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开宝皇后宋氏,乃是太祖册立的正宫,贺崩之后,自应成服。太宗非但不成服,且不令群臣临丧,满朝文武,竟无人敢出言规谏,惟有翰林学士王禹偁,心内不平,对同僚们说道:“宋后曾经母仪天下,应尊用旧礼为是。”这话被太宗闻知,便大怒道:“王禹偁敢讪谤君上,如何恕得!”遂谪禹偁知滁州。这事过了没有几时,又有廷臣冯拯疏请立储,太宗斥他多事,贬置岭南,自此以后,宫禁中事,简直无人敢言了。太宗到了这时,金匮缄名的人,俱已死亡,传子之局已成,为什么不立太子呢?只因为内中还有一段隐情。原来太宗有子九人,长子元佐,次子元僖,三子元侃,四子元份,五子元杰,六子元偓,七子元偁,八子元俨,九子元亿。元僖、元亿早逝。太宗于诸子中,最钟爱的是长子元佐,因他从小时候,生得聪明机警,性情又仁慈宽厚,相貌复与太宗相类,真是个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到了年纪稍长,善骑劣马,能开硬弓。十三岁时,常随着太宗出猎近郊,忽有一个兔儿,打从长舆之前走过,太宗命元佐射之。元佐奉了旨意,从容不迫,拈弓搭箭,觑准射去,早把个兔儿射倒在地。其时适有契丹使臣在侧,见元佐小小年纪,矢无虚发,不胜惊异,大为赞扬!随驾诸臣,亦皆伏地,向太宗称贺。太宗因此更加喜爱!到得征伐太原,元佐随驾在营。平了北汉回来,拜检校太慰,加职太傅,晋封楚王,另营新第于内东门,赐于居住。太宗有意要立他为太子,却因有金匮遗诏的一层关碍,只得暂时耽延。后来德昭自刎,德芳暴亡,廷美又获罪而死,太宗没了顾忌,正可立元佐为太子。不料元佐见太宗逼死德昭,心中甚不为然!后来廷美获罪,元佐更加觉得太宗刻薄寡恩,没有手足之情,并负太祖传位之德。他便竭力谏阻太宗,营救廷美。无如太宗立定主意,要除去廷美;又有赵普等人,在旁怂恿,因此救护不来。到得廷美安置房州,忧郁而亡。那消息传来,元佐十分悲恨!暗中想道:“父皇处死皇叔,不过要违背金匮遗言,所以下这般毒手。现在皇叔病殁,必然要立我为太子,我若承受了大位,如何对得起太祖皇帝和死去的皇叔呢?”他心下想着,又气又恼,又没有善处之法。不知不觉,神经错乱,发起狂疾来,时时和左右侍候的人寻事,执刀弄杖,闹过不了。有个近侍,偶然触怒了元佐。他便发起性子,举刀将近侍斫伤,幸亏逃走得快,方才保全了性命!这个信息,传入太宗耳内,十分着急!忙召御医前往诊治。御医诊过了脉,太宗召问是何病症?御医奏道:“楚王之病乃因平时忧愤恼恨,积郁于心,无可发泄,故得此颠狂症候,只要好好地调理,便可痊愈。但要嘱咐左右侍候的人,小心谨慎,切不可把什么事情去激恼他了。”太宗听了御医的言语,便疑心元佐身旁侍候的人,不能先意承顺,把所有近侍都传了来,大加责罚。那些近侍明知楚王是为了廷美被逼身亡的缘故,哪里敢说出来,只得含屈负冤地受了一顿责罚,回到楚王府中,格外地小心侍候。那元佐自御医诊视,用药调理,又经左右近侍百般劝慰,曲意承迎,居然慢慢地痊愈起来。太宗知道元佐的病,逐渐告痊,心中大喜!立刻降诏,大赦天下,替他邀福。又因时值重阳佳节,御苑中菊花盛开,五色缤纷;花光烂熳,甚是可爱!便命诸王,皆至长春苑,赐宴较射,除元佐因病新愈,恐怕劳动了旧疾复发,不去宜召,其余诸王,皆陆续到齐。太宗因元佐病有起色,分外高兴,诸王见太宗心内欢喜,自然有意承顺,在席间谈笑议论,异常欢畅,那说笑的声音,连隔院都听得见。