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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太宗实录]

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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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七年大明永樂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辰朔,上率群臣,遙賀帝正。雨雪不止,乃免群臣朝賀。初,欲邀使臣于時坐宮,仍設群臣同宴,以除夜,有雷雨乃止,賜群臣酒菓。

1月2日

○丁巳,上詣德壽宮起居。

1月3日

○戊午,上如太平館。餞使臣也。

1月4日

○己未,韓帖木兒、楊寧還,上出餞于盤松亭。先是,上謂黃喜曰:「使臣之還,百官於盤松亭,序立祗送久矣。然曩日,黃儼以佛像回還之日,見政丞騎馬而過,其從者亦不下馬,予甚愧焉。自今除各司祗送。使臣雖或怒其違禮,將若我何!」

○幸本宮視營繕,遂幸義安大君和第,置酒賜宴,幣正布四十匹。

1月5日

○庚申,忠淸道都觀察使金自粹,上書請勿行烟戶米法。書曰:

承奉政府移關,復行前朝烟戶米之法,今年依中年例收之。臣已移文州郡,督令徵納,然臣反覆思之,誠有未便。前年改量,道內田畓剩出。姑以忠、淸二州觀之,淸州元田一萬三千九百八十結,加剩五千七十結;忠州元田一萬六千一百七十結,加剩四千五百七十結。他道之田,亦應倣此,故收租之多,幾倍於前。此則往年踏驗不公,以致脫漏之使然,今乃正之,無足怪者,而無知之民,不思其故,徒以收租之多,必生怨咨。當此之際,又收煙戶之米,則民之怨咨,何可勝言!且前朝之法,亦以歲之豐歉,定爲斂散之宜。今年道內濱海十數郡,因旱失農,已曾啓聞,許令賑濟,其餘州郡,僅免飢困,不可謂中年而徵斂也。昔漢文帝預賜今年田租之半,以業農民,至今簡策燁然有光。縱不能如文帝之賜租,反欲徵斂,以取民怨乎?伏望殿下,斷自聖心,姑寢其議,以待豐穰之歲,試行其法,生民幸甚。臣以不才,濫承重任,未有裨益,輕議成算,惶恐待罪。

命下議政府擬議。

1月6日

○辛酉,遣玉川君劉敞、永嘉君權弘如京師。謝恩也。

1月11日

○丙寅,宴宗親于解慍亭。

1月12日

○丁卯,司憲府啓寺社奴婢役使之宜,從之。疏曰:

竊見定數外寺社奴婢,悉令分屬京外各官。然僧徒本無紀綱,其役使奴婢,類多輕歇。今若遽將上項奴婢,違離父母妻子,於各官分散立役,則將慮流亡,人戶日減,其於國家,反無利益。除軍器監定屬四千口不動外,其餘不許於各官分屬,竝於所居,依舊完聚;男女老少,分揀屯田,身貢量宜定體;所在州郡,逐年收貯,別置文簿,以備不虞之需、凶荒之災。又外方各官奴婢,多者或千餘口,少者至一二口,實爲不均。其五六口以下各官,乞將附近數多各官奴婢,酌量除出量給。

下議政府擬議。政府啓:「宜如憲府所申,將外方奴婢,悉屬典農寺,唯新舊兩都城內恒居者,分給京中各司之事務煩劇而奴婢少者。」政府又詳定革去寺社奴婢身貢式例以啓:「壯奴米平三石,無妻者二石;壯婢二石,無夫者一石。奴婢相婚者,正五升布各一匹;十五歲以下六十歲以上免徵。」從之。

○立戶給屯田之法。議政府啓:

前年七月,本府受旨,罷各官各浦各鎭屯田。乞將上項田畓與革罷各寺社田畓及可耕陳地,每於十戶,各給五十卜,使其近處民戶耕種。擇其中一人,定爲頭目,至秋成,損實分揀,各於其官收貯,每朔題給騎船軍糧,以爲恒式。其役使船軍營田燔鹽捉魚等事,一皆痛禁。

從之。

1月13日

○戊辰,上詣德壽宮起居。

1月15日

○庚午,月入太微。

○宴金聲、李賓于廣延樓下。

1月16日

○辛未,更定百官祿科。左政丞河崙言:「各品祿科不同,請增減詳定。」從之。一科在內大君、政丞已上,祿米一百石、紬布正布共三十二匹。二科在內諸君、議政府贊成事已上,祿米九十石、紬布正布共二十七匹。三科異姓諸君、開城留後已上,祿米八十五石。四科異姓諸君、開城留後司副留後已上,祿米八十石、紬布正布皆共二十六匹。五科異姓諸君、正三品成均大司成已上,祿米七十石,判典醫監事已上,祿米六十八石,紬布正布皆共二十三匹。六科從三品,祿米六十五石、紬布正布共二十一匹。七科正四品,祿米六十石、紬布正布共二十匹。八科從四品,祿米五十五石、紬布正布共十九匹。九科正五品,祿米四十九石、紬布正布共十八匹。十科從五品,祿米四十七石、紬布正布共十七匹。十一科正六品,祿米四十二石、紬布正布共十六匹。十二科從六品,祿米四十石、紬布正布共十五匹。十三科正七品,祿米三十石、正布十匹。十四科從七品,祿米二十八石、正布九匹。十五科正八品,祿米二十三石、正布七匹。十六科從八品,祿米二十一石、正布六匹。十七科正九品,祿米十六石、正布五匹。十八科從九品,祿米十四石、正布四匹。權務,祿米九石、正布三匹。

1月17日

○壬申,日本丹州使詣闕辭。有回回沙門都老,率妻子與之偕來,願留居,上命給家以居之。

1月19日

○甲戌,賜趙崑田五十結、奴婢五口,護軍權希遂田三十結、奴婢三口。希遂,卽僧洪璉,長髮改名者。賞其告惠正、雪然之謀也。

○領議政府事成石璘,上書陳時務二十條,命下議政府議得。書曰:

國家之事,勢而已,觀其勢而預爲之備,可得無患,雖有智者,常不能善於其後。臣素無知見,年又衰邁,敢以愚者一得之慮,仰瀆聰聽。古有杞人憂天者。老臣之見,實相表裏,伏望聖慈赦其迷妄,後必有以千里馬獻者。臣之所陳,皆淺淺事目,豈足達於香案之前!萬有一可取者,伏望明主斷而行之。凡有國有家者,不可無備,一家則爲家長者躬率力行,乃有成效。今玆足食足兵,是爲一國有備之具,恭惟殿下,宵旰軫念,下令中外,盡掃一切不急之費,務令家給人足,與民休息。一,甲兵堅利,行陣整齊,分數明,號令嚴,賞罰當,糧餉足,好謀用間,曠日持久,諸道竝進,以取勝者,華人之長技也;馬健弓勁,輕齎倂日,乘天時,度地利,馳突力戰,以取勝者,胡人之長技也;負固恃險,不依兵法,擇深阻築山城,安置老少,收納菽粟,擧烽相應,間道潛通,出其不意以取勝者,東人之長技也。平地之城,固不可無,然自古東人之善守者鮮,不可專恃邑城。

政府議得:「右條,乃前朝盛時,累增修築,以避寇亂。今行移於各道都觀察使,每當農隙,預備堅實修築何如?」

一,西北面,平壤爲根柢。其都巡問使與府尹,須要得人,器械糧餉,皆可取足。臣曾兼尹玆府,其營內弓矢刀槍,無一可用者。臣問其故,只在前人不爲用心耳。臣悉罷不急工作,專務軍器,僅備各色若干數,糧餉亦如之。其土官千戶之設,平時則實有弊也,乃當有事危急之際,恐彼守令之兼任者,不得用其力也。

政府議得:「右條,一依已曾行移施行何如?」

一,安州、義州、泥城、江界等處,亦遣才堪帥衆、知機進退者,修城堡蓄糧餉備器械鍊人馬,使恩威竝行,人知愛畏,然後可得而使也。若臨時差遣,將不知人,人不知將,則及其臨危,何以相濟!宜速差遣,責以三年,何待臨渴!一,東北面永興、咸、定州、靑、端州、慶源、鏡城等處,亦依西北面例,其深處要衝之地,修築一城,遣一大將以守之,不可虛弱,雖當無事之時,亦不可罷。一,各道界首官,須擇官高其才可兼軍民者差遣,必滿三年。

政府議得:「右三條,雖已曾行移之事,今亦更當行移施行何如?」

一,各道大小守令,亦須擇人,必滿三年。夫守令近民,故境內人民多少、老弱貧富,乃至單雙、俠居、間隱之事,用心伺察,則無有不知者也。其境內人戶,不揀多少,只以居最近者爲數,或十戶或三四戶爲一隣保,擇其中有恒産可信者,定爲正長,錄其隣保內人口掌之,使其朝夕出入,水火相救,則保內之事,自然相知。如有異狀,正長卽告于官,使不流移;守令常加考察,審無遺漏,然後據其平日隣保記內人口多少,書其姓名年歲,辨其良賤,則差發均軍民分,民不驚駭,事可得成。如有新來物故生産者,正長須卽告官,各注名下,以爲常事。如此則一年之後,自然成俗。若別差人推刷,則紛然浮動,不可禁遏。臣於平壤,行隣保相告之法,使不流移,卽見其效。

政府議得:「右條擧行何如?」

一,濟州馬群,中國亦謂之良,其實則不及所聞。宜令擇出可用者,放于連陸諸島中。馬政亦宜擧行三年,有成。一,倭奴爲患久矣,至今未已。今封爲王,厚其賚與,志滿氣驕,橫恣必甚,宜遣一老成有學行者,修結隣好,以觀其勢。臣嘗謂爲吾患者,必此倭奴也。

政府議得:「右二條,漸次量宜施行何如?」

一,國家常患漕轉之難。臣以謂凡受田於京圻者,盡行收取,以充漕轉米豆之數,只給隨品口分田於京圻,隨其所願,使爲農舍,餘皆給於外方,則公私兩便,人馬免疲斃之患,又無損米失農之弊。議者必曰:「外方搔擾,自此復起。」然今之弊,異於前日。

政府議得:「右條,已曾擬議,未得施行之事,宜當更議施行。」

一,東西北面及各道州縣,皆置屯田,令其守令,專爲勸課,計其所收多少,以爲殿最。其詞訟營作,雜凡事務,一皆停罷。

政府議得:「右條,乃已曾受判之事,然其守令專委勸課,以爲殿最之條,亦幷移文施行何如?」

一,騎船之役,號爲最苦,故令三戶爲一。一戶之內,豈皆一人!其爲正軍者不自騎船,皆令奉足者,不問能否而代之,遇賊之際,皆伏船底,拱手就死。臣何以知之?往往見各道報狀,其死者盡是代立。願於各道,各遣一剛明之人,巡行兵船在處,常加點考,無令不習無用者充騎,無辜被害。其爲萬戶千戶者,與其軍人相啗以利,通同作弊,若非王官,其何以能禁!如此數年,可使兵船完固,軍士精强。一,令各道州縣,皆造軍器。其角弓環刀,人人難造,如紙布揜心,頭具及槍,誰不能作!宜令定數,堅利造作。臣於往年,承乏觀察忠淸道時,倭奴深入爲寇,臣令州縣定數造槍,甚爲便益。一,宜令州縣,各造兵船,雖云有弊,臨時無及。今一家之人,尙能造船。雖小弊邑,豈不如一富家乎!

政府議得:「右三條,漸次量宜施行何如?」

一,軍器監,專掌兵器,造作甚多。其繕工監各司屬匠人及諸處閑役匠人,盡屬軍器監,專爲造作。

政府議得:「右條,除各司不得已差備定數外匠人,悉屬軍器監,庶爲便益。」

一,金銀器皿,除內用國用外,下令中外,一切禁止,國中皆用沙漆器。一,宰殺牛馬,國有禁令,有司痛行禁治,其禾尺才人等,專以宰殺爲生業。宜令所在之處,完聚存恤,給田耕種,使不離散。此輩豈無用處!

政府議得:「右二條,一依已曾受判內,申明擧行何如?」

一,自成衆各司愛馬,以至書吏典吏,不拘額數,許人入屬。

政府議得:「右條,一依前定額數施行何如?」

一,前朝之時,各領六十外,皆有補充軍。宜令各領各擧幾人。

政府議得:「右條,漸次量宜施行何如?」

一,嘗觀前朝號爲善戰者如安祐、李方實,皆有梯己心腹手足之人,當其臨危決勝之際,皆賴其力。宜令將相,預選子弟族親及所知有才力者各幾人,以備緩急之用。

政府議得:「右條,量宜定數施行何如?」

一,各道雜貢,限一二年,竝皆蠲免,專以軍糧軍器兵船等事爲務,其年例材木油蜜厚紙華席等,尤爲有弊。旨酒造花,唯供上內宴外,一切禁止;公私宴飮,亦宜堅禁;凡京外冗費,盡行減損,以竢公私充足。其冗費之目,班班可數,涓埃之積,終成丘池。

政府議得:「右條內,厚紙華席旨酒造花等事,除供上外,一皆減損;京外冗費,備細推考,竝皆減損;公私宴飮禁止,依已曾行移施行何如?」命一依議政府議得內施行。

1月20日

○乙亥,上詣德壽宮起居。

1月21日

○丙子,觀放鷹于東郊。

1月22日

○丁丑,太上王新建樓閣于燕喜坊殿南,因作佛事。上遣黃喜問:「供費無乃有闕?」太上王曰:「無。予欲捨此爲寺,汝可告于國王,賜寺額,屬曹溪、華嚴兩宗中,給田民,差住持。」喜還具以告,上曰:「父主之命,不可不從,但於寺社定數之後,賜額屬宗,誠恐後世藉此爲名,復置寺社耳。」喜曰:「誠然。」

1月23日

○戊寅,上詣德壽宮起居。

○命議政府、六曹、臺諫,各議屯田可否以聞。以石璘之言也。且曰:「使民十戶共耕屯田五十卜,則民必怨咨矣。予嘗遇旱恐懼,未知所以致之之由,今乃知非不改,則後復有旱,更何言哉!」

○初,以成均校書館權知學諭正字,爲各官儒學敎授,每遇本館有遷轉者,各依其次入補;其敎訓勤慢,當道觀察使考察申聞。

1月24日

○己卯,太上王捨新殿爲寺,以都僧統雪悟爲住持。上賜名興德,屬華嚴宗,賜田二百結、奴婢五十口。革宗屬額內南陽貫華寺,移其田民給之。

1月25日

○庚辰,觀放鷹于東郊,獲天鵝,獻于德壽宮。

1月26日

○辛巳,欽差官東寧衛千戶陳敬,齎禮部咨二道來,上迎入正殿,敬授上咨文。一件,催取革除年間漫散到來仍在本國東寧衛軍人全者遂等四千四百九十一名及邊都里哥事;又據建州衛女眞萬戶佟鎖魯阿告,搬取本國金線地面住坐家小六十四口,給發建州衛完住事。一件,建州千戶失加奏稱察罕失剌不花等十三戶,解發完住事。上覽訖,敬曰:「皇帝宣諭:『懷土常情,親戚不可相離。』」上伏地叩頭,遂設宴慰之。

1月27日

○壬午,上如太平館,宴陳敬。

1月29日

○甲申,觀放鷹于東郊。右司諫大夫吳陞等上言:

《傳》曰:「君擧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是以古之賢君,非民事則不出于郊。昔齊景公大戒於國,出舍於郊;衛文公星言夙駕,稅于桑田,皆爲民事,非以遊觀也。臣等伏覩主上殿下,於今月二十一日,不視衙朝,出幸東郊,越二十五日,亦幸東郊,而侍從不具,儀仗不陳,百僚臣庶,未知殿下之所適。臣等不識再幸東郊,果何事歟?周公之戒成王也,以不敢盤于遊畋爲文王之德;伊尹之訓太甲也,以恒于遊畋爲三風之目。由是觀之,馳騁畋獵,實君心之蟊賊也。今春氷纔泮,而道途泥濘,雖或徐行,尙慮顚躓。當其馳騁之際,萬有顚蹶之變,則於祖宗付托之念何,臣民愛戴之意何?雖以殿下英明齊聖之德,恐難揜其遊畋之過也。儻嗣世之君,不及殿下之明聖,而徒效是事,則弊將若何?且當殿下非禮行幸,諫者非一人,兪音非一度,而非禮之行,至今未已,一國臣子,孰不憾焉!臣等伏望殿下,繼自今凡有行幸,必命所之,率百官備儀衛,垂法後嗣。

不報。

1月30日

○乙酉,罷判漢城府事李原職。司諫院上言:

本院之職,專掌論諫得失、侍從贊相,與人主爭是非,故入則人主斂容,出則百官屛氣,奸回側視,不敢爲非。是以歷代設官,皆重其權,非重諫院,所以尊朝廷也。前等獻納郭德淵坐於本院,劾問憲司。判漢城府事李原爲大司憲時,獨坐依幕,使書吏所由等闌立闕門,令諫院之吏不得出入,又遣書吏所由三十餘人,直入諫院正廳,扶曳德淵之衣,挽出門外,直至其家,辱示左右。其於重諫臣尊朝廷之意,爲如何哉!原歷仕中外,諳練古法,欲以力勝,恣行不義,罪在不赦。伏惟上裁施行,以懲後來。

命罷其職。

二月

2月1日

○丙戌朔,日本薩摩州太守,遣使來獻土物。

2月2日

○丁亥,命參知議政府事偰眉壽,更議屯田事于政府。命曰:「糧餉不周,屯田之法所宜擧行,然若從領議政之策,以十戶耕五十卜者,似乎太重而民病。若以諸郡縣戶口多少,分定有差,庶乎事可行,而法可久矣。卿其往,更議便否以聞。」命各道各官,屯田之法依舊。

○放忠淸道番上侍衛軍。以其道饑也。

2月3日

○戊子,罷敬承府司尹世子左弼善金稠職。司諫院上言:

世子,國本,敎之之方,不可不謹也。古者太子初生,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廟則趨,過闕則下。襁褓之時,已加敬愼,況其旣長,可不謹歟!今世子天性剛明,所學必正,所聞必察,爲善與否,決於敎養之如何耳。殿下曾置書筵官,特令輔德以下至于正字,除本司衙仕,常在左右,隨事箴規,其培養國本,可謂至矣。任是職者,須體殿下之至意,竭力盡忠,以善導之,乃其職也。弼善金稠,不顧上意,交結宦竪,沈醉迷亂,侍講之時,阿意面諛,逢迎爲悅,世子有小善,則必加稱美,養成驕氣,苟有直言之士,陰加沮抑。且乙酉秋,世子讀《孟子》日誦五十餘篇,稠乃止之曰:「如知其義,雖讀一遍,亦可也。何用如此其勤乎!」稠以阿世之學,久在書筵,沮其爲善之心,導其怠荒之念,使我世子剛明之資,未得振發而有爲,此所謂人心之蟊賊,奸宄之囊橐也。稠之侍講,于今有年,而未有寸効,徒費天祿,上負殿下付托之意,下負世子厚待之心,其罪昭昭,不可不懲。伏惟上裁施行,以絶諂諛之風,以勵侍讀之任。

命罷之。

2月4日

○己丑,遣中軍都摠制李龜鐵如京師。賀聖節也。

2月5日

○庚寅,下慶尙道都觀察使都事金棄、知密陽郡事鄭渾、靈山監務河澹于巡禁司獄。密陽侍衛軍以正月番上,澹爲點送差使員,軍器馬匹,有不實者,而不能精加點閱;棄以首領官,失於考察也。

2月6日

○辛卯,觀放鷹于東郊,適大風揚塵,乃還至興仁門內,司憲掌令趙師卒遇諸塗,不及避,蒼黃下馬,依馬而隱。上望見曰:「彼何人也,乃爾無禮乎?」左右曰:「掌令趙師也。」上意解而哂之。司諫院上言:「竊聞今月初六日,大駕行幸東郊,還至都城,侍從之臣,導前在後,雖無知之輩,亦知乘輿之所在。掌令趙師,望見儀衛,直到駕前,倚馬而隱,其動止錯亂,旣無敬上之禮,又失風憲之儀。伏望上裁,停罷其職,以勵臣子敬君之心。」從之。

2月7日

○壬辰,復命議政府、六曹、臺諫,議屯田煙戶米便否,皆以爲不可行,唯政丞河崙固執以爲便。屯田法,官實無田,春間戶給稻豆種,至秋倍蓰[1]收之,其實加賦也,民皆不悅。群臣多以爲言,故令議之。

2月9日

○甲午,宴金聲、陳敬、李賓于廣延樓下。

2月10日

○乙未,命議政府,製象牙牌。

○司憲府大司憲閔無疾,請臺諫刑曹隨講武之行,從之。上欲以月十三日講武近圻,故司憲府啓曰:「講武之行,臺諫不可不隨駕。」上曰:「臺諫隨駕,必爲不中程式之事。民間弊瘼、吾身過失,待還宮卽諫,隨駕則姑除之。」大司憲閔無疾,曾以疾乞辭,上召曰:「卿之辭,非他故,可出供職。」無疾啓曰:「殿下有命,臣不敢復辭,然臣在家,聞臺諫勿令隨駕,有諸?如有不中規式者,當罪止其人,豈可使臺諫廢隨駕之禮乎?此法一行,恐貽子孫萬世之弊。」司諫院上書亦請之,皆不許。

○司憲府、司諫院、刑曹交章上言:

先王制蒐狩之禮,非特爲射獵而已,所以明等威秩上下也。昔周宣王因田獵而選車徒,詩人美之曰:「赤茀金舃,會同有繹。」其儀衛之備,侍從之具,從可知矣。由是觀之,講武之際,率百官備儀仗,古之制也,而殿下恐有民弊,曾除百司之衛,但令臺諫刑曹與於侍從,已有成規。臣等伏覩口傳王旨,月十三日講武于郊,臺諫刑曹亦不得侍從。臺諫請從行至再至三,而殿下不賜兪允,臣等竊有憾焉。殿下以英明之資、緝熙之學,凡百玩好,不留于心,臺諫刑曹雖不侍從,亦無所嫌矣,儻繼世之君,不及殿下之聖明,而徒效殿下之所爲,講武之際,不率臺諫,則雖有越禮之擧,必無諫諍之者。論至於此,則不率臺諫,非細故也。況行幸之際,必令臺諫侍從,固殿下之成法,誠不可廢也。若曰頃者侍從臺諫,每有差失,則罪在其人,治止其身可也。豈可以此遽廢成法乎?伏望聖慈,臺諫刑曹許令侍從,則非惟不廢成法,從諫之美,亦爲子孫萬世之龜鑑矣。

上猶不許,閔無疾固請,乃許之。

2月11日

○丙申,大魚死於庇仁縣海邊。色正黑,長三十八尺三寸,高六尺三寸,翼六尺。

2月13日

○戊戌,月入太微。

○講武于廣州。上詣德壽宮告行,遂次于樂生驛前郊。

2月14日

○己亥,次于慶安驛前郊。

○新作文廟。命星山君李稷、中軍摠制朴子靑,董其役。

2月15日

○庚子,南陽君洪吉旼卒。吉旼,檢校中樞院副使普賢之子。洪武丙辰,以典法正郞登第,嘗按廉江陵道,痛抑豪强,略不屈撓,以司憲掌令召。恭讓君庚午,拜右司議大夫,及鄭夢周爲右相,吉旼謂同舍曰:「此人起自寒微,憑恃寵遇,囚逐言官,紊亂田制,豈宜居冢宰之任!」遂不署告身,坐此失官。壬申七月,太上王受命,拜左副承旨,錄開國功爲二等,賜推誠協贊功臣之號。再轉商議中樞院事,進階資憲,封君就第。卒年五十五,諡文景。吉旼家世貴顯鉅富,奴婢千餘人,然性端亮,不事奢麗。一子汝方。

2月16日

○辛丑,司諫院請內奴寶明之罪,不允。疏曰:

竊聞內奴寶明,曩犯不赦之罪,當與康顯、趙洪,同日就戮,僥倖在逃,獨避天誅,于今有年。今之見執,豈非天也?殿下推不忍之心,放還其家,好生之德雖至,而罰惡之義未彰,乞下有司,明正典刑,其知情容隱者,按律科罪,以懲惡逆。

2月18日

○癸卯,還宮。黃喜啓曰:「典祀寺以改味鹿醢供祭祀,甚爲不可。請以講武所獲作醢。」上曰:「如此而後,名實相稱,於講武之初,何不告?」喜對曰:「慮不及此,今尙未晩。」上曰:「然。」遂以所獲之鹿,送典祀寺。

2月19日

○甲辰,忠淸道德恩縣灌足寺南峰大石自頹。

○宴宗親于廣延樓,議政府贊成事趙溫、知府事金承霔、參知偰眉壽與焉。

2月22日

○丁未,欽差官金聲如義州。點送推刷漫散軍也。

○臺諫請止再行講武,不允。召正言文守成、持平趙啓生,命之曰:「前日出郊,初入險阻,未能講武,及至平地,適値停朝,且因大雨,亦未就事。故於近日,又欲信宿講武,汝等若有所言,以言直啓,毋得疏上;其行次供備,皆以司僕馬駄載,勿令道內觀察使支辦。汝等其知之。」於是,大司憲閔無疾、左司諫大夫許奏,連日詣闕諍之。

2月23日

○戊申,傳旨于完山府尹,勿禁懷安大君城底近處川獵,且命進官中小馬,以供其騎。

2月24日

○己酉,召宗親于廣延樓下,置酒觀射。右代言權緩,袖上妓樂工請賜米單子,因上酒酣,出屬義安大君和以達。和粗復於上,上佯應之,緩退寫王牌,賜妓九名各米二石,樂工十一名各一石。憲府聞而劾之,上曰:「緩非自擅,乃承命也。」閔無疾啓曰:「凡賜米,有司掌之,非緩所當請。況乘燕酣之際,暫以啓達,遽自施行,惡得無罪?」上不允,召緩供職。於是,無疾等皆退就于家,命皆出仕。

2月26日

○辛亥,召宗親于解慍亭,觀射。

○日本國王遣使來聘,報禁絶姦寇,有書契及禮物。其三州刺史大內多多良德雄,亦奉書于左政丞河崙。

2月28日

○癸丑,復講武于楊州。

2月29日

○甲寅,議政府啓朝廷進獻禮物封裹之法:「當封裹日,左政丞兵曹判書大司憲知申事一會監考,若其中有故者,皆以次官代進。前期,禮曹稽制司郞官一員,分告各該官,先會祗待,無敢有違。」

三月

3月1日

○乙卯朔,還宮,下禮曹佐郞鄭宗本于巡禁司。以迎駕之日,誤令各司早會也。旣而釋之。

3月3日

○丁巳,以尹柢爲兵曹判書,李貴齡參贊議政府事,閔無疾驪城君兼判義勇巡禁司事,成石因司憲府大司憲,趙狷忠淸道都節制使,姜思德慶尙道都節制使,林整全羅道都節制使。狷等三人,皆兼水軍都節制使。

3月4日

○戊午,上詣德壽宮獻壽。

3月5日

○己未,命復給僧伽寺元屬奴婢。

○召宗親於解慍亭,觀射。

○命議政府,議邊塞差遣之法。議政府啓:「時散人員蒙被差遣者,多方規免,不卽就行。除父母及己身疾病外,毋得托故規免,違者照律論罪。」從之。

3月6日

○庚申,申嚴中外無牌鷹子之禁。

3月7日

○辛酉,司諫院上疏論敎養世子之法。疏曰:

世子儲副敎養之方,不可不謹也。必左右前後,皆賢士大夫,然後乃可以涵養薰陶,日遷於善而不自知矣。殿下曾置書筵官,輔德以下至于正字,皆令除仕本衙,以專其任,常在左右,隨事箴警,其培養國本至矣。然其間諫臣政曹員兼任者半焉,故當陪奉衙朝及本司齊坐之日,講官不過四五員,又因時享式暇服制等故,或止于一二員。其左右前後,果皆賢士大夫乎?孟子曰:「一齊衆楚,雖日撻而求齊,不可得也。」又曰:「在王所者,長幼尊卑,皆非薛居州也,王誰與爲善?」今也在左右者,侍講之官甚少,宦竪之輩頗多,涵養薰陶,恐難遂也。且邸下性本英邁,而年幾冠婚,敎養引翼,尤不可緩也。願自今,輔德至正字十員,皆以可除本司之務者兼任,俾專侍講之職,又令臺諫一員,輪次入侍,以考講官之勤怠,宦竪之曲直,使之相與引道輔翼,誘掖奬勸,則邸下必振發有爲,而學問日進,德業日新矣。

○命罷採銀。初,朝廷進獻銀器,歲貢七百餘兩,而工曹未能支其用。有前典書尹琠者上言:「慶尙道安東北面,有坑可採。」乃遣試之。琠役丁夫三百數月,纔得三錢,且多營私利。觀察使按其事以聞,罷其役。旣而,琠又獻議,採銀于豐海道。司諫院上言:

琠性本頑戇,不知採銀之術,而貪於樹功,辛巳之秋,行遍慶尙道,聚民掘山,竟不得一錢;丙戌之冬,又歸金海、淸道,聚軍掘地,亦無所得;安東所得,亦不過三四錢,其勞民傷財甚矣。若以琠所費之廩,以買銀兩,則其所得,奚止三四錢哉?況今春事方興,非役民之日,而琠又欲作弊於豐海道。伏望召還尹琠,勿奪農時,以遂民生。若曰採銀,所以事大,所不可廢,則更擇明於物理者,當農隙以使之,庶乎民生遂,而所需得矣。

疏上留中,然遂罷其役。

3月8日

○壬戌,分遣禮賓尹禹均、軍器監韓雍、直藝文館李季拱、奉常副令河演、前經歷李復禮于各道,問民間疾苦,禁各官營繕,乃點考兵船虛實軍士苦樂也。初,上欲遣中使,政丞河崙以爲,宜遣朝士,名爲敬差官,從之。

3月9日

○癸亥,雨雪于順興、玄風、慶山、陜川、安東凡五日。

○初,令西北面都巡問使及守令,於正、至、誕日陳賀,用公服。都巡問使呂稱啓:「臣及本界各官守令,於誕日、正朝賀禮、大小別常迎命、山川祭享、使臣迎逢,竝以時服行禮,豐海道則皆用公服,禮制不同。乞自今竝以公服行禮。」從之。

3月11日

○乙丑,御正殿,引見日本國王使臣,命升殿慰諭之。

3月12日

○丙寅,上詣仁德宮置酒,歷幸靑原君沈淙之第而[2]還。

3月15日

○己巳,月入太微。

○禮曹參議安魯生,回自京師,齎禮部咨文來。咨曰:

