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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经筌 四库本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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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经筌卷一     宋 赵鹏飞 撰

隐公

始隐

夫子尝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盖将兴西周矣兴西周之志不得行於时而寓於春秋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则春秋者中兴周室之书也然则不始於孝不始於惠而始於隐何哉盖春秋之作为周也非为鲁也当孝公之世平王之初也庸讵知平王不能兴衰拨乱而为西周之宣王乎初则怠矣迄惠公之世平王之中也庸讵知平王不能励精改图振刷羣弊卓为贤主如商之太甲乎中亦懈矣初怠中懈则兴西周之业尚何望哉至隐公之世则平王之末年也平王之末政愈不纲而天下之乱有加於前而中兴无其人矣夫子於是悯悼衰世而作春秋春秋修中兴之教也故始於隐非始乎隐始乎平王之末也谓周室至是不可不中兴矣诸儒不探夫子之志妄指一事以为春秋之始是待圣人以不广也学者无取焉

不书即位

春秋之法有不没其实而见意者盖多矣而书即位不书即位之间尤显焉鲁十二公不书即位者四隐庄闵僖是也书即位者八桓文宣成襄昭定哀是也盖继故不书即位正也而隐非继故亦不书即位继正书即位正也而桓宣继弑亦书即位此所谓不没其实也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而无嫡长隐公声子之子桓公仲子之子隐桓均庶也则隐公长当立惠公以仲子有手文为鲁夫人之异谓桓为嫡焉邪志也隐公因其邪志亦谓桓嫡而已庶曰桓长吾将授之故於元年不敢行即位之礼自以为己不当立将逊於位也圣人因其志而不没其实讥隐公不正即位之礼而萌寪氏之祸焉若夫文成襄昭定哀继正者也书即位常事耳而桓弑隐而自立宣杀恶及视而自立而亦书即位者此亦如其志不没其实以诛其簒也一不书即位二书即位皆不没其实而罪恶自见愚以是知春秋非圣人不能修也而或者谓定公受国於季氏亦书即位当从桓宣之例愚以为定公非簒也其得国非其意不当从桓宣簒立之例若定公从桓宣之簒则春秋用法无轩轾矣

元年春王正月

春秋之作有因旧史之文者有出於圣人新意者因史文所以全一经之体出新意所以示襃贬之法书元书春因旧史也书称太甲元年太甲元祀则谓一为元已见於太甲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则四时之别盖始於尧则书元书春在春秋为无义例鲁史记之体当然矣惟书王不书王书正不书正则圣人之新意也於春之正月月上必书王盖以王法而正天下也人君即位之初不以有事无事皆书王正月余年事在二月则书王二月事在三月则书王三月惟事在时则书春而不月不月则不书王盖不可虚书春王月也【如五年春公矢鱼于棠】故无月而不书王者无襃贬十二公之中惟桓公有月而不书王有月而不书王桓无王也其说详之桓公若夫书正月者事在正月则书正月事不在正月则不书正月事在时则书春而不月惟元年不以有事无事皆书王正月以王法正之也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天子而去信则不能服天下诸侯而去信则不能有其国贵而卿大夫贱而士庶人不本乎信则无以立乎天地隐公千乘之君也内则疑其附庸外则疑其邻国远则疑于外裔何以为国乎邾仪父附庸也首盟之宋邻国也继盟之戎远人也亦盟之则隐公之不自信而疑人亦甚矣春秋之初圣人首书盟盟者志不信也且元年及邾盟而七年公伐邾及宋盟而十年翬伐宋二年及戎盟而七年凡伯来聘我而戎伐之则盟果可恃哉故春秋之书盟凡以讥其不信也然歃血要神以期疆场之靖不犹愈乎干戈相向以讐兵毒民邪以三王之世责之则盟为不信以春秋之时待之则盟为美事矣圣人盖不得已而加恕心焉不没公不名仪父无贬词襃之欤曰是何足襃幸之而已其去干戈而即盟去盟而即信则尚可以还三王之世也惜乎隐不数年渝盟而即戎圣人复何望哉附庸之君未王命者书字仪父邾君之字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圣人之治天下始於修身齐家尧始於亲九族舜始於逊五品文王始於刑寡妻以至於兄弟武王始於重民五教孔子言大学之道亦始於齐家故春秋之作尤以名教为重春秋之初首书郑伯克段之事呜呼圣人尚忍言之盖亦不得不诛也然则何以诛乎郑伯不友段不弟均名教之罪人也而段为重世之说者皆甚郑伯而恕段不知段何以恕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兄虽不兄弟遽可以悖逆邪予段之说本於序诗者之误後学也诗序汉书附益之非圣人之言也叔于田大叔于田二诗之辞皆刺段也而序者曰刺庄公且其诗曰巷无居人不如叔也言无叔之横也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於公所言叔之暴也二诗无一言及庄公何也其说生於左氏曰称郑伯讥失教也特以为庄公失教以致段之愚非谓庄公之罪重於段也而序诗者误以为刺庄公是兄不可以不兄而弟可以不弟也吾窃谓圣人责臣之过常重责君之过常轻非苟加轻重也长幼之分也尊卑之义也分义定而天下定吾不信郑伯之罪重於弟也凡诸侯之弟称弟亲之也或称公子宗之也段不言弟不称公子比於路人也比段於路人庸谓之恕段乎盖庄公不幸有悖逆之弟如舜之待象可也礼以绳之仁以字之禄之而不可任以事富之而不可宠以兵而郑伯之罪本於请邑而不拒缮兵而不禁益其愚助其虐至不可制而将以兵加我焉然後以兵克之左氏所谓讥失教是也克者胜之之辞郑伯不克段则段克郑伯书曰克段言段强暴幸郑伯之胜也使不幸而段克兄又何以训哉愚谓观诗之旨而得春秋之意明春秋以正段之罪盖以名教之义不可重诛兄而轻责弟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賵

