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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缦堂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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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经文(清江藩)

夜拥衾阅江子屏《隶经文》,其《明堂议》、《庙制议》、《特庙议》、《昭穆议》四篇,皆洋洋大文,说礼名家也。《诸侯五庙论祧庙说》,亦皆足明一家之学。他若《私谥非礼辨》,谓《仪礼士冠礼》,死而谥今也,展禽谥惠,黔娄谥康,始于春秋时,不可谓不古。《列女传》,黔娄先生死,曾子与门人往吊焉,曰:何以为谥?若据张荀爽之说,以私谥为非,则曾子为不知礼。《居丧不文说》,谓言不文者,即礼所云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丧《大记》所谓既葬,君言王事,不言国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既练,君谋国政,大夫谋家事也。盖谓不文饰其言。近日士大夫居丧不为诗文,以为合于礼经言不文之旨,非也。《答程在仁书》,言居丧不当称棘人。《诗》、《桧风》、《素冠》正义云:棘急也,情急哀戚,其人必艘,此棘人之义。自称棘人,则俨然以孝自居矣。古人居丧本无称谓,今必欲从俗,则居倚庐之时称斩衰,或称在苫;既葬之后称免服;小祥则称练;大祥则称缘;禅则称樟。《与伊墨卿太守书》,言《檀弓》郑注,拜而后稽颡为殷礼,稽显而后拜为周礼,此答来吊之宾拜也。若非来吊之宾,但稽显而已。《杂记》郑注,稽颖而后拜曰丧拜,此有三年之丧者;拜而后稽显曰吉拜,此非三年之丧者;皆谓受问受赐者也,此答问赐之拜也。若讣书门状,既无吊问之宾,又无赐与之事,邱琼山创用泣血二字固妄,阴静夫改用稽颡拜拜稽颡亦非,惟世俗之谢帖可用之。皆深于礼者之言。至《释由》一篇,谓《说文》无由字,自是夺误,由盖甲字之倒文,同倒子为之例。甲孚甲也,字象草木枝条出地之形,由当作,上象出地之枝条;下象根之孚皮。草木枝条,皆以自出,故由引申训从训自。艮庭先生欲尽改《说文》从由声之字为从省声。段丈懋堂谓若然,则从由声又何说者,其言是也。《六甲五龙说》谓说文戊、中宫也,象六甲五龙相拘绞也。戊字五画,有五龙之形,而无六甲之义;且戊字象形何必取五龙?按天数五,地数五,自甲至戊,其数五,居十之中。《汉书》、《律麻志》,五六者天地之中合,故曰戊中宫也,以天干加地支,为六甲: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也;五龙者,五辰也。皆小学之精义。

同治癸亥(一八六三)十月十九日

◎经问(清毛奇龄)

阅毛西河氏《经问》。其议论通辟处,往往推经义以断史事,极为明快;而臆说无徵,亦时有之。如辨阴厌阳厌,谓成人之阳厌在室之西北隅,所谓屋漏殇之,阳厌在室之东北隅,所谓交,即当室之白。不知室之东北隅名宦,为人之饮食处,突在室之东南隅,即安户处,此明见《尔雅》、《释宫》者。《说文》亦同,惟突作官,曰:户枢声也。因户在东南少右,其左之隙地曰官,正直户安枢处,常闻户枢之声。官,然,因名之曰官。《释名》曰:交,幽也,亦取幽冥也。《仪礼》、《既夕记》云:埽室聚诸突。郑注:室东南隅谓之突,其字作突。《说文》:突官,,突也;官,冥也。二字盖可相通。是灾亦幽暗之处,故埽室者聚尘垢于此,犹今之扫室者,必先聚之户下以便畚而出之。(灾自当在户东,与牖隔远,故幽暗。牖更在户西。(户东无牖,古室中惟西南有一牖)其内曰奥,为尊者所坐处。段氏说文注谓灾在户东牖西者,非是。)然则宾之为地甚迫,岂有容祭之处?毛氏盖误记宦为灾,至以为当室之白,尤谬。古人在北牖,居室之西北,其上有囱以取明,故曰屋漏,言日光所穿扁,故曰当室之白;以日夕寝处其下,故曰仰不愧于屋漏,即独寝不愧衾之意。(此事别有辨。)若宦与交,安有此乎?

