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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福州府志

卷之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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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爵

封建之说,秦王绾李斯所聚讼,其后各有党护,然以福州封建论之,而后知古人之封建,势诚不得已也。何也?汉之驺、无诸、陈之陈宝应、唐之王审知,皆据险扼,拥强兵,其势既集,猝未易制,则姑以封建縻之。他若展亲,若酬庸,悉遥封不就国。然而刘宋子勋、南齐子懋、咸衅起骨肉,又如柳元景、周盘龙,乃百战猛将,倘令就国,即二将靡他,而元景之弟叔仁,盘龙之子奉叔,其果纯臣哉?未必元景之下车受戮,而奉叔之死于萧谌手也。吾故曰:封爵不得已也。因依史表之例,序而列之,志封爵。

历代封爵年表

闽越王

闽越王

越繇王

东越王

越繇王

越衍侯

建成侯

驺、无诸

余善

居股

吴阳

(《汉书表》作名“建成”误。)

高帝五年立都冶。

无诸卒,郢继立。

无诸孙,别封繇君,建元六年郢诛,乃立为王。

建元六年自立为王,汉因立之。

以故东越繇王,斩东越王余善降。元封元年,改封东城侯,万户。

以故东越衍侯佐居股斩余善功,元年封外石侯,千户。

以故东越建成侯与居股斩余善功,元封元年,封开陵侯,二千户。

续表

建元六年反,其弟余善杀之。

元封元年反,繇王居股杀之,降,闽越国除。

封二十年,延和三年坐卫太子举兵谋反,要斩。

封九年薨。太初四年,侯首嗣十四年,后二年坐祝诅上,要斩。

侯禄嗣,延和三年坐舍卫太子所私幸女子,又祝诅上,要斩。

续表

三国吴

南朝宋

侯官侯

晋安郡公

晋安王

晋安县子

晋平王

原丰县侯

晋安王

晋安郡王

晋安王

晋安郡王

孙亮

柳元景

刘子勋

周盘龙

休祐

宣彦

萧子懋

宝义

萧纲

方智

永安三年,以会稽王黜为侯。

孝建元年封,三年改封巴东。

孝武帝第三子,大明四年封,食邑二千户。

泰始二年封,食四百户,升明二年改封沌阳。

文帝第十三子,敕封山阳王,泰始四年改封。

休祐子,泰始七年封。

武帝第七子,初封江陵公,建元四年进封。

明帝长子,建武元年封。

武帝第三子,天监五年封。大宝元年入即位,是为简文帝。

元帝子,承圣元年封。绍泰元年,自浔阳入即位,是为敬帝。

就国于道,自杀。

泰始二年诛。

六年徵留京邑,七年,帝遣人拉杀之,追免为庶人。

寻废。

隆兴元年,镇寻阳,据州,参军于琳之杀之。

梁受禅,封巴陵郡王,卒谥曰隐。

续表

五代

国朝

侯官县侯

晋安王

福王

瑯琊王

闽王

闽王

闽王

闽王

福王

靖南王

陈宝应

陈伯恭

李绾

王审知

延翰

继鹏

延羲

赵与芮

耿继茂

绍泰二年封。

文帝第六子,天嘉六年封。

顺宗第十五子,贞元二十一年封。

王潮弟,乾宁四年潮卒,代立,天祐元年封。唐亡,梁开平三年进封闽王。

审知子,同光三年立。

初名延钧,延禀立之,天成三年封,四年僭位,更名国号闽,改元龙启。

鏻长子,既立,更名昶,改元通文,晋天福二年,封闽国王。

审知少子,连重遇迎立之,更名曦,天福五年封。

理宗弟,咸淳三年由荣王进封。

顺治十七年移闽。

寻反,执斩建康市。

后唐同光三年卒,谥忠懿。

天成元年,审知养子延禀袭福州,杀之。

清泰二年,子继鹏与李傲同弑之。

天福四年,都将连重遇作乱,昶出奔。延羲命子继业追执缢之。

开运元年出游,连重遇遣人拉杀之,立朱文进,既又杀文进,林仁翰杀重遇。李仁达立僧卓俨明复杀之,称藩于南唐,闽国亡。

康熙十三年,其子精忠谋反,十五年伏诛。

宋端宗,驻福州,本封吉王,非封本郡,例不入表,惟依《宋史》附其事于后。

明聿键,入福州,本封唐王,非封本郡,例不入表,惟依《明史》附其事于后。

按《三山志》:有晋孔坦封晋安男,宋沈庆之封晋安郡公,齐宝夤封晋安郡王。诸志因之。考《晋书》:“坦,孔愉从子,封晋陵男,非晋安也。”庆之本传:“始封南昌县公,孝建元年改封始兴郡公,并不封晋安郡。”《齐书》:“宝夤初封建安,后改鄱阳,以为晋安,亦非。旧志俱误,今并削之。”

