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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八 宣帝紀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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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宣皇帝,〔一〕武帝曾孫,戾太子孫也。〔二〕太子納史良娣,〔三〕生史皇孫。〔四〕皇孫納王夫人,生宣帝,號曰皇曾孫。生數月,遭巫蠱事,太子、良娣、皇孫、王夫人皆遇害。語在太子傳。曾孫雖在襁褓,〔五〕猶坐收繫郡邸獄。〔六〕而邴吉為廷尉監〔七〕,治巫蠱於郡邸,憐曾孫之亡辜,使女徒復作淮陽趙徵卿、渭城胡組更乳養,〔八〕私給衣食,視遇甚有恩。

〔一〕 荀悅曰:「諱詢,字次卿。詢之字曰謀。」應劭曰:「諡法『聖善周聞曰宣』。」

〔二〕 韋昭曰:「以違戾擅發兵,故諡曰戾。」臣瓚曰:「太子誅江充以除讒賊,而事不見明。後武帝覺寤,遂族充家,宣帝不得以加惡諡也。董仲舒曰『有其功無其意謂之戾,無其功有其意謂之罪』。」師古曰:「瓚說是也。」

〔三〕 服虔曰:「史,姓也。良娣,官也。」師古曰:「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凡三等。娣音次第之第。」

〔四〕 師古曰:「以外家姓稱之,故曰史皇孫。」

〔五〕 李奇曰:「襁,絡也,以繒布為之,絡負小兒。褓,小兒大藉也。」孟康曰:「褓,小兒被也。」師古曰:「襁即今之小兒繃也。褓,孟說是也。襁音居丈反。褓音保。繃音補耕反。」

〔六〕 如淳曰:「謂諸郡邸置獄也。」師古曰:「據漢舊儀,郡邸獄治天下郡國上計者,屬大鴻臚。此蓋巫蠱獄繁,收繫者眾,故曾孫寄在郡邸獄。」

〔七〕 師古曰:「監者,廷尉之官屬。」

〔八〕 李奇曰:「復作者,女徒也。謂輕罪,男子守邊一歲,女子軟弱不任守,復令作於官,亦一歲,故謂之復作徒也。」孟康曰:「復音服,謂弛刑徒也,有赦令詔書去其鉗釱赭衣。更犯事,不從徒加,與民為例,故當復為官作,滿其本罪年月日,律名為復作也。」師古曰:「孟說是也。趙徵卿淮陽人,胡組渭城人,皆女徒也。二人更遞乳養曾孫。而邴吉傳云郭徵卿。紀、傳不同,未知孰是。更音工衡反。」

巫蠱事連歲不決。至後元二年,武帝疾,往來長楊、五柞宮〔一〕,望氣者言長安獄中有天子氣,上遣使者分條中都官獄〔二〕繫者,輕重皆殺之。內謁者令郭穰夜至郡邸獄,〔三〕吉拒閉,使者不得入,曾孫賴吉得全。因遭大赦,吉乃載曾孫送祖母史良娣家。語在吉及外戚傳。

〔一〕 師古曰:「長楊、五柞二宮並在盩厔,皆以樹名之。帝往來二宮之間也。柞字或作莋,其音同。」

〔二〕 師古曰:「中都官,凡京師諸官府也。」

〔三〕 師古曰:「百官表云內者署屬少府。續漢書志云掌宮中布張諸褻物。丁孚漢官云令秩千石,蓋當時權為此使。」

後有詔掖庭養視,上屬籍宗正。〔一〕時掖庭令張賀嘗事戾太子,思顧舊恩,〔二〕哀曾孫,奉養甚謹,以私錢供給教書。既壯,為取暴室嗇夫許廣漢女,〔三〕曾孫因依倚廣漢兄弟及祖母家史氏〔四〕。受詩於東海澓中翁,〔五〕高材好學,然亦喜游俠,〔六〕鬥雞走馬,具知閭里奸邪,吏治得失。數上下諸陵,〔七〕周遍三輔〔八〕,常困於蓮勺鹵中。〔九〕尤樂杜、鄠之間,〔一0〕率常在下杜。〔一一〕時會朝請,舍長安尚冠里,〔一二〕身足下有毛,臥居數有光燿。〔一三〕每買餅,所從買家輒大讎,〔一四〕亦以(自是)〔是自〕怪。

〔一〕 應劭曰:「掖庭,宮人之官,有令丞,宦者為之。詔敕掖庭養視之,始令宗正著其屬籍。」

〔二〕 師古曰:「顧,念也。」

〔三〕 應劭曰:「暴室,宮人獄也,今曰薄室。許廣漢坐法腐為宦者,作嗇夫也。」師古曰:「暴室者,掖庭主織作染練之署,故謂之暴室,取暴曬為名耳。或云薄室者,薄亦暴也。今俗語亦云薄曬。蓋暴室職務既多,因為置獄主治其罪人,故往往云暴室獄耳。然本非獄名,應說失之矣。嗇夫者,暴室屬官,亦猶縣鄉之嗇夫也。曬音所懈反,又音所智反。」

〔四〕 師古曰:「倚音於綺反。」

〔五〕 服虔曰:「澓音馥。」師古曰:「東海人,姓澓,字中翁也。澓音房福反。中讀曰仲。」

〔六〕 師古曰:「喜音許吏反。」

〔七〕 師古曰:「諸陵皆據高敞地為之,縣即在其側。帝每周游往來諸陵縣,去則上,來則下,故言上下諸陵。」

〔八〕 師古曰:「游行皆至其處。」

〔九〕 如淳曰:「為人所困辱也。蓮勺縣有鹽池,縱廣十餘里,其鄉人名為鹵中。蓮音輦。勺音灼。」師古曰:「如說是也。鹵者,鹹地也,今在櫟陽縣東。其鄉人謂此中為鹵鹽池也。」

〔一0〕師古曰:「二縣之間也。杜屬京兆,鄠屬扶風。鄠音扈。」

〔一一〕孟康曰:「在長安南。」師古曰:「率者,總計之言也。下杜即今之杜城。」

〔一二〕文穎曰:「以屬弟尚親,故歲時隨宗室朝會也。」如淳曰:「春曰朝,秋曰請。」師古曰:「舍,止也。尚冠者,長安中里名。帝會朝請之時,即於此里中止息。請音才姓反。」

〔一三〕師古曰:「遍身及足下皆有毛。」

〔一四〕師古曰:「讎讀曰售。」

元平元年四月,昭帝崩,毋嗣。大將軍霍光請皇后徵昌邑王。六月丙寅,王受皇帝璽綬,尊皇后曰皇太后。癸巳,光奏王賀淫亂,請廢。語在賀及光傳。

秋七月,光奏議曰:「禮,人道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毋嗣,擇支子孫賢者為嗣。孝武皇帝曾孫病已,〔一〕有詔掖庭養視,至今年十八,師受詩、論語、孝經,操行節儉,慈仁愛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後,奉承祖宗,子萬姓。」〔二〕奏可。遣宗正德至曾孫尚冠里舍,洗沐,賜御府衣。太僕以軨獵車奉迎曾孫,〔三〕就齊宗正府。庚申,入未央宮,見皇太后,封為陽武侯。〔四〕已而群臣奉上璽綬,即皇帝位,謁高廟。

〔一〕 師古曰:「蓋以夙遭屯難而多病苦,故名病已,欲其速差也。後以為鄙,更改諱詢。」

〔二〕 師古曰:「天子以萬姓為子,故云子萬姓。」

〔三〕 文穎曰:「軨獵,小車,前有曲輿不衣也,近世謂之軨獵車也。」孟康曰:「今之載獵車也。前有曲軨,特高大,獵時立其中格射禽獸。」李奇曰:「蘭輿輕車也。」師古曰:「文、李二說皆是。時未備天子車駕,故且取其輕便耳,非藉高大也。孟說失之。軨音鈴。」

