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说妇人收了周撰的二十块钱,叫两个女子下去,复身上楼,收拾了茶盘烟盒,从柜中取出铺盖来。周、成二人下楼小解上来,这房的床业已铺好。妇人到隔壁房中收拾去了。成连生道:“隔壁还有房吗?我以为就只这一间呢。”走过去看,是一个四叠半席子的房间,门口挡了扇六页的屏风,房中并无一点陈设。妇人正在铺被,周撰已将洋服脱了,自己开柜,拿了件寝衣,悬好帐子,喊成连生道:“对不住,我先睡了。”
成连生笑道:“我也要睡呢。”妇人已将铺理好,关于间门,道了安置,下楼去了。
成连生不见那文子上来,又不知寝衣的所在,脱了洋服,恐不雅相,一个人只在房角上打磨磨。足过了二十分钟光景,文子才进来。见成连生尚站在那角上,吃了一惊,想转身出去。
成连生一见急了,走向前拖住,小声道:“还不睡吗?”文子被拖住了,才道:“你不先睡待怎么?”成连生道:“没有寝衣。”文子将手一摔,走进房,打开柜,拿了向地下一掷道:“这不是?”成连生连忙换了,钻入帐内。屏声息气,不敢稍动。见文子关好了门,换好了衣,息了电灯。才进帐来。成连生床笫之间,颇得温存之法,也不惹文子生厌。周撰这边是早已鸳鸯交颈了。
一夜晚景,不能详写,真是欢娱嫌夜短,那一轮后羿射不落的红日,忽已东升,四人同时起来梳洗。周撰的那女子叫玖子,和周撰缠缠绵绵的说话,快刀也割不断。文子只是默坐,成连生倒十分欢喜,信得过她是名门闺秀。周撰叫妇人喊了四个人的西洋料理,大家共桌而食。周撰见成连生做出许多恋恋不舍的样子,文子只是淡淡的,时似笑非笑的答一两句白,周撰即催成连生走。成连生被催不过,没奈何别了出来。周撰埋怨他道:“你怎么这点道理也不懂得?有一晚的工夫,尽你的兴亲热,何必当着那龟婆做出那难分难舍的样子。使她知道你的脾气,下次好向你敲竹杠呢?”成连生不悦道:“这是做得出来的吗?这是发于至诚,所谓得乎中形乎外。”周撰知道他阅历幼稚,说不上路,忙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成连生道:“卜先,你看那文子如何?”周撰道:“好。”成连生道:“好何待说,确是名门闺秀。我若在街上遇了她,哪里敢存心汤他一汤呢?”周撰笑道:“日本这样的名门闺秀多着,比她更高的还有,只愁你无钱。”成连生听了,拉住周撰问道:“当真么?”周撰道:“我向来不哄人的。”成连生听得,自去低头沉思。周撰知道他时常会发呆,也不理会,同走到电车场,坐电车,各自回馆。
周撰到家,松子追问昨晚在哪里歇,周撰少不得用言语支吾过去。那时候正是暑假,留学生归国的归国,避暑的避暑去了。七月卅日把明治皇帝又死了,热丧中艺妓等都不敢动弦索。
惟周撰、张怀等一般有日本女人的,仍是朝欢暮乐。山中无甲子,不觉混过了暑假。其时无可记之事,惟郑绍畋的妹子,于黄文汉动身去箱根后一个礼拜,从上海写信来,说某日坐什么船到横滨,叫郑绍畋那日去接。郑绍畋到期接了来,送到三崎町清寿馆住了,自己每日去教两点钟日本话。他妹子并没有钻得官费,郑绍畋要她赶急学点女子手工,回去好当教习。过了两个礼拜光景,郑绍畋因跑多了路,受了热,淋病便毒发起恶来,须住院诊治,便住在神田医院。丢得他妹子一个人,孤孤寂寂的在清寿馆。幸得河南一个姓胡的与她认识了,常替她解解愁闷。只在日本住了两个多月,忽然家里来信。赶她回去结婚,她就回去了。后来听说她过门之后,六个月生了个小国民。
