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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记讲义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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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八

宋 吕中 撰

仁宗皇帝

天圣 九年

明道 二年

景佑 四年

寳元 二年

康定 元年

庆厯 八年

皇佑 五年

至和 二年

嘉佑 八年

即帝位 御经筵

干兴元年二月即皇帝位,皇太后同听政。三月定视朝及讲读日,只日视事,双日召近臣入侍讲读。

十一月初御讲筵,召侍读孙奭、冯元讲《论语》,侍讲学士利瓦伊、晏殊与焉。

初,诏双日,至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王曾以上新即位,宜近师儒,故令孙奭等入侍。上在经筵,或左右瞻瞩,则奭拱立不讲,每讲,体貌必荘,上竦然退听。

天圣二年八月,幸国子监,谒文宣王,因问待制冯元三代制度,元悉引经以对,上嘉叹之。

四年闰月,召辅臣侍经筵崇政殿,宋绶録《孝经》、《论语》、《要言》及唐太宗《帝范》、明皇《圣典》、《君臣政理论》上之。奭尝掇《五经》切治道者为五十篇,号《经典徽言》。

天圣九年闰月,宴孙奭于太清楼。奭时为翰林学士,年髙视昏,或阴雨即移御座于阁外,奭每讲前世乱君亡国,必反复规讽,上竦然听之。尝画无逸图以进,上施于讲读阁。

景佑元年正月,置崇政殿说书。初,上问孙奭谁可代讲说者,以贾昌朝为对。

二年正月,置迩英、延义二阁。盛度、贾昌朝讲读经史。昌朝诵说明白,上多所质问。杨安国请书“无逸”于后屏,上曰:“朕不欲背圣人之言,当置之于左。”

四年三月,置天章阁侍讲,以贾昌朝、杨安国兼之。又御迩英阁讲《唐书》、《春秋》,上曰:“丘明文义极博,但其间诡异则不若《公》、《榖》之实。”安国尝讲《易》至“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上曰:“人之情欲,皆生于阴阳,而节之在人。”对曰:“臣以为人有六情,喜怒哀乐好恶;天有六气,阴阳风雨晦明,故人之生也,天命之谓性,言情则性之移也,语欲则情之肆也。”上善之。又尝讲《周礼》“大荒大礼则薄征缓刑”,因进言曰:“岁歉持兵取民廪食,一切寛之,恐无以禁奸。”上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迫于饥莩,起为盗贼,州县既不能赈恤,乃捕而杀之,不亦甚乎?”

庆厯二年,召御史中丞贾昌朝侍读。故事,台丞无侍经筵者,上以昌朝长于讲说,故特命之。

是年林瑀撰《周易天人 元记》。瑀言:“上即位,其卦直需,臣愿陛下频出晏游,极水陆珍好之美,则合卦体。”上骇其言,斥之,罢侍讲。

四年,赐近臣御书一曰“遵祖训”。上尝谓辅臣曰:“近讲国风,多刺讥乱世之事,殊得以为监戒。”

寳元二年,赵师民上书曰:“帝王治典与品庶异,天下无事,右文之治于是乎在,天下有事,经武之图于是乎出。今中外小有事,臣等不进见二年矣,无乃以为先王之遗籍,可以讲于无事之日而不足赞于有为之时乎?”

