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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饲重太郎带着一位年轻的刑警来到东京。

听说警视厅查到了水城杀人案被害人的身份,福冈警署也是欢呼雀跃。三原还把自己对犯人的推测告诉了福冈方面,并说明那只是他的个人意见。警方虽然查出了峰冈周一的动机,可还是没能推翻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

福冈警署希望能与警视厅展开共同搜查。东西两边齐心协力,为早日侦破这一谜案结成统一战线。

这天上午,三原前往东京站迎接两位刑警。见鸟饲提着个手提包走出后方的二等车厢,三原顿时觉得他好像变得更苍老了,脸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他去年这个时候才去过九州,仅仅过去一年……看来五十岁之后,人的衰老速度也会加快。

最明显的是,鸟饲两鬓的头发全变白了,脸颊还有点凹陷。

鸟饲微笑着朝三原走来。

“好久不见了,不好意思特地让你跑一趟。”

“我等了好久,终于能和您一起办案了!”

“哪里哪里……”

鸟饲将站在身后的年轻刑警介绍给了三原。他姓仓田,身材高大,三十多岁的模样。

“在火车里睡得好吗?”

“我早就习惯坐车了,只是大清早就睡不着了,从名古屋开始一直醒着。”

“您不累吗?”

“不累,一点儿都不累……对了三原,我们这就去开搜查会议吗?”

“会议从傍晚开始,之前就请二位好好休息吧。”

年轻的仓田刑警是初次来到东京。他提着鸟饲的行李,在人群中慢慢走着。

一行人来到警视厅,三原将二位客人安置在隔间休息。

“中午我请二位吃点好东西吧。”三原将相模湖杀人案的相关资料递给鸟饲,“在那之前请您看看这些记录。”

“我倒是不饿,就让我好好看看这些资料吧。虽然你在信里写过一遍了,可我这次还带了个新人,也得让他好好了解情况。”

“那我们稍后再见。”

三原将资料交给两人后,回到办公室,花了一个小时处理完堆积已久的杂事。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多了。

他走去隔间,发现两人已经大致把资料看了一遍。一老一少两位刑警不停地做着笔记。

“看完了吗?”三原问道。

“差不多看完了。”鸟饲重太郎眯起布满皱纹的眼睛,点了点头。

“有什么新发现吗?”

“就看了遍搜查记录,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是当作参考吧。你说的没错,这两件案子关系紧密,应该是一人所为。”

“还要等四个小时才能参加搜查会议,我们去吃个饭放松放松。警视厅的食堂一点儿都不好吃,我带二位去银座吃点好东西吧。”

“那可真是麻烦你了。仓田是第一回来东京,也想四处逛逛。”

于是三人步行去了有乐町。大城市的各种新鲜事物让初来乍到的仓田刑警左看右看,忙得不可开交。

三原顿时对仓田这位典型的“乡下刑警”产生了好感。

三人走进一家小巧精致的餐厅。

“夫人和寿美子小姐还好吧?”三原向坐在对面的鸟饲重太郎问道。

“谢谢,托你的福,都挺好的。”

三原回想起一年前拜访福冈时,不仅见到了鸟饲的妻子,还遇见了鸟饲偶然来访的女儿女婿。参观祭典的时候,他们还请三原吃了寿司和竹笋饭。

“你是一年前来博多的吧?现在博多的面貌也是日新月异,新造了好多高楼大厦。你什么时候再来一趟吧!”

“一定一定,说不定我近期就要去了呢。”

“啊,想起来了,你是要去调查水城那件案子吧?”

“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亲自去看看。相模湖碧潭亭旅馆的女佣看到芳子的照片后,确认那就是和土肥同行的女人。这就将两起案子联系起来了……对了,鸟饲警官,你们准备去会会那个嫌疑人吗?”