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摇者,其先皆越王勾践之后也,姓驺氏。秦已并天下,皆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闽中郡。及诸侯畔秦,无诸、摇率越归鄱阳令吴芮,所谓鄱君者也,从诸侯灭秦。当是之时,项籍主命,弗王,以故不附楚。汉击项籍,无诸、摇率越人佐汉。汉五年,复立无诸为闽越王,王闽中故地,都东冶。孝惠三年,举高帝时越功,曰:“闽君摇功多,其民便附。”乃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世俗号为东瓯王。后数世,至孝景三年,吴王濞反,欲从闽越,闽越未肯行,独东瓯从吴。及吴破,东瓯受汉购,杀吴王丹徒,以故皆得不诛,归国。吴王子子驹亡走闽越,怨东瓯杀其父,常劝闽越击东瓯。至建元三年,闽越发兵围东瓯,东瓯食尽,困,且降,乃使人告急天子。天子问太尉田蚡,蚡对曰:“越人相攻击,固其常,又数反覆,不足以烦中国往救也。自秦时,弃弗属。”于是中大夫庄助诘蚡,曰:“特患力弗能救,德弗能覆,诚能,何故弃之?且秦举咸阳而弃之,何乃越也!今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天子弗振,当安所告诉?又何以子万国乎?”上曰:“太尉未足与计。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发兵郡国。”乃遣庄助以节发兵会稽,会稽太守欲距不为发兵。助乃斩一司马,谕意指,遂发兵浮海救东瓯。未至,闽越引兵而去,东瓯请举国徙中国,乃悉举众来,处江、淮之间。至建元六年,闽越击南越,南越守天子约,不敢擅发兵击,而以闻。上遣大行王恢出豫章,大农韩安国出会稽,皆为将军。兵未逾岭,闽越王郢发兵距险。其弟余善与宗族谋,曰:“王以擅发兵击南越,不请,故天子兵来诛。今汉兵众强,今即幸胜之,后来益多,终灭国而止。今杀王以谢天子,天子听罢兵,固一国完;不听,乃力战,不胜,即亡入海。”皆曰:“善。”即钅从杀王,使使奉其头致大行。大行曰:“所为来者诛王,今王头至,谢罪,不战而耘,利莫大焉。”乃以便宜案兵告大农军,而使使奉王头驰报天子。诏罢两将兵,曰:“郢等首恶,独无诸孙繇君丑不与谋焉。”乃使中郎将立丑为越繇王,奉闽越先祭祀。余善已杀郢,威行于国,国民多属,窃自立为王。繇王不能矫其众持正。天子闻之,为余善不足复兴师,曰:“余善首诛郢,师得不劳。”因立余善为东越王,与繇王并处。至元鼎五年,南越反,东越王余善上书,请以卒八千人,从楼船将军击吕嘉等。兵至揭扬,以海风波为解,不行,持两端,阴使南越。及汉破番禺,不至。是时楼船将军杨仆使使上书,愿便引兵击东越,上曰:“士卒劳倦。”不许,罢兵,令诸校屯豫章、梅岭待命。元鼎六年秋,余善闻楼船请诛之,汉兵临境,且往,乃遂反。发兵距汉道。号将军驺力等为吞汉将军,入白沙、武林、梅岭,杀汉三校尉。是时,汉使大农张成,故山州侯齿将屯,弗敢击,却就便处,皆坐畏懦诛。余善刻“武帝”玺自立,诈其民为妄言。天子遣横海将军韩说出句章,浮海从东方往,楼船将军杨仆出武林,中尉王温舒出梅岭,越侯为戈船,下濑将军出若邪、白沙。元封元年冬,咸入东越。东越素发兵距险,使徇北将军守武林,败楼船军数校尉,杀长吏。楼船将军率钱塘辕终古,斩徇北将军为御儿侯。自兵未往。故越衍侯吴阳前在汉,汉使归谕余善,余善弗听。及横海将军先至,越衍侯吴阳以其邑七百人反,攻越军于汉阳,从建成侯敖,与其率从繇王居股谋,曰:“余善首恶,劫守吾属。今汉兵至,众强,计杀余善自归,诸将傥幸得脱。乃遂俱杀余善,以其众降横海将军。故封繇王居股为东成侯,万户;封建成侯敖为开陵侯,封越衍侯吴阳为北石侯。于是天子曰:“东越狭多阻,闽越悍,数反覆,诏军吏皆将其民徒处江、淮间。东越地遂虚。《史记·东越列传》

三国吴

吴永安元年,孙纟林废吴主亮为会稽王,迎立[ht5,6”ss]瑯琊王休。三年,黜会稽王亮为侯官侯,亮自杀。初,会稽谣言,亮当为天子,而亮宫人告王,祷祀有恶言,故及。《通鉴纲目》

南朝宋

柳元景,字孝仁,河东解人也。孝武入讨元凶,以为谘议参军。即位,以为侍中,领左卫将军,更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封曲江县公。孝建元年,鲁爽反帝,使元景进屯姑熟,既克捷,以本号加开府仪同三司,改封晋安郡公。大明三年,以封在岭南,改封巴东郡,后谋废帝,立义恭,发觉,帝亲率宿卫兵讨之。元景弟车骑司马叔仁欲拒命,元景苦禁之,下车受戮,容色恬然。《南史》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第三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孝武崩,废帝狂凶,前抚军咨议参军何迈谋因帝出为变,迎立子勋,事泄,帝诛迈,遣朱景送药赐子勋死,长史邓琬等奉子勋起兵。明帝定乱,进子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琬等不受命。泰始二年,奉子勋为帝,即伪位于寻阳,年号义嘉。军败,见杀,时年十一。《南史》

[ht]周盘龙,北兰陵人也。胆气过人,尤便弓马。宋泰始中,封晋安县子。元徽二年,改封沌阳候。《南史》

晋平刺王休祐,文帝第十三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山阳王。明帝即位,改封晋平王,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休祐素无才能,强梁自用,在荆州,民不堪命。帝以休祐贪虐,不可莅人,留之京邑。七年,车驾于岩山射雉,上因遣寿寂之拉杀之,追赠司空,持节侍中都督刺史如故。其年五月,追免休祐为庶人,子宣彦封原丰县侯,未拜,免废。凡十三子,并徙晋平郡。废帝元徽元年,听还都。顺帝升平三年谋反,并赐死。[ht6ss]《宋书》

晋安王子懋,字云昌,武帝第七子也。初封江陵公,永明三年为南豫州刺史。八年,进号镇南将军,撰《春秋例苑》三十卷,奏之,世祖嘉之,敕付秘阁。郁林即位,即本号为大将军,镇寻阳。延兴元年,闻鄱阳、随郡二王见杀,欲起兵赴难,母阮在都,遣书欲密迎上,阮报其兄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明帝,于是纂严,遣平西将军王广之、南北讨使军主裴叔业与瑶之袭寻阳,懋不出兵。中兵参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叔业请取子懋,从二百人拔刃入斋,使人害之,时年二十三。《南齐书》

巴陵隐王宝义,字智勇,明帝长子也,本名明基。建武元年,封晋安郡王,少有废疾,不堪出人间,故止加除授。梁受禅,封谢沐县公,寻封巴陵郡王,奉齐后。天监中薨。[ht6ss]《南齐书》