皇佑四年,内出欹器以示讲读官,太宗作此器,真宗着论后世不复述焉。

庆厯四年,着《危竿论》一篇分赐近臣。

祖宗好学,世为家法。盖自太祖幸国庠、谒先圣、劝宰臣以读书、戒武臣以知学,其所以示后世子孙者,源逺而流长矣。自太平兴国开设经筵,而经筵之讲自太宗始;自咸平置侍讲学士,而经筵之官自真宗始。干兴末,双日御经筵,体务亦不废,而日御经筵,自仁宗始。于是崇政殿始置说书,天章阁始制侍读,中丞始预讲席,宰相始预劝讲,旧相始入经筵以观讲,史官始入经筵以侍立,而经筵之上,文物宪度始大备矣。然是特其制耳,君子将观其实焉。自古奸臣欲昬人主心术者,眩以性命道徳之髙谈,而不使之观史,逮其末流,讲《诗》则置国风,讲《书》则置汤武,稍可以警惧上心者,则抑而不进。而我仁祖所讲之书,上自六经,下至诸史,虽以国风讥刺之事,且以为鉴戒,又安有经筵之上,不讲《春秋》、不讲《礼记》而专进王氏之《新经》、《字说》者哉?自古经筵之官,非天下第一流不在兹选,盖精神气貌之感发,威仪文词之着见于讲磨丽习之间,有熏染浸灌之益,此岂謏闻单见之士所能办?而我仁祖所讲之人,则皆孙奭、晏殊、贾昌朝之徒,至林瑀需卦晏乐之说,则必却,又安有崇观奸臣倡“丰亨豫大”之说得以投其隙哉?然圣学之所以成就者,又有自来矣。盖自真宗不置翊善、记室而置王友,有以养其徳于濳龙之时。仁宗时为太子真宗不置官属而置王友。自孙奭入侍,上或左右瞻瞩,则拱立不讲,有以格其心于即位之日,格心有人。典型在前,邪佞自退,使旁无重徳以导其敬畏之源,则玩狎之意萌,恭逊之实衰,圣学之本不立矣,何以新我宋守文之治功哉!

正纪纲 抑内降

天圣元年,钱惟演为枢宻使,未 ,冯拯言惟演太后姻家,不可预政,遂罢之。惟演意图入相,御史鞠咏言其奸险,若遂以为相,大失天下望。太后遣所侍赍奏示之,惟演犹顾望,咏曰:“若相惟演,当取白麻裂之。”

天圣四年,驸马柴宗庆求使相。王曾曰:“先朝石保吉、魏咸信皆歴行阵,方除使相。”不许。

明道二年,王徳用签枢宻。初,徳用为副都指挥使,太后临朝,有求内降补军吏者,徳用曰:“补吏,军政也,敢挟此干军政乎?”不与。

景佑元年,谢绛请罢内降诏令,皆由中书、宻院,然后施行。

康定元年十月,诏内降执奏,上性寛仁,宗戚有求内降者,或不能达,故有是诏。

皇佑二年九月,大享明堂。时张尧佐觊执政,内侍求节度使,御史彭思永言:“外戚秉政,宦官用事,非宗社福。”申严内降执奏法。

庆厯四年九月,杜衍为相,务裁侥幸,每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积诏 至十数,輙纳上前。上谓谏官欧阳修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耶?凡有求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封还也。”

我朝立国以仁意为本,以纪纲为辅,太祖太宗之纪纲,总于人主之威权,故太祖太宗之世,无干谒之门,无幸求之路。自仁宗不自揽权,不尚威令,以仁厚容养臣下,是以宫闱之请求,燕闲之私昵,皆其所不免者。然当时有求内降者,圣训以为杜衍不可,后宫或有过制,圣训以为台谏不汝容也。国势莫寛于仁宗之时,而纪纲亦莫振于仁宗之时,盖有朝廷之公议在也。主意。故惟演为枢宻使,宰相冯拯以为不可,欲图相位,御史鞠咏以为不可,柴宗庆求使相,宰相王曾以为不可,内侍求节度,御史彭思永以为不可。不惟杜衍得以抑内降,而王徳用之武臣亦不从干军政,则当时公议可知矣。然为杜衍、彭思永者易,为冯拯、鞠咏者难;处明道以后之事易,处天圣以前之事难。盖当人主听政事、权归一则其抑内降也易,当母后临朝幸门易开,则其抑内降也难。断案。

逺女宠 裁外戚

景佑元年八月,尚、杨二美人有宠,谏官王素言及王徳用所进女口,上曰:“已在朕左右。”素切谏,即命宦臣各赐钱押出东门,上为之泣下。

四年,王曾罢。太后姻家通谒,曾多所裁抑,进退士人,莫有知者,曰:“夫执政者,恩欲已出,怨将谁归?”范仲淹叹服其言。

庆厯八年,上语二府,以张贵妃有扈跸之功,枢宻夏竦昌言,求所以尊异之礼。张方平言:“皇后在而尊贵妃,古无是礼。”执中在相位,竦然敬听其言。抑妃尊后。

夫人臣召怨于天下,不一端也,减任子则公卿怨,汰冗兵则卒伍怨,核军籍则主帅怨,退滥赏则胥吏怨,限民田则豪民怨,抑外戚则宫闱怨,杜内降则祈恩泽者怨,严荐举则处选调者怨,精考课则怠职业者怨,诚使人皆避怨而免祸也,则私爵赏以媒誉,借国法以市恩,天子谁与任事乎?任事则当任怨。

