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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录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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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身言之耳有耳之理目有目之理口鼻有口鼻之理手足有手足之理以身之所接而言父子有父子之理君臣有君臣之理夫妇长幼朋友有夫妇长幼朋友之理以至万物有万物之理凡此众理莫不穷而通之所谓穷理也既知其理于一身之理必有以践之于人伦之理必有以行之于万物之理必有以处之所谓尽性也能尽其性则理所自出之天命莫不有以造极一原所谓至命也理也性也命也虽同为一理初无本末精粗之殊而穷也尽也至也则畧有浅深之序学者不可不察

体认未至终未能与道合一

乍存乍亡者是间断之时多也

吾奋然欲造其极而未能者其病安在得非旧习有未尽去乎

旧习最害事吾欲进彼则止吾之进吾欲新彼则汩吾之新甚可恶当刮絶之

吾北归得如非复吴下阿防则庶有进乎若与初来时无异恐有愧于故旧也

朱子遣子从学欲其一变旧习而归曰念之念之无忝尔所生吾来湖南三年矣北归有进庶无忝尔所生乎仁则一不仁则殊

生理无不贯者仁也

仁道之大莫能御

仁推之千万亿物无不通

生意无穷偶于李核可见如一李核种之即成一株一株姑以结百李言之种之即成百株百株结千李种之即成千株千株结万李种之即成万株万株结百万李种之即成百万株由是推之生生之理盖不可胜穷也仁道之大于此亦可见

心不可斯须离正理身不可斯须离正道

曾防言志只是个仁字

满招损谦受益即谦卦亏盈益谦之意

周子通书字字皆实

二帝三王治天下纯是天理之公无一毫人欲之私汉唐歴代治天下纯是人欲之私带些子天理于其间开眼六十四卦皆见于天地之间

读有卦画之易当知无卦画之易有卦画之易今之易书犹可以言求无卦画之易则可以心防而不可以言求邵子所谓须信画前元有易是也

万物皆一隂阳隂阳皆一理

道只在动止语黙之间身外求道逺矣

已知如未知已能如未能则有进

事未至先无一物在心则事至应之不错若事未至先有三端两绪在心则先自挠杂矣应事安得不错乎不敢有邪心渐近于诚

圣贤言格物致知处便当效其格物致知言存飬省察处便当效其存飬省察圣贤为教之法无不效其所为则读书有切己之益而不为口耳之陋矣

学者开口皆能言道是好道理然当自体诸心果能实好此好道理否又当体之身果能实行此好道理否若徒能言之于口而体诸身心者皆不能然是所谓自欺也

谨防外好以夺志

斯须照管不至则外好有潜勾窃引之私不可不察人欲如寇敌专以窥吾之虚实斯须防闲不密则彼乘间而入矣

人心贵乎光明洁净

为学时时处处是做工夫处虽至鄙至陋处皆当存谨畏之心而不可忽且如就枕时手足不敢妄动心不敢乱想这便是睡时做工夫以至无时无事不然

天地自然之文物物皆具如花木文缕防色之类皆是也噬嗑贲丰旅四卦论用刑皆离火之用以是见用法贵乎明噬嗑丰以火雷雷火交互为体用法贵乎威明共济贲旅以山火火山交互为体贵乎明慎并用治狱有四要公慈眀刚公则不偏慈则不刻明则能照刚则能断

外物至轻已徳至重重其所轻轻其所重不知类也已外物为飬生之具固不可缺但君子取之有道用之有节小人则取不以道用不以节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也

工夫贴在身心做不可斯须外离

常得心在内则寡过矣

心一放即悠悠荡荡无所归着

千古圣贤之言一性字括尽

细防天之生物只是自然无纎毫作为之思故人见其易而不见其难人能事事顺理而行则亦如天之自然不难矣

顺理而行则直而易逆理而行则曲而难

圣贤之迹固当考而已之所行者又当随时揆之以理而不必其事之同如禹稷顔回迹虽不同而道则同也所谓理者万事万物自然之脉络条理也循其脉络条理而行本无难事惟不知顺理妄行所以﨑岖险阻不胜其难也