太宗简文皇帝,讳纲,字世缵,小字亦通,武帝第三子,昭明太子母弟也。天监二年十月丁未,生于显阳殿。五年,封晋安王。大通三年,被徵入朝。四月,昭明太子死,五月立晋安王为皇太子。太清三年,台城陷。五月丙辰,武帝崩。辛巳,太子即皇帝位。《南史》

敬皇帝,讳方智,字慧相,小字法真,元帝第九子也。承圣元年,封晋安郡王。绍泰元年秋九月丙午即位。二年冬十月逊位于陈。陈奉帝为江阴王,死于外邸,时年十六。《南史》

陈宝应,晋安侯官人也,世为闽中四姓。父羽,有材干,为郡雄豪。宝应性反复,多变诈。梁代晋安数反,累杀郡将。羽初并扇惑合成其事,后复为官军乡导,破之,由是一郡兵权皆自已出。侯景之乱,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以郡让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宝应典兵。是时,东境饥馑,会稽尤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女,并皆自卖,而晋安独丰沃。宝应自海道寇临安、永嘉及会稽、余姚、诸暨,又载米栗与之贸易,多致玉帛子女。其有能致舟乘者,亦并奔归之。由是大致资产,士众强盛。侯景平,元帝因以羽为晋安太守。高祖辅政,羽请归老,求传郡于宝应,高祖许之。绍泰元年,授壮武将军、晋安太守,寻加员外散骑常侍。二年,封侯官县侯,邑五百户。时东西岭路寇贼拥隔,宝应自海道趋于会稽贡献。高祖受禅,授持节散骑常侍、信武将军、闽州刺史,领会稽太守。世祖嗣位,进号宣毅将军,又加其父光禄大夫,仍命宗正录其本系,编为宗室。并遣使条其子女,无大小并加封爵。宝应娶留异女为妻。侯安都之讨异也,宝应遣取之。又资周迪兵粮,出寇临川。及都督章昭达于东兴南城破迪,世祖因命昭达都督众军,由建安南道渡岭,又命益州刺史领信义太守余孝顷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诸军自东道会之,以讨宝应,并诏宗正绝其属籍。昭达既克周迪,逾东兴岭,顿于建安。余孝顷又自临海道袭晋安。宝应据建安之湖际,逆拒王师,水陆为栅。昭达深沟高垒不与战,但命军士伐木为排,俄而水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栅,仍水步薄之。宝应众溃,身奔山草间,窘而就执,并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斩于建康市。《陈书》

晋安王伯恭,字肃之,文帝第六子。天嘉六年封,寻为吴郡太守。陈亡,入长安。大业初,为成州刺史,太常少卿。《南史》

福王绾,顺宗第十五子。贞元二十一年四月壬寅封福王,历魏博节度,拜司空。咸通二年死。纂《新唐书顺宗本纪》及《宗室世系表》

五代

王审知,字信通,光州固始人也。父恁,世为农。兄潮,为县史。唐末群盗起,寿州人王绪攻陷固始,绪闻潮兄弟材勇,召置军中,以潮为军校。是时,蔡州秦宗权方募士以益兵,乃以绪为光州刺史,召其兵会击黄巢。绪迟留不行,宗权发兵攻绪。绪率众南奔,所至剽略,自南康入临汀,陷漳浦,有众数万。绪性猜忌,部将有才能者,多因事杀之。潮颇自惧,军次南安,潮说其前锋将曰:“吾属弃坟墓、妻子而为盗者,为绪所协尔,岂其本心哉!今绪雄猜,将吏之材能者必死,吾属不自保朝夕,况欲图成事哉!”前锋将大悟,与潮相持而泣,乃选壮士数十人,伏篁竹间,伺绪至,跃出擒之,囚之军中,绪后自杀。绪已见废,前锋将曰:“生我者潮也。”乃推潮为主。是时,泉州刺史廖彦若,为人贪暴,泉人苦之,闻潮略地至其境,而军行整肃,其耆老相率遮道留之。潮即引兵围彦若,逾年克之。光启二年,福建观察使陈岩表潮泉州刺史。景福元年,岩卒,其婿范晖自称留后。潮遗审知攻晖,久不克,士卒伤死甚众。审知请班师,潮不许,又请潮自临军,且益兵。潮报曰:“兵与将俱尽,吾当自往。”审知惧,乃亲督士卒攻破之,晖见杀。是岁,唐即以潮为福建观察使。潮以审知为副使。审知为人状貌雄伟,隆准方口,常乘白马,军中号白马三郎。乾宁四年,潮卒,审知代立。唐以福州为威武军,拜审知节度使,累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ht5,6”ss]瑯琊王。唐亡,梁太祖加拜审知中书令,封闽王,升福州为大都督府。是时杨行密据有江淮,审知岁遣使泛海自登莱朝贡于梁,使者入海覆溺,常十三四。审知虽起盗贼,而为人俭约,好礼下士。王淡,唐相溥之子;杨沂,唐相涉从弟;徐寅,唐时知名进士,皆依审知仕宦。又建学四门,以教闽士之秀者,招来闽中蛮夷商贾。海上黄崎波涛为阻,一夕风雷电震,击开以为港,闽人以审知德政所致,号为“甘棠港”。审知同光三年卒,年六十四,谥曰:忠懿。子延翰立。《五代史》

《通鉴纪事本末》:中和四年,黄巢转掠福建,建州人陈岩聚众数千保乡里,号九龙军,福建观察使郑镒奏为团练副使。泉州刺史左厢都虞侯李连有罪,亡入溪洞,合众攻福州,岩击攻之,镒畏岩之逼,表岩自代。壬寅,以岩为观察使。岩为治有威惠,闽人安之。光启元年秋八月,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略逾已及气质魁岸,皆杀之。刘行全亦死,众皆自危,曰:“行全,亲也,且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行至南安,王潮说其前锋将谋伏壮士,伺绪至,擒之,奉潮为将军。绪叹曰:“此子,在吾网中,不能杀,岂非天哉?”乾宁四年冬十一月,威武节度使王潮弟审知为观察副使,有过,潮犹加捶挞,审知无怨色。潮寝疾,舍其子延兴、延虹、延丰、延休,命审知知军府事。十二月丁未潮死。审知以让其兄审圭阝,审圭阝以审知有功,辞不受。审知自称福建留后,表于朝廷。