中庸九经之一曰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自入春秋天王之厚往则然矣望其薄来不可得也书天王来归惠公仲子之賵责鲁也而说者以为罪天王不当賵人之妾盖鲁以为夫人赴诸侯王因是来賵焉然则经何以不书夫人曰不书夫人所以正隐也仲子惠公之妾桓公之母隐公以仲子为惠公之正室而赴於诸侯是启桓之簒心也初不行即位之礼既又正桓母为夫人而赴於诸侯五年又为之考宫献羽则桓之心枕刀习毒已萌於此盖恨其稚而志不?伸矣是隐公之自取祸也故圣人於其来賵也斥曰仲子不以夫人书也而天王何责哉鲁有妾丧而平王賵之平王崩而鲁不会葬愚以是知望鲁之薄来不可得也夫子责鲁不其重欤宰士也咺名也非宰周公之宰膳宰之宰也微者曰氏车马曰賵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信不足而後盟两君交盟尚疑不信而微者相盟信复安在哉且不信者君也而盟则微者也微者之盟果能结二国之信邪及宋人盟于宿无盟可也至十年乃伐宋而取二邑则微者之盟何有於信哉外出大夫名而内不书公公屈於大夫讳之也及齐高傒盟是也或承上文而内不出主名及国佐盟于袁娄是也内不书公外书人皆微者也此宿之盟是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古者王臣无外交王臣天子之臣诸侯亦天子之臣诸侯则许其相朝一德以尊天子而王臣缔交亦何损於王室哉盖周之制王畿千里曰万乘以制四方诸侯大国不过千乘合十大国始能敌王畿之内所以犬牙相制以杜僭乱之隙凡食采於王畿者皆万乘之数也使内外之分不严而寰内之卿大夫?交於诸侯内外之势一合则王畿危矣此王臣所以不得外交者为是也今祭伯非王命非朝非聘非奔非放而率然来鲁何哉其来之意不可得而知也故直曰来以诛之说者皆曰祭国伯爵惟黎錞以为字曰天子三公称公如宰周公之类是也其余则字也祭叔尹子单子刘子皆字也不然刘子卒来赴以为爵也当曰刘子卷卒何以直曰刘卷也以是知其伯叔子皆字也祭采邑此说谐理故取之

公子益师卒

大夫之卒书於册者其国之上卿当国者也生为国之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故君为之不视朝撤乐减膳以着其戚登名於史册以示礼也公子益师鲁之卿也其事虽不见於春秋而史必书之以崇恩也此鲁史之旧非圣人之新意惟书氏去族则见其善恶也公子氏也书氏所以别不书氏者以见襃贬焉或以公子为命大夫或以公子为世卿意之也吾於无骇详之

二年春

事在时则不书月不月则不书王无义例他皆仿此谓隐公十年无王者臆论也

公会戎于濳

公会戎于濳说者皆曰会礼以会诸侯犹可也会戎甚矣噫不度时论势而责人於难吾未见其达也先王盛时寄象鞮译皆列於四海之外叛则讨之服则绥之来朝则坐之门外不与诸侯齿也周德之衰其属杂居中夏赤狄白狄伊雒之戎陆浑之戎骊戎徐戎皆与诸侯同处明王不作隐公其能驱之四海之外哉凡伯天子之使而戎辄伐之鲁与之有疆场之交能保其不犯牧圉乎幸其不以戈戟相舂而惠然寻会鲁何辞而拒之哉故不得不会之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

