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先生逝世时的形势——红军的冬季攻势——维也纳的陷落——美国第九集团军在4月12日渡过易北河——美国第一集团军跟俄国人会师——5月9日布拉格陷落——一个回顾——占领德国的初期计划——1944年9月的魁北克协议——雅尔塔之后的变化——在跟斯大林会商以前不从协议的地带撤退——4月5日我电请罗斯福总统提高警惕——4月7日我给参谋长委员会的备忘录——4月18日我亲自致电新总统——柏林和吕贝克——杜鲁门先生的答复——4月27日我给斯大林的电报——5月2日他的答复——俄国人在维也的的阻挠——三条战线的汇合——夺取丹麦的急行军——终局临近了。
罗斯福总统逝世的时刻正值最关紧要的政治和军事目标在各方逐鹿胜负难分之际。希特勒的西线已经崩溃。艾森豪威尔已经渡过莱茵河,长驱直入德国和中欧。他面前的敌人,在有些地方还在作顽强的抵抗,但是显然已不能遏止我们胜利大军的猛烈攻击,看起来已无法阻止西方盟军攻占柏林。俄国人在东面离该市只有三十五哩,但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进攻。在他们和柏林之间隔着奥得河。德军在河的前面凭着工事固守,因此在红军能够强渡和继续推进以前,将有一番激烈的战斗。维也纳则是另一回事。我们抢在俄国人之前从意大利向这个古都进兵的机会已经在八个月以前放弃了,因为当时亚历山大的部队为要支援法国南部登陆已被抽调走很多。布拉格却还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以内。
为了明了这种军事形势是怎样产生的,我们必须回顾几个星期以前的事。俄国人的冬季大攻势使他们越过了德国的东部边界而进入西里西亚(一个工业区,其重要性仅次于鲁尔)和波美拉尼亚。在以后的两个月中,他们到达了从什切青到格沃戈夫这一段的奥得河下游,并且再往南在渡过了河以后建立了稳定的阵地。在奥珀林、波森和施奈德米尔等地被包围的德国守军已经降服,但泽在3月底攻克。科尼希斯贝格的现代化堡垒确是很坚固,经过四天非常剧烈的攻击之后,直到4月9日方始攻克。只有在布雷斯劳和遥远的库尔兰德还有大批的德军在俄军战线的后方坚持着。在多瑙河前线,布达佩斯的残杀到2月15日已告终止,但是在巴拉顿湖两端的德军的剧烈反扑直到3月里还继续了好些时候。当这些反攻被击退后,俄国人进入了奥地利。他们从东南两路向维也纳进逼,到4月13日完全占领该城,并且沿多瑙河上游直捣林茨。
斯大林曾告诉艾森豪威尔说他的主要攻击“大约将在5月的下半月”开始,但是他却能提前了整整一个月开始。或许西方军队的迅速接近易北河跟这方面有些关系。
在渡过莱茵河和包围鲁尔之后,艾森豪威尔把美国第一和第九两集团军的侧翼各军留下来制服那里的守军。布雷德利的第十二集团军群,即第九、第一和第三各集团军向马格德堡、莱比锡和拜罗伊特进逼。抵抗是零零星星的,但在前面两个城市和在哈尔茨山区里抵抗是激烈的,但是到了4月19日三个地方全都陷落了,第三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并且已经跨进了捷克斯洛伐克。第九集团军的确行动得非常迅速,所以他们在4月12日已在马格德堡附近渡过了易北河,大约离柏林六十哩。
4月16日,在奥得河边拥有雄厚兵力的俄军,在离这个首都三十五哩的地方,沿着一条二百哩宽的战线发动攻击,到4月25日包围了柏林。在同一天,从来比锡来的美国第一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在易北河畔的托尔高附近跟俄军会师。德国已被切成两半,第九和第一两集团军就地停留下来,在易北河边和穆尔德河边和俄军隔河相对。德国军队正在我们眼前瓦解。在4月份的前三个星期中所俘获的俘虏在一百万人以上,但是艾森豪威尔相信疯狂的纳粹党人将试图在巴伐利亚和西奥地利的山区里立足,因此他命令美国第三集团军掉转向南。它的右翼向多瑙河下游挺进而在5月5日抵达林茨,后来跟从维也纳来的俄国人会师。它的左翼深入到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杰约维策、比尔森和卡尔斯巴德。如果军事上可能的话,并没有什么协议可以阻拦他们占领布拉格。