大因诸王赋诗射箭,都能称旨。太宗便命近侍,取出许多上方珍物,厚赐他们,所以这一次的筵宴,直到夜分方散。诸王谢过宴。各自捧着赏赐的珍品回去,由内东门出去,经过元佐府前。元佐病体新愈,虽不出外,太宗宜召诸王赐宴的事情,早巳知道,不见有旨传宣自己,心内不觉发恼道:“他人都得与宴,我有何罪不闻宣召,这明明是弃我了。”左右见他发怒,忙上前劝解。元佐命摆上酒来,左右哪敢不从,立刻陈列酒肴。元佐自斟自饮,愈饮愈恼,连举数十觥,已觉有些醉意。恰值诸王宴罢散去,打从元佐府前经过。元佐正在冒火的时候,闻得诸王回去,便走出来拦住道:“你们都巴结父皇,朝欢暮乐,要爬上高枝儿上去,却把我抛在脑后,不是明明地欺负我么?”诸王听了,摸不着头脑,又因他疾病初愈,不敢触恼他,只得好言敷衍,预备要走。元佐哪里肯放他们过,双手拦在路上,一定要陪他吃过了酒,方准回去。诸王见他这般行径,不敢违拗,只得进去,果然见摆着现成的酒肴。元佐便自己踞在上座,也不让客,只顾一杯一杯地痛饮,口中说的都是些牢骚不平的话。诸王见他醉了,不敢兜搭,便一个一个暗中溜之大吉。元佐已是酩酊大醉,还不肯罢休,直着生气,只叫斟酒,左右无法,惟有依着他的话说,连连斟酒。元佐直饮到更深人静,方由左右扶入寝室,倒在榻上。那些侍候的人,总道他已经熟睡,一齐退出,预备安息。哪里知道元佐并未睡着,他等左右退出,便放起火来。一时之间,烟雾迷漫,红光烛天,内外侍从慌忙入救,哪里还救熄得?‘只把元佐和所有眷属,抢救出来,总算没有损伤人口,只可惜一座楚王府,竟烧成了白地。太宗闻得楚邸被焚,正在惊疑,向左右查问起火原因,方知是元佐醉后,自己纵的火,平日虽然十分爱怜他,到了此时,也禁不住大怒起来。立刻命御史捕治,将他废为庶人,安置均州,并不准逗留,即日出都。宰相家琪,约了百官,联名上表,再三请求!说楚王原有狂疾,望恕他罪名,召还京都居住。太宗心内本舍不得元佐远去,表面上不得不这样地作一番。今见百官再三请求,也就顺水推舟地下了诏书召还。元佐已抵黄山,才奉到诏书,回转汴京,发往南宫居住,另外派人看管。太宗因元佐遭了这事,不便立为太子。诸王当中,还有第五个皇子元杰,封为益王,自幼生长深宫保姆之手,虽也生得聪明伶俐,太宗心内很是钟爱!元佐得罪被废,便想立他为太子。无如元杰少不懂事,哪知道物力难,一味地骄奢淫逸。太宗见他如此,便要选个好好的师保辅导他,将好承继大位。因见姚坦为人端方谨慎,遂派为王府翊善。姚坦自为翊善之后,倒也十分尽忠,遇事规谏。这日元杰在益王府里,造了一座假山,高峻玲珑,与真山无异。元杰看了,好不得意!特命备下盛筵,召集各府官僚,宴赏假山。各官僚莫不称扬赞美!独有姚坦,低头闷坐,不言不语,好似有甚心事一般。元杰便呼令观看,姚坦道:“我因为但见血山不见假山,所以不敢观看。”元杰听了,十分惊讶,禁不住立起身来问道:“明明是座假山,你何以看做是血山,莫非眼花了么?”姚坦叹息言道:“大王生长宫中,不甚出外,哪知道民间的疾苦呢?臣自乡间来,却深知乡间的事情,每见州县派了官吏,到乡间去催征租税,百姓们还不起租税,便捉了来,敲打鞭扑血流满身,任是呼号哀求,也是没用,总要想着法子,或卖田产,或鬻儿女,凑集银钱,还了租税,方得无事,否则就有性命之忧了。这假山都是用民间租税来筑成的,怎么不是血山呢?”元杰听了这番议论,知是托词规劝的。到了次日,入宫定省,便把姚坦的言语,告知太宗。