这是后话,一言表过,不提。
再说周撰混过暑假,一日早起,开门出来洗脸,见门口贴了张纸,上面写了四句似通非通可解不可解的话道:女人本是两脚狐,一入女人万事无。
可怜祖国苍生血,供养倭姬叫不敷。
周撰一把撕了下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也不知道是谁贴的。洗脸的时候。心中踌躇,这馆子不能住了。定了主意,忙吃了早饭,来会郑绍畋。这时郑绍畋已退了病院,在家里静养,见于周撰,问怎的这般早。周撰道:“我邀你同佃房子,你来么?”郑绍畋道:“你那里不好住吗?”周撰道:“虽没有什么不好住,到底没有佃房子的自由。我们佃房子,教松子煮饭,可不请下女,比住馆子便宜多着。你要肯来,三个人更便宜多了。饭菜随我们的意,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并且拣僻静点地方,还可时常邀些人来玩玩钱,叉叉麻雀。说不定三个人的房钱伙食,在这里头可寻得许多津贴。”郑绍畋听了,高兴道:“我来一个。我今日便和你去找房子。”周撰道:“你的病全好了么?”郑绍畋道:“不要紧了。事不宜迟,我们就去罢!”周撰点头道:“你的意思,以在哪方面为好?”郑绍畋道:“隔神田太远了的不好,小石川、牛达一带最相安。”周撰道:“我们就先到牛达去。没有,再去小石川。”当下计议已定,二人坐电车到江户川下车,就在鹤卷町寻着了一栋,隔警察岗棚很远,两人都中意。找着房主问价,也还不贵。郑绍畋放了定钱,约了明日即搬来,叫房主收拾房子。二人回家,各收检行李。
第二日都搬了过去,忙乱了两日,诸事已妥。周撰将上海带来的一副麻雀牌拿出来抹洗,对郑绍畋道:“他们新来的牌瘾最大,只要去邀他,没有不来的。五块底十块底不论,我们总要捞几个。这牌都有暗记,你把它认清,不知道的决看不出。
倘若只有两个客,要我们上场时。方合得点子。“说着,将牌的暗记,指给郑绍畋看了。拿了副骰子出来,往桌上丢了一下道:”你没事可练习这种丢法,单双随意。逢单是对,逢双是两边。将骰子的底面记清,算着打几个翻身,即成什么骰样。
练熟了,要什么骰样,便是什么骰样。“说着将几种手法,演给郑绍畋看了,道:”还有层聚牌的手法。如我们两人坐对,两边的庄时,我们拣幺九都聚在下层,不是你摸了,便是我摸了。对家或自己的庄时,都聚在上面,两边摸的,都是下层的牌。若被人碰乱了吃乱了,总要想法子恢复原状。若是我们坐上下手,就不必聚尹法,只要承上接下,有照应点子,又认得牌,他们就逃不脱了。如有三个客,我们只能一个上场,这些手法,都用不着,就有‘移柱换梁’、‘金蝉脱壳’两种手法。
移柱换梁,是看定了垛子上的一张牌,正用得着,将手中用不着的牌去换了来。这手法要轻要快。“说着将牌聚好,手中拿了一张牌道:”你看这张五索,我要换垛子上的一张七索来,你留神看,可有多少破绽。“说着,再拿张牌往桌子中间一打,收回手,问郑绍畋道:”你见我换了没有?“郑绍畋道:”好像在垛子上挨了一下。“周撰打开手,向郑绍畋笑道:”这不是张七索吗?“郑绍畋惊喜,问道:”这是怎么个换法?“周撰道:”法子不难,只是手指难得有分寸。食指和拇指中指拈张牌去打,那用不着的牌。就夹在无名指内,收回手的时候,觑定那想换的牌,将小指在牌档上一抵,食指和拇指立刻将它拈起,无名指内的牌,随着填入空处。最难的就是这无名指,它本来不及这几个指头活泼,然而用中指或小指夹了去换,万换不来,这全靠一个人演习得多。金蝉脱壳的手法,要重要快,是换桌上人家打了的牌。手法差不多,要换的牌夹在中指内。