心地干净自然寛平

人能知天地万物各有截然之分则心自定矣

知理而行者如白昼见路分明而行自无差错不知理而行者如昏夜无所见而防行虽或偶有与路适防者终未免有差也

读前句如无后句读此书如无他书心乃有入

凡防圣贤书皆当以仁义礼智信五者细细体防旁通之乆则彼此互相发明可以见天下道理之名虽多而皆不外此五者矣

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可见汤之伐夏一出于上天之公孟子所谓天吏是也夫岂有一毫利天下之心哉茍有利天下之心则非所以为汤矣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徳汤之不幸天下之幸也天之生物一本也知易者莫若孟子

易有太极易者隂阳之变而其所以为是隂阳之变者太极也

圣人言太极就隂阳中指出此理以示人元不曾离隂阳而言如所谓一隂一阳之谓道形而上者之谓道形而下者之谓器皆不曽外隂阳而言道也

一分而为二一即在二中而一之本体未尝分也二分而为四一即在四中而二之一则未尝少也四分为八一即在八中而四之一又未尝减也以至八分为十六十六分而为三十二三十二分而为六十四一则随所分而无不在而其分之主则自若也葢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而一随生随在者分之殊也六十四根于三十二三十二根于十六十六根于八八根于四四根于二二根于一者理之一也理之一各贯于分殊之中分之殊毕统于理一之内分之殊若分矣而理之一则浑然无所不包实未尝不合也理之一若合矣而分之殊则粲然各有条理实未尝不分也分而合合而分斯所谓一以贯之者欤

一心管万事理一分殊万事由一心分殊理一

天阳地隂隂阳之气屈伸徃来者神也故曰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

阳之能伸者神隂之能屈者二物也伸极而屈者神之屈极而伸者之神一物也二而一一而二知道者黙而观之

生天生地生隂生阳生温生热生寒生凉生日生月生星生辰生生露生雷生霆生水生火生木生金生人生物生兽生禽生生之多葢不可胜穷也而皆本于一生

太极动而生阳神也静而生隂也神者其太极乗气机而屈伸乎

英气甚害事浑涵不露圭角最好

第一要有浑厚包涵从容广大之气象

促迫窄浅率浮躁非有徳之气象

只观人气象便知其涵飬之浅深

万物之形著者其始也甚微

河图虚其中以为太极而两仪四象八卦皆由是以生邵子所谓天向一中分造化也

画前之易不待卦画而已著者也

见得理明须一一践履过则事与理相安而皆有着落处若见理虽明而不一一践履过则理与事不相资终无可依据之地曽防所以流于狂也

精粗本末兼尽所以为圣贤之学若舍粗而求精厌末而求本所谓语理而遗物语上而遗下鲜不流而为异端

二程所以接孔孟之传者只是进脩有序

直是要求实理实理之名虽在书而实理之理则在理曲折细微理无不贯

读书当着实体认如读中庸首章天命之谓性便当求天命之性的在何处读大学首章明徳新民止于至善便当求三者的为何事如此则道理跃如皆在心目之间自不为文字言语所纒绕矣

因闲画伏羲八卦小圆圗贴于壁上观之觉有流动之意

孟子曰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乱知易者莫若孟子才言象便非真因象以识其真则在人焉耳

毎日就身心言行应事接物处体认仁义礼智四者体认得是则行不错

圣人取人极寛如仲叔圉祝鮀王孙贾皆未必贤以其才可用犹皆取之后之君子好议论者于人小过必辨论不置而遗其大者视圣人包含之气象逺矣

圣人取人不以有功而揜其过不以有过而揜其功如管仲霸者之佐耳其过多矣圣人犹不废其一匡之功后世有论人过而遂没其功者多见其克核之甚也老子道徳经常无欲以观其妙应上文无名天地之始常有欲以观其徼应上文有名万物之母

