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和平的提议——英法加以拒绝——苏联吞并波罗的海国家——我关于英国军事准备的意见——在地中海方面对意大利的关系可能改善——国内战线——“皇家橡树”号的沉没——10月31日我第二次访问斯卡帕湾——关于舰队主要根据地的决定——张伯伦夫妇在海军部晚餐——“拉瓦尔品第”号被击沉——一个假警报
希特勒利用他的成功,向盟国提出了他的和平方案。我国的绥靖政策,以及我国对于他起来掌权所采取的一般态度,曾产生了许多不幸的后果,其中之一就是使他深信,我国与法国都是不堪一战的。9月3日英国和法国的宣战,是一个使他感到不快的意外事件,但他坚决相信,波兰迅速土崩瓦解的景象,一定可以使衰败的民主国家认识到,它们能够影响东欧及中欧命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时,他对俄国十分放心,尽管俄国正在狼吞虎咽地并吞波兰的领土和波罗的海国家。实际上,就在这个10月中,他竟能把俘获的美国商船“燧石城”号,在德国捕获船押送员的监视下,开入苏联的摩尔曼斯克港。他不愿在这个阶段和法英两国继续作战。
他坚决认为,英王陛下政府一定非常乐意接受他在波兰所作的决定,如果他提出媾和的建议,一定可以使张伯伦先生及其旧同僚,在通过宣战而证明了他们的忠诚守信以后,能够从议会中的好战分子迫使他们面临的困难局面中,解脱出来。
他始终一刻也不曾想到,张伯伦先生以及英帝国与联邦的其他成员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不是叫他灭亡,便是他们本身在这种努力中遭到灭亡。
俄国和德国瓜分波兰以后所采取的第二个步骤,就是同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订立了三个“互助协定”。这些波罗的海国家,都是在1918年和1920年的解放战争中,摆脱了苏联政府的羁绊而获得了自由。这些小国完成了严厉的土地改革,主要是牺牲了以前俄国地主的利益,然后逐渐地形成了一种带有强烈反共色彩的民族主义的农民生活方式。
它们一贯畏惧强大的邻邦——苏联,并且非常迫切地希望维持中立地位,因此设法避免一切挑衅。但是由于它们的地理位置,它们的艰巨的任务很难实现。例如里加变成了一个搜集俄国方面情报的窃听站和国际反布尔什维克的中心。但是德国在和苏联进行的交易中,却乐于把它们加以放弃,现在苏联政府抱着积蓄已久的仇恨和急切的贪婪心理向它的牺牲品扑去。这三个国家过去曾是沙皇帝国的一部分和彼得大帝旧日的征服地。它们立即遭到苏联强大的军队的占领,因为对于这样的大军,它们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苏联使用了惯常的方法,对于所有反共反苏分子,实行了残酷的清算。二十年来一直在他们本土过着自由生活、并且代表着绝大多数人民的许多人士,现在都失踪了。其中一大部分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其余的人们被送到了更远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互助”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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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方面,我们忙于扩充陆军和空军,并且采取一切措施,加强我们的海军实力。我继续向首相提供我的意见,并竭力把这种意见向其他同僚游说,以供采纳。
海军大臣致首相 1939年10月1日
在这个周末,我不揣冒昧,向你提出我对于若干重大问题的意见。
(1)在敌方对我们展开和平攻势的时候,我们对法国必须支持。虽然我们有接近一百万人的备战部队,但我们的贡献目前是,而且在今后许多个月中一定仍然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应该告诉法国人,我们正在作极大的战时努力,虽然形式不同,但规模与我们1918年所作的努力相同;我们除了重视在空军方面作出重大贡献外,正在建立一支包括五十五个师的庞大军队,在能够尽快地加以训练和装备以后,将立即派往任何需要的地点参加作战。