延翰,字子逸,审知长子也。同光四年,唐拜延翰节度使。是岁庄宗遇弑,中国多故,延翰乃取司马迁《史记·闽越王无诸传》示其将军吏曰:“闽,自古王国也。吾今不王,何待之有?”于是军府将吏上书劝进。十月,延翰建国称王,而犹禀唐正朔。延翰为人长大,美皙如玉,其妻崔氏陋而淫,延翰不能制。审知丧未期,撤其几筵,又多选良家子为妾。崔氏性妒,良家之子美者,辄幽之别室,击以大械,刻木为人手,以击其颊,又以铁锥刺之,一岁中死者八十四人。崔氏后病,见以为祟而卒。审知养子建州刺史延禀,本姓周氏,自审知时,与延翰不叶。延翰立,以其弟延钧为泉州刺史,延钧怒,二人因谋作乱。十二月,延禀、延钧皆以兵入,执延翰杀之,而延钧立,更名钅粦。同上。

钅粦,审知次子也。唐即拜钅粦节度使,累加检校、太师、中书令,封闽王。初,延禀与钅粦之谋杀延翰也,延禀之兵先至,已执延翰而杀之,明日钅粦兵始至,延禀自以养子,推钅粦而立之。延禀还建州,钅粦饯于郊,延禀临诀,谓钅粦曰:“善继先志,毋烦老兄复来。”钅粦衔之。长兴二年,延禀率兵击钅粦,攻其西门,使其子继雄转海攻其南门,钅粦遣王仁达拒之。仁达伏甲舟中,伪立白帜请降,继雄信之,登舟,伏兵发,刺杀之,枭其首西门,其兵见之,皆溃去。延禀见执,钅粦诮之曰:“予不能继先志,果烦老兄复来。”延禀不能对,遂杀之。延禀子继升守建州,闻败奔于钱塘。长兴三年,钅粦上书言:“楚王马殷、吴越王钱钅翏皆为尚书令,今皆已薨,请授臣尚书令。”唐不报,钅粦遂绝朝贡。钅粦好鬼神、道家之说。道士陈守元以左道见信,建宝皇宫以居之。守元谓钅粦曰:“宝皇命王少避其位,后当为六十年天子。”钅粦欣然逊位,命其子继鹏权主府事,既而复位,遣守元问宝皇六十年后将安归?守元传宝皇语,曰:“六十年后,当为大罗仙人。”钅粦乃即皇帝位,受册于宝皇,以黄龙见真封宅,改元为龙启,国号闽。追谥审知为昭武孝皇帝,庙号太祖。立五庙,置百官,以福州为长乐府。而闽地狭,国用不足,以中军使薛文杰为国计使。文杰多察民间阴事,致富人以罪,而籍没其赀以佐用,闽人皆怨。又荐妖巫徐彦曰:“陛下左右多奸臣,不质诸鬼神,将为乱。”钅粦使彦视鬼于宫中。文杰与内枢密使吴英有隙,英病在告,文杰谓英曰“上以公居近密而屡以疾告,将罢公。”英曰:“奈何?”文杰因教英曰:“即上遣人问公疾,当言头痛而已,无他苦也。”英以为然。明日讽钅粦,使巫视英病,巫言:入北庙,见英为崇顺王所讯,曰:“汝何敢谋?以金槌击其首。”钅粦以语文杰,文杰曰:“未可信也,宜问其疾如何?”钅粦遣人问之,英曰:“头痛。”钅粦以为然,即以英下狱,命文杰劾之,英自诬伏,见杀。英尝主闽兵,得其军士心,军士闻英死,皆怒。是岁吴人攻建州,钅粦遣其将王延宗救之。兵士在道不肯进,曰:“得文杰乃进。”钅粦惜之,不与,其子继鹏请与之以纾难,乃以槛车送文杰军中。文杰善数术,自占云:“过三日可无患。”送者闻之,疾驰二日而至,军士踊跃,磔文杰于市,闽人争以瓦石投之,脔食立尽。明日,钅粦使者至,赦之,已不及。初文杰为鏻造槛车,以谓古制疏阔,乃更其制,令上下通,中以铁芒内向,动辄触之,既成,首被其毒。龙启三年,改元永和。王仁达为钅粦杀,延禀有功而典亲兵,钅粦心忌之,尝问仁达曰:“赵高指鹿为马,以愚二世,果有之邪?”仁达曰:“秦二世愚,故高指鹿为马,非高能愚二世也。今陛下聪明,朝廷官不满百,起居动静,陛下皆知之,敢有作威者,族灭之而已。”钅粦惭,赐与金帛慰安之,退而谓人曰:“仁达智略在吾世犹可用,不可遗后世患。”卒诬以罪杀之。钅粦妻早卒,继室金氏贤而不见容。审知婢金凤,姓陈氏,钅粦嬖之,遂立以为后。初钅粦有嬖吏归守明者,以色见倖,号归郎。钅粦后得风疾,陈氏与归郎奸。又有百工院使李可殷,因归郎以通陈氏。钅粦命锦工作九龙帐,国人歌曰:“谁谓九龙帐,惟贮一归郎。”钅粦婢春燕有色,其子继鹏烝之。钅粦已病,继鹏因陈氏以求春燕,钅粦怏怏与之。其次子继韬怒,谋杀继鹏。继鹏惧,与皇城使李亻放[ht]图之。是岁十月,钅粦饷军于大酉甫殿,坐中昏然,言“见延禀来。”倣以为钅粦病已甚,乃令壮士先杀李可殷于家。明日晨朝,钅粦无恙,问亻放“杀可殷,何罪?”亻放惧而出,与继鹏率皇城卫士而入。钅粦闻鼓噪声,走匿九龙帐中,卫士刺之,不殊,宫人不忍其苦,为绝之。继韬及陈氏、归郎皆为亻放所杀。钅粦立十年见杀,谥曰惠皇帝,庙号太宗。同上。