光绪己丑(一八八九)六月十二日

◎群经义证(清武亿)

阅《群经义证》。武先生乾隆庚子进士,官博山县知县,所著尚有《群经考义》、《三礼义证》等书。

咸丰辛酉(一八六一)正月十三日

◎群经平议(清俞樾)

阅俞荫甫《群经平议》、《易》、《书》、《诗》诸条。其书涵泳经文,务抉难词疑义,而以文从字顺求之,盖本高邮王氏家法,故不主故训,惟求达诂,亦往往失于武断,或意过其通,转涉支离。然多识古义,持论有本,证引疏通,时有创获,同时学者,未能或之无也。

同治己巳(一八六九)二月初三日

阅俞荫甫《孜工记》、《世室重屋》、《明堂孜》,专驳邻注,所谓言之成理持之有故,似是而甚非者也。其谓四堂内为五室;四堂各有内溜,皆注于太室中,而上为重屋,以避沾濡,必之谈,殆同儿戏。

光绪庚辰(一八八○)十一月十二日

阅俞荫甫《左传》、《论语》、《孟子》诸经平义,其中惬心者甚少,亦有强立新义而仍与旧说无大异者,又有经注极明哲无疑义而故求曲说者,然穿穴证佐,皆有心思,终胜无本空谈也。

十一月二十三日

阅俞荫甫《论语平义》。俞氏熟于音诂,善于比例,故说经多解颐。惟《论语》之文平实简严,误文既少,旧解亦多确实,俞氏喜出新意,往往转失支离。二卷中惟言由诲女知之乎之知,当读志,有《荀子》、《子道篇》及《韩诗外传》可据;丧与其易也甯戚,戚当读蹙,有《南史》、《顾宪之传》可据;《雍也篇》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亡字涉《先进篇》而衍,有《释文》引或本可据;余匙可述。至解君子怀德四句,以君子小人为在上在下之;怀字训归,言君子归于德,则小人怀其乡土,若归于刑,则小人归它国之有惠者,则《皇疏》引李充已有此说,且亦引《老子》邻国相望不相往来之文,然谓君子归于德,归于刑,终属不辞也。

光绪辛巳(一八八一)十一月初七日

◎戴氏经说(清戴祖启)

阅《戴氏经说》,上元戴祖启敬咸著,共三种:曰《尚书协异》二卷,曰《尚书涉传》四卷,曰《春秋五测》三卷,前有朱石君相国序,言尚有《老子新解》一种。其曰协异者,专考二十八篇之异文。曰涉传者,为二十八篇之传,取《史记》涉《尚书》以教之意。曰五测者,谓先儒之说《春秋》,纷而益远,故以五者测之:一常文以定体,二变文以别嫌,三互文以通异,四便文以修辞,五阙文以慎疑。(前有袁子才序。)朱序称其书为其子衍善所录,曾属沈嵩门进士景熊,王畹馨孝廉绍兰校之,二君皆湛深于经籍者,颇有异同。然以老书生穿穴众室,成一家言,不必竞是非于前贤,而自有不可没者。又《尚书》专注今文,亦食肉必食马肝也。案戴为朱分校乾隆戊戌会试所得士,而其言如此,甚有不足之意,其不为沈王所许可,更不待言。(王即南陔先生,萧山人,后官至福建巡抚。)戴夙为毕秋帆尚书所知,朱序亦言其子将就正于尚书,然后开雕。今书无毕序,盖贪山亦未取之,然其《尚书》颇能依据诂训,专释名物,不为空言。虽不信书序,又简略过甚,匙有独得,而所采者皆《尔雅》、《史》、《汉》马郑陆孔之说,梅氏伪《传》,一字不收。其解皇极,谓朱子作《皇极辨》,以汉儒训大训中为非,而曰皇君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准之名。然《释诂》固明训皇君也,极至也;《汉书》、《五行志》固明训皇君也,极中也。中所以为至,则中与至固一训也。汉成帝诏皇极者,王气之极也。《儿宽传》唯天子建中和之极。意既与朱子同,而《洪范五行传》明作建用王极,《史记》、《宋世家》又明言王极之传言,然则朱子之说固同于汉人而偶未之考也。凡后儒创说多如此,故此书于一字之训,务溯其原云云。即此一条,可知其留心古义矣。《春秋》亦依经为说,不强通所不知,虽讥左氏从赴《公》、《谷》设例之非,而尚知折衷三传,意思存简窍,较之焦袁熹之《春秋阙如篇》、方苞之《春秋通论》,固为胜耳。