尊太后 抑外家

天圣五年正月朔,上皇太后寿,晏殊罢。殊尝论张耆不可为枢宻使,颇忤太后 ,罢知应天府。殊至府,大兴学校。范仲淹居母忧,殊延之以敎诸生。自五代以来天下学废,兴自殊始。天圣六年,刘随罢谏职,时太后未归政,随请军国常事,专取上 ,太后不悦。

天圣七年十一月,范仲淹罢为河中府通判。时上率以冬至上皇太后寿,仲淹奏:“天子有事亲之道,无为臣之礼;有南面之位,无北向之仪。若奉亲于内,行家人礼可也。今顾与百官同列,亏君体,损主威,不可为后世法。”晏殊召仲淹,诘之,仲淹抗言曰:“不意今日反以忠直获罪门下。”殊初荐仲淹充馆职。复作书遗殊,申理前奏,又请太后还政。九年十一月,解曹修古言职。初,太后兄子刘从徳以外家恩宠无比,从徳死,推恩禄姻戚及僮仆 八十人,修古上言太滥,当太后临朝,权幸用事,人人顾望畏忌,而修古遇事輙言,无所回挠,寻卒。于官贫,不能葬,宾佐赙钱五十万,季女泣曰:“其奈何以是累吾先人也?”卒拒不纳。上思其忠,赠右谏议大夫,赐钱二十万。

干父之蛊易,干母之蛊难,以太后亲政之时,而晏殊、仲淹、修古之徒,敢于忤 ,则直言之风,虽奋发于庆厯之时,而实胚胎于天圣之初矣。

明道元年,宸妃李氏薨。生仁宗。初,皇太后以上为己子,太后刘氏。而李氏嘿处先朝嫔御中,人无敢言者,至是薨。吕夷简奏礼宜从厚,太后矍然曰:“宰相亦与宫中事耶?”有顷曰:“卿何为问我子母?”对曰:“太后他日不欲全刘氏乎?”于是三司发哀成服,备官仗葬之。

二年三月,皇太后崩。四月,追尊宸妃李氏为皇太后。右司谏范仲淹曰:“太后保佑圣躬十余年,宜掩小过以全大徳。”戒中外无得言垂帘事。

四月,上始亲政,诏宗戚毋得于禁中通表祈恩,凡内批有司未得行者,审取处分,中外大悦。吕夷简諌八事,曰:正纲纪,塞邪径,禁货赂,辨佞士,絶女谒,疎近习,罢力役,节冗费。上与夷简谋以张耆、夏竦、陈尧佐、范雍、赵稹、晏殊皆太后所任用,悉罢之,以李迪同平章事,焚垂帘仪制。五月,诏从御史龎籍之请。籍又奏:“陛下躬亲万 ,用人宜辨邪正,防朋党,勿使受恩人主,归感权臣。进擢近列,愿采公论,母令出于执政。”孔道辅尝谓人曰:“言事官多观望,宰相意独龎君。”可谓天子御史。

天圣之初,此一时也;明道二年之后,此又一时也。天圣之初,政在东朝,太后。天下犹未见人主之徳。自明道二年四月亲政之后,抑内降,正朝纲,摈斥张耆、陈尧佐、夏竦之徒,而擢用范仲淹、孔道辅、龎籍辈,天下骎骎向治矣。呜呼!明道二年之亲政,积而为庆厯、嘉佑之盛;元佑八年之亲政,变而为绍圣、元符之纷纷,人主可不谨其 乎?东朝还政则一,而仁宗、哲宗亲政则异,人主可不于用人而谨其 乎?