《通鉴纪事本末》:“初,闽惠宗娶汉主女清远公主,使宦者闽清林延遇置邸于番禺,专掌国信。汉主赐以大第,廪赐甚厚。数问以闽事,延遇不对,退谓人曰:‘去闽语闽,去越语越,处人宫禁,可如是乎?’汉主闻而贤之,以为内常侍,使钅句[ht6]校诸司事。延遇闻惠宗遇杀,求归,不许,素服向其国三日哭。”

继鹏,钅粦长子也,既立,更名昶,改元通文。以李亻放判六军诸卫事。亻放有弑君之罪,既立昶,而心常自疑,多养死士以为备。昶患之,因大享军,伏甲擒亻放,杀之,枭其首于市。亻放部曲千人叛,烧启圣门,夺亻放首,奔于钱塘。晋天福二年,昶遣使朝贡京师。高祖遣散骑常侍卢损册封昶闽王,拜其子继恭临海郡王。损至闽,昶称疾不见,令继恭主之,又遣中书舍人刘乙劳损于馆。乙衣冠伟然,驺僮甚盛。佗日,损遇乙于途,布衣芒履而已。损使人诮之曰:“凤阁舍人,何卑下之甚也。”乙羞愧,以手掩面而走。昶闻之,怒损,稍侵辱之。损还,昶无所答,而其子继恭遣其佐郑元弼随损至京师,贡方物,致书晋大臣,述昶意,求以敌国礼相往来。高祖怒其不逊,下诏暴其罪,归其贡物不纳。兵部员外郎李知损上书请籍没其物,而禁锢使者。于是以元弼下狱,狱具引见。元弼俯曰:“昶!夷貊之君,不知礼义,陛下方示大信,以来远人。臣将命无状,愿伏斧钅质,以赎昶罪。”高祖乃赦元弼,遣归。昶亦好巫,拜道士谭紫霄为正一先生,又拜陈守元为天师,而妖人林兴以巫见幸,事无大小,辄以宝皇语命之而后行。守元教昶起三清台三层,以黄金数千斤铸宝皇及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像。日焚龙脑、薰陆诸香数斤,作乐于台下,昼夜声不辍,云:“如此可求大还丹。”三年夏,虹见其宫中,林兴传神言“此宗室将为乱之兆也。”乃命兴率壮士杀审知子延武、延望及其子五人。后兴事败,亦被杀。而昶愈惑乱,立父婢春燕为淑妃,后立以为皇后,又遣巫人陈究以空名堂牒卖官。昶弟继严判六军诸卫事,昶疑而罢之,代以季弟继镛,而募勇士为宸卫都以自卫,其赐予给赏独厚于他军。控鹤都将连重遇、拱宸都将朱文进皆以此怒激其军。是岁夏,术者言昶宫中当有灾,昶徙南宫避灾,而宫中火。昶疑重遇军士纵火。内学士陈郯素以便佞为昶所亲信,昶以火事语之。郯反以告重遇,重遇惧,夜率卫士纵火,焚南宫。昶挟爱姬、子弟、黄门卫士斩关而出,宿于野次。重遇迎延羲立之。延羲令其子继业率兵袭昶,及之,射杀数人。昶知不免,掷弓于地。继业执而杀之,及其妻子皆死,无遗类。延羲立,谥昶曰康宗。同上。

《通鉴纪事本末》:天福二年夏六月,方士言于闽主,云有白龙夜见螺峰,闽主作白龙寺。时百役繁兴,用度不足。”闽主谓吏部侍郎判三司侯官蔡守蒙曰:“闻有司除官皆受赂?”守蒙对曰:“浮言无足信也。”闽主曰:“朕知之久矣。今以委卿,择贤而授,不肖及罔冒者勿拒,第令纳赂,籍而献之。”守蒙素廉,以为不可。闽主怒,守蒙惧而从之。自是除官,但以货多寡为差,专务聚[ht6,7”ss]□,无有盈厌。又诏民有隐年者杖背,隐口者死,逃亡者族。果菜鸡豚皆重征之。四年春二月,卢损至福州,闽主不礼于损,有士人林省邹私谓损曰:“吾主不事其君,不爱其亲,不恤其民,不敬其神,不睦其邻,不礼其宾,其能久乎?余将僧服而北逃,会当相见上国耳!”闽主为长夜之饮,强群臣酒醉,则令左右伺其过失。从弟继隆醉失礼,斩之。屡以猜怒诛宗室,叔父左仆射同平章事延羲阳为狂愚以避祸,闽主赐以道士服,置武夷山中,寻复召还,幽于私第。

延羲,审知少子也。既立,更名曦,遣使朝贡于晋,改元永隆。铸大铁钱,以一当十。曦自昶世,倔强难制,昶相王亻炎每抑折之,曦亦惮亻炎不敢有所发。新罗遣使聘闽以宝剑,昶举以示亻炎,曰:“此将何为?”亻炎曰:“不忠不孝者斩之!”曦居旁色变。曦既立,而新罗复献剑,曦思亻炎前言,而亻炎已死,命发冢戮其尸。亻炎面色如生,血流被体。泉州刺史余廷英尝矫曦命,掠取良家子。曦怒,召下御史劾之,廷英进买宴钱千万,曦曰:“皇后土贡何在?”廷英又献皇后钱千万,乃得不劾。曦当嫁女,朝士有不贺者笞之,御史中丞刘赞坐不纠举,将加笞,谏议大夫郑元弼切谏。曦谓元弼曰:“卿何如魏郑公?乃敢强谏?”元弼曰:“陛下似唐太宗,臣为魏郑公可矣。”曦喜,乃释赞不笞。曦弟延政为建州节度使,封富沙王。自曦立,不叶,数举兵相攻。曦由此恶其宗室,多以事诛之。谏议大夫黄峻舁榇,诣朝堂极谏,曦怒,贬峻漳州司户参军。校书郎陈光逸上书,疏曦过恶五十余事,曦命卫士鞭之百而不死,以绳系颈挂于木,久而乃绝。国计使陈匡范增筭商之法以献,曦曰:“匡范人中宝也。”已而岁入不登其数,乃借于民以足之,匡范以忧死,其后知其借于民也,剖棺断尸,弃之水中。曦性既淫虐,而妻李氏悍而酗酒,贤妃尚氏有色而宠。李仁遇,曦甥也,以色嬖之,以为相。曦常为牛饮,群臣侍酒,醉而不胜,有诉及私弃酒者,辄杀之。诸子继柔弃酒,并杀其赞者一人。连重遇弑昶,惧为国人所讨,与朱文进连姻以自固,曦心疑之,常以语诮重遇等。重遇等流涕自辨。李氏妒尚妃之宠,欲图曦而立其子亚澄,乃使人谓重遇等曰:“上心不平于二公,奈何?”重遇等惧。六年三月,曦出游醉归,重遇等遣壮士拉于马上而杀之,谥曰景宗。同上。

