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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奋漫笔

关于勒令停刊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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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九日下午忽然接到南京热心读者的来信数十封,据说听见纷传中央党部已训令上海市党部勒令《生活》停刊,而所闻的理由则为“该刊带有国家主义派之色彩”。记者执笔时,尚未见市党部有公文来,此事确否,尚未可知,惟蒙许多读者殷勤慰问,热诚极感,敬作数语奉答,藉伸谢意;在本刊只知正义,关于本身的成败得失早已置之度外,原可不必多赘,惟是非不可不讲,故亦有略加申明的必要。我孤身负全责为本刊奋斗者五年,在我主持中的本刊的一切当然由我负全责;本刊绝对没有什么党派为背景,是我敢负全责声明的,而且也是可从本刊向来的言论上看得出来,不是临时所能凭空文饰的。我个人对于现在所谓国家主义派,愧无深切的研究,不过做刊物编辑的人,对于国内外各党各派的刊物都有浏览的义务,我看所谓国家主义派所出的刊物,常有“打倒国民党”的口号,并有所谓“内除国贼,外抗强权”的标语,这似乎是他们刊物上主要的表现,但翻尽数年来的本刊,请问谁寻得出有过一句这样的话?诚然,本刊未主张立刻就不要国家,尤其自九一八国难发生以来,本刊所发表的关于救国的文字更多,但是主张救国,孙中山先生在《民族主义》中亦曾再三郑重言之,如他在《民族主义》第一讲第一段就说“三民主义就是救国主义”。他在《民族主义》第三讲劈头就说“民族主义这个东西,是国家图发达和种族图生存的宝贝”,他在《民族主义》第四讲里更明示我们不得不“救国”的理由,他说:“我们受屈民族,必先把我们民族自由平等的地位恢复起来之后,才配得来讲世界主义。”中山先生的这种意思,本刊曾屡有引证与发挥,想读者诸君尚能忆及,如谓有主张救国的言论,便可加上“带有国家主义派之色彩”,这怎么说得通?我个人对于国家的直觉观念,以为所谓国家不过是在世界大同未达到以前,全国的人用来团结图存的一种工具(这当然是指合于大多数民众福利的国家,不是指少数人作为剥削民众工具的国家),只要不做侵略弱小民族的国家,目前先谋救国再进而负起世界主义的责任,并不致趋入帝国主义的狭义国家的歧途上去。这一层理由,中山先生在《民族主义》第六讲末了也讲得很清楚,他说:“中国对于世界究竟要负什么责任呢?现在世界列强所走的路,是灭人国家的。如果中国强盛起来,也要去灭人国家,也去学列国的帝国主义,走相同的路,便是蹈他们的覆辙,所以我们要先决定一种政策,要济弱扶倾,才是尽我们民族的天职。我们对于弱小民族要扶持他,对于世界的列强要抵抗他。如果全国人民都立定这个志愿,中国民族才可发达。”我们须先救中国,俟中国能力充分时才能够负得起救世界的责任。如自己的国先弄得乱七八糟,受人侵略,自救之不暇,何能更救世界?

本刊业务日繁,总务部营业部各方面的同事虽由二三人逐渐增至二三十人,但在社内的编辑撰述方面,至今只有我一个人做独脚戏,此外则全恃社外的投稿,我自己既未加入任何党派,自己至今亦未有任何党派的组织,而本刊又系由我一个人负全责主持,丝毫不受任何机关任何个人的牵掣,所以我敢说本刊是绝对没有任何党派为背景的。不过在投稿者里面,有的是我只见文字而不认识他们本人,他们究竟有无党派,我当然无从知道,但是我只取专家对于专门问题研究的文字,他们从未在本刊上宣传什么党派的主义。

我之言此,并非表示对于任何党派作一概抹煞的轻视,不过本刊确未和任何党派有何关系,是一件事实,我把事实提出来报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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