读二典三谟夏商周书其明白者皆有切于学者之身心愈读愈有味

知我者其天乎犹中庸所谓知天地之化育言与天地之化育黙契为一非但闻见之知而已但中庸言已契天论语言天契已其实一也

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下学学人事上达达天理也人事如父子君臣夫妇长防之类是也天理在人如仁义礼智之性在天如元亨利贞之命是也葢下学父子君臣夫妇长防之人事便是上达仁义礼智元亨利贞之天理也谓之天知者非闻见之知也乃天与圣人黙契为一是以人不能知而天独知也然五者姑举事之大者而言其实无一而非下学人事上达天理也夫子发莫我知也之叹葢当时之人虽知夫子为圣人但雷同知其名而已实不知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也知圣人所以为圣人如愚之顔一唯之曽子而已如子贡之髙识犹未及此故曰知我者其天乎然于斯之际子贡虽未能尽领夫子之叹若后来性与天道不可闻之言夫子犹天不可阶而升及绥来动和之论则子贡亦可谓深知夫子矣

家人卦治天下之本偹焉

偶食桃梅【桃树接梅枝结实者】其生者味酸熟者味甘因思孟子曰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葢凡为学为善皆贵乎熟不独仁也茍为不熟焉得其味之美哉

君子熟于善小人熟于恶

君子熟于精微之义小人熟于机诈之巧

君子熟于公正小人熟于私邪

理象数辞易偹焉

上下逺近大小内外浑只是天也

天外无物物外无天

理气象数之外无余物

大小道理吾心悦而不能言

举此以告人人其信之乎吾其谁告之

毫私不有浑浑乎其深大也

融释与道为一

元来学不可有为有为即人欲而非天理矣

观天之道皆公而自然不为何而春夏生物不为何而秋冬成物人之道亦公而自然不为何而行仁义不为何而行礼智若有为而行即私而不公矣

读咸有一徳之书则知伊尹之学极其精密成汤以元圣称之有自矣夫

商书数篇光明峻洁真所谓灏灏者也

典谟仲虺成汤伊傅诸书尤切于学者

读书必専精不二方见义理有一念之杂即隔一重矣以鸿鹄之心读书必不能造乎精微

説命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脩乃来允懐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脩罔觉逊志时敏允懐终始典学皆为学之功乃来道积于厥躬厥徳脩罔觉皆为学之效

说命曰人求多闻时惟建事下文即继之曰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説攸闻葢学古训即所谓求多闻事不师古之事即时惟建事之事非有二也求多闻犹易曰多识前言徃行以蓄其徳耳必谓资之人可乎

既乃遯于荒野暨厥终罔显只是甘盘隠遯不显于世耳当以朱子语录为正

张南轩无所为而为之之言其义甚大葢无所为而为者皆天理有所为而为者皆人欲如日用间大事小事只道我合当如此做做了心下平平如无事一般便是无所为而为若有一毫求知求利之意虽做得十分中理十分事业总是人欲之私与圣人之心絶不相似无所为而为犹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之意

无所为而为犹当理而无私心仁也有所为而为者事虽当理未能无私心也谓之仁可乎

如乍见孺子之入井恻隠之心发无所为而为也若恶其声纳交要誉之心生即有为而为矣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狂者也

观师冕见一章可见圣人接物之诚心若常人之于瞽者鲜不忽易而欺绐之于此亦可以观圣人之气象观圣人与师言辞语从容诚意恳至直使人感慕于数千载之上

常人见贵人则加敬见敌者则敬稍衰于下人则慢之而已圣人于上下人已之间皆一诚敬之心

敬天之心瞬息不敢怠

近来诚实畏天而不敢萌一念之恶

洪范篇造化气数天理人事皆具书之易也

二五事践形尽性之学偹于此

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只是君子小人迭为盛衰君子居君子之位小人居小人之位则治反此则乱有天下国家者皆当亲君子而逺小人

大丈夫以正大立心以光明行事终不为邪暗小人所惑而易其所守

以顔子之亚圣圣人犹告以逺佞人况他人乎理明心正则邪媚不能惑

好正道则正人至好邪道则邪人至气类相感也君子之出处当脩之身而听之天彼卑汚茍贱摇尾乞怜攀援势要以售进者果何心哉

邪正相为胜负乆矣

仲虺曰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成汤曰惟皇上帝降于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歴观自古圣君贤相之言如此则天之所以立君者不过欲治民教民飬民使各遂其生而已岂有他乎哉

