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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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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和植木寅夫一样憎恨着山岸甚兵卫。单从这点看,许多人都有犯罪动机。但这些人成为嫌疑对象之前,还需要满足以下条件。

当晚九点至十点没有不在场证明、与被害者认识、知道租住在二楼的小学老师回乡省亲、对被害者家中布局了如指掌,考虑到被害者后脑部受到的攻击,还必须具备一定体力。

现场没有发现能够锁定凶手的指纹。除了甚兵卫的指纹外,还存在大量其他指纹,但都不够清晰。唯一清晰的指纹属于租住在二楼的小学教师夫妇,但他们夫妻远在九州乡下,具备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许多人因为借贷事务拜访过甚兵卫,不清晰的指纹应该属于这些人。所有的指纹都很陈旧。

凶手没有留下凶器或其他物品,也没有可疑的鞋印。土间的地板是混凝土的,所以很难留下鞋印。凶器有可能是支撑外门的门闩,但门闩太细,与整块头盖骨塌陷下去的伤口不相吻合。门闩上也只发现了甚兵卫的指纹。

甚兵卫的伤口没有出血。头上几乎没有头发,是个光头。所以凶器上应该没有沾染血迹或者毛发。

后院的屋檐下堆放着用作柴火的松木。这一带没有引进天然气,家家户户都用液化气。甚兵卫则出于务农时的习惯,喜欢用柴火烧灶。木柴大体呈三角形,单边直径四厘米左右。如果用这种木柴连续击打头部,很可能造成扁平塌陷的伤口。

那堆柴火共有三十多根,调查员检测了上层的十几根,但由于木头肌理十分粗糙,很难采集到指纹。并且,木头上也没有发现血迹或者毛发。

原岛姑且将尸体状况和现场情况收入脑中,转而看起了已被逮捕的植木寅夫的供述概要。

“自从两年前,我向山岸甚兵卫借了高利贷之后,就一直饱受他的折磨。最近,他提出要拍卖我抵押的土地和房子。这些地和房子是我用自己存下的第一笔钱买来开中华荞麦面店的。中途,我向甚兵卫借钱扩张了门面,生意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再加上甚兵卫时时刻刻的逼迫,让我变得自暴自弃起来。再这样下去,我只有带着妻儿自杀这一条路可走了。但在死之前,我打算杀了可恶的甚兵卫。为了帮助那些和我一样忍受痛苦的人,这也算是替天行道。

“十月十八日晚上七点开始,我和朋友中田、前田、西川在离车站两百米左右的‘万牌庄’打麻将。那个时候店里没什么生意,所以我通常会把店交给妻子,从傍晚开始打麻将。和朋友打了两圈半庄[日本麻将的打法。]后,我发现经常来‘万牌庄’的柴田正站在一旁看我们玩儿,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对他说:‘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你替我一会儿吧。’柴田高兴地答应了。我离开‘万牌庄’时大约九点。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车站前的公共电话亭,给甚兵卫打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我就说:‘关于抵押的事,刚好手头攒了两百万日元,现在就给你拿过去,希望可以暂缓拍卖。另外,我还想谈谈今后的事,想跟你见一面。’甚兵卫开始说:‘我刚睡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后来,他可能也想早点见到钞票吧,就改口说:‘那快点过来,我等你。’

“从车站到甚兵卫家要走一公里左右。那条路非常偏僻,离开居民区后,中途是水田和旱田,还有两个灌溉用的蓄水池,我一个人也没有碰到。甚兵卫的房子在一处居民区里,那里有十二三户住家,但因为远离马路,所以我也没想到会被人从厕所的窗户看见。那个叫中村的,平时会来店里吃荞麦面。

“跟电话里说的一样,甚兵卫把外门打开,正在等我。我知道住在二楼的小学教师夫妇早在三四天前就回了九州。那位老师也经常来店里吃中华荞麦面,我听他提起过这事。

“我先绕到甚兵卫家的后门,从屋檐下堆积成山的柴火里抽了一根称手的,然后抬头看了眼二楼。二楼的防雨门紧闭,透过门缝看不见灯光。看来,那对教师夫妻的确回九州去了。

“我回到正门,从打开的外门走到土间,说了声‘晚上好’,甚兵卫就从里面出来了。那时,我把握着柴火的右手藏在了腰后。甚兵卫正在等我,所以一开始就打开了八叠大房间的电灯。

