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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村集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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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清代,榕村集

钦定四库全书

榕村集卷三

大学士李光地撰

春秋大义

作春秋之义有失古人之言之指者不可不正如孟子言春秋天子之事也盖谓春秋本诸侯之史其时列邦僭乱名分混淆而史体乖舛夫子因而修之其名秩则一裁以武成班爵之旧其行事则一律以周公制礼之初故曰春秋天子之事者犹曰天子之史云尔说者不察而以为夫子行南面之权则近於夸矣又董仲舒述夫子之言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盖谓凡着书者言理则虚徵事则实故虽言理义以垂训不如借二百余年行事使是非得失皆着见於此尔说者以为春秋是夫子之行事非空言比亦似非本意又司马迁言易本隐以之显春秋推见至隐见即显也天道隐人事显盖言易本天道以该人事春秋推人事以合天道故其下即云易与春秋天人之道也说者又似以推见至隐为推究隐情之义故谭经往往有锻链文致者皆由於此也

隐公元年书春王正月案正月者周建子之月也三正迭用而建子为周制故系之以王左传以王为周王者是也然建子非春也而冠之以春从来诸儒说者不同或谓月可改时不可改周人未尝以子为春也孔子假此以见行夏之志尔或谓月改则春移实周人以子为春而非夫子加之也如前之说则建子非春也而以为春名实乱矣如後之说则正王之正也春亦王之春也而升春於王名实亦乖矣然则何说之从曰春之不改者礼乐制度所以因於百王也春之移者颁朔行令所以行於当代也春秋当代之书则以春移之说为近然而升春於王盖行夏之志寓焉矣升春於王何以寓行夏之志乎曰正者王事之始也春者天道之始也王所为者系之以王天所为者不得而系之以王也虽三正迭用而惟夏得天故曰升春於王者寓行夏之志也四字之义既明则全经之要俱举何则以王法正天下以周正列国故曰春秋为尊王作也以天道正王道以百王之礼正周礼故又曰孔子为後世王者而修也是故隐无正为其不尊王也桓无王为其不正下也桓之四年七年无秋冬为其不奉天也其义皆由此起矣

隐公惟元年书春王正月为经之大义所托始余十年皆不书正故曰隐无正隐之所以无正何也正朔者王所颁诸侯所禀也故诸侯而奉正朔则朝聘无失期而岁事来辟矣隐之在位十有一年之间王命凡五至焉而身既不朝亦无一介之使之报礼于京师则是列公之不奉正朔自隐始也春秋尊王之书大义可不正乎是故削其正非谓其居摄之谓也

桓公在位十八年惟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书王余皆不书故曰桓无王先儒说之曰诸侯弑其先君者王法所必诛是故元年书王正桓之弑也二年书王正督之弑也十年书王天道之周也十八年书王人事之究也其余皆不书王者明王法之所必诛而王不特不诛也恩命屡至生死有加焉夫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故托始於隐桓之际深探其本则由王法之不行也是故不书王以见志

继世书即位正也不书即位弑也继弑而书即位则与闻乎弑也隐不书即位摄也此谷梁子之义例不可易也故君而行即位之礼则书之君而不行即位之礼则勿书圣人安得以意为笔削哉摄者不敢即位也继弑者不忍即位也非圣人削之也继弑而即位非特无不忍之心盖将以泯其事也若曰先君无故者是以安然即乎其位而不辞

特书首月者其一时无事者也若其时之他月有事则不特书首月矣惟隐庄之元年他月有事而特书首月则以虽不行即位之礼而元年不可以无正也定之元年独无正者公六月始即位则是前此无君也无君而何以有正是故例异於隐庄也

春秋列侯皆僭爵故鲁亦侯也而称公然而经因之者本国也其余则卒也以其班秩秩之及其葬也以其僭号称之不以秩秩则无以正其僭之非也不以号称则无以存其僭之实也凡春秋书法多如此者故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必削属籍而不以爵氏通然惟入经之初州吁督万无知四人而已其後或姓氏之或世子公子之不削属籍则弑君者犹夫人无以正其弑之罪也不姓氏之世子公子之则安知其非微者盗者而为邦之臣子乎是无以着其弑之实也凡具其实者之谓案正其罪者之谓断先案而後断者史体也先断而後案者经义也为尊者讳为亲者讳故惟鲁之弑君不可书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故惟吴楚之僭号不可着