〔四〕 師古曰:「先封侯者,不欲立庶人為天子也。」

八月己巳,丞相敞薨。〔一〕

〔一〕 師古曰:「楊敞也。」

九月,大赦天下。

十一月壬子,立皇后許氏。賜諸侯王以下金錢,至吏民鰥寡孤獨各有差。皇太后歸長樂宮。初置屯衛。

本始元年春正月,募郡國吏民訾百萬以上徙平陵。〔一〕遣使者持節詔郡國二千石謹牧養民而風德化。〔二〕

〔一〕 文穎曰:「昭帝陵。」

〔二〕 師古曰:「以德化被於下,故云風也。詩序曰『上以風化下』。」

大將軍光稽首歸政,上謙讓委任焉。論定策功,益封大將軍光萬七千戶,車騎將軍光祿勳富平侯安世萬戶。〔一〕詔曰:「故丞相安平侯敞等居位守職,與大將軍光、車騎將軍安世建議定策,以安宗廟,功賞未加而薨。其益封敞嗣子忠及丞相陽平侯義、〔二〕度遼將軍平陵侯明友、〔三〕前將軍龍雒侯增、〔四〕太僕建平侯延年、〔五〕太常蒲侯昌、〔六〕諫大夫宜春侯譚、〔七〕當塗侯平、〔八〕杜侯屠耆堂、〔九〕長信少府關內侯勝〔一0〕邑戶各有差。封御史大夫廣明為昌水侯,〔一一〕後將軍充國為營平侯,〔一二〕大司農延年為陽城侯,〔一三〕少府樂成為爰氏侯,〔一四〕光祿大夫遷為平丘侯。〔一五〕賜右扶風德、〔一六〕典屬國武、〔一七〕廷尉光、〔一八〕宗正德、〔一九〕大鴻臚賢、〔二0〕詹事畸、〔二一〕光祿大夫吉、〔二二〕京輔都尉廣漢〔二三〕爵皆關內侯。德、武食邑。」〔二四〕

〔一〕 李斐曰:「居光祿位,以車騎官號尊之,無車騎官屬。」

〔二〕 師古曰:「蔡義。」

〔三〕 師古曰:「范明友。」

〔四〕 師古曰:「韓增。」

〔五〕 師古曰:「杜延年。」

〔六〕 師古曰:「蘇昌。」

〔七〕 師古曰:「王譚。」

〔八〕 師古曰:「功臣表云魏不害以捕反者胡倩功封當塗侯,其子聖以定策功益封,凡二千二百戶。今此紀言當塗侯平,與表乖錯,未知孰是。或者有二名乎?」

〔九〕 蘇林曰:「姓復陸,其祖父復陸支本匈奴胡也,歸義為屬國王從驃騎有功,乃更封也。」

〔一0〕師古曰:「夏侯勝。」

〔一一〕師古曰:「田廣明。」

〔一二〕師古曰:「趙充國。」

〔一三〕師古曰:「田延年。」

〔一四〕師古曰:「史樂成。」

〔一五〕師古曰:「王遷。」

〔一六〕師古曰:「周德。」

〔一七〕師古曰:「蘇武。」

〔一八〕師古曰:「李光。」

〔一九〕師古曰:「楚元王之曾孫,劉辟彊子。」

〔二0〕師古曰:「韋賢。」

〔二一〕蘇林曰:「畸音踦隻之踦。」師古曰:「宋(踦)〔畸〕也。音居宜反。」

〔二二〕師古曰:「丙吉。」

〔二三〕師古曰:「趙廣漢也。三輔郡皆有都尉,如諸郡。左輔都尉治高陵,右輔都尉治郿,京輔都尉治華陰灌北。」

〔二四〕張晏曰:「舊關內侯無邑也,以蘇武守節外國,劉德宗室俊彥,故特令食邑。」

夏四月庚午,地震。詔內郡國舉文學高第各一人。〔一〕

〔一〕 韋昭曰:「中國為內郡,緣邊有夷狄障塞者為外郡。成帝(侍)〔時〕,內郡舉方正,北邊二十二郡舉勇猛士。」

五月,鳳皇集膠東、千乘。赦天下。賜吏二千石、諸侯相、下至中都官、宦吏、六百石爵,各有差,〔一〕自左更至五大夫。〔二〕賜天下人爵各一級,孝者二級,女子百戶牛酒。租稅勿收。

〔一〕 如淳曰:「中都官宦吏,奄人為吏者也。」晉灼曰:「凡職在京師者也。」師古曰:「二說皆非也。中都官,謂在京師諸官也。宦吏,諸奄官也。」

〔二〕 師古曰:「左更,第十二爵也。五大夫,第九爵也。更音工衡反。」

六月,詔曰:「故皇太子在湖,未有號諡。〔一〕歲時祠,其議諡,置園邑。」語在太子傳。

〔一〕 師古曰:「湖,縣名也。死於湖,因即葬焉。」

秋七月,詔立燕剌王太子建為廣陽王,〔一〕立廣陵王胥少子弘為高密王。

〔一〕 師古曰:「剌音來曷反。」

二年春,以水衡錢為平陵,徙民起第宅。〔一〕

〔一〕 應劭曰:「水衡與少府皆天子私藏耳。縣官公作,當仰給司農,今出水衡錢,言宣帝即位為異政也。」晉灼曰:「食貨志:『初,大司農管鹽鐵,官布多,故置水衡,欲以主鹽鐵。及楊可告緡,上林財物眾,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三官,主鑄錢也。」

大司農陽城侯田延年有罪,自殺。〔一〕

〔一〕 師古曰:「坐增僦直而自入。」

夏五月,詔曰:「朕以眇身奉承祖宗,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義,選明將,討不服,匈奴遠遁,平氐、羌、昆明、南越,百蠻鄉風,〔一〕款塞來享;〔二〕建太學,修郊祀,定正朔,協音律;封泰山,塞宣房,〔三〕符瑞應,寶鼎出,白麟獲。功德茂盛,不能盡宣,而廟樂未稱,〔四〕其議奏。」有司奏請宜加尊號。六月庚午,尊孝武廟為世宗廟,奏盛德、文始、五行之舞,〔五〕天子世世獻。武帝巡狩所幸之郡國,皆立廟。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

〔一〕 師古曰:「鄉讀曰嚮也。」

〔二〕 應劭曰:「款,叩也,皆叩塞門來服從也。」如淳曰:「款,寬也。請除守塞者,自保不為寇害也,故曰款五原塞。」師古曰:「應說是也。此汎說夷狄來賓之事,非呼韓邪保塞意也。」

〔三〕 蘇林曰:「隄名,在東郡界。」李斐曰:「決河上宮名也。」張晏曰:「瓠子隄名。」師古曰:「蘇、張二說皆是。」

〔四〕 師古曰:「稱,副也。」

〔五〕 應劭曰:「宣帝復采昭德之舞為盛德舞,以尊世宗廟也。諸帝廟皆常奏文始、四時、五行舞也。」

匈奴數侵邊,又西伐烏孫。烏孫昆彌及公主因國使者上書,〔一〕言昆彌願發國精兵擊匈奴,唯天子哀憐,出兵以救公主。秋,大發興調關東輕車銳卒,〔二〕選郡國吏三百石伉健習騎射者,皆從軍。〔三〕御史大夫田廣明為祁連將軍,〔四〕後將軍趙充國為蒲類將軍,〔五〕雲中太守田順為虎牙將軍,及度遼將軍范明友、前將軍韓增,凡五將軍,兵十五萬騎,校尉常惠持節護烏孫兵,咸擊匈奴。

