洛修奉园陵震惊拓抜之心发舒华夏之气南国之盛未有过于斯时者也然区宇未一跻于天位委弃秦雍以资冦敌使大功不成惜哉文帝勤于为治子惠庶民足为承平之良主而不量其力横挑强敌使师徒殱于河南戎马饮于江津及其末路狐疑不决卒成于祸岂非文有余而武不足邪及以孝武之骄淫明帝之猜忍得保首领以没于牖下幸矣何后之有

历代名贤确论卷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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