莒向均小国地丑德齐初无以大相过也自入春秋强凌弱衆暴寡以一日兵力之舒则要利幸胜於邻国王法不行而诸侯专兵以犯侯度也春秋之初以兵入人之国者此为兵首则其贬固不轻也入者以兵直造其国都也三传书入之例穿凿甚矣而春秋书帅师者将尊师衆也书师将尊师少也书人将卑师少也君将不言帅师此春秋之常也至春秋之变则不然有君将而书人者有将尊而书人者贬也有师衆而书人者恃衆也盖春秋不变文无以着襃贬莒人者何也莒子也左氏以向姜不安莒而归莒人入向以姜氏还则非衆也非将卑师少也人莒子以重其贬诛兵首也自是而後向不复见於经至宣四年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则向卒为莒所灭而地入於莒也则莒之暴戾甚矣故圣人於此首诛之以见意

无骇帅师入极

极微国也以鲁之衆而无骇之专帅大衆以临之宜乎直入其国而莫敢抗也然动大衆而陵小?不足以言武而无骇所以然者将以示威於莒也莒人入向向迫近乎鲁鲁人疑其东鄙之侵也故亦动大兵以胁之莒则不能无恐矣极何负於鲁哉隐公即位修好於四邻近而邾宋远而外裔皆会而盟之莒虽睥睨於东邻亦将有以亲之也故其後因纪子帛为密之盟而遂结浮来之好则今日帅师之举非公意也无骇继公子执国柄者也以其柄之在己而专为是役故圣人恶其专兵去族以示贬谷梁谓隐不爵命大夫爵命自爵命耳何与於去族书族乎是谷梁以爵命为命氏也命氏自命氏何干於爵命乎爵命何也礼大国三卿皆命於天子次国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虽大国之卿不过三命周礼一命受职再命受服三命受位此三命也大国之卿三命次国之卿再命小国之卿一命此所谓爵命也何与於命氏哉命氏非天子命也其君之命也公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不可称公曾孙故以王父字为氏也如公子公孙皆生则姓之受氏之常也不必命於其君惟公孙之子不可称公曾孙故以王父字为氏私所不安焉故必请於君而君命之此命氏也何与於爵命哉左氏谓无骇卒羽父请族者为无骇之子请族也杜氏不达以为为无骇请族则无骇为终身无姓也岂人情哉然则无骇公孙无骇也无骇卒而羽父为无骇之子请諡为展氏也诸儒谬以爵命为命氏谓无骇不书氏为未爵命故愚力辩之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费誓言徐戎并兴东郊不开则鲁之有戎患盖始於伯禽伯禽之贤不免设甲胄备弓矢植板余峙刍茭而後能御之盖亦劳矣今隐公春会之戎请盟公辞及秋复乞盟而遂及之盟则知戎之有慕於鲁而服之不劳也隐何足慕哉隐虽不正而有逊国之心视千乘之位如敝屣春秋之世盖难其人即位之初和睦於四邻故戎因是而有慕焉虽歃血要神非戎人所宜然而修疆场之好以弭兵息民者则亦春秋之美事也以文王之圣而事昆夷太王之贤而事獯鬻隐公何疵焉春会而秋盟之隐公之虑患深矣则唐之盟非得已也不得已而盟之隐公盖亦知司盟之典不可紊再辞而不?也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讥不亲迎也纪侯娶於鲁而使大夫逆女非礼也伯姬鲁女也妇人谓嫁曰归

纪子帛莒子盟于密

莒自入向之後哆然有窥鲁之心故无骇帅师入极以怖之莒虽小国僻处海上有夷风焉伺间而窥鲁盖未已也纪裂繻往来莒鲁之间而知之於是遂与莒子盟于密为鲁谋也周官有调人谐和万民有合方氏除其怨恶则和谐讐怨亦圣人之所与也故裂繻字而不名襃之也卒之八年为浮来之盟莒鲁交好终隐及久无东鄙之侵子帛之功也然则子帛奉命逆女而遂盟莒子可乎大夫出疆有可以尊国家利社稷专之可也不惟足以平莒鲁而纪鲁之好愈笃则於其国亦不为无益也子帛裂繻字序莒子上主盟也或曰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何以不字曰结抗也大夫不可会公侯会伯子男可也结抗齐宋不旋踵而来伐结之罪也子帛盟莒子顺也不旋踵而莒鲁交好子帛之功也圣人之书法视人之功罪而已何容私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夫人子氏隐公之妻也左氏以为仲子且安有元年先归賵至二年而後薨邪诬人甚矣天王虽微亦不致颠倒死生之理以死理賵生人也不近人情一至此哉公羊以为隐母亦非也隐既不自正安肯正其妾母为夫人且惠公元妃孟子则隐母声子桓母仲子均妾也仲子不得为夫人【案归賵不书夫人】声子亦安得为夫人非独隐公不以为夫人圣人亦不与其为夫人也安得以夫人书若然则无以知隐之正矣曰均庶则长立隐公长也长则为正若妾母则均不可称夫人也则是夫人子氏隐妻也隐既不自正亦安肯称为夫人曰称夫人臣子词也鲁以隐为君岂容不以子氏为夫人薨称夫人国人辞也不书葬隐不以夫人礼葬之也隐虽不以为夫人而国人夫人之圣人亦因而夫人之所以正隐之当立也