〔一〕 師古曰:「昆彌,烏孫王之號也。國使者,漢朝之使也。」

〔二〕 師古曰:「調亦選也。銳,利也,言其勇利也。調音徒釣反。」

〔三〕 師古曰:「伉,強也,音口浪反。」

〔四〕 應劭曰:「祁連,匈奴中山名也。諸將分部,廣明值此山,因以為號也。」師古曰:「祁音上夷反。」

〔五〕 應劭曰:「蒲類,匈奴中海名也,在敦煌北。」晉灼曰:「匈奴傳有蒲類澤。」師古曰:「晉說是也。」

三年春正月癸亥,皇后許氏崩。戊辰,五將軍師發長安。夏五月,軍罷。祁連將軍廣明、虎牙將軍順有罪,下有司,皆自殺。〔一〕校尉常惠將烏孫兵入匈奴右地,大克獲,封列侯。

〔一〕 晉灼曰:「田千秋子也。廣明坐逗留,順坐增虜獲。」

大旱。郡國傷旱甚者,民毋出租賦。三輔民就賤者,且毋收事,盡四年。〔一〕

〔一〕 晉灼曰:「不給官役也。」師古曰:「收謂租賦也,事謂役使也。盡本始四年而止。」

六月己丑,丞相義薨。〔一〕

〔一〕 師古曰:「蔡義。」

四年春正月,詔曰:「蓋聞農者興德之本也,今歲不登,已遣使者振貸困乏。其令太官損膳省宰,〔一〕樂府減樂人,使歸就農業。丞相以下至都官令丞〔二〕上書入穀,輸長安倉,助貸貧民。民以車船載穀入關者,得毋用傳。」〔三〕

〔一〕 師古曰:「膳,具食也,食之善者也。宰為屠殺也。省,減也。漢儀注太宰令屠者七十二人,宰二百人。」

〔二〕 師古曰:「都官令丞,京師諸署之令丞。」

〔三〕 師古曰:「傳,傳符也。欲穀之多,故不問其出入也。傳音張戀反。」

三月乙卯,立皇后霍氏。賜丞相以下至郎吏從官金錢帛各有差。赦天下。

夏四月壬寅,郡國四十九地震,或山崩水出。詔曰:「蓋災異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業,奉宗廟,託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壞祖宗廟,朕甚懼焉。丞相、御史其與列侯、中二千石博問經學之士,有以應變,〔一〕輔朕之不逮,毋有所諱。令三輔、太常、內郡國舉賢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條奏。被地震壞敗甚者,勿收租賦。」大赦天下。上以宗廟墮,素服,避正殿五日。〔二〕

〔一〕 師古曰:「謂禦塞災異也。」

〔二〕 師古曰:「墮者,毀也,音火規反。」

五月,鳳皇集北海安丘、淳于。〔一〕

〔一〕 師古曰:「二縣皆屬北海郡。」

秋,廣川王吉有罪,廢遷上庸,自殺。

地節元年〔一〕春正月,有星孛于西方。

〔一〕 應劭曰:「以先者地震,山崩水出,於是改年曰地節,欲令地得其節。」

三月,假郡國貧民田。〔一〕

〔一〕師古曰:「權以給之,不常與。」

夏六月,詔曰:「蓋聞堯親九族,以和萬國。〔一〕朕蒙遺德,奉承聖業,惟念宗室屬未盡而以罪絕,若有賢材,改行勸善,其復屬,使得自新。」〔二〕

〔一〕 師古曰:「尚書堯典云:『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故詔引之。」

〔二〕 師古曰:「復音扶目反。」

冬十一月,楚王延壽謀反,自殺。

十二月癸亥晦,日有蝕之。

二年春三月庚午,大司馬大將軍光薨。詔曰:「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一〕宿衛孝武皇帝三十餘年,輔孝昭皇帝十有餘年,遭大難,躬秉義,率三公、諸侯、九卿、大夫定萬世策,以安宗廟。天下蒸庶,咸以康寧,〔二〕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復其後世,疇其爵邑〔三〕,世世毋有所與。〔四〕功如蕭相國。」

〔一〕 師古曰:「尊之,故不名。」

〔二〕 師古曰:「蒸庶,眾人也。康,安也。」

〔三〕 師古曰:「律,非始封,十減二。疇者,等也,言不復減也。」師古曰:「復音方目反。」

〔四〕 師古曰:「與讀曰豫。」

夏四月,鳳皇集魯郡,群鳥從之。〔一〕大赦天下。

〔一〕 師古曰:「今流俗書本此下云『戊申立皇太子』,而後年又有立皇太子事,此蓋以元紀云元帝二歲宣帝即位,八歲為皇太子,故後人妄於此書加之,舊本無也。據疏廣及丙吉傳並云地節三年立皇太子,此即明驗,而或者妄為臆說,乖於實矣。」

五月,光祿大夫平丘侯王遷有罪,下獄死。

上始親政事,又思報大將軍功德,乃復使樂平侯山領尚書事〔一〕,而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五日一聽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職奏事,以傅奏其言,〔二〕考試功能。侍中尚書功勞當遷及有異善,厚加賞賜,至于子孫,終不改易。〔三〕樞機周密,品式備具,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也。

〔一〕 師古曰:「霍山,光之兄孫。」

〔二〕 應劭曰:「敷,陳也。各自奏陳其言,然後試之以官,考其功德也。」師古曰:「傅讀曰敷。」

〔三〕 師古曰:「言各久其職事也。」

三年春三月,詔曰:「蓋聞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猶不能以化天下。今膠東相成勞來不怠,〔一〕流民自占八萬餘口,〔二〕治有異等。〔三〕其秩成中二千石,賜爵關內侯。」

〔一〕 師古曰:「王成也。勞來者,言慰勉而招延之也。小雅鴻鴈之詩序曰『勞來還定安集之』。勞音盧到反。來音盧代反。」

〔二〕 師古曰:「占者,謂自隱度其戶口而著名籍也。占音之贍反。」

〔二〕 師古曰:「政治異於常等。」

又曰:「鰥寡孤獨高年貧困之民,朕所憐也。前下詔假公田,貨種、食。〔一〕其加賜鰥寡孤獨高年帛。二千石嚴教吏謹視遇,毋令失職。」〔二〕

〔一〕 師古曰:「貸音吐戴反。」

〔二〕 師古曰:「職,常也。失職,謂失其常業也。」

令內郡國舉賢良方正可親民者。

夏四月戊申,立皇太子,大赦天下。賜御史大夫爵關內侯,中二千石爵右庶長,〔一〕天下當為父後者爵一級。賜廣陵王黃金千斤,諸侯王十五人黃金各百斤,列侯在國者八十七人黃金各二十斤。

〔一〕 張晏曰:「自公孫弘後,丞相常封列侯,第二十等爵。故賜御史大夫爵關內侯,第十九等爵也。右庶長,第十一等爵也。」師古曰:「張說非也。此以立皇太子國之大慶,故特賜御史大夫及中二千石爵耳,非常制也。」

冬十月,詔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懼焉。有能箴朕過失,〔一〕及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以匡朕之不逮,〔二〕毋諱有司。〔三〕朕既不德,不能附遠,是以邊境屯戍未息。今復飭兵重屯,久勞百姓,〔四〕非所以綏天下也。其罷車騎將軍、右將軍屯兵。」又詔曰:「池籞未御幸者,假與貧民。〔五〕郡國宮館,勿復修治。流民還歸者,假公田,貸種、食,〔六〕且勿算事。」〔七〕