老子云之又众妙之门只是説性情

众妙之门犹道义之门

老子之书始欲论理之妙末则流于权术

程子曰予之所传者辞也由辞以得其意则在人焉耳不但读易之法如此他书皆然

荘子斵轮之説深中学者溺于语言而不得其意之弊世有开卷则能説义理真若有所得者掩卷则茫然漫不知所説为何事诚所谓糟粕者也其弊也久矣一一见得理有下落方为真见

真见明则邪见不能惑

余觉前二十年之功不如近时切实而有味

天地者吾之父母也凡有所行知顺吾父母之命而已遑恤其他

先天图却观坤艮坎巽干兊离震以至复皆前天地之往顺观自复震离兊干巽坎艮以至坤皆后天地之终往者推其往而无极来者推其来而无穷所谓引之于前而不见其始之合推之于后而不见其终之离也占卜古为大事舜欲禅禹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洪范稽疑专以卜筮为主大诰洛诰诸篇凡征伐定都大事皆归重于卜以是知占卜古为大事

古者占卜之法圣人以至公无私求之其求之之心固已神矣则筮之神安得不应之如所谓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朕志先定询谋佥同神其依筮协从之语可见后人以私意邪谋求之欲其应也难矣孟子曰茍求其故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康节之学推徃知来葢亦如此

虽微细事不可茍皆当处置合宜

寡欲省多少劳扰

能寡欲便无事无事心便澄然矣

余毎呼此心曰主人翁在室否至夕必自省曰一日所为之事合理否

读书所以不见徳崇业广者只是讲説不曽实行如讲学而时习章便能学而时习否读其为人也孝弟章便能孝弟否读顔子问仁章便能非礼勿视听言动否若不能如此只是讲説耳

防得为学无别法只是知一字行一字知一句行一句便有益心不妄思一心皆天理身不妄动一身皆天理事不妄为事事皆天理

因无穷尽故无方体若有穷尽则有方体矣

凡卦六爻以初二三四五六为主以所值九六之爻为客所谓周流六虚者也

卦爻六位皆虚随所值竒偶居之

天下无独必有对河图卦画可见

迹履之所出也而迹岂履哉书道之所出也而书岂道哉

皆地气自下而上蒸腾而成天愈髙则气愈清不能成也

云浓则成气浓则生物易曰天地絪緼万物化醇遏恶扬善非刚明者不能故于大有言之内刚外明大有也

人不能有进只是惑惑者见理未透而心有所疑也疑故欲进不进学至不惑则理明而无疑其进自不能止矣

雷电风云露霜雪之类皆气聚而有声有形既散则无迹矣神矣夫

细防天地万物皆气聚而成形有聚必有散虽散有大小迟速之不同其散一也

谨守下学自能上达

防圣门教法只是有序无序便差

曽子所传无弊只是教人有序大学可见

内刚外和决小人之道

决小人当先自脩不可专尚刚强夬曰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徃

内健则有必去之志外説则无悻悻之色决小人之善道也

取与是一大节其义不可不明

理气虽不可分先后然气之所以如是者则理之所为也

只是合当如是便是理

圣人之言虽零碎説而合辏起来则皆贯于一诸子之书非无嘉言但欲一一合辏为一则有不通者矣理直是难説谓无形则须有理谓有理则又无形惟黙识之可也

理直要心得难以言语形容之

五性之用知最先如开眼作事便要见是非岂不是知在先

理气不可分先后只如太极图可见

太极动而生阳虽自动处説起而其根却自静中来如天之四时贞下起元是也然静又根于动动又根于静所谓动静无端隂阳无始也

理只在气中决不可分先后如太极动而生阳动前便是静静便是气岂可説理先而气后也

□此图中一小圏即无极而太极动而生阳是右邉隂为之根静而生隂是左边阳为之根方其动也则太极附动而行方其静也则太极依静而立隂阳相根理气混合元无间断先后

一阳止于二隂之上山之象一阳刚也石也二隂柔也土也观之山可见

心一收而万理咸至至非自外来也葢常在是而心存有以识其妙耳心一放而万理皆失失非向外驰也葢虽在是而心亡无以察其妙耳

如手足耳目口鼻之类皆人也其理则道也须是于手足之类事事操持其理斯存所谓人能道也若手足之类不加操持则理岂能自存哉此道不能人也古语曰敬徳之聚也此语最宜潜体葢道妙莫测靡有攸定惟敬则能凝聚得此理常在如心敬则凝聚得徳在心上貌敬则凝聚得徳在貌上以至耳目口鼻之类无不皆然或有不敬则心君放逸而天徳亡百体懈弛而物则废虽曰有人之形其实块然血气之躯与物无以异矣此敬之一字乃聚徳之本而为践形尽性之要也欤

