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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官日省录

居官日省录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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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乌尔通阿润泉编辑男溥斌煜斌

受业胡世华岫桐仝校

青浦胡履吉理生参订

敬神

祈祷晴雨

敬惜字纸

旌表节孝

立义学

恤孤贫

立义冢

平治道涂

禁宰耕牛

禁止赌博

驱逐娼妓

○敬神

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古圣人二者并言。原以治人心之敬畏也。夫民有敬畏之心。则作事循谨。而风俗可端。民无敬畏之心。则肆无忌惮。虽日以国法绳之。而风俗之放荡。其隐然者不可问矣。地方官朔望拈香。岁时祭祀。正百姓观瞻所系。于此而不敬。民见之。必以为无鬼神矣。使其民但知畏法。不知畏神。苟法所不及之地。凡伤天害理。何事不可为哉。故事神之道。即治民之道也。不但此也。古者诸侯。祭封内山川。凡旱干水溢皆祭之。可见灾祥丰歉。事事神为之主。官治民。神亦治民。厯观循吏传中。有蝗不入境。猛虎渡河等事。岂非神明默佑。福及苍生哉。敬则相通。不敬则相隔。事神者毌少忽也。

春秋大祀。国之巨典。为牧宰者。本为民祈祷。地方静。黎庶安。风雨调。百谷登。春祈而秋报。特荐以牺牲。飨以鼓乐。原所以竭尽其诚也。诚则有感。故神歆于祀。而降之福也。夫主祀者视为岁事之恒。而亵越从之。可乎。故宜于祀前。谨遵祭典。致斋三日。敬备祝帛祭品。祭之日。冠必朝冠。服必朝服。粢盛必丰洁。牲牷必肥腯。醴酒必馨香。执事有序。对越以礼。起跪以度。拜必俯首至地。不舒不迫。以诚以敬。礼毕告成。神人胥悦。于是时和年丰。而庶民臻庆。幽冥虽隔。捷若响应。鬼神之道岂可诬乎。

事迹

格言

△事迹

仁和吴太常隆元。奏天坛折内有蜈蚣八字墙样。

世宗命交部严议。以其不敬也。十三年谕廷臣曰。凡奏章遇有坛庙等字。怀中囊中俱可携行。不可夹带鞾韈之间。世宗之诚敬如此。

管宁偶晨起对北栉发。忽矍然曰。北辰至尊所居。何敢亵犯。深自引咎。若无可容。古人对北敬慎如此。

赵清献公每夜焚香。若有所秘祝者。人问之。公曰。吾日有所为。夜必焚香告天。上帝诸神苍苍冥冥。吾安能必达。但以深自防检。庶几知所畏惧。不敢出之口者。不至见之行事耳。

孙鼎督学南畿。每阅诸生试卷。虽盛暑或灯下。亦必衣冠焚香朗诵而去取之。侍者请解衣曰士子一生功名。发轫在此。此时岂无神明在上。与各家祖宗之灵爽列左右。岂敢不敬。

明太祖躬祀社稷。会大风雨。还坐外朝。怒议礼者不合。以致天变。欲诛之。中丞章溢奏曰。风雨连朝。无足怪者。纵礼官议有未尽。陛下一诚自足以格神明。愿宽雷霆之怒。

剡城李骥。洪武丙子以太学生选授户科给事中。坐累免官。后用荐起知东安。县多狼。尝噬寡妇子。寡妇诉于骥。骥反躬自责。而白寡妇冤于城隍神。翌旦狼死于寡妇子被噬之所。东安施公礼。时为刑部尚书。异之。为纪其事。

于坟祈梦灵异。人人能言。盖忠烈之气。千古如新也。闻太仓王相公锡爵。以子病往祈。忠肃见梦曰。公是当朝宰相。奈何问我。太仓曰。非为朝事。余一生不作亏心事。而儿病如此。是何罪业。忠肃曰。公记得吝一单名帖。失活二十七人之命否。太仓默然。盖海商漂至。巡兵执以为盗。众皆怜之。请于太仓往解。不应。又请一单名帖投兵道。卒不听。一舟二十七人。不胜拷。皆死。太仓务名节。守之最坚。故虽知其冤。终不为救。然力可为而不为。则神固已存案。作罪过矣。

黄绂封邱人。任四川参政。过崇庆。忽旋风起舆前。拥不得行。公曰。即有冤且散。吾为若理。风遂止。抵州祷城隍神。梦中若神言州西寺云。绂访至州西四十里。有寺当孔道。倚山为巢穴。旦起率吏兵急抵寺。尽系诸僧。其中一僧少而状甚恶。诘之无词牒。即涂醋垩额上晒洗之。隐有巾痕。绂曰。是盗也。讯得其奸状。盖寺西有巨塘。夜杀投宿人。将尸沉塘中。众共分其囊资。有妻女。则又分其妻女。匿隐窖中。绂按律杀僧。毁其寺。绂后为都御史。

闽郡城隍庙。本屏山地。层累而上。形势巍峩。香火最盛。各省所见庙貌。无此壮观也。昔莆田县有王监生一案。王素豪横。欲夺田邻张妪田五亩。造伪契。贿县令断为已有。妪无奈以田与之。而心甚愤。日骂其门。王不能堪。遣邻人殴张妪死。召其子视之。即执以鸣官。诬为子弒其母。众证确凿。子不胜毒刑。遂诬服。总督苏昌闻而疑之。以为子纵不孝。殴母当在其家。不当在山野间。且徧体鳞伤。子殴母必不至此。乃檄福州泉州二知府。会鞫于省中城隍庙。两知府各有成见。仍照前拟定罪。其子将就刑。出庙门大呼曰。城隍爷爷。我家奇冤极枉。而神全无灵响。何以享人间血食哉。语毕。西厢突然倾倒。当事者犹以庙柱素朽。不甚介意。及率出最下一层庙门。则两泥塑皂隶。忽移而前。以两梃夹义之。人不能过。于是观者大噪。两知府亦悚然。重加研讯。始白其子冤。而王监生伏法。城隍之香火。从此益盛。两隶前进香者亦不绝。梁中丞章巨。目击其事述之云。

△格言

夫牧宰职明。城隍职幽。为民兴利除害。牧宰之职也。为民降福消灾。城隍之职也。然神以人灵。祀以诚格。幽以明显。故州邑之长。必克敬于神。而神则应之。必克虔于祀。而祀则歆之。必克致于明而幽则通之。盖应则灵。灵以人也。歆则格。格以诚也。通则显。显以明也。反是。虽有神而不为之应。虽有祀而不为之歆。虽有幽而不为之通矣。于是幽明之职。相阂而不孚。虽有兴利除害之权。而无兴利除害之实。何以知其然也。人有志而弗获遂。乃求乎神而默相之。无其志。则无其求矣。无其求。则幽明之职阂矣。又何相之与有。夫志切民瘼者。虽日鳃鳃焉。闾阎之疾苦务去。蒸黎之乐利是图。惶然自歉。以为德薄而不足以感动乎天也。惟神职幽。近通于帝。而能代人以达情。为下民而请命。于是乎消灾而降之福。福既降。利乃兴矣。灾既消。害乃除矣。人有愿。神则遂之。为民而事神。因神而奉职。民熙职举。敢弗敬乎。为牧宰者。惟邀福于城隍。以阜康黎庶。新其庙貌。虔其豆笾。饰其仪卫。隆其报赛。惟以诚敬将之。偶有灾荒。祈晴祷雨。无弗感应。较诸神更捷。为牧宰者。亦留意于以人以诚以明三者而试之。则知斯言为不谬矣。

夫博访前贤之祠墓而新之。旁搜古人之胜迹而表之。皆有司之职也。然尊礼孔圣关圣社稷及城隍等坛庙尤宜加意。又岂可任其荒陋不治乎。若阶墀之茂草。以时翦剔也。垣庑之欹颓。亟为修葺也。风雨之侵霪。弗使罅漏也。饰以丹艧。增之文采。此固庙貌之观瞻。实有司之诚敬也。

愿者。心之所欲也。心之善恶不可知。观其愿。即可知其心。昔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颜子愿无伐善无施劳。关圣帝君曰。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行好事。邵康节曰。每日清晨一炷香。谢天谢地谢三光。所求处处田禾熟。但愿人人寿命长。国有贤臣安社稷。家无逆子恼爹娘。四方平静干戈息。我纵贫来也不妨。所愿如是。此其所以为圣贤也。

汪焕曾云。为吏者欲求不愧不怍。衾影无惭。万万不能。势会所乘。容有不能不为。不得不为之事。但其所以必为之故。尚近于公。要可告之神明。如恋栈虐民。或逢迎希进。法纪不顾。甘为罪首。发念之端。不可以入庙门者。断不可为。

言行汇纂曰。大凡人心。不可不知所畏。畏心之存亡。善恶之所由判也。古之君子。内则畏父母。外则畏师友。仰则畏天。俯则畏人。惟心有所畏。是故非礼不敢为。非义不敢动。一念有愧。则心为之震悼。一事有差。则颜为之忸怩。战兢自持。日寡其过。而不自知其入于君子之域矣。