太宗也正在御花园里,添筑假山,听得这话,连忙传旨停工,并厚赏姚坦。从此姚坦每逢元杰有了过失,总是尽力阻碍,把个元杰束得很觉难受;就是左右侍候的婢仆小人,也因姚坦正直无私,凡事抑制他们,也是心内怀恨!一齐要想着法儿,推翻了姚坦,借便私图,都撺掇着元杰,叫他赶走姚坦。元杰道:“他深得父皇的信任,如何赶得去呢?”就有个近侍献计道:“大王只要装着生病,令人去报知主上。主上平日深爱大王,听得有病,必然放心不下,传宣乳母宫婢去询问大王的病情。那时乳母宫婢,只要如此这般地回奏。主上怜爱大王,自然可把姚坦赶去了。”元杰听了,连声道好!便一面装病,一面令人报告太宗。太宗闻得益王生病,果然放心不下,传了乳母宫婢和近身侍候的人来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小心保护,以致五王常常生病?”乳母等人,一口同音地奏道:“王爷何尝有病来?都是被姚坦先生逼迫着,使他举动不能自由,自然要不爽快了。”太宗听得此言,早已明白他们的意思,便发怒道:“朕派人去辅导王爷,原要他遇事规谏,补缺拾遗的。你们不遂私图,就不能容他,想出这个法儿来挟制朕躬。五王年纪尚轻,必定没有这样的诡计,定是你们指使的。”说着,愈加愤怒!喝令左右,一齐拖往后园,每人重责一百,以后再敢出坏主意,挑唆五王,决不宽贷。这些人吃了这个大亏,方才不敢捉弄姚坦,元杰的病也就立刻好了。太宗就因为这桩事情,瞧出元杰,也不是可以继承天位的,心内很是不悦!暗中察看诸子,第四子元份;第六子元偓,皆不甚钟爱;第七子元偁,第八子元俨,又年纪太小,不能立为太子;惟有第三子元侃,现封襄王,人还稳重可靠,欲思立为太子,只因冯拯奏请建储,充发岭南,廷臣没人再敢开口提及此事了。太宗又不便自己开口。现在圣躬不豫,患着足疾,知道太子是国之根本,不能够再迟延了。看那些廷臣,都是畏首畏尾,不敢提及此事,想起寇准为人,很是可靠,以刚直获罪,出知青州,何不宣召还朝和他商议呢?决定主张,便把寇准从青州召回。寇准到了汴京入朝回见。太宗便褰衣给他看道:“朕年衰多痛,今又患着足疾,如何是好?”寇准奏道:“臣非奉诏不敢到京,既已到来,切有一言上达陛下,愿陛下加以采纳,勿施罪责,天下幸甚!”太宗知道他要请建储,遂霁颜问道:“卿有何事,不妨直陈。”寇准才敢奏道:“储君为国之根本。陛下还须早日建立。“太宗道:”卿看诸子中,何人足付神器?“寇准答道:”太子为天下之君,必要复天下之望。陛下建储,宣断自宸衷,不应谋及近臣,尤不应谋及妇人宦官。只要选择得宣,就可付托无忧了。“太宗故意想了一会儿,屏去左右,密语寇准道:”襄王可好么?“寇准又答道:”知子莫若父。陛下既以为可,请即决定。“太宗点首称善。建储之议遂定。那襄王元侃,乃太宗第三子,只因长子元佐病废,次子元僖早夭,所以太宗自与寇准商议之后,已决定立为太子。遂于至道元年八月,立襄王元侃为皇太子,改名为恒,大赦天下。太子受了册宝,自然有许多仪注,参叩社稷,谒见太庙,忙个不了。中国自唐天祐以来,乱离扰攘,将及百有余年,不看见这立皇太子的礼节。这一天太子谒庙还宫,众百姓都扶老携幼,在道旁观看。见太子生得英年玉貌,堂皇富丽,一齐鼓舞欢迎,遮道拜伏,高声呼道:“这才是真天子哩!”众口一词,都是如此,传入太宗耳内,大为不乐!立刻宣诏寇准入内,未曾开口,先长叹一声道:“朕今天又做错一件事了,你看还有挽救么?”寇准听了这几句话,摸不着太宗是何事情,忙问陛下因为何事,如此不乐?