周子太极图朱子之解以心契心者也熟读精思二三十年庶得其防趣之妙殆非浅近之功所可得而窥测也

余见説太极者多矣茍非实得真説梦耳

朱子曰聚散者气也若理则只洎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

理既无形安得有尽

理如月气如水或一海水或一江水或一溪水或一沼水或一钟水或一盂水水虽不同莫不各得一月之光或一海水尽或一江水尽或一溪一沼一钟一盂水尽水尽时各水之月光虽不可见而月之本体则常存初不与水俱尽也以是观之则气有聚散而理无聚散也又可见矣

易有太极言气以原理太极动而生阳言理以及气有形者可以聚散言无形者不可以聚散言

后人开口论性天道而其理益隠矣

近世儒者割裂经史子集百家之説区别门类缀集成书务欲包括古今问目以为决科之利使后学转相剽窃但资侥幸利达而无以资身心之用其弊也甚矣为科目而著书者皆非为己之学也

圣贤专以为己之学教人而犹有为人者况以科举为人之学教人乎

子贡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近见性与天道诚有不可得而闻者

一部论语圣人所以教人者率多孝弟忠信仁义之道至于性天道仅见于子贡之语而夫子之语则终未之及也后之学者开口即论性天道之微竟不知实于此理为何如

俗儒不知教人之本或为讲语之类使学者诵习全文为説书应答之用其壊人才也甚矣

诸子百家皆有可取之言但欲句句求实用则有不通者矣故曰致逺恐泥

圣贤之书统体纯粹而不杂诸子之言杂驳中亦有纯粹者节取焉可也

江边石壁无寸土而草木生之尤可见刚阳之气无物有大于理者天地虽大亦一物耳

诚知此理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气象

读朱子语录杂书断不若读其手笔之书

后儒纂集杂説语录附诸经书条下有语同而数处皆见者几于曰若稽古三万言矣

各经四书注脚之注脚太繁多窃谓不若专读各经四书正文传注熟之又熟之以待自得之可也小注脚太繁多不惟有与经注矛盾处亦以起学者望洋之叹学者于正经传注尚不能精熟即泛观小注中诸儒之説愈生支节而莫知其本若传注精熟之余有余力而参防之可也

外慕者皆不知其味也

知礼之大则知万物之小形而上者无穷也

天地间无别事只一理隂阳五行化生万物而已太极图右半隂中之阳即程子所谓静中有物乃十月纯坤中之阳也

理一分殊开眼便见

理虽微妙难知实不外乎天地隂阳五行万物与夫人伦日用之常善观者于此黙识焉则其体洞然矣耳顺非特闻人言语为声入心通虽风雷禽鸟一切有声之物接于耳者无不悟其妙也张子喜闻驴鸣之意亦如此

触目皆物物识其理所谓眼底无全牛也

要当于有形处黙识无形之理所谓费而隠也物格知至则识太极矣

孔子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以是知言行之至小者皆当谨信而不可忽今人日用言行将谓小事都不谨信此徳业所以不广崇也

圣人大公无我真天地之气象后人区区小智自私昼夜图为无非一身佚欲之计宜其气象之卑陋也实当脩其在己名无恤其在外

己未善人誉之不足喜己有善人毁之不足怒

静思善皆已分之当为初与人一毫无与若才为善即有求名之心乃人欲而非天理矣

在外者皆不可必在己者皆所当求

太极反之于身精而约者也

太极理虽至妙而其实不外乎身心动静五常百行之间后人论太极即作髙逺不可防诘之理求之去道逺矣

只于身心口鼻耳目手足动静应事接物至近至小处防太极尤分明不必专论于千古之上六合之外也然近者小者既尽则逺者大者可黙识而一以贯之矣太极乃至精至约之理全之者圣脩之者贤

伏羲观象以画卦周子原理以作图其义一也

疾恶之心固不可无然当寛心缓思可去与否审度时宜而处之斯无悔切不可闻恶遽怒先自焚挠纵使即能去恶己亦病矣况伤于急暴而有过中失宜之乎经曰勿忿疾于顽孔子曰肤受之愬不行皆当深味事最不可轻忽虽至微至易者皆当以慎重处之观圣人之去小人皆从容自在若无事者所谓可怒在彼已何与焉者也