《通鉴纪事本末》:唐主遣客省使尚全恭如闽,和闽主曦及王延政。六月,延政遣牙将及女奴持誓书及香炉至福州,与曦盟于宣陵。然兄弟相猜恨犹如故。闽主曦自称大闽皇,领威武节度使,与王延政治兵相攻,互有胜负。福建之间,暴骨如莽。镇武节度判官晋江潘承祐屡请息兵修好,延政不从。闽主使者至,延政大陈甲卒以示之,对使者语甚悖慢。承祐长跪切谏,延政怒,顾左右曰:“判官之肉可食乎?”承祐不顾,声色愈厉。闽主曦恶泉州刺史王继严得众,既罢归,鸩杀之。闽主曦遣使以手诏及金器九百,钱万缗、将吏敕告六百四十通,求和于富沙王延政,延政不受。曦荒淫无度,尝夜宴,同平章事李光准醉忤旨,命执送都市斩之,吏不敢杀,系狱中。明日视朝,召复其位。是夕,又宴收翰林学士周维岳下狱,吏拂榻待之,曰:“相公昨夜宿此,尚书勿忧。”醒而释之。它日又宴侍臣,皆以醉去,独维岳在,曦曰:“维岳身甚小,何饮酒之多?”左右或曰:“酒有别肠,不在长大。”曦欣然命扌卒维岳下殿,欲剖视其酒肠。或曰:“杀维岳,无人复能侍陛下剧饮者。”乃舍之。闽主曦纳金吾使尚保殷之女,立为贤妃。妃有殊色,曦嬖之。醉中,妃所欲杀则杀之,所欲宥则宥之。唐主遣使遗闽主曦及殷王延政书,责以兄弟寻戈,曦复书引周公诛管蔡、唐太宗诛建成、元吉,延政复书斥唐主夺杨氏国,唐主怒,遂与殷绝。闽主曦果于诛杀,尝游西园,因醉杀控鹤指挥使魏从朗、朱、连之党也。又尝酒酣诵白居易诗:“惟有人心相对间,咫尺之情不能料。”因举酒属二人,二人起,流涕再拜,曰:“臣子事君父,安有它志?”曦不应。

延政,审知子也。曦立,为淫虐,延政数贻书谏之。曦怒,遣杜建崇监其军,延政逐之。曦乃遣兵攻延政,为延政所败。延政乃以建州建国,称殷,改元天德。明年,连重遇已杀曦,集闽群臣告曰:“昔太祖武皇帝亲冒矢石,遂启有闽,及其子孙,淫虐不道。今天厌王氏,百姓与能,当求有德,以安此土。群臣皆莫敢议,乃掖朱文进升殿,率百官北面而臣之。文进以重遇判六军诸卫事,王氏子弟在福州者,无少长皆杀之。以黄绍颇守泉州,程赟守漳州,许文缜守汀州,称晋年号,时开运元年也。泉州军将留从效,诈其州人曰:“富沙王兵取福州矣!吾属世为王氏臣,安能交臂而事贼乎?”州人共杀绍颇,迎王继勋为刺史。漳州闻之,亦杀赟,迎王继成为刺史,皆王氏之诸子也。文缜惧,以汀州降于延政。延政已得三州,重遇亦杀文进,传首建州,以自归福州。裨将林仁翰又杀重遇,谋迎延政都福州。是时南唐李景闻闽乱,发兵攻之,延政遣其从子继昌守福州,而南唐兵方急攻延政,福州将李仁达谓其徒曰:“唐兵攻建州,富沙王不能自保,其能有此土耶?”乃擒继昌杀之,欲自立,惧众不附,以雪峰寺僧卓俨明示众,曰:“此非常人也。被以衮冕,率诸将吏北面而臣之。已而又杀俨明,乃自立,送款于李景。景以仁达为威武军节度使,更其名曰宏义,而景兵攻破建州,迁延政之族于金陵,封鄱阳王,是岁景保大四年也。留从效闻延政降唐,执王继勋送于金陵,李景以泉州为清源军,以从效为节度使。景已破延政,遣人召李仁达使入朝,仁达不从,遂降于吴越。而留从效亦逐景守兵,据泉、漳二州,景犹封从效晋江王。周世宗时,从效遣牙将蔡仲兴为商人,间道至京师,求置邸内属。是时,世宗与李景划江为界,遂不纳从效,仍臣于南唐。同上。

