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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

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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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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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着

讲筵绪论【计三十九则】

钦定四库全书

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卷二十七

杂着

讲筵绪论【计三十九则】

经学在於切实通明折衷诸说史学在於始末淹贯论定是非二者皆确有证据难於支离其说故必由积累之功涵泳之久较之词章之学其难易固不同也书云不役耳目百度惟贞孟子所谓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正心思为耳目所役之意始为所引渐为所役势有必然

康诰一篇言修德保民之要极为详备如明德新民如保赤子惟命不于常等语大学多引用之今绎观其训谕谆切文词古奥具见三代圣贤咨儆之意

书云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古人又称再斯可矣若断狱而至于旬时不决固愼重之意又恐狱久淹则易滋弊古人之意惟求其真知灼见而无疑狱之为难

也酒诰中数节似寛而实严正古人治世之微权也近日小民蓄积匮乏一遇水旱遂尔捐瘠莫支几塡沟壑此皆丰稔之年粒米狼戾不能储备之故也

古人常云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积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通此先事预防之至计所当讲求於平日者

自古帝王崇信方士以求神仙者不可胜数如唐之宪宗武宗宣宗皆饵金石之药以求寿考而不知反以自?其生覆辙相寻而不知悔者昔人每深叹其愚此皆未知无逸可以致寿圣贤原有切实可信之理也朕自冲年临御以来民间疾苦及贪吏弊窦留心体察已久其中情獘知之素矣但念君德莫大於有容治道莫尚於能寛故每事务存矜恕其有自罹於法者尚不?置之重典诚恐近於苛刻有乖体恤臣工之至意也朝廷设立科道原寄以耳目重任迩来民生困苦朝廷之德泽不能下究科道各官於国计民生之大实心讲究确切敷陈者寥寥无几但将六部现行之事指摘纷更希图塞责冀免春秋年例处分其在朕前所奏皆若至廉至公及考其行事狥私自利者不可胜数所谓耳目之官风纪之任岂不大负厥职哉近日贪私之獘满汉皆然满人聚处京城形迹尚为易见汉人散处外郡往往有田宅弥连州县挟其富厚之势侵凌小民有司莫敢诘其非者科道官宁不知之而不闻有所纠参举发此皆言官溺职民生失所之由也

天下国家事莫不有大小重轻之势故凡事当权衡折衷必务从其大者重者今言官论事论人多指摘瑕疵但见及一偏而於大局全体所关不能审度其轻重卽如用兵之地督抚大吏职任至重至其制备鞍马招募技勇激赏将士以及供馈官兵之费势与内地不同傥复事事苛责恐隳其任事之心亦将何以展布其手足若兵兴时用之兵休时遽黜之亦非所以慰劝劳臣且言官每事惟知推诿独不思身在会议会推之列何不可直陈於事前而必待推过於事後乎若其始或知而不言或有所畏而不言皆非实心任事之道也

近日外吏可谓极难营私者固不免於纠参卽有守正者又多不为人所容若因一时之弹核而遽置於重典常恐有寃抑可矜故每兢兢然愼之

近日民生贫困家给人足之乐远不及於古而风俗之奢靡日甚向严加禁止渐有规模自兵兴以来稍弛其禁诚恐奉行不善或至扰民每思足民良法终无逾於此

尝閲明宣宗实录其奉事母后和敬有礼至今览之犹足令人感慕朕常思先王以孝治天下故夫子称至德要道莫加於此自唐宋以来人君往往疎於定省有经年不一见者独不思朝夕承懽乃家庭之常礼且天伦至性何尝以贵贱殊也

观古废兴之际如夏商之桀纣周之幽厉所以坠失天命皆其自取後世亦有无大失德而陨覆其家国者如明之崇祯年间是也皆由其臣子背公狥si处言路者变易是非淆乱可否曾无实心体国之人故至此耳尝观明仁宗宣宗时用法皆极寛平每思人君承天子民时育万物自当以寛厚为根本始可成敦裕之治但不可过於纵弛所贵乎寛而有制耳

国家财赋出於民民力有限当思撙节爱养则国家常见其有余每见明季诸君奢侈无度宫中服食及创造寺观动至数十万我朝崇尚朴质较之当时仅百之一二耳

尝閲历代史册见开创之初及守成之主政简治约上下臣民有所遵守末世君臣变乱成法朝夕纷更终无补益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耳

读古人书当审其大义之所在所谓一以贯之也若其字句之间卽古人亦互有异同不必指摘辨駮以务求伸一已之说

圣人立言必浑沦切实後人求其说而过之每蹈虚寂之獘如释老之书朕向亦曾流览深知其虚幻无益於政治易曰有君臣父子上下然後礼义有所措今释道之教弃絶五伦根本既失其余言论更何着落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人竝列而为三才今释道之教生生之理已絶是使三才且有时而穷此皆其大体错谬不待辨而自明者也