同治辛未(一八七一)九月二十九日

◎说叩(清叶抱崧)

阅南汇叶抱崧《说叩》。抱崧字方宣,诸生,所著杂载经史子中语,仅寥寥十余叶,多直录本书,鲜所发明,亦多耳目所习者。惟据《封氏闻见记》,进士试时务策五道,杂文两道,并帖校o,其后改帖六经。又据王贞白有《帖经日试》、《宫池产瑞莲诗》,谓明经亦有试诗,驳顾氏《日知录》唐以诗赋取者为进士、经义取者曰明经之误。据《通典》称明经先帖文,然后行试帖经之法,试帖之名,与诗赋无涉,驳西河毛氏以唐人试诗为试帖之误。据《仪礼》丧服传郑《注》,绳菲今时不借也;贾《疏》云:此凶荼履,不得从人借亦不得借人,驳今词人以草履为不借之误。皆稿。又辨福副二字,谓福方遇反,副普力反。颜师古曰:副贰之副,本为福字,从衣声。今呼一袭为一福衣,取充备之意。副义训剖劈,《诗》云不坼不副,《周官》有辜,并其正义,今书史假借,以副代福云云。按所引颜氏语出《匡谬正俗》。《曲礼》曰:为天子削瓜者副之,副为剖劈,自是正义。说文有副字,无福字。金坛段氏曰:副之则一物成二,因仍谓之副。因之凡分而合者皆谓之副,训诂中如此者甚多。福字虽见于《龟策传》、《东京赋》,然恐此字因副而制,岂容废副用福,自以段说为精。

咸丰辛酉(一八六一)二月廿七日

◎古微书(明孙毂)

阅《古微书》,乃明孙毂所辑诸经纬,而附以证佐。其人自号贲居子,识见弁陋,采取亦隘,故诸书轶见他说者,往往不备。

咸丰丙辰(一八五六)六月二十七日

◎七纬(清赵在翰辑)

阅赵氏所辑《七纬》,计《易》八种,《书》五种,《诗》三种,《礼》三种,《乐》三种,《春秋》十三种,《孝经》三种,皆采集各书,标以所出,而终以叙录,共为三十八卷。其中多附考辨,专主郑学,别择颇精,较之孙毂《古微书》,自为远胜。前有阮仪徵及归安叶鸿胪绍本张侍郎师诚三序,文皆极佳。仪徵言纬与谶殊,自隋始禁图谶,而贾公彦误有汉时禁纬之言。后世承其谬说,并为一谈。因据隋《经籍志》立四证辨之,亦一时之雄论也。赵氏名在翰,号鹿园,侯官诸生。其兄在田,嘉庆己未翰林,为仪徵所取士。

同治庚午(一八七○)十月二十三日

◎<果攴>经笔记(清陈倬)

陈户部(倬)新刻其《<果攴>经笔记》一卷,户部为陈硕甫弟子,故说经具有家法,亦颇有心得。此卷中如言《易》革卦彖传顺乎天而应乎人,古本作应乎天而顺乎民,引《礼纬》、《含文嘉》、《汉书叙传》、《述高纪》、《述哀纪》、《后汉书》、《黄琼传》、《魏志》、《袁术传》、《辛毗传》、《蜀志》、《先主传》、《后主传》、《却正传》、《宋书》、《礼志》、《北齐书》、《方伎传》等为证,今本因唐讳民为人而又互讹其文耳。又《诗》、《巧言篇》为鬼为蜮,鬼即鬼之省,鬼乃《庄子》所云鬼二首。《颜氏家训》引《古今字诂》云古之虺字,三家诗当作为鬼为蜮。《文选》鲍昭《芜城赋》云坛罗虺盛,盖本三家,《楚辞》、《大招》亦以虺与蜮并言。(案王菜友《说文释例》已言之。)《礼记》、《射义篇》盖观者如堵墙,经文本作盖观者如堵,注当有堵墙二字,释文出如堵二字,知所见经文犹未误。《史记田叔列传正义》引《礼记》云,孔子射于矍相之圃,观者如堵,堵墙也,盖引经复引注,此其明证。不知何时以注中墙宇连写入堵字下,遂搅去此注耳。此三条极为精高。