目前我们拥有的正规军,其中有四个或五个师的战斗力也许比任何其他部队要强大。但不要设想只受过六个月左右训练的本土防卫队,就能够参加作战而和至少已服役两年并具有更好装备的德国正规军正面对垒,而不至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不良的结果;也不能设想它们能够和法国的军队并肩作战,因为大部分法军已有服役三年的经验。要迅速扩充我们在法国的部队,唯一的方法便是调回驻在印度的职业军队,把它们作为骨干,对本土防卫队和征召入伍的人加以训练并组成新军。我现在不打算作详细的说明,但原则上我们应该派遣本土防卫队六万人到印度,维持境内的治安和完成他们的训练,同样地,把驻在印度的四万或四万五千名正规军调回欧洲。这些部队应调到法国南部的营地,该地的冬季气候,对于训练部队来说,要比在这里适宜,而且当地还有许多的军事设备;它们就可以成为组成八个或十个优秀的战地师的核心和基础。这些部队的质量,到了明年春季晚期,就可以同与它们正面对垒或并肩作战的部队实力相等。在冬季的几个月中,在法国培植这样一支实力,这个事实对法国人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鼓励,并使他们感到满意。
(2)我对于空军部提出的关于他们战斗力的数字,非常关注。在战争爆发时,他们共有一百二十个中队,但这个数字,实际上,已缩减到只有九十六个能参加作战的中队。人们往往希望,在动员令一旦发出以后,就会有巨大的扩充。但在这方面,却出现了严重缩减的情况。在这方面发生的实际情形是为了要建立一支作战力量,却把许多中队中受过训练的空勤人员、技工或零件等等抽调走了,而这些残缺不全的中队,就被并在一起,成为一支庞大的所谓后备力量。如果冬季几个月安然度过,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空袭,则又可能有大批新的飞机和大量受过训练的驾驶员,加入这个后备力量中去。即便把这个总数扣除种种合理的数额以后,我们每个月应该至少能够组成六个中队。如果能够组成中队,作为后备力量,待命出发,也比仅仅把大量剩余的驾驶员、剩余的飞机和零件合并在一起,要高明得多。目前我们与德国的差距,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我敢断言,如果你发出命令,这种扩充是能够完成的。
(3)关于空袭预备警报计划的防御措施和经费支出,系按照计划所包括的全国各地遭受危险程度而定,但目前对于这种危险程度的见解,是完全错误的。我们对于敌机空袭的目标地区,以及经过的飞行路线,应该列成表册,以便作为依据,对计划进行研究。在这些地区内,必须有大量全日工作人员。伦敦当然是主要的[目标],其他城市很快也会变成类似的情况。在这些目标地区内,关于路灯制度,应该设法使防空人员在空袭警报发出以后能够加以控制;同时一方面应该日夜赶紧建筑和加强防空壕,但另一方面,剧场与电影院应该继续开放,直至空袭实际开始时止,以保持人民的情绪。在农村的大部分地区,应该立即准许恢复有限制的灯光照明,并开放娱乐场所。在这些地区内,不得有给予报酬的防空人员。一切都应该以自愿服务为基础,中央政府仅限于提出意见,其余统由地方当局处理。在这些包括联合王国至少八分之七面积的区域内,防毒面具可以留置家中,只有在目标地区内才须按照计划随身携带。现在实在没有理由,为什么不应该在下个星期中就发出具有这种内容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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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方面所发生的灾难,使我更加迫切地设法防止意大利卷入战争,并用种种的方法,在两国之间建立某种共同的利益。与此同时。战争仍在继续进行,我忙于一些行政事务。
海军大臣致内政大臣 1939年10月7日
尽管我在这里往往整天忙于工作,但我对于国内战线,却不得不感到焦虑。关于不必要的严厉的灯火管制和限制娱乐等等,在国内大部分地区已经推行到超乎情理以外的程度。我对于这些问题的见解,你是知道的。1但关于汽油的情况又怎么样呢?是否海军没有输入充分的供应?正由海面运来、或者也许已经运到的供应数量,难道不比和平没有遭到破坏时的定货数量更大吗?我听说国内有非常多的人和一大部分的企业,受到了这种限制的妨碍。要解决这个问题,最适当的办法,当然是实行按标准价格的定量配给,和准许外加重税的自由购买。这样,人民将为了交通而付款,国家将因税收而得补益,车辆加多而登记费用亦可增加,全国的商业亦可以向前发展。
1参阅附录(12)
现在来看看粮食部为了赢取战争而筹划的种种定量配给。当然定量配给无论如何是需要的,但我听说,以肉类的定量配给比例,并不比德国的情况好多少。现在海路已经打开,是否还有任何需要来采取这种作法呢?