郑人伐卫

左氏曰讨公孙滑之乱也共叔之乱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於是郑人伐卫虽滑之奔不见於经然春秋之始郑卫之怨不可得而考以克段之事观之则段奔其子必不安於郑餬口於卫亦无足怪者郑不幸而有兄弟之隙而卫又因其余孽而加兵於郑盖亦交乱邻国矣然圣人书郑人伐卫若责郑之深者何哉於以见郑庄之不仁也管蔡之乱周公诛其父而録其子盖以为乱者管蔡也其子何罪故封之上以慰先君之心下以明己之不私於杀也今郑庄克其弟而不字其子使栖栖然侨累於卫而又加兵於卫焉使卫而不敌则滑复为郑伯所鱼肉也卫郑地丑德齐则其伐卫也必不以微者行今不书君将不书师不书帅师斥而人之贬郑之辞着矣其後使州吁得以藉口而胁宋伐郑宋郑交兵迄隐之世不解职此为之兵端也贬而人之其旨远哉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经书日食三十六着天变以警惧人君也隂阳家流则曰日行有常度当食则食事之常耳庄二十五年一食不当食而食历家误也古有太阳当亏不亏羣臣称贺者亦历家之误也呜呼拘忌之学以天废人不可以训夫日者君象也君德不刚则隂侵之而薄食见於日诗云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安得视以为常而不戒惧哉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於房瞽奏鼔啬夫驰庶人走夫君人者当修德於无事之时而弭变於未形至天变作区区奏鼔素服撤膳避正寝亦何及矣然与夫信瞽史之诬视以为常而不惧者犹有间也故夫春秋书日食灾变凡以垂人君畏天之戒而已而左氏何休乃指一事一臣一国之应以为验此圣门之叛臣也至於或书朔或书日或不书日或日朔皆不书旧史失之圣人之意不在是吾故略之

三月庚戌天王崩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历十有三王而书崩书葬者五周赴於诸侯而鲁会葬也故其葬之月日尊諡得书於鲁之史册孔子亦因史册而书之书崩不书葬者四周赴而鲁不会葬也故葬之月日尊諡不可知也崩葬皆不书者四赴有所不及鲁亦不会葬也则崩葬日月尊諡皆不见於史册孔子亦因而或书或不书焉以见鲁之无周而不会葬周室之微而赴告有所不详也书葬者五惟文九年葬襄王书叔孙得臣如京师昭二十二年葬景王书叔鞅如京师其三则不书大夫如京师不书大夫如京师何以知其会葬曰微者也微者不登於册又不可书鲁人也礼莫重於葬天王诸侯躬行正也以大夫非礼也况以微者乎圣人或书大夫或不书大夫以见意然犹愈夫不会葬者之甚也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春秋书王臣卒者二刘卷与此尹氏卒是也卒未有书氏者书氏讥世卿也诗曰尹氏大师维周之氐周之有尹氏久矣尹氏世柄周政至春秋而不改故圣人於此因其卒来赴而书之以见义其後尹氏立王子朝尹氏以子朝奔楚世以氏书其讥可知也左氏以为君氏卒声子也且鲁夫人皆书薨未有书卒者惟定公十五年姒氏书卒哀公十二年孟子书卒盖姒氏哀公妾母定公薨哀未君也故书卒若以为声子隐母也隐即位於今二年非未君也何以不书薨孟子者昭公娶於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哀不敢以小君之礼居之故不书薨声子非同姓也又何嫌况君非姓也不可曰君氏若以为小君之君则经有书葬我小君者矣君氏云者自不成称谓古无是言也