对话一旦涉及到案子,他们便压低了嗓门。老实的仓田刑警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我们也想见他一次。当然,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只想见他一面罢了。”

“听说您要过来,我也考虑过这件事,毕竟有必要当面问问他是否认识水城的受害者须贝新太郎。他也应该不会拒绝,否则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三原也赞成鸟饲的想法。

“总不能傻等到搜查会议开始吧?要不我们直接去出租车公司见见那个峰冈吧?”鸟饲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三原,是不是我和仓田两个人去见他比较好?”

“我也觉得我这次最好不要出面。不过你们准备找什么借口问他须贝的事情呢?”

“我想过,就说通过被害者查到了名古屋的酒吧,怎么样?就说酒吧的人作证峰冈去过。”

“这样行不通吧,”三原摇了摇头,“峰冈胸有成竹,知道自己绝不会被酒吧的人认出来,况且他去酒吧的时候也不会用真名。即使骗他说我们查到了他,他也会发现那是警方的计谋。最好找个更自然的借口。”

“这可如何是好。”鸟饲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就说被害人须贝的记事本里写着峰冈的名字,所以我们就查到了他,这样如何?”

这借口听上去也缺乏说服力。峰冈可没有愚蠢到会在须贝的记事本里留下蛛丝马迹,必然不会允许须贝写下自己的名字。

可他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反正峰冈也明白警方是来探摸虚实的,找什么理由都是徒劳。

“这倒是可以……”

“我想看看他听到须贝的名字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唉,鸟饲警官,峰冈这家伙老练得很,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动摇的。”

两小时后,鸟饲重太郎带着随行的年轻刑警回到了警视厅。

“怎么样?”三原警部补抬头望向花白头发、满脸胡渣的鸟饲刑警。

“你说得没错,峰冈可真不好对付。”

鸟饲刑警微笑着坐在三原面前。年轻的仓田刑警默默站在鸟饲刑警旁边。

“我跟他提须贝的事情了,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承认。我只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表情罢了。”

“结果如何?”

“这人太厉害了,没想到他听到‘须贝’的名字时完全面不改色,就好像一直等着警方来质问他似的。他一口断言自己不认识什么同志酒吧的须贝。”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是吧?”

“是啊,”鸟饲摇了摇头,“比演员还能演,真是泰然自若啊。”

“果然是这样。”三原回想起峰冈周一的表情,不由地露出微笑,“对了,您觉得他认识须贝吗?”

“认识。”鸟饲重太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峰冈装作不认识他,可我觉得他肯定认识须贝。他越是装蒜,我越是觉得他可疑。这倒不是我先入为主,而是和他讨论须贝的时候,从他的反应里能够看出几分。”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是这么问的:‘听说您经常去名古屋出差,那您知不知道名古屋有一家叫蝴蝶酒吧的同志酒吧呢?’他说不知道。”

“原来如此……”

“要是他说知道,我还能接着问‘你认不认识在那边工作的芳子’,可他说自己根本没听说过那家店,我也没法问下去。然后我就问他去出差的时候会不会去名古屋的花柳巷,他就笑着说,偶尔会去看看,可是对那些‘同志’完全不感兴趣,从没去过同志酒吧。”

“那您是怎么提到须贝的?”

“只能正面进攻啦。我就说,我们在福冈郊外发现了一具青年的尸体,是被勒死的,警方得知他在名古屋的同志酒吧工作,现在正在调查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听说峰冈先生经常去名古屋的酒吧,就上门拜访了。”

“哦……”

“反正对方也知道那是借口,随便怎么说都行。结果峰冈就讽刺我说,‘警官,这可真是怪了,那边的酒吧我就去过一两次而已,你们是怎么查出我的啊?’”

“原来如此……”

“我就说,某个酒吧的女服务生有您的名片,所以我就上东京来了,只是对方要求我不能泄露店名。峰冈就笑着说:‘是这样吗?’”