食指和拇指拈着要打的牌,也是先觑定了想换的牌,向那牌的前面打去。不妨打得桌子响,趁这响的时候,松了中指夹的牌。
小指和无名指将想换的牌一夹,无名指随着一抵,即到了掌心。
但是这法不能多用,收效也有限。“说着也演给郑绍畋看了,道:”留学生中,这一道能有几个高手?都是些初出茅庐的,又欢喜打,几天几晚不歇息是常事。等他们精神疲倦的时候,弄几手就够了。只是不可一回做狠了,使他们害怕。近来我已和松子商量了,教她见我们有客打牌的时候,带几个标致的女朋友来,故意使打牌的看见。倘有一个两个看中了,这里头又可寻几个津贴。弄得好,我们的官费不用一个,都可以生活。“郑绍畋欢喜道:”松子前回带到我家里来的那大安幸子,说是要和我绍介的,那可不能又绍介给别人。我的淋病好全了,就要带她同住。“周撰道:”那是自然。“郑绍畋自此一心一意,往神田方面张罗客人,闲时即练习手法。这嫖赌之局一开,也不知拖了多少新来的青年下水。这且不表。
再说,刘越石等自犯了那场赌案,举动都敛迹了许多。只是恨那广东姓林的,就恨入骨髓,大家日夜思设法报复。及明治天皇死了,日本全国官民,不待说都要挂孝。就是中国留学生有学校的,在上课时间,也得一般的左臂上系条黑布。不上课的无人监督,便懒得替日本人带孝。有带了的,便有人骂亡国奴,这也是不懂国交上礼节的原故。
一日,那姓林的合是难星入命,正穿着极阔的洋服,带着黑布,在骏河台町走来走去,其意是要惹陈女士注意。哪晓得陈女士并没有注意,倒被寻瑕蹈隙的胡庄注了意,两三步跑了出来,走向前,一手将孝布扯了下来,就是一掌。姓林的不提防跌了一跤,正想扒起来还手,胡庄赶拢去,又踢了一脚,骂道:“打死你这小鬼jiba入出来的亡国奴。你不去寝苫枕块,在街上摆来摆去干什么?遇见了老子,你倒了运。老子住在对面,你有本事就来,老子在家里等你。”姓林的也不答话,扒了起来,往胡庄怀里就撞。胡庄抬手一个嘴巴,打个正着道:“老子多久就要打你!”这个嘴巴打重了,打得姓林的涕泪交流,双手捧着脸,掉转身就跑。胡庄知道是叫警察去了,心想警察来了,难费唇舌,不如走开一步。恰好一乘电车走过,他便飞身跳上电车跑了。姓林的果然是去叫警察,及叫了来,不见了胡庄,便对警察道:“他就住在对面,请你同去,拖了出来。”警察点头道:“你上前去问。”姓林的走到门口,气忿忿的推门。推重了,门脱了榫,哗喳一声,塌了下来,险些儿又遭了一下。惊得下女跑了出来问找谁。姓林的不知道胡庄姓什么,被下女问住了,半晌对下女道:“才进去的那个大汉,你叫他出来。警察来了,有话问他。”下女见他背后真站了个警察,不知又出了什么乱子,忙走进去喊刘越石、张裕川二人。