教宗英 立储嗣

嘉佑元年八月,韩琦为枢宻使,乞内建书院,择宗室贤者升于内学,听断之暇,特赐临幸,以观器识。

是年十月,解范镇言职。先是,知谏院以上春秋髙而未立储嗣,又不御朝者累月,曰:“天下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上疏言:“太祖舎其子而立太宗,此天下之大公也;真宗取宗室子养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也,愿陛下以太祖之心行真宗之故事,择宗室贤者,异其礼物而施之政事,俟有圣嗣,复遣还邸。”累上不报。上泣曰:“朕知卿心,卿言是也,当更俟二、三年。”章凡十九上,待罪者百余日,须发尽白。由是卒解言职,朝廷知不能夺也。

嘉佑三年,范镇知制诰,每因事未尝不以储嗣为言,冀上心感动,曰:“陛下许臣三年矣,愿早定大计。”后司马光复见上曰:“小人无逺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所厚善者耳。唐自文宗以后,立嗣皆出左右之意,至有定 国老门生天子者。”上大感悟,曰:“送中书。”光见韩琦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夜半禁中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韩琦等皆曰:“敢不尽力?”

嘉佑六年十月,皇侄起复知宗正事。英宗。上在位四十一年,皇嗣未立,韩琦取《孔光传》进曰:“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无嗣,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太子。成帝中材之主,犹能之,况陛下之圣哉?”遂与曾公亮、欧阳修又极言之,明日复请,上曰:“决矣。”时皇侄宗实方服濮王服,乃诏起复。嘉佑七年八月,立宗实为太子。琦至中书,召王珪草诏,珪曰:“此大事也,后不可悔。”上指心曰:“此决自朕懐,非由大臣之言。”其议遂定。

嘉佑定嗣,决自朕懐,非由大臣之言者,见之定也。绍兴建储,出于朕意,非因臣下建明者,谋之决也。绍兴十一年上曰:“普安郡王甚贤,可议除少保傅。”复曰:“此事出于朕意,而非因臣下建也。”

宰相 执政

干兴元年,内侍雷允恭伏诛,丁谓罢。谓庇雷允恭擅移陵寝,王曾以计絶同列,请独对,直言丁谓包藏祸心,太后大惊,谓寻贬崖州,京师为之语曰:“欲得天下宁,当拔眼中丁;欲得天下好,莫如召 老。”七月,以王曾为平章事,吕夷简、鲁宗道同知政事。宗道常于真宗前曰:“臣在谏列而谏,奈何以数厌之?”御笔题殿柱曰:“鲁直”。后判流内铨,患铨格烦宻,及知吏奸,多匝革之。

逺小人之法不可以不严,而去小人之 不可以不宻,故来郑朋、杨兴之奸者,陈蕃失于不宻,遂激为朋党之变。唐甘露白马之祸,李训、郑注皆蹈事 不宻之戒也。丁谓之奸,真宗晚年欲去之矣, 准被酒漏言,失于不宻,反有崖州之行。至是谓之烽焰愈炽,内倚宦官雷允恭、贵戚钱惟演为奸,外与曹利用、林特等为党,势若拔山矣。而曾一旦去之,其 宻也。故虽以计倾之,而当时公论亦不以为祸焉。王曾去丁谓,其 宻,诸子勤【虚和按:勤。勒之误。】停三第,降黜,朝论称快。

天圣元年九月,冯拯罢。拯气貌严重,以病去位。以王钦若同平章事。

闰月, 准卒于雷州,归葬,道出公安,人皆设祭,折竹植地,挂纸焚之。逾月,枯竹出笋,因为立庙号“林竹 公祠”。天圣三年,以张知白同平章事,六年二月薨。

天圣七年正月,曹利用罢。以使相判邓州。初,太后临朝,威震天下,中人与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内侍罗崇勲得罪,后使利用召戒之,利用去其冠帻,言斥良久,崇勲耻恨。 利用从子纳为赵州监押,州民诉其不法,奏上,崇勲请徃鞫之,即受命,昼夜疾驰,鍜成其狱。纳既诛,利用贬房州,至襄阳,为内臣杨懐敏道今【虚和按:今,令之误】自尽。

前辈谓李斯 韩非于秦,非死之后,斯亦不免,而斯之遇祸尤惨于非。鲍髙譛穰且于齐,且死之后,鲍髙之徒亦不免,而髙之遇祸尤惨于且。利用与丁谓譛 莱公有不臣议,准既南迁,而二子相继贬黜,丁有朱崖之行,曹有襄阳之祸,天之报应,有甚于影响,非自取与。古人有言:好谋之士败于谋,好辨之士穷于辨,道徳正直之士为无穷,斯言得之。