○祈祷晴雨

雨旸弗时。五谷不登。四民兴疠。官斯土者。于是有祈祷之事焉。禁屠沽。所以惧灾节王未也。谨斋戒。所以洁躬告虔也。于设坛三日之前。涤心肃虑。阖署男女。皆屏去荤酒。以共副主人省愆悔罪之意焉。敢告城隍社稷风云雷雨。以及境内山川先农八蜡。用祈神力。上达苍穹。式降祸于下臣。以惩不德。毌以守土臣之戾。灾及斯民。乃致笃诚所格。克感天心。俾云汉之歌。易为灵雨。百谷之漏。遽炳三踆。至于迎土龙。乞潭水。何异暴尩之妄。斩虹霓。咒雷霆。实为招沴之尤。卓识之官。愿弗效焉。为民请命。惟在于玉帛昭虔。修省自责而巳。

事迹

格言

△事迹

张养浩自幼有行义。勤学业。由台省掾为堂邑尹。仁宗嘉佑初为礼部侍郎。知贡举。进士诣谒。不纳。使人戒之曰。诸君子但思报効。毌劳谢也。为御史中丞时。关中大旱。民相食。既闻命。登车就道。遇饥者赈之。死者瘗之。经华山祷雨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一雨三日。及到官。复祷于社坛。大雨如注。禾黍自生。四月未尝居家。止宿公署。夜祷于天。昼出赈饥。无少怠。封滨国公。谥文忠。尝著书三卷。一曰庙堂忠告。二曰风宪忠告。三曰牧民忠告。子引拜南台御史。

王士廉为大名府浚县令。时蝗蝻徧境。士廉斋戒率僚属耆老。祷于八蜡祠。以失政自责。越三日。有乌数万食蝗殆尽。仁宗闻而嘉之。顾侍臣曰。此诚意所格。人患无诚耳。苟出于诚。何求不得。

张洽为袁州司理。郡守入都吏之谮。籍仓吏二十余家。坐以盗廪。令洽鞫之。洽密计仓庾所入以白守曰公之籍二十余家者。以盗廪也。今较数岁中所入。巳丰于昔。则都吏之言妄矣。公岂肯受妄言。而滥籍无罪之人乎。郡守悟。仓吏得不籍。后通判池州。狱有张德修者。误蹴人死。狱吏诬以故杀。洽请再鞫。守不听。会提点常平袁甫至。时方大旱。祷不应。洽曰。汉晋以来。滥刑而致旱。伸冤而得雨。载诸方册。可考也。今天大旱。焉知非为德修狱乎。甫为阅狱减其罪。复白郡请蠲税缓征。以召和气。三日果大雨。端平间除秘书郎直秘阁。子■〈木路〉柽俱进士。

王旦在中书。祥符末大旱。一日自中书还第。路由潘氏旗亭。有狂生在其上。指旦大呼曰。百姓困旱。焦劳极矣。相公端受重禄。心得安耶。遂以所持经掷旦。正中于首。左右擒之。将送京尹。旦遽曰。言中吾过。复何罪。命释之。

张守约知泾州。泾水善暴。城每岁增治堤堰。费不赀。适年饥。罢其役。或曰。如水害何。守约曰。荒岁劳民。甚于河患。祷之河神。一夕雷雨。河徙而南。不为城患。

△格言

凡有祈祷。不必劳众。斋居三日。以思己愆。民有冤欤己有赃欤。政事有未善欤。报国之心有未诚欤。无则如仪行事。有则必俟追改而后祷焉。夫动天地。感鬼神。非至诚不可。纤毫之恶未除。则彼此邈然矣。

为民上者。当霪雨旱魃灾变之始。恬不介意。及祸变一起。又茫然脚荒手乱。此世所以多故也。盖大潦大旱大蝗。动系百万人命。其逃死四方者。不为之所。叛乱立生。何可不亟讲哉。

○敬惜字纸

凡官长临莅之境。理宜明文诫谕阖属士民。敬惜字纸。所以崇圣教而敦文化。亦政治中之一端也。为民上者。应先倡捐俸廉。劝谕富户绅衿。崇建文昌圣祠。收藏废书字纸。择贫民无生路者。日给薪水遣赴街衢。广为掇拾。发给资费。散之四乡。广为收买。迨罗藏既多。再于祠中建小塔。虚其中。架铁条。仿煤炭火炉之式。将字纸置上层焚之。上下贯通。易燃易烬。纸灰用物包裹。近水乡者。投入江河。居山陆者。深埋土地。慎勿视为灰烬。污灭而残弃之。至于给发薪水。收买资费。或众集之。或独成之。总宜变通设处。岁以为常。亦敬字兼活人之良策也。愚谓珍惜之道。尤应首由公门而起。盖公门中事无巨细。莫不登之简牍。大而文册。小而签票。及往来封套。用之既多。则作践愈甚。亦应于署中土地祠。或科神庙内。如法建立小塔。严饬书吏。将废稿并一切无用字纸。随时焚化。尤须严查境内。如有开设还魂纸坊之家。立予禁止。亦敦本澄源之法也。身居通显。为名教干城者。幸勿谓为学究迂谈。苟勉力行之。是亦贻谷子孙之道耳。

事迹

格言

△事迹

陈封翁分巡江右时。闻景德镇窑户。近日每于瓷器上写细字。鬬巧射利。相沿成习。破碎后。往往践溺粪土中。翁下车。即出示严禁。认真查访。有不遵者笞之。遂终任无敢市瓷器上有字者。子恂。康熙甲戌进士。由翰林学士仕至少宰。孙曾科甲相继。有司士之责者宜法之。

朱坎泉者。钱塘诸生。客游他省。有某官延课其子。见其居民不知惜字。糊窗抹桌。践踏秽污。恶习相沿。恬不为怪。乃力劝居停。捐赀收买。或有不洁之纸。必手自洗涤。焚之。逢人劝谕。竟移其俗。不数年间。所收之字。以百亿万计。及其归也。长子名澜。以嘉庆丁丑成进士入翰林。次子瀛。亦以某科登乡荐矣。夫一人惜字。为善有限。能使人人惜字。则其善大矣。宜其获报之隆也。

△格言

文昌帝君曰。士之隶我籍者。皆从敬重字纸中来。如王沂公父。见字纸遗坠。以香水洗而焚之。一夕梦宣圣告曰。汝敬我教。当遣曾参来生汝家。后果生沂公。因名曾。状元宰相。又如杨全善埋字纸。而五世登科。李子材葬字纸。而五世荣显。杨百生坐经文。而举家害癫。鲜于坤残孟子。而全家灭亡。可不戒哉。

○旌表节孝

地方节妇烈女孝子顺孙。随在皆有。然缙绅巨族。有力之家。多由乡里公举。上请表扬。若穷乡小户。往往无力举办。遂致年久湮没。是则官长之责也。夫节孝之行。大抵艰苦于生前。又复泯灭于身后。匪特无以慰幽潜。并不足以励世教。有心风化者。亟宜留心采访。谕令族属乡地举报。州县儒学加结上申。以光隐德。斯则扶翼伦常。表彰名教。关系非浅也。尤可慨者。仆媪之流。抚遗孽以成人。臧获之辈。撄贼锋而救主。事类程婴杵臼。亦为世间卓绝之行。然格于成例。不能邀请褒奖。地方官苟遇此等事件。亦应给匾旌闾。方于世道人心。实有裨益云。

事迹

格言

△事迹

万厯间江阴修县志。一廪生负盛名。延之秉笔。见二节妇有其名而不载事迹。遂削之。城隍庙道士。夜见二妇。一从正门入。一从东角门入。城隍降阶迎接。二妇诉曰。我等一生苦节。死载县志。某生不访氏行表彰。反将氏名削去。神曰。此生合登黄甲。既轻节烈。当削其禄籍。婉谕二妇回。盖二妇。一从子官受封。一则民人妻也。道士以告生。生叱为妄。明年果考劣夺廪。愤郁而死。此蔽善之报也。蔽善之念。上而嫉贤病国。下而抑才恃气。无所不至。太上感应篇。所以谆谆示戒也。

岑可楼又言前在巨野县幕时。闻其县学有门斗典守节孝祠。即寄家于祠旁小屋。值秋祭。门斗夜起洒扫。其妻犹寝。梦见祠门外坐二神将。金盔练甲。数鬼卒夹而伺。有妇女数十辈联袂而入。中有旧识二贫媪。素知其未邀旌典。讶问其何以亦来。一媪答曰。人世表题。岂能徧及。穷乡小户。湮没者不可胜数。鬼神矜怜苦节。虽未得请旌者。亦招之歆祀祠中。若冒滥恩荣者。虽已设位。反不容入也。按冥冥之中。理合如是。偶借此门斗之妻。以传播于世耳。

蒋编修士铨。修南昌府志。夜梦一伟丈夫来见。兜牟戎服。乂手不揖。自批其颈曰。吾头岂白斫者。蒋惊醒知有冤抑。查旧志。有段将军。乃史阁部麾下副将。死于扬州者。新志并无其人。亟为载入忠义传中。