因此我向总统提议。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4月30日
毫无疑问,由你们的军队来解放布拉格并尽量多多地解放捷克斯洛伐克西部的土地会使该国战后的形势完全改观,也许还可能大大影响附近各国的战后形势。反之,如果西方盟国在捷克斯洛伐克的解放中不起重要作用,那个国家将走上南斯拉夫的道路。
当然艾森豪威尔在这方面的行止绝不可妨碍他对德军的主要作战行动,但是我认为上面所说的非常重要的政治上的考虑应该引起他的注意。
5月1日杜鲁门总统告诉我,艾森豪威尔将军目前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军事行动计划是如下面所说的:
苏联总参谋部现正考虑进入伏尔塔瓦河流域的军事行动。我的意图是,一等到当前的军事行动许可的时候,就继续向前,歼灭任何残余的有组织的德国部队。
届时如果认为应当进入捷克斯洛伐克,而且这里的情况又许可,我们合乎逻辑的初步行动将向比尔森和卡尔斯巴德推进。我对于自己认为军事上不明智的行动将不去尝试。
总统补充道,“这个计划得到我的许可。”看起来这是已经决定的了。然而一星期后我又回到那个问题上。
首相致艾森豪威尔将军: 1945年5月7日
我希望你的计划并不妨碍你进兵布拉格,如果你有足够的兵力而又还没有较早跟俄国人会师的话。如果你有足够的兵力而那个国家还处于真空状态的话,我想你也并不打算把自己束缚住。
不必用电报复我,只等我们下次面谈的时候,告诉我便行了。
然而艾森豪威尔的计划大体是在易北河的西岸,并且沿着1937年捷克斯洛伐克的边界停止前进。如果局势许可时,他才会渡河而抵达卡尔斯巴德—比尔森—布杰约维策为主的那条线。俄国人对于这是同意的,因此就这样行动了。但是在5月4日俄方对于美国第三集团军继续前进到伏尔塔瓦河的新建议,作出了强烈的反应,因为那条河是流过布拉格的。
这样做法根本不适合他们的胃口。结果,美国人“停止前进而红军则肃清伏尔塔瓦河的东西两岸,并占领了布拉格”。1那个城市在5月9日陷落,就是在总的投降书在兰斯签字后的两天。
1艾森豪威尔:《给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报告》,第1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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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有必要作一回顾。关于由主要盟国占领德国一事曾经研究了很长时间。1943年夏季,我所设立的以艾德礼先生为首的一个内阁委员会,在参谋长委员会的同意下,建议:为了有效地解除德国的武装,应把德国全部占领;应该把同盟国的兵力分布在大小约略相等的三个主要区域,即英军在西北的区域,美军在南部和西南部的区域,俄军则在东部的区域;柏林应该单独成为一个共管的地区,由三个主要盟国分别占领其一部分。这些建议得到了批准,并且送交欧洲咨询委员会,当时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包括苏联大使古刹夫、美国大使怀南特和外交部的威廉·斯特朗爵士。