然则有称国以弑称国人以弑者岂不得其主名与曰苟不得其主名则从盗杀蔡侯申之例矣殆非也然则先儒罪累上之说何如曰罪可累上晋楚陈之三灵当之矣晋之厉与灵孰愈而异其文乎此则所谓自比於逆乱设淫辞而助之攻者又安可以训然则经意安在曰春秋因旧史从讣告有所损而不能益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不有董狐南史之谅其赴於友邦实者几何夫不以实赴者则必有所诿其罪矣大都微者当之也夫子参稽国史以及七十二邦之闻得其故矣而不敢造其辞也故欲正其所诛则赴异而事专欲从其所诿则实乖而网漏今有杀人之狱而断之者知其为豪杰魁横而无输辞也与其移辜以弊狱孰若悬案以徵凶故书曰某国弑其君执政任事必有当之者则乱臣贼子死有余惧书王法而不诛其人身意盖如此也

然则楚公子围之类何以竟泯其迹也曰凡称国称人以弑者其国以弑赴而有所诿者也故夫子不从其所诿明元凶之有在慑奸恶於无形也若其国不以弑赴则旧史阙焉夫子无从加焉楚公子围之类是也

春秋有褒贬而无黜陟说者以为黜列侯之爵非也为此言者以滕薛杞入经皆侯也其後或伯或子故以为夫子黜之也滕朝隐称侯至朝桓而称子才越二年尔先儒或以为其後服属於楚故黜之或以为首朝弑君者故黜之夫此时未有楚也因其後服属於楚而豫黜之可乎且考二百余年滕无服属於楚之事也其後服属於楚无如陈蔡郑许然而末闻黜爵何哉以为首朝弑君者罪止其身可矣何为终春秋而不复春秋弑君者无一黜而黜朝弑君者正法殆不如是又或为三国自贬以省会盟之役考桓之初霸事未兴盟会未烦也且五等之列周有定制春秋不顺诸侯之自尊而反顺其自黜哉杜氏谓时王所黜正矣而难者曰时王能黜诸侯则春秋不作夫东周之替也然而齐晋之霸实王命之仪父黎来实王爵之故沃武公曰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就其威不行於吴楚之远且大若滕薛杞之小邦以为时王所黜於事岂阔哉春秋之後又将百年周益卑矣三晋为侯犹请命焉况平桓之世东迁之初哉

国恶则讳臣子之礼也夫子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盖以其不变是非之实但隐之而已则直道行乎其间无伤乎天下万世之公义也昭公谓吴女为孟子自讳之也故春秋因之曰孟子卒不称夫人不称薨为君讳也他日答司败以知礼而又引为已过者以此

国之败辱亦讳臣子之礼也虽然败辱而旋复者则不讳是故乾时之败不讳以其旋胜也讙阐之取不讳以其旋归也言其所可言者而已必求其说则凿也

公及诸侯之大夫盟诸侯之大夫来盟皆不书公亦讳也非其班也以此类之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不着其所与盟者亦为诸侯讳尔谓嘉屈完之慕义美桓公之用礼盖取孟氏所谓彼善於此者君子则於是乎见蛮荆大邦之抗管子功烈之卑也

鲁讳败不讳战周讳战不讳败莫敢与王战者也战而胜犹耻也战之耻甚於败故讳战不讳败

春秋以日月为义例信乎曰此亦史法之旧云尔事之大且要者则谨而日之私家记録犹然况国乘乎是故郊祀宗庙则日崩薨卒葬则日天灾地变物异则日以至会不日而盟则日侵伐不日而战灭则日此其大凡也有应日而不日者矣未有不应日而日者也应日而不日者旧史失之也略之也以是为特笔之褒贬则否

曰以名字爵氏为褒贬者何如曰春秋者正名之书秩序命讨於名乎寓之诸侯不生名失地名灭同姓名然或失地而不名者国灭而奔哀之也或灭同姓而不名者贬爵为人足以见志也国灭而奔则不名以哀之而有不哀之者徐子章羽也僭王者也国灭而受执则名以责之而有不责之者虞公夔子人其灭同姓者於工则存灭者之爵甚灭之者之罪也其奔也不名其复也名卫侯郑衎也其奔可恕其复可罪也大夫不名必事可贤焉者高子季子也三恪之国则因事以存其官宋司马司城也非此族也则以姓名通其不称姓氏者非有大恶则君未赐氏焉尔