太宗道:“你没有见今天这种景象么?人心都归向了太子,把朕放于何处呢?不是成了个赘疣了么?快去想个主意才好!”寇准连忙再拜称贺道:“这正是国家之幸,社稷之福。陛下应该欢喜才是,为何反出此言呢?”太宗听了,心内总是将信将疑,不甚快乐!回到宫内,见后妃、宫嫔都一齐叩头称贺,说陛下付托得人,民心归向,将来后福无穷!太宗方才感悟,不觉大喜!又重复出外,赐群臣筵宴,尽欢方罢。次日又命李沆、李至,并兼太子宾客,令太子以师傅礼事二人。太子每二李,必先下拜。李沆与李至,上表辞谢。太宗不许,手谕二李道:朕旁稽古训,肇建承华,用选端良,资于辅导,借卿风望,委以调护,盖将勖以谦冲,故乃异其礼数,勿饰当仁之让,副予知子之心,特此手谕。李沆、李至复相偕入谢!太宗又面谕道:“太子贤明仁孝,足固国本,卿等可尽心规诲,有善应劝,有过应规,至若礼乐诗书,系卿等素习,不烦朕谆谆嘱咐了。”李沆、李至叩谢而退。太子年逾弱冠,姿性聪明,相传母妃李氏,常于夜间梦以裙承日,因此有娠。及产生后,左足指纹成一天字,五六岁诸王嬉戏好作战阵,自称元帅。又常登万岁殿,上升御座,太宗抚其顶,笑颜问道:“这是皇帝的宝座,儿它日亦愿做皇帝么?”太子答道:“天命攸归,儿亦不敢辞。”太宗暗暗称奇!及长,就学受经,一览即能成诵,至是立为储贰,入居东宫,人皆称为天授。太宗立了太子,一生心事俱已放下,但是外间人言,却也不可不虑。想起太祖劳苦一生,手创天下,授之于己,总算是个开国元勋,子孙也该同享富贵。如今他的嫡长孙,名唤惟吉,年纪已经不小,终日拘禁宫内,也不是件事情,何不给他个官职,谅他也无能为,又可以掩饰外人的耳目,岂不很好么?那惟吉原挂着一个左骁卫大将军的虚衔,太宗现在授他为阆州观察使,又命一切宅第供俸,车马衣服,都与诸王一样,不准稍有上下。太宗的布置,也总算周到了,但不知将来的天命是怎样呢。闲话少表,单说太宗到了至道三年三月,疾病渐渐不起,内监王继恩,因平蜀乱有功,授为宣政使,暗中很想弄权,因太宗抑制宦官,不能得志。现在见太宗将近弥留,他忌太子英明,若被他继了大位,日后仍难如愿。好在太子的生母李妃,久已亡故,宫内无人援助。寇准又已谪到登州去了,外面亦无反对之人,尽可于天子驾崩之后,假传一道圣旨,改立故楚王元佐为帝。那元佐是个有狂疾的,就可任意施为了。想定主张,就把立嗣之后的话,去蛊惑皇后。宫中都是些妇人女子“自然似从王继恩的言语,只要再联络几个大臣,事情就不难成就了,将来论起定策功来,还怕不是推我为首么?便去与自己最要好的李昌龄、胡旦,联络好了,等到太宗晏了驾,皇后便命王继恩宣召吕端进宫。吕端早料到其中必有变故。王继恩前来宣召,就邀他到内书室商议秘密事情,等到继恩进入书室,吕端急将房门反锁起来,吩咐家人看守好了,无论可人前来,不许开门。嘱咐已毕,跨上了步,匆匆入宫来见皇后。皇后见吕端颜色之间很是庄严,又见王继恩没有同来,心内早就有些惧怯,便哭着说道:“皇上已经晏了驾了。”吕端闻言,也就泣下,问道:“太子何在?”皇后道:“立嗣以长,方谓之顺。今召卿来,正为商议这事。你意下如何?“吕端收泪正色言道:”先帝选立太子,正是为的今日,还有什么商议呢?请皇后不可听信人言,有误国家大事!“皇后默然不语。吕端即命内侍,速迎太子,等太子到来,亲视大殓,立即伺候太子更衣,于福宁殿,垂帘引见群臣,文武百官,都排班行礼。吕端平立殿阶不遭下拜,请侍臣卷帘审视然后退降殿阶,率众臣跪下,山呼舞蹈,是为真宗皇帝,大赦天下,尊皇后李氏为皇太后。