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题目似乎纯粹空谈。没有人能够预见到战争将在何时结束和怎样结束。德军在俄国的欧洲部分还占有广大的地区。英美的军队过了一年之后,才插足到西欧,大约经过两年后,才进入德国。欧洲咨询委员会的建议当时被认为不是很急迫,不是很现实到足以向战时内阁提出。正像其它许许多多着眼于未来的值得称赞的工作一样,它们在战争打得起劲的时候,被搁在一边。在那些日子里,关于俄国的一个共同的看法是它一旦恢复了它的边界以后,不会再继续作战,到了那个时候,西方盟国很可能还需要试图说服它,叫它不要松劲。因此俄国在德国的占领区的问题,在我们的思想中,或在英美的讨论中,不曾占有重要的地位,在德黑兰会议的领袖中,也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1943年11月我们在归途中聚会于开罗的时候,美国的参谋长联席会议曾经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但不是出于俄国的请求。在德国的俄国占领区仍然停留于一个空论的概念上,似乎认为那样的事情太好了,恐怕不会实现吧。但有人告诉我说,罗斯福总统想把英国和美国的占领区调换一下。他要把在德国的所有美国部队的交通线直接通到海口,而不必经过法国。这个问题牵涉到许多细致的技术上的争辩而且跟“霸王”作战行动计划的许多问题有关。这在开罗没有达成什么决议,但是以后引起了总统和我之间频繁的通信来往。英国的参谋部认为原计划比较好,又看到如要改变计划将引起许多不便和混乱。我的印象是他们的美国同僚们颇为同意这种看法。1944年9月在魁北克会议上我们之间达成了一个肯定的协议。
总统显然被军方的观点所说服,他把一张大地图摊在膝盖上。有一天下午,当着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多数人的面,他口头表示同意我维持现有的安排不变的意见,不过美军应该在附近的地方越过英占区得到一条直接通海的出路。不来梅和附属于它的不来梅港,似乎合于美国的需要,因此我们同意了他们在这个地带上的控制权。这个决议当经标明在所附的地图上。我们大家觉得在德国设立一个法国占领区还嫌过早,至于俄国则连提也没有人提。
1945年2月,我们在雅尔塔未经进一步的考虑而采纳了这个魁北克方案,并把它作为指导基础来就将来德国的东面边界问题进行多次没有结果的讨论。于是这个问题留待给和平条约的会议去解决。就在这个时刻,苏联军队大批蜂涌越过战前的边界,而我们祝他们获全胜。我们提出一个关于奥地利占领区的协定。斯大林经过一番劝说之后,同意我的强烈呼吁,就是应该在美国和英国的占领区里划一部分给法国人,而且应该在盟军管制委员会上给他们一个席位。大家都很明确经过协议定下的占领区不应该妨碍军队的作战行动。
柏林、布拉格和维也纳,谁先到那里,谁就可以拿下来。我们在克里米亚分别时,我们不仅是盟国;也是朋友,大家面对着一个还很强大的敌人,我们全部的军队正在激烈的不停顿的战斗中跟那个敌人作斗争。
在那时以后的两个月中,我们看到了惊人的变化,这些变化是扣人心弦的。希特勒的德国已经完蛋,他本人也即将灭亡。俄国人正在柏林作战。维也纳和奥地利的大部分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俄国跟西方盟国的整个关系是处于变动之中。每一个涉及将来的问题在我们之间都悬而未决。雅尔塔的协议和谅解,当时是那样的,现在已经被胜利的克里姆林宫所撕毁而甩在一边。新的危险,或许像我们所已经克服过的一样可怕,已经幽然出现并瞪着四分五裂的受折磨的世界。
我对于这些不祥的发展所抱的忧虑,即使在总统逝世以前也已经明显。据我们看来,他本人也觉得不安和烦恼。关于他对莫洛托夫就伯尔尼事件的指摘感到愤慨一事已见前文。尽管有艾森豪威尔军队胜利前进,杜鲁门总统在4月的后半月仍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可怕的危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曾经尽力要给美国政府一个印象,就是军事和政治方面都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当东西方盟军的前线互相接近而夹攻德军的时候,我们西方国家的军队不久将大大地越过我们占领区的界线。