四时者纪事之纲故经虽其时无事必书首月者备天道也桓之四年七年不备秋冬先儒以为王命之尊下聘于簒国列辟之远旅朝於乱邦是恩威之不明而好恶之不公人道忒而天命僭矣春秋推显至隐书人事而寓天理春夏德也秋冬刑也刑属三千罪孰大於弑其君父故陈恒弑君孔子告於哀公而请讨之今不讨则已又降尊而聘之涉远而朝之乱臣贼子其将何栗焉如彼秋冬天之威也天失其道草木犹干犯之而况於人乎是故削其秋冬乃?行天讨之志非阙文也王朝之大夫不名诸侯不生名安有来朝聘而反名之是故以知其志也

然则昭公十年定公十四年之无冬何也昭之十年先儒谓是取吴孟子之岁也四时之序春者父子之仁夏者宾主之礼秋者君臣之严冬者夫妇之别冬之为夫妇之别何也冬之时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天地判而後阴阳交不判则无以为交也夫妇别而後父子亲不别则无以为亲也百世而?姻不通者周道厚其别也昭始乱之天叙之典紊矣削冬见志不亦宜乎定之十四年孔子去鲁之岁也天之功至冬而成夫子曰苟有用我者三年有成将向於成而去王道之不就天道之不终也是故不书冬者伤之此类并不可以阙文置也

然则庄之二十二年夏无事不书首月而书五月何也曰是庄公在丧纳币之岁也周之夏四月夏之春二月也周官以是月会男女诗曰士如归妻迨冰未泮言其礼之宜豫则是月者?姻之月也居丧纳币则?姻之礼废比事属辞以见意其义不亦深乎

然则哀之十四年并不备夏秋冬何也曰文之终也文成致麟而圣作终矣虽然春秋於变异必谨而日之故先儒曰五石六鶂之文不立则王道不亢今麟之异岂徒非石鷁比乎夫子所亲视又非日月之不详也然而不日抑且不月何也曰意在於春也经以春始以春终春者天之始也治乱循环必复其始故易终於夬谓一变而乾也诗终於豳风言乎变之可正也论孟皆终於尧舜禹汤文武之统圣人之志岂舍命哉方春而仁兽至夫子之望於後王者远矣故公羊子曰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夫子也

日食书日书朔朔日食也书日不书朔朔後食也书朔不书日朔前食也不书日不书朔阴雨食也阴雨食则国都不见而他处见之非灵台所覩测则未知其为正朔与朔之前後与是以阙之也若夫夜食之说则非日食不占夜犹月食不占昼是以唐一行之作历也上溯往古必使千有余年日食必在昼月食必在夜也

经书闰月多在岁终是以史者有归余於终之说如其然也必也春秋之时历法失也否则经之闰月偶在岁终也闰以王居门为义是四时皆有之之证矣

襄之二十一年连月日食非变也盖史者异文或曰九月庚戌或曰十月庚辰而夫子两存之以阙疑如甲戌巳丑陈侯鲍卒之例

齐桓存三亡国而书辞不同城邢序三国城缘陵繋诸侯城楚丘则无所系说者必求异义非也凡事无所系者内辞也城楚丘殆鲁人在焉尔

说春秋者每据左氏传以发难曰是事旧史有之而经何以不书是直以左氏传为旧史也而可乎左氏之生最後故其纪事终於智伯之亡盖与公谷相先後而同业是经者尔左氏长於蒐采文备列邦不专鲁史观外传之作可知也夫子修经旧史是据无告无赴虽知亦阙据左氏传以议笔削之意者是以东海为崑仑失之远矣