〔一〕 師古曰:「箴,戒也。」

〔二〕 師古曰:「匡,正也。」

〔三〕 李奇曰:「諱,避也。雖有司在顯職,皆言其過,勿避之。」

〔四〕 師古曰:「飭讀與敕同。飭,整也。」

〔五〕 蘇林曰:「折竹以繩綿連禁禦,使人不得往來,律名為籞。」服虔曰:「籞在池水中作室,可用棲鳥,鳥入中則捕之。」應劭曰:「池者,陂池也。籞者,禁苑也。」臣瓚曰:「籞者,所以養鳥也。設為藩落,周覆其上,令鳥不得出,猶苑之畜獸,池之畜魚也。」師古曰:「蘇、應二說是。」

〔六〕 師古曰:「貸音吐戴反。種,五穀種也,音之勇反。」

〔七〕 師古曰:「不出算賦及給徭役。」

十一月,詔曰:「朕既不逮,導民不明,〔一〕反側晨興,念慮萬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聖德,〔二〕故並舉賢良方正以親萬姓,歷載臻茲,然而俗化闕焉。〔三〕傳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四〕其令郡國舉孝弟有行義聞于鄉里者各一人。」

〔一〕 師古曰:「不逮者,意慮不及也。」

〔二〕 師古曰:「羞謂忝辱也。」

〔三〕 師古曰:「多歷年載,迄至于今。」

〔四〕 師古曰:「論語載有若之言。與讀曰予。」

十二月,初置廷尉平四人,秩六百石。

省文山郡,并蜀。〔一〕

〔一〕 師古曰:「以其縣道隸蜀郡。」

四年春二月,封外祖母博平君,故酇侯蕭何曾孫建世為侯。

詔曰:「導民以孝,則天下順。今百姓或遭衰絰凶災,〔一〕而吏繇事,使不得葬,〔二〕傷孝子之心,朕甚憐之。自今諸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事,使得收斂送終,盡其子道。」

〔一〕 師古曰:「衰音千回反。」

〔二〕 師古曰:「繇讀曰徭。事謂役使之。」

夏五月,詔曰:「父子之親,夫婦之道,天性也。雖有患禍,猶蒙死而存之。〔一〕誠愛結于心,仁厚之至也,豈能違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二〕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孫,罪殊死,皆上請廷尉以聞。」

〔一〕 師古曰:「蒙,冒也。」

〔二〕 師古曰:「凡首匿者,言為謀首而藏匿罪人。」

立廣川惠王孫文為廣川王。

秋七月,大司馬霍禹謀反。詔曰:「乃者,東織室令史張赦〔一〕使魏郡豪李竟〔二〕報冠陽侯霍雲謀為大逆,〔三〕朕以大將軍故,抑而不揚,冀其自新。今大司馬博陸侯禹與母宣成侯夫人顯及從昆弟冠陽侯雲、樂平侯山、〔四〕諸姊妹婿度遼將軍范明友、長信少府鄧廣漢、中郎將任勝、騎都尉趙平、長安男子馮殷等〔五〕謀為大逆。顯前又使女侍醫淳于衍進藥殺共哀后,〔六〕謀毒太子,欲危宗廟。逆亂不道,咸(服)〔伏〕其辜。諸為霍氏所詿誤未發覺在吏者,皆赦除之。」八月己酉,皇后霍氏廢。

〔一〕 應劭曰:「舊時有東西織室,織作文繡郊廟之服。令史,其主者吏。」

〔二〕 文穎曰:「有權勢豪右大家。」

〔三〕 如淳曰:「報,白也。」師古曰:「此說非也。謂張赦因李竟傳言於霍雲與共謀反耳,非告白其罪也。赦既為織室令史,身在京師,不須令李竟發之。據霍禹傳,其事明矣。」

〔四〕 師古曰:「據霍光傳,雲、山皆去病之孫,則於禹為子行也。今此紀言從昆弟,蓋轉寫者脫子字耳。當言從昆弟子也。」

〔五〕 晉灼曰:「漢語字子都。」

〔六〕 師古曰:「殺讀曰弒。共讀曰恭。」

九月,詔曰:「朕惟百姓失職不贍,遣使者循行郡國問民所疾苦。〔一〕吏或營私煩擾,不顧厥咎,朕甚閔之。今年郡國頗被水災,已振貸。〔二〕鹽,民之食,而賈咸貴,〔三〕眾庶重困。〔四〕其減天下鹽賈。」

〔一〕 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二〕 師古曰:「貸音吐戴反。」

〔三〕 師古曰:「賈讀曰價。其下亦同。」

〔四〕 師古曰:「更增其困也。重音直用反。」

又曰:「令甲,死者不可生,〔一〕刑者不可息。〔二〕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稱。〔三〕今繫者或以掠辜若飢寒瘐死獄中,〔四〕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國歲上繫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縣、爵、里,〔五〕丞相御史課殿最以聞。」〔六〕

〔一〕 文穎曰:「蕭何承秦法所作為律令,律經是也。天子詔所增損,不在律上者為令。令甲者,前帝第一令也。」如淳曰:「令有先後,故有令甲、令乙、令丙。」師古曰:「如說是也。甲乙者,若今之第一、第二篇耳。」

〔二〕 李斐曰:「息,滅也。若黥劓者,雖欲改過,其創瘢不可復滅也。」師古曰:「息謂生長也,言劓、刖、臏、割之徙不可更生長,亦猶謂子為息耳。李說非也。」

〔三〕 師古曰:「稱,副也。」

〔四〕 蘇林曰:「瘐,病也。囚徒病,律名為瘐。」如淳曰:「律,囚以飢寒而死曰瘐。」師古曰:「瘐,病,是也。此言囚或以掠笞及飢寒及疾病而死。如說非矣。瘐音庾,字或作瘉,其音亦同。」

〔五〕 師古曰:「名,其人名也。縣,所屬縣也。爵,其身之官爵也。里,所居邑里也。」

〔六〕 師古曰:「凡言殿最者:殿,後也,課居後也;最,凡要之首也,課居先也。殿音丁見反。」

十二月,清河王年有罪,廢遷房陵。

元康元年春,以杜東原上為初陵,更名杜縣為杜陵。徙丞相、將軍、列侯、吏二千石、訾百萬者杜陵。

三月,詔曰:「乃者鳳皇集泰山、陳留,甘露降未央宮。朕未能章先帝休烈,〔一〕協寧百姓,承天順地,調序四時,獲蒙嘉瑞,賜茲祉福,夙夜兢兢,靡有驕色,內省匪解,永惟罔極。〔二〕書不云乎?『鳳皇來儀,庶(不)〔尹〕允諧。』〔三〕其赦天下徒,賜勤事吏中二千石以下至六百石爵,自中郎吏至五大夫,〔四〕佐史以上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加賜鰥寡孤獨、三老、孝弟力田帛。所振貸勿收。」

〔一〕 師古曰:「章,明也。休,美也。烈,業也。」

〔二〕 師古曰:「省,視也。永,長也。惟,思也。罔,無也。極,中也。帝言內自視察,不敢惰怠,長思正道,恐無其中也。解讀曰懈。」

〔三〕 師古曰:「虞書益稷之篇曰:『簫韶九成,鳳皇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言奏樂之和,鳳皇以其容儀來下,百獸相率舞蹈。是乃眾官之長,信皆和輯,故神人交暢。」