下面的电报表明如果其它的协议也得到尊重的话,我绝不会主张取消我们关于议定的占领区的诺言。然而事实渐渐使我相信,在我们的军队停止前进或者甚至于撤退以前,我们应该设法跟斯大林当面会谈以便确能达到一个有关整个现状的协议。如果我们严格信守着一切协议,而苏联人却把一切能得到的东西都抓在手上,丝毫不顾他们所承担的义务,那真将引起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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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4月5日我就致文罗斯福,严肃地请他提高警惕。
……我心中相当明了,苏联的领袖们,不论是谁,对于盟军在西方迅速前进,和几乎全歼我们战线上的敌人,感到惊奇和仓惶失措。尤其因为他们说过,他们在5月中旬以前还不能发动决定性的攻势。所有这一切显得更重要的是,我们跟俄军会师的地点应该尽可能向东,而且形势许可的话,就进入柏林。
我不妨提醒你一下,我们建议过并且认为我们在六个星期以前已经商定过在奥地利的临时占领区,但是自从雅尔塔以来,俄国人还没有送出有关这些占领区的批准文件。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处于取得维也纳的前夕,而且很可能他们会占领奥地利的全境,我们为慎重起见,应该在北方尽量多占据一些地方。
我们应该经常关注,俄国人电报中的粗暴态度,是否预示他们正在准备作某些政策上的深远改变。就整个来说,我认为这不过是他们在烦恼或嫉妒时的自然表现。正为了那个理由,我认为极端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两国应该抱着坚定而直率的立场,澄清气氛而使他们认识到,我们忍受侮辱也有一定的限度。我相信目前这是挽救将来的最好机会。
如果他们永远以为我们怕他们,而且能凭吓唬来使我们屈服,那么,我对我们和他们的未来关系及其它许多事情,真要感到绝望。
艾森豪威尔将军曾建议,既然东西两方的军队应该不受分界线的约束而前进,那么任何地区逢到两军相遇的时候,任何一方应该可以不客气地建议另一方退到他们的占领区的界线以内。决定提出请求和命令撤退之权应该属于集团军群的总司令。这时,除作战上需要外,撤退当即开始。我认为这个建议提得过早,而且也超过了当前军事上的需要。因此我把下面的一个备忘录发给参谋长委员会以便他们跟他们的美国对手们在讨论到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提案时有一个指导方针。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5年4月7日
当双方军队相遇时,经过开头的互相招呼以后,他们应该彼此相对地停留在各自的阵地上,除非附近的实际军事行动需要他们作协调的行动。这样,如果我们渡过了易北河而推进到柏林,或者在柏林和波罗的海之间的一条线上(那是完全在俄国的地区以内),我们就不应当把它视作为军事上的问题而予以放弃。这是关系国家的事情,应该在三国政府之间加以考虑,并且应该和俄国人在南方的行动联系起来考虑,在那一边他们即将占领的不仅是维也纳而且是整个奥地利。
我们不应该过于急促地从已得到的任何地方撤退,以致连需要向华盛顿和伦敦政府请示的几天工夫也没有。我对于这件事情极为重视,不赞成让这一类建议交由参谋一级〔去决定〕。必须向总统和我请示。
我十分高兴地看到我们参谋长委员会的电报中所建议的拖延时间的行动。那跟我的意思完全符合。
事情就照那样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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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2日罗斯福总统的逝世使我必须征求参谋长委员会的同意,把有关占领区的整个建议重新提交给他的继任者。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5年4月14日