光绪丁丑(一八七七)十二月二十一日

◎传经表(清毕沅辑)

《传经表》毕氏沅所辑,白周至三国时止,上二卷为传经,据两汉《儒林传》所载授受原流,分经为表;下二卷为通经,则无师承可考者,以通十一经(马融)十经(郑康成,以孝经为小同注,故止十经。)九经至一经为表;而无经可考者,下至汉魏书所载博士姓名,皆依时代附录之,搜采颇博,间亦有所考证,较朱睦楔《授经圆》为优。

同洽甲戌(一八七四)正月十六日

◎左海经辨(清陈寿祺)

陈恭甫先生《左海经辨》中有《说文经字孜》一首,补竹汀钱氏《答问》所遗也。江都李氏刻入《小学类编》,只从《学海堂经解本》录出,未及孜陈氏原书。《经解》本多误字,转刻又有误者,寓中亦无原刻《左海》诸书,今据《说文》各书为之是正三十九处,并改正《经解》本别为付注十条。陈氏古义湛深,然不及钱氏所举之密。盖钱氏惟举僻字以晓世之疑《说文》者,陈氏则习见如西但丰勿岂莱等字,重文如讯之古文,之古文,糟之籀文,挽之或文谊倪等字本易晓者,亦兼载之。又如本读如卷,大徐本云古文以为丑字,小徐本丑作,盖丑实误字,而陈氏谓即《易》获匪其丑之丑。驵大小徐本俱云牡马也,近儒段氏注以牡为壮字之误,盖隙下云牡马,与《尔雅》同,驵古字通奘,故有驵侩之训,其字又不与隙相次,段氏据牙牡齿改壮齿之例,改为壮马,其说是也。而陈氏谓驵即《尔雅》牝曰舍之舍,皆孜之未审也。今年读书,惟此一事耳。

光绪壬午(一八八二)正月初六日

陈氏《经字孜》云,挚即诗如轾如轩之轾。案挚当作挚,车部,挚抵也,从车执声,陟利切。小徐《系传》引潘岳曰如挚如轩,孜今本《文选》、《射雉赋》作如辕如轩,《说文》无轾及鞑。《集韵》六至陟利纽云,挚《说文》抵也,或作轾,辋垫通作挚。云通作挚者,《考工记》大车之辕挚,又平地既节轩挚之任,郑注挚辋也。《释文》辋音周,或竹二反。《周礼》多故书,故轩轾字作挚,占文借也。正字作挚,抵者不进,即前重之谓。懋堂段氏《说文》骛下注云,车之前重曰蛰,马重曰骛,其音义一也。楚金引潘赋作如挚,盖所见唐季《文选》本有作挚者。李善注引《诗》如轾如轩,亦以今《毛诗》本释之,古本及三家或有作蛰也。

《论语》井有仁焉,自来注说家皆不得其解。井读如驱而纳诸罟陷阱之中之阱,省借作井。井者法也,刑也,刑字从井。井有仁焉者,谓若明知其事干犯罪法,而中有仁道,其从之也者,谓忘身以殉之,如尾生之信,专诸聂政之勇。《孟子》赵注所谓藉交报仇,后世朱家剧孟任侠之流皆是也,故夫子答以君子可逝不可陷,可欺不可罔,陷正与阱对。逝者如夫子之见阳货,应不狃佛之召,可以一往而不可轻身从之,盖其人求亲于我,或有向善之心,故往以试之,若见其不义,则决然舍去,所谓可欺不可罔也。经文本甚明白,后儒泥于井字,遂多生异说。俞荫甫欲翻汉宋旧注,乃谓井中有仁道,(此据刘氏正义。俞氏平义驳孔注仁人堕井之说,而解为于井之中而有仁焉,盖意以井中有为仁之道,而语不分明,刘氏焉添补道字。)夫井中何以有仁道?更不辞矣。又云逝当读折,谓杀身成仁,夫逝训往,与从字相应,若摧折则已陷矣;且杀身亦不得谓之折也。

正月初七日

经说小学说广韵说清吴麦云撰

阅嘉定吴客槎明经(云)《经说》三卷、《小学说》一卷、《广韵说》一卷。客槎字德青,与钱辛楣氏同时,钱氏《养新录》中已采其说。《经说》本名《十三经注疏钞最》,乃取其文字声音训诂之互异者,折衷无阝氏,为之辨,至《尔雅》而小,尚阙《孟子》一经。《小学说》乃其较皆《说文》之本。《广韵说》亦本名《广韵抄最》,嘉定王叔侯(宗涑)为删节勘定,而海盐陈伟长(其)刊行之,易以今名,多附王陈两君按语,皆能有所是正。