〔四〕 師古曰:「賜中郎吏爵得至五大夫。自此以上,每為等級而高賜也。五大夫,第九爵也。一日二千石至五大夫,自此以下而差降。」

夏五月,立皇考廟。益奉明園戶為奉明縣。〔一〕

〔一〕 師古曰:「奉明園即皇考史皇孫之所葬也,本名廣明,後追改也。」

復高皇帝功臣絳侯周勃等百三十六人家子孫,令奉祭祀,〔一〕世世勿絕。其毋嗣者,復其次。

〔一〕 師古曰:「復音方目反。次下亦同。」

秋八月,詔曰:「朕不明六藝,鬱于大道,〔一〕是以陰陽風雨未時。其博舉吏民,厥身修正,通文學,明於先王之術,宣究其意者,各二人,〔二〕中二千石各一人。」

〔一〕 孟康曰:「鬱,不通也。」

〔二〕 師古曰:「究,盡也。」

冬,置建章衛尉。

二年春正月,詔曰:「書云『文王作罰,刑茲無赦』,〔一〕今吏修身奉法,未有能稱朕意,朕甚愍焉。其赦天下,與士大夫厲精更始。」〔二〕

〔一〕 師古曰:「周書康誥之辭也。言文王作法,罰其有亂常違教者,則刑之無放釋也。」

〔二〕 李斐曰:「今吏已修身奉法矣,但不能稱上意耳,故赦之。」師古曰:「言文王作罰,有犯之者,皆刑無赦,今我意有所閔,閔吏修身奉法矣,而未稱其任,故特赦之,與更始耳。李說非也。」

二月乙丑,立皇后王氏。〔一〕賜丞相以下至郎從官錢帛各有差。

〔一〕 師古曰:「王奉光女。」

三月,以鳳皇甘露降集,賜天下吏爵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

夏五月,詔曰:「獄者萬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養育群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深淺不平,〔一〕增辭飾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實,上亦亡繇知。〔二〕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稱,四方黎民將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務平法。或擅興繇役,飾廚傳,稱過使客,〔三〕越職踰法,以取名譽,譬猶踐薄冰以待白日,豈不殆哉〔四〕!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朕甚愍之。其令郡國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一〕 師古曰:「析,分也。謂分破律條,妄生端緒,以出入人罪。」

〔二〕 師古曰:「上者,天子自謂也。繇讀與由同。」

〔三〕 韋昭曰:「廚謂飲食,傳謂傳舍。言修飾意氣,以稱過使而已。」師古曰:「使人及賓客來者,稱其意而遣之,令過去也。稱音尺孕反。過者,過度之過也。」

〔四〕 師古曰:「殆,危也。」

又曰:「聞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今百姓多上書觸諱以犯罪者,朕甚憐之。其更諱詢。諸觸諱在令前者,赦之。」〔一〕

〔一〕 師古曰:「令謂今詔書。」

冬,京兆尹趙廣漢有罪,要斬。

三年春,以神爵數集泰山,賜諸侯王、丞相、將軍、列侯、二千石金,郎從官帛,各有差。賜天下吏爵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

三月,詔曰:「蓋聞象有罪,舜封之。〔一〕骨肉之親粲而不殊。〔二〕其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侯。」

〔一〕 應劭曰:「象者,舜弟也,日以殺舜為事。舜為天子,猶封之於有鼻之國。」

〔二〕 師古曰:「粲,明也。殊,絕也。當明於仁恩不離絕也。」

又曰:「朕微眇時,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將史曾、史玄、長樂衛尉許舜、侍中光祿大夫許延壽皆與朕有舊恩。及故掖庭令張賀輔導朕躬,修文學經術,恩惠卓異,厥功茂焉。詩不云乎?『無德不報。』〔一〕封賀所子弟子侍中中郎將彭祖為陽都侯,〔二〕追賜賀諡曰陽都哀侯。吉、曾、玄、舜、延壽皆為列侯。故人下至郡邸獄復作〔三〕嘗有阿保之功,〔四〕皆受官祿田宅財物,各以恩深淺報之。」

〔一〕 師古曰:「大雅抑之詩也。言受人之德必有報也。」

〔二〕 如淳曰:「賀,張安世兄,有一子早死,故以彭祖為子。」師古曰:「所子者,言養弟子以為子。」

〔三〕 師古曰:「謂胡組、趙徵卿之輩也。復音扶目反。」

〔四〕 臣瓚曰:「阿,倚;保,養也。」

夏六月,詔曰:「前年夏,神爵集雍。〔一〕今春,五色鳥以萬數飛過屬縣,〔二〕翱翔而舞,欲集未下。其令三輔毋得以春夏擿巢探卵,彈射飛鳥。〔三〕具為令。」

〔一〕 晉灼曰:「漢注大如鷃爵,黃喉,白頸,黑背,腹斑文也。」師古曰:「鷃音晏。」

〔二〕 師古曰:「三輔諸縣也。」

〔三〕 師古曰:「擿音佗狄反。射音食亦反。」

立皇子欽為淮陽王。

〔一〕 師古曰:「誣告人及殺傷人皆如舊法,其餘則不論。」

遣大中大夫彊等十二人循行天下,〔一〕存問鰥寡,覽觀風俗,察吏治得失,舉茂材異倫之士。

〔一〕 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二月,河東霍徵史等謀反,誅。

三月,詔曰:「乃者,神爵五采以萬數集長樂、未央、北宮、高寢、甘泉泰畤殿中及上林苑。朕之不逮,寡于德厚,屢獲嘉祥,非朕之任。其賜天下吏爵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加賜三老、孝弟力田帛,人二匹,鰥寡孤獨各一匹。」

秋八月,賜故右扶風尹翁歸子黃金百斤,以奉其祭祀。又賜功臣適後〔一〕黃金,人二十斤。

〔一〕 師古曰:「適讀曰嫡,承嗣者也。或子或孫,不拘後裔,故總言後也。」

丙寅,大司馬衛將軍安世薨。

比年豐,穀石五錢。〔一〕

〔一〕 師古曰:「比,頻也。」

神爵元年〔一〕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詔曰:「朕承宗廟,戰戰栗栗,惟萬事統,未燭厥理。〔二〕乃元康四年嘉穀玄稷降于郡國,〔三〕神爵仍集,〔四〕金芝九莖產于函德殿銅池中,〔五〕九真獻奇獸,〔六〕南郡獲白虎威鳳為寶。〔七〕朕之不明,震于珍物,〔八〕飭躬齋精,祈為百姓。〔九〕東濟大河,天氣清靜,神魚舞河。幸萬歲宮,神爵翔集。〔一0〕朕之不德,懼不能任。其以五年為神爵元年。賜天下勤事吏爵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所振貸物勿收。行所過毋出田租。」

〔一〕 應劭曰:「前年神爵集于長樂宮,故改年。」

〔二〕 師古曰:「惟,思也。統,緒也。燭,照也。」

〔三〕 服虔曰:「玄稷,黑粟也。」

〔四〕 師古曰:「仍,頻也。」

〔五〕 服虔曰:「金芝,色像金也。」如淳曰:「函亦含也。銅池,承霤也。」晉灼曰:「以銅作池也。」師古曰:「函德,殿名也。銅池,承霤是也,以銅為之。函讀與含同。」

〔六〕 蘇林曰:「白象也。」晉灼曰:「漢注駒形,(鱗)〔麟〕色,牛角,仁而愛人。」師古曰:「非白象也,晉說是矣。」

〔七〕 服虔曰:「威鳳,鳥名也。」晉灼曰:「鳳之有威儀者也,與尚書『鳳皇來儀』同意。」師古曰:「晉說是。」

〔八〕 服虔曰:「震,驚也。」蘇林曰:「震,動也。珍物,瑞應也。」師古曰:「蘇說是也。獲珍物而心感動也。」

〔九〕 師古曰:「飭與敕同。為音于偽反。」

〔一0〕服虔曰:「萬歲宮在東郡平陽縣,今有津。」晉灼曰:「黃圖汾陰有萬歲宮,是時幸河東。」師古曰:「晉說是。」

西羌反,發三輔、中都官徒弛刑,〔一〕及應募佽飛射士、〔二〕羽林孤兒,〔三〕胡、越騎,三河、潁川、沛郡、淮陽、汝南材官,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騎士、羌騎,詣金城。夏四月,遣後將軍趙充國、彊弩將軍許延壽擊西羌。