秋武氏子来求赙

诸侯有贡天子无求礼也周室之衰诸侯不贡而天子至於下求春秋其可不作乎平王崩鲁不会葬至来求赙而卒不会焉则赙之得否又未可知也鲁於春秋未为强暴之国以鲁观之诸侯可知矣呜呼仁人君子视此可为太息也而书生之论乃以为不书天王为天王讳恶夫子於此忍益诸侯之横而不悯周室之微乎春秋书求者三文九年春毛伯来求金亦不书天王说者遂以为讳天王下求使若出於武氏子毛伯之自求焉然则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何以书天王无乃车服乃天子之所当求邪求其说而不得乃曰车服天子之所赐反求於下不君也故书天王以示贬噫不书天王以为为天王讳恶书天王又以为着天王之罪周之微甚矣不容负天下之罪如此之重也此岂仁人之言哉不知武氏之来平王崩威王未君也毛伯之来襄王崩顷王在丧也诸侯在丧称子若葵丘之盟书宋子践土之盟书卫子是也天王不可书周子故直书王臣焉凡书求赙求金求车皆诛诸侯不贡而天下无王也尚何责天王哉武氏世卿也武氏子未命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分义天下之大闲也君子不以小廉乱大分不以小谦废大义宋之乱宣公启之而穆公成之也宣公舍其子而立其弟是以小廉乱大分也穆公又舍其嗣而归其侄是以小谦废大义也故宋之乱者二世宣穆之罪也圣人非不尚贤也尚贤而隳分义则争且乱故非朱均虽尧舜不苟逊也益非不贤也禹传启而不授益岂禹之不能逊哉杜乱原也拘小廉持小谦未有不乱者隐公欲逊桓而乱吴王将逊札而乱苟不启乱则大禹无事乎传子以求异於尧舜也愚窃怪後世有启之贤而不传以务过大禹无朱均之子而苟逊以僭拟尧舜也宋宣穆再逊而再乱簒夺二世迄襄公而始定襄公不悛而又欲逊公子目夷幸目夷不受而其乱遂已不然宋之祸又未艾也故愚因穆公之卒明分义以为世戒云春秋诸侯卒必书名以名赴也葬书爵諡鲁会葬也惟吴楚不书葬黜僭也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春秋外盟不志此何以志为六年艾之盟张本也圣人无苟辞一言之志丝牵绳联实有条理顾学者不可不考尔春秋之初宋郑为讐国而齐乃郑之与国也石门之盟结旧好矣非首交盟也古者诸侯睦乃四邻以蕃王室春秋诸侯无望其蕃王室各固私党以要利而已隐公之世宋卫为西党齐郑为东党鲁则徘徊於二党之间惟利是从盖初比於宋矣至艾之盟而从齐附郑故圣人於此书石门之盟而知齐为郑之私党及六年艾之盟则知公从齐而附郑也其事昭然可考学者无以传溷经则圣意白矣

癸未葬宋穆公

内诸侯书薨常也外诸侯书卒从赴也赴曰卒谦辞也鲁史因其赴而说者以为夫子尊内而黜外非也鲁史因其赴而书孔子亦因鲁史而书非黜也外书葬则书公我会葬尊之也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娄

杞在周为三恪周之盛时拥上公之爵天子有祭膰焉有丧拜焉明王不作方伯连帅之职不修莒蕞尔东夷而敢称兵扼之以掠夺其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自周之晚诸侯以强暴相侵力不敌者则为其吞噬千八百国至於春秋才七十余国耳子产言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今大国数圻若非侵小何以致此以大侵小固其势也而莒何恃哉自入春秋首加兵於向天下无敢谁何者僻处海上时出而搏噬井蛙横行自以为无敌矣於是扼杞之弱称兵而攘其封邑圣人其何以容之春秋之初三见於经而两人之以其近於东垂外之也至桓十二年公会杞侯莒子盟于曲池而後释今日之憾然牟娄之邑卒为莒有至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娄来奔则牟娄又转而之鲁杞侯不特不能复其侵疆而迁徙畏避之者不一於以知杞之果不足证也徒守夏时何益於保?哉

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君臣之分与天地俱生与天地俱久顺之则存逆之则亡然世逮叔末乱臣贼子固有冒危亡而逆之者然亦有逆之而不亡因以得国者呜呼王法不行三纲沦而九法斁春秋其可不作邪春秋书弑君者三十六所以正君臣之分明天地之伦也然有称国以弑者衆弑之辞也薛弑其君比之类是也有称人以弑者微者也宋人弑其君杵臼之类是也有称名以弑者诛其人也宋督弑其君与夷与此州吁之类是也宋督去氏州吁去族同一贬焉追其命氏絶其属藉也然则许止蔡般何以不去世子去世子则不知其为弑君父也惟内之弑逆则不书非私鲁也隐闵之薨不书地薨非其地也不书葬若不得葬也微而显矣惟桓公弑於齐则书薨於齐盖弑於他国不得不地也书丧至自齐不得不书葬也惟去夫人之族以见意焉噫圣人之旨隐显抑扬抑自有旨乱臣贼子宜削迹於後世矣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宋鲁之遇为卫谋也左氏言公与宋公为会将寻宿之盟未及期卫人来告乱夏遇于清以礼以地考之疑左氏为得其旨清卫地也礼曰诸侯未及期相见曰遇公与宋公将行会礼未及期各简其仪以遇礼见焉左氏之说与礼经合而於地为有据吾从之卫有州吁之逆宋鲁皆卫邻也闻其变当如何田常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则卫之乱宋鲁所当谋也然二君相遇於卫地而返宋遂从州吁伐郑以济其恶焉恶在其为谋也谋之不善则遇之其以礼哉圣人所以不黜其爵而愧之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为恶之罪轻党恶之罪重盖自作孽者足以杀其身而已党恶者诱人为恶其害可胜既乎春秋之法诛恶人常轻而絶党恶常重宋殇党恶者也州吁弑逆未有以定其位而悦其民谓前二年有伐卫之师以为先君之怨未偿也将加兵于郑则疑兵不敌而败於前扫境而出则疑陈蔡之袭其後彷徨筹度以为宋公子冯在郑终为宋患乃逢宋殇之意而假援於宋宋殇不之察举兵而从之又为之胁陈蔡以往盖卫桓公陈出也而州吁弑之疑陈合蔡而议其後也然已率陈蔡则陈有所不从故借宋人之力而胁之宋殇隂堕其计连三国之师以从其伐郑卒之郑不可克无功而返而宋殇党恶之罪胶不可赦呜呼簒逆之人小人恶觌其面而宋公奉社稷而从之尚何逭腰领於圣笔之下哉故圣人不以卫主师而以宋公为兵首诛恶党也恶党孤则乱臣贼子絶矣