临海民妻王氏有令姿。被掠至师中。千夫长杀其舅姑与夫。而欲私之。妇誓死不可。阳曰。能俾我为舅姑与夫服期月。乃可事君子。千夫长诺之。师还挈行。过嵊上之清风岭。王氏仰天窃叹曰。吾今得死所矣。啮指写诗于石上。有云山千古恨。金石一生心之句。写毕投崖而死。死之后。石上血坟起。厯久如新。不为风雨所剥蚀。官府树石刻碑于死所。兼立庙像。表于朝。封贞妇。后一人过此作诗非之。诗曰。啮指题诗事可哀。斑斑驳驳上青苔。当初若有诗中意。肯逐将军马上来。后其人遂绝嗣。世之小人好诬善为恶。指正为邪。蔑忠为奸。目廉为贪者。视此其亦可以少警哉。元杨廉夫维桢。亦有题王烈妇诗曰。介马行来百里程。清风后夜血书成。祇应刘阮桃花水。不似巴陵汉水清。后廉夫无子。一夕梦一妇人谓曰。尔知所以无后乎。曰不知。妇人曰。尔忆题王烈妇诗乎。虽不能损节妇之名。而毁谤节义。其罪至重。故天绝尔后。廉夫既寤。大悔。更作诗曰。天随地老妾随兵。天地无情妾有情。指血啮开霞峤赤。苔痕化作雪江清。愿随湘瑟声中死。不逐边笳拍里生。三月子规啼断血。秋风无泪写哀铭。后复梦妇人来谢。未几果生一子。

于公东海剡人也。东海有孝妇。寡居不嫁。以养其姑。姑以年老妨妇嫁。自经死。姑女告妇杀其母。吏捕妇按治。妇自诬服。具狱上府。于公争之不得。乃抱具狱哭于府。因辞疾去。太守竟论杀孝妇。东海枯旱三年。后太守至。筮其故。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强断之。咎倘在是乎。于是太守杀牛自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大雨。公闾门坏。父老共治之。公谓曰。少高大闾门。令容驷马高车。我治狱有阴德。后世必有兴者。子定国为丞相封侯。孙永为御史大夫。

褚寺农家有妇姑同寝者。夜雨。墙圮泥土簌簌下。妇闻声急起。以背负墙。而疾呼姑醒。姑匍匐堕炕下。妇竟压焉。其尸正当姑卧处。是真孝妇。以微贱无人闻于官。久而并佚其姓氏矣相传妇死之后。姑哭之恸。一日邻人告其姑曰。夜梦汝妇冠帔来曰传语我姑无哭我我以代死之故。今巳为神矣。乡之父老皆曰。吾夜所梦亦如是。或曰。妇果为神。何不示梦于其姑。此乡邻欲缓其恸。造是言也余谓忠孝节义。没必为神。天道昭昭。厯有证验。此事可以信其有。即曰一人造言众人附和。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人心以为神。天亦必以为神矣。何必又疑其妄焉。

满洲烈妇希光氏。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永贵之媳。员外郎伊嵩阿之室也。夫病。割股以疗。不验。矢以死从。因女弱无依。恐贻舅姑累。苦守十年。女嫁之次日。赋七言律诗二章见志。自缢死。翁录其诗奏。上悯之。特予旌。遗稿多有可采。铁尚书保选入熙朝雅颂集中。凡二十首。其烈妇叹二首。为大学士舒文襄子妇栋鄂氏作。盖自伤同志也。

△格言

钱邦芑曰。世人尝有不经意中。行一方便。说一善言。便造累世福德。又或逞一小慧。鬬一机语。伤天地元气者。为善为恶。原不在大。只在平常日用。时时检点。汉昭烈帝有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斯言正与大易积善积不善之旨相表里。

○立义学

十室必有忠信。生质之美。何地无之。所贵有学以成就之耳。故听敏者知学。可以成就。可以有为。然愚鲁者知学。亦不流于不肖。则无人不当学也。自家塾党庠之制废。贫苦之家。无力培植其子弟。一任闲旷。无论天资敏钝。概行废弃。其中担误多少人才。实为可惜。甚至目不识文义。耳不闻古人。孝弟忠信。茫乎无知。风俗之忧。莫此为甚。惟在地方官倡设义学。城乡分置若干处。筹公项以为修脯。谕令公举端谨之士。以作师范。凡贫寒子弟。皆得就近入学肄业。每师授徒约几人。每年馈修约若干数。官为酌夺。又随时考校其功课。庶几教育宏多。弦诵遍于境内。无负上天降才之意。岂非善教中之要务也哉。

事迹

格言

△事迹

唐常衮以宰相出为观察使。闽人初未知学。衮至兴学校。正风俗。延名士欧阳詹等。领袖诸生。自是人文与中州等。

韩琦为定州安抚使。五代以来。学校久废。琦葺舍宇。课诸生弦诵。比之邹鲁。子忠彦亦知定州。州人庆曰。此老相公子也。

程明道为晋城令。凡与民相见。必教之以孝弟忠信。诸乡皆令设塾。暇时亲至其地。召诸民训诲之。儿童所读书。为正其句读。师苟不善。则为易置。其俗野陋。不知为学。择子弟之秀者为先生。使聚徒而教之。不数年。通经术能文艺者甚多。

朱文公知南康。暇即进诸士子讲学。奏复白鹿洞书院。捐俸葺之。聚贫生肄业其中。

王文康公家贫。其父所教者。皆村童也。然必尽心尽职。晚得一子。即文康也。登第厯位宰相。有二子官至学士。子孙相继登朝。此善教村童之报也。

况锺在苏州。兴学礼士。儒生贫寒者。多有所给。于是争献诗。邹亮献二十首。锺独称赏。欲荐其才于朝。有以匿名书数亮过失。潜揭于府治大门外者。锺得书叹曰。彼欲沮吾荐。正欲速成亮名耳。遂奏亮才学可用。召试。授吏刑二部司务。转监察御史。

杨忠烈公涟。廉于己而厚于士。为令时。特设学田一千余亩。以赡贫士。

元世祖在籓邸。闻张德辉名。召见。德辉以圣贤道德之奥。修身治国之方。古今治乱之由。详陈于前。世祖善之。呼其字而不名。俾教冑子。由是学宫内外焕然一新。后以为参议中省事。

陆绩为郁林太守。郡人初未知学。绩以诗书造士。从者云集。归之日。舟轻不可渡海。载石以压。人称其廉。其石存苏州府学宫。名廉石。

△格言

许衡上疏论阿合马专权罔上事。不报。因谢病。世祖命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以位。则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乃拜衡集贤大学士。即燕京旧枢密院设学。衡闻命喜曰。此吾事也。因请征其子弟王梓姚遂等十二人为斋长。时所选弟子皆幼穉。衡待之如成人。出入进退。其严如君臣。每说书不务多。惟恳款周析。尝问诸生。此章书义。若推之自身今日之事。有可用否。大凡欲其践行。不贵徒说也。每谓书中无疑。看得有疑。有疑。却看得无疑。方是有功。又谓教人与用人正相反。用人当用其所长。教人当于其所短。凡为衡弟子者。皆能自立为世用矣。又言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苟生理不足。则于为学之道有所妨。彼旁求妄进及作官嗜利者。盖亦窘于生理之所致也。

朱文公力行规矩甚严。为后学所不便。不知当理学未明之世。非朱子撑持一番。则溃裂久矣。当时禁道学籍伪学者。有韩伲冑之奸邪。有林粟之伐异。有王淮陈贾之修怨。六经孔孟。为世大禁。正心诚意。为上厌闻。绳趋矩步之士。屏气伏息。而公独以身担道统。不难不竦。表章无遗书。汲引无虚日。札子封事。抉髓洞胸。社仓荒政。救焚拯溺。处进退则一步不苟。撄谗谤则百折自如。淑后学则多贤竞出。严律身则四勿不违。是以邹鲁濂洛之学。如日中天。皆朱子力行之教也。

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有全利而无少害者。惟书。不问贫富贵贱老少。观书一卷。则有一卷之益。观书一日。则有一日之益。故有全利无少害也。

陈仲醇云。读书不独变人气质。且能养人精神。盖理义收摄故也。

颜光衷有云。凡家世茂盛者。必以仁厚谦谨立教。故能保世滋大。不为造物所忌。有父兄令仪令范。而子弟渐以趋时。渐以轻脱。便是渐以衰替之道。然亦本少年不早教。使成性子来。故大来教。不若小时教。教贫家儿。稍宽犹可。教富贵子弟。切须痛绳。何则。彼其骄贵痴养。颐指气岸。种种巳积之胸中。非严父良师。共习追琢。鲜不败也。乃有一种人。极知要子弟学好。一时上心。便急厉迫切。严挞毒楚。顷刻欲其成器。一旦放下。便任其悠悠荡佚。夷然不复记忆。如此岂能有成。不知教子弟。全同养子弟一般。不可宽懈。而又不可性急。必须依规蹈矩。循循渐进。使之日就检束。而全然不觉其苦。自然成得好人。又有一种人。只思教子弟作文。而不教子弟作人。所学只知有章句吟诵。且时常以声色货利。权焰威宠。激其读书志气。而自以为善教也。就使遂志。居官必傲桀贪婪。思以偿其初愿。名厕衣冠。心忘礼义。曷足贵乎。苟未能然。即为下流不肖人也。君子爱子。但教之孝弟忠信。其日用持循。则惟习之以小学洒。扫应对进退揖让之节。以默化其乖心戾气。使之鞭向入微。夫然。故才高学赡者。固可望之辅主庇民。即才学钝劣者。亦自成一端人善士。于以寝炽寖昌何有哉。