我向你们提出下面的方针:
“我们认为英美军队在从他们夺自敌人的超出于原议的占领区范围的土地上撤退之前,三国政府首脑应当先把届时有影响的政治争端加以讨论,尤其应该注意的是从整个局势来研究,要从苏、美、英三国政府之间的关系着眼。应该由这些政府查明他们以前商定的占领区协议事实上是否已经友好地公正地履行了。由于这些理由,我们认为这种事情已超出了前线司令员的纯属军事性质的决定权的范围之外。”
我在4月18日又直接向新总统提出这个问题。杜鲁门先生当然刚刚间接地了解我们所面临的一切纠纷,因此必须大大地借重于他的顾问们,所以纯军事观点的分量超过了它应占的比例。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4月18日
你们的军队不久就要,而我们的军队也即将跟苏联的军队遇上了。应尽速由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给最高统帅以行动的指示。
我心目中有两种地区:
(1)战术上的地区。在这个地带里我们的军队必须驻扎在他们所已经达到的那一条线上,除非双方同意为了对付敌人的继续抵抗需要一种更好的战术部署。这个应该由最高统帅通过我们在莫斯科的军事代表而作出安排,或者就便由防线的双方在战地解决。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已经开始研究发出关于这方面的指示。
(2)占领地区。这个地区我跟罗斯福总统都同意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建议。在我看来,这个地区应该从欧洲胜利日起占领一段时间,不论这个日子在什么时候宣布开始。至于由于我盟军的勇敢而有力的行动所赢得的广大得多的土地,我们只有在不失尊严的条件下才可从那里撤退。
2.我确然准备遵守占领地区的约定,但是我不愿我们的盟军部队或你们的美军在任何地点被当地的一个俄国将军的粗暴言词撵走。这种事情必须由政府之间的协议加以防止,以便艾森豪威尔有把握地用他自己卓越的方式去就地解决。
3.占领区是1944年9月于魁北克在相当匆忙之中决定的。当时没有预见到艾森豪威尔将军的军队会以这样浩大的军容攻入德国。这些占领区,是非跟俄国人达成协议,不能改变的。当欧洲胜利的日子一到,我们应当力图在柏林建立起盟国管制委员会,并且应当坚决主张把德国所产的粮食在德国各地之间作公平的分配。根据目前的情况,俄国的占领区,人口比例最少而所产的粮食却占的比例最大。美国人占领的地区,粮食和被征服人口的比例并不十分令人满意;但我们匮乏的英国人却要接收整个残破的鲁尔区和大片的工业区。那些地区像我们自己一样,在平时就需要输入大量的粮食。对于这个麻烦的问题,我建议在我们放弃现在既得的战术阵地以前,应该由盟国管制委员会在柏林解决。俄国人的意思是要把德国产粮区里的这些大量粮食运去供应他们自己食用,这是很自然的,但是我所要争执的是,对德国人口的粮食供应必须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凡是可以得到的供应品必须在占领区之间按比例分配。
4.如果你能告诉我你对于这些问题的意见,我将十分感激。据我从多方面所得到的情报,这些问题的影响极为重大,而且事情是非常迫切的。
艾登先生现在华盛顿,他对于我给他的电报中的意见,完全同意。
首相致艾登先生(华盛顿) 1945年4月19日
这个电报是只供你看的。似乎西方盟国目前还不可能强行闯入柏林。俄国人在攻击该城市的那一部分战线上现有二百五十万的军队。美国人只有他们的先头部队,也就是说二十五个师罢了,他们要照顾一条很长很长的前线,而且在许多地点正在跟德国人作战……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蒙哥马利应该尽可能迅速拿下吕贝克,而且他需要的话,还可以得到一个军的美国军队增援。我们在俄国朋友从什切青赶来以前,先到达吕贝克,可以省却以后许多唇舌。俄国人没有应该占领丹麦的理由,那是一个等待解放和恢复主权的国家。如果我们能取得吕贝克的话,我们在那里的地位对于这件事情将起决定性的作用。