“他就是这样。”三原说道,“不过您的直觉要是告诉您他就是凶手,这一趟就没白去。”

“是啊,接下来就是找证据了。这回可真是被他难倒了。”

“的确如此,我也不擅长和峰冈打交道。不过线索已经连了起来,案情愈趋明朗。多亏了水城发现的那具尸体。”

“你一开始让我帮忙调查相模湖杀人案的时候,我可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头上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须贝的尸体发现之前,我感觉自己早就成了调查工作的一分子了。”

“要是能找到峰冈去过蝴蝶酒吧的证据就好了。”

的确,要是能发现相关的证据,就会对警方非常有利。

然而,警视厅派去名古屋的稻村和大岛已经查了一遍,可蝴蝶酒吧的人都没有认出峰冈来。即便他去过那里,肯定也只有两三回。

光凭这两三次见面,就能让须贝成为峰冈的共犯吗?

三原觉得这个环节有些薄弱。

即便是常客,也未必能将酒吧的服务生占为己有。反之,只去一两回说不定也能达到目的。

可峰冈并不仅仅把须贝占为己有,还让他成了杀人案的帮凶。可见峰冈可能在“蝴蝶酒吧”之外见过须贝,否则他们怎会如此亲密?

就算用金钱,恐怕也达不成这种效果吧。

鸟饲重太郎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看来有必要去名古屋查上一查。”他说,“我觉得峰冈周一和须贝肯定在酒吧之外见过面。否则两人就不会发展到须贝甘愿成为共犯的地步。相模湖的事肯定也是在东京商量的,这就说明须贝是被峰冈叫到东京来的。所以他们在名古屋必然也有固定的约会场所。”

“我同意,”三原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去名古屋跑一趟吧。”

“哎?去名古屋?”

“我觉得那是峰冈唯一的盲点。我坐今天晚上的火车走,明天早上就到了。”

鸟饲今天早上才到东京,现在又说要去名古屋,他的干劲令三原惊讶不已。深深的皱纹,也是长年辛勤的搜查留下的印记吧。耳边斑驳的白发,也是他超越年龄的斗志的体现。

“对了,之前你是不是派部下去名古屋调查过?”鸟饲听三原提过这件事,“去之前我想先向他们了解下情况,毕竟我从来没去过名古屋,一点儿方向都没有。”

“这事好办!”

三原立刻叫来稻村与大岛,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你们好好给鸟饲警官说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

面对年轻的刑警,鸟饲低头致谢。

鸟饲与他带来的仓田,加上三原的两名部下,四个人换了个地方交谈。稻村将出差时买的名古屋市内地图摊在桌上。

名古屋的调查交给鸟饲绝对没有问题,他也许,不,他极有可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峰冈与须贝之间存在关系。

然而三原又想到,即便查清了峰冈和须贝的关系,警方还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证明峰冈不在相模湖杀人案现场的底片。

和布刈神事的照片究竟是谁拍的?肯定不是须贝。三原也不觉得峰冈还有其他共犯。可峰冈一个人又绝对无法完成这项不在场证明。

照片如果不是峰冈拍的,那拍照的必定另有其人。可要是没有共犯,就只能认为是峰冈自己拍的。从时间上看,他又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莫非照片是翻印的?但警方没有查到将照片借给峰冈的人,也没有任何地方举办过和布刈神事照片展,也不可能是从新闻电影或电视节目翻拍的……

只有底片的问题没有任何进展,依然原地踏步。

当晚,三原前往东京站,将鸟饲重太郎送上前往名古屋的火车。鸟饲干劲十足地出发了。他冒出汗水的脸油光光的,看上去更是精力充沛。

三原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决定回警视厅去。从东京站打车回去太浪费钱,于是他选择了巴士。巴士沿着丸内昏暗的赤炼瓦街往有乐町开去,有乐町的尽头闪耀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开过日比谷十字路口之后,周围又变回一片漆黑。皇居的石墙上亮着一盏昏暗的孤灯。

三原见巴士马上就要到站了,赶忙站起身来。他前面还有四五个乘客要下车,其中一个好像是学生。那名学生出示月票后走下了车。

看见月票,三原又想起,峰冈周一曾出现在岩田屋百货商店楼下的西铁月票窗口附近。他是在等待须贝的到来,还是真的买了前往都府楼遗址的车票?

