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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苑笔耕集

桂苑笔耕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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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韩·洪奭周 撰

记有之曰:“酒醴之美,而玄酒明水之尚,贵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绣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古之君子,必重其本始如此。吾东方之有文章,而能著书传后者,自孤云崔公始;吾东方之士北学于中国,而以文声天下者,亦自崔公始。崔公之书传于后者,唯《桂苑笔耕》与《中山覆篑》集二部。是二书者,亦吾东方文章之本始也。吾东方以文为尙,至我朝益焕以融,家燕许而户曹刘;以诗若文成集者,无虑充栋宇矣。而顾,鲜有知崔公之书者。余尝见近代人所撰东国书目,有载《中山覆篑集》者,遍求之终不可得。唯《桂苑笔耕》二十卷,为吾家先世旧藏。自童幼时,知珍而玩之,然间以语人,虽博雅能文而好古者,亦皆言未曾见。然则是书也,几乎绝矣!使是书不行于东方,是玄酒不设于太室,而疏布不幂于牺罇也,岂所以敎民不忘本哉?世或谓公文皆骈俪四六,殊不类古作者。公之入中国,在唐懿僖之际,中国之文,方专事骈俪。风会所趋,固有不得而免者。然观公所为辞,往往多华而不浮。如檄黄巢一篇,气劲意直,绝不以雕镂为工。至其诗平易近雅,尤非晩唐人所可及。是盖以明水疏布之质,而兼有乎酒醴黼黻之美者,岂不弥可珍哉。公在中国,取科第入军府,亦旣已声施当时矣。而一朝去之如脱屣,及归东方,跻翰苑,贰兵部,以至阿飡阿飡者。新罗太官,其显用方未已也。而顾又自放于山林寂寞之滨,以终老其身而不悔,盖度其时之皆不可有为也。士君子立身蹈道,莫有大乎出处之际;出处而不失其时,非贤者不能也。贤者之作,固不可使其无传,况其文杰然如彼,而又为东国文章之本始者哉。湖南观察使徐公准平,即余所称博雅能文而好古者也;闻余蓄是书,亟取而校之,捐其俸,搨以活字,得数十百本,用广其传,曰:“不可使是书绝于东国也。”呜呼!不忘本始,敎民厚也;表章贤人,劝民善也。徐公之用心也如此,其所以为政于湖南者亦可知已。役旣完,徐公属余曰:“子实传是书,今不可以靳一言。”余辞不能得。若崔公之迹行本末与是书之可备考证者,徐公之序详之矣,余无所复赘云。