自十二年用兵以来尝取前人韬略武备等书閲之亦皆纸上谈兵无益於事间有用符呪法术者尤属不经我朝用兵自有调度且号令严明人人具有勇敢之气卽公卿士夫皆娴戎马故所向多能成功王者之师行之以正岂藉诡谲之术哉

尝闻明宫闱中食御浩繁糜费不赀掖庭宫人几至数千此皆可为深鉴朕思人主惟能自检束恭谨则贵者益贵易所谓谦尊而光也若惟知侈纵反不觉其可贵矣我

祖宗相传以此为训朕恒用是凛凛

尝闻明宫掖中人数甚多往往饥寒不恤鞭笞无度因而致毙者亦甚衆小有营建动费钜万以本朝各宫计之尚不及当时妃嫔一宫所用之数本朝自入关定鼎以来外廷军国之费与明代略相髣髴至宫中服用则三十六年之间尚不及当时一年所用之数盖深念民力艰难国储至重鉴彼侈靡之失弘昭敦朴之风古人云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常思此言而不敢过也

祖宗以来累代相传家法巡幸所至尤以劳费为虑我太宗皇帝时每车驾所历一切御用之物皆办自宫中凡扈从之人丝毫不以扰民朕偶有廵幸惟守成宪诚恐驻跸之地侵扰官民也

朕观明世宗时廷臣争执者莫如议礼一事然兹事折衷最难总由世宗为兴献王长子而兴献王又别无子嗣则世宗尊崇之议未为不当父子天性至恩恐难尽以义屈情也

履霜坚氷之喻可谓切至司马光作通监托始於周以三晋为诸侯而首发论断极言防微杜渐之宜谨正阐明此爻之义千古治乱不能出其范围後世如莽操之祸总皆由辨之不早耳

易理虽变化无穷而历观诸卦实有一贯之义大约审爻位之阴阳辨刚柔之中正而吉凶悔吝之数卽不外乎此矣

易卦中大象言简义该独扼一篇之要如乾之自强不息坤之厚德载物蒙之果行育德师之容民畜衆全卦之义蕴不越乎此尤当寻绎

三代井田之法寓兵於农正易所谓容民畜衆也自兵农旣分势难复合後世有欲於旷闲之壤仿古行井田之法者不惟无补於民正恐益滋烦扰天下事兴一利不如去一獘之为愈增一事不如省一事之为得也古车战之法其废已久由今思之不独山林原隰难於驰驱卽平衍之地亦不易用盖一车之中左主射右主击刺居中者主御或有一人不用命则胜负所关不小此後世所以难行也

古人纪一事当观其要旨所在如郭隗市骏之语见求士不可以不诚甘茂投杼之言见任人不可以不信此要领处尤不可不知也

久乱之民思治秦民日在汤火之中沛公入关首行寛大之政与父老约法三章民心旣归王业根本已定於此

汉高帝之待韩信不能如汉光武宋太祖之待功臣者亦时势不同也光武宋祖之时功臣归於京师无握兵之权无震主之势故保全之尚易韩信居楚兵柄在握天下初平人心未定高帝收之亦非得已总由所遇之时不同故所行亦各异耳

上古人心淳朴故乡举里选之法尚可以得真才後世人心日漓奔竞日多若行古法於後世恐益滋其伪势不得不以科举为重耳

古有八议之法议贤议贵议功议能正以养大臣之廉耻而不轻加以戮辱古云刑不上大夫固所以敬大臣亦所以尊重国体也

人臣之义以责难於君陈善闭邪为正叔孙通以为天子无过举因而成之是欲饰其君以无过之名而反?其君於文过之实宜为後世所讥也

後人谓陈平周勃之对吕后若能与王陵同持正论未必吕后之意不可回此盖事後论人恒见其易耳吕后以悍鸷之威当称制之日欲王诸吕气凌羣臣此岂平勃诸人口舌之所能争乎是以君子论事又当观其世也

尝观文帝以断狱钱谷之数问宰相固为未当而陈平对以一切有主者亦为未善二者乃国家之大务宰相自宜振举其纲领岂可云专责於所主乎

古者田以井授人皆自耕其田故室家殷阜而鲜失业游食之民後世富室之田跨连阡陌贫民代为耕耨是以素无盖藏一遇水旱遂致游食四方流亡载道亦势使然也

朕自幼读通监於张释之论犯跸盗环二事深喜其用法平允不媿廷尉之职

易之理虽无所不该下至士庶人皆可用而圣人立经垂训之大义则为有天下国家者而发一辞一语皆可通於政治故系辞有曰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此所以为万世法程也

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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