咸丰辛酉(一八六一)正月二十六日

◎刊正九经三传沿革例(宋岳珂)

阅岳倦翁《刊正九经三传沿革例》,识议精当,足为良法。南宋人学问如此谨慎守古训者,甚不多见。邺侯于掌故之学则有《愧郯录》,于金石之学则有《法书赞》,于诗词之学则有《玉楮集》,而《金陀粹编》一书,则孝子慈孙,百代兴感。此书及《愧郯录》,尤著述家眉目也。大忠之后,生此名儒,自为佳话。惜其历官无似,蒙讥史乘,转有愧于秦氏义烈侯耳。

同治壬戌(一八六二)十月十七日

夜以吴刻岳氏《九经三传沿革例》景宋本校知不足斋奉。吴刻间有误字,不及鲍刻之精。倦翁于小学尚疏,而别白谨慎,不敢妄改,南宋中人所仅见。其书虽仅三十余叶,而详载版本源流,经注体例,于音释一门,尤为咳备。此读经者之津筏,尤刻书者之准绳,所当家置一编者也。

同治王申(一八七二)正月二十五日

◎唐石经校文(清严可均)

阅严氏《唐石经校文》,此书甚精慎,其抨击亭林顾氏之误,几无完肤。中一条论吴氏廷华《仪礼章句》云:余尝随手翻之,得卷十一之卅叶,引《通典》吴氏徐整曰,即其书可知矣。案吴氏此条在丧服夫之姑姊妹之长殇下,其氏字乃误衍;以整为孙吴时太常,故称曰吴徐整。中林于《仪礼》用力颇勤,其《章句》一书,虽未博,亦多有可取,何至不知徐整之为姓名?铁桥薄之太过矣。

同治戊辰(一八六八)八月二十三日

◎经义杂记(清臧琳)

得张问月书,并以武进臧玉林先生(琳)《经义杂记》见借。

阅《经义杂记》,共三十卷。玉林先生为康熙间诸生,与阎氏百诗为友,所著尚有《尚书集解》一百二十四卷,《大学考异》二卷,《水经注纂》三卷,《困卑钞》十八卷,《知人编》三卷,顾世无知者。至嘉庆初,其玄孙在东先生(镛堂)始表章其书,仪徵阮文达公为刻《杂记》于广东,复收入《学海堂经解》,于是先生之名始大著。其书精核训诂文字之学,国朝汉学实开其先,阎氏作序极推重之,顾历百余年而后大显,书之传不传固有数也。

咸丰辛酉(一八六一)三月初九日

◎经说(清王绍兰)

阅萧山王南陔《经说》。无甚发明,且止三《礼》(附大戴礼)《传》,共六卷,亦未全之书。其第一条《周礼天官》太宰赞玉币爵之事云:赞玉当为赞王,引《小宰》凡祭祀赞王币爵之事、将之事注云又从太宰助王也,明此玉字亦王之误,而以郑注玉币所以礼神为非。不知《小宰》亦本作赞玉。(岳氏九经三传沿革例云:诸本皆作玉,惟越注疏及建大字本作王。)郑注谓又从太宰助王者,正以经文无王字,故注以明之,谓太宰既赞王,而小宰又赞之,使经文奉作赞王,何烦注乎?其下注裸将之事云:赞王酌郁鬯以爵尸谓之。明太宰不赞将,惟小宰赞之,故特云赞王,以见不同于祀五帝太宰助王也。岳倦翁谓《太宰》文先有赞王牲事,故下只云赞玉币爵,不必更出王字;小宰职卑,不获赞王牲事,而与赞币爵之事,故当云赞王。不知贾疏明云赞此三者,如岳氏之说,则太宰赞玉币爵三者,少宰只赞币爵,不赞玉,其说亦不可通。段氏五裁谓经之例,或言王,或省,无庸泥者,是也。王氏未能体会郑注,殊失之疏。然其余大率实事求是,无意必之谈,于礼学尤所用心。中丞著述大半散佚,此亦可宝也。

光绪丙戌(一八八六)十月初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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