甲午九月,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丰山洪奭周序。〔注:奭 shì 〕

序二

韩·徐有榘 撰

《桂苑笔耕集》二十卷,新罗孤云崔公在唐淮南幕府时,公私应酬之作;而东还之后,手编表进于朝者也。公名致远,字海夫,孤云其号也;湖南之沃沟人,幼颖慧绝伦。年十二,从商舶入中原,十八举进士第 ;久之,调溧水县尉,任满而罢。时值黄巢之乱,诸道行营都统高骈开府淮南,辟公为都统巡官,凡表状文告,皆出公手。其“讨黄巢檄”,天下传诵,奏除殿中侍御史,赐绯鱼袋。后四年,充国信使东归,事宪康王、定康王,为翰林学士、兵部侍郎,出为武城太守。真圣时,挈家入江阳郡伽倻山以终焉,葬在湖西之鸿山。或谓公羽化者,妄也。夫以海隅偏壤之产,而弱龄北学,取科宦如拾芥,终以文章鸣一世。同时宾贡之流,莫之或先,岂不诚豪杰之士哉。若其居幕数载,知高骈之不足有为,吕用之诸葛殷等之诞妄必败,超然引去。去三年而淮南乱作,则又有似乎知几明哲之君子。其人与文,要之可传不可泯者也。据进表,是集之外,复有今体赋一卷,今体诗一卷,杂诗赋一卷,《中山覆篑集》五卷,《唐艺文志》则称《桂苑笔耕》二十卷,文集三十卷,而他皆不传。唯是集屡经锓印,板刻旧佚搨本亦绝罕。癸巳秋,余按察湖南,巡到武城,谒公书院,裴徊乎“石龟流觞台”之间,俛仰遗躅,有余嘅焉。会渊泉洪公以是集寄曰:“此近千年不绝如线之文献耳,子其无流通古书之思乎?”余如获拱璧,惧其愈远而愈佚也。亟加证校,用聚珍字摆印,分藏诸泰仁县之武城书院、陕川郡之伽倻寺。嗟乎!名酝之坊,必题杜康;良剑之锷,必标欧冶。为其不忘本始也。我东方诗文集之秪今传者,不得不以是集为开山鼻祖,是亦东方艺苑之本始也,庸讵可一任其销沉残灭而不之图哉。东还后著作,散逸无传,唯有梵宫祠墓之间,披林薮剔苔藓,尙可得十数篇,汇附原集剞劂寿传,余窃有志而未遑云。按史称中和二年正月,王铎代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五月加高骈侍中,罢盐铁转运使,骈旣失兵柄,复解利权。攘袂大詬,上表自诉,言辞不逊,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今考集中,有谢加侍中表,巽辞引咎而已,无一语激忿勃谩。又有《谢赐宣慰表》云:“仰睹纶音,深嘉秕政,以为师徒辑睦,黎庶安宁。”其假借慰奖也。若是之殷挚,史所谓草诏切责者,无乃非当时实录也欤。又按中和纪年,止于四年,而公进表年月,系以中和六年;盖公以中和四年十月浮海,翌年春始抵国,又翌年编进是集。而前一年之改元光启,容或未闻知也。

岁在阏逢敦牂中元,达城徐有榘书于湖南布政司之观风轩中。〔注:榘 ju 〕

序录

韩·崔致远 撰

淮南入本国兼送诏书等使,前都统巡官、承务郞、侍御史、内供奉赐紫金鱼袋,臣崔致远进所著杂诗赋及表奏集二十八卷,具录如后。

私试今体赋五首一卷,五言、七言、今体诗共一百首一卷。

杂诗赋共三十首一卷。

中山覆篑集一部五卷。

桂苑笔耕集一部二十卷。

右臣自年十二离家西泛。当乘桴之际,亡父诚之曰:“十年不第进士,则勿谓吾儿,吾亦不谓有儿。往矣勤哉,无隳乃力。”臣佩服严训,不敢弭忘,悬刺无遑,冀谐养志,实得人百之已千之。观光六年,金名榜尾,此时讽咏情性,寓物名篇,曰赋曰诗,几溢箱箧。但以童子篆刻,壮夫所惭,及忝得鱼,皆为弃物。寻以浪迹东都,笔作饭囊,遂有赋五首、诗一百首,杂诗赋三十首,共成三篇。尔后调授宣州溧水县尉,禄厚官闲,饱食终日,仕优则学,免掷寸阴。公私所为,有集五卷。益盛为山之志,爰标《覆篑》之名,地号中山,遂冠其首。及罢微秩,从职淮南,蒙高侍中专委笔砚,军书幅至,竭力抵当,四年用心,万有余首。然淘之汰之,十无一二,敢比披沙见宝,粗胜毁瓦画墁,遂勒成《桂苑集》二十卷。臣适当乱离,寓食戎幕,所谓饘于是、粥于是,辄以笔耕为目。仍以王诏之语,前事可凭,虽则伛偻言归,有惭凫雀,既垦既耨,用破情田,自惜微劳,冀达圣鉴。其诗赋表状等集二十八卷,随状奉进。谨进。

中和六年正月日,前都统巡官、承务郞、侍御史内供奉、赐紫金鱼袋臣崔致远状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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