〔一〕 李奇曰:「弛,廢也。謂若今徒解鉗釱赭衣,置任輸作也。」師古曰:「中都官,京師諸官府也。漢儀注長安中諸官獄三十六所。弛刑,李說是也。若今徒囚但不枷鎖而責保散役之耳。弛音式爾反。」

〔二〕 服虔曰:「周時度江,越人在船下負船,將覆之。佽飛入水殺之。漢因以材力名官。」如淳曰:「呂氏春秋荊有茲非,得寶劍於干將。度江中流,兩蛟繞舟。茲非拔寶劍赴江刺兩蛟殺之。荊王聞之,任以執圭。後世以為勇力之官。茲、佽音相近。」臣瓚曰:「本秦左弋官也,武帝改曰佽飛官,有一令九丞,在上林苑中結矰繳以弋鳧鴈,歲萬頭,以供祀宗廟。許慎曰『佽,便利也』。便利矰繳以弋鳧鴈,故曰佽飛。詩曰『抉拾既佽』者也。」師古曰:「取古勇力人以名官,熊渠之類是也。亦因取其便利輕疾若飛,故號佽飛。弋鳧鴈事,自使佽飛為之,非取飛鳥為名。瓚說失之。佽音次。」

〔三〕 應劭曰:「天有羽林大將軍之星。林,喻若林木之盛。羽,羽翼鷙擊之意。故以名武官焉。」如淳曰:「百官表取從軍死事者之子養羽林,官教以五兵,號曰羽林孤兒,少壯令從軍。漢儀注羽林從官七百人。」

六月,有星孛于東方。

即拜酒泉太守辛武賢為破羌將軍,〔一〕與兩將軍並進。〔二〕詔曰:「軍旅暴露,轉輸煩勞,其令諸侯王、列侯、蠻夷王侯君長當朝二年者,皆毋朝。」〔三〕

〔一〕 師古曰:「即,就也。就酒泉而拜之,不徵入。」

〔二〕 師古曰:「兩將軍,即趙充國、許延壽。」

〔三〕 師古曰:「朝來年之正月。」

秋,賜故大司農朱邑子黃金百斤,以奉祭祀。後將軍充國言屯田之計,語在充國傳。

二年春二月,詔曰:「乃者正月乙丑,鳳皇甘露降集京師,群鳥從以萬數。朕之不德,屢獲天福,祗事不怠,其赦天下。」

夏五月,羌虜降服,斬其首惡大豪楊玉、酋非首。〔一〕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

〔一〕 文穎曰:「羌胡名大帥為酋,如中國言魁。非首,其名也。」如淳曰:「酋音酒(暂缺f682)熟。」師古曰:「文說失矣。酋者,自其魁帥之稱,而此酋不當其義也。蓋首惡者,唱首為惡也。大豪者,魁帥也。楊玉及酋非皆人名,言斬此二人之首級耳。既已言大豪,不當重言酋。且趙充國傳又云酋非、楊玉首,此其明驗也。酋音才由反。」

秋,匈奴日逐王先賢撣〔一〕將人眾萬餘來降。使都護西域騎都尉鄭吉迎日逐,破車師,皆封列侯。

〔一〕 鄭氏曰:「撣音纏束之纏。」晉灼曰:「音田。」師古曰:「鄭音是也。」

九月,司隸校尉蓋寬饒有罪,下有司,自殺。

匈奴單于遣名王奉獻,〔一〕賀正月,始和親。〔二〕

〔一〕 師古曰:「名王者,謂有大名,以別諸小王也。」

〔二〕 師古曰:「賀來歲之正月。」

三年春,起樂游苑。〔一〕

〔一〕 師古曰:「三輔黃圖云在杜陵西北。又關中記云宣帝立廟於曲池之北,號樂游。案其處則今之所呼樂游廟者是也。其餘基尚可識焉。蓋本為苑,後因立廟乎?樂音來各反。」

三月丙午,丞相相薨。〔一〕

〔一〕 師古曰:「魏相。」

秋八月,詔曰:「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祿薄,〔一〕欲其毋侵漁百姓,難矣。〔二〕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三〕

〔一〕 師古曰:「奉音扶用反。其下亦同。」

〔二〕 如淳曰:「漁,奪也,謂奪其利便也。」晉灼曰:「許慎云捕魚之字也。」師古曰:「漁者,若言漁獵也。晉說是也。」

〔三〕 如淳曰:「律,百石奉月六百。」韋昭曰:「若食一斛,則益五斗。」

四年春二月,詔曰:「乃者鳳皇甘露降集京師,嘉瑞並見。修興泰一、五帝、后土之祠,祈為百姓蒙祉福。〔一〕鸞鳳萬舉,蜚覽翱翔,集止于旁。〔二〕齋戒之暮,神光顯著。薦鬯之夕,神光交錯。〔三〕或降于天,或登于地,或從四方來集于壇。上帝嘉嚮,海內承福。〔四〕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

〔一〕 師古曰:「為音于偽反。」

〔二〕 師古曰:「萬舉,猶言舉以萬數也。蜚,古飛字也。言鸞鳳飛翔,覽觀都邑也。」

〔三〕 師古曰:「鬯,香酒,所以祭神。」

〔四〕 師古曰:「嚮讀曰饗。」

夏四月,潁川太守黃霸以治行尤異秩中二千石,〔一〕賜爵關內侯,黃金百斤。及潁川吏民有行義者爵,人二級,力田一級,貞婦順女帛。

〔一〕 如淳曰:「太守雖號二千石,有千石、八百石居者。有功德茂異乃得滿秩。霸得中二千石,九卿秩也。」晉灼曰:「此直謂二千石增秩為中二千石耳,不謂滿不滿也。」師古曰:「如說非也。霸舊已二千石矣,今增為中二千石,以寵異之。此與地節三年增膠東相王成秩其事同耳。漢制,秩二千石者一歲得一千四百四十石,實不滿二千石也,其云中二千石者,一歲得二千一百六十石。舉成數言之,故曰中二千石。中者,滿也。」

令內郡國舉賢良可親民者各一人。

五月,匈奴單于遣弟呼留若王勝之來朝。〔一〕

〔一〕 師古曰:「呼留若者,王之號也,勝之其人名。」

冬十月,鳳皇十一集杜陵。

十一月,河南太守嚴延年有罪,棄巿。

十二月,鳳皇集上林。

五鳳元年〔一〕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一〕 應劭曰:「先者鳳皇五至,因以改元云。」

皇太子冠。皇太后賜丞相、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帛,人百匹,大夫人八十匹,〔夫人六十匹〕。又賜列侯嗣子爵五大夫,男子為父後者爵一級。

夏,赦徒作杜陵者。

冬十二月乙酉朔,日有蝕之。

左馮翊韓延壽有罪,棄巿。

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己丑,大司馬車騎將軍增薨。〔一〕

〔一〕 師古曰:「韓增。」

秋八月,詔曰:「夫婚姻之禮,人倫之大者也;酒食之會,所以行禮樂也。今郡國二千石或擅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賀召。由是廢鄉黨之禮,令民亡所樂,非所以導民也。詩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餱以愆。』〔一〕勿行苛政。」