如果我们由于空袭或海上袭击而受到了一个严重的挫折,也许就有必要来实施这种严峻的办法。不过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海军对于负责输入供应的工作已告失败,或将归于失败。
此外,我们究竟怎样对待所有下列这些中年人?在他们中间,有许多人曾在上次大战中服过兵役,他们充满着活力而且富有经验,现在却对他们中间的好几万人说,我们不再需要他们了,他们除了在当地劳工介绍所登记以外,没有其他出路。目前的这种办法当然是很愚蠢的。我们为什么不把五十万四十岁以上的人(如果他们愿意自动参加),组成国民自卫军,再把我们所有上了年纪的大人物作为他们的领袖,并且加入这种新组织的结构?让这五十万人出来,推动年轻有为分子离开家园共赴国难。如果缺乏制服,一个臂章也可以应付,我敢断言,无论如何我们有充分的来福枪,从你前次同我的谈话中,我认为你是赞成这种想法的。如果是这样,让我们加以实行。
我从各方面听到关于国内战线缺乏组织的怨言。我们能不能设法予以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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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正在处理所有这些紧急事务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它触及了海军部的疼处。
我曾经提到过,由于一份关于德国潜艇进入斯卡帕湾的情报而引起的警报,曾经使英国的大舰队在1914年10月17日仓皇驶出到海上。那次警报,结果证明是一场虚惊。现在,刚巧经过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几乎恰恰就在同一天,警报却成为事实。1939年10月14日午夜一点半钟,一艘德国潜艇乘风破浪,突破了我们的防御工事,把停泊在湾内的“皇家橡树”号击沉了。最初,在一连串齐发的鱼雷中,只有一个击中了舰首,引起了低沉的爆炸声。舰上的海军上将和舰长认为停泊在斯卡帕湾内,非常安全,无法相信他们的军舰已经中了一枚鱼雷,因此,他们认为爆炸的声音,是由于军舰本身出了毛病。经过二十分钟以后,确实就是那艘潜艇,重新装好射管,发射第二批鱼雷。于是,有三四枚鱼雷迅速地连续击中军舰,把舰底炸开了。十分钟内,舰身便倾覆下沉。舰上大部分人员都正在作战岗位上,但因为舰身倾覆非常迅速,以致舱下的人员几乎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根据德国人当时对于此事的报告所作的记载,现可以转录如下。
1939年10月14日午夜一点三十分,停泊在斯卡帕湾的英国军舰“皇家橡树”号被第四十七号潜艇(艇长普里恩上尉)用鱼雷击沉。这次作战,由潜艇司令官邓尼茨海军上将亲自作了周密的计划。普里恩在天气晴朗的10月8日通过基尔运河,朝着西北北方向,驶往斯卡帕湾。10月13日清晨四点钟,潜艇停在奥克尼群岛外海。到下午七点钟,升到海面,海上吹着清新的微风,没有发现任何目标;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远处的海岸线朦胧可见;北极光的狭长流光,闪射出蓝色的光芒,横过夜空。潜艇向西前进。它悄悄地逐渐驶近斯卡帕湾东边入口处霍尔姆海峡。不幸的是,峡口的航道没有完全被阻塞住。在两艘沉船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普里恩以极高明的技巧,驶过翻腾打旋的海水。海岸已靠近了。
现在已经看得见岸上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沿岸边道路回家。
突然整个海湾豁然开朗。柯克海峡已经过去了。他们已进入了湾内。在靠北岸的地方可以看到一艘战列舰的影子映在水面上,它矗起的巨大帆柱,好像一幅黑布上的饰物。向它驶近,更近一些——所有的鱼雷射管已经准备就绪——没有警报,除了轻微的浪潮拍岸声,嘶嘶的气压声和发射导管杠杆的尖锐拔动声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发射鱼雷!五秒——十秒——二十秒钟。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在黑暗中激起了巨大的水柱。普里恩稍等几分钟后,再作第二次发射。发射导管预备好了。发射!鱼雷击中了船腹,引起了一阵隆隆的爆炸声。英国军舰“皇家橡树”号连同七百八十六名官兵,包括布莱格罗夫海军少将(第二作战舰队司令),一起沉没。第四十七号潜艇悄悄地从缺口处退了出来。二十四小时以后,一艘阻截船开到了。