颜氏家训曰。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当抚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比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云为。恣其所欲。无故呌号。不知禁止。而以罪保母。凌轹同辈。不知戒约。而以咎他人。或言其不然。则曰小未可责。宜诫反奖。宜诃反笑。至有知识。谓法富尔。骄傲巳习。方复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曰隆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良可惜哉。

家训又曰。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其肌肤耳。当以疾病为喻。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又思勤督训者。可愿苛虐于骨肉乎。诚不得巳也。

长者言云。凡小儿嬉戏。杀蝶蝇虫蚁之类。俱宜禁之。非惟伤生。亦将炽其杀心。长大不知仁恕。同一慎微之论。

李亦人曰。凡人日用常行。及古人单辞词组。皆有一至理寓于其间。特习而不察。遂视之贸贸耳。若为父兄者。能处处指点。俾为子弟者。在在思维。道理有不日熟。见解有不日开乎。

王阳明先生训蒙大意曰。古之教者。教以人伦。后世记诵词章之习起。而先王之教亡。今教童子。惟当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专务。其栽培涵养之方。则宜。诱之歌诗。以发其志意。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讽之读书。以开其知觉。今人往往以歌诗。习礼为不切时务。乌知古人立教之意哉。大抵童子之情。桨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痿。今教童子。必使其趋向鼓舞。中心喜悦。则其进自不能巳矣。故凡诱之歌诗者。非但发其志意而巳。亦所以泄其跳号呼啸于咏歌。宣其幽抑结滞于音节也。导之习礼者。非但肃其威仪而巳。亦所以周旋揖让。而动荡其血脉。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也。讽之读书者。非但开其知觉而巳。亦所以沉潜反复。而存其心。抑扬讽诵。以宣其志也。凡此皆所以顺导其志意。调理其性情。潜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顽。日使之渐于礼义而不苦其难。入于中和而不知其故也。若近世之训蒙稚者。日惟督以句读课仿。责以检束。而不知导之以礼求其聪明。而不知养之以善。鞭挞绳缚。若待拘囚。彼视学舍若牢狱而不肯入。视师长若寇雠而不欲见。规避掩覆。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以肆其顽鄙。偷薄庸劣日趋下流。是盖驱之于恶。而求其为善也。何可得乎。凡歌诗。须要整容定气。清朗其声音。均审其节调。毋躁而急。毋荡而嚣。毋馁而摄。久则精神宣畅。心气和平矣。凡习礼。须要澄心肃虑。娴其仪节。度其容止。毌忽而惰。毌沮而怍。毌径而野。从容而不失之迂缓。修谨而不失之拘局。久则体貌习熟。德性坚定矣。凡授书。不在徒多。但贵精熟。量其资禀。能二百字者。止可授以一百字。使其精神力量有余。则无厌苦之患。而有自得之美。讽诵之际。务令专心一志。口诵心唯。字字句句。紬绎反复。抑扬其音节。虚宽其心意。久则义理浃洽。聪明日开矣。

古人云。得经师易。得人师难。所谓经师者。课章句。阐义理。明经焉巳耳。若夫人师。威仪必可象。言行必可法。德望必可尊。其于教人。凡居家处乡。治身涉世。服官立朝。建功立业等事。无不示以渊源。资为经济。然后造就出第一等人品来。盖不仅工鞶帨。称博洽而巳。昔文中子教授河汾。其门人为有唐一代名臣。胡安定教授苏湖。其门人为有宋一代儒宗。师之关系。为何如耶。

○恤孤贫

文王之仁政。首哀茕独。平治之大道。兼重恤孤。夫鳏寡孤独。皆贫穷无告之民。王政所宜深悯者也。今各州县设立养济院。或留养局。收留孤贫使其栖止得所。衣食有资。诚国家仁政之施也。往往州县养济院倾圮。废而不葺。孤贫多寄迹城门荒庙。口粮布花。不按名支给。每致克减毙于饥寒。为司牧者。宜如何仰体皇仁。俯怜穷阨。确查本州岛县额设孤贫。口粮布花等银若干。现在孤贫名口若干。照依额设。每月朔日。当堂按名给散。布花于十月亦按名给散。须查真正老疾幼残穷孑之人。方准入册支领。若有死亡报官掩埋。仍准如前项人顶补不得该地方丐长以彼属乞流冒顶。侵食官银。至于前项院局。宜亲诣查勘。倾圮者即设法修理。湮废者即设法起盖。孤贫栖止衣食。皆有所赖。而感朝廷之恩泽。仁侯之惠政。于无穷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叶梦得为许昌令。值水灾。浮殍不可胜计。梦得发常平所储。奏乞越制赈之。全活数万。道中多遗弃小儿。一日询左右曰。无子者何不收以自养。左右曰人固所愿。但患既长。或来识认。梦得乃为立法。凡灾伤遗儿。父母不得复取。盖儿为所弃。则父母之恩巳绝人不收之。能自活乎。遂作空劵数千。俱载本末。凡得儿者。使明所从来。书劵付之又为载籍记数。贫者给米以为食。事定。按籍计三千八百余儿。此皆夺诸沟壑而致之襁褓者。后官至尚书左丞。子懋为转运使。

刘彝任虔州。民饥弃子。刘出榜召人收养日给广惠仓米二升。每日看视。一境无夭死者。后蔡琏举育婴社。其法以四人共养一婴。每人月出银一钱五分。遇路遗子女。收至社所。倩贫妇乳之。月给工食银六钱。每逢月朢验儿给银。考其肥瘠以定赏罚。三年为满。待人领养。此法不独恤幼。又能赈贫。免一时溺婴之惨。兴四方好善之心。世间功德莫此为大。凡城邑村镇。皆可仿而行之。官长为此。利济更易也。

宋黄汝楫。富而好义。时方腊作乱。将入境。汝楫以金埋土中。将逃。俄闻贼掠得士女千余拘系空室。勒金帛取赎汝楫恻然曰。我有金二万足赎其命矣。忍坐视其死乎。起所埋物。辇输贼营。千余人皆得脱。欢呼动地。汝楫生五子相继登第。

唐李大亮破李公佑。以功赐奴婢百人。公曰。尔曹皆衣冠子女不幸破亡。吾何忍录为奴隶。悉遣归。高祖闻之。叹美良久。更赐奴婢二十。

李炬。元帝时领平阳太守。长安羣贼东下。炬击破之。得贼所掠妇女千余人。诸将欲留之。炬不从悉令亲属领归。

袁了凡初无子。后生俨。其母为作袄。将买絮。公曰。丝轻暖。家中自有。何必买絮为哉母曰。丝贵絮贱。吾欲以贵易贱。多制絮衣。以赠族中幼儿之寒无衣者。公喜曰。诚如是。此子寿矣。后俨登进士。

尝见一显官。于凶年市所部民子女。殆数十余人。美且壮者。皆奴妾之余将赂时要以希恩宠也。夫独非吾子民乎哉。使其困惫于吾治。巳大不安矣。又不能救而反奴妾之。不大获罪于法耶。

△格言

李昌龄矜孤传曰。孤者。未能有成。亲巳早世。或母死而父再娶。或父死而母再行。甚者父母俱亡藐然孤露。人有怜之者。亦必不如亲父母之爱之笃也。可不矜乎。世人但知孤为可轻。而不知其中亦有因孤而养成大器者。昔张邓公士逊。方在襁褓。父母皆卒。及长安贫读书。勤苦不倦。竟能登科。致位台辅。以贤德称。此至贫之孤也。吕中丞诲。幼失所怙。励志为学。不妄交游。洛阳之人多不之识。及登第。人方知为吕正惠公之孙。厯官言职。以径直称。此贵家之孤也。人不幸而孤者。以此为法。皆知自励。若以矜孤言之。则前辈行之矣。查龙图道。家甚贫。常聚亲族之惸独者养之。禄赐所得。随施辄尽。与人交。情分切至。废弃孤露者。待之尤厚。尝有一同僚女。贫为人婢。公闻而赎之。嫁于士族。吕正惠公端与冯道。及赵文度皆乡里世旧。道子病废。公分俸给之。又荐文度之子绍宗于朝。非真实矜孤。能如是乎。

近闻扬州布衣蔡先生。名琏字商玉者。特发仁心立育婴社。募众同举。其法以四人共养一婴儿。每人月出银一钱五分。遇路遗子女。收入社所。有贫妇愿乳者。令其抚字。月给工赀六钱。每逢月望。验儿给银。察其肥瘠。以定赏罚。既厯三年。待人领养为儿。斯举也。恤幼而兼赈贫。世间功德。孰有大于此哉。