姜清此时不在家,刘、张二人都正睡午觉,被下女叫醒,说有警察来了。张裕川一边揉着眼,一边走出来。一眼见了姓林的,心中不由的冒上火来,开口便骂道:“你这杂种,又带了你干老子来做什么?老子今日睡午觉,没有打牌,不要你父子来伺候。”姓林的听了,气得望警察道:“就是这东西。”警察便跨进门,也不行礼,就想问张裕川。张裕川哪有好气对他,正色道:“我又没有犯法,你不由我许可,怎的敢擅进我的屋?”警察知道自己疏忽了,举手行了个礼,指着姓林的道:“方才他来报告,说你和他争斗,将他左脸打肿了。这事于法律上恐不合。”张裕川看姓林的脸果然肿了,对警察道:“这就奇了,我正在睡午觉,下女说有警察来了,我才起来,做梦也没有和人争斗,这话从哪里说起?”张裕川出来的时候,警察本就留神,看了他尚在揉眼睛,并且一件寝衣还散披在身上,连带子都没有系,不像才和人争斗的样子。及听他说话,看他的神情,也是不像,掉转脸叫姓林的证明。姓林的到这时候,有什么话敢证明是张裕川打的呢?只得道:“和我打架的,又是个人,不是他,是个很高大的,穿着洋服。”张裕川知道是胡庄干的事,心中非常快畅,也不做声,看警察怎么说。警察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就是他么?怎么又是个很高大的哩?”姓林的道:“刚才是我看错了,又是一个。”警察摸着胡子冷笑道:“知道你被谁打了,人还没有看真,怎么就晓得人家的住所?你中国人怪事多,只要不扰害我日本人的治安,我也没精神多管。”说完,对张裕川举手说了声对不住,也不管姓林的,就走了。姓林的也待走,张裕川一把抓住道:“请进来坐,有话问你。”此时刘越石正躲在门后听,到这时候也跑出来,帮着拖姓林的。姓林的哪里敢进来呢,抵死往外扯。到底站在下面的占便宜,张、刘又都打着赤脚,手中有汗,一下滑了。姓林的用力过大,仰天一跤,跌到门外,扒起来,灰也不敢拍就跑。二人拍手大笑,进房命下女将门整理。不一会姜清回了,张、刘将事情说给他听。大家又笑了一会,等得胡庄回家,问了打架情形,少不得又有一番议论。
那姓林的受了这场羞辱,抱头鼠窜回到自己房内,思量邀几个同乡的来复仇。奈他的亲同乡,都在横滨做生意。东京的留学生,与他有往来的很少。有一两个,都是平日不大瞧得起他的。他平日也很瞧不起人,今日遭了难,没奈何要求人表同情。换了衣服,洗了脸,出来跑了几家。这种事,和那些实心求学的人说,饶你磕头下拜,痛哭流涕,莫说不能请他出来替你打抱不平,就是要求他用心听听。他也怕混坏了他的脑筋。
对那些不读书的说,虽都张开口愿意听笑话,然到底都只当作笑话听,没有表同情说打得可怜的话。讲到求他们去复仇,一个个都缩着头,伸着舌,说这些人凶得很,惹不得。姓林的见求人不动,只得忍气吞声,仍旧住下。只是几日并不见陈女士上晒台,也不见她出来走。又过下几日。那门口贴了张有贷间的条子。姓林的忙跑去装作看房子,到楼上,只见有一间八叠席子的房,哪里有陈女士的影子呢?故意到晒台上去看,只见与隔壁家的晒台相隔没有一尺远,过去过来,都十分容易。这八叠席子的房门,就紧靠着上晒台的短梯子。姓林的看了一会,那失意的情形,也形容不出。房东就是个老婆子,姓林的向他问陈女士搬到哪去了。老婆子说不知道,她没有留番地在这里。
姓林的一团高兴,抱着绝大的希望,从横滨搬来,至此万事都冰消瓦解。无名无色的花了多少钱不算,还呕的是天下第一等气,吃的是天下第一等亏。当下听了老婆子的话,悟到与自己无缘,跑回家收拾行李,连夜回横滨去了。