这一个插曲,应该看成是德国潜艇指挥官的光辉战绩,但它却使英国的公众舆论大为震动。这对于任何负责战前警备事务的大臣,在政治上也许很可能成为一个致命的打击。我是新上台的人物,在这最初的几个月内可以免受这类的指责,而且反对党也没有利用这个不幸的事件,捞取资本。相反地,a·v·亚历山大先生1保持克制和同情的态度。我答应作最严格的调查。
1工党代表。——译者
在这一次,首相对于10月16日德国空袭福思湾的情形,在下院也作了报告。这是德国人第一次企图用空军来打击我们的舰队。德国飞机约有十二架左右,每批两三架,前来袭击停在福思湾内的我方巡洋舰。“索斯安普敦”号和“爱丁堡”号两艘巡洋舰和“莫霍克”号驱逐舰受到了轻度的损坏。
军官和海员死伤二十五人;但敌方轰炸机四架被击落,其中三架是由战斗机中队击落的,一架是用高射炮打下的。也许只有一半轰炸机能够安全返回德国。这是一个使它们不敢再轻易尝试的有效办法。
第二天,17日早晨,敌机又空袭了斯卡帕湾。已经解除武装并卸去铁甲、仅当作母舰使用的一艘旧军舰“艾恩公爵”号,因炸弹在近处爆炸而受伤。它搁浅在浅海的海底,在整个战争期间继续完成它的工作。这次又有一架敌机被击落焚毁。所幸本土舰队当时不在湾内。这些事件表明,如果再要使用斯卡帕湾,那就多么需要把斯卡帕湾防止各种袭击的工事加以改善。经过大约六个月以后,我们才能享受该湾的主要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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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帕湾遭到袭击和“皇家橡树”号的沉没,立即激起了海军部方面的反应。10月31日,我由第一海务大臣陪同,前往斯卡帕湾,在海军上将福布斯的旗舰上,举行了第二次会议来讨论这些问题。关于保卫斯卡帕湾,我们现在一致同意的防御措施,包括在没有设防的东部航道中,加强水栅和增添额外的障碍船,以及建立控制的水雷区和其他设施。在这些强大的障碍工事以外,还要再增加巡逻艇,和设置足以控制各处入口的大炮阵地。为了抵御空中袭击,计划装设八十八门重型的和四十门轻型的高射炮,再加上许多探照灯,同时增加防御汽球网。此外陆地上在奥克尼群岛和威克两处,组成强大的战斗机防卫力量。我们希望到1940年3月,所有这些部署能够完成,或者至少取得了足够的进展,使舰队能够重返旧地。在这期间,斯卡帕湾可以作为驱逐舰的加油基地,但对于重型舰只的安置,则需要另找场所。
关于可能的代替基地,各方所提的理由不同,专家的意见亦不一致。海军部的意见赞成克莱德湾,但海军上将福布斯表示异议,他的理由是如果采用这个地点,则舰队到它的主要作战区,往返都要增加一天航程。而这样又使它必须增加驱逐舰队的实力,并将使重型的舰只在活动时必须分为两个分舰队。另一个代替基地是罗赛斯,在上次大战的后期,它曾经是我们的主要基地。就地理位置而言,它是更为适宜,不过,却更容易遭到空中的袭击。这次会议所作出的最后决定,在我回到伦敦以后草拟的节略中,曾加以总结。1
1参阅附录(10)。
我和张伯伦先生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11月13日星期五,他和他的夫人,到海军部大厦同我们共进晚餐。在大厦的顶楼,我们夫妇占有一套舒适的房间。这天我们一桌四人。
我和张伯伦先生虽在鲍尔温先生内阁时曾同事五年之久,但在这以前,我和我的妻子与张伯伦夫妇从未有过这类的交际。
我凑巧偶然把话题转到他过去在巴哈马群岛的生活,我很高兴地发觉,我的客人深深地陷于他个人的回忆中,这是我以前从未见到过的。他把他在靠近拿骚的一个西印度荒岛上种植剑麻的六年奋斗史,源源本本地讲给我听。对于这个故事,我原来只知道一个最简单的轮廓。他的父亲,伟大的约瑟夫·张伯伦,坚决相信这是一个机会,一方面可以为帝国发展一种新工业,同时也可以增加一家的财产。他的父亲和他的哥哥奥斯汀·张伯伦在1890年把他从伯明翰召到加拿大,此后他们对于种植计划,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在加勒比海湾中,距拿骚岛约有四十哩左右,有一个小荒岛,岛上罕有人迹,但据说土壤适宜于种植剑麻。经过他的两个儿子详细勘察以后,约瑟夫·张伯伦先生在安德罗斯群岛上买了一块土地,投下了一笔为开发土地所必须的资金。一切都已齐备,只等种植剑麻了。奥斯汀决心献身于下院的政治生涯,所以这个艰巨的工作就落在内维尔·张伯伦先生的肩上。