迩来两浙各省。亦有仿而行之者。愚谓众人出赀。不必限数。或二三分。或四五分。合二十余人同为一会。每月通计亦可得六钱矣。积少成多。节食省费。勉力共行。似亦无难。况乎富贵之家。举行尤易。移塑神建醮之赀。节酒食笙歌之费。省结纳请托之金。以行实德而全多命。不亦乐乎。又况官长有权。百姓伺其喜怒。出一语而民听之。下一令而民从之。又何难之有。倘能严禁溺女。而加意育婴。多方以劝导焉。悬赏以鼓励焉。则利济弥宏。功德何量。将叶君之仁政。不能专美于前矣。

陈芳生曰。先王之设养济院也。以畜天下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颠连无告之人。使之少缓须臾。不至即填沟壑也。其愿出为民者听。有司毌得羁留。则凡残疾既痊。未尝不幸其复为良民也。其如此辈一入其籍。甘心自弃。世之人亦遂以其为丐而弃之。而有司亦不屑为之防闲觉察。于是礼义教化。遂无可施。刑赏劝惩。遂无从及。而此辈之豪横恣肆。藏奸伏慝。遂皆不可究诘。此维设院聚居。少而习焉。长而安焉。不见异而见迁焉。而局外之人又无自过而问焉。所以穷凶极恶。至于无所忌惮也。今欲骤削其籍。固或不可。惟严察其果残疾者。廪之终其身。其子孙俱令出籍。士农工商。随所业。杂处四民。其子女得与良民通昏媾。庶不至驱有用之民。锢诸无用之阱域。无辜之人。致于必死之所也则王政所当急议也。

按养济有院。收聚老病无告之穷民。给以月粮花布。恩至溥也。其间法立弊生。孤贫有冒滥之弊。支给有扣克之弊。胥役丐头。有干没分肥之弊。是在良有司实心实政。查察周详。严假冒以杜虚糜。除扣克以敷实惠。核奸胥之中饱。禁丐头之侵蚀。则恩可下逮。庶不负哀此惸独之深心也。至若既邀养济之恩。转欲倚穷肆泼。则惩警宜严。或假以乞丐为生。暗行诱拐采割。则法在不宥。庶不使奸徒之肆毒。正不忍一民之失所。又在仁人君子之留意焉尔。

○立义冢

掩骼埋胔。仁政详于月令。盖以贫民无力埋葬。置棺荒野。或客民遗棺。寄停寺庙。经年累月。愈积愈多。殊堪恻悯。古者掩埋之令。即今日义冢之法也。其法须量城乡远近。各置空地。谕令地方甲长。查明某处若干棺。就附近空地掩埋。标明姓氏。无主之棺。标明向日寄停何处。其有道毙之人。尤须插标记明年貌衣服。倘遇灾荒瘟疫。同一办理。至置地及掩埋费用。地方官须倡始捐俸。富家巨室。无不乐从。先将公项筹出。存置公所。酌定规条。择本地品行端谨之人。掌其出纳。而以甲长具领埋费。专管埋事。岁时则司事呈出纳号簿。甲长各呈共掩埋若干号簿。以便稽核。夫掩埋善事。地方好善之人。皆愿为之。但民办则易滋事端。官办则不生瓜葛。此又善政之一端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范忠宣公知太原府。河东土狭民众。惜地不葬其亲。公使属吏收无主烬骨。别男女异穴以葬。檄下诸郡。皆令遵此。仍刻石以记岁月。

王觌知成都。城无闲田。中下之户。死者多从火焚。觌至。委官尽录在城未有葬者。得万余丧。以官地瘗之。李之纯三任成都漕司。仁民爱物。置义地施棺掩骼埋胔。小吏徐熙佐之甚力。时有乡民王彬病入冥司。见朱紫数官聚厅而坐。召熙曰。适天符下。李之纯以葬枯骨有功。更与知成都府一任。汝主行文书有力。赐汝一子及第。元佑二年。之纯果加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徐熙子名适。果登巍科。

高密李昆巡抚甘肃。见司狱署墙隈。白骨堆积。询之。乃远年罪人死者。昆蹙然曰。死巳偿厥辜矣。忍复暴其遗骸乎。亟作义冢埋之。肃地婚嫁论财。军贫者。多无妻。昆核各卫得数千人。悉助给使娶。昆还之日。军等携妻孥泣送者。数百里不绝。

陈亢金坛人。中年无子。熙宁八年。饿殍无数。作万人坑。每一坑。设饭一瓯。席一领。纸四帖。藏尸不可纪。是岁生子廓。后又生度。皆相继为监司。子孙仕宦不绝。

范文正守邠州。暇日帅僚属登楼置酒。未发觞。见缞绖数人。营理丧具。公亟令询之。乃寄居士人卒于邠。将出殡。赗敛棺椁皆所未具。公怃然。即彻宴席。厚赒给之。使毕其事。坐客感叹。有泣下者。

宁崇礼性好善。常造棺榇施人。其贫不能葬者。又施以钱米。终身不变。殁后。其仆丁贵童梦见之。如生时。与语曰。我平生积累阴德。庆延子孙。汝说与十四郎。明年秋试必得解。后接续登名者。常不绝。十四郎者。其子谦光也。次年果魁于乡。自是殆无虚榜。

崔郾家不藏赀。有辄周给亲旧。男女未婚。死丧未葬。皆为营办。居室卑陋无廊庑。霖雨则张盖。兄弟六人俱官至三品。郾五子皆达官。

殷仲堪游于江滨。见流棺举而葬之。旬日间门前之沟忽起为岸。其夕有人谒仲堪。自称徐伯贞。云感君之惠无以报也。仲堪因问门前之岸是何祥乎。对曰。水中有岸。其名曰洲。君将为州。言终而没。后果剌荆州。刘蕴华镇江人。好行义。设肆京口。岁入纤悉。专为拯溺之用。命家人持钩执索。惟日不给。所全活者甚众。或不可救。即为治棺衾敛之。又于屋后辟数亩地。溺死无归者。即以瘗之。

傅敞潍州人。为士子时。过吴江。见僧房东室有殡宫。问之。僧曰。前令馆客身故。家在闽中。无力归窆。故厝于此。敞心恻然。既还舟。夜梦一人儒冠持剌来谒曰三山陆苍。自叙踪迹。与僧言同。且曰。旅魂栖泊无依。君其念我。明日敞复抵僧舍。倾赀营地葬焉。仍修佛事资之。是秋敞遂发解。

王忳字少林。尝诣京师。于空舍中见一书生。谓我命在须臾。腰中有黄金十斤。愿相赠。乞葬骸骨。未及问姓名而绝。忳鬻金一斤营葬。余金悉置棺下。后数年县使忳署亭长。有马驰入亭中而止。大风飘一绣被堕其前。言于县。县以归忳。忳后乘马到洛阳。马奔入他舍。主人见而喜曰。今擒盗矣。忳具说其事。主人惊恸曰是我子。姓金名彦。大恩久未报。天以此彰卿盛德耳。因往京师载棺。余金宛然。忳自是知名。举茂才。子孙贵显。

柳开字仲涂。河中人。少有器识。尝遇书生接语。以贫不能葬父。将谒友求资。开问费几何曰得钱二百万可矣。开既罄其橐。得白金百两。钱数万。赠之。

盛端明父为教官时。学中建立乡贤祠。既择地。期以明日启土。夜梦一朝服者曰此吾宅也。公能存之。当使公生贵子。及发土果得一碑曰端明殿学士某人之墓。封而树之。逾年生子。因以为名。官至通政使。

宣城沈少参卜葬地。启土乃先朝名臣之墓也。亟命封掩。惧复有发掘者。立碑识之。夜梦一人谢曰。君掩吾冢蒙德巳厚。况又立碑。无以报德。当送一大魁为公嗣。后生子少林。弱冠及第。

王绅子稌。初从学方孝孺。靖难后。欲与郑珣至聚宝门外。负其遗骸归葬。坐逮系狱。文皇特宥之。稌辑方氏遗文为集。后百年始传。

范文正公在睢阳。遣子尧夫之姑苏取麦。尧夫时尚少。舟次丹阳。见石曼卿。问寄此久何也。曼卿曰。三丧在浅土。欲葬之北归。无可与谋者。尧夫予以舟麦五百斛。单骑之睢阳。公问东吴见故旧乎曰曼卿为三丧未举。留滞丹阳。公曰。何不以麦舟与之。尧夫曰。付之矣。

扬州某太守修葺史阁部祠墓。梦阁部来见。因问为公修葺祠墓公知之否。曰知之。此守土者之责也。然要非俗吏所能为。问己官阶。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问将来有子否曰与其有子而名灭。不如无子而名存。因问公祠中尚少一联。应作何语曰一代兴亡归气数。千秋庙貌傍江山。因书丹泐石。今存祠内。