該兵部於兵科抄出建州衛指揮莽哥不花奏:「洪武十九年間,有本處楊哈剌赴京,蒙除三萬衛百戶職事;洪武二十一年間,根指揮侯史家奴等,於斡朶里開設衙門。後因三萬衛復回開原立衛,起發人民之時,有百戶楊哈剌等,將帶家小於土門地面,一向寄住。洪武三十三年間,有朝鮮國萬戶鎖矣交納等前來,起取本官連家小三十戶,在本國後門阿漢地面住坐,具奏取回。」兵部參看得楊哈剌,旣係原除三萬衛百戶,合取回還本衛住坐。永樂四年十二月十二日早,兵部官於奉天門覆奏,奉聖旨是,欽此行移到部。照得朝鮮國見有使臣安魯生在京,合寫咨文就付使臣,齎往本國,取發前項人口,回還三萬衛住坐,仍希發過人名口數,回咨施行。

○魯生還至遼東,見都司奉表賀禎祥,乃抄錄禮部咨以來。咨曰:

永樂四年十一月初四日庚申,皇上追念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命天下道衆,於朝天宮建金籙大齋,分就神樂觀、洞神宮誦經,大擧薦揚之典,仍普度奉天靖難亡故將校軍民人物及天下軍民爲奸惡驅迫,死於戰鬪轉輸者,幷一切未化幽靈、飛潛蠢動胎卵濕化之類,咸資超躋。初五日辛酉,靑鸞白鶴,自神樂觀翔舞而來;初六日壬戌,駕幸朝天宮行禮,有五色寶蓋,浮空而來,光輝燁然,由正陽門,冉冉至于皇城之中;初七日癸亥,有異人降于神樂觀,懽呼三聲,倐忽不見;初八日甲子,慶雲見;初十日丙寅,駕再幸朝天宮,竣事之際,復有慶雲,覆蔭齋壇,鸞鶴數百,群集翩旋;十二日戊辰,値太祖高皇帝景命日,溫泉出神樂觀,甘露降于孝陵,馨香甘美,薦於太廟,頒賜百官;十三日,有雙鶴回旋于醴泉之上。在京臣庶,伏覩禎祥疊見,皆國家上瑞,實惟皇帝達孝純誠至仁至敬之所感孚天與太祖、太后降監,彰此太平之應。已奉表稱賀外,所據在外衙門,具合一體施行。

○魯生言:「皇帝崇尙佛法,有僧來自西域,年二十餘,尊敬奉戴,名曰生佛。聞其言行,無異常人,好喫爛羊。然於夜中,放光如燈,此其異常而惑衆者也。」

○命忠淸、江原、慶尙道,抄造進獻中幅紙。

3月16日

○庚午,對馬島守護宗貞茂,遣平道全,來獻土物,發還俘虜。貞茂請茂陵島欲率其衆落徙居,上曰:「若許之,則日本國王謂我爲招納叛人,無乃生隙歟?」南在對曰:「倭俗叛則必從他人,習以爲常,莫之能禁,誰敢出此計乎?」上曰:「在其境內,常事也,若越境而來,則彼必有辭矣。」

3月19日

○癸酉,初給永興府土官地祿。議政府啓:「國初,設置永興府土官三百餘人,歲在辛巳,汰去二百,止留一百十四人,而其地祿,尙未量給。東西北面,爲國藩籬,事同一體,乞依平壤府例,量給地祿。」從之。

○解送漫散軍劉山城等二千名于遼東。遣上護軍金文發、李推、大護軍姜元吉,管領分運以送。

3月21日

○乙亥,雨雪于原州。

○成均館文廟成。

○命司憲府、刑曹、義勇、巡禁司,審理獄訟,毋得留滯。

3月23日

○丁丑,隕霜于都城。召書雲觀員問曰:「季春而霜,其應如何?」對曰:「霜雖不時,地氣盛升,未能殺草,非災也。」

3月24日

○戊寅,吉昌君權近上書。書曰:

臣近以章句末學,久玷文翰之任,承恩過厚,曾無報效。今又濫爲儒學提調,敢不罄竭駑鈍,以補文治之萬一!然臣衰年多疾,精神昏憒,目暗於觀覽,氣疲於講說,雖欲盡力訓進後學,實不能堪,夙夜思惟,恐負殿下委任之意。謹將勸學事目一二條件,具錄申聞,伏惟聖裁。一,文科初場,罷疑義試講論,是抑詞章蹈襲之弊,務得窮經實學之士,誠爲令典。然行此法,今已數科,未有經學傑然之才,出於其間,而其文才氣習,反爲猥瑣。臣常怪其然而思忖之,爲文以氣爲主,養氣以志爲本,志廣則氣雄,志隘則氣劣,勢當然也。今之學者欲求經旨,以待有司之問,其志先局於句讀訓詁之間,專務記誦,取辦於口,其於義理之蘊,文章之法,有不暇致力焉。又恐一言不中,以見斥黜,羞赧畏憚,其氣先挫,此乃文章氣習靡然猥瑣之由也。乞自今罷講論,復試疑義,但業經義一道、四書疑一道,竝依前朝舊式;其五經疑一道,不許諸經各出,宜如四書疑例,或單擧一經,或幷合他經,隨宜設問,不使先知出何經疑,則可使赴試者皆通五經,而心志寬廣,優游博覽,辭氣增廣,而文才振發矣。一,中場古賦,初學之士所不能作,且無實用,雖不肄習可也。乞罷古賦,試以論表各一道及判一道。一,漢吏之文,事大要務,不可不重。今醫譯陰陽律學,皆有科目,而此獨無,誠爲闕典。乞依前朝明經科例,文科終場,竝試吏文之士,許於正科同榜唱名,使與雜科殊異。其赴文科者,有欲幷試吏文,聽,乃於正科之內,加其分數。一,職帶館閣文臣及閑良文臣可將任用者,令每月五日,一次會藝文館,相與講磨,凡有文翰之事,皆令製述,擇其善者而用之,考其能否,以爲升黜。閑良者才行勤慢,亦令藝文館薦擧錄用,其直館以上,每日選揀東人詩文若干篇,令其下官,進稟政府及提調之處,聽其取舍,以成全書,臺諫員,每月考其勤慢。一,三館諸員,令儒學提調每月一次考其所讀經史諸書,錄名置簿,年終秩滿當遷之時,幷書所讀經書多少,上者超置淸要,中者隨例遷秩,下者外敍。一,《小學》之書,切於人倫世道爲甚大,今之學者,皆莫之習,甚不可也。自今京外敎授官,須令生徒,先講此書,然後方許他書。其赴生員之試,欲入太學者,令成均正錄所,先考此書通否,乃許赴試,永爲恒式。一,前朝之時,在外閑良儒臣,私置書齋,敎訓後進,師生各得所安,以成其學。今者師儒,或爲他州敎授,違離家屬,廢棄生業,皆欲苟免;生徒逼令赴其鄕校,不得自便受業,守令或役以書寫之務,名爲勸學,實多廢弛。自今在外儒臣,私置書齋敎訓者,毋敢定爲他州敎授;生徒毋令强赴鄕學;監司守令乃加勸勉,使各安居講學,以裨風化。一,詩章唱和,儒者末技,然亦關於人才盛衰,不可偏廢。且其吟詠性情,有所感發而興起,卽古者敎冑子典樂詠歌之遺意也。前朝之時,內有九齋,外置都會,每於夏月,賦詩爲課,東堂監試,亦試以詩,今皆革罷,專務經術,棄末趨本,可謂令典。然今儒者,雖號通經,鮮有文章傑出之才,其於詩道,亦多不工,蓋兩失之矣。儻有中國詞臣奉使而來,相與唱和,寧不取笑?乞自今,時散文臣三品以下,每年春秋仲月,會藝文館,館閣提學以上,出題賦詩,以考能否,具名申聞,以憑敍用。中外學校,每年春秋季月,復行課詩之法,監司守令監學之時,亦令賦詩,旌其能者,以加勸勉。

從之。

3月25日

○己卯,以權近爲藝文館大提學。以將行重試,不可無近,故復起之。近又辭,不允,固起之,乃就職。

3月26日

○庚辰,日本志佐殿,歸我被擄人三十五名。

3月27日

○辛巳,上詣德壽宮起居。

3月29日

○癸未,宴功臣于廣延樓,賜以盟簇。侍宴者,安平府院君李舒等三十八人。

○濟州進其土事宜數條,從之。

一,本州水路阻遠,監司褒貶所不及也。其往等守令有善政者,許令土人具名申聞。一,本州無良醫,人有疾病,不得救療。乞差通醫術明針灸者,爲敎授官,使之趁節採藥,揀擇上供,敎訓生徒,救療疾病。一,公私放牧七八歲以上雄馬,雖出陸,未易調習中用。今後毋令出陸,不絶良馬之種。一,每年出陸馬匹,累日載船,困苦風濤,下陸之日,飮水失節,因以生病,至秋多死。乞於海口,築城積草,下陸之日,驅入城內,但給草束,待翌日方許散放飮水。刷出本州逃漏人口,看守城子,農作資生。

○司僕寺上馬政事目。啓曰:

馬政,軍國所重。各道孶息馬匹,因暑雨風雪,多至疲斃。乞於一島內,量造草屋三四處,使馬群得避寒暑,且使牧子,每年季秋,刈積郊草,以爲風雪飢寒之備。又近來凡有良馬者,率皆作騸,以絶其種,乞自今,布告中外,使不得擅騸。其有病必須騸者,京中則告兵曹,外方則告守令,考其虛實烙印,然後方許作騸。

從之。

夏四月

4月1日

○乙酉朔,隕霜于陽德縣凡三日。自安邊至吉州雨雹且雪,累日不消。

○命兼成均司成張德良,逐日詣闕。備顧問也。時上讀《易》,聞德良明《易》,故有是命。

4月3日

○丁亥,雨雪于谷州。

4月5日

○己丑,司諫院上疏請停親試,不允。疏曰:

治國之本,莫大於用人材。殿下欲以今月十八日,招集中外文臣,親臨試之,務得人才,而置於文翰之任,此勸課經史之學,挽回世道之機也。然臣等竊觀《傳》曰:「勿奪農時,穀不可勝食。」又曰:「一夫不耕,則十人飢。」當此農月,四方之士,乘驛絡繹,郵民勞於奔走,奴隷困於往來,奚暇治耕耘哉?其弊固不細也。其於殿下愛民之仁何,生民務本之義何?殿下以英明之資、天人之學,親臨明試,則中科者少,不中科者多,其不中者則志氣摧折,無復礪進之心。臣等以爲一依臣吉昌君權近陳言,伏惟上裁施行。

疏下議政府。政丞河崙以爲:「重試之期已近,不可中輟。」上從之。

4月7日

○辛卯,上詣德壽宮起居。

○兵曹上軍政事目。啓曰:

三軍甲士,所以嚴禁衛,不可不精選。乞令曹及各軍摠制,一同無時點考,其有不實者,申聞罷黜,幷罪擧主,更選京外武才卓異者充補。又各軍摠制,率其軍屬甲士,私行田獵者,痛行禁斷,如有特旨田獵,亦令本曹奉旨移文,方許率行。又外方侍衛軍官,除防禦外,各官守令,毋得勒令田獵。其軍官或虛稱老病,以幼弱子弟代立,有乖軍政。自今年,六十以上病狀現著者,方許以有武才强壯子弟代立,其餘禁止,違者,守令論罪。

○命各道守令孟春栽松。忠淸道敬差官韓雍上言:「近因兵船造作,松木殆盡。乞令各道各官,松木可得成長之山,禁火禁伐,每當孟春,守令親監栽植。」從之。

4月8日

○壬辰,視事于便殿。上謂兵曹判書尹柢曰:「邇來各道貢獻弓矢,比軍器監所造,其堅利有倍,故輒下兵曹,欲其藏以待用也。」又曰:「領議政成石璘,嘗上書以爲:『宰相大臣,當率伴人。』予則以爲未便。脫有急變,將相有故,而士卒不救者,當以律論斬,孰不愛其生以救將相乎?予於庚辰之變,從予者獨徐益、沈龜齡等數人耳,賴天所佑,以有今日。在天不在人,何必私率伴人乎?」又謂群臣曰:「曾中武科者,常自熟讀兵書乎?不則將何所用?聞皇帝征安南,安南人束手就戮,無有敵之者。」工曹判書李來對曰:「以天下之兵,伐此小國,誰敢有敵之者?」上曰:「不然。兵在精不在衆,豈可執一言乎!且安南國王奔告于皇帝,則帝之此擧,不得不爾。我皇帝本好大喜功,如我國少失事大之禮,必興師問罪。我則以爲一以至誠事之,一以固城壘蓄糧餉,最是今日之急務。」大司憲成石因對曰:「築城如欲速,則民大困矣。臣以爲每年築一面或半面,以牢固爲貴,則其役徐而民不困,城益固矣。」上曰:「然。」石因又曰:「守令之任至重,今國家重內而輕外。須擇賢良,迭處中外。如二相三宰大司憲代言,迭爲守令,則守令亦自以榮矣。且驛丞無箇月,遞代無常。可依守令例,定其箇月,以憑黜陟。」上然之。又謂知議政府事兼判軍器監事金承霔曰:「鐵物,本國所産,軍器監,全爲兵器而設。歲月旣久,宜其所造兵器精緻有餘,而未見盈羨者,何也?工人調熟而精者幾人歟?自今卿除議政府合坐,日坐軍器監,專務鍊造軍器。」

○上覽諸祈禱祝文,謂代言曰:「可諭諸文臣,於祭祝等文,毋入寡躬受福之辭。」

○上又曰:「自去年之秋,徵聚僧徒,捐廩米以供之,使營社稷壇場及倉庫館舍。予嘗思之,僧徒亦人也。豈可使如此其勞困也?諸君府朝房,則只避風雨可矣。何必如彼其壯麗乎?日本使客及北塞野人,雖絡繹而至,有太平館有僧舍,可以處之,又何必別立館舍乎?自去秋至今夏,無有小暇,若値霾雨,則其怨咨極矣。今以可已之事而役之不已,甚可恤也。予欲止之,但以政府之所爲,故未能果斷。」知申事黃喜對曰:「僧徒不務農業,遊手四方,今給其食以營繕,政府之議,似未失也。」上曰:「若軍資庫則不可無也,今尙未畢,而又一時驟興無名之役,糜費貲糧,可乎哉?」群臣莫敢對。

4月13日

○丁酉,以趙璞爲參贊議政府事,鄭矩參知議政府事。

4月14日

○戊戌,淸州雨雹傷麻麥。

4月15日

○己亥,置酒廣延樓,柳觀、成石因、安魯生、盧閈入侍。觀等三人,自京師回,閈則將朝京,故特慰之。

4月17日

○辛丑,欽差官陳敬、李賓至昌德宮,先行聖節賀禮。上冕服率群臣,行賀禮,仍宴敬等於廣延樓。

4月18日

○壬寅,親試文臣於廣延樓下。以左政丞河崙、大提學權近爲讀券官,吏曹參議孟思誠、知申事黃喜爲對讀官。中外時散文臣從三品以下赴試者,百有八人。設帳幕,賜紙硯酒菓及朝夕食。試論表各一道爲初場,論題曰闢四門,表題曰賀平安南。間一日開終場,試時務。策題曰:

王若曰,古昔帝王,立法定制,必因時宜,以隆至治。唐、虞三代致治之道,可得聞歟?精一執中,堯、舜、禹相授心法;建中建極,商湯、周武相傳心法。曰精曰一,其功何異?曰執曰建,其義何同?謂之中,則未至乎極,謂之極,則似過乎中。二者將安所折衷歟?揖讓征伐,文質損益,事與時異,而同歸于治,何歟?漢、唐以降,迄于宋、元,代各有治,其有合乎中道而可述者歟?予以否德,莅于一國臣民之上,雖無德敎可以及民,庶幾夙夜思致小康,其於帝王之心之道,蓋嘗有志而願學焉。聽政之暇,覽觀經籍,究求厥旨,而未知所以用力之方。動靜云爲之際,政敎法令之間,豈無過與不及之差者乎?其有過而當損者何事,有不及而當益者何事歟?今我國家,創業未久,而法制尙未備;遷都未幾,而力役尙未弭。政治之得失,田里之休戚,可言者多,姑擧其大者言之。銓遷欲其精也,而[3]僥倖冒進之未除,考績之法,何以合宜歟?田制欲其正也,而多寡高下之不均,踏驗之事,果能無議歟?賦役不可不均也,隣保之制、號牌之設,何者可行?漕轉不可不急也,海運之謀、陸輸之策,何者可用歟?衣冠法度,悉遵華制,而獨女服尙仍舊俗,是果不得而盡革者歟?冠婚喪制,亦可盡從華制歟?凡此數者,施爲之道,必有其宜。伊欲使其不戾乎古而不駭於今,其術安在?思與賢俊,共圖庶政,親策子大夫于庭,願聞爲治之說。子大夫通經術識治體,有志斯世久矣。其於帝王存心出治之道,當今立法定制之宜,稽諸古訓,酌乎時中,高不務於苟難,卑不流於汚淺,各底所蘊,悉著于篇。予將親覽而致用焉。

4月19日

○癸卯,遼東百戶李賓還。

○遣判漢城府事偰眉壽如京師。賀醴泉甘露等禎祥,仍計稟漫散軍事也。咨禮部曰:

據議政府狀啓,備西北面都巡問使呂稱呈,有:「宣州鄕吏金難等二十六口、平壤府官奴內隱白等一十三口,先因避役,逃往遼東地面住居,近於革除年間,回還本國,各復舊役。今蒙起取,具呈照驗。」得此,又據前左軍摠制金漢老等狀告,有:「父祖傳來驅奴林延親父林松等三十二口,昨於洪武二十年三月,逃往遼東,冒充軍役,後於洪武三十五年,有林延等逃還本國,漢老等各執使喚。今蒙起取,告乞詳狀施行。」得此狀啓。據此看得,鄕吏金難、公私驅奴內隱白、林延等,雖稱鄕吏、公私驅奴,不敢擅便拘留,理宜咨稟聽候,明降施行。

又咨曰:

承準來咨,起取佟鎖魯阿家小事。於東北面鏡城地面,究問得女眞萬戶佟鎖魯阿等六戶家小男婦共五十七口內,除佟鎖魯阿子三甫等一十四口,於永樂四年八月間,先送建州衛外,今將見在六戶四十三口,送建州衛完聚去訖。

○對馬島倭男女五十八名來投。

4月20日

○甲辰,漢城府上都城事宜數條,允之。啓曰:

都城五部各坊,在前樹立坊名,以辨認視,今皆頹落。乞坊名橋名街名,許更樹立。一,城內大路外閭里各路,本皆平直,以便車兩出入。今無識人等,欲廣其居,侵路爲籬,窄狹屈曲,或突出造家,甚者蔽塞道路,行路不便,火氣可畏。乞更審視道路,依舊修廣。一,已受土地,造家居生者,又冒親族名字,更受家基,耕種菜麻者有之。乞令推核,許人陳告造家。一,新都家舍,皆用茅蓋,民居稠密,火災可畏。乞於各坊,每一管領,置水甕二所備火。一,路傍各戶,皆令栽木,川邊各戶,各於兩岸,築坊栽木。一,各部管領,六朔相遞,管內不孝不悌、飮酒相鬪、不睦隣里者,常加考察,告部鑑後。

4月22日

○丙午,御仁政殿,放親試文科牓。賜藝文館直提學卞季良、吏曹正郞趙末生、成均學正朴瑞生,乙科第一等,權知成均學諭金久冏、禮曹正郞朴濟、兵曹正郞柳思訥、藝文檢閱鄭招、成均直講黃鉉、司藝尹會宗、前司憲掌令李之剛,乙科第二等。超拜季良爲禮曹參議,末生典農副正,瑞生右正言,久冏奉常注簿,濟成均司藝,思訥司憲掌令,招左正言,鉉敬承府少尹,會宗成均司成,之剛藝文館直提學,賜牌賜花賜蓋,成行三日。命賜第一等第一人田二十結,第一[4]等三人田十五結,第二等七人田十結,又各賜本鄕奴婢各一口。

○令司憲府,推劾文臣不赴重試者。上曰:「儒者之學不學,於我無與焉,但事大之國,不可不慮,故爲此擧耳。其見任公務煩劇,不能讀書,衆所共知者,不必問也,若閑良官,則豈以此而加笞與付處乎?其勿擧論。」司憲掌令趙啓生、獻納河得孚、正言卞季孫、文守誠等,自以身爲臺諫,嫌爭名於場屋之中,不赴試,皆坐免官。持平金涉,赴初場,見臺諫皆不赴,遂托疾而出,由是獨免。

○禮曹詳定臺諫詣書筵禮度。啓曰:

謹按書筵官於世子前行禮,輔德弼善稽首再拜,世子答拜;文學司經入拜,世子無答。至於隨品禮度,則三品進一品前拜揖,一品隨坐隨立無答。今臺諫員,以次詣書筵侍講,若從書筵官例,則別無詳定禮文。乞臺諫至書筵,從書筵官職次行禮。

從之。

4月23日

○丁未,罷僉摠制張思信、上護軍張思忠、護軍姜得成等職。囚月城君金需、南城君洪恕、花山君張思吉、驪原君閔無恤、利城君徐愈等家奴。皆以不赴聖節日朝賀也。

4月28日

○壬子,淸州雨雹。

○遣左軍同知摠制盧閈如京師。賀千秋也。咨禮部曰:

承準來咨,起取三萬衛百戶楊哈剌等家小事。準此,行據議政府狀啓:「據東北面都巡問使朴信呈備鏡城等處萬戶崔咬納狀供,原係玄城付籍人氏,洪武五年,兀狄哈達乙麻赤到來玄城地面,刦掠殺害。當有管下楊哈剌等被兀狄哈擄掠前去,咬納將引原管人戶二十戶,前來本國吉州阿罕地面住坐,小心謹愼,防倭有功,敬承國王委付鏡城等處萬戶職事。後於洪武二十三年,親往兀狄哈地面,尋覓得楊哈剌等九戶,到來阿罕同住當差。今蒙朝廷起取,供乞施行。得此具呈照驗。」得此狀啓,據此看詳,楊哈剌等九戶,見於吉州阿罕地面,男婚女嫁,安業居生。參照來咨內,萬戶鎖矣咬納起取楊哈剌連家小三十戶,在本國阿罕地面住坐。今據崔咬納狀供,洪武二十三年,到兀狄哈地面,尋覓得楊哈剌等九戶到來事意,蓋與來咨內戶數不同。又欽檢到聖朝戶律內一款,逃避差役,其在洪武七年十月已前流移他郡曾經付籍當差者勿論。欽此,理合咨稟,聽候明降。

鎖矣咬納,卽崔咬納也。

○賜親試恩榮宴于議政府。昌寧府院君成石璘、右政丞趙英茂爲押宴官,星山君李稷爲赴宴官。

五月

5月1日

○甲寅朔,內史鄭昇、行人馮謹,齎平安南詔來,結山棚,陳百戲,上率百官具朝服,迎于盤松亭。前導至景福宮,使臣宣詔,命鄭矩以鄕音,曺正以漢音讀之。詔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祗奉皇圖,恪遵成憲。弘敷至化,期四海之樂康;永保大和,俾萬物之咸遂。夙夜兢業,不敢怠荒。仰惟皇考太祖高皇帝,混一天下,懷綏遠人,安南陳日煃,慕義向風,率先職貢,嘉其勤悃,頒賜鴻恩,封爲安南王,長有其土,子孫世襲,與國咸休。比者賊臣黎季釐子黎蒼,久蓄虎狼之心,竟爲呑噬之擧,殺其國主,戕及闔宗;覃彼[5]陪臣,重罹其慘。掊克殺戮,毒痡生民,雞犬不寧,怨聲載路。狐疑狙狡,鼠黠狼貪,詭易姓名,爲胡一元,子爲胡夽,隱蔽其實,矯稱陳甥,誑言陳氏絶嗣,請求紹襲王封。朕念國人無所統屬,不逆其詐,聽允所云。倖成奸譎之謀,輒肆跳梁之志,專無忌憚,靡慝不爲。自以爲聖優於三皇,德高於五帝;以文、武爲不足法,下周、孔爲不足師;毁孟子爲盜儒,謗程、朱爲剽竊。欺聖欺天,無倫無理。僭國號曰大虞,竊紀年曰紹聖。稱爲兩宮皇帝,冒用朝廷禮儀。非惟恣橫於偏方,實欲抗衡於中國。佯奉正朔,授頒曆而焚之;招納逋逃,聞追索而隱匿。朝貢之禮不行,兇暴之情益肆。涵淹卵育,荐有圖大之心;鋒蝟斧螗,益動侵陵之勢。覬覦南詔,窺伺廣西。據思明府之數州,侵寧遠州之七寨。刦朝廷之命吏,供彼家之歲金。虜其子女,以備髡鉗;歐其人民,以蹈湯火。欺占城之孱立,伐其國以遭喪。奪其土疆,要其貢賦,逼授僞印冠服,令其從己背朝。屢被殘殃,數來告急。朕矜其愚昧,未終絶之,特遣使臣,曉以禍福,啓其自新之路,開其向善之門。諄切再三,俾其改悟,益見冥頑狠愎,怙惡不悛。未幾安南王孫奔竄來京,訴陳其事。黎賊一聞,謬來効款,求釋誣罔之罪,迎立陳氏之孫。示彼至公,曾何芥蔕!卽遣送歸國,黎賊乃伏兵,要殺於途,幷殺朝士。朕遣人賜占城禮物,又殺使臣而奪之。朝臣請加兵致討,謂昔苗民逆命,禹有徂征之師;葛伯仇餉,湯有徯蘇之旅。矧玆兇竪,積惡如山,四海之所不容,神人之所懠怒!此而可紓,孰其懲戒!朕以五兵戢橐之日,正萬國乂安之時,獨玆叛夷,妄干天憲。蛇虺之毒無饜,生靈之害曷已!興言及此,衋然傷懷。志在弔民,豈忍究武!是不得已告于神祇,聿興問罪之師,爰擧九伐之典,用除殘暴,以解倒懸。撲兇焰于方張,興陳氏於旣絶。乃命征夷將軍成國公朱能等,率偏師帶甲八十萬以討之。特勑將士,其臨陳來敵者,殺毋赦;其來降者,悉宥之。師渡富良江,賊率衆號七百萬來拒戰。尙逞怒蛙之勇,以嬰霆擊之威。兵刃才交,勢卽披靡。我師躙之,如摧枯拉朽。斬首數百萬級,直擣東都,遂平西都。四郊無結草之固,前徒有倒戈之師。黎賊孼黨,卽時殄滅。其有投兵乞命者,卽釋不誅,所至秋毫無犯,市不易肆,人民按堵。遍求陳氏子孫,立之其國,官吏耆老人等,累稱爲黎賊滅盡,無可繼承,陳請:「安南,本古交州,爲中國郡縣,淪汚夷習,及玆有年矣,幸遇迅掃攙搶,剗磢蕪穢。願復古郡縣,與民更始,庶再覩華夏之淳風,復見禮樂之盛治。」俯順輿情,從其所請,置交趾都指揮使司、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交趾按察司及軍民衙門,設官分理,廓淸海徼之妖氛,變革遐方之陋俗。所有合行事宜,條列于後。一,安南陳氏爲黎賊所弑,死於非命,誠爲可憫,宜令贈諡,以慰幽冥;其子孫宗族,有爲黎賊所害者,宜贈以官。有司卽具名來,用申恤典。一,陳王爲黎賊殺戮已盡,宗祀廢絶,今特建祠立碑,設官主典,歲時祭祀,仍給看廟三十戶,以供灑掃。一,陳王墳墓,蕪廢已久,宜令有司看視頹圮,卽爲修葺,仍給看墓三十戶,以供祭掃。一,安南官吏軍民人等,俱爲黎賊兇威,所逼驅之,以冒白刃,死亡者衆,暴露可憫,有司卽爲掩骼埋胔。一,安南郡縣官吏,皆陳氏舊人,爲黎賊威脅,有不得已。詔書到日,凡在職役,悉仍其舊,俱各不動。然其民舊染夷俗,未閑華禮,朝廷仍設官相兼治理,敎以中國禮法。一,黎賊數年以來,爲政苛猛,毒虐其民。今悉除之,宣布朝廷政令,以安衆庶,各宜遵守,永享太平。一,安南各處關隘,有結聚人民,守把營寨及逃避海島者,詔書到日,卽便解散還家,以安生業。一,安南之民,久被黎賊困苦,有司宜加撫恤,使安生業,毋致失所。一,安南官吏軍民,有爲黎賊所害,或黥刺徒配,或全家流徙,不得其所及一應被害之人,詔書到日,悉放還原籍復業,所在有司,卽便起發,毋得停留,其有囚繫于獄者,卽時放遣。一,安南境內,凡有高年碩德,有司卽加禮待。及鰥寡孤獨之人,無依倚者,爲立養濟院以存恤之。一,安南境內,懷材抱德有用之士,有司以禮敦遣,至京量才,於本土敍用。一,安南疆境與占城、百夷等處接界,宜各守疆境,毋致侵越;亦不許軍民人等私通外境,私自下海販鬻蕃貨,違者,依律治罪。於戲!武威載揚,豈予心之所欲!元惡旣殛,實有衆之同情。廣施一視之仁,永樂太平之治。

還鄕省親內官金角、李成、南江、金勿之、尹康等,隨鄭昇而來。上拜詔訖,升殿宴鄭昇、馮謹,而金角等亦與焉。角等啓曰:「願殿下南向立,臣等欲行本國私禮。」上許之。及將赴宴,角等欲與昇一行而坐,上曰:「奉詔使臣,獨鄭、馮二人耳,角等無與焉。況是本國,以覲親而來,爾何敢與我相對乎!」乃賜坐於殿內南行。