他不单因为孝顺,而且也抱着信念和跃跃欲试的心情接受了这个工作。在此后的五年中,他的生活就消磨在这个荒岛上,尝试种植剑麻。荒岛时常遭受大风暴的袭击,他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同时必须同缺乏劳工而引起的困难及其他种种的障碍进行不断的斗争,只有拿骚城,是唯一的文明的象征。他告诉我们说,他坚决要求每年在英国休假三个月。他建造了一个小港口和趸船,以及短短的一段铁路或电车轨道。
他采用了一切被认为与土壤相宜的施肥方法;大体上过着完全原始式的露天生活。但是剑麻却没有生长出来!或者至少是没有可以供应市场的剑麻。经过了五年以后,他深信这个计划没有成功的希望。他回到了家去见他的严肃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对于这种结果是绝不满意的。据我所知,当时他的家庭感到,虽然他们很宠爱他,但对于五万镑巨款付之东流,也感到痛心。
张伯伦娓娓谈来,神情异常兴奋,加以故事本身表现了一种英勇的努力,使我不胜神往。我不禁想道:“可惜希特勒在贝希特斯加登、戈德斯贝格和慕尼黑会见这位随身携带雨伞、态度沉着的英国政治家时,却不知道他的谈话对象,实际上是一个曾经在英帝国边远地方开拓荒野的顽强人物。”我和内维尔·张伯伦一同共事大约二十年,但这样亲密的社交谈话,就我记忆所及,真是唯一的一次。
当我们进晚餐的时候,战事仍在进行,事件也继续发生。
在喝汤时,有一个军官从下面作战室跑上来报告,说一艘德国潜艇被击沉了。等到吃甜品时,他又上来报告说,我们击沉了第二艘德国潜艇;等到夫人们正要离开餐室时,他第三次上来报告说又击沉第三艘德国潜艇。一天之内接连三次捷报,这是以前从来未曾有过的,而且以后过了一年多,才再有同样的纪录。当夫人们快要离开我们时,张伯伦夫人以天真而又美丽的眼光看着我说:“这是不是你故意布置好的?”我向她保证,如果下次她再光临,我们一定会作出同样的结果。1
1根据战后的分析,可惜这种充满希望的报告没有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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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奥克尼群岛以北的漫长而薄弱的封锁线,大部分由商船改装和巡洋舰建成,有时再加上辅助的战列舰。这样的封锁线,当然很容易受到德国主力舰的突然袭击,尤其是德国的两艘快速的和最强大的战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我们无法阻止敌方进行这样的袭击,我们希望把专门偷袭的敌舰,引来作一次决战。
11月23日薄暮,在冰岛与法罗群岛之间巡逻的由商船改装的巡洋舰“拉瓦尔品第”号,发现一艘敌舰,正在迅速地向它逼近。它相信这艘不知名的敌舰是袖珍战列舰“德意志”号,便据此作了报告。它的司令官肯尼迪舰长,对于这种遭遇战的结局,丝毫不抱任何幻想。他的军舰原由远洋客轮改装而成,舷侧只有四门六吋口径的旧炮,而他的假想敌人,除了有一套强大的辅助武装外,装有六门十一吋口径的大炮,然而他却接受了这种强弱悬殊的逆势,决意用他的军舰奋战到底。敌舰在相距一万码处首先开火,“拉瓦尔品第”号立即加以反击。这种一面倒的作战,是不能维持长久的,但战斗仍继续下去,直到“拉瓦尔品第”号的大炮全部被毁,舰身成为一团烈焰冲天的火堆为止。天黑后不久全舰沉没,随舰殉职的有舰长和二百七十名英勇的官兵。只有三十八人幸免于难,其中二十七人被德国人俘虏,其余十一人在冰冷的海水中飘浮了三十六小时,才被另一艘英国船救起。
实际上作战的对方,却不是“德意志”号,而是两艘战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这两艘军舰在两天以前,离开德国,原想袭击我们的大西洋商船队,但航行中却遭遇并击沉了“拉瓦尔品第”号。它们因为深恐暴露踪迹,所以放弃了它们其他的任务,立即返回德国。因此,“拉瓦尔品第”号的英勇战斗,并非全无结果。在附近巡逻的巡洋舰“纽卡斯尔”号看到炮火的闪光,立即响应“拉瓦尔品第”号的第一次报告,它和巡洋舰“德里”号驶到作战地点时,“拉瓦尔品第”号还正在燃烧,尚未沉没。它紧追敌人,在下午六点十五分,在苍茫的暮霭和滂沱大雨中发现了两艘敌舰。它认出其中一艘是战斗巡洋舰,但在幽暗的夜色中失去了接触,而敌舰终于安然逸去。