三原低着头,晃进警视厅,回到了办公室。

一位刑警正在审问其他案件的嫌疑人。嫌疑人二十四五岁,好像是刚带来警局的。他穿着设计夸张的格纹衬衫,留着长发,垂头丧气地坐在刑警面前。

三原开始翻阅需要整理的资料,无意间听到了审讯的对话。

“你就偷了这八样东西是吧?”

“对。”

“其中三样,你已经卖给熟人了是吧?”

“是的。”

“都卖给谁了?”

年轻男子不情愿地说出了两个人的信息。刑警记下了两人的姓名和住址。

“还有五样东西呢?”

“当了。”

“哪儿的当铺?”

“在神田的锦町那儿,叫佐藤当铺。”

“锦町的佐藤当铺是吧。你是那儿的熟客?”

“不,那是头一回去。我就想找个地方当了,走着走着,看见了他们家的招牌,就进去了。”

“他们居然会收新客人的东西啊,你拿什么证明身份的?”

“呃……我身上也没有带米壳存折[二战期间和战后,日本政府为了配给大米而分发给各个家庭的存折。]之类的,只能用月票……”

“是公司发的吧。他们看到月票,就让你当了是不是?”

“对。”

“你用的是公司给的月票,当东西的时候肯定要写真名,你就没想过会被查出来吗?”

“呃……没有想过。”

“哼,就知道你没想过,不然也不会写真名了。”

对了!三原突然想道,月票不仅能用来坐车,还能当作证明身份的材料。他立刻丢下手头的资料。

莫非峰冈周一真的买了月票?可他并不是用来坐车的,而是用来证明身份的……

如果真是如此,到底是什么需要他用月票证明身份呢?

从当天西铁窗口收到的申请表来看,月票上填写的必然不是他的真名——其中并没有署名“峰冈周一”的申请表。

峰冈虽然出门在外,但他也没必要像刚才那名嫌疑人那样,为了凑齐旅费,去当铺典当东西。

峰冈周一的月票,能在“证明身份”这一方面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峰冈周一于下午两点半左右出现在西铁窗口附近,获悉这一情报后,三原曾委托鸟饲重太郎调查二月七日下午岩田屋百货商店的西铁窗口收到的月票申请表。

三原翻开笔记本。鸟饲当时回答说,总共有十三张学生月票,二十张通勤月票,十六张普通月票。他根据申请表上的地址一一确认,发现申请人用的都是真名。

当时三原以为与峰冈周一在福冈见面的是个女人,所以让鸟饲重点调查了女乘客。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峰冈的“女人”,其实是化名“芳子”的同志酒吧服务生须贝新太郎。所以调查女乘客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三原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把鸟饲送去名古屋……

他只得默默等待明天从名古屋打来的电话。

峰冈周一也许是把月票当身份证明用用,这一猜想给了三原莫大的启发。

然而他的面前还挡着两座高山。其一,峰冈为什么需要月票来证明身份?其二,当天在窗口申请月票的人,都能确认身份信息完全真实。这是鸟饲经过缜密调查得出的结果,可信度很高。

也就是说峰冈周一并没有虚构人名,也没有用真名“峰冈周一”购买月票,说明他借用了别人的名义。可他又没有须贝新太郎以外的共犯……用其他人的身份购买月票,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只是在那儿等人不成?