《通鉴纪事本末》:“殷吴成义闻有唐兵,诈使人告福州吏民曰:“唐助我讨贼臣,大兵今至矣。”福人益惧。乙未,朱文进遣同平章事李光准等奉国宝于殷。丁酉,福州南廊承旨林仁翰谓其徒曰:“吾曹世事王氏,今受制贼臣。富沙王至,何面见之?”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趣连重遇第。重遇方严兵自卫,三十人者望之,稍稍遁去,仁翰执槊直前,刺重遇,杀之,斩其首以示众,曰:“富沙王且至,汝辈族矣!今重遇已死,何不亟取文进以赎罪?”众踊跃从之,遂斩文进,迎吴成义入城,函二首送建州。初,光州人李仁达仕闽为元从指挥使,十五年不迁职。闽主曦之世,叛奔建州,闽王延政以为将,及朱文进弑曦,复叛奔福州,陈取建州之策,文进恶其反覆,黜居福清。浦城人陈继珣亦叛闽主延政,奔福州,为曦画策取建州,曦以为著作郎。及延政得福州,二人皆不自安。王继昌暗弱嗜酒,不恤将士,将士多怨,仁达潜入福州,与继珣说黄仁讽曰:“今唐兵乘胜,建州孤危,富沙王不能保建州,安能保福州?昔王潮兄弟,光山布衣耳,取福建如反掌。况吾辈乘此机会,自图富贵,何患不如彼乎?”仁讽然之。是夕仁达等引甲士突入府舍,杀继昌及吴成义。仁达欲自立,恐众心未服,以雪峰寺僧卓俨明素为众所重,乃言此僧目重瞳子,手垂过膝,真天子也。相与迎之,三月已亥,立以为帝,解去衲衣,被以衮冕,帅将吏北面拜之,然犹称天福十年。遣使奉表称藩于晋。延政闻之,族黄仁讽家,命统军使张汉真将水军五千,会漳、泉兵讨俨明。夏四月,闽张汉真至福州,攻其东关。黄仁讽闻其家或灭,开门力战,大破闽兵,执汉真入城,斩之。卓俨明无它方略,但于殿上口巽水散豆,作诸法事而已。又遣使迎其父于莆田,尊为太上皇。李仁达既立俨明,自判六军诸卫事,使黄仁讽屯西门,陈继珣屯北门。仁讽从容谓继珣曰:“人之所以为人,以有忠、信、仁、义也。吾顷尝有功于富沙,中间叛之,非忠也;人以从子托我,而与人杀之,非信也,属者与建兵战,所杀皆乡曲故人,非仁也;弃妻子使人鱼肉,非义也。此身十沉九浮,死有余愧。”因拊膺恸哭。继珣[ht6ss]曰:“大丈夫徇功名,何顾妻子,宜置此事,勿以取祸。”仁达闻之,使人告仁讽,继珣[ht6ss]谋反,皆杀之。由是兵权尽归仁达。五月丁已,李仁达大阅战士,请卓俨明临视,仁达阴教军士突前登阶,刺杀俨明。仁达阳惊,狼狈而走,军士共执仁达,使居俨明之坐。仁达乃自称威武留后,用保大年号,奏表称藩于唐,亦遣使入贡于晋。唐以仁达为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赐名宏义,编之属籍。宏义又遣使修好于吴越。初,唐人既克建州,欲乘胜取福州,唐主不许,枢密使陈觉请自往,说李宏义必令入朝,宋齐丘荐觉才辨,可不烦寸刃,坐致宏义。唐主乃拜宏义母、妻皆为国夫人,四弟皆迁官,以觉为福州宣谕使,厚赐宏义金帛。宏义知其谋,见觉辞色甚倨,待之[ht6,7”ss]束薄,觉不敢言入朝事而还。九月,李宏义自称威武留后,权知闽事,更名宏达,奉表请命于晋。甲午,以宏达为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知闽国事。辛丑,福州排阵使马捷引唐兵自马牧山拔寨而入,至善化门桥,都指挥使丁彦贞以兵百人拒,宏义退保善化门,外城再重皆唐兵所据。宏达更名达,遣使奉表称臣,乞师于吴越。十一月己酉,吴越兵至福州,自罾浦南潜入州城。唐兵进据东武门,李达与吴越兵共御之,不利。自是内外断绝,城中益危,唐主遣信州刺史王建封助攻福州。时王崇文虽为元帅,而陈觉、冯延鲁、魏岑争用事,留从效、王建封倔强不用命,各争功,进退不相应,由是将士皆解体,故攻城不克。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春三月,吴越复发水军,遣其将余安将之,自海道救福州。已亥,至白虾浦,海岸泥淖,须布竹箦乃可行,唐之诸军在城南者,聚而射之,箦不得施。冯延鲁曰:“城所以不降,恃此救也。今相持不战,徒老我师,不若纵其登岸,尽杀之,则城不攻自降矣。”禅将孟坚曰:“浙兵至此已久,不能进退,求一战而死不可得。若听其登岸,彼必致死于我,其锋不可当,安能尽杀乎?”延鲁不听,曰:“吾自击之。”吴越兵既登岸,大呼奋击,延鲁不能御,弃众而走。孟坚战死。吴越兵乘胜而进,城中兵亦出,夹击唐兵,大破之。唐城南诸军皆遁,吴越兵追之。王崇文以牙兵三百拒之;诸军陈于崇文之后,追者乃还。或言浙兵欲弃福州,拔李达之众归钱唐,东南守将刘洪进等白王建封,请纵其尽出,而取其城。留从效不欲福州之平,建封亦忿陈觉等专横,乃曰:“吾军败矣,安能与人争城?”是夕烧营而遁,城北诸军,亦相顾而溃,冯延鲁引佩刀自刺,亲吏救之不死。唐兵死者二万余人,委弃军资器械数十万,府库为之耗竭。余安引兵入福州,李达举所部授之。秋七月,李达以其弟通知福州留后,自诣钱唐,见吴越王宏徖。宏徖承制,加达兼侍中,更其名曰孺赟。既而孺赟悔惧,以金笋二十株及杂宝赂内牙统军使胡进思,求归福州。进思为之请,宏徖从之。冬十二月,威武节度使李孺赟与吴越戍将鲍修让不协,谋袭杀修让,复以福州降唐。修让觉之,引兵攻府第,是日杀孺赟,夷其族。

福王与芮,理宗之弟也。咸淳三年,由荣王进封。《续资治通鉴纲目》

国朝

靖南王耿继茂,于顺治十七年移镇入闽。其子精忠嗣爵,阴蓄异志,内与巡抚刘秉政相结,外与逆藩吴三桂、尚之孝为援。康熙十三年三月十五日谋反,绐总督范承谟入见,囚之。十六日夜大雨,震电雷击,碎精忠府第鸱吻。是年,和硕康亲王、宁海将军贝子固山统师征闽。八月,大军至杭州。时耿逆遣伪帅曾养性由福宁渡海,陷温州,逼台、绍,别攻处州,金华告急。于是分遣贝子援浙东,王由杭入闽。十四年,定台、绍、金、处等郡。十五年二月,克温州,走曾养性,斩其骁将朱飞熊、吴长春等。