顺德令胡友信辟教场。其地与漏泽园近。枯骨无算。尽弃之水中。不一年。发谵语而卒。

林廷章买地治园。内有数冢。不知为谁氏。遂发枯骨。尽平其地。自此户壁间皆闻鬼哭声。廷章惊疑。得疾而死。

鄞有猾盗詹拣尸者。善发古墓。事觉系狱。以玉碗三。黄金数锭。赂邑绅包泽求解。包曰。此为盗物无疑。当不待教而诛者。亟言于当道寘之法。其祸少息。包厯官有刚介声。

辛卯春。纪晓岚先生。自乌鲁木齐归。至巴里坤。老仆咸宁据鞍睡。大雾中与众相失。谀循野马蹄迹。入乱山中。迷不得出。自分必死。偶见崖下伏尸。盖流人逃窜冻死者。背朿布橐有糇粮。咸藉以疗饥。因拜祝曰。我埋君骨。君有灵。其导我马行。乃移尸岩窦中。运乱石土埋之。惘惘然信马行。越十余日。忽得路出山。则哈密。游击徐君。在乌鲁木齐旧相识。因投其署。迟两日始至。相见如隔世。此不知鬼果有灵。导之以出。或神以一念之善。佑之使出。抑偶然侥幸而得出。徐君曰。吾宁归功于鬼神。为掩胔埋骼者劝也。

△格言

赵狄字子武朝歌人。轻财好施。邻人李元度母死。贫无以葬。与二牛资其殡焉。后狄夜行。见老母与金一饼。曰。子能葬我。是以相报。子五十后当富贵。幸善视我子元度也。后果官极品。此济人埋葬之报也。夫义冢之设。不能徧及则奈何。有一法焉。填园治田。勿伤坟冢。开山定圹。莫占风水。亦德之大也。

巨家富室。往往平挖无主坟墓以广田园。荼毒阴魂。定遭横祸。盖掘冢之罪。百倍于侵夺。侵夺害人。平挖害鬼。害人则人非。害鬼则鬼谴。其理一而巳矣。

○平治道涂

夫往来道路。虽山僻州邑。犹须修葺平坦。使水陆无阻。况冲剧之孔道乎。凡有溪河之处。深广。则宜设官渡。于他项节省。而给以工食。浅狭。则建造桥梁。酌其大小而为之捐募。至于途远无人烟可止者。宜建邮亭。令行旅少为憩息。以苏劳困。如郊野夷旷。于大路两傍。劝附近居民及乡地人等。多栽榆柳山松。使炎天可以避暑。寒月可以为薪。其树仍属所植之人。而官不与焉。傍人擅取者有罚。或地有所主即令主栽。如主不栽。官设法栽植。即为官树。地主不得擅伐。如此。则政绩无所不张。而行者居者均有所赖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宋蔡襄守泉州。府城东北有海尾渡口。风涛时作。溺死无算。襄欲垒石为桥。虑潮漫不可以人力胜。乃为文檄海神。遣吏持往。吏酣卧海厓。得回文惟一醋字。遂于二十一日酉时兴工。至期潮果退。费金钱一千四百万。桥跨洛阳山。长三百六十丈。广丈有五尺。号万安桥。又植松七百里。以荫行人。万民颂德。襄位至执政。子孙贵显。

杭城河。自江干至清河闸。凡二十余里。岁久淤塞。舟楫不通。居民倡议开浚。具呈抚宪。批郡县查报。咸以工费浩大不果行。玉峰赵公抚浙时。裘天朗复进此议。公欣然从之。首先捐俸。诸当事莫不响应。两阅月而工告竣。初时清还故道。拆毁占造房屋。或有怨者及。河成舟楫既通。灌汲更便。远近莫不利之。建祠以祀。一时之劳。百世之利。恩多怨少。公殆得轻重之宜哉。昔子产相郑。始也有衣冠褚之之叹。而后则有谁其嗣之之歌。其即公之谓夫。

徐宗仁蜀人。乡有两石桥夹江。夏秋湍急。惟此处可渡。因船小触石即碎。溺死甚多。宗仁乃造巨舟。两头裹以铁叶。命仆撑渡。忽有道人叩门曰。公寿止四十三。有阴德当延寿三纪。后果逾三纪终。

萧憺为荆州剌史。江水败堤。憺率将吏冒雨修筑。雨大水壮。或请少避之。憺曰。王尊欲以身塞河。我独何心哉。言毕而水退堤立。是岁嘉禾生。一茎六穗。

萧振字德起。平阳人。家居濒江。因过客多溺死。自造巨舟。佣工以济。人颂其德。名曰萧家渡。后为成都守。

程夷伯峡州人。年三十九。遇僧觉海相之曰。君年甚促。然可延。但须力行善事耳。夜梦至一府第。左廊下。男妇衣冠严整。皆相欢悦。右廊下。枷锁缧绁。哀号涕泣。傍有人云。左边是修桥造路者。右边是毁坏桥路者。尔宜择取。夷伯于是遇桥路危侧者平治之。一切可济人处。力所逮者。必勉行之。数年后觉海复至曰君大有阴功。不惟寿算可久。后人亦荣贵矣。夷伯年九十四。子孙五世贵显。

高邮张百户往淮安。泛舟湖堤。遥望一小舟浮沉波上。有人据舟背呼救。张怜之。急出白金十两。呼渔舟往救。至则其子也。

△格言

应俊云。所谓阴德者。非独富贵有力者能之。寻常之人皆可为也。世有乐施者。施棺砌井。修桥整路。此皆阳德也。惟能推广善心。务行方便。不阻人之善。不成人之恶。不扬人之过。人有窘乏。吾济之。人有患难。吾救之。人有仇雠。吾解之。不大斗秤以倍利。不深机穽以陷物。随力行之。如耳之鸣。惟己自知。人无知者。此所谓阴德也。

○禁宰耕牛

私宰耕牛处所。即盗牛者消灭赃物处所。境内私宰多。即盗牛之案亦多。且始而盗牛。继而无所不盗矣。穷民无识。贪目前而忘日后。秋冬无事。适遇困乏。见牛可卖即卖。及至来春。无力更买。则又售地于人。因之失业。私宰日多。耕牛日少。失业不治。岂止一人哉。凡境内食牛肉之人愈众。大抵不信因果。不讲恻隐。匪但贪饕口腹。抑且豪横残忍。此等习气。彼此熏染。去盗亦不远矣。牧令之官。诚能严切禁止。其于公事裨益。有三大端。曰一以为弭盗之方。一以为重农之政。一以动民仁厚之心。而自己好生积德。亦在其中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嘉靖二年。胡怿为福建布政。宴侍郎林俊。而俊忽昏迷。良久方苏。谓众客曰。异哉。适被拘至冥。见一铁围。围内罪人甚众。手足俱穿一大针。询知为冥狱也。阳世杀牛食牛者悉禁此。逾刻。忽见吾祖尚书公聪至。呼俊语曰。今阎罗王。乃宋范文正公也。我为属官。以尔昔作县令。不禁杀牛。减寿一纪。我对曰。有榜禁过。吾祖喜曰。得无有脱简乎。因命城隍细查。果有之。祖言俟奏上帝。不减我寿。命我还阳。众客闻而惊骇。悉戒不食牛肉。观此则居官者。可弗留意于禁杀耕牛一事乎。

延州司李某忽暴卒。一夜复苏。急请太守羣僚至床前曰某昨为阴府摄去。乞命甚哀。冥主初不许。既而悯之曰汝能劝千人不食牛。可再生。限我三日为期。今诸公可代劝百姓以救我。众以为妄。佯诺之而不行。过三日。复报司李死矣太守大惊。急召羣僚共持戒。复立一簿于通衢。令百姓愿持戒者皆书姓名。一日得数千人。望空焚之。少顷报司李复苏。太守辈往问之曰适冥主怒予负约。予方哀泣。忽见吏持一簿至。曰。是劝戒食。牛人姓名。冥主大悦曰不但再生。且得永寿矣。后司李果享遐龄。

赵业为清化令。一夕死至冥府。见其妹婿贾奕。执称生时与业共杀牛。欲分其罪。业怖甚。不知所辩。俄见吏举一镜。约丈计。悬空中。照见贾奕鼓刀。业在旁有不忍之色。因加奕罪放业还。

吴门董个亭封翁。琴南廉访国华之父也。廉访与梁中丞为素交。亦宣南诗社旧侣。后梁中丞官吴中。复时从廉访采风问俗。往来无间。稔知其家世积善。为乡人所称。尝以歉岁见农夫无力卒岁。以耕牛售诸屠。肆。乃倡义邀绅士集赀。于城外辟一园。如有所售之牛。买而牧之。春作时听本人取赎。每岁活牛无算。廉访旋成进士。入翰林转御史。为郡守监司。次子国琛。亦登贤书。人皆谓封翁应得此善报也。按道光癸未。吴中大水洊饥。侯官林少穆先生适为廉访。亦以冬买牛。春听赎。次年农事藉以补苴。远迩颂之。其法盖仿自董氏云。