这时有关方面的主导思想就是希望把这两艘重要的德国军舰,引出来作一决战。海军总司令立即把他的整个舰队开往海洋。在最后被发现的时候,敌舰正在向东方退去,因此,我们迅速地组成强大的舰队,包括潜艇在内,预备在北海内加以阻截。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另一个可能性,即敌人摆脱了我们的追击以后,可能重新折回,向西方驶去,进入大西洋。我们为我们的商船队提心吊胆,而局势又迫使我们使用全部可用的力量。为了监视北海的各个出口,我们组成了海上和空中的巡逻,此外一组强大的巡洋舰,把这种警戒扩展到挪威的沿海一带,在大西洋的战列舰“沃斯派特”号离开了它的护航队,前往丹麦海峡进行搜索,在未能发现任何踪迹以后,继续绕过冰岛的北部前进,与在北海担任监视的舰只会合。“胡德”号、法国的战斗巡洋舰“敦刻尔克”号以及另外两艘法国巡洋舰,奉命开往冰岛海面,而“却敌”号与“狂暴”号亦从哈利法克斯港向同一目的地出发。到了25日,共有十四艘英国巡洋舰,带同与之配合的驱逐舰和潜艇,在战列舰的护卫下,仔细搜索北海的海面。但时运不佳,竟毫无发现,而且敌舰也没有任何向西方活动的迹象。虽然气候十分凛冽,这种辛苦的搜索,持续了七天之久。
第五天,我们正在海军部焦急地等待,并且仍然希望我们一定能够捕获这些辉煌的战利品时,我们的无线电测向站听到了一艘德国潜艇发报的声音。我们根据这个事实,断定我们在北海的战舰之一,受到了敌人的袭击。不久德国电台广播,据称以前击沉“皇家橡树”号的普里恩舰长,在谢特兰群岛以东击沉了一艘装有八吋口径大炮的巡洋舰。消息传来时,我正和庞德海军上将在一起。英国的公众舆论对于英国船舰的沉没,非常敏感;“拉瓦尔品第”号在英勇战斗以后被击沉以及所造成的重大的生命损失,如果继续没有予以报告,舆论对于海军部一定会有严重的反响。人们也许会质问:
“实力这样薄弱的一艘军舰,为什么不给它强大的支援就让它暴露?是不是德国的巡洋舰能够任意活动,甚至闯入了我们主力舰队防守的封锁区?是不是袭击的敌舰已经安然无恙地遁去?”
我们立即发出一个电讯进行查询,以解释这个疑团。一个小时以后,我们重新聚在一起,但仍无回音。这时我们真是如坐针毡。我所以回想起这一件事,因为它表示了我和庞德海军上将之间,以及我们和同时在场的汤姆·菲利普斯海军上将之间的强烈的同志感情。我本于自己的责任感,说:
“我负全部的责任。”庞德说:“不,这是我的责任。”我们在非常烦恼中,互相紧紧地握手。我们两人在战争中虽然都已磨炼成为铁石心肠的人,但在遭受这种打击时,也不能不感到最难忍受的痛苦。
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八小时以后,事实表明被袭击的军舰是“诺福克”号,而它没有受到损坏。它没有遇到任何潜艇,只是敌机在靠近船尾的地方投了一枚炸弹。不过,普里恩舰长却不是一个夸大其辞的人。1“诺福克”号认为从乌云密布的天空投下的一枚炸弹,实际上却是德国的一枚鱼雷,差一点而没有击中目标,在船尾后面爆炸。普里恩从潜望镜中探望,看见水波涌起,但水波却把前面的舰只遮住了。他为了躲避预料中的炮击,立即潜入海底。半小时以后,他浮起潜艇作第二次的瞭望时,视线不大清楚,也不再有巡洋舰的踪迹。于是他便作了上述那样的报告。我们深受痛苦之余,这个消息使我们如释重负,同时关于“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已经安然重返波罗的海的消息所造成的失望,也因此而稍稍减轻。现在我们知道,德国这两艘军舰,是在11月26日早晨,穿过我们在靠近挪威海岸巡逻的巡洋舰封锁线的。当时因为重雾,双方都没有互相发现。如果有现代化的雷达,则一定可以发生接触,不过那时还没有这种雷达。人们的一般印象对海军都颇为不利。关于海洋是非常广阔的,或者海军在许多区域内正在作出非常大的努力,所有这些情形,我们都不能使外界人士理解。经过两个多月的战争和受了若干严重的损失以后,我们在另一方面却毫无可以表现的地方,而且我们仍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海军在干些什么?”
1参阅附录(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