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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丛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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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绺(xiáo liu)(小偷)门·偷帽子、偷鞋、偷狗

贼偷帽子之前,从兜里掏出一根宽松紧带儿,立着套在自己脑袋上,然后伸右手从这位的右侧摘帽子,摘完之后立刻扣在自己脑袋上,还不跑,也直勾勾往里看热闹。

小绺就是小偷。都说“贼起飞智”,这话确实不假,偷东西的得有脑子,聪明,这才能把东西算计到手里。比如偷帽子,怎么偷呢?老年间最好的就是盛锡福的四季帽。这位戴着一顶新帽子,上天桥看热闹,看变戏法,直勾勾地瞧,让贼惦记上了。贼想偷帽子,他得站在这位的左侧,还不能并排站,得稍微往后错一点儿。他在偷之前呢,从兜里掏出一根宽松紧带儿,立着套在自己脑袋上,然后伸右手从这位的右侧摘帽子,摘完之后立刻扣在自己脑袋上,还不跑,也直勾勾往里看热闹。丢帽子这位往右一回头,没有;再往左一回头,旁边站着一个人,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跟自己的一模一样。这位怎么看,这帽子怎么像自己的,可又不敢认,因为人家不见得买不起这帽子。可这位犯嘀咕啊,就老看旁边这人。结果贼先说话了:“怎么着?帽子丢了吧?”“是啊!一转儿脸的工夫就不知道让谁偷走了。”“嘿!你没法儿不丢!我都丢了六顶了。你看,我长记性了,我这儿不套着松紧带儿呢么?”这位一瞧,赶紧点头:“哎哟!谢谢您,下回我也钉带儿。”

偷鞋怎么偷呢?鞋穿在脚底下,按说不好偷。这位新买的内联三色礼服呢皮底布鞋,结果让贼缀上(盯上)了。这位得回家啊,进胡同,贼也跟着进胡同,他得瞅两边房子高矮差不多的地方才下手呢。贼紧走几步,来到这位身背后,伸手把这位戴着的帽子扔房上去了。这位一回头:“哎!你是谁呀?怎么扔我帽子?”“哎哟!对不起对不起,看您后影儿以为是我朋友×××呢,我错了,我错了。”“你错了不行啊,我帽子在房上呢。”“那我给您够。这房高点儿,您踩着我肩膀,要不我踩着您肩膀,一直身儿就够着了。”丢帽子这主儿心想:我丢了帽子,还得让你踩我肩膀,这不成。“你蹲下,我踩你肩膀才成呢。”贼手扶墙根儿蹲下了。这位刚要往上踩,贼站起来了:“不瞒您说,我就这一身衣裳,过两天我还得穿着它参加婚礼呢。您要穿着鞋踩我肩膀,脏了我还得洗去,忒麻烦了。”丢帽子这主儿心想:人家说的也是,我穿鞋踩上去确实不合适。“那你蹲下吧,我把鞋脱了就是了。”这位把鞋脱了,踩着贼的两个肩膀,贼准备往起直身儿。他真要直起身子来,这位就上房了。贼往起直到半道儿,这位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正是趴在房檐这儿,这个劲儿难拿啊。贼一撤肩膀,把这位挂在房上了。然后贼把鞋拾到手中,转身就走,嘴里还不闲着:“回见吧您呐,我办点儿事儿去。”“哎!你别拿我鞋啊!”丢鞋这主儿想往前捡帽子,够不着;想下来找鞋,又下不去,只能在房上挂着。什么时候等着熟人从此路过,他才算得救。您看,偷鞋得先扔帽子,这就叫“贼起飞智”啊!

这位把鞋脱了,踩着贼的两个肩膀。贼往起直到半道儿,一撤肩膀,把这位挂在房上了。然后把鞋拾到手中,转身就走……

偷狗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偷狗又叫“骑狗”,冬天才能偷狗。因为偷狗的目的是要狗肉、狗皮,冬天的皮子好,夏天的皮子不值钱。甭管多厉害的狗,这贼都敢偷,有主意。不能让狗叫唤,狗汪汪一叫,主人就听见了,没法偷。到冬天的时候,贼披着大皮袄,背对着狗,身子朝外,两腿自然叉开,在裆前下食。狗一看,必然得钻裆叼食。狗过来了,钻过裆去,一低头,要叼这食。就在这狗低头要叼还没叼上的时候,贼眼疾手快,伸左手抄狗的嗓轴子(咽喉),往上一提,提到肚子这儿,使劲卡住了,让狗叫不出来;然后右手一抄狗的后腿,把后腿往手里一攥,这就等于骑上狗了;最后一披大皮袄,还能往前走。有皮袄把狗遮住,从外面根本看不见狗,狗也叫唤不出来。贼偷的都是别人家的狗,然后卖“汤锅”(煮牲口肉的地方),狗主人想找都找不着。