5月2日

○乙卯,上如太平館,宴內史鄭昇、行人馮謹。翼日,鄭昇、金角等詣闕謝恩,次詣德壽宮及世子殿,世子迎入書筵廳。昇在東,世子在西,角等序南行,行茶禮。

5月3日

○丙辰,得水精石於順興府小白山。

5月4日

○丁巳,上親祭于仁昭殿,遂詣德壽宮起居。

5月5日

○戊午,宴鄭昇、馮謹、陳敬于廣延[6]樓,金角等與焉。

5月6日

○己未,月入太微凡二日。

○奉安文宣王及四配神位於文廟,十哲則東西翼室,歷代從祀諸賢,列於東西廡。

○日本志佐殿、呼子殿遣使獻禮物。

5月7日

○庚申,上如太平館,宴鄭昇、馮謹、陳敬、金角等。

5月8日

○辛酉,御解慍亭,召成均大司成柳伯淳,講《易》、《春秋》。

○以李貴齡爲參贊議政府事,李龜鐵知議政府事,朴子靑中軍都摠制,高鳳禮右軍同知摠制。子靑出於黃希碩之步從,以勤於營繕,遂至顯擢。

○下禁酒令,卽輟藥酒,以旱也。祭享及太上王上王兩殿供上,朝廷使臣、隣國客人支應外,一禁。

5月9日

○壬戌,遣參知議政府事咸傅霖如京師。賀平安南也。

○馮謹還,鄭昇、金角等六人,各歸鄕貫省親,上出餞于崇禮門外。上贈謹苧麻布,謹辭不受,潛語通事曰:「予有佛堂,何以得石燈盞?」上知其意,乃贈四事。

○引見日本國王使于廣延樓。日本使請見,故上引見謂曰:「前日予適齊戒,未之見,今乃召見。汝等好去,永以通好爲念。」命中官餞于西上廂。

5月14日

○丁卯,上詣德壽宮起居。

○禱雨于宗廟、社稷、北郊、昭格殿。

○分遣朝臣,求舍利于各道寺社。忠淸道司宰少監韓有紋,慶尙道前佐郞河之混,全羅道前正言金爲民,江原道宗簿副令李堂。以黃儼等將至也。於是,有紋得四十五枚,之混得百六十四枚,爲民得百五十五枚,堂得九十枚以來。

5月16日

○己巳,微雨。上之誕晨也。憂旱停賀禮,宥二罪以下。上謂左右曰:「魯桓公,《春秋》之罪人也,水旱之災,間或免焉。予雖否德,豈在桓公之下,而水旱之災,無歲無之,何也?予嘗憫雨,其於災異之事,無不觀究,有君臣同憂而得雨者。今乃不然,何也?」

○司憲府上疏請知議政府事金承霔之罪,原之。初,承霔啓曰:「臣家奴居江原道平康縣,自言:『所耕田只五結,敬差官改量,增爲二十五結。』臣答曰:『汝田雖五結,其中無乃有加耕者乎?或原田非止五結,汝乃謂之五結乎?』奴對曰:『安敢誣哉!』」上目大司憲成石因曰:「誠如是則敬差官,罪不容赦。予雖不言,執法之官,豈肯釋之!」遂遣行臺監察兪勉,行視虛實。勉還言:「承霔所啓非實。」於是,司憲府上疏累請承霔誣罔之罪,遣吏守直,上以功臣特宥之。

5月18日

○辛未,朝廷使臣司禮監太監黃儼、尙寶司尙寶奇原,奉勑書來。勑曰:

聞王父舊有舍利,在天寶山等處,今令太監黃儼等迎取,可一一發來。幷以綵段賜王及王妃,至可領也。

王及王妃,各賜綵段三十匹。上旣受勑賜,儼入中宮,親授王妃而出。儼等又齎勑如德壽宮,太上王辭以疾,不能出迎,儼曰:「帝賜,不可受於殿內,宜出迎百步外。」太上王乃出殿門外百許步迎命。勑辭同前,所賜綵段亦三十匹。儼等還太平館,上就館設宴。

○罷中軍同知摠制李之實、工曹參議柳溶職。以犯禁奔競於政丞趙英茂之第也。

5月19日

○壬申,上如太平館宴黃儼、奇原,陳敬亦與焉。儼獻椰瓢實、乾烏梅及綵帛。

○停各處營繕,放遣赴役僧徒。

5月20日

○癸酉,太上王請黃儼、奇原,宴于德壽宮。太上王出寶藏舍利三百三枚以授儼,儼喜甚,叩頭而受,獻段子二匹及乾烏梅、椰瓢等數種。

5月21日

○甲戌,天鳴。

○千戶陳敬詣德壽宮,還入成均館,謁文廟。

5月22日

○乙亥,求言。上曰:「旱氣太甚,六曹判書,雖詣闕朝啓,亦無所言。今後坐本司,各盡其職。」遂召臺諫刑曹掌務問曰:「今方盛夏,旱氣太甚。寡人有失德歟?宗親有不道歟?抑大臣失於燮理歟?是必有致之者。爾等職在言官,何無一言及此乎?」持平閔思正、佐郞洪復興等對曰:「致旱之由,臣等所不知,儻有可言,豈堪緘默!」左正言鄭招對曰:「天人一理,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是固常理。然豈敢指言以某事致某災?臣愚所見,新法頗多,民皆怨咨,若屯田煙戶米之類是已。煙戶米,雖爲民而設,然十室之邑,貧者八九戶。當收米之時,貸於富家而納於公家,但知怨咨,豈識將來之利乎?」上曰:「玆法之設,非寡人之獨斷,亦非政府之建白也,乃博訪於群臣而爲之耳。民若怨之,則何憚改之!不特此也。如有病民之事,悉陳無隱。」議政府使舍人李明德啓曰:「今以旱災,罷遣功役之徒,然社稷壇、倭客館,俱已垂成,宜於各品差出人夫訖功。」上怒曰:「旱甚,非營繕時也。何待其畢也!」遂不許。大司憲成石因等上疏曰:

近者彌月不雨,旱魃爲災,罔知端由,徒懷憂懼。於今月二十二日,特召臣等,問以致災之由,求所以弭災之道,是誠格天心,以致休徵之至意。臣等敢不拜手稽首,以言一得之愚!竊惟當今明良相遇,治具畢張,日引大臣與六曹臺諫,講磨治道,幽枉畢達,則焉有感召天變之實?然而近年以來,霜雪失節,每當農月,旱乾爲災,此臣等所以日夜憂懼而不知者也。間獨惟念,孝爲百行之首,敬天勤民之實,皆由此出。我殿下事親之孝,無有不至,而當視膳問安之際,太上殿下或有不肯接見之時,是殿下定省之禮,或有未盡其誠,不能感悟太上之心,而慈愛之道,猶有所缺焉耳。斯乃往者天運艱難,禍患之機,間不容髮,殿下以宗社大計,應天順人,躬定大難,以安丕基。雖政事之間,無大更革,奉養之禮,無有虧闕,而往者纖芥之嫌,未能融釋於胸中也。伏望殿下盡其負罪引慝之誠,以致承順定省之禮,十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五日,五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二日,二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一日,以至無一日而不一至焉。俯伏寢門,怨慕號泣,雖勞不憚,然後太上之心,庶乎悅懌,慈愛之情,乃復其初,而往者纖芥之嫌,渙然氷釋矣。資於事親,以事上帝之機,庶其在此矣。若天心旣順,則陰陽和而風雨時矣,尙何旱乾之爲患乎?其有政治未盡之目,則在殿下與大臣講求時措之宜,故臣等未敢悉其詳也。伏望殿下留意焉。

上覽疏,召持平閔思正曰:「孝事太上,予之本心也。汝等之言,殊激予心,予甚嘉之。」刑曹右參議安魯生等上疏曰:

主上殿下自踐祚以來,以生民爲重,除舊政之苛,致惟新之治,猶慮下民或有冤抑而未伸,鬪訟而不睦者,內設申聞鼓,以達下情,令憲司以繩不法,寡怨之方,息訟之術至矣。然兄弟姊妹伯叔父,一家之至親也。宜親愛而和睦,今以臧獲之故,忘親害義,骨肉相殘者多矣。卿大夫士庶人,尊卑異等,宜各守分而不相侵亂,不顧其義,惟利是圖,詞訟日繁,怨讟方興,致傷和氣,召水旱之災,豈非國家之所慮乎?祖父之於子孫,實爲一氣之分也。體鳲鳩之心,則豈有子孫之訟乎?無後者,或以勢家之子、富家之子,爲收養侍養,皆先利而後義,非骨肉天倫之比也。奴婢與奪,雖曰財主之處分,非自己之物也,祖宗相傳之物也。旣爲無後,獲莫大之罪於祖宗,雖感收養私恩,以義制之,一以歸於收養,一以歸於本宗,則恩義竝行而兩全,無今日收養本宗之訟矣。大抵古今決訟之官,亦以財主之文爲重。臣等竊自以爲其文出於財主之本意者,什二三;非財主之本意,不得已而成者,十常八九。姦僞僥倖之徒,知官司之以文爲重,或因老病而冒受,或財主有志未就,已歿而追成者有之,或非財主之意而僞造者,亦有之。雖欲明辨,財主已歿,豈可得乎!不得者,於是憤怨,至於子孫,相繼報復,永爲世讎。若因循舊弊,不以公義斷之,則冤抑何伸,鬪訟何止乎?臣等謹以可行而宜於今者,條列於後,儻蒙兪允施行。一,兄弟以同氣之親,有不均相訟者,未合於天理人情。除不孝之迹現著外,父母奴婢,勿論文契有無,平均分給。一,婦人嫉妬之情,古今同然,故有子息,後妻專執亡夫奴婢,不給夫前妻之子,深爲未便。奴婢多則分三,小則分二,先給前妻之子,其餘,後妻役使;當其身後,前後妻子息等,將先給奴婢,平均分執。一,無後者,以他人之子爲己子,而稱收養侍養,將祖宗奴婢全給之,以開爭端,未合於義。勿論文契有無,收養同姓者,給二分之一,異姓者,給三分之一;侍養同姓者,給四分之一,異姓者,給五分之一;其餘奴婢,限使孫四寸,論恩功多少差分;無使孫四寸,則依前判屬公。一,僧人放役法孫奴婢良後所生,其弟子依俗人子孫之例,濫執役使者及無傳繼法孫奴婢,竝皆屬公。一。元告以無情之辭,告而不得者,從重論罪,以杜爭端。

疏上留中。

○減膳,省闕內供費。

○罷司憲監察李云迪及判軍資監事黃旱雨職。云迪分臺至軍資監,與旱雨等監收各道納貢,斛餘甚多,而實數不贍。旱雨等以斛餘分與請丐者,徵不贍於押貢吏,吏訴于憲府。憲府劾云迪等罷之,督徵分與之米於云迪、旱雨等,上命憲府勿徵。

5月24日

○丁丑,黃儼如檜巖寺,命京畿都觀察使供飯僧之備。

○上詣德壽宮起居。

○司諫院請金承霔之罪,不允。疏曰:

昨司憲府以麗山君金承霔之罪申聞,而殿下以功臣之故,勿令擧論。殿下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則至矣,然法者,國之紀綱,不可不嚴。苟有罪而不罰,是無法也。爲國而無法,何以爲治乎?此古昔聖王,所以有罪必罰,不以勳舊撓之也。臣等竊見承霔,別無才能,過蒙上恩,與於勳盟,處於崇班,誠宜竭忠盡節,憂國奉公,以圖萬一之報,乃徇一己之私,遽進罔上之言。此而不徵,何以爲法!願殿下卽令攸司,以徵罔上之罪。

疏上留中。

○朗句餘太守及呼子津遠江守源瑞芳、鴨打三河守[3]源傳、一岐島左文君,各使人獻禮物,告禁賊之意。

○遣判典農寺事李湘,管押漫散軍丁祿吉等七百四十六名赴遼東。

5月25日

○戊寅,雨。

5月26日

○己卯,雨。議政府進藥酒,許之,賜政府酒十甁。

○賜領議政府事成石璘酒十甁。初,命石璘祀于圓壇,雖未行祭,旣齋而雨,故有是命。

○江華府河陰山崩,長三百六十尺許,廣三百尺許。

○一歧本井浦大郞五郞,使人獻土物,知主源良喜,發還被擄人口。

5月27日

○庚辰,大雨,京城川渠皆溢。江原道平昌郡水湧,漂溺民居三十餘戶。

○敎三省盡言不諱。召三省掌務曰:「憲府請敬事父王,誠爲直言,然自古言官,但言人主之得失,若權貴與朝廷之過失,率不能擧,取笑古今。自今在言責者,具言大小朝臣之得失,薦進有材德而在側陋者。」

5月29日

○壬午,黃儼還自檜巖寺。

○東北面西北面蝗,永興、安邊、平壤、永、寧、肅、安、順、殷等州也。

六月

6月1日

○癸未朔,宴黃儼、奇原于廣延樓。

○刑曹判書金希[7]善、司憲府大司憲成石因、司諫院右司諫大夫吳陞等上疏。諫院疏曰:

竊見左政丞河崙,識達古今,才合變通,其於制作之事,可謂有餘裕矣。然每爲法令,以布於民,民多不便,起爲謗讟,歸怨於上,非細故也。且使臣黃儼常語人曰:「殿下事大之誠則至矣,而大臣奉行不謹。」此言必聞于帝,帝心豈不以我國家,君命不行而權在下也?原儼之言,雖發於貪求,然於殿下盡心事大之時,致儼等有此言,亦非小事也。崙身爲首相,安得辭其責哉?加以近年以來,水旱相仍,災變屢現。漢有故事,三公當免。伏惟上裁施行。

憲府疏曰:

臣等竊惟宰相,上以輔君德燮陰陽,下以總百官修國政,名具瞻之地。左政丞河崙、右政丞趙英茂,每當議事之際,兩相之見,紛紜不同,遂負殿下命相之意,且缺臣民具瞻之望。此非細故,亦豈美事哉?伏望殿下,念同寅協恭之意,體四時代序之道,更迭命相,勿使竝進,則不特無議事之矛盾,將各盡所蘊,以成事功,而體統正矣,朝廷尊矣。至若知議政府事李龜鐵、參知議政府事李衎,其知識足以撫士卒,武略足以禦外侮,宜置摠制之列,不當居論政之地;同知摠制盧弼、恭安府尹洪潜,別無才能,位至兩府,榮幸極矣,宜令置散,以示公道。臣等所見如此,伏望聖鑑施行。

諫院又上疏言:

天人之際,感應之理,至難言也。不可指言某事之失,致某災之應也,然不可謂人事旣盡,而氣數適爾。蓋天之視聽,卽人爲有以動天者矣。臣等之所望於殿下,不過四事,曰誠身也,事親也,修政也,恤民也。誠身之道,在殿下自勉焉耳,事親之實,在殿下自盡焉耳,至於修政之事、恤民之目,謹具于後,下議政府擬議。一,屯田之法,誠國家之所不得已而爲之者。殿下初行此法,進言者必以爲國無軍實,當廣積貯之術,而屯田之法,取於民者不多,上得重利,民不甚困矣。然而此令旣下,百姓聞之,莫不嗷嗷。臣等聞保國之道,以民心爲本;守國之策,以人和爲上。尹鐸損其戶口,晋陽之圍,民無叛意;煬帝蓄積甚多,而召兵之詔,民無應者。故人君當以保民爲心,不當以富國爲急。若以富國爲事,則害必及民矣。雖有百萬之儲,人主誰與而守國乎?伏惟殿下收還成命,罷屯田之法,專以養民爲務。一,烟戶米,所以備水旱荒政之一事,卽李悝斂散之法,耿壽昌和糴之意。歷代相承,或謂常平,或謂廣惠,年豐則斂之,凶則散之,然法雖古而民不悅,則弊法也。以今觀之,前年以中年例收之,納者莫不苦之,或有典賣稱貸者。朝夕之資,尙不能給,何暇爲後日之望也哉!殿下雖令諸道監司,以豐熟地面收之,然殿下,田野之事,豈能具知?一方之地,雖號豐熟,其間或地品之肥瘠、人事之不齊,未能皆得豐熟之利,大率十室之邑,貧者多至八九,富者不能一二。然則民之能出戶米者,幾何人哉?加以近年以來,連年水旱,未能家給人足,今取民目前之所急,而爲後日之所賑,無怪乎民之不樂也。臣等願殿下姑停烟戶米法,待連年豐熟之後,乃復行之。

政府議得:「右二條,前朝忠宣王,爲民生立法,至僞朝之季廢絶,今年因陳言復立,二三年試可後,更加商量。」

一,騎船軍爲國藩籬,捍禦外侮,民之所恃以安者也。今諸道觀察使,摠一方之事,節制使統軍馬之政,然不過遙領而制之耳,至於親管軍人者,萬戶千戶也。朝廷猶以慣於船上者任之,此輩豈能上體委任之意,撫恤軍士乎?或勞役而營求私利,或給暇而因求所産。是以民不聊生,乃至流亡也。棄其家室,長居海上者,非人情之所樂也。撫之雖厚,尙有憚勞而規避者,而況於侵漁乎!臣等願依程驛察訪例,置水軍察訪,使之日巡各浦,專以撫恤軍士;其萬戶千戶,有私役軍人、私受餉遺者,凡不勤不廉不勝其任者,隨卽具聞,依律施行,以懲豪猾,以慰船軍。

政府議得:「依狀申施行。」

一,鐵之爲物,切於民生之用者也,然必以布帛穀粟之類易之,然後乃得。今國家以州縣之殘盛,定貢鐵之多寡,州縣以所耕多少,分賦于民。賦民之際,或輕重不倫,至收鐵之時,守令不親監考,令品官鄕吏輩監考,愚民不識秤[8]目,姦黠之徒,多方以欺之。愚者易瞞也,弱者易制也。一有不副,則鞭撻隨之。愚民惟以準納爲幸耳,敢復有言於其間乎?鐵本難得,收之又重,諸道之民,均受此弊。臣等願殿下於諸道産鐵之地,加置鐵場,募民吹鍊,以備國用;其斂鐵之法,且令停罷,以紓民生。若以爲國用所須,必不得已而取之,亦望輕其貢額而詳加條式。

政府議得:「右件,各道行移,便否推考,更加商量。」

一,用人之道,未盡其公,則考績之法,不得其正矣。今我殿下,用人必因其才,考績必稱其實,無可議者,然近者江陵府使朴仁幹、義州牧使洪有龍,有何功德,以上將之秩,得除嘉善;忠州牧使禹洪康,別無罪過,以參議之官,不加一資。然則用人之道,不可謂無失矣。向者江陵府使曺瑗、楊州府使洪涉,考限未盡,召拜高秩,其他考滿當召者,則或降其秩。然則考績之法,亦可謂有闕矣。臣等恐馴致其弊,以毁成法,則非小失也。願自今資階高下,必因賢否而定,守令召還,必考績而錄之。如是則吏稱其職,事得其宜,而公道行矣。

政府議得:「依狀申施行。」

一,監司太寬則守令不謹於職守,太嚴則無暇於恤民,過猶不及,其弊一也。比來監司嚴立紀綱,使守令惟命是從,責以貢賦之及時、簿書之及期,以辦事爲能,故慈愛其民,日計不足者,或有小失,則責罰隨之,士之不樂爲州者,專以此也。蓋從仕于朝者,小有過失,不過劾過囚奴,而至於守令,一有小過,監司卽加笞罪,或下于庭,辱示左右。夫旣裸[9]體受刑於吏手,何以復治吏民乎?願自今除守令決笞還任之法,如有大過,隨卽停公;其犯小失者,依朝廷劾問囚奴之例,罪其隨陪,以勵守令,則安官樂職,而民被其澤矣。

政府議得:「依《六典》施行。」

一,兵者,國之不可一日無者,然養兵之道,當以撫恤爲本。今國家悉籍諸道之兵,使之更月相代,侍衛王室,一年之內,只令一來,其處置之道,可謂盡矣。今四境無虞,農事方盛,農月之間,若令諸道侍衛軍馬,放還其鄕,盡力南畝,則歡忻之至,可召和氣也。

政府議得:「右件依前例。」

一,法者,禁民爲非,勸民爲善也。若法立而必行,一法足以化民成俗矣。漢高約法三章,而秦人悅之。若法立而文具,則雖朝爲三令,夕爲五申,無補化民之道,適足以煩民視聽而已。方今已成之法,皆可行也,若勤於遵守,則不必更爲新法,而可以爲後世之永典矣。臣等願今朝廷頒降之外,毋得更爲新法,以定民志,則怨謗息矣。

政府議得:「經史所載歷代帝王已行見効者,稽古擧行外,以偏迂淺見,妄立新法者,一皆禁斷。」上從之。曺瑗,趙英茂之壻;洪涉,河崙之壻。補外未幾,瑗拜僉摠制,涉拜上護軍,故諫官言及之。刑曹疏曰:

臣等猥以不才,幸忝法司,決訟之任,猶恐未當,何敢知宰輔之賢否、庶官之劣能乎?至若遺逸之士,曾有擧揚之典,況聖明親政,內有得人之實,外無遺賢之弊,臣等無贅焉。然聖問有及,而臣等不言,恐非盡忠之道。竊見知議政府事李龜鐵,但合軍務,不宜廟堂;同知摠制盧弼,別無才德,不宜陞擢;前都觀察使全伯英,志行淸勁,無忝廟堂;前判漢城府事李行,才兼文武,可當將相之任;前都節制使崔迤,安撫軍民,可授戎務;前都觀察使權軫,行有廉節;遺逸可用之士,則檢校中樞院學士李皐其人也。

又上書曰:

殿下夙夜憂勤,思致至治,咨以致旱之由,臣等謹以管見,條列于後,下議政府擬議。一,騎船軍,爲國藩籬,勞苦甚重。乙酉年間,船軍箇月相考都目收納,至今未蒙錄用,民失望矣。依《六典》每四十箇月,考其勤慢,以賞其職。其一家內,父長年騎船,或溺死或戰亡,則子弟連立充騎,至子孫傳騎。因此一家俱亡,冤抑莫伸。今後父子中騎船溺死戰亡者,他人改定,毋令失戶,以慰軍民之望。右條依已曾受判錄用,溺水戰亡者,一依狀申。一,都目,爲頭去官者,勤勞從仕,多至十五餘年,而後乃受其職。各道守令,考滿三十箇月,除授京職,不久遞差,功多賞少。察其官職稱否,其中稱職者不遞,則委任得宜,而人無所憾矣。右條依狀申。一,各道外牌軍官更番侍衛,其法謹密,不可分毫差改,然每當旱氣太甚之時,各懷農務之難辦,愁歎方興。願令各牌,姑及農時,各還其家,農隙上京,如初侍衛,則好仁之德,洽于民心矣。右條依前例。一,西北面,境連異土,彼我使臣,往還絡繹,民苦其弊,不可以他道比也。今以各道之例,於西北諸州,亦令屯田,民不知益,反生怨讟,當有後日之患。此道及東北面屯田,減除如何?一,各道各官烟戶米,初定額數,不爲多重,然無恒産之民,昧於斂散救荒之義。下令攸司,量宜改定,中年及豐年,各減其數,以副民望,以除其弊,則官與民間,庶無弊矣。右二條,一二年後,更加商量;安州以北,姑從狀申。一,三月務停,已有成規,無識人徒不顧將來,規得爲要,不量緊慢,農月旱時,蜂起聚會,爭訟日繁,至於骨肉相殘,損傷和氣。今後殺人盜賊逃漏人物事及元隻京中恒居者外,雜凡詞訟,農隙推決,一皆禁斷,悉令歸農。右條依狀申。一,各司吏典去官,在前《六典》內,不拘人數,東西班勿論去官。今依壬午年判旨,多處用二人,少處用一人,去官箇月已滿者,數多留滯;八品去官九十朔,加六朔去官,故數多吏典,從仕無際失望。右吏典去官,《六典》內及甲申年判旨,依舊擧行,以伸冤抑何如?右條已詳定例依行,允之。

6月2日

○甲申,命驪城君閔無疾,宴黃儼、奇原于其家。無疾嘗入朝,與儼偕行,故儼之來也,特請而慰之,贈贐有加。

6月3日

○乙酉,太上王宴黃儼、奇原于德壽宮。

○復以李之實爲中軍同知摠制。

6月4日

○丙戌,上如太平館,餞黃儼、奇原。

○遣通事朴茂,管送廣洋衛百戶吳敏于遼東。敏率旗軍一百十五名,乘駕海船,運糧北京,遭風漂到豐海道豐州,故給衣糧,遣茂押送之。

○遣上護軍朴矩,管押漫散軍金必果等八百三十一名,赴遼東。

6月6日

○戊子,黃儼、奇原等還,上附奏曰:

謹將臣父臣諱舊日奉藏舍利三百顆及臣奉藏一百顆,見今差官遍行境內諸山各寺,迎取舍利四百顆,摠計八百顆,謹備鍍金銀盒,幷內玉盒,外用銀裹小函盛貯,銷金黃羅袱,幷綵段造成繡裌袱包裹,差陪臣李貴齡,齎擎一同欽差官奉進。

上餞儼等于盤松亭。贈儼狗子石燈盞若干,從其求也。儼乘醉告于上曰:「世子雖未壯,若使有德老相,輔翼左右,使之入朝,則交接之厚,我能任之。」上對曰:「若無他故,敢不惟命!」宴罷,上謂儼曰:「臣無寸效,而屢蒙殊錫,感動之心,非言語所能盡。大人知我之心,我何敢有言!」儼曰:「他人則不能盡達于帝前,我則不然。殿下之誠,當一一面奏無餘矣。」初以禮曹判書李文和爲接伴使,儼性本無常,文和憚於接待之久。上知之,以參知議政府事李衎代文和爲伴送使。儼臨別,請與文和偕行,上曰:「衎年少未更事,使之從天使者,欲其學禮也。」儼曰:「然則請與二宰相偕行。」上不得已從之。

○遣參贊議政府事李貴齡、中軍同知摠制李之實如京師,謝恩也。

6月8日

○庚寅,下參贊議政府事趙璞、參知議政府事鄭矩、右軍同知摠制李玄、平江君趙希閔、檢校漢城府尹孔俯、刑曹參議安魯生等于巡禁司獄,命吏曹判書南在,同兼判巡禁司事李叔蕃、刑曹判書金希善、大司憲成石因、左司諫崔咸雜治之。初黃儼之奉誥命而來也,大臣等啓曰:「儼,寵宦也。若因儼以請於帝,使世子尙帝女,則我國之幸也。」上頗然之。於是,潛達意於儼,儼曰:「何幸何幸!」及儼之再來,無一語及之,上悔之,已爲世子定婚於前摠制金漢老之家。至是儼又來,上使李玄傳言曰:「皇帝待臣甚厚,臣欲親朝,但不敢委國事而行也。世子年已稍長,且已娶,欲令代臣朝見。」儼曰:「甚善。」孔俯聞之,密謂玄曰:「世子今將朝見,若先行吉禮,似爲未便。今帝女之未嫁者二三,儻得連姻帝室,雖北有建州之逼,西有王狗兒之戍,何足畏哉!」玄然之。二人遂俱抵驪興府院君閔霽,第陳其策,霽曰:「是非吾所知也。」俯退與趙璞、安魯生議,二人皆以爲然。玄曰:「然則吾將告天使云:『曩因多事,誤傳殿下之言耳。世子今尙未婚。』」於是復告於霽,霽又不應。無咎、無疾亦曰:「此事予未敢啓達。」俯等言之不已,霽使璞告其議於河崙。崙謂霽曰:「若得大國之援,同姓異姓,誰敢作亂,亂臣賊子,何由作乎!前朝釐降公主於大元,百年之間,內外無虞。此已往之驗也。」崙乃使璞及矩,議諸領議政成石璘、右政丞趙英茂。石璘曰:「予老耄不參國家大議,今於此事,何敢獨斷!」英茂曰:「上意已定,何敢復有他議?」由是議未決。前牧使黃子厚聞之,以語漢老,漢老告于兵曹判書尹柢,因李叔蕃以聞。上怒,命叔蕃等鞫之,乃言曰:「結婚中國,予所願也,尙慮夫婦相得,人情所難,又必中國使者往來絡繹,反擾吾民矣。昔奇氏入爲皇后,而其一門殺戮無遺,安足保乎?君臣一體,然後國乃治安。今璞等私相聚會,議此大事,不使寡人知,予誰與爲治乎?況予明告儼以世子已娶,尙可追改乎?」因泣下。叔蕃等亦皆伏地而泣。上曰:「驪興府院君,中宮至親;河政丞,功臣;首相、驪江、驪城,亦皆功臣,其勿逮問。」於是,左政丞河崙,以年衰識暗,動輒謗興,右政丞趙英茂,以不才且病,俱乞辭免。臺諫劾霽、崙等四人,皆對曰:「爲國家,非他意也。」矩但說河崙之言於石璘、英茂耳,初不與俯等之議,且於鞫問之時,一一輸情,無有所隱,故先釋之。璞等獄辭,互有不同,上使獄官傳旨謂璞曰:「卿勳親宰相,如有國家大議,告於寡人,職也。今乃私相圖議,及乎憑問,尙有所諱,何哉?盟載之詞有曰:『事關宗社,功不掩罪,當以法論。』卿之所知也。」謂玄曰:「通事之得拜二品者,近來無之。汝之爲摠制,酬汝昔日從予入覲之勞也。卽有可言,胡不直達,反如是紛紛乎?汝欲改辭言世子未婚,若果成汝計,結婚上國,於我國所益者幾何?」璞對曰:「臣爲閔霽之壻,義同父子。今此論議,霽亦與焉,臣不敢明言者,爲此耳。」上曰:「君父一也,若甥舅則有間矣。今卿以舅比父,無乃過乎?且府院君,亦有憂國之責。近日所議,何害於義,而卿欲隱之乎?卿旣曰:『義同父子。』然則君臣之義,其可廢乎?」璞乃款服。玄及魯生不吐實,獄官杖而訊之,上聞,遽命止之。

6月10日

○壬辰,上詣德壽宮,太上辭以疾。上使內竪啓曰:「國事有難斷者,甚欲面稟。」太上曰:「今日熱甚,予不衣冠而坐,難以相見,姑竢後日。」上乃退。

6月11日

○癸巳,釋李玄等囚,放趙璞于楊州。巡禁司具璞等獄辭以上,上曰:「謀計雖謬,若原其情,但爲國事耳,非懷譎詐也。」皆釋之,獨璞初有隱諱,上不直璞,放于楊州田庄。

6月13日

○乙未,復以河崙爲左政丞,趙英茂右政丞,權近議政府贊成事,柳亮、金希善參贊議政府事,柳觀刑曹判書,鄭矩工曹判書,李膺參知議政府事,朴子靑左軍都摠制,安魯生吏曹參議。於是,臺諫復劾河崙、閔霽、無咎、無疾、李玄、孔俯、安魯生,將連章請罪。上知之,卽召大司憲成石因、左司諫崔咸,謂之曰:「臺諫之職,固是矣。彈劾外戚與大臣,欲振紀綱,寡人樂聞之,然釐降之謀,本欲利吾國耳,豈有他哉?且朝廷使臣將至,政丞之任,摠統國事,不可輕爲進退,又難其人,豈可一日虛其位也?」石因對曰:「崙等心知殿下以世子已婚,告于黃儼矣,乃欲以口舌改之。儼性本精察,若聞此言,則必知其事,奏于天子曰:『某國之君,反復不信』,則社稷安危,豈不繫焉?臣等職掌邦憲,但知執之而已。」上曰:「卿言雖是,予亦慮之熟矣。今日又當改下政丞矣,臺諫毋得更有彈劾。」遂御廣延樓開印,復以河崙爲左政丞,遣知申事黃喜,齎官敎卽其家賜之,命起視事。