贝子与王会兵建宁,贼望风夜遁。九月,进攻延平,贼势穷蹙,乃于十六日夜谋杀总督范承谟等。语在《承谟传》。贼将耿继美、郭忠孝率伪官六百八十八人、兵一万一百二十人、民十一万二千一百三十七人诣军门降,精忠伏诛。纂诸志及杂记。

附宋端宗昰

建国公昰,度宗庶子也。度宗崩,谢太后召贾似道等议所立,众以昰长当立。似道主立嫡,乃立显,而封昰为吉王。德祐二年,元兵迫临安,徙封益王判福州、福建安抚大使,以驸马都尉杨镇及杨亮节、俞如珪为提举。元兵至皋亭山,镇等奉之并其母淑妃杨氏走婺州。伯颜入临安,遣范文虎将兵趣婺,召镇以王还,镇得报即去,曰:“我将就死于彼,以缓追兵。”亮节等负王徒步匿山中七日,同走温州。陆秀夫、苏刘义继追及于道,遣人召陈宜中于清澚,宜中来谒。复召张世杰于定海,世杰亦以所部兵来,奉是为天下兵马都元帅。乃发兵除吏,以秀王与睪为福建察访使兼安抚,知西外宗正,赵吉知南外宗正兼福建同提刑,先入闽中抚吏民谕同姓。太皇太后寻遣二宦者以兵八人召王于温,宜中等沉其兵江中,遂入闽。五月乙未朔,宜中等立昰于福州,改元景炎,册杨淑妃为太后,同听政,封信王昺为卫王,宜中为左丞相兼都督,李庭芝为右丞相,陈文龙、刘黻为参知政事,张世杰为枢密副使,陆秀夫为签书枢密院事。改福州为福安府,以王刚中知府事,郊赦。是日黎明,有大声出府中,众皆惊仆。文天祥自镇江归,以为右丞相兼知枢密院事。七月,元平章阿里海牙破严关。甲戍,秀王与睪围婺州,丙子,闻元兵至,遂解归。九月,招讨也的迷失会东省兵于福州。十一月,参政阿刺罕董文炳将兵至处州,李珏以城降。甲辰,秀王与睪逆战于瑞安,观察使李世达死之,与睪及其弟与虑、子孟备、监军赵由王葛、察访使林温被执皆死。阿察罕兵至建宁府,执守臣赵崇釠。乙已,昰入海。癸丑,元军至福安府,知府王刚中以城降,昰移潮州。是月,福、兴化皆降。至元十四年十二月丙子,昰至井澚,飓风坏舟,几溺死,遂成疾。旬余,诸兵始稍稍来集,死者十四五。丁丑,刘深追昰至七州洋,执俞如珪以归。十五年三月,昰驻碙州。四月戊辰,遂殂,其臣号之曰端宗。《宋史》

附唐王聿键

唐王聿键,太祖第二十三子唐王后。数传至唐端王硕煌,惑于嬖人,囚世子器[ht5,6”ss]土盛及其子聿键于承奉司,器土盛中毒死。崇祯五年,硕煌薨,聿键嗣。七年,流贼大炽,蠲金筑南阳城,又援潞藩例,乞增兵三千人,不许。九年秋八月,京师戒严,倡义勤王,诏切责,勒还国,事定,下部议,废为庶人,幽之凤阳,弟聿镆嗣。十四年,李自成陷南阳,聿镆遇害。十七年,京师陷,福王由崧立于南京,乃赦聿键出。大清顺治二年五月,南都降。聿键行至杭,遇镇江总兵官郑鸿逵,户部郎中苏观生,遂奉入闽。南安伯郑芝龙、巡抚都御史张肯堂、礼部尚书黄道、周等定议奉王,称监国。闰六月丁未,遂立于福州,号隆武,改福州为天兴府。进芝龙、鸿逵为侯,郑芝豹、郑彩为伯,观生、道周俱大学士,肯堂为兵部尚书,余拜官有差。聿键虽称监国,然权在郑氏,不能有所为。是年八月,芝龙议简战守兵二十余万,计饷不支其半,请预借两税一年,令群下捐俸,劝绅士输征。府县银谷未解者,官吏督迫,闾里骚然。又广开事例,犹苦不足。仙霞岭守关兵仅数百人,皆不堪用,聿键屡促芝龙出兵,辄以饷诎辞。久之,芝龙知众论不平,乃请以鸿逵出浙东,彩出江西,各拥兵数千,号数万。既行,托候饷,皆行百里而还。先是黄道周知芝龙无意出师,自请行。从广信趋婺源,兵溃死。是时,李自成兵败,走死通山,其兄子李锦帅众,降于湖广总督何腾蛟,一时增兵十余万。侍郎杨廷麟、祭酒刘同升起兵复吉安、临江,于是廷麟等请聿键出江右,腾蛟请出湖南,原任知州金堡言腾蛟可恃,芝龙不可恃,宜弃闽就楚。聿键大喜,授堡给事中,遣观生先行募兵。先是靖江王嘉亨僭称监国,不奉聿键命,为巡抚瞿式耜等所擒,以捷闻;而鲁王以海又称监国于绍典,拒聿键使者,故聿键决意出江西、湖广。十二月发福州,驻建宁,广东布政使汤来贺、连饷十万由海道至。明年二月,驻延平,三月,大兵取吉安、抚州,围杨廷麟于赣州,尚书郭惟经出闽募兵援赣。六月,大兵克绍兴,鲁王以海遁入海,闽中大震。芝龙假言海寇至,撤兵回安平镇航海去。守关将士皆随之,仙霞岭空无一人。七月,何腾蛟遣使迎聿键,将至韶州。唯时大兵已抵闽关,守浦城御史郑为虹、给事中黄大鹏、延平知府王士和死焉。八月,聿键出走,数日方至汀州。大兵奄至,从官奔散,与妃曾氏俱被执。妃至九泷投于水,聿键死于福州。给事中熊纬、尚书曹学佺、通政使马思理等自缢死。《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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