秋翬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公及宋公遇于清为卫谋也既而宋从卫伐郑而鲁不从公知义也然公之即位常不自正而在朝之臣常若己所不当臣焉故无骇帅师入极而公不禁今翬之出春秋黜族知其专也审矣卫之恶【阙】 宋殇堕州吁之谋而陷党恶之罪隐公亦不能禁翬之行而遂与宋公同科宋则自陷矣而翬之行吾窃为隐公惜之夫簒逆天下之大恶也盗与小人偶小人耻之隐公有逊国之贤而与州吁同列其何顔以见宗庙哉虽其兵出于翬而公不在行然公不能制而鲁国之人与其恶亦隐公之辱也周公出征作大诰於时周公摄政也其诰必称王若曰以命之不敢专也今翬不以公命而行专之甚矣而公以千乘之权不能禁一公子何以制命愚是以知寪氏之祸盖兆於此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吾於翬见之

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

罪莫大於弑君国莫幸於得贼君弑而贼不讨臣子之罪也大司马九伐之法放弑其君则残之以兵而残其国矣非但刑一人也故法出於司马而不出於司寇用是知圣人责弑君之罪为重也春秋王法不行君弑而贼逸者多矣弑君三十六而杀罪人者才六焉惟杀州吁及无知书人得讨贼之辞也而晋里克卫甯喜则书国以杀又目贼为大夫盖不以弑君之罪杀之罪国人也陈佗之罪则陈不能讨而蔡人杀之与蔡得邻国讨贼之义而罪陈无臣子也蔡般之恶则蔡不能杀而楚诱杀之亦非霸讨也楚蔡两有罪焉故不去世子以示义其余则或因而君之或因而命之或衎衎然出入其国而无敢谁何者呜呼司马之法安在哉夫子作春秋凡以兴周公之典也彼幸逃司马之伐而卒受圣笔之诛吾因是而知襃贬之权不轻於赏罚之柄也

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

民情者一国之私也王法者天下之公也圣人不以私害公是春秋之法也州吁既诛卫无君者凡三月卫人知康叔之祀未易絶楚丘之邑未易亡然以蕞尔之地而介乎大国之间安能久为共和之政而不乱哉於是求晋而逆之逆晋而立之自民情观之卫有君焉卫之本也然诸侯守天子之土地继先君之庙祧不有王法乎诸侯世子誓於天子而立之诸侯继世朝於天子而命之上受之天子下受之先君正也不幸如卫之乱而无君则大夫及国人请於天子择当继者而命之以奉康叔之祀焉今卫无天子之命而自立君於一国之私情则然矣天下之公法不其乱欤故圣人书卫人立晋不以一国之私废天下之公也晋之有国上不受於天子下不受於先君是得国於匹夫也得国於匹夫虽块处民上其亦何荣故圣人不书公子贱之也晋武公并晋合二晋之强盖亦可以揜然自处矣而无衣之诗必待大夫请命於天子使受七命之服而後安之诗曰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必服其命服而後安且吉也宣公傲然自以爲安矣使时有明王时有贤方伯问罪於卫则宣公不免为簒也而说者以为国人贤晋而立之宣公之淫烝君子羞言也何贤之有苟以新台苦叶为宣公末年之诗则是初贤也若其果贤必不贤於前而荒於後矣国人以为得一公子而奉之卫之宗庙复有血牲之祀已为卫国之幸也岂以其贤哉春秋书立君者二尹氏立王子朝书尹氏以见非周人之愿尹氏一人之私也立晋书人以见国人衆立之也非晋所欲故不若齐小白书入无善可褒故不若蔡季书归非外纳之故不若卫朔书纳圣人之旨粲然黑白矣故曰晋之立国人立之也