一日,正是八月十五,姜清吃了早饭就出去了。刘越石因黄文汉已从箱根回来,邀了几个同乡,在代代木地方佃了所房子,去看他去了。张裕川也不在家,留着胡庄同下女守屋。不待说乘着无人,有多少的做作。忽听得门外报有邮便,下女出去检了,胡庄接着一看,是个洋纸信套,封得很严密,上写着“姜清先生亲启”,没有寄信人的地名。胡庄拿在手中,一翻一复,看了几遍,心中怀疑道:这字分明是女人的笔迹,不知里面写了些什么?又不便拆看,当着亮照了一会,一字也看不见。低头想了会,仍递给下女道:“姜先生回了你交他。若问你我知道没有,说不知道就是。”下女答应了。胡庄料姜清上午会回,便到自己房里装睡。一刻工夫,听得姜清果然回了,看了下女递给的信,道:“他们都出去了吗?”下女道:“胡先生在家睡了。”姜清道:“这信什么时分到的?”下女道:“才到不久。”姜清便叫道:“老胡,老胡……”胡庄只作没有听得。姜清又问下女道:“胡先生睡了很久吗?”下女道:“将近一点钟了。”姜清半晌不做声,叫下女煮饭。胡庄听得已猜着了几分,故意伸伸懒腰,打个呵欠,叫着下女道:“他们还没有一个人回吗?你煮饭就是,不要等了。”姜清答白道:“我已回了。老张不知怎样,老刘是不回的了,他昨日就说要到代代木去。”胡庄扒了起来道:“他们回也好,不回也好,我肚子饿了要吃饭。他们在人家摆龙门阵,我们犯不着挨饿的等。”姜清笑道:“你要吃饭,我陪你吃,没来由发牢骚做什么。”胡庄也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几个人东离西散的也不吉利。”姜清笑道:“大家东离西散了,你一个人还不好团圆吗?”胡庄在姜清脸上扭了一下,道:“一个人和谁团圆?和你团圆?”姜清啐道:“你要死呢。那厨房里的,不是新从月宫里奔下的嫦娥,和你来团圆的吗?你还不去请了出来,也少沾染点烟火气,我吃了饭就出去,好等花神下来,拥护你们云雨个十分满足。”胡庄见姜清喜溢眉宇,笑靥微红,说话如好女子一般,吹气如兰,忽然心动,要按住亲嘴。姜清一掌打开,瞪了一眼嗔道:“该死的东西,时常是这般无礼,你也不去照照镜子!”胡庄道:“照镜子做什么?”姜清忍不住笑道:“你要是请吴道子来画像,他必摇头吐舌,说你这尊容难画。”胡庄笑道:“这话怎么讲?”姜清道:“因为当日吴道子画钟馗食鬼图,那钟馗倒容易画成了。只有那手里的鬼,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画传神呢。”胡庄笑道:“你这短命鬼,我只怕你碰唐伯虎。你若是碰了他,不取了你的面图去画春宫,你就骂我。”姜清又啐了一口道:“我懒与你这叫化子拌嘴,还不给我去催你那灶下婢快些弄饭。今日买了些什么菜,天天冬瓜茄子的,吃得不耐烦了。”
胡庄道:“怕你没有吃得。这么热的天气,你当少爷,坐堂使法,人家汗淋淋的办了你吃,还说不合口。小兄弟,享早了福,怕晚来穷。”姜清笑道:“你这话真么?老张回了,我就要老张办菜,使你巴不到边,那时节可不要怨我没良心呢。我都知道,你还装什么假惺惺。”胡庄一边进厨房弄菜,一边笑道:“我不是看见小兄弟可怜,别人弄的菜不合口,真个没讨的神劳。”姜清不答话,上楼到自己房里去了。顷刻,胡庄的菜已好,姜清下楼同吃了饭,洗过脸,到胡庄桌上拿张纸,写了“肃静回避”四个字,举向胡庄道:“我出去了,你把这纸条贴在门口,包你没人来吵。”说着掷向胡庄怀里,拿了草帽,穿了靴子就走。胡庄赶着说道:“早些回来,过中秋呢。我办了菜等你。”姜清点点头走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