“甚兵卫坐在房间里盯着我的脸,说道:‘你可真让我好等。’但也许是以为我身上带着钱,他的心情并不坏,又微笑着催我快进来。我没有进去,站在土间拖延时间:‘打扰您休息了,刚好筹了两百万日元拿过来。放在家里怕贼惦记。’甚兵卫说:‘先进来吧。’从房间角落拿出了两个坐垫。我的右手还攥着柴火,心里暗暗叫苦,但还是把柴火藏在身后进去了。坐下时,迅速把它放在了背后。我担心柴火被发现,想赶紧切入正题。‘我带钱了,给我写张收据吧。’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事先用报纸包好的钞票形状的包裹。甚兵卫说:‘既然如此,我去拿写收据的纸。’然后起身,往隔壁六叠大的房间走去。我想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便站起身,抓着柴火朝他光秃秃的后脑勺狠狠地打了一下。甚兵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向前倒下。我又用柴火给他后脑勺来了三下,他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想把现场布置成强盗入室抢劫的样子,便把两个坐垫放回了墙角原先的位置。

“然后,我去六叠大的房间找手提保险箱。那东西放在壁橱里,壁橱的拉门已被打开。我一想到折磨自己的借据放在里面,就恨不得立刻把它撕碎扔掉。我尝试打开保险箱,却不知道密码,于是决定带着它逃跑。我跑出门外,绕回后院,把柴火放回那堆木柴上。由于天色太暗,我也不知道具体放在哪个位置。这一连串行动花了大约三十分钟。

“我抱着保险箱钻进路边的草丛里,想把它打开,但解不开密码锁,于是从附近找了块大石头,对着密码锁砸了下去。锁坏了,保险箱的盖子也开了。我开始找里面的借据。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见了‘植木寅夫’几个字,便把它拿了出来。我想顺便帮帮其他人,就又随手抓了五六张借据放进口袋。然后盖上坏掉的保险箱,把它扔进了右边的蓄水池。离那儿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家保险公司,我走到保险公司的后广场,掏出火柴,把口袋里的借据付之一炬,又用鞋子把灰烬踢开。

“后来,沾满泥水的保险箱被人发现。从警察那里听说我的借据也在那堆湿透的借据里时,我很惊讶。警察说,甚兵卫的账簿里有一笔钱借给了一个叫猪木重夫的人,但保险箱里却没有他的借据。所以,或许是我在昏暗的月光下,把‘猪木重夫’误认成‘植木寅夫’了。那时我太亢奋,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处理完一切后,我回到‘万牌庄’。四个朋友还在打麻将,我看了大概十分钟,最后中田一个人赢了。这把后,柴田就不玩了。我上台打了一桩。谁也不知道我杀了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大概是因为甚兵卫太该死了,杀了他我也没有产生多少负罪感。

“那晚睡得很好。借据已经烧了,甚兵卫也没有子嗣。想到债务就此一笔勾销,我反而高兴了起来,心情十分舒畅。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放高利贷的山岸甚兵卫被杀了,附近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私下都在骂甚兵卫‘活该’‘遭报应’。我听后放心了不少。

“两天后的白天,我在店里看电视,来了两个警察,说想了解点情况,让我去搜查本部一趟。我平静地答应了,私下却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恐怕瞒不住了。杀害山岸甚兵卫或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我就决定只要警察询问,便一五一十地坦白。但在被警察发现之前,我还是动过尽可能掩饰自己罪行的念头。”

单看案件经过,真的非常简单。这样无聊的案子,无论是私人委托还是政府指派,恐怕都无法激起律师的兴趣。原岛想,最多争取一下酌情减刑吧。

原岛继续看被告的供述书,却发现被告在被检察官询问期间,推翻了之前的供述,包括对警察和最初对检察官的部分供述。他主张,自己与山岸甚兵卫被杀案毫无关系,之所以认罪,完全是由于警方的威逼利诱和精神性拷问。这让原岛颇感意外。

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特别是犯下杀人重罪的被告,为了求得一线生机,经常会耍这样的手段。

原岛读完被告的自供,第一印象便认为植木寅夫绝不冤枉。这份自供没有强迫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犯罪嫌疑人在主动坦白。另外,警方写的实地勘验报告也与自供完全一致,很难相信,这是在警方强迫下进行的自供。

但是,植木寅夫在面对检察官时,又说了如下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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