晋封弟越王元份为雍王;吴王元杰为兖王;徐国公元偓为彭城郡王;泾国公元偁为安定郡。王季弟元俨为曹国公;侄惟吉为武信军节度使。追复涪王廷美为秦王;追赠兄魏王德昭为太傅;岐王德芳为太保。复封兄元佐为楚王,加授同平章事吕端为右仆射,李沆、李至并参知政事。册立继妃郭氏为皇后;真宗元配潘氏,乃潘美之女,端拱元年病殁。继妃郭氏,宣徽南院使郭守文第二女,郭氏册立为后;元配潘氏,亦追赠为庄怀皇后。追赠生母李氏为贤妃,进上尊号为元德皇太后。葬后考大行皇帝于永熙陵,庙号太宗,以明年为咸平元年。总计太宗在位二十二年,改元五次,寿五十九岁。后人有诗咏宋太宗辜负太祖授位之恩,以致伦常缺憾道:寸心未许乃兄知,虎步龙行饰外仪;二十五年称令主,伦常缺憾总难弥。真宗皇帝即位之后,所有施赏大典,一律举行,惟王继恩、李昌龄等,谋立楚王元佐,应该坐罪。真宗特降旨,贬李昌龄为行军司马;王继恩为右监门卫将军,安置均州;胡旦除名,长流浔州。到了改元以后,吕端因老病乞休;李至亦以目疾求罢,乃均免职。特进张齐贤、李沆同平章事;向敏中参知政事。越年枢密使兼侍中,鲁公曹彬,以疾卒。彬在朝,未尝忤旨,亦未尝言人过失,征服西蜀、南唐二国,秋毫无私,位兼将相,不矜不伐,俸禄所入,多半周济贫弱,家无余财。病危时,真宗御驾,亲临省视,问及契丹事宜。彬答道:“太祖手定天下,还与契丹罢战言和,请陛下善承先志。”真宗道:“朕为天下苍生计,当屈节言和,但此后何人足膺边防之任?”彬又答道:“臣子璨、玮,均足为将。”真宗又问二子优劣。彬道:“璨不如玮。”真宗见他气喘不已,不便多言,宣慰数语而出,及殁。真宗异常痛悼!赠中书令,追封济阳王,谥武惠。又越年,太子太保吕端卒,端为人持重,深知大体。太宗用端为相时,廷臣有说吕端遇事糊涂的。太宗道:“吕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后来王继恩趁太宗晏驾,欲谋立楚王元佐。吕端病殁的时候,真宗也亲自慰问,抚劳备至。殁后,赠司空,谥正惠。咸平二年,契丹闻得太宗驾崩,曹彬又殁,宋朝宿将凋零,真宗年纪尚轻,以为有机可乘,遂即兴师入寇。镇定高阳关都部署傅潜,拥兵八万有余,畏葸不前,闭营自守,将士等请发兵逆战。傅潜勃然道:“你等要去寻死么?”将士不敢多言,忿忿而退。恰值副将范廷召到来,众将遂向他述说傅潜之言,廷召道:“我入见,再作计较。”廷召进帐,傅潜一见,知道他必定进战,便装出铁青的面孔,与廷召相见。廷召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甚是好笑!参谒礼毕,不待坐定,即大声问道:“虏兵到来,总管从容坐镇,不动声色,必有退敌的妙策?”傅潜淡淡地答道:“我主守,不主战。此外要用什么法儿呢?”廷召道:“请问总管主守,可保定守得住么?”傅潜道:“你怎么也和众将一般见识,敌势甚大,如何战得?”廷召道:“公拥兵八九万,很可一战。今若发兵扼定险要,与敌兵开仗,只要一鼓作气,将士齐心,定可得胜。”傅潜只是摇头不语。廷召禁不住发怒道:“公恇怯至此,何异妇人女子呢?”说罢,也不作别,径自出外,恰遇钤辖张昭允,便道:“傅总管如此畏懦,边防有失,朝廷必加谴责,连你也难免罪了。”张昭允道:“我有一法使他不能不战。”廷召忙问有何妙法?未知张昭允说出什么法子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