如楚文沃武入春秋已强大而不见於经者告命未通也虽同盟同会之人其事不告则亦不书旧史所无故也然则春秋无笔削与曰惟以事实推之而不通者然後可以议笔削之意矣狄人攻王天王出居晋文於是借以求诸侯也勤王定乱可不谓功乎以为不告则僖公在行以为史者略之则鲁人夸美至於作颂矣然而春秋之书晋事也自侵曹伐卫始定王之勲泯然无见者则非削而何哉霸业圣门所不道然於桓也曰一匡天下正而不谲春秋録毫发之善况功在王室者哉惟其召王请隧取邑伐原阴凝霜降月望星稀此易道所深惧而春秋之大戒以此坊民後世犹有操卓之伦者而可以盛其端乎是故春秋有大事而见削者此类是也

春秋道名分可谓一言以蔽之夫子曰其辞则某有罪焉尔夫子修辞不过使其言之顺理然先儒以为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盖周公之礼乐在焉而又为孔子之刑书皆不离乎书法抑扬轻重婉直微显之间而得之

春秋随笔

诸侯兄弟称公子先公之子也同母则曰兄弟非加亲之谓也春秋谨嫡庶同母则嫡也故书兄弟以见义尔其君非适则奈何曰适而君正也非适非正也正适庶所以正适之为君也其君之适与庶与春秋弗论也天王杀其弟佞夫秦伯之弟鍼出奔晋以至宋辰之叛犹弟之也段去弟不弟也两有罪焉尔陈招有罪何以弟曰前削其籍罪之也後着其亲罪之也削之之罪罪已明矣大罪则又深其辞也

惠公殁仲子亦死故王两归賵秦人於僖公成风也亦然书成风後僖公者夫死从子之义也賵惠公可也賵仲子是无适庶也平王忘厥致戎之自而肇渎纲纪故名宰以非王也凡王朝失礼则非王与宰举重之义也

崩薨与卒皆有常称礼也五等之君諡从其爵制也经之所书夺其薨之常称於卒而仍其公之僭諡於葬者何曰彼来赴礼在彼也彼有干於礼吾从而卒之我往会礼在我也礼无不敬故仍而公之何以知彼之有干於礼也曰其来赴者若侯若伯若子必皆曰我公薨也若吴楚必曰我王崩也干礼莫大焉故存其始封之爵又从而卒之也往葬而贬其称焉非邦交之礼且无以着其僭号之罪故仍其所僭之諡从而公之何以不书吴楚曰王者所辟也其王子削曰公子可也其王削曰某公犹不可也是故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不着其葬号之谓也

凡书时而不月以纪事者盖旧史略焉则未知其曷月与日与徒可得为此时而已後代史书年而不知其时时而不知其日月者盖多附於年时之终若附於年时之终则嫌其为卒时卒月之事也今书无月有时之事於前有月之事於後则事之先後不出乎此时之中而不正名其为首月也先儒以为下有次月则此必首月者误矣

先儒於孔父仇牧荀息无异辞若是班乎曰否及者与君一体之称焉尔美恶存乎事而不嫌同辞孔父仇牧君其君死其难其所以为一体者正也荀息倾危之士也与晋灭二国之三公与於害嫡长者三人奚齐杀矣而犹无反重耳夷吾之心必求姬之气类而君之焉其所以为一体者非正也虽然其为一体而与之存亡均也君卓矣得不大夫息乎其大夫与君一体而同存亡得与孔父仇牧异其辞乎故曰及者一体之称焉尔美恶存乎事

凡君行而至公谷胡氏皆以为特笔而胡氏曰或志其踰时之久也或録其征行之危也或着其党恶之罪也考之经有不尽然者左氏谓告於庙也其说是也不告则史不书史不书则经不録也或曰昭公在乾侯无不致者何庙之可告曰载主行与设位告与皆不可知也且每岁首必书公在则虽不告夫子犹书乃变例也然则君行而至正与曰出入必告正也书其正者则不告者非矣夫子之仕鲁也虽围成之在於封内者无不致也故知告者正也或曰大夫见执则致故致非美词曰君反则告庙大夫反则告朝然而或致或不致君重而大夫轻也惟有故则致一体之谊也书至以明一体之谊何不美之有乎隐无至让也不以君举自儗也

先儒谓有年大有年独见桓宣之世纪异也桓宣有弑篡之恶宜得水旱凶灾而乃有年谓异也夫纪有年以示异适为乱贼劝而又何书焉春秋重民命故凶丰必书非为一人设也难者曰二百余年独两年有乎应之曰二百余年独三年饥乎盖五谷全无亦仅仅之事也