我认为,此后最好是向林茨推进而在那里跟俄国人会师(这个行动部分已与前者同时进行),并且利用美国的包围行动去取得斯图加特以南的地区。在这个地区里有关于德国原子研究的主要设备,为了得到有关这方面的特别机密材料起见,我们最好能够掌握这些设备。
艾登先生答复如下:
外交大臣(在华盛顿)致首相 1945年4月21日
我坚决同意蒙哥马利应该拿下吕贝克。俄国人如占领了丹麦,将使我们受到许多不便。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恐惧将大大增加,而且我似乎记得1940年俄国人跟德国人在蜜月期间发生纠纷的原因之一就是由于俄国人对于卡特加特的控制提出若干要求。
我相信你心中一定还有布拉格。如果美国能去占领捷克的首都,对于俄国人或将大有好处,那时候,他们必然愿意邀请苏联大使来和美国及我们一起参加,这将跟俄国人的对待我们成一个对照……
不过杜鲁门先生的答复无裨于大局。他建议一等到军事局势许可的时候,盟军应当撤退到以前议定的在德国和奥地利的占领区以内。他把为这个目的而拟给斯大林的一个电报稿子来征求我的意见。
对于他的来电我答复如下: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4月24日
谢谢你给我的复电。我同意你前面的概论,但是后面各节,只是听任俄国人按照他们所决定的地点,命令我们撤退到占领区以内,而没有必然地联系到各个战线的总的形势来考虑。这样一来,将来正是你们的军队受害最大。你们在中部将被推后大约一百二十哩,而把一大片土地让给在不受阻拦地前进的俄军。同时我们在维也纳的势力范围,或在柏林的三国占领等问题,仍然无法解决。
4月27日,和总统讨论之后,我把这个电报发给斯大林: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5年4月27日
英美军队不久将在德国跟苏联军队会师。德国抵抗即将停止,因而美、英、苏三国对于他们的军队即将在德国和奥地利的占领区内实施占领一节,应该定出一套有秩序的程序来。
2.我们的最迫切任务是彻底击败德军。在这个期间,三个盟国的军队之间的界线必须由前线司令官加以决定,而且应该取决于作战上的考虑和要求。在这一阶段里面我们的军队将会发现自己占领的土地超出了最后占领区的界线,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3.当战争结束的时候,接下去的一个任务是在柏林和维也纳把盟国管制委员会建立起来,并且把盟国的军队重行部署,使他们各自接管他们的占领区。在德国的各占领区的界线早经决定,而现在我们需要及早在你所主张在维也纳召开的会议中,对于奥地利的占领区达成协议。
4.现在看来,马上不会有签过字的降书。如果确是如此,各盟国政府应该决定把各种盟国管制委员会建立起来,并且授权它们订出详细办法以便各国军队撤退到他们所议定的占领区以内。
5.为了适应上面第二节中所谈到的形势的需要,就是专为作战地区而订立的临时和紧急处理办法,我们已经有指示发给艾森豪威尔将军。这些指示如下:
(1)为了避免两军之间的纷乱,并防止任何一方扩张到他方已经占领的地区以内,双方应该随时在相遇的地方停止前进。但不应影响及当地两方的司令官旨在应付任何残存的抵抗而在后方或两翼所作的必要地域调整。
(2)关于一个地区里战事停止以后部队的调整,你们的军队应当按照军事上的需要来部置,而不必顾及占领区的界限。你们的重大调整(不同于为了作战上和行政上的理由所作的局部调整),在形势急迫的程度还能允许的范围内,应该先征求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同意。
6.请你也发出类似的指示给你们前线的司令官。
7.我现在把这份电报同时发给你和杜鲁门总统。