〔一〕 師古曰:「小雅伐木之詩也。餱,食也。愆,過也。言人無恩德,不相飲食,則闕乾餱之事,為過惡也。乾音干。餱音侯。」

冬十一月,匈奴呼〈辶欶〉累單于帥眾來降,〔一〕封為列侯。

〔一〕 師古曰:「〈辶欶〉,古速字。累音力追(切)〔反〕。」

十二月,平通侯(陽)〔楊〕惲〔一〕坐前為光祿勳有罪,免為庶人。不悔過,怨望,大逆不道,要斬。

〔一〕 師古曰:「惲音於吻反。」

三年春正月癸卯,丞相吉薨。〔一〕

〔一〕 師古曰:「丙吉也。」

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詔曰:「往者匈奴數為邊寇,百姓被其害。朕承至尊,未能綏定匈奴。虛閭權渠單于請求和親,病死。右賢王屠耆堂代立。骨肉大臣立虛閭權渠單于子為呼韓邪單于,擊殺屠耆堂。諸王並自立,分為五單于,更相攻擊,〔一〕死者以萬數,畜產大耗什八九,〔二〕人民飢餓,相燔燒以求食,〔三〕因大乖亂。單于閼氏〔四〕子孫昆弟及呼〈辶欶〉累單于、名王、右伊秩訾、且渠、當戶以下〔五〕將眾五萬餘人來降歸義。單于稱臣,使弟奉珍朝賀正月,北邊晏然,靡有兵革之事。朕飭躬齊戒,〔六〕郊上帝,祠后土,神光並見,或興于谷,燭燿齊宮,十有餘刻。〔七〕甘露降,神爵集。已詔有司告祠上帝、宗廟。三月辛丑,鸞鳳又集長樂宮東闕中樹上,〔八〕飛下止地,文章五色,留十餘刻,吏民並觀。朕之不敏,懼不能任,婁蒙嘉瑞,獲茲祉福。〔九〕書不云乎?『雖休勿休,祗事不怠。』〔一0〕公卿大夫其勗焉。〔一一〕減天下口錢。赦殊死以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大酺五日。加賜鰥寡孤獨高年帛。」

〔一〕 師古曰:「更音工衡反。」

〔二〕 師古曰:「耗,損也。言十損其八九也。耗音呼到反。」

〔三〕 師古曰:「燔,焚也,音扶元反。」

〔四〕 服虔曰:「閼氏音焉支。」

〔五〕 師古曰:「伊秩訾、且渠、當戶,皆匈奴官號也。訾音子移反。且音子余反。」

〔六〕 師古曰:「飭與敕同。」

〔七〕 師古曰:「燭亦照也。刻者,以漏言時也。」

〔八〕 張晏曰:「門外闕內(行)〔衡〕馬之裏樹也。」

〔九〕 師古曰:「婁,古屢字。」

〔一0〕師古曰:「周書呂刑之辭。言雖見(裒)〔褒〕美,勿自以為有德美,當敬於事,無怠(墮)〔惰〕也。」

〔一一〕師古曰:「勗,勉也。」

置西河、北地屬國以處匈奴降者。

四年春正月,廣陵王胥有罪,自殺。

匈奴單于稱臣,遣弟谷蠡王入侍。〔一〕以邊塞亡寇,減戍卒什二。

〔一〕 服虔曰:「谷音鹿。」韋昭曰:「蠡音如麗反。」師古曰:「谷,服音是也。蠡音落奚反。」

大司農中丞耿壽昌奏設常平倉,以給北邊,〔一〕省轉漕。賜爵關內侯。

〔一〕 應劭曰:「壽昌奏令邊郡穀賤時增賈而糴,穀貴時減賈而糶,名曰常平倉。見食貨志。」

夏四月辛丑晦,日有蝕之。詔曰:「皇天見異,以戒朕躬,是朕之不逮,吏之不稱也。〔一〕以前使使者問民所疾苦,復遣丞相、御史掾二十四人循行天下,〔二〕舉冤獄,察擅為苛禁深刻不改者。」

〔一〕 師古曰:「稱,副也。」

〔二〕 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甘露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匈奴呼韓邪單于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一〕

〔一〕 師古曰:「銖音殊。婁音力于反。」

二月丁巳,大司馬車騎將軍延壽薨。〔一〕

〔一〕 文穎曰:「許延壽。」

夏四月,黃龍見新豐。

丙申,太上皇廟火。甲辰,孝文廟火。上素服五日。

冬,匈奴單于遣弟左賢王來朝賀。

二年春正月,立皇子囂為定陶王。〔一〕

〔一〕 師古曰:「囂音敖。」

詔曰:「乃者鳳皇甘露降集,黃龍登興,醴泉滂流,枯槁榮茂,〔一〕神光並見,咸受禎祥。〔二〕其赦天下。減民算三十。〔三〕賜諸侯王、丞相、將軍、列侯、中二千石金錢各有差。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

〔一〕 師古曰:「槁音口老反。」

〔二〕 師古曰:「禎,正也。祥,福也。禎音貞。」

〔三〕 師古曰:「一算減錢三十也。」

夏四月,遣護軍都尉祿將兵擊珠崖。

秋九月,立皇子宇為東平王。

冬十二月,行幸萯陽宮〔一〕屬玉觀。〔二〕

〔一〕 應劭曰:「宮在鄠,秦文王所起。」伏儼曰:「在扶風。」李斐曰:「萯音倍。」師古曰:「應說、李音是也。」

〔二〕 服虔曰:「以玉飾,因名焉,在扶風。」李奇曰:「屬玉音鸑鷟。其上有此鳥,因以為名。」晉灼曰:「屬玉,水鳥,似鵁鶄,以名觀也。」師古曰:「晉說是也。屬音之欲反。」

匈奴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一〕願奉國珍朝三年正月。〔一〕詔有司議。咸曰:「聖王之制,施德行禮,先京師而後諸夏,先諸夏而後夷狄。詩云:『率禮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有〈雀戈〉。』〔三〕陛下聖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四〕匈奴單于鄉風慕義,〔五〕舉國同心,奉珍朝賀,自古未之有也。單于非正朔所加,王者所客也,禮儀宜如諸侯王,稱臣昧死再拜,位次諸侯王下。」詔曰:「蓋聞五帝三王,禮所不施,不及以政。〔六〕今匈奴單于稱北藩臣,朝正月,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禮待之,位在諸侯王上。」

〔一〕 師古曰:「款,叩也。」

〔二〕 師古曰:「欲於甘露三年正月行朝禮。」

〔三〕 文穎曰:「遂,遍也。發,行也。言契能使其民率禮不越法度,遍承視其教令奉順而行也。相土,契孫也。烈烈,威也。〈雀戈〉,整齊也。威武之盛烈烈然,四海之外率服整齊也。」師古曰:「此商頌長發之詩。」

〔四〕 師古曰:「四表,四方之外也。」

〔五〕 師古曰:「鄉讀曰嚮。」

〔六〕 師古曰:「言荒外之人非禮所設者,政刑亦不及。」

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匈奴呼韓邪單于稽侯〈犭冊〉來朝,〔一〕贊謁稱藩臣而不名。賜以璽綬、冠帶、衣裳、安車、駟馬、黃金、錦繡、繒絮。使有司道單于〔二〕先行就邸長安,宿長平。上自甘泉宿池陽宮。上登長平阪,〔三〕詔單于毋謁。〔四〕其左右當戶之群皆列觀,〔五〕蠻夷君長王侯迎者數萬人,夾道陳。上登渭橋,咸稱萬歲。單于就邸。置酒建章宮,饗賜單于,觀以珍寶。〔六〕二月,單于罷歸。(之)〔遣〕長樂衛尉高昌侯忠、〔七〕車騎都尉昌、〔八〕騎都尉虎〔九〕將萬六千騎送單于。單于居幕南,保光祿城。〔一0〕詔北邊振穀食。郅支單于遠遁,〔一一〕匈奴遂定。