祭祀大事也岁修之故不屡书惟祀礼之变则书亦史家旧例也四时之祭礿为薄烝为盛春正月夏之冬也烝正也夏五月夏之季春烝非正也欲再举行盛祭故再烝礼之变也易言用禴书戒黩于祭祀春秋讥再烝

葬君葬夫人皆书我者何对邻国之辞也葬则同盟毕至故列国之君丧从外辞葬从内辞我往会也本国之君丧从内辞葬从外辞人来会也

先儒薄传者母弟之云故凡书兄弟者虽仍同母之说然别为义例以通之曰或罪其溺宠爱之私或罪其薄友于之义如是则共仲庄公异母兄弟宠任之过俾掌兵权成弑逆之恶亦当书兄弟以章宠爱之私矣岂同母者宠爱则非异母则无尤乎其为私益甚矣罪其薄友于之义此为佞夫鍼之事设尔杀奔其同母兄弟则薄杀奔其异母兄弟则不薄乎本欲同之徒以异之则无以立说为也夫同母称兄弟者正嫡庶云尔何嫌而畏之甚也

齐於纪晋於虞虢皆犹存其祀祀存则非灭或者见经不灭则以为贤襄公也则以为责虞公也夫以襄公而贤之移晋之罪以罪虞公其非圣人之心必矣然则如何曰兴灭继絶者春秋之志也彼存其祀而吾灭之则无以书夫不存其祀者也纪侯不名不奔曰大去其国春秋与其不下齐也与其不下齐则於义尽乎曰否易曰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古之人太王是也又曰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古之人周公是也居下位则可远避以图存在工位则宜无失其有事不丧七鬯者无丧有事者也丧贝以跻陵勿逐而复得者权也纪侯去国合於太王之义矣而所谓七日之得无闻焉虽然贤於服属甚而囚俘者也其下书齐侯葬纪伯姬非与其葬也属辞见义焉尔

人北杏之会则曷为於鄄焉爵人北杏之会则义见矣於其始乎见义也虽然会盟则爵之搂伐则犹人之也搂伐之事大盖三王之罪人也会盟皆先齐搂伐多先宋又以见霸者之谲也若为顺人以兴师而已不为兵主也

自君杀之者君杀也国杀者君臣共之也人杀者国乱而见杀或衆讨而杀之也衆讨而杀之者必去其官与属国乱见杀则不去其官与属

内於外诸侯不言朝尊内也聘无不可言者内大夫於他邦亦不言聘何也曰鲁於大国有比年而聘有年而屡聘而於天子略矣故书聘则恶显书如则词微以聘行乎以事行乎悉以如书之

自桓霸後征伐皆人之五霸者搂诸侯以伐诸侯无道之世也虽然一匡天下民至于今受赐义既明矣功则可进而进之也桓之功於中国自救邢始也称师别於人也谓其能以衆正矣

去夫人者正其分也去姓氏者絶其属也正其分者仲子成风是也絶其属者文姜哀姜是也或则因王命而正之焉或则以霸讨而正之焉文姜之絶义无所丽故惟於孙出而正之焉哀姜之罪浮故并去氏

古之侯伯有存亡继絶急病分灾尊王室安诸夏之义修而行之是天下之公利也春秋书诸侯事如内辞者四城楚丘戍虎牢伐陈归粟于蔡是也楚丘不城卫入于狄矣虎牢不戍郑入于楚矣戍陈粟蔡皆公举也故以公辞也齐桓存三亡国独楚丘公其辞何也同则举重救卫为重也或以为抑专封而书法如此葵丘之盟曰无有封而不告夫乌知桓之不告而封哉

奚齐不称君未踰年也卓称君踰年也弑一君复杀一君克之恶甚矣或曰为世子讨也曰不谏不奔中立以免作逆节而陵死君者春秋之罪人也於献无讥乎曰前书杀其世子於奚齐之弑则曰君之子献之罪亦明矣然则荀息免乎曰不死於奚齐更立卓而欲辅之探先君之邪志成骊氏之私人春秋何取焉不没其实焉尔