6月15日

○丁酉,震密陽、比屋人各一。

○朝廷內史金得、金壽二人來,帝賜鸚哥三雙也。得等,本國所進宦者。

6月16日

○戊戌,上如太平館,宴金得等,命攸司賜得等父母家各米豆二十石。

○黃儼過開城廣利寺,取各手觀音鑄像而去。

6月18日

○庚子,復命六曹臺諫啓事。謂代言權緩曰:「卿職兼戶曹,可以知京外穀米多少。厥今節用之道,非不擧行,宮中用度,比前日殆減其半,小宦之食於宮中者,或有慊其儉素不及私家之食者。予於節用,非不慮也,何穀米之數,不加多於昔日也?四五月之間當旱,予乃輟酒,旣而有雨,大臣勸酒,且夏月飮藥,不可無酒,予且聽焉。今又不雨,又不可不輟。數月之間,或輟或飮,是欺天也。然當此天譴敬謹之至,不可不輟也。」

6月19日

○辛丑,金得、金壽覲親于鄕貫,議政府餞之于盤松亭。

○御廣延樓,引見右司諫大夫吳陞、左正言鄭招。二人詣闕啓曰:「前月二十八日,殿下命臣等曰:『中外臣僚得失,具狀以聞。』臣等首陳古者三公遇災避位故事。近年以來,水旱相仍,正大臣引咎辭免之時也,而河崙、趙英茂等,貪寵不辭,更立法制。又使臣黃儼,帝所寵信也。往往曰:『國王待予雖甚厚,議政府則甚薄。』此言若布中國,聞者以爲權在下矣。臣等以此啓聞,未蒙允許。論說大臣用捨,未合殿下之鑑,難以居耳目之官。」上曰:「儼,天下之奢者也;河政丞,儉乎儉者也。以彼之奢,見政丞之儉,其謂之薄,無愧。」陞對曰:「以諫臣論宰相,不中上意,豈可復在諫院耶?」上乃御樓,召陞、招及知申事黃喜入,復命史官宋褒近前,親諭之曰:

今日之事,不可使人傳語也。黃儼之謂政丞爲薄,予亦聞之,然以至奢而見至儉,其謂薄也必矣。諫官近日劾驪興府院君及河政丞等,問其欲追改已成之命,使寡人得失信之罪於上國,予固知諫官之必有是言也。然欲釐降帝女者,豈有他心乎?大臣不易得,予豈可輕有改易乎?若屯田煙戶米遷都邑修軍器改量田等事,人皆謂政丞之策,其實皆予之所爲也。今以軍國糧餉之儲,誠不可不慮,屯田無十分之害,而可以補軍餉;煙戶米則隨歲之豐凶而斂之,有多少之差,至於凶年則散,皆民所自食也。還都則在松都屢有水旱之災,予以爲宗廟社稷,皆在新都,故斷然而還,不知者謂政丞之言。予於前朝之季,以密直提學,參坐都堂,見禮賓寺專爲都堂供億,不似王官,又於都堂置支應庫,糜費不可勝記,至於奔走使令於前者,以時給衣食之資。今政丞一切罷之,乃曰:「王府役使之人,尙有未盡衣食之者。」況此都堂之屬乎?專尙儉約,近來爲相,如政丞者鮮矣。專任大臣,非古昔人君之體乎?左右政丞識見雖殊,氣則一也。休戚所同,豈有毫髮之疑於其間哉?古人云:「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予之所言,或者類此,自今以後,卿等勿復動搖大臣。君臣相資,不亦可乎?卿等毋以苟在諫院爲嫌,務存大體。

陞等乃退。

6月20日

○壬寅,司諫院上疏論安魯生罪,不允。疏略曰:

近日趙璞、安魯生所犯惟均,璞付處而魯生超遷,罪同罰異,賞罰不明。

上召諫官諭之曰:「李玄、孔俯,固無他意,若趙璞,馳騁智計,吐出詭言,但令付處耳。魯生則非實有罪,偶與無咎接談耳。且旣已受杖乎?刑曹多事,遷于吏曹,非賞之[10]也,汝等未知其實耳。」咸等對曰:「吏曹參議,最爲淸要之秩,臣等以爲超遷也。」上曰:「不然。」咸等遂退。

6月21日

○癸卯,太白晝見經天。

○行蜥蜴祈雨于宮中。上聞巡禁司大護軍金謙言,前守甫州見東坡詩,有甕中蜥蜴眞堪笑之句,注,備載祈雨之法,謙依其法試之,果得雨。是日,召謙問之,卽命試之於廣延樓下。其法置盛水二甕於庭,捕蜥蜴納之甕中,設席焚香,令童男二十人衣靑衣,持柳枝祝曰:「蜥蜴蜥蜴!興雲吐霧。降雨滂沱,放汝歸去。」旣二日不得雨,放童子,各賜米一石。

○以李至爲刑曹判書,鄭矩戶曹判書,柳龍生工曹判書,柳觀判恭安府事,鄭渾左司諫大夫。

○遣司譯院判官林密如遼東咨曰:

謹見世子進賀正朝,擬於九月初頭起程,欲要經由陸路前去,煩爲轉達朝廷,許令北京往來。

6月22日

○甲辰,欽差千戶金聲還自義州。

○議政府贊成事權近等,上書論事。書曰:

人主與大臣,元首股肱,有同一體,可否相濟,共成其治者也。舜命禹曰:「予違汝弼。」高宗命傅說:「爾交修予。」《傳》曰:「和臣不忠,忠臣不和,故君所曰可,宰相有所不可。」歷代以來,人主所爲,如有未安者,則人臣或不奉詔,或有封駁,追改成命者多矣。此所以調護匡救,維持夾輔,以收治平之效者也。不然,君出言自以爲是,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唯唯諾諾,阿諛順從,以至於亂。此正孔子所謂予無樂乎爲君,惟其言莫予違也,是一言而喪邦者也。國家自太上開國以後,及殿下卽位以來,廣詢博訪,樂取諸人,以隆治化,神謀睿算,已嘗講畫之事,往往本府更議申請,以至改罷者,蓋亦多矣。由是下情悉達,上德益彰,式至今休。近日臺臣諫官,因世子吉禮之事,劾論左政丞河崙等,欲改殿下已定之事,獲蒙殿下肆宥之恩,然後得釋。然則人君所爲,苟云已定,雖有未安,臣下不得更議申請,無論是非,惟事奉承而已。是不惟戾於交修匡救之意,阿諛順旨,以基禍亂,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者矣。臣等職在政府,股肱一體,可否相濟之任。自今事有可議,將如臺諫所論,指爲已定,不敢更議申請,惟事奉承,卽乖股肱一體之道,以負殿下委任之意;將復議擬,有所更改,則恐臺諫又從而議其後。進退惟谷,罔知攸處,伏望上裁。

上覽疏,判付曰:「雖予已定之事,可否相濟,依舊施行。」旣而私自言曰:「權二相,尙未知予心。予之謂私相謀議,欲沮已定之事者,非他,以旣與使臣言世子已婚,而更欲連婚上國,則予之前言爲虛語。世子未婚,而予汲汲與使臣言已婚者,正恐其連姻上國也。儻若許婚,或非帝之親女,雖或親女,語音不通,非我族類,而恃勢驕恣,壓視舅姑,或因妬忌,片言隻辭,私通上國,不無構釁。且諸閔必將席世子伉儷之勢,益難制矣,故予以此爲私議,而欲沮吉禮之爲非耳。」

○震光州人吳宥。

6月23日

○乙巳,鄭昇還自開寧,金角等亦還,議政府迎于漢江。

6月24日

○丙午,鄭昇及金角等五人,詣昌德宮,上引鄭昇,置酒于便殿,命左代言權緩,饋角等于西廂。

6月25日

○丁未,召六曹臺諫,問致旱之由,皆曰:「屯田煙戶米及外方各官責納細苧麻布,衆所怨咨。」上曰:「更言別事。」皆無以對。先是,進獻苧麻布,或責之各品,或責之巫覡,至是使者連繹,朝聘贈遺,殆倍於舊,京中難辦,故使外方各官,隨戶口多少而納之,民甚苦之。

○召司憲掌令宋興、持平安耋諭之曰:「爾等前者請日詣太上殿哭泣,然吾近詣太上殿,父王曰:『熱甚解衣,未能相見,秋涼乃可出來。』予承父王之志,不敢有違。爾等欲使我哭泣,何哉?又竝用二相者,文武兼濟之意也。」興等曰:「臣愚知不及此。但聞一詣德壽宮,不見而還,其後未聞再詣,故以勿憚數詣爲言耳。若武臣,不宜於政府,任之他位可也。」上更問曰:「爾等堅請罷屯田煙戶米之法。苟罷之,爾等果可必其得雨乎?」興等對曰:「臣等安知天意!雨雖不可必期,然民怨除,則天意可回矣。」召議政府舍人李明德諭之曰:「政府議事,儻有異同,開寫某某之議如彼,某某之議如此,啓聞取旨。」

6月27日

○己酉,安東府南川,魚自死浮出。

○西北面平壤府石多山、甑山縣新里,雷電有火落地,焚燒草木,長百餘步許,廣八十步許。旣而雨下,火乃止。

6月28日

○庚戌,遣議政府事成石璘,禱雨于圓壇。其祭文曰:

天之視聽,常自乎人,人之休咎,亦現于天,天人之際,感應甚速,不可誣也。若夫旱乾水溢之災,恒由君相反道敗德,亂常失政,自以一身之罪而召之爾。然而無罪無辜蚩蚩之氓、林林之生,先被其害,以至飢饉,盡瘁而莫之恤。予以涼德,承天地之保佑,賴祖宗之積累,君臨一國,于玆有年,旱溢之災,無歲無之。是皆不穀敗德而致,其獲天譴宜矣。敢不自責,以謝罪咎於上天乎?歲在戊寅,太上不豫,權臣挾幼,圖害宗支,禍變甚迫,乃與一二義士,欲保性命,稱兵除亂,搶攘之際,害及同氣,驚動太上,以傷厥心。蓋迫畏死,出不得已,非有他心,我罪一也。以嫡以長,翊戴上王,宗社載定,中外乂安,不期姦臣又脅懷安,阻兵稱亂,間我兄弟,幸賴義旅,隨卽平定。懷安由是謫在外服,上不得見太上之慈嚴,下不得享宗親之尊榮,拘留鬱抑,有同囚繫。是在公義,非予敢私,然在象憂之心,寧無舜德之愧!我罪二也。上王無嗣,謂予母弟,且於開國定社,與有勳烈,定爲世子,將俾繼統。及其傳位,非老非病,一朝無故,遽釋重器,未知果出上王之誠心歟?抑迫群情擁逼而然歟?予心至今未知其然,亦未敢以自安,我罪三也。上黨父子,是予勳舊,亦予姻親,乃坐言語,流竄在外,親屬違離,不得寧居,亦已有年。同盟之意,予雖不忘,彼之鬱抑,豈可勝言!我罪四也。凡此四罪,其於父子兄弟君臣勳舊之間,皆失其道,不得善處,良由不穀非德之致。獲戾於天,以召災咎,誠所宜也,何敢咎焉!但愍小民飢饉荐臻,飛潛草木,皆至憔悴,是誠何罪,先受其害?念此痛傷,憂心如焚。惟天聰明,罪福不差,胡寧忍此,具瘁以憯!凡人一朝之饗、一物之得,皆關乎天,非可妄干。況以眇然之軀,君臨一國,多歷年所,非賴上天之命,其可一日而濫據乎?天旣不以予爲有罪,以付一國神器矣。豈可不釋其罪,以予一身之故,而病一國之民命乎?惟願上天,聰明降監,諒我之誠,恕我之罪,不災于國,不病于民。享年長短,莅國久近,惟天所命,不敢有祈,時賜甘雨,旣優旣渥,百穀豐穰,萬物咸遂;鰥寡孤獨,飛潛庶類,皆得生育,以登富壽之域,不勝至願。

權近之辭也。

○罷屯田煙戶米法。司諫院上疏曰:

臣等聞天地之災,莫大於旱乾;人心之傷,莫甚於徵斂。徵斂煩而未得養育之樂,則旱乾甚,而未盡生成之道矣。天人相感之理,誠不誣也。古之論水旱者,不過曰氣數之適然,與夫怨氣之所召,若非堯、湯之水旱,則不可謂之氣數也。然則今之旱災,氣數歟?怨氣歟?宜乎殿下耿耿不寐,坐以待朝,汲汲於生民之利害也。臣等敢不更陳淺見,以聞于上乎?今國家安不忘危,以爲儻有不虞,何以禦之,專以充府庫足糧餉爲急,而改量土田,以求其剩,廣開屯田,以增其斂,至於烟戶之米、兩麥之稅,無不斂焉。此雖遠慮,皆爲目前之害,徒取怨於民也。蓋改量之田,倍斂於前,已爲民怨,復以屯田、戶米、兩麥之稅,聚加一時,怨讟之興,莫此甚也。孟子曰:「有布縷之征,有粟米之征,有力役之征。用其二,則民有飢莩,用其三,則父子離。」今之征斂,已甚於此,旱氣之甚,恐由此也。願殿下停罷屯田、戶米、兩麥之稅,以解民怨,以弭天災。

敎曰:「只罷屯田之法。」

○[3]司憲府上疏曰:

求言必行,人主之德也。於五六月之間,旱氣太甚,殿下心常軫念,求言臺諫,又咨刑曹。臣等敢以狂瞽之言,上達聖聰,今旣月餘,未見殿下採擇之實,前日求言之意安在?又當六月盛農時,旱氣日熾,苗盡槁矣。伏望殿下,勇於必行,俯從前日之言。且屯田烟戶米之法,雖信美矣,然立法定制,當順民心。今年累月不雨,禾穀盡槁,民將飢餓,乃何不以爲念,而欲加其聚斂乎?何待政府之擬議,然後知其利害哉?願殿下採擇施行。

敎曰:「其永除屯田烟戶米之法。」

○遣南城君洪恕如京師,謝賜鸚哥,仍進純白紙八千張。以帝曾有求紙之命也。

○賜內贍寺童稚米五石及緜布。以童稚聚于其寺之西巓禱雨也。上聞之,有是賜。

○司諫院上時務數條。疏曰:

天之立君,爲民而已,故先王之政,莫先於養民。成周之民,無不受田,五畝之地,不收其租,而皆獲田廬之利,仰事俯育,安土樂業。我國家徒知斂民之財,不知恤民之道,常賦之外,雜斂多門,無利及於民者,故怨積於下,變應於上,水旱之災,無歲無之。況今改量諸道之田,家基寸地,皆計而賦之,民生益苦,怨氣尤積,是不可不慮也。願自今依成周五畝之制,斟酌多寡,分授不稅,則庶幾人心悅而天道順矣。

又言:

任賢使能,致理之本。苟非其人,則天職不修,而治功墮矣。竊見邇來功臣子弟,以父兄之故,不論才否,擢列華秩,坐尸天祿,豈能修天職,而合天意乎?其中供正庫副使孟歸美、京市署令金孝誠、東部令辛孟和、司醞丞趙育、宗廟令李師厚等,尤爲年少,此非古者任官之法也。願自今功臣子弟之別無才行者與年少不學者,勿令忝汚公選,以正致治之本。

不報。

○臺諫皆辭職。大司憲成石因、左司諫崔咸等詣闕啓曰:「臣等聞贊成事權近等,上書斥臺諫之誤,不敢居職。」上曰:「近來旱甚,予未知致之之由。雖欲恐懼修省,未足以消變。昨夜到曉不寐,寢食未安,思欲一睡,卿等可以退矣。」石因等啓曰:「臣等竊觀政府之疏,有曰:『將如臺諫所論,指爲已定,不敢更議,惟事奉承,則負委任之意。』是專指臣等爲阿諛順旨也。臣等有罪,恭竢罪責,儻曰無罪,爲此言者,不當居位。」上曰:「政府之疏所謂阿諛順旨者,特自嫌之辭耳,非指臺諫也。觀文尋意,不容如是之固滯也。卿等旣以言官而來,意欲余之聽從也。予之此言,以人君而語臣子也,其欲不我聽乎?其勿復言。」石因對曰:「臣觀作文之勢,阿諛順旨者,非指臺諫而何?臣老矣,謬算狂謀,不能補上德之萬一。方此旱災,致上動念,臣之罪也。」遂退,與咸等皆辭職。

○慶尙道聞慶縣陽山寺泥塑佛汗。

6月29日

○辛亥,微雨。

○右政丞趙英茂以疾再辭。

○豐海道豐州、長淵、殷栗等處,大風二日,早穀盡偃。海州、黃州、鳳州,京畿延安、白州及西北面中和、祥原、宣州、朔州蝗。

○慶尙、全羅道大旱。

○夏無麥。

〈太宗恭定大王實錄卷第十三〉

秋七月

7月1日

○壬子朔,內史鄭昇、金角等還,命知申事黃喜,與議政府餞于盤松亭。以上不豫也。

7月2日

○癸丑,陳敬、金聲等還,命左代言尹思修,與議政府餞之。

○議政府上書,請復屯田烟戶米法,不允。書曰:

伏値殿下因旱求言,獻議者有以屯田烟戶米二事爲民怨。屯田煙戶米法,前朝忠宣王所設,及僞朝之季不行,近因各品陳言,擬議擧行。屯田,大約二十戶共種一石,以給船軍之食,一歲之役,不過三日,雖至剛愎者,豈能怨極傷和?煙戶米,大約十五口以上戶,豐年收米十斗,五口以上,收米四斗,中年半收,凶年全免,則豐年一人所納,不盈一斗,雖至貪吝者,豈能怨極傷和?以此二事爲召旱,必欲革去。水旱者,堯、湯所不免。萬一境內,有不幸數年之水旱,船軍旣不能自備,倉廩之儲,又不能給,欲令屯戍,則必致飢餓;欲令放散,則無以禦侮。當此之時,計將安出?且有飢饉流亡轉于溝壑者,何以救其死亡?不可以今日之粗足,而謂後日之可保也。惟此二事,一則欲紓船軍之苦,一則欲救窮乏之命。天意豈肯以此爲譴?是在殿下裁度耳。且以淺見可議者,條列如左,以取上旨,伏望採擇施行。一曰伸治冤抑。一,疑獄未決,久被囚繫者,京中則令刑曹司憲府巡禁司,外方各道監司,具錄被囚日月、所犯情狀,申聞取旨,裁決無滯。一,東西兩界向國之人,被土豪挾居役使,歲月已久。欲令爲賤,以成訟端者,窮究情狀,痛行禁斷。一,曾犯罪過,外方付處,未得放免者,量其輕重,許蒙恩宥。二曰賑恤窮乏。一,京中五部及外方各官,鰥寡孤獨羸老貧乏不能自存者,訪問賙給。一,窮民貸物未還,子女典當者,考其日月,計其傭直,卽皆放免。一,兩班女子年過三十,窮乏未嫁者,訪問,官給資裝,以成其嫁。三曰愼簡人材。一,用人之道,當辨忠邪。用一忠臣,則忠臣彙進,忠論日聞,公道以開,國體以安;用一邪臣,則邪臣彙進,邪論日開,公道以晦,國體以危。所謂忠臣者,言必合義理,猶恐其君不至於聖賢之治;所謂邪臣者,反是,乘時立論,務行阿諛,暗於大體,專事姑息。進退之際,須當愼簡。老成之人有才行可任用,而久沈滯者,中外訪問,量宜敍用。

上曰:「屯田煙戶米,依六月二十九日臺諫所啓停罷,其餘依所啓施行。」

7月3日

○甲寅,自金浦、通津至南陽、水原及延安、白州等沿海十四州,海潮漲溢,損禾穀。

7月4日

○乙卯,左政丞河崙,以災異辭。

○河崙、趙英茂罷。以義安大君和領議政府事,成石璘左政丞,李茂右政丞,成石因藝文館大提學,朴信參知議政府事,權軫司憲府大司憲,李稷東北面都巡問察理使兼兵馬都節制使,曺瑗右副代言,李承幹同副代言,復以崔咸爲左司諫大夫。瑗,英茂之壻;承幹,崙之壻。特拜代言者,欲以慰安二人之心也。

7月5日

○丙辰,太白晝見。

○賜前摠制金漢老米一百石。

○宥富山浦付處人鄭寧,許京外從便。寧,壬午年從吉州察理使任純禮,爲掌務錄事者也。

7月6日

○丁巳,放當番侍衛軍。

7月8日

○己未,月犯熒惑。

○分遣大臣,禱雨于圓壇社稷北郊。上出齋戒廳,値圓壇行祭之時,下庭祗拜。時乍雨。

7月9日

○庚申,雨。

7月10日

○辛酉,雨。議政府請進藥酒,許之,又賜酒于議政府。

○開國定社佐命功臣領議政府事李和等,上疏請閔無咎、閔無疾、辛克禮等罪。疏曰:

《春秋》之法,人臣之罪,莫大於今將,所以杜邪心而防亂源也。驪江君閔無咎、驪城君閔無疾等,夤緣宮掖,過蒙聖恩,一家兄弟,皆享尊榮,誠宜小心謹畏,恪守其職,罔敢驕逸,圖報聖恩,顧乃不顧涯分,思擅權柄,潛蓄今將之心,欲逞跋扈之志。去年殿下將行內禪之時,擧國臣民罔不痛心,而無咎等自以爲幸,喜形于色,及至殿下俯從輿望,復位之後,擧國臣民罔不忻慶,而無咎等反以爲慼,蓋欲挾幼以逞威福,不忠之迹,昭然炳著,衆心共知。又當其時,殿下欲爲宗支,圖其永世保安之計,而無咎敢曰:「苟無誘掖之人,則可姑且如此耳。」殿下聞之竦然,卽謂無咎曰:「自古帝王,嫡長之外,更無餘子可乎?」及至安巖移御之所,殿下又謂無咎曰:「人君必須只有一子可乎?」無咎對曰:「臣嘗告其然矣。」無咎之意,蓋欲除去宗支,將來之禍,不可測也。況無疾曩在殿下卽位未久之時,待慰優厚,乃詣政丞李茂之第,怏怏若有不滿之意,以爲:「殿下終不我保,其將何以?」李茂諄諄諭以禮義,然後自服。當其時,初無可慮之事,而無疾乃懷疑貳[4]不能自安,其意何如?竊聞無咎等啓于上曰:「世子之外,王子之有英氣者,無亦可也。」其蓄今將之心明矣。又嘗在殿下之側,敢激鷲山君辛克禮,取親男墨戲而裂之,且曰:「帝王之子,有英氣者多,則致亂」,亦欲削除宗支也。殿下灼知其心不忠,然念勳親之舊,必欲保全,曲加恩貸。無疾又至具宗之之家,以爲:「殿下疑忌我等。」又謂殿下聽信讒言,不遜之言,屢發於口。今將之罪,莫大於此。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克禮等下攸司,鞫問其情,以杜亂源,幸甚。

疏留中不下。

○閔無疾請曰:「臣欲辨明。」乃召無疾及兵曹判書尹柢、參贊議政府事柳亮、摠制成發道、平江君趙希閔、漆原君尹子當、吏曹參議尹向、戶曹參議具宗之等,詣紫門外,令六代言及功臣有司宜寧君南在、鐵城君李原、司諫崔咸、正言朴瑞生、執義李慥等質問之。先謂宗之曰:「爾聞何言於無疾乎?」宗之對曰:「前年八月,臣往無疾家,無疾曰:『自上黨君貶黜之後,予常恐上位疑忌,今辭兵柄,心乃稍安。』臣聞此語,告諸成發道。」問諸發道,對曰:「然。」無疾目宗之曰:「予口不出此言,聞之者誰歟?」宗之曰:「今進死生關係之地,吾何誣罔?」次問向以所聞,向對曰:「前月七日,無疾來臣家曰:『聞前日上御廣延樓,謂李叔蕃曰:「今旱氣未殄者,下有不順之臣故也」。叔蕃對曰:「不順之臣,除之可也」。斯言恐爲吾發也。子聞此言乎?』向曰:『其日吾以使臣之事適出外,未聞是言。敢問以何事自疑乎?』無疾曰:『吾所疑者,李叔蕃訴於上,欲害吾等,非只爲上而言也。』」問無疾:「果有是言乎?」無疾不能辨。問柳亮以所聞,亮對曰:「功臣一會之日,尹柢謂臣曰:『前秋上欲傳位之時,閔氏已密定內宰樞,趙希閔其一也。』臣所聞者唯此耳。」問尹柢,柢對曰:「前秋上復位之後,尹子當來臣家說此事,且曰:『聞諸李衎也。』」衎時適奉使西北面,不得質正。問尹子當,子當對曰:「然。非獨臣聞之,他日李叔蕃來臣家,呼李衎而問之,無異言也。」無疾謂尹柢曰:「子何說嫌疑間無實之言也?」希閔慙懼,顧謂尹柢曰:「設使希閔賢,則閔氏之事可乎?」柢叱之曰:「若非汝,則閔氏豈欲以掌內事乎?」無疾怏怏赧然而已。問畢,具以辭啓。諸功臣詣殿庭,請無疾、無咎、克禮之罪,上曰:「予將斟酌施行。」

7月11日

○壬戌,以西川君韓尙敬爲納徵使,摠制趙休副之。藝文館大提學成石因爲告期使,提學孟思誠副之。世子納徵之禮,馬二匹,帛十束。

○賜弓矢甲冑于東北面都巡問使李稷。稷將行,詣闕辭,有是賜。蓋懼王狗兒之逼,以備不虞,且欲城于北方也。

7月12日

○癸亥,月犯熒惑,醮于昭格殿以禳之。

○命閔無咎、閔無疾、辛克禮自願安置。初,上遣李叔蕃於左政丞河崙,告以無咎等不忠之謀,且議其處置之宜,崙恬然不爲悚懼,乃對曰:「宜處以輕典。」叔蕃以聞,上復使叔蕃語崙曰:「卿之言,卽安昌侯張禹也。」崙惶恐。

○議政府上言:

人君之德,莫大於剛明,尤莫大於能斷。剛明則邪慝無所遁其情,能斷則奸惡有所畏而憚,禍亂不作,治道以隆矣。若知奸慝而不能斷之以義,則不若不知之爲愈也。若不知,則奸慝猶恐其或知而獲罪也,群情猶冀其得知而必罰也。是以不逞之徒,猶有所憚而不得肆也。苟知奸慝而不能罪之,則邪慝無所憚而益肆其惡,群情皆觖望而更無所冀,奸惡何所懲,而禍亂何由息乎?惟我主上殿下,英明果斷,忠邪曲直,畢見無遺。今閔無咎、無疾、辛克禮等,雖在親勳,悉知其邪,以加譴責,剛明之德,可謂至矣。功臣上章,請正其罪,殿下猶狃私恩,不忍卽斷以義,及其詣闕,然後判付本府,姑將無咎、克禮等,自願安置,無疾不論,蓋謂無疾,似無干於欲除宗支也。然無咎之情,無疾不容不知,其罪惟均。且無疾曾於殿下在位未久之時,往右政丞李茂之家,自懷疑貳,以發怨言。殿下欲行內禪,則喜形于色,及其復位,反以爲慼,國人所知。見具宗之,又出怨言;見尹向,又謂殿下聽信讒言,其懷不忠,見于辭色,非一二次。其罪之大,豈特欲除宗支而已哉?殿下雖欲借以私恩,然私恩,一時之姑息;大義,萬世之常經,豈可以一時之姑息而廢萬世之常經哉?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如功臣狀申內事意施行,以示至公,宗社幸甚。

○臺諫交章上言:

人臣無將,將而必誅,萬世之通義也。竊聞驪江君閔無咎、驪城君閔無疾、鷲山君辛克禮等,內懷不忠而有今將之心,三功臣請罪,不卽兪允,有乖大義,臣等觖望。竊謂無咎、無疾等,以宮掖之親,久蒙上恩,尊榮無比,正宜維持調護,保宗支於永世,反不顧恩,欲速擅權,貪立幼主,當年前內禪復位之際,喜慼之色,乃形於外,則不忠之心昭矣。且無咎聞殿下欲保宗支之計,敢發剪除之語;無疾自生疑忌,與尹向、宗之等,乃出怨懟之言;克禮以貪陋之資,攀附鱗翼,得列勳舊之寵,幸矣,不圖報恩,乃生不遜之心,裂元子墨戲,乃曰:「自古帝王之子,有英氣者,必致亂。」遂生剪除之志,此人臣莫大之罪。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俯從功臣之請,下令攸司,鞫問其罪,以杜禍亂之源,以明誅意之法,宗社幸甚。

皆留中不下。

○臺諫又交章上言:

無咎、無疾、克禮等不臣之罪已著,臣等上疏請從功臣之狀,斷以大義,以杜禍亂之萌,以明誅意之法。此非臣等一己之私見,乃萬世君臣之公義也。殿下乃令知申事黃喜傳旨曰:「因功臣之請,以辨罪之有無。無咎、克禮,自願分放;無疾,言出疑似,已賜寬貸,不復擧論。」臣等竊謂人臣之罪,莫大於今將,將而不誅,必至於亂。今無咎、克禮等,旣爲有罪,則宜置於罰,不可自願分放;無疾與兄無咎,同功一體,自生疑忌,怨懟之言,屢形於口,則其罪昭著,不可不懲。無咎、無疾、克禮等,當殿下優待尊榮之時,尙有今將之心,況今貶黜,其肯憾而能眕乎?如此則將來之禍,不可勝言。殿下雖欲念其勳親而保全之,其可得耶?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以正三臣之罪,以杜禍亂之源。

○開國定社佐命功臣安平府院君李舒等上言:

臣等前日上章,請無咎、無疾等罪狀,俱係宗社,無所輕重,固當明正其罪,以爲人臣萬世之戒,以重宗社萬世之計。今乃不申大義,狃於私恩,姑將無咎、克禮等,自願安置,無疾不論。此三人所犯皆重,不可有所輕減。乞如前日所申狀內,斷以大義,以杜萬世人臣之邪心,以固宗支萬世之大計。