三原才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欣喜,可眼前的矛盾又让他突然没了底气。

次日下午三点左右,鸟饲从名古屋打来了电话。

“那边情况如何?”三原问道。

“还没发现什么线索,现在时间还早呢,酒吧要晚上再开始查。现在我们还在查旅馆,一间一间地查真费事。”

“真是辛苦您了。”三原感叹道,“对了,鸟饲警官,之前我不是拜托您查过二月七日西铁窗口卖出的月票吗?”

“是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您的笔记本在手边吗?在的话能不能帮我念一下买过月票的人员名单?”

“笔记本倒是在手边,不过人可不少啊,总共有五十来个呢。”

“先排除学生吧,女人也可以排除了。”

排除女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尝试。

“这样就能缩小范围了,嗯……你等等啊,我马上念给你听。这电话可要打得长了。”

耳边的听筒传来翻阅笔记本的响声。

“有了有了,那我开始念了啊!”

“好!”

三原早已握好铅笔。

“福冈市大名町一丁目森内进,釜屋町饭田伍一,药院藤田茂雄,若宫町铃木守夫,上桥福冈食品工业梶原武雄,中滨町中央市场冈本太一郎,本所町黑幕稔,三光町大村达三,柳原筑紫电机丰田文夫,船町安原宽一,桥口町县厅内石坂和夫,天神町放送局内高田武雄,渡边大道五福冈印刷松尾信行,锻冶町冈卫,赤坂们桑野信二,春吉矢野杜夫……总共十六个人。”鸟饲重太郎把那些名字都念了一遍。

“您是和他们本人确认的吗?”

“有些见到本人了,有些没有。不过我只要知道有没有这个人就行了,所以要是人不在,我就询问他们的家人,或是给他们公司打电话。最后发现每个人的信息都是真实准确的。”

“谢谢。”

“怎么了?”

“怎么说呢……在您回到东京之前,我们这边会负责调查的。”

三原望着笔记上的人名。

果然没有虚构的假名,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人物。峰冈周一要是买了月票,那他写的肯定是某个人的真名。

那么,刚才这些人买的月票里,必有一张是峰冈周一买的。无论那是谁的月票,都说明他是峰冈周一的熟人。否则峰冈怎么会知道他的姓名和住址呢?

那他会是峰冈的共犯吗?

三原立刻否定了这一猜想。他始终觉得,峰冈没有须贝以外的共犯。但以上这些人都住在福冈市内,如果真需要购买月票,完全可以自己去买啊。

不过,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

三原看着自己写下的十六个名字。

峰冈周一利用真实的人名与信息买了一张月票。也就是说,他擅自使用了他人的身份。

为什么?

购买普通月票不用出示身份证明,所以没必要使用别人的身份,直接编个假名更方便,也不会被人查出马脚来。

而峰冈却装成了上面十六个人中的一个,并用月票来证明自己的假身份。没错,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而,他要是只想变换身份,完全可以编一个假名。既然他使用了他人的身份,那就说明有这个必要。这又是为什么呢?

峰冈认识的,是他们中的谁?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三原立刻想到了大东商会。峰冈经常去那边出差,也许会知道那里的某个员工的名字或住址。也许那十六个人里,有大东商会的员工。

可即使名单里真有大东商会的员工,他的身份对峰冈来说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既然鸟饲已经查过一遍了,这就说明他们都承认自己在二月七日买过月票。也就是说其中一个人知道峰冈借自己的名义买了票,这也意味着那个人认识峰冈周一。看来他极有可能是大东商会的员工。

光想也没用。只要问问大东商会,就知道里头有没有公司的员工了。说不定还能问出峰冈的意图来。

三原立刻给福冈的大东商会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人事部的总务课长。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您听听看,下面这些人里,有没有贵公司的员工?”三原将人名逐个念了一遍,“怎样?有吗?”

电话那头的总务课长好像听得挺认真。

“您刚才说的都不是我们的员工。”

“您确定吗?”

“我们是家小公司,每个员工我都认识,不用查名单。您刚才念的,都不是我们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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