三月,张士逊罢。利用之荐也。利用冯宠自恣,士逊依违其间,时人目之为“和鼓”。

是月,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夏竦、薛奎参政。

明道元年,以张士逊同平章事。

明道二年四月,上始亲政,吕夷简罢。郭后罢之,出处见尊太后门并讲义。

以李迪同平章事,王徳用签枢宻院事。

是年十月,张士逊罢,以吕夷简为平章事。夷简尝奏令参知政事宋绶类《中书总制》,景佑二年上之,凡四百二十九册。夷简语人曰:“自吾有此例,一庸夫执之,皆可为宰相矣。”是年,谋废皇后郭氏。夷简以前罢相,怨后,乃曰:“古亦冇之。”【虚和按:冇之,应!“有之”,意义正反。】

景佑元年八月,王曙卒,以王曽为枢宻使。曽为人周宻沉静,辨博有余,言国家事,或日至旰不出,不道省中语,每大朝 ,盛服正色,郎谒者视进止如有尺寸,未尝过阙。

前辈谓:霍光出入殿门,进止有常处,郎仆射视之,不失尺寸,其资性端正如此,故能辅少主,政自已出,天下不疑;其专诛乱臣、废昌邑,天下不以为擅;拥昭立宣,不动声色,而天下晏如也。王沂公为相,王曾。每大朝 ,盛服正色,郎谒者视进止如有尺寸,未尝过阙,亦光之遗风,宜乎当国七年,天下和平,万物各得其所者,设施亦无歉于光也。古之人有行不由径而为天子所取者,亦取其端方正大之情,而无险诐邪枉之行。若二公者,亦何愧于古人哉?

景佑二年二月,李迪罢。庆厯七年薨,上篆其碑曰“遗直”。以王曾为左仆射、平章事。

四月,吕夷简、王曾罢。夷简位王曾上,但任事日久,多所专决,论议数不合,曾不能堪,遂求罢,因对,斥夷简纳赂市恩。

一仲淹也,王曽力荐之,夷简力斥之,则不相协之根在此矣。

是月,以王随、陈尧佐同平章事。

寳元元年二月,王随、陈尧佐罢。时灾异数见,随等无所建明,尧佐亦援汉故事求免。

是月,以张士逊、章得象同平章事。得象入谢,上曰:“卿忠清无所附,且未尝干请,今日用卿。”盖由此也。

康定元年五月,张士逊罢。元昊 边,军务填委,士逊无所补。以吕夷简为平章事。范仲淹改陜西都运使,遇阙,上为仲淹与夷简释憾,仲淹谢曰:“臣间论国家事,于夷简何憾也。”

庆厯三年七月,以吕夷简兼判枢宻院,章得象、晏殊兼枢宻使,殊乃平章。初,富弼建议宰相兼枢宻院,上曰:“军国之务当悉归中书,枢宻非古官。”然未欲遽废,止令中书同议枢宻。及张方平请废枢宻,上乃追用弼议,而有是命。

西事方兴,因富弼之言而以张士逊同议枢宻院;北势方横,因方平之言而以吕夷简兼判枢宻院;边事孔棘,则以相臣而谋兵政,谁谓我朝之兵民不相和耶?范镇知谏院,言:“中书主民,枢宻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已匮而枢宻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中书视民之困而不知,使枢宻减兵、三司寛财者,职不在中书也,愿使中书、枢宻通知兵民财利大计,量其出入以制国用,则民庶 少寛矣。”

庆厯三年三月,吕夷简罢。先是,陜西转运孙沔言:“祖宗有天下垂八十年,未尝以言废人。景佑以前纪纲未尝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观今之政,是可痛哭,无一人为陛下言者,由宰相多忌而不为正人地。夷简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相,言听计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乃今以柔而易制者为腹心,以奸而易使者为翊羽,是禹不独生于汉,而林甫复见于今也。”书闻,上不之罪。夷简曰:“药石之言,恨闻此迟。”人服其量。至是以久疾求去。

夷简之罪,莫大于因私憾而预瑶华之议。孔道辅、范仲淹言:郭后不当废,夷简以为当废,故郭后遂入道,封冲妙禅师官,名瑶华。因边事而忌富弼之能。富弼再使契丹,夷简欲害之,注见契丹门。夷简之功,莫大于释仲淹之宿怨,容孙沔之直言。君子论人,功不淹罪、罪不掩功可也。