上乃命無疾亦自願付處。於是置無咎於延安,無疾長湍,克禮原州。

○遣大臣,以世子吉禮,告宗廟。

7月13日

○甲子,微雨。

○世子親迎于前摠制金漢老之第,上以雨權免臨軒醮戒。乙時,世子公服乘輦,使內侍一人執雁前導,書筵官宿衛司皆以公服從。至漢老家,降輦入幄次,丁時,迎嬪以歸。初,上爲世子擇配,遣義安大君和、知申事黃喜,詣宗廟探策,乃得漢老之女云。

7月14日

○乙丑,收兵曹佐郞許誠職牒,遠流。刑曹啓誠將根隨皂隷,法外用刑,限內致死也。

○臺諫交章請無咎等罪,不允。疏曰:

刑罰,國之大典,不可不謹也。一有不中,何以爲國?是以自古帝王,雖至親幸,不以私滅公。況干名犯分,罪在不赦者乎?周成之於管、蔡,漢文之於薄昭是也。今無咎、無疾、克禮等,以驕驁之資,將欲挾幼,圖害宗支,廣植朋黨,奸計始著,自生疑忌,屢發怨懟之言。若其計遂行,得專權命,則宗社生民之患,有不可勝言者矣。幸賴天地宗社之靈,不軌之謀,先事乃露。宜置極刑,昭示萬世,今殿下姑念勳親,不申大義,將無咎、無疾、克禮等,自願分置。乃以不赦之罪,從於末減,其於有國之典何如,其於宗社之計又何如耶?願殿下令攸司,收三臣職牒,鞫問其情,明正其罪,以懲後來。

○罷右獻納金涉職。坐犯禁奔競於吏曹判書南在之第也。

7月15日

○丙寅,月犯熒惑,木、火相犯。

○封金氏爲淑嬪,拜其父漢老爲左軍同知摠制,母全氏爲善慶宅主。召漢老,使黃喜傳旨曰:「人之行己,莫大於孝悌忠信。卿遠莫効沈孝生,近當戒閔氏,愼之愼之。予自幼深知卿謹厚,能守富貴,故擇卿女以配世子,卿宜敬受吾言,惟以忠君悌長,敎卿之壻。予亦以此誨吾子。」漢老拜謝。

○以趙涓兼左軍摠制。

○以平道全爲員外司宰少監,賜銀帶。道全,日本人之投化者也。

○召平原君趙璞還。令知申事黃喜傳旨曰:「兄於社稷,功莫大焉,但以愚直之心,不量是非,而亦參釐降之議。予之置兄於外者,非以兄罪重於孔俯、安魯生也,但意兄在京中,恐或連於無咎等之謀,終至大戾耳。無咎之言曰:『王子不宜多。』今功臣之言,皆稱本支百世,予之愛子之心,豈不願其蕃盛乎?今已貶無咎等于外,故召還于京。」璞謝曰:「臣在楊州,侍奉老母,適母遘疾,親執藥餌,悉適臣願,感戴上恩,不自知爲貶謫也。至若釐降之議,臣於無疾兄弟之家,不相往來,未能深知事之本末,徒以妄意,聽從其言,臣之罪也。」上曰:「然。」

○召領議政府事李和、政丞成石璘、李茂,置酒于廣延樓。上從容謂之曰:「無咎等三人之罪,更不重論,終當召還京中,但不任之以事,以終天年。卿等宜體此意,毋敢更有論啓。」

○功臣、百官、臺諫、刑曹詣闕,請無咎等罪。三功臣之疏曰:

前者,臣等上章,論請無咎、無疾、克禮等罪狀,臺諫亦已論請,殿下屈法施恩,自願安置。然私不廢義,公不掩罪。況殿下嘗與臣等,盟于皇天后土之辭,有曰:「犯關係社稷者,當以法論。」今無咎、無疾、克禮等罪,關係社稷,所犯明白,無可疑者,而殿下不以法論,非唯廢法,是欺天地而慢鬼神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如前日狀申內,特下攸司,明正其罪,以杜奸慝之心,以防禍亂之生。

臺諫亦詣闕固請,皆不允。

○參贊議政府事金希善、中軍都摠制金南秀等,率百官上疏曰:

臣等伏聞無咎、無疾、克禮等,潛畜不忠之心,言發於口。事關宗社,罪在不赦。功臣臺諫屢請其罪,殿下顧以私恩,只許安置。臣等竊惟賞罰,國家之大典,不可以私而輕重。伏望殿下,俯從功臣臺諫之請,將無咎、無疾、克禮等,下攸司,正之以邦憲,以杜僭亂之萠。

○臺諫刑曹交章上疏曰:

臣等今以無咎、無疾、克禮等不臣之罪,再上章疏,殿下狃於私恩,久不兪允,臣等不懾鈇鉞,敢冒天威,詣闕申請。臣等竊聞,殿下當功臣盟載之時,期以帶礪而乃曰:「事關宗社者,當以法論。」此警戒無虞,永世保全之計也。無咎、無疾等,當去年殿下欲行內禪之時,喜形于色,及至復位之後,反以爲慼,其將挾幼以擅權也明,而不臣之罪著矣。及聞殿下欲保宗支之計,無咎敢曰:「苟無誘掖之人,則可矣」,而遂肆剪除之志;無疾久畜疑忌,屢發怨上之言。凡此所爲,得非關於宗社之罪乎?克禮以驕悍無知之資,朋比無咎兄弟,嘗侍殿下之側,取親男墨[11]戲而裂之,且曰:「帝王之子,有英氣者多,則必致亂」,其欲剪除宗支之志明矣。此亦非關於宗社之罪乎?三臣之罪,明白顯著,絶無可疑,而殿下不循群臣之請,不顧盟詛之信,是欺天地神明,而失一國臣民之望也。殿下更慮宗社本支百世之計,俯從群臣再三申請之言,令攸司收三臣職牒,鞫問其罪,以杜亂源。

不允。

○禮曹參議卞季良等進親試名簇。

○命大殿指諭行首終喪,還補其闕。從行首等之上言也。唯入屬一二年在喪者,不在此例。

7月18日

○己巳,西北面祥原郡地震。

○上詣德壽宮,太上辭以疾不見。是朝,功臣百官詣闕,立於殿庭之東,臺諫刑曹立於西,請無疾等三人之罪,上不欲聞,出自東門,詣德壽宮。將還,御興德寺門,謂知申事黃喜曰:「百官功臣已退乎?」對曰:「出在闕門外,欲竢殿下還宮而更啓。」上怒曰:「予待其退散,然後還宮矣。」群臣聞之,乃退。

7月19日

○庚午,熒惑犯歲星。

○下盧希鳳于巡禁司。刑曹臺諫連章辭職。功臣百官又進闕庭啓曰:「金枝玉葉,繼繼承承,以傳萬世,人臣所常頌禱者也。今此三人,乃謀剪除,其罪與居易父子無異。昔者殿下,不正居易父子之罪,故此三人,又犯不臣之罪。今又不懲,何以戒後?」上曰:「腹非之法,古人所譏。予謂變目頤指,使克禮裂墨戲者,卽此類也。且予之欲傳位與復位之時,無咎兄弟喜慼之色,迭見於面。予察其色而問之,無咎對曰:『臣不知臣色之何如。殿下何爲有此言?』予曰:『予無所聞,汝無所言,然汝退就汝家,焚香熟思,則可以知汝心之正不正矣。』今若以其色之喜慼加罪焉,則不幾於腹非之法乎?」贊成事權近對曰:「腹非,謂藏於心而已,今此三人,旣藏於心,而又發於口,與腹非異矣。」成石璘啓曰:「內禪之際,喜慼之情,雖只形於色,其餘發於口者,非腹非也。」承傳色盧希鳳,以其言入啓,上怒,下希鳳于獄。群臣皆退,臺諫刑曹乞辭。

○收廣州牧使柳謙職牒,流之晋州。謙與左右道官吏三十餘人,報于議政府曰:「前都觀察使全伯英,愛民如子,興利除害,一道慕之,而未蒙召用,今監司柳廷顯,乃蒙擢用,民庶缺望。請轉聞召用伯英。」政府以聞,上怒曰:「是謂我用人不明也。欲悉逮問。」政府啓:「若盡行逮鞫,恐貽民弊。請只鞫守令敎授驛丞之爲首者三人。」從之。乃下謙及楊州儒學敎授官金從、金嶺道驛丞李崇德于巡禁司,令獄官問謙等曰:「以外官而褒貶監司,古有是乎?伯英之優,廷顯之劣,其悉陳之無隱。」且問首謀者,謙曰:「臣實爲之。」又言:「廷顯爲監司時,嘗因講武行幸支應,潛輸餘物十餘駄于其家。」按驗無狀,命獨罪謙,餘釋之。時廷顯召拜中軍摠制。

7月20日

○辛未,大風以雨。

7月21日

○壬申,釋盧希鳳,召臺諫刑曹就職,命之曰:「卿等所啓,蓋欲盡其職也,非爲己私,故還其辭狀。」

○日本國大內多多良德雄,遣使獻禮物。

○海州海潮溢。

7月22日

○癸酉,功臣及臺諫刑曹詣闕,各上疏請無咎等罪,留中不下。

7月23日

○甲戌,月犯木星。

○議政府啓功臣身沒田地遞給法,從之。啓曰:「功臣嫡室只有女子,妾有男子承重者,乞將功臣田,平分遞給。」

7月24日

○乙亥,遣內官黃稻于完山府。初,上聞芳幹妻閔氏病篤,命全羅道都觀察使及完山府尹曰:「脫有不諱,棺槨紙地、遣奠、祖奠、駐柩、臨壙等奠,同議備辦。且給苧布正五升布,以備其男女婢僕喪服。」至是閔氏卒,遣稻弔之,仍命審察所經全羅、忠淸、京畿禾穀損實以來。

7月25日

○丙子,三功臣詣闕上書,請無咎等罪。書曰:

無咎等三人所犯,國有常典,有司存焉。然臣等同歃勳盟,期至子孫異體同心,萬世無替,敢有違盟,以犯關係宗社者,當以法論,昭告天地祖宗,藏在盟府。今此三人,敢違此盟,心懷邪慝,不忠之言,屢發於口,是輕宗社而慢鬼神也。其犯關係社稷之罪,若是昭著,臣等不卽痛絶,則厥罪惟均,且無以懲後世人臣之不忠者。乞將三人,削除功臣名籍,收還錄券,以信前盟,以懲後奸。

上命承傳色盧希鳳,毋得入啓。

○臺諫刑曹詣闕申前請,上曰:「卿等備聞予言,卿等之言,予亦悉知,胡乃復爾?」刑曹判書李至、大司憲權軫等啓曰:「殿下私此三人,不允群臣之請,伏望斷以大義,以正萬世君臣之分。」上曰:「予終不聽卿等之言,可以退矣。」至等對曰:「臣等數詣殿庭,煩瀆上聽,豈不知畏?然有司守法,不容不然。如不兪允,乞令臣等退處於家。」上曰:「古之人君,有聽言者,有不聽者。予旣不聽卿等之言矣,退處于家,任卿等自斷。」至等對曰:「殿下容受直言,未嘗罪有司之守法者。臣等豈不量上鑑,妄有陳請乎?殿下欲掩三人之罪,而罪益昭著,殿下若賜一允,上德益彰。法當如是。」上曰:「卿等旣曰擧法,則予復何言!然無咎失言於兄弟之間耳。今旣付處,豈復加以重罪?」至等啓曰:「殿下縱不允臣等之言,臣等之請,無時而已也。」代言李承幹不能傳啓,至等乃退。

7月26日

○丁丑,倭船三艘,掠三陟府,殺一人而去,千戶丁仁富畏愞不能追捕。觀察使請治其罪,從之。

7月27日

○戊寅,功臣臺諫刑曹詣闕,復申前請。

○慶尙道兵馬節制使姜思德以各浦事宜上書:

一,蔚州沿海自開雲浦至西生浦水路一息,陸路半息;開雲浦至甘北浦水路五息,陸路四息,脫有緩急,難以相救。乞於兩浦中央鹽浦江口、長生浦,將開雲浦兵船,移泊防禦,則國庫在處,民居漸蕃;蔚州邑城,外護兼全;三浦相往,救護不遠。且蔚州一邑之境,有水軍二萬戶,官多民少。乞革西生浦萬戶,使長生浦萬戶兼之。一,南海縣長串、赤梁等處,近差萬戶,而無所屬軍人兵船,乃以仇羅梁、露梁軍船,分屬兩處,兵勢孤弱,防禦虛疎。不緊長串,乞依舊使仇羅梁、露梁萬戶兼領,其赤梁萬戶革去。一,多大浦,舊以不緊之處,使左道都萬戶兼領。今置多大浦千戶,分富山浦兵船三隻屬之,以兵船數少,不敢散泊,仍於都萬戶在處富山浦泊立,名實相違。乞革千戶,使都萬戶往還防禦。一,興利倭船,於各浦散泊,窺覘兵船虛實,實爲未便。前番都節制使報于議政府,使於左右道都萬戶防禦之處到泊,[12]諸島倭船不能通知其故,依前於各浦散泊。乞通諭各島,渠首行狀成給,使於都萬戶在處到泊,以防詐僞,以一體統。一,各浦船軍軍器衣甲,竝不整齊,乞令萬戶收其掩心頭具,一樣堅實監造。若箭鏃則利鈍不齊,或未得冶工,難於自備,乞量收軍戶之鐵,每浦給冶工一名,使之鍜鍊精利,分授軍丁;其打造之間,給冶工糧料。一,自願向化海邊各郡分處倭人,與興利倭人往來無禁,亂雜言說,將來可慮。乞於陸地遠處移置。一,議政府奉旨行移,使右道都萬戶,率領兵船十隻,於全羅地境安釜島等處防禦。竊以乃而浦,防禦要害之地,且興利倭船倭客使船常時來泊,都萬戶不可暫離。乞安釜島助戰兵船,擇本道軍官所任可當者,定爲監戰官,兵馬使、鎭撫,使之率領防禦。

下其書政府擬議,請如所啓施行,從之。

○議政府啓曰:

興利倭船,連續出來,至慶尙道,一時或至數十隻;以無貿易者,動輒留連,或散入民戶,抑賣驚擾。今後定處到泊倭船,以沿海各官倉庫陳米豆,從時價貿易,使其倭船卽還本島之後,將所貿魚鹽,載於官船,洛東江回泊於上道,各官自願人民,勿論米布和賣,納諸倉庫。

從之。

7月28日

○己卯,臺諫刑曹上疏請李衎之罪。衎還自西北面,李叔蕃請與之質前言,上命功臣有司南在及代言臺諫行首掌務,會於闕門外,召衎、叔蕃及尹子當對問。衎不肯言,叔蕃謂衎曰:「予與吾兄,初聽汝言,問之曰:『聞諸何人?』汝對曰:『聞諸妻父。』今何諱之?」衎猶不吐實。上聞之曰:「李衎此言,定是聞諸妻父,予已悉其情。且外人若聞是事,則不知予倦于勤而欲傳位,將謂父子之間有嫌疑也。其勿復問。」衎,趙瑚之壻也;子當,叔蕃之外兄也。

○[3]三省以爲:「衎聞關係大體之言,其時謂叔蕃、子當曰:『聞諸妻父。』及今月十七日憑問之際曰:『因妻族而知之。』更詰之時,乃曰:『希閔與驪江兄弟交親,以妻族而知之。』言辭不一,乞更推覈。前摠制金瞻、平江君趙希閔,素與無咎兄弟同心朋比,及至去年上欲內禪之時,擧國痛心,而乃獨生異議,陰懷貳心。乞將二人職牒收取,依律論罪,以戒後來。」上曰:「李衎之言,非有關係,事亦未形,何必再問?又吾之欲傳位,出於誠心,金瞻、希閔之議,亦不爲過矣。事已旣往,姑置勿論。」

○[3]是日,臺諫刑曹劾驪興府院君閔霽與其子驪原君無恤、驪山君無悔,問無咎等潛有別議之事,知之與否。上聞之,召司憲掌令趙末生,命之曰:「府院君年老,且有眼疾,毋得更劾。」初上欲禪位之時,瞻曰:「必若是,當上告天王,下告祖宗,然後可也。」希閔曰:「內禪,於理順矣,何敢諫?」故三省追論其罪。

○三功臣詣闕啓曰:「前日上疏,未知宸斷。」上素戒知申事黃喜、承傳色盧希鳳,毋得入啓,故喜猶豫未敢啓。日晩,功臣尙未退,喜乃使希鳳入啓,上曰:「功臣之請,非欲誅此三人也,但使有司來請可也。吾可以聽則聽,何必日日群至乎?其於國人之見聞,不亦以爲大變乎?」於是,功臣乃退,只留有司南在、尹坤竢命。上乃傳旨曰:「上黨君,以其父有不臣之言,連坐而收取錄券。今鷲山君,使酒予側,不恭則有之矣,豈關於宗社乎?鷲山之罪,罪之與否,上黨錄券還給與否,合議復聞,然後予將斷驪江昆弟之罪。」

○召成均大司成柳伯淳,問可侍學者。上曰:「卿久在成均,士子優劣,無不盡知。今金科獨在經筵,秩高務煩。吾欲得書生之秉心端直,博學窮經者,時常與學,如有疑難,使之質於陽村,仍令訓誨兒童。」伯淳薦生員李隨資質純美,學問精熟,上曰:「我且試之。」時科以漢城尹,同知經筵事。

7月29日

○庚辰,命收奪閔無咎、閔無疾功臣錄券。上取三功臣所上章,判付議政府曰:「無咎、無疾,只收功臣錄券,克禮其勿復論。」三功臣又上疏曰:臣等伏覩今日判旨,「無咎、無疾不忠,寡人親所見知,克禮不忠形迹,所未見聞,但於醉中,因無咎激發失禮而已。」然臣等以爲克禮,昵侍殿下之側,雖因無咎激發,以裂墨戲,然其不遜之言,具如前狀所申。欲削宗支,謀弱王室,其意難測,自與無咎前日所言,如出一口,非眞知無咎之情,豈至如此?借曰不知,所言無異,其罪卽同,不可區分。況此關係社稷!稽諸律文,無分首從。乞將克禮,一體施行,以示公道。往年居易謀危社稷之罪,亦於律文,父子無論知與不知,一皆緣坐,自有王法。伏候上裁。

疏留中不下。

○刑曹判書李至、大司憲權軫、左司諫崔咸等,連章上言曰:

自古人臣不忠之罪,迹雖未著,尙誅其意。今無咎、無疾奸軌之謀,國人共知,而乃只收錄券,罪重罰輕,以虧常典。乞將二人職牒收取,明正其罪。克禮,與二人同心朋比,去年諫臣論其不稱政府之職,因是罷免,不自內省,屢發怨懟之言,怏怏日久,至於上前,敢裂親男墨戲,不忠不敬,罪不可赦。若置而不論,豈誅亂討賊之義乎?乞收其職牒,鞫問其罪。平原君趙璞,於二人欲挾幼擅權,剪除宗支之際,同心與謀,同惡相濟;前摠制金瞻、平江君趙希閔,與二人異體同心,植黨朋比,當內禪之時,獨出班列,別議禁止,陰懷貳心,情狀昭著;瑞寧君柳沂、潘城君朴訔,阿付二人,爲日已久。今者三功臣連日上疏,共請二人不忠之罪,顧乃托疾退縮,不曾參預,其黨不忠之迹,亦不可掩。乞將趙璞以下五人,竝收職牒,依律論罪。

不允。

○召刑曹正郞崔自海、司憲持平鄭村、司諫院右正言李士澄等,使知申事黃喜詰問之曰:「柳沂、金瞻,爲無咎黨所謀者何事?趙璞相爲表裏,與謀者何事?辛克禮怨予及功臣有司者何事?若爾等所聞,則又出於何處?」對曰:「克禮怨忿之言,國人所知,趙璞姻婭至親,不容不知;柳沂與無疾等素交,功臣詣闕之時,托疾不與;金瞻於內禪之時,特出異言,必有所謀。」上怒曰:「汝等言皆不實,傅致人罪,宜加鞫問。」卽命下巡禁司,使左代言尹思修往鞫之,且曰:「言有不直,宜加杖訊之。」乃御廣延樓,召政丞成石璘、李茂、府院君河崙、趙英茂,親諭之曰:「今日之無咎等,卽明日之卿等也。有罪者幾人,而欲羅織其罪,延及他人乎?無疾等旣受不忠之名,予已放之外方。若趙璞者,有何所犯,而臺諫請罪,卿等不禁歟?外人聞此,必疑於世子有變動,此甚非祥也。」河崙對曰:「果如所命。臺諫之言,臣所未聞也。」石璘等避席,請釋臺諫之罪,上曰:「爲卿等姑徐之。」石璘等頓首謝。上謂知申事黃喜曰:「自今臺諫彈啓,必於都堂可否,然後入啓。」又命巡禁司,毋鞫問臺諫,仍與四人設小酌。上以芳幹妻之服,不進肉膳,崙亦持服。上顧謂崙曰:「卿若開素,則可以一歡。」崙對曰:「唯命。」乃進肉膳。上意臺諫刑曹連請克禮之罪,今又請鞫問趙璞輩,必有指揮之者,故召政丞等,因以諭志。

○司諫院左獻納柳穎,以刑曹判書李至之壻,不參三省上書,是日詣闕上疏曰:

誅亂臣去奸黨,然後可以立紀綱,故臣而有無君之心,則諫憲之所敢諫,人主之所不赦也。今閔無咎、無疾、辛克禮等不忠之罪已著,臺諫冒死敢陳,殿下優納其言,國人皆知恩不廢義,功不掩罪而曰:「惟此一擧,可以杜亂源,可以開言路,可以立紀綱,雖古聖主,無以加矣。」今反囚臺諫掌務于巡禁獄。臣愚恐國人不知細故,以爲敢諫者反被其罪,則不忠者尙或容身,公道不可謂不閉,亂源不可謂不長,言路不可謂不絶,紀綱不可謂不亂,此臣愚冒死孑立,叫呼天門之意也。雖諫憲之請罪,延及支流,不可遽下于獄。況若克禮之欲害親男乎?再三請罪,固其宜也。雖其言之不中,亦豈下獄之罪乎?願殿下,廓天地之大度,垂天地之寬恩,放宥三省,以示公道,以開言路。

上頗然之,乃釋臺諫刑曹,各歸其家,亦命穎退歸于家。

7月30日

○辛巳,太白晝見經天。

○忠淸道兵船十一艘,至群山島,遭風傷敗。忠淸道觀察使報:「水軍僉節制使盧仲濟、都萬戶宋琠等,率兵船下海,採救荒物件,且搜探全羅道倭寇,至群山島,遭颶風傷敗。」

○上洛府院君金士衡卒。士衡字平甫,安東府人,奕世貴顯。高祖方慶,僉議中贊上洛公,有文武全才,爲時賢相;祖永煦,僉議政丞上洛侯[13]。士衡少歷華要,所至稱職。戊辰秋,太上當國,一新庶政,分遣大臣,專制方面,以士衡爲交州、江陵道都觀察黜陟使,部內以治。庚午,以知密直司事兼大司憲,俄陞知門下府事,在臺踰歲,朝廷肅然,累轉三司左使。壬申七月,與諸將相推戴太上,進門下侍郞贊成事,兼判尙瑞司事,兼兵曹典書鷹揚衛、上將軍,錄功一等,賜奮義佐命開國功臣之號。十二月,拜門下右侍中,爵上洛伯,食邑一千戶,食實封三百戶。丁丑,加兼判司憲府事。戊寅之變,士衡偕趙浚赴闕,率百官請立嫡長爲嗣,上王旣受內禪,錄功又在一等,加功臣號曰同德靖難定社。入賀建文皇帝登極。己卯十二月,自陳盛滿,累乞避位,上王久乃許之。士衡與趙浚竝相八年,浚剛果不疑,專斷國政;士衡以寬簡濟之,坐鎭廟堂,物議歸重。及上卽位,辛巳三月,復左政丞,壬午十月,罷爲領司平府事,踰月,以府院君就第。士衡深沈有智,靜重寡言,內無城府,外無圭角,不營財産,不喜聲色,自筮仕至屬纊,未嘗一見彈劾,善始令終,罕有其比。卒年六十七。輟朝三日,遣左副代言尹須祭于殯,諡翼元公。二子,陞、陸。

○東北面蝗。

八月

8月1日

○壬午朔,太白晝見二日。

8月3日

○甲申,以金希善爲參贊議政府事兼司憲府大司憲,李行刑曹判書,偰眉壽知議政府事,鄭曜判漢城府事,李龜鐵西北面都巡問察理使,柳伯濡、申商左右司諫大夫,韓雍知司諫院事,許稠司憲執義。臺諫刑曹皆罷職,唯柳穎遷刑曹正郞。

8月5日

○丙戌,日本田平殿,遣使獻禮物。

8月6日

○丁亥,欽差內史韓帖木兒、尹鳳、李達、金得南等,齎禮部咨來,街巷結綵,百官出迎于盤松亭,上出于昌德宮之仁政門,迎入正殿。咨曰:

本部尙書趙羾欽奉聖旨:「恁禮部便行文書,與朝鮮國王知道,取火者來,這裏使用。」韓帖木兒口宣聖旨:「朕取安南火者三千,皆昏愚無用,惟朝鮮火者明敏,可備任使,是用求索。但咨文內不限其數者,若朕有定數,而國王不能充額,則恐傷國王至誠事朕之意。」

上私謂韓帖木兒曰:「帝意如何?」帖木兒曰:「不下三四百。」上曰:「此物無種,豈可多得?」遂邀至廣延樓設宴,各贈鞍馬。

○蠲江界歲貢淸蜜、甲州貫甲皮。蓋欲使依前採捕貂皮以獻也。

8月7日

○戊子,上如太平館宴使臣。韓帖木兒謂上曰:「予奏皇帝,本國王爲陛下每日焚香,祝聖壽萬年。帝曰:『朝鮮國王向我有眞實意思。』」上曰:「帝德深重,何以報之!本國只産苧麻細布耳。綵段紗羅之遍體,皆帝賜也,至於鸚哥之賜,實出望外。若非帝賜,何緣得見!」

○上詣德壽宮。顯妃之女慶順宮主,適興安君李濟,至是卒,故爲之弔慰也。

8月8日

○己丑,尹鳳等三人至闕,謝宴也。

○遣大護軍曹渾,管押漫散軍李白吉等五百四十九名如遼東。

○臺諫刑曹連章上疏。疏曰:

比者,功臣百官臺諫刑曹,以閔無咎、無疾、辛克禮等不忠不敬之罪,屢上交章,請加其罪,而無咎、無疾則只收功臣錄券,自願安置,臣等拊心缺望。竊謂不忠不敬,人臣之大惡,名敎之所不容。無咎、無疾不忠之迹已著,國人所共知也,而克禮以殿下親男墨戲,取而裂之,其不敬亦甚矣,只令自願安置,略無加罪。願殿下,俯從前日功臣臺諫之請,無咎、無疾,收其職牒,繩之以法,以明不忠之罪;克禮,亦收職牒,鞫問其罪,以懲不敬之心。

疏留中不下。

○賜世子隨朝官米布有差。備治裝也。完山君李天祐、右政丞李茂,各米一百石、正布常布各一百匹,從人四名,各米豆各二石;雞城君李來、提學孟思誠、同知摠制李玄,各米六十石、常布一百匹,從人各三名,米豆各二石;書狀官司諫申商、執義許稠、押物奉常令李薈、押馬上護軍李公孝,各米十石、豆四石、常布五十匹。以次下至司饔驅馬人,皆有賜與。

○命庾順道、李迹、吳尙明習天文。

8月10日

○辛卯,西北面行臺監察李有喜復命。有喜啓:「黃太監迎逢遼東軍人散入義州村落,易換牛馬,或有抑賣者,前都巡問使呂稱、義州牧使辛有定等,不能禁抑。」命司憲府推劾以聞,乃流稱于咸陽,有定于漆原,現任守令,決笞還任;已曾屬散者,自願付處。

○召辛克禮還。

8月11日

○壬辰,尹鳳、李達、金得南等,省親于其鄕,命各賜米豆二十石。

○下旨申明東西北面事宜:

西北面軍事,土官千戶依前例考察,民事則團練使考察。東西北面牛馬成籍,已有著令,無識之人,貪得價物,所有牛馬,盡數放賣,至偸他人牛馬,亦行放賣,時或宰殺,其弊不少。道內牛馬,竝皆點考,火印改籍,故失牛馬及他處交易牛馬,其主人及各里色掌,輒以毛色告所在官,成籍施行;每年秋節,以營中火印差官,付送各州守令,一同點考火印。改成籍時,隱漏無火印牛馬、成籍後生長牛馬、他處交易及買賣時不進告者,其主論罪,牛馬沒官,里內色掌,竝照律論罪。

○內史金得、金壽還自其鄕。

○遣戶曹參議具宗之如京師,咨禮部曰:

永樂四年十二月,欽差千戶金聲等到國,承準來咨,催取在逃人口事。準此,判付議政府,卽差上護軍申商、朴仁幹等,遍行豐海道及東西北面江界、泥城、甲州等處,挨究緝捕去後,永樂五年正月,欽差千戶陳敬到國,又準來咨,亦爲此事。承此,就行議政府,再差宗簿副令權壎於上項等道,催倂緝捕間回,據申商等呈:「承差,於各道江界、泥城幽僻等處,尋蹤緝捕,除崔時明、金大難等三百六十三口病故外,見獲到各處改變姓名藏躱漫散軍餘劉山成等男婦家小人口,就行各官收禁聽候外,具呈照驗。」得此狀啓,據此照得,上項漫散軍餘,原係小邦有役人民,曩因胡拔都、高鐵頭等,到來鴨綠江邊被[14]虜,前去遼陽地面居住,後充東寧衛軍丁;亦有爲事逃往,自充軍役者。近於革除年間,逃還本國,幽僻山谷間藏躱。永樂元年正月內,有欽差千戶王得名欽齎勑諭東寧衛漫散官員軍民人等到來開讀,當卽欽依緝捕,除事故四百九十六名外,將見獲到林泉等幷家小一萬九百二十名,差陪臣黃居正,一同欽差官解送遼東都司交割去後,本年節續捕獲到張甫、金禾、金永等幷家小四百四十三口,差陪臣梅原渚、張洪壽、張有信,三次解送遼東都司交割。又於永樂四年八月內,除李賣土等六十九口事故外,將續獲到全小金等連家小四百四十五口,差陪臣張洪壽,管押解送遼東都司收領了訖。今奉前因,通前[15]事故九百二十八口。除將鄕吏金難等公私驅奴林延、內隱白等七十一口,另行計稟外,今將見獲漫散軍餘劉山成等、來咨內付黃不改、邊都里哥等幷家小男婦幷四千一百二十六口,分作六運,差金文發、李推、姜原吉、李湘、朴矩、曺渾等,管押解送遼東都司交割了當。其有未獲人數,尙亦差人,分投緝捕,如遇得獲,隨卽另行解送。參照上項軍丁,始初漫散之時,豈無事故及往他方者?如蒙奏達,伏望聖慈垂恩,小邦幸甚。