〔一〕 應劭曰:「〈犭冊〉音若訕。」李奇曰:「〈犭冊〉音山。」師古曰:「稽音古奚反。〈犭冊〉音刪,又音先安反。」

〔二〕 師古曰:「道讀曰導。導,引也。」

〔三〕 如淳曰:「阪名也,在池陽南。上原之阪有長平觀,去長安五十里。」師古曰:「涇水之南原,即今所謂眭城阪也。」

〔四〕 師古曰:「不拜見也。」

〔五〕 孟康曰:「左右當戶,匈奴官名。」

〔六〕 師古曰:「觀,示也。」

〔七〕 晉灼曰:「功臣表董忠。」

〔八〕 晉灼曰:「韓昌。」

〔九〕 文穎曰:「不(異)〔知〕姓。」晉灼曰:「百官表唯記三輔、郡以上。若此皆不見姓,無從知之。」

〔一0〕孟康曰:「前光祿徐自為所築城。」

〔一一〕師古曰:「郅音質。」

詔曰:「乃者鳳皇集新蔡,群鳥四面行列,皆鄉鳳皇立,以萬數。〔一〕其賜汝南太守帛百匹,新蔡長吏、三老、孝弟力田、鰥寡孤獨各有差。賜民爵二級。毋出今年租。」

〔一〕 師古曰:「行音胡郎反。鄉讀曰嚮。」

三月己丑,丞相霸薨。〔一〕

〔一〕 文穎曰:「黃霸。」

詔諸儒講五經同異,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平奏其議,上親稱制臨決焉。乃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書、穀梁春秋博士。

冬,烏孫公主來歸。〔一〕

〔一〕 應劭曰:「楚王女解憂。」

四年夏,廣川王海陽有罪,廢遷房陵。

冬十月丁卯,未央宮宣室閣火。

黃龍元年〔一〕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一〕 應劭曰:「先是黃龍見新豐,因以冠元焉。」師古曰:「漢注云此年二月黃龍見廣漢郡,故改年。然則應說非也。見新豐者於此五載矣。」

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禮賜如初。二月,單于歸國。

詔曰:「蓋聞上古之治,君臣同心,舉措曲直,各得其所。〔一〕是以上下和洽,海內康平,其德弗可及已。〔二〕朕既不明,數申詔公卿大夫務行寬大,〔三〕順民所疾苦,〔四〕將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德也。今吏或以不禁姦邪為寬大,縱釋有罪為不苛,或以酷惡為賢,皆失其中。〔五〕奉詔宣化如此,豈不繆哉!方今天下少事,繇役省減,兵革不動,而民多貧,盜賊不止,其咎安在?上計簿,具文而已,〔六〕務為欺謾,以避其課。〔七〕三公不以為意,朕將何任?〔八〕諸請詔省卒徒自給者皆止。〔九〕御史察計簿,疑非實者,按之,使真偽毋相亂。」

〔一〕 師古曰:「措,置也,音千故反。」

〔二〕 師古曰:「已,語終辭。」

〔三〕 師古曰:「申,束也,謂約束之。」

〔四〕 師古曰:「知所疾苦,則順其意也。」

〔五〕 師古曰:「中音竹仲反。」

〔六〕 師古曰:「雖有其文,而實不副也。簿音步戶反。其下亦同。」

〔七〕 師古曰:「謾,誑言也,音慢,又音莫連反。」

〔八〕 師古曰:「言無所委任。」

〔九〕 應劭曰:「時有請云,詔使出者省卒徒,以其直自給,不復取稟假。雖有進入於官,非舊章也,故絕之。」張晏曰:「先是武帝以用度不足,宜有以益官者。或奉使,求不受奉祿,自省其徒眾,以取其稟者或自給。於是姦吏緣以為利,所得多於本祿,故絕之。」如淳曰:「是時有所省卒徒,而群臣有請之以自給官府者。先時聽與之,今更悔之,不復聽也。」師古曰:「應、張二說是也。」

三月,有星孛于王良、閣道,入紫宮。〔一〕

〔一〕 蘇林曰:「皆星名。」

夏四月,詔曰:「舉廉吏,誠欲得其真也。吏六百石位大夫,有罪先請,秩祿上通,足以效其賢材,自今以來毋得舉。」〔一〕

〔一〕 韋昭曰:「吏六百石者不得復舉為廉吏也。」

冬十二月甲戌,帝崩于未央宮。〔一〕癸巳,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二〕

〔一〕 臣瓚曰:「帝年十八即位,即位二十五年,壽四十(八)〔三〕。」

〔二〕 師古曰:「於此已書尊太皇太后,而元紀之首又重書之。然尊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宜同一時,則元紀為是,而此紀誤重之。」

贊曰:孝宣之治,信賞必罰,〔一〕綜核名實,政事文學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間鮮能及之,〔二〕亦足以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也。遭值匈奴乖亂,推亡固存,〔三〕信威北夷,〔四〕單于慕義,稽首稱藩。功光祖宗,業垂後嗣,可謂中興,侔德殷宗、周宣矣。〔五〕

〔一〕 師古曰:「有功必賞,有罪必罰。」

〔二〕 師古曰:「械者,器之總名也。一曰有盛為械,無盛為器。鮮,少也,言少有能及之者。鮮音先踐反。」

〔三〕 李奇曰:「推亡者,若紂為無道,天下苦之,有滅亡之形,周武遂推而弊之。固存者,譬如鄰國以道涖民,上下一心,勢必能存,因就而堅固之。今匈奴內自奮爭有事,故宣帝能朝呼韓邪而固存之,走郅支單于使遠遁,是謂推亡也。」師古曰:「尚書仲虺之誥曰『推亡固存,邦乃其昌』。言有亡道者則推而滅之,有存道者則輔而固之。王者如此,國乃昌盛,故此贊引之。」

〔四〕 師古曰:「信讀為申,古通用字。一說恩信及威並著北夷。」

〔五〕 師古曰:「侔等殷之高宗及周宣王也。」

校勘記

二三七頁 四行 亦以(自是)〔是自〕怪。 景祐、殿、局本都作「是自」。

二四一頁一二行 宋(踦)〔畸〕也。 殿本作「畸」。 王先謙說作「畸」是。

二四一頁一七行 成帝(侍)〔時〕, 景祐、殿本「侍」都作「時」。

二四七頁一五行 〔自丞相〕以下各奉職奏事, 景祐、殿本都有「自丞相」三字,通鑑同。

二五一頁一四行 咸(服)〔伏〕其辜。 景祐、殿本都作「伏」。

二五四頁 二行 庶(不)〔尹〕允諧。 景祐、汲古、殿、局本都作「尹」。

二六0頁 七行 (鱗)〔麟〕色, 景祐、殿本都作「麟」。王先謙說作「麟」是。

二六五頁 二行 大夫人八十匹,〔夫人六十匹〕。 景祐、殿本有此五字。

二六六頁 三行 平通侯(陽)〔楊〕惲 景祐本作「揚」。殿、局本都作「楊」。王先謙說作「楊」是。

二六七頁一二行 (行)〔衡〕馬之裏樹也。 景祐、殿本都作「衡」。

二六七頁一四行 言雖見(裒)〔褒〕美,無怠(墮)〔惰〕也。 殿本作「褒」作「惰」。王先謙說作「褒」「惰」是。

二七一頁 八行 (之)〔遣〕長樂衛尉高昌侯忠、 景祐、殿本都作「遣」。錢大昭說當作「遣」。

二七二頁 三行 不(異)〔知〕姓。 景祐、殿、局本都作「知」。 王先謙說作「知」是。

二七四頁一六行 壽四十(八)〔三〕。 景祐、殿本都作「三」,通鑑同。王鳴盛說「八」字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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