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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痕与血迹

九、关于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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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意想之中,王根香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关于许子安的。这个人霍桑既曾特别注意,如已有什么消息,当然有利于案子的进行。不料他的答话又出我意料以外。

王根香说:“许子安还没有回来。我已派了一个助手,叫那当铺里的一个伙友陪同着往上海去找寻了。我敢担保这个人如果有行凶的嫌疑,也决计逃不掉。还有周码的丈夫周挂福,我也曾调查过。这个人虽没有正业,但昨夜里他们夫妇俩和隔壁豆腐店老板打了半夜牌,分明也并无可疑。现在我来报告的,却是另一种消息:我知道那凶手是从上海来的。”

我惊异道:“什么?”

“刚才我遇见一个铁路警察,名叫方柏生。据说他昨夜里瞧见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曾从那煤屑路上经过。这煤屑路是通上海的。那人从东而来,当然是从上海来的。”

“他在什么时候瞧见的?”

“那时约十点敲过。方柏生落班回去,瞧见了那人,不禁引动他的注意。因为那时候路上的行人早已绝迹了。”

“他瞧见那骑自行车的人是到曹家去的吗?”

“这个他没有瞧见。但那自行车进行的方向,却是自东而西。他还瞧见那人穿一身学生装,不过颜色没有清楚。”

我微微带些失望的语气,答道:“这样看来,也不能就说这个人和案子有关系啊!霍先生虽然假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有行凶的嫌疑,但这个人却似乎不像。因为这人既然穿的是学生装,这里真茹大学校里的学生很多,安知不是有什么学生——”

王根香抢着道。“不,不。你不要误会。方柏生只是说学生装,却并不是学生的制服。你总知道学生装现在很流行,已成为简便的西装,穿的人并不限于学生,况且还有颜色上的差别。”

“颜色上的差别?”

“这里大学里的学生制服完全是白色的。这个人穿的却是深黄色的。”

我不禁疑惑着道:“什么?你刚才不曾说那铁路警察设有辨别出那人衣服的颜色吗?”

王根香点头道:“不错。我若是只凭方柏生一个人的报告,当然还不敢如此深信。我还有别的方面的证明。”

“嘱,怎么样?”

“我得了这个消息以后,又曾到镇上去探听,希望得到另一个证人,以便证实这个报告。不料我所得到的证人不止一个。因此我才敢确定这个人和凶案一定有关。”

这几句说话自然又进了一步,使我从失望中产生了一些希望。

我道:“那很好。还有几个证人?”

王根香得意地答道:“很多,很多。在四天前——那就是9月1日星期五——的午前,有一个穿深黄色学生装的中年男子,曾到这镇上来过。这个人是外乡口音,面目黝黑,一双眼睛更使人可怕。他曾在镇上意风茶园中泡过一碗茶。他的言语状态都显示是一个陌生人。他逢人探问,要访问一个姓曹的人。这个人行动很奇怪,因此曾引起镇上人的注意。据好些人说,他后来曾寻到恒丰当铺里去的。”

“你可曾到恒丰当铺里去调查过?”

“我去过了。这是实在的。那人还曾和那个许于安谈过几句。不过谈的什么。当铺里的伙友们不曾听得。”

我不禁鼓掌称快道:“这样才合符了。我记得那老仆望兆坤曾说过,上星期五,围着那许于安来过一次,曹纪新才发生不安状态。现在看来,很像这个穿学生装的生客,和曹纪新有什么怨仇。许子安把探访的事告诉了纪新;纪新就知道有仇人图谋报复,才小心谨防。不过他防得还欠周密,到底道了那凶人的毒手。”

‘王根香连连点头道:“这理解委实再近情没有了!”

“是,不过我们必须把许子安找到,才能得到一种证实。”

“不错。这姓许的不光不后,偏偏在昨天出外,至今还没有回来。你想他可会有通同的嫌疑?”

我寻思道:“不会。他若使和凶人通同,当初就不应向曹纪新报信。这一点是两相冲突的。”

王根香想了一想,答道:“虽然,我们在没有找到这许子安以前,这疑点当然还不能解释。”

我道:“这案子里疑点还多。譬如那猎犬问题还完全没有着落。你在这一点上也须特别留意才是。”

王根香答应了,就起身辞出,准备继续进行。我既等候霍桑不归。就同着翁校长先进午膳。一点钟时,戎明德也有电话来报告。但我觉得他的报告还不及王根香的重要。

他说他已经查得那个江湖乞丐,在昨天下午还在镇上,今天四处找寻,却已不见踪迹。

他认为这一着大觉凑巧,所以已打发了人向附近的乡村中去追寻这山东游丐的踪迹。

又过了半个钟头,我正自无聊,才见霍桑回来。我凭着我的观察能力,很想从霍桑脸上刺探些他的工作的成绩。不料他的严冷的神色,并不表示什么。不过就从他的严冷中测度,也可见得他对于这件案子虽未必已有把握,却也并不曾陷入失望的境地。

他先开口道:“包朗,你已进过午膳了吧?我也已在镇上吃过些东西。你已见过吕志一没有?那两个人可也曾有什么报告来吗?”

我便先把我和吕志一会谈的经过申说明白。霍桑也和我同意,表示吕志一的解释确合情理。接着,我又将王根香和戎警官的报告说了一遍。霍桑对于乞丐的消息绝对不加理会。但听了那骑自行车的生客,都表示一种满意的神气。这原在我的意想之中。因为这报告足以印合霍桑的推想,他自然要觉得满意。

我反问他道:“你在这两个钟头之中可有什么成绩?”这时我们所处的一室,本是翁校长特地给我们预备的。室中虽没有第三个人,但霍桑似乎为审慎起见,先把室门关上了,然后把身子仰靠着沙发的椅背。他先摸出烟来敬了我一支。我们彼此擦着了火。

霍桑又把两腿伸了一伸,似表示他走路很多,足力有些疲乏的样子。我们静默了一会,霍桑才开始陈述他的经过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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