○慶尙道兵馬都節制使姜思德上備倭之策。啓曰:「對馬島倭餘彌多羅、非古時羅來言:『其島倭賊共謀云:「興利於朝鮮,未副所欲,莫若修我舟楫,侵掠邊鄙」。』萬一其言有實,於不多兵船泊立處,乘不虞而奄至,或被其害。乞於要害各浦,聚集兵船,以待其變。」

8月14日

○乙未,韓帖木兒詣闕獻彩段二匹。

8月15日

○丙申,命世子行秋夕別祭于仁昭殿。

○上如太平館,餞金得、金壽等。金得、金壽詣闕辭,贈二人苧麻布各十匹。

8月16日

○丁酉,以金承霔爲東北面兵馬都節制使兼永興府尹,安魯生開城留後司副留後兼京畿都觀察使,朴矩義州牧使。時東北面都巡問使李稷兼永興府尹,至是,乃以承霔兼之,專掌軍事,以備王狗兒之逼。稷巡行道內,兼治軍民之事。副留後與京畿觀察使,本不相兼,以留後司凋殘,使觀察使兼之,以便使臣供億也。

○金得、金壽還,上餞之于崇禮門外,還幸藏義洞本宮,周視營構,遂詣仁德宮置酒。義安大君和、寧安君良祐、完山君天祐、淸平君李伯剛、政丞成石璘、李茂等侍宴。上王及上,以慶順宮主之卒,俱不御肉膳,是日開素。

8月18日

○己亥,太白晝見。

○置《續六典》修撰所,以晋山府院君河崙,領其事。

○御解慍亭,觀擊毬。

8月19日

○庚子,宴韓帖木兒于廣延樓。上謂帖木兒曰:「黃大人與王狗兒大人,秩孰爲高?」對曰:「等爾。」上曰:「然則王大人,何爲尊敬黃大人乎?」對曰:「作假子故也。」上曰:「王大人何以來野人地面?」對曰:「勒兵巡塞徼,且試田獵也。」

8月20日

○辛丑,下禁酒令。從司憲府之請也。

8月21日

○壬寅,韓帖木兒如金堤郡。以鄕貫也。西川君韓尙敬伴行,議政府餞之于漢江。

8月22日

○癸卯,新構慕華樓于西門之外。倣松都延賓館也。命文臣各進美名,成石璘請名之曰慕華,從之,因命書樓額。

8月24日

○乙巳,司憲府請熙川君金宇罪。宇罷江界都兵馬使還京,多持鷹子三十餘連,經過郡縣站驛,雞犬爲之一空。憲府請正其罪,上曰:「宇,功臣,雖有所犯,不可加罪,至於郡縣守令、站路察訪、各驛丞,惟宇言是從,無有一人據法止之者,誠可罪也。憲府宜彈劾以聞。」

8月25日

○丙午,倭寇庇仁縣,又侵木浦,奪私船一艘,殺五人虜五人以去。

○行仲月賦詩之法。從權近之言也。領藝文春秋館事河崙、知春秋館事權近、藝文館大提學成石因等,與館閣提學二品以上,會于藝文館,出詩表二題,令時散三品以下文臣,各於私家賦之,限三日以呈。上召禮曹正郞尹淮命之曰:「六代言事務煩劇,無暇賦詩,特令勿賦。」館閣提學以上,第文臣詩表入格者三十人以聞。禮曹參議卞季良爲第一,成均司成尹會宗、奉常副令卓愼次之。自是每當春秋仲月,以爲常例。

8月26日

○丁未,御便殿視事。啓事群臣皆出,政丞成石璘、李茂啓:「各道界首官,宜以軍民兩事兼全者爲之,有事則各率領內兵卒,直到防禦。」仍書可用人姓名以進,上手執單子覽之曰:「政丞知洪有龍乎?戊寅之變,適爲外寄,聞亂卽赴,旣而因事流貶,其後予復召用,今爲安州牧使。其武才雖非卓越,於軍民兩事,皆可能當。」茂對曰:「然。」上又指所薦人曰:「柳濕武才卓越,具成亮次之。若尹夏則新進人也,然將來可用。」至前判事吳琓名曰:「予不知此人。」石璘及茂合辭譽之。琓貪汚無武才,嘗任星州,政迹無可稱,又爲密城侍衛軍摠牌[16],士卒離心。今得與於軍民兩全之薦者,特以茂之族,而石璘子發道之姻親故耳。

○臺諫刑曹上疏,請閔無咎、無疾、辛克禮之罪,不允。

8月27日

○戊申,月犯太微。

○申禁酒令。從憲府之請也。上下憲府疏於政府擬議,政府請:「依憲府狀申,各司甁酒及迎餞祀神茶湯,依憑糜費等事,一行禁理;朝班街里沈湎迷亂大小員吏,亦令糾察,惟老病服藥及閭里單寒買賣資生者,不在此限。」從之。

○震人于江陰縣。

8月28日

○己酉,禁銷泥金銀。議政府上言:「金銀不産本國。況銷泥金銀,不可復用,虛棄天物。是以宋朝明有禁令。乞自今事大物件、各品腰帶、丸藥爲衣外,凡金銀消泥書畫鍍飾等事,痛行禁止,違者徵金銀一倍,照律論罪。」從之。

8月29日

○庚戌,計稟使書狀官鄭穉來,上迎問曰:「禮部有何言?」對曰:「禮部曰:『金聲先聞于帝曰:「漫敬軍民內,托以官私之賤而誣之者多矣。」』」上又問:「皇帝待若等何如?」對曰:「待以厚。臣眉壽之侍宴於帝者三,又別有賞賜。令禮部郞中及宦官數人,引臣等,遍觀佛宇館舍之奇勝,每於奇觀,設宴以饋。又帝御西角門,命眉壽曰:『爾國産馬之地,歸報爾王,良馬三千匹,汝可將來。朕以戶部布絹送于遼東,當酬其直。』帝又曰:『爾見平安南詔否?』眉壽對曰:『臣離京數日,遇使臣於途,然其纖悉,陪臣何知?』帝曰:『喏。爲爾詳告之。初安南賊臣黎蒼請嗣位,乃曰:「國王陳日煃絶嗣,而臣爲其甥」。朕以爲國不可一日無長,爰命立後。厥後日煃之孫來奔,乃知黎賊誑朕竊位也。旣黎賊知陳孫在京,請立爲後,朕老實武人,聽以爲眞,令朝官率陳孫復國,黎賊伏兵殺之,其暴益肆。朕不獲已,命將討之,久乃得賊魁以來。朕聞爾王讀書人也,未知黎賊頑甚,必謂朕勒兵遠伐矣。爾還爲朕詳告于王。』」上聞之曰:「是何言也?帝謂我如此,而於陪臣且厚接之,豈敢方命!在高皇帝時,雖不賜其直,獻馬數矣。況今將賜其直乎?」卽置進獻官馬色,以參贊議政府事柳亮、工曹判書柳龍生、摠制金繼志爲提調。穉齎禮部告示,來報皇后升遐,且言:「皇帝衣冠儀章宮室楹柱,皆用素飾。」其告示曰:

永樂五年七月初四日,大行皇后崩逝。今將合行事理,開坐告示,文武官員人等知會施行。一,在京文武百官,於本月初六日早,各具素服黑角帶烏紗帽,赴思善門外,哭臨禮畢,行奉慰禮。初八日早,各官素服,將帶孝服,赴右順門外穿着,伺候成服,入思善門外哭臨畢,就易孝服,行奉慰禮畢,各將孝服出。初九日十日禮同,仍於本衙門齋宿。孝服依《禮制集要》內子爲父母服斬衰,今議合服斬衰。一,在京文武四品以上官命婦,於本月初七日早,各素服,不用金銀珠翠脂粉粧飾,從西華門進至思善門內伺候,行哭臨禮。初八日至十日三日,淸晨各素服,將帶孝服,入西華門內穿着,赴思善門內伺候,行哭臨禮。孝服用麻布蓋頭、麻布長衫、麻布長裙、麻布鞋。一,在京聽除官員、判事官、監生、生員、人材、吏典、僧道、坊廂長人等官服喪服,其餘素服,俱赴順天府,擧哀三日。一,在京軍民,素服三日;婦人素服不粧飾,俱自本月初八日爲始,至十日止。一,停音樂,禁屠宰,禁嫁娶。

九月

9月1日

○辛亥朔,上具素服、烏紗帽、黑角帶,率百官爲大行皇后,行擧哀禮。以聞喪翌日也。各道觀察使守令,亦於聞喪翌日質明,以素服烏紗帽黑角帶,行四拜禮訖,擧哀三日。

○肥前州平戶島代官金藤貞及駿州太守源圓珪,各使人發還俘虜,獻禮物。

○臺諫刑曹詣闕復請閔無咎等罪。

○議政府詳定永興府土官及地祿科數以聞:

東班:內府改爲都府司,少卿一五品,丞一六品,注簿一七品。禮儀司刪定司倂爲典禮司,使一五品,副使一六品,直長一八品,錄事一九品。都津司改爲掌臠司,使一五品,丞一六品,注簿一七品。長安部改爲長興部,與德興、順安、復興、洪仁爲五部,各置使一五品,注簿一六品,錄事一九品。將作寺、營作院,倂爲營繕司,使一五品,丞一六品,注簿一七品,錄事一九品。正設署改爲迎送署,迎送都監改爲掌膳署,陳設署、大官署,倂爲典賓署,各置令一五品,丞一六品,注簿一七品,直長一八品,錄事一九品。惟典賓署,加錄事一人。諸學院丞一六品,注簿一七品,助敎一九品。醫學丞一六品,助敎二九品。司醞署改爲典酒署,令一六品,直長一八品,錄事一九品。典獄署改爲司獄署,令一八品,丞一九品。太倉署鹽店,倂爲司倉署,令一六品,丞一七品,直長一八品,錄事一九品。定爲六十員,比舊汰十六人。

西班:鎭北衛一領二領三領,各置中郞將一、郞將二、別將三、散員四、隊長五、隊正十五、權知隊正十五。隊長正[17]以上,定爲九十員名,比舊汰五十四人。

地祿:五品每一員給六結,六品五結,七品三結五十卜,八品二結五十卜,九品一結五十卜,摠計四百十五結。其權知隊正,以都目遷轉受實差之後,方許給祿。

○日本大內多多良德雄客人,詣闕辭,賜《大藏經》一部以遣之。從德雄之請也。

9月2日

○壬子,倭寇南陽府鹽場,又掠紫葱島,殺九人,虜一人而去。

○西北面都巡問使李龜鐵,啓道內事宜,從之。啓曰:

煙戶軍丁元數,戶首、奉足幷五萬四千八百三十七名內,除甲士、儒戶、鄕站戶、船軍外,侍衛四十牌,戶主奉足幷九千二百六十三名;翼軍十四翼,戶首奉足幷二萬三千十二名。臣觀各牌各翼軍人立役形止,侍衛軍奉足三四名式定給,以四十牌,每一朔二牌式,至於二年一度上京,一朔侍衛。其各翼以十四翼,朝廷使臣及本朝使臣,每朔往返遼東,至護送迎逢,輪次來往,人馬俱困失農。以故各牌各翼軍馬勞佚不均,憤怨非無。乞依前例,各翼不動,以弓馬有實人,束定千戶百戶,其中以淸廉壯勇者擇定,每三翼團練使一員差下,翼中凡事考察。令千戶率領,周而復始,上京侍衛及遼東迎逢,輪次定體,以均勞逸,以副民心。

下議政府擬議。政府議得:「一依啓本施行。每一翼千戶三員式定體,軍事專掌,凡軍人差發等事,一於團練使稟受。其千戶等軍士凌夷,亦有作弊,委團練使考察,報都巡問使論罪,以爲恒式。團練使若有徇好惡容私現露者,從重論罪。」

○城靑州。李稷遣幕官前知宜州事黃吉至,啓城役畢。賜吉至表裏,遣大護軍沈泟,賜宣醞以勞稷。

○給開城留後司廩給田、公廨田。議政府啓:「開城留後司,支應上國使臣及本國大小使臣,廩給田、公廨田,依各司例折給。」從之。

9月3日

○癸丑,雷電。

9月4日

○甲寅,立軍士覲親掃墳之法。兵曹啓:「三軍甲士,捐鄕里棄親戚,入充侍衛,累年不得歸覲,其情可恤。自今以後,令甲士三年得一歸覲;其父母已沒者,依覲親例,歸掃墳塋[18]。」從之。

○兵曹請侍衛別牌,依舊番上。啓曰:「今歲農務已畢,而各道侍衛別牌,放令就農,不曾番上,侍衛虛疎。乞自來十月爲始,其當番上者,一皆赴京,唯慶尙、全羅道,禾穀不實,擬於前定額數,量減其半。」上曰:「可。自十一月初一日爲始,依所啓施行。」

9月5日

○乙卯,世子詣德壽宮。告將朝見也。

○始制三軍防牌。其制以板爲之,或圓或長,俱內向,裹以皮施五彩,畫螺頭於其中,頭上置銅鏡。敎步卒以左手執之以自蔽,右手操劍,居馬兵之前,爲守兵進退踴躍,使敵不得近。

○倂貞海、餘美爲海美縣,復置監務。議政府啓:「據忠淸道都觀察使呈,貞海縣雖人物殘亡,然當伊山、蓴城、藍浦三鎭大嶺下中央無人曠闊要衝之地,復有石城完實。縣屬夢態[熊]驛,往返使客迎送最要。萬一有不虞之患,非唯貞海縣連境而已,洪州之高丘、雲川,瑞州之東村居民,皆入石城,可以避亂。乞以貞海縣倂諸餘美縣,復置監務,號海美縣。」從之。

9月7日

○丁巳,朝,月犯南斗,大霧。

○賀千秋使盧閈等,還至義州馳報曰:「帝許世子朝見,命臣等曰:『汝世子不可涉海,可由北平府路來。汝等之還,亦由此路,先視道路嶮易,歸報國王。』帝又命摠兵官王狗兒、春山二人,自遼東護世子赴京,仍監視路次供億。又勑遼東都司,朝見之行,如有未備事件,應辦護送。」上聞之喜甚。左政丞成石璘等詣闕賀。閈至京師詣禮部,呈楊哈剌咨,又數日,有兵部武選淸吏司郞中謂閈曰:「爾齎來的楊哈剌咨文事,該建州衛奏,洪武三十三年時分,那人每往爾那地面去了,爾那里却開道洪武二十三年。這人每却是俺大國的人,俺堂上大人。禮部大人都說爾國家至誠,革除年間逃過去的人,也都送過來了。這些人,有甚麿打緊?」又道:「爾那國家錯行移這咨。太祖上位當初立下的戶律內一款句當,不是這意思。遼東的人走在浙江,浙江的人走在山東,就在那里附籍當差。不是說走在外國去的不問。」

○上詣德壽宮起居。

○臺諫刑曹交章,申請閔無咎等三人之罪,不允。上御便殿視事,親諭知司諫院事韓雍、司憲持平秦浩曰:「汝等旣謂無咎等今將之心已著,當以不忠論,則宜請夷其三族,今但請收職牒,何哉?」知申事黃喜啓曰:「三省之疏,請收職牒,而依律施行。」上曰:「曩者予厭萬幾之煩,欲傳位世子,無咎等因此欲輔立我子耳,非有他謀。今收錄券置外方,已當其罪矣。況此人,中宮至親,豈可加刑?前朝之季,言官彈劾,悉希權臣之意。及我太上,由都摠諸軍而卽位,群臣情僞,或有未及灼見者。其時臺諫,出入南誾之家,評彈啓請,惟誾之頤指是從。予謂諫官補君闕,憲府糾百官,事之是非,一以己之所見,乃其職也。何故聚宰相家,日夜私議,受其約束,而輒有疏章乎?自是以後,毋得復爾。予之此言,開端而已。汝等若更論是事,予不能容忍矣。」雍等不能對。命臺諫刑曹曰:「今後所司員,毋得出入權勢之門,私相議論。如有犯者,流之遠方,永不敍用。」

○司憲府進世子朝見合行事件。啓曰:「國家每當遣使之時,恐其僕從暗行貿易,令監察糾于境上,其慮深矣。今世子之行,宗室及大臣,皆擇其素有德望,而下至執事,亦皆愼簡,其必體上意,戰兢自持,其僕從安有違令者乎?然今往來之久,僕從之多,豈可不嚴立法程,禁於未然乎?謹以當行事件,條列于後,伏望睿鑑裁擇施行。一,東宮衣襨及一應供進物色,令押物中嘗在書筵者掌其開閉,以防憸小之容私,至於宦官、飯監、別監凡在內者,亦令摠於押物之在書筵者,與夫內宦之廉簡者,而臺諫考察之際,如有違錯,則押物內官,亦以不能考察論。一,朝見色別作小印,兩府外大小員人衣服及雜物,着標還給本主,載諸冊子,一件送于禮曹,以憑回還之日還納相准;一件送于書狀,以憑路次考察。一,侍衛官、通事、打角夫、凡成衆者,皆擇定掌務;其定體之法,朝見色稟于都堂施行;司僕諸員,令押馬考察。

一,入朝之時,無朝見色印信物色,回還之時,賞賜物色外,違令齎行者,書狀官無時搜探,雖微物亦皆錄之,及其回還啓聞,其僕從之主及掌務,以不能考察論;司僕諸員之罪,論及押馬。一,凡津關及館舍,毋得喧鬨,違者,令書狀官隨卽糾理。疏上,留中不下。

9月8日

○戊午,參贊議政府事兼司憲府大司憲金希善乞辭。欲解官侍父疾也。希善之父天理老而騃,不以希善爲子,希善孝事之尤篤。

9月9日

○己未,上詣德壽宮起居。

9月10日

○庚申,偰眉壽齎禮部咨,回自京師。咨曰:

一件在逃人口事。準兵部咨:「兵科抄出遼東東寧衛千戶金聲奏,差往朝鮮國,取原漫散軍餘家屬全者遂等四千九百四十九口,永樂四年十二月初二日,到本國義州萬戶府,有旗軍李不來等,告有同來劉山城等幷家屬在豐海等道住坐。着落本國取到劉山城等一千七百八十六口及原帶鐵嶺等衛北京、永平等府男婦二百一十四口,分作三運,差撥官軍,管送遼東都司交割。又據旗軍李不來等四十三名供出,一千四百口,在於江界等道住坐,不曾發送。除分投行取未到,見有旗軍劉思京伊等二百一十口,停於鴨綠江住歇,本國將各人捏作洪武三十五年以前到來鄕戶官私奴僕名色。各處州郡,亦有此等人口,俱各收監,稱言:『差人具奏,着令聽候。』不與起發。今照,各人俱係洪武年間五丁垜一籍定人數,除見解遼東都司一千七百八十六口,先此本國差通事張洪壽送過內,有見在三百一十七口、病故一十二口外,有二千八百二十九口,尙未點發。誠恐一槪捏稱遠年鄕戶奴僕等項名色倣傚。具奏抄呈到部行間,又準本國咨,亦爲此事。參照前項人口,係是洪武年間五丁原垜土軍,應合取回人數,合行本國,照依原行事理起取施行。」永樂五年七月十四日早,兵部具奏,欽依是,着禮部行文書去。除欽遵外,備咨到部,合行本國,欽遵照依原行事理,將未獲人口,取發遼東都司交割,仍希發過人名口數,回報施行。一件馬匹事。準兵部咨開,永樂五年七月十五日早,該朝鮮國使臣偰眉壽於西角門,欽奉聖旨:「恁國裏是出馬的去處,如今朝廷要些馬用。恁回去說與國王知道,換馬三千匹。爾就送將來,價錢,着戶部家運將布絹去遼東還恁。」欽此,除欽遵外,移文到部,合咨本國,欽遵施行。

9月11日

○辛酉,盧閈、咸傅霖回自京師。傅霖啓:「皇帝對臣等反覆諭以安南之不順、王師之仗義。」閈齎禮部咨來,咨曰:

永樂五年七月二十二日,內史趙都、孔原奉、金至、金良等欽奉聖旨:「各處來的使臣,帶家信來。」

於是,命政府行移赴京火者親屬在處。羅州趙都,益州孔原奉,樂安朴麟,泰山黃中,咸悅李安景,報令金浮,蔚州金禧,大丘金至,襄州金良,韓山金禾,燕歧李行,利川朴得、金音,水原田子厚,朔寧趙良,嘉禾吳正,永寧金復,定州崔仁桂。

○以尹向爲司憲府大司憲,沈仁鳳中軍摠制,李湛中軍同知摠制。

9月12日

○壬戌,置酒廣延樓,餞隨朝宰執李天佑、李茂、李來、孟思誠,兼餞南在、朴訔、李升商之行,慰偰眉壽、咸傅霖、盧閈之還也。領議政府事李和、左政丞成石璘、宗親駙馬侍宴,酒酣聯句。傅霖進曰:「儀表四方歸一德。」上應聲對曰:「間關萬里爲三韓。」仍命二王子行酒極歡,日暮乃罷。

9月13日

○癸亥,雷電。

○遣吏曹判書南在、潘城君朴訔、雞林君李升商如京師。在爲陳慰使,升商爲副使奉表箋,訔爲進香使奉祭文。詞曰:

至哉坤順!允協乾元。於皇淑德,克配至尊。旣貞且惠,旣儉以勤。篤生祚胤,胎敎孔彰。謂將萬世,母育多方。何天不憖,宇內銜恤!顧惟小邦,特蒙殊渥。聞訃驚惶,呑聲躑躅。遙薦菲薄,以敍寸忱。仰惟懿靈,冀垂俯歆。

仍齎備辦奠物合用苧麻布各一百匹、人蔘一百五十斤而去。

○親臨金士衡之殯。御幄次,命主喪之孫宗浚,致祭而還。

9月15日

○乙丑,觀放鷹于東郊,代言侍臣皆不與焉。

○分慶尙道爲左右,以洛東洛西爲界。

9月16日

○丙寅,議政府詣世子殿設宴,隨朝宰執與焉。

○司憲府大司憲尹向、知司諫院事韓雍等上疏。疏曰:

法者,天下之公器,不可得而私也。是以管、蔡流言,則成周之仁,不能以恩;薄昭殺使,則漢文之寬,不能以容。今閔無咎、無疾、辛克禮等,不忠之言,屢發於口,其中所畜,固難測也。此王法不赦之罪,而天地所不容也,殿下於無咎、無疾,止收功臣錄券,不加常典;於克禮,反加召還,完聚如舊。是非獨不懲後日之亂心,而將來跋扈,未可逆料,又安知人心之不預附也?伏望殿下,早圖未然,斷以大義,置之於法。

9月17日

○丁卯,禮曹詳定駙馬諸君班次:駙馬諸君,帶輔國崇祿,則班異姓府院君之下,帶崇政崇祿,則班從一品諸君之上。

○臺諫刑曹交章上疏。疏曰:

封人之祝堯則曰:「多男子。」詩人之頌文王則曰:「則百斯男,本支百世。」古之人臣,忠愛其君而頌禱之者,莫不以本支之多爲重也。今無咎、無疾、克禮等,反以宗支永世保安爲嫌曰:「苟無誘掖則可也。」又曰:「帝王之子,有英氣者多則致亂。」是則剪除宗支之心也,將然之禍,未易測料。年前殿下,欲行內禪之時,勳戚百官,皆涕泣進諍,至於婦女之無知,僕隷之至微,莫不痛心咨嘆,而無咎、無疾,喜形於色,揚揚若有得焉,及至回天之日,憂懣忿怨,慼慼若有失焉。是欲挾幼逞欲,以濟其奸,而終不得遂,怏怏之志,不能自禁於外也。臣等竊謂,爲臣而將欲剪除宗支,擅權逞欲,則今將不忠之罪莫甚。三臣之罪,殿下之所親見,國人之所共知,殿下猶不斷之以義,臣等恐國人意其將復完聚,潛懷依阿之心,以圖後日之計,則其不逞之謀,或有時而遂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依前章之請。

是日又上言曰:

今將無咎、無疾、克禮等不忠之罪,具疏以聞,伏閤以俟明降,殿下以不允傳旨,尋令中使毋更傳啓。臣等竊謂不忠之罪,不宜容赦;直言之路,不可閉塞。願殿下,虛心聽諫,三臣之罪,斷之以義,以開言路,以懲奸慝。

皆留中不下。是日,司諫柳伯濡、申商,皆稱疾不參三省之會,憲府劾之。

○上王召世子餞之,賜書簇子一雙、馬一匹。

9月18日

○戊辰,御便殿視事。啓事諸臣皆退,上留兵曹判書尹柢、參贊議政府事柳亮、戶曹判書鄭矩及六代言。召驪原君閔無恤、驪山君閔無悔、摠制盧閈等進前,上乃言曰:「驪興府院君,卽中宮之父,而世子是其外孫也。曩者,予使府院君不得通人於世子殿,今聞府院君夫妻缺望垂泣。世子,本是府院君夫妻所抱養者也。今使不得通問,以人情言之,宜其垂泣也。然今二子得罪在外,以父母之心,必不自安矣。予之不使通問於世子者,以此也。」顧無恤、無悔曰:「汝之二兄,得罪在外,其心必曰:『我有何不忠之心!』汝等亦謂:『吾兄有何不忠之罪!』汝父母之心亦然。今予詳言其故,汝等宜往告於父母也。夫不忠非一端。古人云:『君親無將。』有將則是不忠也。至於履霜之漸,亦未免爲不忠。設若予爲靖安公時,汝兄向我淡薄,則是爲不睦,非不忠也。今予爲一國之君,而彼乃懷淡薄之情,是誠不忠矣。昔李居易發不忠之言,其子佇以父之罪,亦貶于外。其時議者以謂:『居易之言,佇不容不聞。』今汝二兄之罪,無乃累及府院君乎?乙酉冬昌德宮成,予設小酌,以慰監督官。出兒子某〈今上小子。〉所畫紙一張以傳示之,無咎授之辛克禮,且目動之,致使克禮乘酒發狂,非不忠而何?予常恨不得於親,欲常常進退於德壽宮,然以左右侍從之多,未遂予心,欲傳位世子,退爲閑人,每以單騎進退,或入寺人房,或入司鑰房,入見未見之中,常在于側,庶得懽心也。又於一夜,設床於露地,使二小婢在前後拍蚊,乃就寢。寤寐之中,聞有哭聲甚哀,予竊怪之,欲辭君位以自修省。一日,無咎與李叔蕃來見,予告以辭位之故,叔蕃對曰:『上之出此意,是亦天之使然也。』無咎悻然曰:『是何言也?是何言也?上若辭位,則臣亦請解軍務。』予曰:『爾言過矣。幼君卽位,爾等掌軍柄從我,以爲幼君之援可矣,何乃欲辭軍柄乎?但予與爾等,交修兒子之不逮,期以延國祚而已。』及當禪位之時,勳親百官,皆曰不可,予斷然不聽。一日,無咎謂予曰:『政丞等皆謂臣曰:「上意已定。臣等不敢固執,欲預備禪位諸事,以從上命。」』予聞而甚喜。旣而,政丞等復率百官庭諍,予謂無咎曰:『予以卿前日之言,已告諸代言,今政丞等胡爲復如是?』對曰:『臣所聞者政丞中一人之密言也。殿下何洩臣言於代言乎?』予答曰:『爾言政丞等,予意其必衆論也。』又一夜,鵩鳥鳴于寢殿之上,翼日,予寢他室,又鳴于其上,至三四日,予固怪之。又聞靜妃所祭神巫傳神語曰:『予已三四度諭不可傳位之意,王不能知也。』予聞而笑曰:『孰來諭之!巫言固不足信也。』然反覆思之,竊意是鵩鳥也。乃不果行禪位之事,群臣喜於得請,皆拜賀而退。無咎入見有慍色,予不知其意也。予豈好爲人君乎?予之欲傳位世子者,蓋欲身無拘束,或詣德壽宮,或詣仁德宮,或遊觀原野,或觀放鷹,以適予意,此非可樂乎?衣雖多,不得皆着;食雖多,止於一飽;馬雖多,不能盡騎。予豈以君位爲樂乎?又一日,無咎在側,欲觀其意,語之曰:『汝往者欲辭軍柄,今可辭乎?予壻趙大臨,亦可解軍柄。』無咎悻悻然不悅曰:『臣若解之,則殿下之壻,亦可解矣。』其心不敬,而言之淺薄若是哉?又一日,予謂無咎曰:『予之子若宮達若某〈今上小子。〉等皆年少,非婚娶之時,然昔唐太宗置次子於宮中,衣服車馬,與太子無異,魏徵言其不可。今已封世子,在於別宮,而次子皆在眼前,則恐或未免鍾愛之失,欲使娶婦居於別第。』無咎對曰:『雖欲預防,不若禁絶中間扇亂之臣之爲愈也。』予聞之悚然。人生難久,兄爲國王,而使其弟不得隨意出入,爲國王弟者,不亦難乎!又昔予謂無咎曰:『予欲毁藏義洞本宮,改營于曺恂舊宅之基,居一子;買近隣鄭熙啓家,居一子,使之兄弟相從,以篤友恭之意。』無咎對曰:『然必其間,無誘掖之者,乃可。』無咎此言,蓋慮諸子之作亂而欲去之也,則似向世子而盡忠也。然而向我不忠旣如此,安有薄於其父,而厚於其子者乎?」又謂無恤曰:「予聞汝等嘗言:『上旣厭我,我等不可在此,當各率家屬出歸耳。』汝等出,欲何之?」無恤對曰:「非臣所知也。」上曰:「汝其得無罪乎?昔日憂旱樓上之言,汝必告於汝兄矣。」上又謂盧閈曰:「昔予宴使臣於太平館,未見無咎,問汝[19]曰:『驪江君何之?』其後汝妻言於府院君曰:『往者[3]上幸太平館,問驪江君所之於家翁,家翁卽使人召驪江君。驪江君曰:「上厭我,我若立於前,則上必避面,我何敢進見乎?」』予之聞此言,自府院君家人。是必汝妻聞汝之言,告於其父母也。我何曾厭無咎而避面乎?」閈對曰:「非臣所知也。」上又謂知申事黃喜曰:「晋山府院君已來乎?」喜對曰:「已來。」上使喜傳旨于崙曰:「往者,卿至驪興府院君家,相與議世子結婚上國之利害,因曰:『同姓異姓中,誰敢作亂者乎?』斯言之發誰先?」崙曰:「日月已久,彼我中先發言者,臣忘之矣。且其時旁無聽者,但兩人相對說話,臣何以自明?」上曰:「然。予固知其然也。但中宮,乃予糟糠之配匹,恩義不淺。堅以此言爲非出於府院君,府院君亦欲辨明故耳。」上又曰:「今我如此多言,無咎兄弟必以我爲聽讒也。予雖不賢,乃所願則辨讒言而不聽也。昔無咎讒一人於予,予不聽信。旣不聽汝之讒人,獨信他人之讒汝乎?」上又曰:「此中無疾之罪則輕,唯謂丹山府院君李茂及具宗之曰:『殿下厭我,終不保全。』只此數言耳。」