沙县旧官弊政。立宰牛税。寿州进士方震孺为沙县令。吏某以此银进。方问故。吏曰。每杀一牛入税若干。总计所得税。岁不下千金。方愀然曰。吾何以千万物命。换千金税也。吏复以衙门成例巳久。去此则宰牛无所稽考。不便更张为言。方怒。将吏重杖。并下令永禁如律。久之牙侩以牛病且死告。方勿与深求。第令埋之。由是沙之牛。得全活者甚多。

宋孝宗时。诏市牛筋五千觔。侍郎李椿奏曰。一牛筋才四两。今必求此。是欲屠二万牛也。上悟。为收前诏。

萧震少梦神人告以寿止十八。父帅蜀。不欲从。诘之以梦告。父强之行。至蜀郡。履任大宴。酒三行。例进玉筯羹。每取乳■〈牛孛〉。烙铁筯钻其乳而出之。乳凝筯上。以为馔。震偶至庖。见系牛。叩知其故。亟以白父。索食牌判免此味。又乞增永字于上。巳而梦神言汝有阴德。不独免夭。可望期颐。后果至九十余。

刘玉受榷税芜关。令商民欲言事者得非时传鼓。冬夜忽传城中多人共拥一牛。咆哮奔突。叩所自来。则乡民所蓄耕牛。鬻之屠人刘川必。缚而加刃焉。忽猛奋缚断。奔入城隍庙。长跪神前。哀号而泣。一时街市喧传。千人竞集。而川必者咄咄捉刀。尚欲加手焉。牛咆哮益剧。不可向迩。仍驰北门外数里。方转西向关厂。刘急出视事。见牛跄踉觳觫泣跪。复如所传。而门外千人喧哗。无不为牛请命者。因召乡民。令还川必原值四金。而自以四金偿乡民。召赭山僧引牛去。令计日领料饲牛。牛驯扰随僧。无复向时咆哮状矣。刘因与邑令其出示禁宰杀。

徐拭慈心不杀。尤恶宰牛。居恒谓牛乃太牢。其物最巨。且最有功于世。天子无故尚且不敢杀。而人乃以为口腹之恒食。何也。故居官所至。必严禁之。后仕至尚书。

林刚中云。予祖讳珊字延宝。素积善。时年七十九矣。适有一佃养牛。牛疫。佃白欲宰之。祖谕之曰。牛为汝効劳年久。可埋诸净土。佃者佯应。私谋杀之。祖知之。召佃者与二金。使埋之。佃者曰。即埋非数人不可。祖更为雇十余人。给以酒食。竟埋诸山后。祖梦一人。人身牛头。谓曰公重牛。天帝报君视金星。但未现。君不及见耳。今君寿增矣。当及见也。祖寤语予父曰。视金乃魁星第三宿。次年予果省试第三人。祖及祖母俱得九十二岁。悉符所梦。

梁望蔡令因县廨被焚。寄僧寺。住民将牛酒作礼。县令以牛系剎屏。移佛像。铺设床座于堂上宴客。未杀之顷。牛解系径来。至陛而拜。县令大笑。令左右宰之。饮啖醉饱。便卧檐下。俄醒即觉体痒。爬搔瘾疹。须臾成癞。十余年死。

何泽容州人。摄广州四会县令。性豪横。惟以饮啖为事。鸡犬鹅鸭。皆令里正供纳。常豢养千百头。恣烹杀。晚止一子。爱怜特甚。一日烹双鸡。汤正沸。其子似有鬼物撮置镬中。一家惊骇。就出之。则与双鸡俱溃烂矣。万厯中太平有戴典史。年少能干。常与盗通。凡捕获辄受贿纵之。每冬日受盗牛者贿。失主来诉。反治以不慎罪。或罚其牛入官。邑令亦好牛肉。日受其献。民不敢谁何。夜藏牛室内。有鸣锣直入牵去者。及二年戴将考满。忽发狂疾。自称见众牛追逐。与受害之人持棍毒打。日呕血数升而死。

田子方。道见老马。询知为家畜而鬻于人者。叹曰。少尽其力。老弃其身。仁者不为也。赎而畜之。

△格言

禁宰耕牛一事。是弥盗良方。不知者仅以为修福。是实政而虚谈之矣。盖大盗必始于穿窬。而穿窬之发轫。又必以盗牛为事。何也。民间细软之物。尽在卧榻之旁。非久于窃盗者。鲜不为主所觉。惟耕牛蓄之廊庑。且不善鸣。牵出之甚易。盗牛入手。即售于屠宰之家。一杀之后。即无赃可认。是天下之物最易盗者是牛。而民间被盗之物。最难获者亦是牛。盗风之炽。未有不阶于此者。彼屠牛家明知为盗来之物。而购之惟恐不速者。贪其贱尔。从来宰牛之场。即为盗贼化赃之地。禁此以熄盗风。实是敦本澄源之法。而重农止杀。又有资于民生。有关于阴德不浅。为民上者。亦何惮而弗为哉。

言行汇纂曰。耕田必须牛力。农事之家。务求臕壮齿少。水牛为上。黄牛次之。其圈棚须择凉快干爽之地。搭盖草房。令牧养之人。频加打扫。足其草料。时其牧放。相其寒暖。饮喂得宜。驱策驾驶。不可太尽其力。劳苦三日。务歇息一日。或年久倒毙。当念用力之劳。掘坑深埋。勿贪小利而惨刻开剥。生既有功于人。死复剥皮食肉。既为仁人君子所不忍见闻。更触天地鬼神之忌。

慈心录云。仁民而爱物。今不先务爱人。乃教人先务爱物。何也。答曰。能爱物。必能爱人。忍于害物。必能忍于害人。成汤推解网之心以及人。故仁覆天下。使白起能存爱物之心。则长平四十万人。可以不坑矣。故爱物爱人同一仁也。

闻启祥戒食牛缘启。人生罪业甚多。而杀生为最。杀生罪业至重。而杀牛为最。食者之罪。亦与杀等。萧东白云。我劝世人。勿食牛肉。服耕效劳。反遭杀戮。尔食何来。忍为烹鬻。皮解体分。犹张两目。目岂徒张。看尔反复。能保他年。不变为犊。读之令人心恻骨惊。食不下咽。况杀噉报应。凿凿不爽。奈何贪此寸脔。自贻伊戚哉。予家巳三十年不食牛肉。一日老友陈升甫云。吾辈之戒。出于一身一家。功犹有限。曷若作一缘册。时为捧持。随身所到宛转劝化。令皆如是。岂非大快。募缘者乞人财物。遇信心之人尚多舍施。今止求人不杀生命。不食牛肉。曾不费彼一钱一粟。而所得福德殆难比数。凡我同心。岂无随顺。我虽不敏。敢为先驱。可乎。予欢喜赞叹不能巳。感应录云。有劝百人不食牛者。增寿一纪。君虽发心怜悯众生。不作是想。然有是业。自有是报。君之寿命无穷。不待方来。即此是劵矣。

戒杀牛犬文曰。人之中最劳苦而有功者莫如农。兽之中劳苦而有功者莫若牛。牛者农事所重。而谷之所藉以生也。圣人无故不杀。而世人以为刀砧之恒物。不亦谬欤。司民牧者不可不禁。

顾鸿戒杀文曰。戒杀非佛氏意。吾圣人意也。上古之世。人物杂处。迭相胜负。圣人既出。民物攸分。民由是忘鸟兽之害。而以其安饱。反出智力与禽兽角。民强物弱弱者为肉。强者食之。圣人又不忍也。于是有无故之禁。有不时之戒。禹放龙蛇。汤开四网。周公驱猛兽而不杀。孔子并育不相害。孟子仁民爱物。圣人爱物之心。其不减于爱人也如是。无何圣人既没。暴君代作。刳肝剔脑。习为故常。盖尝观五季之乱。聚人为粮。头会以当升斗。老羸者并骨舂之。如破糠核。扫皮捭乳。夸为美羹。婴儿无知。贯搠为戏。至今谈者。犹令人魄悸魂摇。肝肠痛裂。不能自巳。而当时之人。安之固然。恬不知怪。何罪何辜。酷至此极。由是推之。今时之人。妄将众生剖腹剜心。支裂体解。为鲜为腴。朝夕无厌。彼诸众生之视今人。亦何异今人之视五季乎。假当其时。忽有仁人。见被囚系戮之人。深生怜悯。一旦脱之汤镬刀俎之中。此人还见其父母妻子亲戚乡里。啼笑相持。庆幸再生。其乐何极。彼充庖就死之物。得离鼎镬。忽纵天渊。复还巢窟。其欢喜庆幸亦何异是。而今之人如五季杀人之惨。而不知己杀物之惨。知己欲享承平耄耋家室聚首之乐。而不知众生剖戮斩截离散眷属之苦。一何用心之不仁。推念之不恕也。

○禁止赌博

赌博一事。最坏风俗。尤易滋生事端。游手之人。终日聚赌。废时失业。莫此为甚。因而引诱良民。勾哄富人子弟。一入其中。沉溺不返。迨至破家荡产。犹复技痒不自巳。使富室变作穷人。良民流为不肖。岂非风俗之害乎。因赌博以致鬬殴。因鬬殴以致人命。因负欠而勒逼。因勒逼而轻生。讼案半起于此。穷极无累。习为小偷。小偷习惯。肆行劫掠。盗贼之由。何尝不在赌博哉。故居官者。亟宜禁赌。先宜绝窝。除谕乡长举报外。仍须细访密查。从严惩治。赌窝既去。聚赌稀少。不但风俗可淳。即命盗事件亦少矣。