存三亡国其辞异卫既灭矣诸侯存之天下之公也故公其词以见义也邢杞未灭也其美之则犹卫志於邢则再列三师於杞则举凡凡皆美词也然则何为或举凡或再列三师曰有我在焉则举凡无我在马则再列三师

终春秋言朝王者践土温之会而已而又不成朝何以不成朝因会而朝且一则降王而劳诸侯一则以侯而召王故谓之不成朝也公朝则诸侯朝可知不言诸侯朝不与诸侯之能朝也

王在京师则曰归于京师义已备也京师即王也王在曾所则曰归之于京师义始备也王既知其事矣归其人於京师焉尔

自晋文侵曹伐卫之後二国之君一出奔两见执然其出执也皆爵之其归也皆名之不爵无以见晋之专也不名无以着曹卫之罪也曹卫之罪云何去夏即楚也胡氏责其货筮史牋兄弟者偏辞也

以周礼大司乐章考之既言四望又言山川则四望非泰山河海之属可知四望言祀山川言祭则四望附於天山川附於地又可知矣四望盖日月星辰之属也兆日於东兆月於西兆星於南兆辰於北故曰四望也後人因望於山川之文而云然不知凡望远而祭皆曰望周官之四望则非山川尔

公羊屡言辞字其义犹嫌也曲礼客絮羮主人辞不能烹客歠醢主人辞以窭解者作起而辞让之辞如是则是章客失礼也殊非礼意窃疑此两语是释礼之文记者误收之盖嫌於主不能烹而已窭故不可絮羮歠醢也以犹已也若曰贫之甚

败绩于茅戎可书败绩于郑不可书也天王狩于河阳可书也以臣而召君不可书也书其所可书者是春秋所以施於周鲁之义也

高子来盟内辞也屈完来盟亦内辞也以天下之大势而内齐桓之师也不书使之者齐楚未有成命而盟者二子之志也

鲁公庙不毁也始封之君也至季文子以周有文武不迁之庙遂欲以伯禽拟文王而以武公拟武王故复立之以为世室则明堂位所称是也晋立文武宫者亦以武公始受命文公创霸故其庙不迁非凡庙皆在也

天王尊而天子亲始锡桓去天称王严其分正其义也继锡文称天王严其分也终锡成称天子盖於时分义微矣恩数加焉尔赐与锡义亦有轻重之不同

文不称夫人自逆也宣成称夫人卿逆臣子之词也逆女不氏逆妇则氏者成妇则氏之也或曰氏或不曰氏何礼不备则不氏其着文宣之以丧昬与

晋文执卫侯归于京师其执则爵之其归则名之晋卫均有非焉尔负刍弑其君其执其归皆不名何也王始终不夺负刍之爵也王始终不夺负刍之爵故别其文不曰复归于曹曰归自京师也王无非与曰非在王也何以知其非在王也书晋侯以执而目其归曰自京师故曰非在王也非在王则春秋不正之与曰二百余年莫有执有罪听於天子者春秋贬有罪以达王事代王也今兹王自治之而春秋乌乎代之故仍其爵而不名又曰自京师以存其实而已

戍陈戍虎牢与城楚丘同文天下之公也陈郑服属於楚久矣不有二戍诸夏其入楚乎

围杀齐封不名杀蔡侯般何以名封臣也般君也般与?弑君类也名般於下则不得而爵虔於上也或专以为恶其诱而名之末已

春秋外吴甚于楚徐何也曰姬宗也而干大号别嫌明微於是首焉尔

邾者鲁之附庸最近且亲不用讲信修睦而有一体之谊焉此而疑贰天下之邦交其何礼义忠信之有故盟邾者春秋之盟之始终也

传纪闰者六僖七年惠王崩文元年闰三月成十七年晋杀胥童襄九年诸侯伐郑昭二十年盗杀卫絷二十二年王子猛卒是也除文元年闰三月及昭二十年闰八月余皆在冬末故先儒谓周末秦世历家岁末置闰以会归邪於终之文而反以文元年为非礼也传讥三月不讥八月义见前也春秋闰月纪事有矣不书蒙上月也失礼则书不告月及葬景公是也葬景公何以为失礼丧以年断者不以闰数诸侯五月而葬齐侯卒以九月葬以闰月是数闰也故以失礼书葬定姒闰九月也而不书明妾母之丧得以闰数矣

榕村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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