○司憲府大司憲尹向等乞辭職。三省伏閤交章曰:

有不忠之罪,而無不忠之罰,則爲不忠者無所懲,視不忠者無所戒,故赦一不忠,而開萬世不忠之路。今無咎、無疾、克禮之罪,國人已知之矣,國史已書之矣。交章屢請,而殿下一不兪允,其於本支萬世之計何?伏望殿下克伸大義,三臣之罪,一依前章之請,爲朝鮮萬世之計。臣等義與不忠之人,不共戴天,敢以死諍,伏待鈇鉞。

上曰:「無咎兄弟之不忠,寡人所知,故處之當其罪也,毋更請之。」上私語盧希鳳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自有故事。今何如此之煩擾乎?」尹向等聞之,皆退而呈辭。上疑臺諫刑曹承大臣之指,堅請閔氏之罪,故有是語。

9月19日

○己巳,議政府贊成事權近以疾辭。

9月20日

○庚午,上詣德壽宮起居。先是,上雖數詣德壽宮,接見者少。是日,太上召入寢殿,勸酒至醉,上喜甚,謂近臣曰:「我欲令吹笛而歸。」

○韓帖木兒至自金堤,命議政府出迎于漢江。

9月21日

○辛未,義安大君和及諸宗親,設餞宴于世子殿。

9月22日

○壬申,雷電。

○命武官勿論時散,讀習《武經》。從政府之請也。

9月24日

○甲戌,世子詣宗廟、仁昭殿及德壽宮、仁德宮。告將朝京也。隨朝諸臣皆從之。

○司憲執義許稠啓曰:「願承路次考察施爲之命。」上曰:「有犯法者,回日以告予,予其罪之。且凡事宜,議於隨朝宰執,從宜施行。前日憲司之狀,可行條目,亦多有之,但其間有固執處,是以留中耳。」

○遣左代言權緩,齎宮醞餞隨朝宰執于議政府。

9月25日

○乙亥,遣世子禔如京師。賀正也。以世子爲進表使,完山君李天祐副之;右政丞李茂爲進箋使,雞城君李來副之。侍從官右軍同知摠制李玄、藝文館提學孟思誠及大護軍孫閏祖、司宰監池有容等十二人,書狀官仁寧府左司尹薜偁、司憲執義許稠、通事判軍器監事郭海龍、仁寧府右司尹吳眞等六人,押馬上護軍李公孝等二人,押物奉常令李薈等二人,司僕官副正河敬復、醫員判典醫監事楊弘達、內侍知內侍府事朴英文等二人,奚官令蔡貴等二人,司衣司宰少監沈舒等二人,監廚司直洪義成,廚子三人,內僚七人,驅趕駄子軍二十四人,打角夫奉禮郞金時遇等二人,養馬三人,馬醫一人,牽馬陪七人,各官從人二十七名。長行馬五十匹,路次盤纏苧麻布六百匹,別例進獻帝所鞍子四面,弓袋箭筒二副,雜色馬五十匹,東宮鞍子二面,弓袋箭筒一副,雜色馬一十匹。上具法服,拜表箋訖,出自藏義門,餞世子于迎曙驛之東。謂世子曰:「道阻且脩,宜自愛。儲副任重,今日之事,爲宗社生民計也。」世子泣辭,上亦泫然,左右莫不流涕。遂還宮。議政府六曹三功臣拜辭于街頓南郊,義安大君和率宗親餞于臨津渡。遣淸平君李伯剛、參知議政府事朴信、僉內侍府事金琓,護送至遼東。初,偁以久爲世子輔德,自度當隨朝,朝議亦充爲押物,旣而,以隨朝人多汰之。及書狀官右司諫申商爲憲府所劾,偁乃托李來請從行。來臨行啓曰:「偁老成,可備從官。」上亦聞商嘗曰:「世子生長閔氏家門,疎斥無咎等難矣。」不悅,乃以偁代之。偁旣得請,喜曰:「與朝見之行而還,則宰相何難得之有!」偁家貧,遂賣其家以治裝,故獨後焉。

○禮曹詳定世子朝見路次禮度以聞:

各道都觀察使及外官,具公服郊迎,前導至客舍門外躬身。符驗及表箋,各安於卓上,世子入歇次。都觀察使及外官入庭,異位重行立,執事者上香,四拜禮畢,世子出歇次,向南坐。隨朝在內諸君及府院君,就南行頓首再拜,次兩府以上行禮如上儀,世子竝控首答拜。次三品以下六品以上從事官,就楹外異位重行,行禮如上儀,世子無答。侍衛及醫員司僕司衣等官無行禮。次觀察使就南行頓首再拜,次兩府外官行禮如上儀,世子答禮。次三品外官行禮如從事官例,朝拜如上儀。祗迎祗送,隨朝宰相於大門內,從事官於大門外,竝躬身。非先導者,無祗迎。坐次,世子向南在內,諸君府院君東壁,兩府西壁,觀察使職次而坐,兩府外官西壁差行。觀察使及外官,於隨朝二品以上三品以下行禮及坐次,竝如《六典》例。

○上密謂知申事黃喜曰:「爾與朴錫命每薦許稠可用。今予雖以中宮之親,牽於私恩,未卽果斷,大小臣民奔走忿怒,謂無咎等不忠之罪,而稠爲執義,累日而後發行,若罔聞知者,含默無一語及之。其心必以無咎等根據難去,若言其罪,恐有後患耳,其爲阿附明矣。無乃奸邪乎?爾等非獨於稠,當審其人之忠邪而薦用之。予恐黨附者衆,終墜於無咎等術中耳。爾等宜加愼之。」

9月26日

○丙子,月近端門。

9月27日

○丁丑,觀放鷹于東郊。

○豐海道都觀察使,請儲軍器衣甲,以備不虞,從之。啓曰:「各官所儲紙甲掩心,造作年久,過半不用。如有防禦,軍容虛疎。道內三鎭打造月課鐵甲頭具,乞除上納,各於其鎭貯藏,遇有及時防禦事,分給鎭屬軍官及兵船,以備不虞之患。」

○東北面都巡問使李稷啓,禁靑州以北無公引人物往來,從之。啓曰:「靑州以北各官人物及吾音會、建州衛人物,因無考課,逃亡移徙,互相往來,或爲窺覘,或傳誣妄之言,無賴之徒及犯罪逃走人等,造言生隙。今後靑州以北入歸者,京來人則京中衙門,外方則各其所居官,印信明文受出,方許來往。又令各處興利人,毋得入磨天嶺以北,著爲禁令。」

○遣上護軍張大有,管押易換初運馬二百匹如遼東。

9月29日

○己卯,申嚴無牌鷹子之禁。

9月30日

○庚辰,宴韓帖木兒、尹鳳等于廣延[6]樓。

冬十月

10月1日

○辛巳朔,下書雲副正尹敦智于巡禁司。先是,敦智爲述者,啓:「月朔巳初,日當食。」上率侍臣,素服出正殿月臺上以待,自辰至午不果食。上乃釋服而入,下敦智于獄。翼日,上謂知申事黃喜曰:「古有當食不食之說。予則小國之君耳,若天子恐懼修省,則或有是理。今便歸罪於述者推步之差,無乃不可乎?」喜對曰:「洪恕等今在京師,竢其還,可以知敦智之虛矣。」上又曰:「敦智又言:『今望月當食。』至其日,又可驗其得失。」尋釋之。

10月2日

○壬午,分遣田民別監于各道。自寺社革去後,奴婢盡分屬於各司各官,其子孫或有未推者。忠淸道都觀察使金自粹啓:「本道之民,以敬差官改量田地高重,詣臣投牒者,摠二十三州縣一千三百人。」國家乃令佃客各投牒於守令,守令受牒,考其虛實,仍遣別監,再行審復,果重則追罪敬差官,誣告則罪投牒者;守令分揀失實者,罪亦如之。

○遣工曹參議河自宗,管押歲貢馬五十匹如京師。

10月3日

○癸未,封第二子祜爲孝寧君,以李稷爲議政府贊成事,林整刑曹判書,安瑗司憲府大司憲,延嗣宗判漢城府事兼右軍摠制,金宇熙川君兼左軍摠制,尹向漢城府尹,姜淮仲、柳斗明左右司諫大夫。臺諫皆免官,獨向遷官。

○以成發道、李都芬、尹子當爲全羅、忠淸、慶尙道兵馬都節制使。慮有倭賊不虞之變,特遣三人以備預也。

○以鄭津判羅州牧事。是日,左政丞成石璘不赴政廳,上遣吏曹佐郞趙瑞老,卽其家問曰:「欲除一牧使,權肅、鄭津中誰可者?津則已入樞府,無乃不願爲外官歟?」石璘對曰:「處事之才,津優於肅。」遂以命津。

10月4日

○甲申,雷電。

○賜六代言馬各一匹。

○罷右軍護軍尹宗貞、都事崔渭職。刑曹啓:「今當禁酒之時,上護軍康有信、大護軍沈泟等七人,與尹宗貞、崔渭等,托以餞義州牧使朴矩,聚會朝房,公然飮酒。乞收職牒,依律論罪。」上曰:「主張供辦宗貞與渭,停職,其餘勿論。」

10月5日

○乙酉,上如太平館。餞韓帖木兒等也。

10月6日

○丙戌,觀放鷹于東郊。

10月7日

○丁亥,韓帖木兒等還,上餞之於崇禮門外。遣吏曹參議金天錫,管押刷出火者金安等二十九人,隨帖木兒如京師。

○賜西原君鄭摠妻金氏米豆各四石、眞麥十石。

10月8日

○戊子,司憲執義許稠,上疏論土木之役。疏曰:

竊見近年風俗,厭前朝之季之緩弛,凡事不顧民弊,惟務速成,營繕一事,爲尤甚也。爲使令者,畏其官員,督之甚嚴,鞭驅役人,無異牛羊,愚民莫知所措,爭先奔走,爲木石所傷者,比比有之。臣於前年春,往春州,聞斫木轉輸之際,死者不少,然姑以臣之耳目所及言之,曩者文廟之役,臣姪許誠之奴死;近日館舍之役,護軍白元奉之奴死。觀此二役,餘皆可推,然無一人被責者,故凡役民者,皆欲速成。若此不禁,則臣恐無辜之民,多死於木石矣。昔伊尹,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況使無辜,死於木石也?伏望殿下哀矜焉。臣謹按《春秋》,凡有興作悉書,而不書僖公之復閟宮,先儒以爲:「閟宮所以奉先祖,《春秋》不書者,得其用民之道也。」今齊陵石室未成,與平人無異,實爲盛代之闕典,而有司無有申請者,殿下發於宸衷,特令修造,奉先之孝至矣。當是職者,誠宜使緩急得中,上以成殿下奉先之孝,下不歸民怨於殿下可也。臣至留後司之日,見古城南門路旁有死屍,問諸輸石者,對曰:「是前夜輸石之軍也。」臣彷徨不去,因思呂正獻公論小人之言曰:「人主以爲有利於國,而不知其終爲害也;賞其納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歸於上也。」嗚呼!此人之父母妻子之怨,豈歸監役者哉?伏望殿下垂察焉,令監司問於各郡,凡死於役者,給財蠲役,以慰哀怨之心;自今以後,各處營繕及斫木,如有死者,卽報於國,其頭目使令與夫監役官論罪,而隱匿不報者,與同罪,則殿下好生之德,洽于民心。臣在境上,無任瞻天戀聖之至,不忍含默。

上覽疏變色,謂知申事黃喜曰:「汝等識理者也,豈不聞此等事!何不告我歟?予之忠臣,惟許稠耳。予若知如此,則豈肯興是役哉!人命甚重,其可忽乎!」卽命罷役,召監督摠制朴子靑還。子靑性苛急,每督役,欲其速成,不分晝夜,催役丁夫,所至,人皆苦之。

○罷檢校判漢城府事劉旱雨職。旱雨密獻磁石及鐵于世子,世子至金巖驛,命取水泛鐵以試之,宦官朴英文諫之。許稠卽封磁石及鐵,送司憲府,且上書請旱雨之罪。

○申大小員吏,受命托故不行之禁。

○以東北面兵馬都節制使金承霔,兼本道都巡問察理使。

○西北面都巡問使李龜鐵,啓道內事宜,從之。啓曰:「大小守令司留守府以至縣令監務從人馬料,以歲之豐凶,各有定數,載在《六典》,用公衙祿田支給。竊見本道,或有以節制使而兼牧使,水軍僉節制使萬戶而兼縣令監務,只率一二奴僕,獨自赴任者,其伴儻軍官從人糧料,亦以軍糧支備,似違國家節用之意。願乞軍官伴儻從人糧料,用公衙祿俸所餘,不足然後,乃用軍糧補乏。」

10月9日

○己丑,平壤府尹尹穆,上便宜事目八條,下政府擬議。

一,關譏而不征,所以察異服異言,禁人出入,察敵間諜。況西北一方,境連異域,尤不可不慮。願自今,若平壤大同江、安州淸川江、義州鴨綠江等處,定剛明正直者爲別差,嚴立課程,全任考察,俾之流亡自戢,邊警自息。如有擅自移徙者,逃驅避役、冒罪偸生者,異言不類者,俱執傳告所在官司,繩之以法,委任關吏,不如法者,從重糾理。

政府議得:「大同江、淸川江、鴨綠江,已曾把截,嚴加考察,使無虛疎。」

一,貪財小人,惟利是求,輒憑行貨,往來諸道,以民間日用不切之物,誑誘愚民婦女,謀奪人産,是可慮也。願自今,凡行貨者痛禁,拔本塞源,使安其業,如有違令敢行貨者,以盜論。

政府議得:「東西北面,境連彼土。其面入歸行商者,京中漢城府、外方都觀察使都巡問使,印信行狀成給,無行狀者,一依啓本痛禁。」

一,伯叔兄弟,異形同氣,焉有反唇相詰之理乎?而況致訴官前,發揚隱惡,以相鬪歐,賊恩之大者也。願自今,伯叔兄弟至親,如有父母未分之物,使自平分,庶可無訟。違令貪利,告官賊恩者,勿論事情得失,所訟之物,一皆沒官,永不敍用,貪風自戢。

政府議得:「依在前屢曾受判。」

一,船軍,國家之藩屛,不可暫廢。風浪之險,生於萬死,終使日賞,能堪此役者幾希。國家使習戰艦,世襲其役,而不堪其苦,流亡日繼,況望其便習乎?願自今,船軍翼軍,每年相遞,周而復始,水陸軍役,許令循環,庶無流亡,而軍役均矣。

政府議得:「依在前例。」

一,西北一方,以團練使代爲千戶,又爲副千戶。爲千戶者撫軍驍勇,世居其方,民之情僞、軍之壯弱,備詳知之。是以將卒相保,素無苟且之風。願自今,令千戶之後,世襲其職,繼述祖父之事;如其子孫疲軟無才,不堪其任,代以克敵立功者,使不失軍機。

政府議得:「依今受判行移。」

一,發號令、定民志、辨上下、安名分,莫如戶牌,誠爲良法。此法行,則上下有節,無有干名犯分,而民安其業,令出唯行矣。

政府議得:「更加擬議施行。」

一,平壤,自檀君、箕子建都之後,爲西北一方本營,又設土官,號曰西都。名聞中國,使華迎命,亞於京師,人居稠密,爲國大藩,千有餘年矣。今有移營安州,減削當府奴婢之議,人民缺望,或曰:「平壤非西北道中,病於公務往來。若安州則一道中央,四面往來,道里均焉,便於移營。」臣以爲諸道之本營,若慶尙之雞林,全羅之完山,豐海之豐州,忠淸之淸州,東北之永興,皆非道之中央,獨於西北,何必移營!且安州地小民貧,山水形勢不及平壤。若移營安州,減除平壤奴婢,則彼此俱弱,一方民望絶矣。願停此議,以副民望。

政府議得:「西北非他道之比,而安州亞於平壤,巨鎭排置,固其宜也。然今年禾穀不實,而加以朝見行次支應及易換馬匹傳送等事務煩劇,將以更議施行,姑從所啓。」上皆從政府擬議。

○以柳廷顯爲右軍都摠制。

○令承政院考察內侍府勤慢。

10月11日

○辛卯,上詣德壽宮獻壽。以太上誕日也。領議政府事李和、左政丞成石璘、寧安君良祐等侍焉。

○宥呂稱、辛有定、柳謙等,京外從便;僧允齊外方從便。又覽刑曹司憲府巡禁司所上徒流啓本,二罪以下,皆放之。

10月12日

○壬辰,講武于近畿,臺諫請扈從,許之。夕次廣州之炭川。

○遣軍資監權繼,管押易換二運馬三百匹如遼東。

10月15日

○乙未,慶尙道開寧縣地震。

10月16日

○丙申,次于衿州南郊。是夜,月有食之。

○世子禔至遼東,摠兵官保定侯孟善、都指揮使高得、內官王彦、金春山等,遣人郊迓,館待設宴,皆極其厚,留四日而行。曾有聖旨,諭遼東都司曰:「朝鮮國王遣世子來朝,世子未嘗出遠,涉履良艱。如至遼東,宜加意慰勞,卽選的當官員伴送,遵陸來京,庶免經由海道歷涉風波。儻脚力未敷,可撥應付。仍移文沿途官司,預辦供具,務要完備,從者亦須待之得宜。」由是都司差鎭撫陳景、千戶陳敏、百戶李忠護送,所至館驛,供帳極備。

10月17日

○丁酉,還宮。上泛舟於楮子島置酒,令隨駕三軍摠制以下角射,日暮還宮。命除百官郊迎。

10月18日

○戊戌,上詣德壽宮獻壽,返面也。仍獻白鷹一連、鴉骨二連。

○遣大護軍李慤,管押易換三運馬三百匹如遼東。

10月19日

○己亥,陞典廐署爲六品衙門。

○西北面都巡問使李龜鐵,上採金銀事宜。啓曰:「知泰州事李霂呈內,以鍊金匠徐寶之言,發州軍三十名,自八月二十一日至九月晦日,吹鍊得十分銀四兩五錢。及寧朔軍三十一名,七日掘地,得生金二分。採金不多日赴役,故多少難知。採銀軍三十名,役滿一朔,則可煉十兩,一年則可至百兩。若令長掘而不止,則小裨國家之利。」

○遣判禮賓寺事李台貴如對馬島,賜守護官宗貞茂造米黃豆各一百五十石、松子百斤、乾柿六十束、燒酒十甁、淸酒三十甁、天鵝一首、銀魚一缸,又賜貞茂母紅段子綃各一匹。

10月20日

○庚子,司憲府請罷校書校理李簡職,不允。簡嘗知龍州事時,遼東軍散入境內,私易牛馬,不能禁約,遞任赴都。憲司請罪,上曰:「可依見任守令之例,決笞五十,復職。」

10月21日

○辛丑,御便殿視事。上問贊成事李稷以北靑州城之大小,稷對曰:「城基廣。」上曰:「役民幾日?」稷對曰:「自九月初二日至二十四日而畢。」上曰:「城大而速築,予實嘉之。」上又欲下前司諫申商於巡禁司,鞫問嘗黨附無咎等,以爲難以疎斥之故,不果。

○觀放鷹于東郊。

○改內上直爲內禁衛。

10月23日

○癸卯,月入太微。

○臺諫交章請無咎等三人之罪。疏曰:

竊謂賞罰之典,天命天討,非人主所得而私也。此孔子所以作《春秋》,以爲經世撥亂百王不易之大法者也。今無咎、無疾、克禮等不忠不敬之罪,臺諫刑曹交章屢請,殿下不賜兪允,降從輕典,無咎、無疾,只收錄券,自願安置;克禮,只令自願安置,擧國臣民拊心缺望。是以一時姑息之仁,廢百王不易之大法,閉言路惠奸軌,非所以爲宗社萬世之計也。伏望殿下俯循輿望,令攸司收三臣職牒,鞫問其罪,以正大法,昭示萬世。

疏留中。翌日,臺諫復申前請,召司憲掌令卓愼、司諫院右獻納申槪曰:「汝等前日上疏,乃我已決之事,不可復論。」愼等啓曰:「不忠之罪,當以法論,何論已決未決?」上謂代言尹思修曰:「刑[20]曹與臺諫,號爲三省,交章論事,屢至罷免,以致廢事。自今刑曹宜不與也。」思修啓曰:「上敎誠然。臺諫彈劾犯罪之人,刑曹但刑其可刑者耳。」上曰:「更與政丞議問施行。」議者皆以爲然。自是刑曹始不參臺諫彈劾之例。

10月24日

○甲辰,議政府進時務數條。啓曰:「金銀,本國不産之物。國家每當貢獻之時,倍價收買,鮮有納之者。是以除內用國用外,一切禁止,已有著令,有司不肯擧行。自今各品品帶及兩府以上銀胡甁鐥杯匙筯、四品以上銀鐥杯匙筯、士大夫家命婦首飾、外方各官銀鐥杯外,毋得私用金銀器皿,則人皆知其不切於用,貿易之際,皆納於公,而且令俗尙淳儉矣。宮女首飾,不在此限。紙地之品,以寫表箋而謂之表紙;寫奏聞而謂之奏紙;寫書狀而謂之狀紙。今也不分名實,中外公私,皆用厚紙,以致製造之際,民受其弊,故歲在辛巳,已下禁令,然因仍未革,弊復如前。矧今又有朝廷之需,製造之費,什倍前日,不加禁抑,恐或不繼。自今除內用國用外啓聞等,皆用白奏紙;相通呈狀,用常奏紙;關牒公私書狀,通用常奏紙狀紙,以革前弊,違者糾理。若油弓箭笠帽鞍籠等,不在此限。又馬政,軍國所重,近來未嘗擧行,孶息鮮小,非惟不給國用,進獻之際,倍價貿易,猶且不足。乞依前朝過庭馬例,各道各官,殘盛分揀,種馬定數,以今革去寺社奴婢身貢及觀察使道公反物色與諸道入放牛隻之價交易,且刷濟州放牧官牛,有馬各戶,換易出陸。上項種馬及京外時散各品自願孶息馬匹,竝於京畿及外方各官水草好處,牧場排置合放,牧子定體看養,所在守令,兼責孶息之任,司僕寺官以時點考,觀察使於守令褒貶之時,幷考種馬孶[21]息多寡,以憑黜陟。」皆從之。

10月26日

○丙午,昏霧大風。

○命吏曹,加知泰州事李霂資一級。李龜鐵上言,李霂又自今月初一日至十二日,吹煉得正銀六兩,故有是命。又賜吹煉匠金守萬紬布緜布各一匹、緜子一斤,卽於泰州,定吹鍊軍一百名,蠲免雜役,專爲煉銀,又送瑞興縣所産知子鉛一斤及鉛匠于泰州。

○日本薩摩州藤原賴久,遣使獻禮物。

10月27日

○丁未,太白晝見經天。

10月29日

○己酉,司憲府大司憲安瑗、左司諫大夫姜淮仲等,交章請無咎等三人之罪。疏曰:

自古婚姻之親、憸小之徒,得志在側,濁亂君德,流毒生民,忠臣義士,腐心切齒,而不能斥之者,蓋由人君溺愛不明,以致傾覆之兆也。今殿下以天縱聰明勇智之資,心常謹獨,鑑空衡平,姸媸曲直,不能逃遁,故無咎、無疾、克禮等,陰懷不奪不厭之心,出入君門。殿下明見其端,誠爲社稷生民之福也。功臣百官臺諫刑曹,屢請其罪,蓋有日矣,未蒙兪允者,是實國無盡忠之臣,可恥之甚也。殿下棄其大義,曲加私惠,毁法亂紀,貽患社稷,恐自殿下始也。三人各在便處,陰引私黨,必無異於平日然,其心豈知上德哉?報復讎怨之心,日滋不已,而有時日曷喪之望,正臣子不共戴天之讎也。況克禮手裂墨戲於殿下之側,非惟失禮,其與無咎等,欲剪宗支之謀著矣。且無咎、無疾,椒房之親,他日得志,與克禮之黨復起,則今日朝臣,其有孑遺者乎,金枝玉葉,其得蕃衍乎?社稷生靈之所歸,亦未可知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依臣等前日之請,將三人置之極刑,以示王法。

留中不下。

10月30日

○庚戌,御便殿視事。群臣將退,上指安瑗、柳斗明曰:「復坐。」時斗明自羅州牧使召還。上謂斗明曰:「司諫考滿而來乎?」對曰:「明年四月,乃考滿之時也,濫蒙聖恩,遂至於此。」上曰:「卿等踵前日臺諫之請,復請不已。無咎等已有不忠之名,收功臣錄券,使之在外,已當其罪矣,若克禮則不識義理迷惑人也。只破小童墨戲,謂之不恭則可,謂之不忠則不可。」瑗對曰:「自古爲臣之罪,無踰此三人。雖於朋友之子之戲,尙不可爾。況臣於君前若是悖慢,豈無有以也哉?臣之爲惡,古未有如此,帝王之拒諫,亦未有若殿下者也。」斗明對曰:「不忠之臣,斷以王法,昭示公道,則誰復請罪者!殿下雖曰已曾斷罪,然罰不稱罪故也。」

○臺諫詣闕,復請三人之罪,不允。

○辛克禮死于楊州,其家人輿尸入城殯于家,司諫院遣吏黜之。上聞克禮之亡,賜賻紙二百卷、米豆各五十石,召禮曹佐郞兪勉,督上停朝狀,遂輟朝三日。

十一月

11月1日

○辛亥朔,司諫院請寢停朝之命。疏曰:

誅討亂臣,身無存沒,古今通義也。逆臣辛克禮之罪,發覺已久,功臣百官臺諫刑曹,請置於法數矣,不賜兪允,擧國臣民,罔不缺望。辛克禮旋伏天地祖宗之誅,今也旣死,其扶佑社稷子孫之意,昭然可知。天道如斯,殿下旣不明正其罪,曲加寵典,停朝三日,於天地祖宗之意何?於臣民之望又何如,且太史書之曰:「逆臣克禮死,上令攸司停朝三日」,則後嗣何觀!伏望殿下,毋以小惠,廢天下萬世之通義,卽收停朝之命,以示王法,以答天地祖宗臣民之望。

疏留中。

○臺諫伏殿庭啓曰:「臣等再三啓達無咎等不忠之罪,未蒙允許,臣子之心,不可與同國,請明正其罪。」上曰:「予於朝啓廳,已言之矣。且克禮已死,何以罪之?」瑗等啓曰:「若收職牒籍家産錮子孫除停朝,則可以小慰臣子之心矣。」斗明啓曰:「今明主賞慶刑威,無有過差,而自春徂夏,旱乾太甚,至于孟冬,日月薄食,必此等人陰謀作黨,天眷殿下以譴告之,尙且不從,天意不可違也。」上曰:「日寒可退。」斗明曰:「今以姻親之故,而赦不忠之臣,取笑臣民。臣等職在臺諫,不能匡救其失,臣等亦爲不忠矣。」上曰:「今日停朝,可退。」斗明曰:「今之停朝,爲誰歟?不忠之臣,何停朝之有!」上猶不允,臺諫皆辭職。

○命禮曹,辛克禮之葬,依靑海伯李之蘭之例,且賜棺槨。

11月2日

○壬子,以洪龜海爲右軍副司直,封李氏爲德淑翁主。金海官妓七點仙爲太上宮人,封和義翁主,生一女,適前密直洪彦修之子龜海。龜海後去龜字,改名海。

○召臺諫,令復視事,且曰:「洪龜海告身,署出齎進。予將獻于父王矣。」

○臺諫交章上言曰:

臣等前日具無咎、無疾、克禮之罪,三上疏,未蒙兪允,乞解臣等之職。殿下不以臣等不能盡忠,遽棄絶之,俾復職任,深愧殿下納汙包荒之德。然事關宗社,身無存沒,不得而赦,再冒天威,昧死敢言。竊念逆亂之罪,天地所不容,宗社所不宥,而臣子不共戴天之讎也。今三人逆謀,發覺已久,請罪非一,殿下但以姻親私恩,俾保首領,殆至數月,天地宗社之所共怒,一國臣民之所共憤。臣等以宗社萬世之計,日夜痛哭。若臣等之言,不出於誠,則天必誅之。伏望殿下,察天地祖宗之意,斷以《春秋》之法,誅無咎、無疾,斬克禮之棺,以示王法,以快神人之憤。

留中不下。

○議政府啓,令各道監司,考察受判行移條令。啓曰:「府及臺諫受判行移條件,各官守令視爲文具,不爲擧行。因此朝綱日弛,人不畏法,非惟事無成效,有乖人臣奉法盡職之意。各道受判行移條令行不行,備細相考黜陟,且如隣保之法,每年戶口增減及人物良賤、軍民壯弱、單雙生産物故,無不周知,不使流移容隱,凡遠近差發輕重賦役平均。軍國急務,各官守令,不至勞民動衆,不月之內,可坐而成,但以其監司不用心考察,故守令等視爲文具。乞將受判行移隣保條目內備細詳考,來十二月內,成籍上府,如有條令遲晩奉行,節目事意,不爲詳審,差錯守令,都觀察使都巡問使道首領官,竝令照律論罪;其戶籍每三年一遞,成籍上府,以爲恒式。」從之。

○流兵曹正郞朴熙宗于稷山,罷正郞趙從生職。司諫院上言:

兵曹正郞朴熙宗,世係卑微,立心奸諂。嘗爲世子司經,要結宦官,圖濟己欲,又奉使全羅,其父溫爲求禮監務,行至其邑,汙辱其親。此士林之所共知而羞與之爲齒者也。今幸得參郞官,乃與同僚正郞趙從生,歐鬪司中,從生亦不忍其忿,毁冠汙衣,俱失士風,不可不懲。望下攸司,依律論罪,永不敍用。

於是貶責有差。

11月4日

○甲寅,木稼。

○賜議政府藥酒。上謂參贊柳亮曰:「成政丞年雖老,志氣不衰。如我小邦,宜有如此老成大臣,我每見政府所啓,見惡於人者頗多。吾聞政丞常曰:『吾老矣,何憚見惡於人乎?事雖忤於人,苟當於理,則無嫌而行。』」亮對曰:「政丞於行事,暫不忘失,似無老氣。」上曰:「吾聞政丞在家,不離藥酒。今坐政府,因禁令不能飮,恐致疾病。卿等當勸之。」亮曰:「無特命,何敢飮!」乃有是賜。

○命兵曹禁鷹牌隱佩者。命之曰:「鷹坊人外餘人鷹牌,今後竝令表見於外,如有隱佩者,卽與無牌同,鷹牌收取,當身照律論罪。」

○司諫院劾司憲府大司憲安瑗。臺諫會于演福寺,欲更請三人之罪,瑗以疾不至,故劾之。臺諫遂詣闕,復請三人之罪,不允。召右獻納申槪問:「汝等以何事,劾大司憲乎?」槪對曰:「臺諫交章,日詣闕庭,瑗言不切至,又於前日,托疾不至。以是劾問。」上曰:「予嘗與瑗,同爲代言。性本遲緩,然心則不俗。且瑗言非不切,特吾牽於私恩,未能裁斷耳。若一日之未參,則特年老耳,豈有他哉!前等臺諫一二人,有不欲參此事者,瑗非此比也。」遂命瑗視事。瑗啓曰:「臣無才德,受命之初,恐不勝任,但畏上旨,黽勉就職。今以風憲之長,被諫院之劾,國人已知,臣何顔復出視事!」上命之如初,瑗乃退。於是,臺諫連日伏閤,請三人之罪,上重違衆志,命停辛克禮禮葬,旣而復使禮葬。臺諫詣闕,上曰:「予近體氣不寧,竢後日,予將親語之。」又傳旨于柳亮曰:「克禮之罪,固非無咎等之比,予喜克禮得終壽考。若犯身無存沒之罪,則吾何愛之有!若無咎等,予初但令出居城外,群臣屢言罰輕,乃取功臣錄券。今臺諫之意,以爲請之不已,則予必聽從,是以每日詣闕以請耳。政府,公論所出之地,卿可以予意諭之。」

○政府上言:

辛克禮之罪,大小臣僚,累次上章,請置於法,未獲兪允,罔不缺望,而克禮幸保首領,得沒于家。殿下特從寬典,欲加禮葬,前日臣等據法上請,獲蒙兪允,曾未數日,更下禮葬之命。臣等以爲禮葬,乃褒崇之令典,安敢加於有罪之人!伏望殿下,俯從公議,以勵人臣之節。

留中不下。

○命賜祭于辛克禮之殯。

11月5日

○乙卯,淸平君李伯剛、參知議政府事朴信等,自遼東還。

11月8日

○戊午,太白晝見經天。

○倭大船一艘寇楮島,全羅道水軍僉節制使具成美與戰,因海暗日沒不及追。中箭者三名,命中箭者委曲救療。

11月9日

○己未,太白晝見。

11月10日

○庚申,下靜妃殿入番內官李龍、守門內官安順、朴成富、金仁鳳及司鑰全義等于巡禁司獄,決罰有差。前月,上有講武之行,靜妃使宮婢佐耳,召閔無疾妻韓氏,以微服入中宮,經宿乃出。至是,上知之,命司憲府案驗得實。掌令卓愼以狀聞,上曰:「予已下巡禁司,其勿復問。」巡禁司具李龍等獄辭,照律以啓:前檢校知內侍府事金仁鳳供稱:「去十月十二日講武行幸之後,至十四日初昏,中宮使水賜佐耳傳命曰:『有微微族女入來者,其勿禁。』仁鳳聞此,以告同判府事李龍,龍答云:『中宮有命則毋禁。』旣而佐耳自外引婦人以入,翌日曉頭月落前宮門開,佐耳又率其婦人而出。」李龍供稱:「作常樣人衣服而入。」金仁鳳又言:「有中宮之命,故其於出入不禁。」右兩人准律,擅入宮門者,杖六十徒一年;門官侍衛官故縱者,各與犯人同罪;失覺察者,減三等杖八十。檢校同知內侍府事安順供稱:「去十月十五日罷漏後,檢校僉內侍府事朴成富,使人傳說開宮門,予答以非時不可開。成富又自來言:『中宮有命,促入炭火,可開門』,故於常例早開。」成富供稱:「有一侍女自內呼言:『促開門,將炭火來』,故以是言告於安順。」右二人罪準律,門禁鏁鑰條云:「若皇城門,非時擅開者,絞;有旨開門者,勿論。」名例云:「共犯罪者造意爲首,隨從減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至於以中宮之命,開閉宮殿門者,律無其文。金義於其夕有故,不入直。上覽之,命上項人及義等竝杖六十,惟李龍以老病收贖。

○[3]上謂知申事黃喜曰:「予嘗與中宮,以無咎等不忠之謀、將來之禍,反復曉諭,中宮悉知無遺,憤發切齒,絶無救護之計曰:『得保全於父母生前足矣。』然而以婦人之仁,不忍遽絶,今因講武之隙,密召無疾之妻,出入宮中。其間事狀難測,處之何以?熟思而未領其要。欲以一二宦者及侍女侍從,但不絶供上,仍置此宮,予移御景福宮,外示疎薄以悔悟之,然無廢棄之理。」喜對曰:「人君擧動,不可輕易,臣愚以爲甚不可也。」上曰:「予更思之。」遂不復言。

11月11日

○辛酉,命收取閔無咎、無疾職牒,辛克禮勿論。臺諫又伏閤請三人之罪者三日,乃有是命。臺諫又交章上言曰:

無咎、無疾、克禮等亂逆之罪,法所當誅。臣等交章申請,俯伏闕下,望殿下明正其罪,以快神人之憤者有日矣。今殿下只收職牒,是輕宗社而重姻親,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克禮以功臣,背盟懷貳,黨惡之罪,積累已久,僭逆之言,不臣之跡,不覺發露於殿下之側,罪與無咎、無疾等,略無差等。同盟功臣百官有司,請置於法,若不明知,安有同盟而亦欲加罪乎?誠宜置法,乃命勿論,又命禮葬,姑欲示信於渝盟逆臣,而反失信於忠義功臣。是尾生、白公之信,非所謂大寶也。願殿下,爲宗社萬世之計,斷以大義,誅斬三人,以正王法,以戒亂逆。

留中不下。遣黃喜傳旨于河崙曰:「無咎等之罪,予以私情,未克果斷。功臣臺諫以至百官,請罪累月,予不獲已,今乃只收職牒,使得保全。」崙對曰:「此輩欲去儲副,則罪不可道,欲去諸子,不若儲副之重也。聖慮得宜。」喜復命,上指大臣侍坐處曰:「昔此公坐於此,論事之際,予聞寒心之言。汝宜速更往問云:『此言無乃嘗與人說歟?更勿輕發。』」又謂喜曰:「此言若洩,非予則汝口。」喜於是再往崙家傳旨,崙伏地受敎,攢手對曰:「指示生路,措躬無地。」喜復命,上曰:「非予則難以保全也,愛其忠直耳。」

11月14日

○甲子,冬至。停賀禮,賜酒殽于各司。先是,上曰:「冬至,陽生之日,君子所樂之辰,可自是爲大朝會,且設君臣同宴。」是日適以甲子醮齋戒,不受賀。

11月17日

○丁卯,議政府設享于廣延[6]樓下,賜左政丞成石璘毛衣毛冠。

11月18日

○戊辰,臺諫又請無咎等罪。臺諫交章上言:

臣等具疏逆臣之罪,累瀆天聰,未蒙兪允。第因忠誠未能回天,誠宜退避。然無咎、無疾不忠之罪,臣子不共戴天之讎,臣等雖處江湖,其憂憤愧怍之心,曷有其已!克禮素有無君之心,欲剪宗支,罪在不赦。雖伏陰誅,尙有餘辜,不可不治。無咎、無疾陰懷貳心,非一朝一夕,貫盈發見,卽當急討,以絶亂源。殿下汨於私恩,昧於公義,只收職牒,安置近畿。惟此二人,嘗蒙上恩,久執兵權,威福與奪,在其掌握,能行少惠,務收人心,植黨根據,非若匹夫之謀亂也。恐有腹心不逞之徒,朝夕往來,覘伺其機,以致不虞之變。願殿下,斷以大義,將二人置之王法,以定臣民之志。

留中不下。臺諫詣闕再請,不允,皆乞辭。

○召驪原君閔無恤、驪山君閔無悔問曰:「近日何不出仕?」無悔對曰:「同是閔氏也,不敢出門。」上怒曰:「汝等愛不忠之兄而棄我乎?且無悔,讀書者也。昔周公誅不忠之兄,而盡忠周室,汝豈不知乎?」

○知司諫院事金邁卿,與安瑗有親嫌,不參臺諫請罪之例,及是乃詣闕獨上疏曰:

無咎、無疾,貪鄙猥劣,得列勳親,至爲天幸,誠宜有死無二,以報莫大之恩。顧不念此,怏怏不滿,貪立幼主,欲剪宗支,逆謀昭著。辛克禮殘忍暴虐,利欲無厭,朋比無咎等,相與圖議,乃於上前,不覺發見,其爲謀逆,略無同異。其身雖死,誅亂討逆,固無存沒。乞將三人,明正其罪,以申萬世之公義。

疏又留中,邁卿亦辭職而退。

○誅龍州人明伊及義州百戶金龍。明伊率其母及妻子五口至義州,賂龍以麻布一匹,求潛渡鴨綠江,龍率至江邊,刈蘆爲桴以渡之。明伊至婆娑府,爲徼者所獲。刑曹啓:「准律,謀背本國,潛從他國,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斬。」從之。

11月19日

○己巳,命議政府,各道守令雖考滿者,毋得遞代。以歲凶荒,除迎送之弊也。

○議政府啓曰:「刑曹及都官,以奴婢決折事,隻人證佐在外方者,督令赴京,來往留連,動經數月。當此凶年,不無飢寒失所之嘆,除元隻現身相訟外,外方接人,限戊子年秋成,不許移文催督,以除其弊;外方各道,亦依上項施行。」

從之。

11月20日

○庚午,刑曹上言,請除雜訟,專決刑獄,從之。言曰:「仍執據執逃亡奴婢及鬪歐犯奸盜賊等事,推鞫刑決,乃是本曹之任。今稱刑曹都官誤決,呈司憲府及擊鼓申呈者,竝下本曹推決,是以不能專心刑決。乞除見任刑曹都官員吏所決事外,見代員吏誤決分揀事,專委主掌官決折。」

○賜故上護軍朴淳妻任氏米豆十石。

11月21日

○辛未,命臺諫復視事。上召安瑗及左司諫大夫姜淮仲等,和顔色而親諭之曰:「無咎、無疾,其罪雖重,然於予爲姻親。予年十六,娶于閔氏,久與同處。且府院君年俯七十,宋氏抱疾長臥。若論二子以法,則於父子之心何哉!予非固欲拒諫,只緣私恩而未決耳。收職牒錄券,廢爲庶人,放歸田里,斯亦足矣。後日當從卿等之請。若克禮之罪,不與無咎等同科,況其身已死。予曾與之同盟,毋更擧論。」對曰:「往者,上斷克禮之罪曰:『失禮。』臣等以謂失禮於君前者,亦懷不忠之心者也。」上再三諭之,乃退。

○命置無咎于驪興,無疾于大丘。驪興府院君閔霽請放二子遠地,從之。上謂代言尹思修曰:「驪江、驪城,置之外方,爲兩親也,非爲彼也。彼有兩親,年深且病,故予置無咎于近地。若其親有疾,則可於一日召之侍藥。前日臺諫章疏,皆請置二人於法,其意豈謂予殺無咎等哉?正欲置之遠地耳。故予對曰:『勿忙也。』」

○上詣德壽宮設享,極歡暮還。

11月25日

○乙亥,虹見西北。

○三館獻書于議政府。儒學提調吉昌君權近及禮曹判書李文和,坐濟生院,欲考講,三館諸儒,皆托故不講而退。乃獻書于政府曰:

謹按《春秋傳》曰:「黜百家尊孔氏,此萬世之令典也。」而孔氏之徒,貴禮義崇廉恥,是其大節也。今我國家,創業之初,立經陳紀,垂憲萬世,自儒學諸科,以至樂工之賤,群聚禮曹,試其才藝,以爲遷資之法,其奬勸之道,可謂至矣。然某等俱以不才,再中國試,對策殿庭,視諸雜科,固有異矣。更與樂工之賤等,而取才然後敍用,則於國家尊儒待士之義,似有慊焉。《傳》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振廢,實關於風化。某等念此,竊有憾焉。本年十一月初七日,吉昌君權近,著爲學式,以示三館,其一曰:「每月朔望後二次,三館諸員,各於名下,具錄曾讀經書及今讀某書,自某月某日始,至某月某日已讀幾篇,備細開寫,擧案進呈。」其二曰:「提調坐日,三館諸員先到,各以所讀經書,互相論議。提調坐後,以其經次,質問疑難,從其長者而就正焉。」其三曰:「時散六品已上員,自來講論就正者聽。」其四曰:「諸員無故一不至者,置簿記過;二不至者,罰輕行齊馬首;三不至者重行。」此誠勸學之良法也。願自今除禮曹取才,一依吉昌君所著上項令式,明示勸課,則其於國家奬勸之方,禮義廉恥之道,幸甚。

議政府以其書啓,上曰:「已成之法,不可改也。十學之中,若不許三館考講,則廢其一矣。且諸科之內,若吏科陰陽科譯科之類,豈盡是賤人,而恥與之爲伍乎?若伶人樂工,則雖均曰十學,而所業甚賤,與儒學異矣。」黃喜啓曰:「三館之意,非只爲此也。見今詳定條例,有曰:『試其所讀,上等超遷,其次隨例遷轉,又其下者外敍。』若果如新制,則久次當遷者,淹滯而未伸;新進居下者,僥倖而超擢。是以利祿誘人,似難示後。」上曰:「可東可西之事,不可信浮言而毁法。若聽此輩之言,是亦毁法之一端也,其可乎?」

11月26日

○丙子,日本對馬島守護宗貞茂,遣人來獻禮物。

○議政府啓申馬政。啓曰:

今考各道分養國馬形止,所在守令,專不用心,委於官奴村民無知之人,餧養失宜,以致成病,及至病深,然後報請理馬,故司僕獸醫,不及治病,往來有弊。自今各官守令,於公衙客舍中,擇淨地隨宜繫置,朝夕親監,依法養飼,若有病作,隨卽醫治。令司僕寺無時委差,發遣考察,如有不肯致意,以致瘦弱故失者,其守令論罪鑑後,其故失馬匹,當守令色掌追徵充數。

從之。

11月28日

○戊寅,命禮曹,議佐命功臣禮葬等第以聞。上督禮曹上辛克禮禮葬之狀,且曰:「予有命,何遲也?予若責其遲慢,則罪在禮曹。汝等豈得援政府臺諫以爲辭哉!」於是,判書李文和等啓請用中等例,上曰:「克禮佐命功臣一等,當用上等例。」文和啓曰:「在前功臣禮葬,以爵秩高下,定上中下三等,不用功臣一二等爲例。」上曰:「以功之高下,爲葬之輕重,不亦可乎?」文和對曰:「開國功臣禮葬,皆不如此。」上曰:「佐命功臣禮葬,此其始也。卿等擬議以聞。」議政府啓:「佐命功臣禮葬,依開國功臣例,以職品高下,爲上中下等,其有秩卑而功高者,量功加等施行。」從之。

○轘連山婦人內隱加伊于市。忠淸道連山縣民牛童之妻內隱加伊與隣男姜守通。一日,牛童裹六日糧,以事歸于隣郡,內隱加伊謂守曰:「可於路中要殺。」守曰:「路中則吾不敢。汝若止于中路共宿者,吾可以殺之。」及牛童將還,內隱加伊持酒饌迎于中路,飮之酒,因曰:「今夕可共宿田中守禾。」牛童信而從之。內隱加伊伺其夫熟睡,潛起引守曰:「此其時矣!」守遂殺之,埋于近地。人頗疑之,遂移埋于他處,事發。刑曹以聞,上曰:「妻妾殺夫,未有如此之甚也。」問黃喜曰:「如此女所犯,外方守令何以刑之?」喜對曰:「直斬之耳。」上曰:「律無凌遲之法歟?」對曰:「前此,以車裂代凌遲。」上曰:「若殺之,一郡其誰知之!可逮至京師,立市曉衆,然後分示諸道。」

11月29日

○己卯,上詣德壽宮起居。

十二月

12月1日

○庚辰朔,罷判安州牧事洪有龍職。有龍於冬至賀箋,不書臣字,政府請罪,上曰:「無知武人,勿擧論。」至是,司諫院上言:

有龍以巫女所生,旣不識字,又無弓矢之能,但以奸諂媚悅,冒濫受職,混雜朝士,頑不知恥,恣行利欲,其爲兆陽兵馬使也,盜竊官物,其根係心術,不合明時之登用。顧今致位嘉善,出宰巨邑,誠宜恪謹,以答殿下納汚之德,曾不念此,又失臣禮。此而不覺,焉能莅民!伏望殿下,令攸司職牒收取,依律論罪,以杜冒濫,以懲不恪。

乃罷之。

12月2日

○辛巳,罷大護軍黃象職,甲士楊春茂等四人充水軍。初,象以上妓可喜兒爲妾,摠制金宇亦曾通可喜兒。冬至內宴旣罷,可喜兒出自宮門,還于象家,宇遣所管甲士及從人,要於路而奪之不及,追至象家搜之,又不得。翼日,象令可喜兒騎馬率僕過於市,宇又遣甲士僕從要之,象走馬持杖而逐之,甲士從人皆散,觀者如堵,道路傳語,而無有劾問者。上聞之,召司憲持平金庚命之曰:「內宴呈才上妓,或有隱置其家,謂之己妾,常不放出,我所曾識面之妓,於內宴或有不至者。闕於呈才,所不足道也,至於隱置其家,以爲己妾,謂之何哉!汝宜擧劾以聞。」後數日,召掌令卓愼命之曰:「今聞以上妓之故,被劾者多。前日我言,指累年潛置其家,不令出外者耳,非謂朝官不得畜上妓爲妾也。河久、金宇,已令出仕,汝宜知之。」愼啓曰:「宇罪與久不同。夫於白晝大途之中,遣禁軍爲私鬪,長此不已,後日無乃用之於作亂乎?」上曰:「宇,功臣也,不可治罪,若其從臾爲非者,可核實以聞。」憲府啓:「去十一月十二日夜,金宇發遣所管甲士騎步兵三十餘名,圍把黃象之家,甲士羅原冏、高孝誠等,直入象臥內,搜妓妾可喜兒而未得,取其衣裝而去。翼日,金宇更發送丘從皂隷,奪可喜兒而來,至壽進坊洞口,象聞之,走馬持杖追之,蹴踏可喜兒。宇卽發晝番甲士楊春茂、高孝誠、朴東秀等十餘名及私伴二十餘名,持杖與象相鬪,春茂擊象,以致銀帶擺落。臣等竊惟,軍政以嚴爲主,各守其分,然後上下相安,階級之間,不相凌犯,上能出命,下能服役,永無不戢之患。宇起自卑微,別無才德,厚蒙上恩,官至摠制,日益謹愼,圖報上恩,乃其職分,不顧義理,恣行非法,擅發禁軍,奪人之妾,是謂大亂之源。春茂等身爲禁軍,反從金宇私忿之命,犯夜圍把黃象之家,且於街路,與之格鬪,打落銀帶,實爲不當。黃象以不小三品,持杖走馬,爭妓妾於朝路。乞將金宇職牒收取,明正其罪,以杜亂源;楊春茂、高孝誠、朴東秀、羅原冏,職牒收取,依律論罪;其黃象,亦望停職,以礪士風。」命黃象罷職;春茂等四人,各於本鄕充水軍;可喜兒杖八十收贖;金宇功臣,其勿擧論。司憲府又啓:「金宇昨任江界兵馬使,恣行貪慾,及受代赴京,多率伴人,每站留宿,屠殺雞犬,害及於民。本府請罪,殿下錄其微勞,置而勿論,誠宜改過自新,圖報上恩,而乃不改前心,自謂雖或作罪,必蒙恩宥,肆其强暴,擅發禁兵,夜圍人家,奪其妓妾,乃至白晝朝路,成黨作亂,情犯深重。若又不加罪責,則前無所懲,後將無所不爲。乞將金宇,一如前日狀申施行。」疏上留中。

○議政府請以名刹,代諸州資福,從之。啓曰:「去年寺社革去之時,自三韓以來大伽藍,反在汰去之例,亡廢寺社,差下住持者,容或有之。僧徒豈無怨咨之心?若擇山水勝處大伽藍,以代亡廢寺院,則庶使僧徒得居止之處。」於是,諸州資福寺,皆代以名刹。曹溪宗:梁州通度寺,松生雙巖寺,昌寧蓮花寺,砥平菩提岬寺,義城氷山寺,永州鼎覺寺,彦陽石南寺,義興麟角寺,長興迦智寺,樂安澄光寺,谷城桐裏寺,減陰靈覺寺,軍威法住寺,基川淨林寺,靈巖道岬寺,永春德泉寺,南陽弘法寺,仁同嘉林寺,山陰地谷寺,沃州智勒寺,耽津萬德寺,靑陽長谷寺,稷山天興寺,安城石南寺。天台宗:忠州嚴正寺,草溪白巖寺,泰山興龍寺,定山雞鳳寺,永平白雲寺,廣州靑溪寺,寧海雨長寺,大丘龍泉寺,道康無爲寺,雲峰原水寺,大興松林寺,文化區業寺,金山眞興寺,務安大崛寺,長沙禪雲寺,堤州長樂寺,龍駒瑞峰寺。華嚴宗:長興金藏寺,密陽嚴光寺,原州法泉寺,淸州原興寺,義昌熊神寺,江華栴香寺,襄州成佛寺,安邊毗沙寺,順天香林寺,淸道七葉寺,新寧功德寺。慈恩宗:僧嶺觀音寺,楊州神穴寺,開寧獅子寺,楊根白巖寺,藍浦聖住寺,林州普光寺,宜寧熊仁寺,河東陽景寺,綾城公林寺,鳳州成佛寺,驪興神異寺,金海甘露寺,善州原興寺,咸陽嚴川寺,水原彰聖寺,晋州法輪寺,光州鎭國寺。中神宗:任實珍丘寺,咸豐君尼寺,牙州桐林寺,淸州菩慶寺,奉化太子寺,固城法泉寺,白州見佛寺,益州彌勒寺。摠南宗:江陰天神寺,臨津昌和寺,三陟三和寺,和順萬淵寺,羅州普光寺,昌平瑞峯寺,麟蹄玄高寺,雞林天王寺。始興宗:漣州五峯寺,連豐霞居寺,高興寂照寺。成石璘素佞佛,故有是請,識者譏之。

○議政府啓致賻之法。啓曰:「時散大小人員,奉使朝廷及本國境內,有患病身故者,禮曹以任事勤慢,分揀取旨,差等致賻。」從之。時,江原道經歷韓皋、知預原郡事朴希文,皆在任而死。上聞之,命議政府曰:「予於宮中給事之人物故者,皆致賻焉。朝士之爲國奔走而死者,獨不可賻乎?宜著爲令,有司擧行。」故政府有是啓。

12月3日

○壬午,司憲府大司憲安瑗,以老病辭,上曰:「近日憲官多不善罷。且卿年老,容有是請,然近有除拜,姑竢之。」

12月4日

○癸未,命禮曹,辛克禮禮葬用開國功臣上等禮。臺諫交章上言曰:

辛克禮欲剪宗支之謀,久畜於中,發見於外,罪關宗社。功臣百官累次請罪,殿下曲從輕典,自願安置。忽被陰誅,有旨毋令禮葬,臣民服其明斷。今以禮曹阿順之請,又令禮葬,有乖討罪之典。克禮懷貳,先自背盟,以開亂源,其罪應誅,前日殿下召臣等,反稱無罪,惓惓諭之,欲不渝盟。是以一時區區之信,廢萬世明明之典,臣等竊爲殿下不取也。願殿下,正以王法,毋令禮葬,以慰臣民之望。

疏留中。

12月5日

○甲申,兼中軍都摠制兼判義勇巡禁司事安城君李叔蕃上箋辭。

12月8日

○丁亥,以李稷爲議政府贊成事兼司憲府大司憲,南在吏曹判書兼判義勇巡禁司事,尹柢、柳龍生參贊議政府事,柳亮兵曹判書,金希善戶曹判書,朴信工曹判書,安瑗判漢城府事,金漢老參知議政府事。

○初置十司兼上護軍,罷各軍兼摠制。以淸平君李伯剛、安城君李叔蕃、谷山君延嗣宗、長川君李從茂兼義興忠佐雄武神武司上護軍,平壤君趙大臨、漢平君趙涓、會寧君馬天牧兼龍驤龍騎龍武司上護軍,吉川君權跬、沔城君韓珪、中軍摠制趙秩兼虎賁虎翼虎勇司上護軍,分掌三軍,每一衛,統甲士一百五十人。左政丞成石璘解兼判吏曹,右政丞李茂解兼判兵曹。石璘年老避事,乞解吏曹曰:「昔者以尙瑞司掌銓注,使大臣兼之,故除授之權,專在大臣。今罷尙瑞司,使政曹掌之者,欲爲公選也。況殿下親臨除授,實爲良法,何必以大臣兼判吏兵曹乎?若有上敎,使之薦賢,則臣當啓達,至於銓注,則臣不敢與。」故有是命。李叔蕃解兼判義勇巡禁司事,從其請也。以柳斗明、安純、沈溫爲代言,薛偁、金自知左右司諫大夫。

○以柳廷顯爲忠淸道都觀察使,尹子當慶尙道兵馬都節制使,辛有定慶源都兵馬使,鄭耕安州道兵馬都節制使,尹向全羅道都觀察使,盧閈豐海道都觀察使。

12月9日

○戊子,倭寇耽津,焚萬德寺。

12月11日

○庚寅,以安城君李叔蕃兼義興侍衛司上護軍,中軍都摠制金南秀兼忠佐侍衛司上護軍。

○臺諫交章,又請無咎等三人之罪。

12月12日

○辛卯,戶曹啓田制,從之。啓曰:「田制之內,有未盡事理者三件,下議政府擬議。」

一,本以寡婦受田及夫田遞受者,其父母及夫之父母田地,欲從夫職,准科遞受者頗多,許令從其所訟折給。

政府議得:「旣以守信,遞受亡夫田,不宜加科折給。」

一,再嫁婦女子息等,欲將外祖父母田地,依式遞受,然田制,本非守信者,則無田地折給之例。初不守信,傳係已絶婦女之子息,他例折給安徐。其中有見任職事,加科折給,限當子息,依加科例折給。

政府議得:「其母不守信,傳係已絶,其子息遞給安徐。」

一,妻父母田地遞受後棄妻者,其妻訴云:「棄別之夫,食吾父母田地,不合事情,乞移給於守信己身。」若從其訴,則夫未亡而妻受守信田,固無其例,乞仍給其夫。

政府議得:「棄其妻而尙食其田,誠爲未便,乞皆收取。」

12月13日

○壬辰,木稼。

○命停辛克禮禮葬。議政府上書請停禮葬,臺諫又從而請之,故有是命。

12月16日

○乙未,日本志佐殿,遣使來獻禮物,歸我被擄人十九名;一岐州世官源良喜,亦獻土物,發還被擄人口。

○設小酌于便殿。辛有定自外直入,跪于庭下,諸代言目出之,有定不肯出。上命升殿,有定趨進,乞辭慶源之行,上不許。有定固辭,上曰:「卿得罪付處,蒙宥未幾,委以方面,不可不行。」有定乃退。

12月18日

○丁酉,命司憲府申鷹牌之禁。命曰:「宗親駙馬諸君所受鷹牌,今皆改着綠漆,以別他人,可驗眞僞。有佩黑牌者,嚴加考察。」

12月19日

○戊戌,木稼。

12月22日

○辛丑,命收靑丹驛丞崔隱職牒,流之義城。隱由供正庫令史,去官拜權務,以韓帖木兒族人,妄稱前郞將,超受五品驛丞,憲府乞依律論罪。

○詳定三軍十司事宜。

○禮曹上言:「議政府啓奉王旨,令本曹詳定十司兼上護軍統屬及號令所出。本曹議得:十司兼上護軍,各以其司大護軍以下人員,定爲色掌,凡軍中動止號令,兵曹啓稟王旨,行移十司。十司色掌,於兼上護軍處,告課施行。三軍護軍各率其軍,司直以下,同十司入直,春秋講武之時,三軍動止,使中軍兼上護軍主張。」從之。

12月25日

○甲辰,倭寇興德鎭,兵馬使成達生擊却之,斬首二級。達生爲流矢所中,馬亦中箭。

12月27日

○丙午,賜賻左副代言柳斗明父喪米豆三十石、紙二百卷。

12月28日

○丁未,命官吏痛禁公私田收租之弊。或有不用平校斗升,而以大斗重斂作弊故也。

12月29日

○戊申,上親祭于仁昭殿,賜仁昭殿佛堂福田七人綿布五匹、苧布五匹、正布二十一匹。

○收前羅州判官曺渾、前知靈光郡事李恪職牒,流之外方。渾于海州,恪于陽城。二人在任地,與之隣,恪以書干渾,私以羅州官庫所藏緜布六匹,與所善還俗人金省,至是事發,憲司請其罪故也。

12月30日

○己酉,上詣德壽宮起居。

○賜軍器監火藥匠三十三名各米一石。除夜,軍器監設火山臺于闕中,火藥之烈,倍於前日。倭使來觀,莫不驚怖。諸色匠人,亦賜麤布五十匹。

○慶尙、全羅道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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