答复是谨慎小心的。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5年5月2日
我已经接到你4月27日关于红军及英美武装部队占领德国和奥地利的程序问题的来电。
我应该告诉你,就我方来说,苏联最高统帅部已经发出指示,就是当苏军与盟军会师的时候,苏军的司令部应该跟美军或英军的司令部立即建立联系,并且应该共同协商:
(1)划定一条临时的战术分界线,并且(2)采取措施来制服他们临时分界线以内德军的任何反抗。
※ ※ ※
当俄军到达维也纳还没有多久,我们就已初步尝到俄军占领区的滋味。他们宣布说一个奥地利临时政府已经成立,而且不许我们的代表团飞往奥国。这一切引起我担心他们故意利用先到那里的机会在我们到达之前来“组织”那个国家,因此我在4月30日给杜鲁门先生一通电报如下:
据我看来,除非我们现在一同采取一个强硬的立场,否则在奥地利从纳粹解放出来的期间里我们就很难对它发生什么影响。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用下面的措词打电报给斯大林:
“我们感到非常关切,因为听到我们在莫斯科的代办说,尽管你在4月13日曾对哈里曼先生发出邀请,但是现在苏联政府却不同意在欧洲咨询委员会对维也纳的各占领区和临时管制机构达成协议之前,让盟国的代表团出发前往维也纳。还有使我们不愉快而且感到惊奇的是,你们不顾我们需要时时以资考虑的请求,已在维也纳宣布成立一个奥地利临时政府。
“我们的谅解一向是,处理奥地利的问题,正如处理德国的问题一样,是占领和管制这两个国家的四大国所共同关心的事情。我们认为重要的是英国、美国和法国的代表应被允许立刻进入维也纳,以便对当地情况作出汇报,然后欧洲咨询委员会才能就有关占领和管制那个国家的问题,特别是有关维也纳本身的问题作出最后的解决。我们希望你对多尔布亨元帅发出必要的指示,以便盟国的代表团可以立即从意大利乘飞机进去。”
5月3日杜鲁门总统答复道,他完全同意我的电报的内容,并且说他自己也在向苏联政府提出抗议。这个抗议提醒俄国人说:斯大林曾建议美国、英国和法国的代表立即到维也纳去解决占领区的问题。这些代表们到那里去的计划都已经订好了,而现在苏联政府却说,在欧洲咨询委员会关于占领区达成协议以前,他们到那里去是“不适宜的”。咨询委员会所以不能达成协议,部分原因正是由于缺乏情报。唯一的办法是到当地去研究那个问题,因此苏联不让我们那样去做,是阻止了咨询委员会的工作。杜鲁门先生的电报最后要求苏联政府让盟国代表立即飞到维也纳去。
这些抗议是十分有力的。
※ ※ ※
同时盟国军队以不断增加的势头继续前进。德弗斯将军的集团军群的美国第七军在4月30日经过慕尼黑而在5月3日抵达因斯布鲁克。法国第一军沿着康斯坦茨湖的北岸前进以后,转向南面,并且也越过了奥地利的边境。有一支部队从因斯布鲁克派到勃伦纳山口,而在5月4日在往南几哩的地方,跟美国第五军的先头部队会师,这支美军是在完成亚历山大的胜利战役之后从意大利赶来的。因此,所有西、东、南三条战线,一度相隔几千哩之远,终于汇集在一起,歼灭了德国军队。加上北方的蒙哥马利的军队构成了他们的包围圈。英国第二军打前锋的第八军团先头部队在4月19日抵离汉堡二十哩的易北河上游。在他们左边的第十二军受到主要由来自附近军官学校抽调出来而仓促编成的部队的顽强抵抗,但是他们在4月18日拿下了佐尔陶,并且向汉堡进逼。
第三十军在向不来梅进军的路上也经过一些激烈战斗。整个英军的前进,因需要修复敌人所破坏的跨过许多水道的几百座桥梁而遭到耽搁。不来梅是在4月26日陷落的。第八军在左翼有第十二军团,而在右翼有美国第十八空降军的保护,在4月29日渡过了易北河。他们向波罗的海方面前进以便跨过丹麦的国门。5月2日第十一装甲师抵达吕贝克,而丹麦为我军所解放,沉浸在狂欢之中。我们的第六空降师跟俄国人在维斯马会师。次日,第十二军进入了汉堡。在易北河以北,那个地区到处充满了大量的难民和土崩瓦解的军队,他们从俄国人方面逃过来,向西方盟国投降。战争即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