五年春公矢鱼于棠

受天下之托者有天下之礼受一国之?者有一国之礼礼所以尊君上亦所以屈君上何谓屈越於礼之谓屈匹夫而越於礼君子不録也天子诸侯而越於礼则天下国家有议其上矣故尧舜不以位为乐而每以位为忧也隐公千乘之君而不以礼自闲轻千乘之尊而观鱼于棠鱼何物也其品不足以充乾豆则无补於宗庙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无益於国家而命驾踰境以越远地为耳目之玩而已何有於礼哉四时之田讲武以扞牧圉备物以荐宗庙动而非时猎而非地君子犹且讥之况非田非狩而游荡无度乎天子非展义不狩诸侯非民事不举古之制也矢鱼于棠果民事乎以目前之玩轻千乘之尊愚见隐公之不君矣春秋礼义之书也贵礼所以示诸侯度焉矢陈也鱼微物也于棠远地也陈微物而践远地为隐公者其亦念宗庙社稷乎愚窃为公危之

夏四月葬卫桓公

州吁之乱外假先君之义以报怨於郑而内不葬桓公其罪可胜诛乎宣公受国人之立已践其位则当奉其宗祧而先君之弑至是十有四月公得国四月而後葬之国人何赖於晋哉圣人书之所以着其缓诸侯五月而葬

秋卫师入郕

先王盛时诸侯比小事大一德以尊天子周德既衰天下惟强是恃以大凌小土地差广兵力差强则怀并吞之志庸恤夫亲踈远近哉且卫与郕均文王之子康叔封卫叔武封郕皆文之昭也自入春秋卫强而郕弱卫大而郕小宣公入继先烈不能奉康叔之戎索乃履州吁之覆辙安忍无亲扫重兵以压郕垒郕几殆哉幸叔武之祀未易灭而文王之神灵未冺郕恃以存不然以卫之师而郕之小反掌为墟矣春秋将卑师衆称师以卑将敌郕易之也以大兵直入其郛期於灭也呜呼不仁哉宣公也非春秋何以治之至隐十年齐郑又连兵入郕庄八年公又及齐师围郕盖不敌而降於齐焉虽然降而未灭也迄文十二年书郕伯来奔其後不复见於经计为大国所扼失地而奔而国遂灭矣然春秋之初郕被邻国之兵者盖始於卫故圣人於此谨之若曰灭郕之端自卫始故书师书入以重其贬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

惠公以妾为嫡隐公谓庶为正惠公不幸不见正於春秋而隐公为法受贬其又何辞孔子曰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隐公从父于邪尚可谓之孝乎春秋贬隐公凡以责孝也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而祔惠公之庙诸侯礼无二嫡则仲子死其何以祭之隐公於是考宫於外以奉先君之死也然则考宫礼乎曰古无是礼也妾母之子立而继世则立宫以祭其母於子祭於孙止先王为是权时之礼以慰人子之心也隐公非仲子之子而为仲子考宫此何礼哉其意以为己非嫡子桓公嫡子也桓幼而已代之位则凡己之立为桓立也吾当代桓公为母立庙以享之不知仲子之为嫡先君邪心也手文之妖其可紊先王之典哉愚以是知仲子之宫隐公之祸基也桓公见隐为己母立宫则掩然自立之志盖已驰於寪氏矣独恨其窃发之迟考之为言落成之谓也宫成而祸成矣故圣人不书立书考武宫炀宫立於五庙之外为僭故以立书仲子之宫非隐公所宜考故以考书一字之间其旨远矣

初献六羽

初献六羽是乎非乎曰无问是非当议其数数定而礼定礼定而是非定然则公谷与衆仲异又宜何从曰从衆仲衆仲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公谷曰天子八诸公六诸侯四愚窃以高赤之说为不经且天子诸侯大夫士有庙则有祭有祭则有乐祭之与乐如食必济以饮衣必副以裳未有食而不饮衣而不裳者宗庙之制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士一每降以两乐舞亦然此为合於庙制而谓诸公六诸侯四则伯子男不当有乐邪大夫士不当有乐邪季氏舞八佾於庭是大夫有乐舞也是四而僭八也岂季氏初无乐而直僭佾邪鲁用天子之乐舞八佾而季氏僭拟其君亦用八佾也谓伯子男大夫士无乐舞者汉儒谬说也而後世有附其说者曰周礼舞师凡小祭祀则不兴舞小祭祀不用舞伯子男大夫士安得用乐嘻小祀自小祀耳遽可以比伯子男大夫士邪上自天子下及士立庙所以尊祖也人各以祖为重安可谓之小祀哉诬人甚矣然则衆仲之说正矣而仲子之宫用六正乎曰鲁用天子礼乐宗庙舞八佾常也使仲子为正嫡则各祔於庙同舞八佾矣仲子不得祔庙立宫於外而隐公疑之於是有衆仲之问隐公以为庙外立宫不可同宗庙之礼於是杀而用六焉故圣人书初言鲁世用八佾至是而初献六羽也噫以为不可同宗庙之礼则如勿立既立而徒杀其舞数之二是隐公知其非而强为之也是隐公之待仲子尚在乎正不正之间而惑於先君之邪而不能正也愚於此又见公之不智也不智不孝隐公之罪深矣然则圣人诛之与曰讥之隐公有君子之资而未闻道责其不智不孝所以待君子也

