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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寇集

避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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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渊曰:“诗人感而后思,思而后积,积而后满,满而后作。”夫澄鉴具则物来同,冥悟超则神发智,是以非吹而极天下之动,大齐以勰函类之和。诗者,人心之精、天德之符也。仲尼蔽之以“思无邪”。无邪者,正也。志之所之,无不得其正;形于比兴咏叹,亦无不得其正。正也者,不枉不滥,不增不减,辨而不諰,应而不滞,如其本然者也。故雨露风霆无非教,寒暑治乱惟其常;时乎雅颂则雅颂兴,时乎怨诽则怨诽作;显造化之真,同斯民之患,而后君子以观焉:此诗之义也。呜呼!繇诗亡以来,寥寥千载,其间篇章,未尝无偶合者。然或文胜其质,或理过其味,至于鄙倍卑狭细黠淫靡之流,得其正者益寡。虽李杜犹不免俗情,况下焉者乎!吾友马湛翁,崛起横流之中,治六艺之道于百世之下;求志岩薮,玉振南服,以其仁义熟而蓄积厚,故每敷扬芳润,含吐宫商,情寄有孚,辞诚相贯,庶几得诗人之正者欤!盖无高世之度则襟怀不旷,无夐出之智则理致不莹,无专精之才则词气不纯。《易》曰:“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君子安身于不易之处,而后出言皆得其中,充实于内者,则光辉于外也。仆于湛翁把臂服膺始于童冠,忘形悦义,垂老弥笃,诚如卢生之于伯玉,四海之内,一人而已。今湛翁以乡闾沦于寇盗,避地蜀中,至人翔集,有司致礼,爰启精舍,大集儒流,洙泗之业遇于旦暮,固且遏颓风于交丧,揭先几于将行。乃复善述之余,聊托歌咏,比于古人发愤而作,题曰《避寇集》。若夫《革言》诸篇,草堂诸什,其义之所被,直当及于齐州殊俗,非仅中土而已。斯世如有季札听音,子野评艺,知必取风于大国,无憾于雕虫,此岂惟仆区区之私言云尔!

民国二十九年四月谢无量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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