事迹

格言

△事迹

江苏巡抚汤公斌睢州人。以康熙甲子莅任。严禁赌博。未期年。苏城之业马吊纸牌者。甘心改业。曰巡抚禁赌。人人革心。谁复需此乎。石湖上方山有五圣庙。素灵异。男女奔走如狂。公命沉之于湖。疏奏尽毁天下五圣庙。内召回京。父老塞两岸。哭声震天。夫人出署时。有破被絮堕地。藩司某公偶见。为之涕泗。

丁湜少俊爽。酷好赌博。客游京师。人太学。未几试捷南宫。有相士谓曰。君气色绝佳。大魁无疑。书于壁曰今年状元是丁湜。湜益自负。有二蜀士多资。湜设法局赌。得其钱六百万。偶复遇前相士。惊曰君气色大非前比。得非设心不良。有谋利之举。以负神明乎。湜悚然。以实告。且曰悉反之可乎。相士曰既发心神必知之。果能悔过。尚可占甲科。湜急还其所得。是科徐铎第一。湜果第六。

邓荣以狡猾起家。骗一宦家子赌博。资产荡尽。乞丐而死。后荣为盐商。载家眷厯游江湖。遇一寇。貌如宦家子。缚荣父子。淫其媳女。尽掠其货以去。荣贫困十年而死。子亦为丐。

江阴华墅民张阿畚。酷好赌博。遂至荡家。其妻贡氏。贤而且勤。屡谏不从。纺纱自活。一夕且纺且泣。欲自经。有贼王四。穿穴窥之。见屋梁上有大小圈累累下坠。少顷一圈直逼贡氏颈。贡渐惛愦。王四不觉恻然。因大呌救人。贡方苏。邻人闻声咸至。诘王四何故夜入。王具述真情。未几阿畚归。悉其故。深悔几杀贤妻。矢戒赌。王四曰。吾亦以赌故致为贼。焉知妻不亦入鬼圈乎。亦矢戒赌。二人遂为刎颈交。后两家俱各昌盛。至今犹住华墅。

建邑商贾辐辏。蒙汉错居。每年倒毙贫民。甚至百余名之多。而呈报盗窃。亦复层见迭出。予履任后惟以严禁赌博。有犯倍惩。三载以来。报窃者固属寥寥。而倒毙一事。每岁不过数名。皆因老病而毙。绝少冻饿致死者。私心窃喜。得非禁赌之效乎。

△格言

地方官禁止赌博。非不三令五申。而赌风仍炽者。总由事发不严处。总甲窝隐。及巡役卖放。含糊了事。无怪积赌愈无忌惮。而无知小民。随其陷阱者之日益纷纷也。世间无益之事。惟赌博为害最酷。朱在庵诗云。凡人百艺好随身。赌博场中莫去亲。能使英雄为下贱。解教富贵作饥贫。亲朋邻友皆欺笑。田地荒芜骨肉嗔。不信但看乡党内。眼前衰败几多人。

赌博者。盗贼之媒也。始而荡废家财。既而潜行偷窃。及至胆大手滑。公然以劫盗终矣。故欲禁盗源。先禁赌博。欲禁赌博。先断赌窝。所谓赌窝。皆无赖积棍。专一引诱不肖子弟。市井浮浪之徒。窝顿其家。彼则放桩捉头。某人输。彼为垫钱起发。还则重息滚利。某人赢。彼乃二八抽丰。利则半归于已。俗谓之赌钱不输家也。且有因逼索赌帐。彼此起争鬬之由。无力偿输。愁迫而辄萌短见。甚矣。因赌博而命盗迭兴。其为害可胜道哉。故为民上者。宜严饬保正十家长逐户挨查。如有此等。须协同邻佑。将赌具连窝家一并拿送本县。审明重责枷示。仍于窝家名下罚银若干。均给赏拿获之人。其拿赌止将现获究处。不必令其供扳。恐株累无辜。以无赖狡口。庇党诬仇。不足信耳。凡镇集有舍博诱赌者。专以骗钱为事。巡路捕壮协同总地拿获。如镇集长保正等。不先驱逐觉察。立拘该镇长等重究。罚银若干。给赏拿获之人。如此。窝赌既绝。聚博日稀。不惟消弭盗贼。亦正慎惜人命之一端也。

○驱逐娼妓

娼妓一项。牧民者固宜严行驱逐。务使尽绝根株。而娼家所蓄幼女。又当概行截留。不可听其携带出境。如有幼女之父母亲族呈领。一概不准。何也。一则恐其冒认。一则恐其复卖于娼家。总宜拣择诚实乡耆有家属者。发交收养。盖此等幼女非系诱拐而至。即系买自贫家。未必甘心下贱。皆由逼抑折磨。实难堪受。遂尔饮泣吞声。含羞勉允。迨一经失身。廉节尽丧。从此浮沉孽海。恐毕生无超脱之期矣。为民父母者。见此而忍不救耶。既救其始。宜保其终。即令该乡耆速为觅择良配。本官当堂验明年貌。问明住址。果系良家之子。不至饥寒者。配之。责成该乡耆名正言顺。写立婚书。给领。以杜书役官媒勾串。卖与富家充作婢妾之弊。而本官亦不得留为使婢。不但恐有物议。亦救中之不救也。并密拿贩拐之人。严究重办。必须锄其党伴。绝其根株而后巳。为民父母者。于斯须当留意焉。

事迹

格言

△事迹

叶侍郎贽。谢政里居。忽有人云。某士大夫之孙女。将鬻为娼矣。叶恻然曰。此缙绅所共耻也。迟之则此女失身难救矣。亟出白金赎归。助奁赀。嫁为民家妇。

李翱剌潭州。席上有舞柘枝者。颜色忧悴。问之。乃故韦左司爱姬女也。翱遂延入。与韩夫人相见。选坐中一士嫁之。舒侍郎元舆赠诗曰。湘江舞罢忽成悲。便脱蛮鞾出绛帷。谁是蔡邕琴酒客。魏公怀旧嫁文姬。

彭城刘宏敬字符溥。世居淮淝间。资财数百万。修德不耀。人莫知之。有善相者于寿春道逢元溥。延而讯焉。曰。君财甚丰矣。然更二三年。大期将至。如何。元溥曰。寿夭者天也。先生其奈我何。相者曰。夫相不及德。德不及度量。君虽不寿。而德且厚。至于度量尤宽。且有二年之期。勤修令德。冀或延之。元溥归为身后计。有女将适人。求女奴资行。用钱八十万得四人焉。内一人方兰荪者。风骨不类贱流。元溥诘其情曰妾本名门。家于河洛。父以卑官滞淮西。遭吴寇之乱。身委锋刃。骨肉俘掠。妾身再易主。今及于此。元溥太息久之。问其亲戚。知其外氏刘也。遂焚其劵。收为甥。以家财五十万。先女嫁之。是夕梦兰荪之父曰。余得请于上帝。许延君寿二十五载。后三年相者复至。迎贺曰。君寿延矣。是有阴德上动于天。溥以兰荪事告之。相者曰。昔韩子阴存赵氏。太史公谓韩氏十世而位至王侯者。有阴德故也。君之阴德。讵减韩氏哉。

△格言

娼妓者。亦盗贼之窝家也。夫盗贼未行劫之先。纠党领线。民家耳目不便。莫若狎邪之地。原无出入之妨。既行劫之后。匿迹避锋。本境嫌疑可畏。何似平康之馆。聊为快活之场。故欲觅盗踪。多从柳陌。欲追赃物。半费花街。宜于镇集通衢。商贾往来之处。凡有娼妓。着该保甲严行驱逐。只影不留。更有无耻富豪。不肖劣衿。潜囤乡庄。彼则恃为护身之符。此则希网荐枕之利。可羞可鄙。与行亢院何殊。应令该保甲密禀。以凭严拿富豪。重究劣衿。申宪除名。娼妇水户。一并责惩。立具不许复至甘罪结状存案。保甲狥隐不举并拿重惩。

今有一等恶棍。专吃水饭。每引诱良家为娼。如贫民衣食无措者。彼则包其妻女至家。言过一月租钱多少。贫民无知。听其引诱。以为情极。不妨暂时赶趁。租满仍可收拾回家。亦救穷之一策。殊不知妇人水性者多。一失其身。后虽欲收而不能矣。且此上辱祖先。下玷儿孙。何等事也。顾可轻试之乎。地方官务须不时访拿。重究严治以窝隐之罪。并须清其巢穴。锄其党伴。绝其后念而后巳。盖强盗止于劫财。杀人止于伤命。而此辈食人之心。戕人之性。上关风化。下惑苍生。其罪更浮于劫财杀人之上。苟一宽纵。即为风俗之大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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