景佑二年四月,以韩琦、范仲淹为枢宻副使,杜衍枢宻使。

八月,以范仲淹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宻副使。

庆厯四年九月,晏殊罢,以杜衍为平章事兼枢宻使。

五年三月,杜衍罢,为相纔百二十日。以贾昌朝为平章事兼枢宻使,王贻永枢宻使。四月,章得象罢。得象在中书八年,畏逺名势,宗党亲戚,一切抑而不通,然亦无所建明。以陈执中为平章事。

十月,诏宰相免枢宻。从贾昌朝、陈执中之请。

庆厯七年正月,贾昌朝罢,以夏竦为枢宻使。

谏官言:大臣和则政事起,竦与执中论议素不合,不可使共事。

八年闰月,以文彦博为平章事。五月,夏竦罢,以宋庠为枢宻使。

皇佑元年八月,陈执中罢。河决民流,灾异数见,言者屡攻之。以宋庠同平章事。庠为相儒雅,遇事輙分别可否,及再登用,遂浮沉自安,曰:“遂诈恃明,残人矜才,吾终身不为也。”

三年三月,宋庠罢。十月,文彦博罢,以龎籍平章事。

四年五月,以狄青为枢宻副使。中丞王举言:“青出兵伍,为执政,本朝所无有,恐四方轻朝廷。”

五年二月,复以狄青为枢宻副使,兼宣徽南院使。五月以狄青为枢宻使。

上欲狄青为枢宻使,同平章事龎籍曰:“昔曹彬平江南,太祖亦赐钱二十万。青虽有功,未若彬之大,若赏以此官,富贵极矣,异日更立功,将何官以赏之?”故有是命。

闰月,以陈执中、梁适为平章事。执中在相位虽无所建立,然每事皆依公论,尤爱惜名器以止侥幸,中书尝有佳缺,其友壻求之,执中止之曰:“此非房奁中物,安可图求?”时议伟之。然不由第进,故专抑儒生。

至和元年三月,王贻永罢,以王徳用为枢宻使。契丹使语译者曰:“黒王相公乃复起耶?”初,孔道辅死,或谓徳用曰:“道辅害公,今死矣。”徳用曰:“中丞以职言,岂害某哉?朝廷无一忠臣,可惜也。”

七月,梁适罢。八月,以刘沆同平章事。

至和二年正月,晏殊薨,谥曰元宪。殊虽早贵,而奉养清俭,善于知人,范仲淹、孔道辅皆出其门,而富弼、杨察乃其婿也。

六月,陈执中罢,以文彦博、富弼同平章事。是日宣制,士大夫相庆,以为得人。上语彦博曰:“朕用二相,人情如此,岂不贤于梦卜乎?”龎籍曰:“陛下既知二臣之贤而用之,则当信之坚,任之久,然后可以责成功。若以一人言进之,未 又以一人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卒致也。”上曰:“卿言是也。”

上尝问王素曰:“大僚中孰可命以相事者?”素曰:“陛下命相,臣何敢言?”上曰:“姑言之。”素曰:“惟宦官、宫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选。”上怃然曰:“如此,则富弼耳。”素再拜曰:“陛下得人矣!”

宦官宫妾便于小人而不便于君子者也,后世人主除拜大臣,不询于外朝而询于内朝则过矣,故石显者,贡禹、玄成之所倚也,梁冀,胡广、赵戒之所托也,髙力士者,杨国忠之所倚也。此自古小人未尝不与宦官宫妾外戚为一者。议论正。我朝所以无内朝之患,以外朝之除拜在内不得而知,内庭之请谒在外可得而知之也。小人多倚宦官宫妾之势。

嘉佑元年八月,狄青罢。判陈州。以韩琦为枢宻使。

十二月,刘沆罢。

三年六月,文彦博罢,以使相判河南府。

六年三月,富弼罢。以母丧去位。

四月,以包拯为枢宻副使。嘉佑六年八月,以曾公亮同平章事,张升枢宻使,胡宿枢宻副使,欧阳修参知政事。时韩琦为首相,法令典故之事问公亮,文学之事问修,百官奉法,循礼称治。吕文穆以事权归同列,而但喜用人,自谓真宰相事。韩忠献以凡事问集贤,而自决大事,人皆谓得宰相体。大臣不白用而用人。文穆即吕 正。

宋大事记讲义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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