观太极图得一静字为处事之本

凡事皆当谨始虑终

从事于主敬者斯得太极之妙

亦足以发只是尊所闻行所知耳

他人闻圣人之言便休顔子于圣人之言句句无不识其理而践其实故曰亦足以发

不为耳目口鼻所役觉得心常泰然

萤随时而出虫应节而鸣无非教也

万物尽天地老超然独存再造天地万物者其太极乎如崖石上草木岂有种皆气化而生也

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上山下火火为山揜明不烛逺故有此象

天地之初总是气化今则气化形化并行而不息天地之初人物无种纯是气化自人物有种之后则形化虽盛而气化亦未尝息自今观之人与禽兽五谷之类凡有种者皆形化至若昆虫草木之类无种而生者尚多试以一片白地验之虽掘至泉壤晒焚烧其土俾草木之遗种根蘖皆尽然一得露滋泽风日吹晅则草木复生其处此非气化而何又若腐草为萤朽木生蠧湿气生虫人气生虱之类无非气化也或谓形化盛而气化消者窃以为不然

石壁上草木最可见生物自虚中来虚中则实气是也知此直使人有手舞足蹈之喜

一切有形之物皆呈露出无形之理来所谓无非至教也

人读书果能于圣人之言句句皆体之身心而力行之即是顔子亦足以发之意

读书只当以正文传注为本正文传注已通析尚有可疑者乃可参考语录诸说窃见传注之外皆有诸儒小注经文不过数语而小注乃至数千百言其实学者不但不能周览并经文传注亦不能精矣若有大圣贤作必重加芟削矣

人果能诚心求道虽五经四书正文中亦自有入处若无诚心向此虽经书一章反复以数万言释之人亦不能有得也

二程因遗经而得不传之遗绪今之传注可谓发挥详且明矣而学者莫肯尽心其间何邪

识髙则量大气盛则声宏

圣贤教人皆畧启其端使学者深思而自得之如夫子所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孟子所谓引而不发跃如也程子曰易传只说得七八分待人自去体防朱子释顔乐章曰今亦不敢妄为之説如此之类甚多圣贤之心非不欲一言而使学者尽得其义其实道体深妙有非一言所能尽者而言之轻适足以使聼之者易彼必不能深思而自得也故必畧启其端使彼深思而自得之则守之固而不防矣后之人有于圣贤引而不发者极论其底蕴使学者一见之顷即谓吾已尽领其妙而不复致思其实不能真得于心而徒增口语之哗耳以是知圣贤立教为虑甚逺而有益于学者甚大

易书春秋诚有不可强通者只当缺其疑

文中子曰古之从仕者飬人今之从仕者飬已切中后世防仕之病

易书春秋以数千年简编之传写岂无一言半句之磨错必欲字字释其义难矣不若守朱子读书之法通其可通者缺其不可通者

密汝言和汝气

仲长子光曰在险而运竒不若宅平而无为

薛收问仁文中子曰五常之始也问性五常之本也问道五常之一也

自有天地即有圣人之教西方之学果是邪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三代之世又何为不出邪果非邪何其既出而好之者众邪西方之学未出而天下之治靡所缺既盛而前代之治有所忽其殆有所乗而至邪抑气化消息邪正相胜而然邪余皆不知其故也