到冬天的时候,贼披着大皮袄,背对着狗,身子朝外,两腿自然叉开,在裆前下食。狗一看,必然得钻裆叼食……

风门·吃珠宝行

干这行买卖必须得下本儿,而且这是一拨人才能做的买卖。专门有人在大街上转悠,经常转悠就知道哪儿有鳏(guān)寡孤独,哪儿有流浪的,哪儿有要饭的。比如盯上一个流浪的老头儿,看准了,过去就认爸爸。“爸爸哎,我找您好多年了,您怎么在这儿哪?”老头儿一听就知道认错人了,可自己又冷又饿,无家可归,也就顺口答音儿:“是啊。”“您跟我回家吧。”“回家?行吗?”“行啊!”这位让旁边的家人叫辆车,老头儿穿的是破棉袄破棉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给拉回来了。嗬!儿媳妇过来就哭,跟真事儿似的。旁边还有使唤人。“您回来先洗洗澡吧。”有人伺候老头儿洗澡,换衣服,然后预备饭菜,吃的喝的都是好的,儿子孝顺爸爸,看着真跟亲爷儿俩似的。给老头儿准备一间上房,就他自己住,专门有人伺候,铺好被褥,老头儿就算住下了。老头儿高兴啊,可连儿子叫什么都不知道。等过了几天,可不是一天两天,起码也得一礼拜,伺候老头儿剃头、换新衣服、闻鼻烟儿……怎么舒服怎么来。别看老头儿原来要饭,等这一礼拜过去了,老爷子满面红光,腰板也直起来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天,儿子过来了:“爸爸,咱们一块儿上大街上转悠转悠去。”老头儿心说:我原来老在大街上转悠。儿子陪着老头儿出去,直奔大栅栏、珠宝市,去的都是大珠宝店。“您下车,跟我们看看去,挑几件首饰。”老头儿跟着进去了。“掌柜的,先给沏壶茶!”掌柜的一看这气派,知道这是买主儿,不敢怠慢,赶紧沏上茶。老头儿在旁边喝着上好的小叶茶,儿子和儿媳妇在旁边挑首饰,挑完了还让老头儿过目。“您看,这是翡翠扳指儿,红的是翡,绿的是翠,怎么样?”“好啊。”“先搁这儿。您再看看这手串儿,象牙的。”老头儿什么都不懂啊,顺口就说:“啊,你们看着办吧,挺好挺好。”儿子跟掌柜的说:“掌柜的,这样,让我爸爸在这儿喝茶等着,我挑几件首饰带回去让家里人看看,看上哪件我就结哪件的账。”“没问题,您多拿上几件,好有挑的富余。”儿子儿媳妇挑了五六件,带着人坐包月车回去了,临走时还说呢:“您可把我们老爷子伺候好了。”“您就放心吧。”掌柜的心说:这是你的亲爸爸,怎么你都得回来。他可没想到,儿子说的这些话都是成心给他听的。本主儿走了之后,珠宝店的人从快中午开始等,一直到快吃晚饭了,人都没回来。掌柜的可犯嘀咕了,就跟老头儿聊天儿:“您家在哪儿住啊?”“我是北城的。”“北城哪儿啊?”“南锣鼓巷。”“哦,您这儿子孝顺您么?”“孝顺哪。”“那他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还想他哪,要没他我上哪儿吃饭去啊。”又等了一会儿,天都黑了,都快上板儿了,掌柜的心里急呀:“老爷子,他是您亲儿子么?”“怎么,你查户口啊?”又等了十几分钟,掌柜的好像明白过味儿来了:“您这儿子怎么还不回来呀?”老头儿也憋不住了:“嗐!跟您说实话吧,这儿子我认了有一礼拜,一礼拜前我要饭。”“啊!那他怎么是你儿子啊?”“认错人了么。”掌柜的一想,我赶紧雇辆车,让老头儿领道儿,保不齐还能追回来。掌柜的和伙计跟着,别说,老头儿还真记住地方了,来到南锣鼓巷一条胡同,一座四合院。等进来一看,四壁空空。“住上房的人呢?”“他们租了半个月,已经搬走了。”这就是一边租房一边踩道,拉来“点儿”(被蒙的人)之后好讹珠宝行。这种买卖是蜻蜓点水,说撤就撤。

吃珠宝行的必须得下本儿,而且这是一拨人才能做的买卖。专门有人在大街上转悠,比如盯上一个流浪的老头儿,看准了,过去就认爸爸。

雁门·吃保险公司

干这行找的“点子”是小孩儿,沿街乞讨要饭的小孩儿,还不能太年轻了,得找对“点子”——十五六岁,身体好,不爱出卖劳动力。这一天,来了这么两个家人,到他近前一看:“哟!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呢?老爷都急疯了。”小孩儿一想:哦,他们认错人了。正合适啊,这几天我饿坏了,跟着他们享几天福去。想到这儿,顺嘴答音儿:“啊,可不是我么!”“得得得,咱们赶紧回家吧。”等到家一看,老头儿老太太五十多岁了,抱着孩子就哭。嗬!演得这叫一个逼真!“儿啊,想死我们啦!”老两口子掉眼泪,小孩儿也跟着哭:“是啊,我也饿得够呛啊!”他倒真说实话。小孩儿抬头一看,大四合的房子,这家真阔啊!“赶紧给少爷洗澡,拿新衣服换上!”家人一通忙活。然后吃好的喝好的,这孩子哪儿享过这福啊?不是我亲爹,我先得着吧。就这样,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再看这孩子,满面红光,身体倍儿棒。老爷带着他上保险公司,上高额人寿保险。“这是我儿子,千顷地一棵苗,我得给他上保险。”保险公司一看,带着孩子上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没有任何毛病,于是给这孩子上了三十年的人寿保险,三十年内不能发生意外。签完合同,老爷带孩子回家了。从这一天开始,专门有两个家人领着,可就不教孩子好了,逛窑子,抽大烟,扎吗啡……几十天的工夫,花柳病就传染上了,这孩子连咳嗽带喘,病也就上身子了。就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绝对超不过三年,这孩子准死,一命呜呼。等到医药罔效,救不活的时候,这家人告保险公司。保险公司没办法,只得支付高额赔偿。这就是专门一路人,吃保险公司。这路人找的“点子”(被蒙的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孩子,是假儿子,他们的亲儿子可不能这么干,这纯粹是拿人命换钱哪!

吃保险公司的这路人专门找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孩子,带着他上保险公司,上高额人寿保险。从签完合同这一天开始,专门有两个家人领着,可就不教孩子好了,逛窑子,抽大烟,扎吗啡……绝对超不过三年,这孩子准死。保险公司没办法,只得支付高额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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