三教之説其来乆矣使教有三则天地之化亦有三矣观竒偶则知邪正有迭胜之理扶阳抑隂距邪闲正非圣贤吾谁望邪

孟子曰天之生物也一本而世以三教并称则是天之生物亦有三本邪

异服异音异行人皆知恶之而有不恶者何邪

脩已治人始终条理详偹者无如大学

他书非无脩已治人之法但散出而难得其要得其要者大学也

人心皆有所安有所不安安者义理也不安者人欲也然私意胜而不能自克则以不安者为安矣

大学全体大用之书也

大学文简而包括无穷

大学三纲领八条目于千圣之书无不括尽

论治而不本于大学非所谓治也

大学八条目工夫一节不可缺

大学之道其至矣乎不行于世也古矣

有大学之工夫则有王佐之事业

大学乃诸书之括例

不观诸隂阳乎其化皆以渐而不骤人之处事如是则鲜失矣

经传究竟而不可言者所谓密也

理非利口辨舌者所能知惟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者识之

政出于一则治有所统而民心信

唐虞百揆之职揆之一字最有深意政事可止可行莫不揆度其宜可则行否则止此所以政出于一而下无废事也

患知人之不明不患大臣之窃柄葢知人则所任者必君子何窃柄之患不知人则虽防忌大臣不使预事而左右窃柄者必有人矣观之后汉可见

舍大学之道而欲复三代之治未之有也

汉唐宋之治所以茍简而不能复三代之隆者皆不能尽大学之道耳

唐太宗欲兴礼乐可谓不度徳者也

或谓诚得大儒佐汉祖以礼乐为治其效当不止如叔孙通制礼之小窃谓汉祖以马上得天下不事诗书治家则以私昵为治则以杂霸于人伦之序与和者蔑如也使有大儒生其时果能变其已成之气习致君徳如三代之隆邪不然则亦无如礼乐何也

太极者万理之总名

三纲五常礼乐之本万事之原

圣人论治有本有末正心脩身其本也建置立法其末也

太极难说太极神妙不测不问逺近幽深大小精粗无乎不在

可见者是气气之所以然便是理理虽不离气而独立亦不杂气而无别

防来理一齐皆具而无一物能外之者

气则万变不齐理则一定不易

天地生人物不是渐安排个理来与他葢合下便已都定了无添无减无多无少万古只如是有此理便有此物有此物便有此理元不相离

以势利交者安得不终离

易之卦爻象数皆是天生的

为君所委任者当以诚报不可一事欺之

易从至微以到至着

惟以文辞名位自髙而贪鄙之行有不异常人者斯亦不足贵也已

画前之易冲漠无朕之中而万象昭然已具也

挺特自守者必君子攀援附和者必小人

太极图义理精而约该而偹

太极中无一物人能中虚无物则太极之妙可黙识矣百姓日用而不知皆为气所隔昏蔽之极殆与物无异理明而观众论之得失了然

无毫髪欠缺无瞬息间断

此理真不得而名故夫子取无声无臭以形容之若以物喻之即滞于形器矣

不可以方所求

心存则因器以识道

防来学者不止应事处有差只小小言动之间差者多矣

释氏极论道妙而以金玉珍寳竒怪之物侈言之何邪圣人之心如天物有违忤者终无私怒也释氏极言其神妙无方慈悲忍辱至于一有毁谤其书不尊其教者即报之以种种之罪又何量之小而心之忮邪

大极图一以贯之

天体物而不遗仁体事而无不在吾道一以贯之圣人之言坦易明白读之千古可见其心老庄之言回邪艰阻使读者不可摸拟此其所以为异端也

圣人之心天地之理只是直

圣人闻人毁己誉已元不少动如浮云一过而太虚湛然

教人之法至程朱而复明

教人不以小学大学为学不由小学大学皆非教非学也

余少年学诗学字错用工夫多早移向此庶几万一治病不求其本除弊不自其源难也已

子产铸刑书叔向讥之此有深意

观孔门诸弟子之言从容和毅皆仿佛夫子之气象乃圣教涵煦而然也

不以礼制心其欲无涯

心无所止则一日之间四方上下安往而不至哉衣食之类本为飬生之具不可缺者故圣人为治必开衣食之源以厚民生故衣食饱暖足矣若过求华丽之衣欲以是夸人而有道者无足观也必有极口腹之欲养小以失大君子不为也是则衣食取足者天理之公过为华侈者人欲之私君子谨之

释老之髙只是无欲无欲而灭絶伦理故曰髙而无实后人只为多欲故为异端所小若能如圣人之无欲而常伸于万物之上彼乌得而小之

君子法干之健只无私便不息有私则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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