邾人郑人伐宋

郑雠於宋固也而邾人主兵何哉邾区区小?必不敢先犯宋宋邻於邾必有以侵之也左氏谓宋人取邾田邾人请郑伐之取田不书不赴也则邾郑皆有辞矣然卫胁宋伐郑而宋主之邾请郑伐宋则邾自为主於以见圣人诛党恶之重也宋从州吁伐郑以怙恶而郑从邾人伐宋以报怨情有逆顺圣人原情而已矣

洪范八政以食为首食者民之命而稼者食之本虫螟食稼稼伤而民伤民伤而国伤故圣人书虫螟之异凡以为民而警惧人君也君人者宜修德以弭之而後世君德不修乃遣捕蝗之使人力其能胜天乎春秋书螟者三隐之世二庄之世一而何休曲引附会以为矢鱼之所致刘歆以为逆谏之所生指一事以应天灾何天之不广屑屑於一二事而致灾也若百度皆不举则百虫蠢动尽驱而出之以应人君之失然後为应邪愚读三传窃鄙休之学凡诬幻不稽之说休公言之而不愧吾不欲观之矣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解见元年公子益师卒

宋人伐郑围长葛

呜呼宋郑之怨於是深矣四年宋两伐郑五年秋邾郑伐宋胜负相当可以已也今宋又伐郑以围其邑憾何时而释邪春秋将卑师少称人常也今伐而围其邑非将卑师少也兵法倍则攻之十则围之长葛大邑也所谓用大师矣而圣人书人贬之也盖前日胜负相当怨已偿矣宋人复起兵端以贾怨於郑况又围其邑踰年而不解其意以为公子冯之在郑必得之而後已也且穆公受国於宣公穆公卒挈而还其子殇公受国於穆公而志杀其子人之贤愚盖已判矣虽穆公之逊不为义而殇公必将杀冯又得为君子乎且志於杀冯郑何罪哉卒之连兵结祸十年不解终罹华督之祸非不幸也

六年春郑人来渝平

胁利以求人者辞亢而情柔胁势以要人者隂进而阳退郑之渝平於鲁非得已也以经考之郑於鲁固未尝有怨隐四年而翬帅师从宋伐郑虽兵端生於宋卫而翬实从之是亦不能无憾也郑雠於鲁而怨未偿今乃顿释前憾而求平焉若郑伯之能惩忿也苟无故而平不其美欤而郑之来实为宋兵所扼惧鲁人复整兵从宋则郑益殆矣乃遣使致平以离宋之党也且平而言渝有以致於我也何致哉八年之祊田也八年归祊而今致之何邪有所胁也若曰鲁能不从宋而反兵救我我当以祊田馈鲁也既而郑徒言之而祊未入鲁故鲁虽不从宋然亦不救郑盖有所要也呜呼若是而曰平果足为平乎郑有所胁鲁有所要来致悃而已故圣人书曰渝平焉暨齐平及郑平与宋楚之平直豁然释怨矣今曰渝平致平意而已实未平也三传互失无足据

夏五月辛酉公会齐侯盟于艾

艾之盟郑故也自石门之盟而知齐郑为与国齐将救郑则地隔於鲁不求鲁无以救郑春郑来渝平齐为之谋也故郑使反命而齐为艾之盟当是时宋围郑邑盖六月矣其危益甚也齐之为是盟盖亦廹矣而鲁终未之救者祊未入也观乎此则鲁之所以要郑者又可见也

秋七月

无事必书首月者备四时也间或有不书者传授脱之

冬宋人取长葛

宋围郑长葛踰年不解必取之而後已其为恶不既深欤书人书取诛之重也然长葛被围郑求成於鲁而鲁不救继又会齐为艾之盟而兵卒不出坐观宋人取郑邑而曾无隐恤之心郑胁利以求人果何益哉不若为华元登床之谋未必鲁人不怜而救之也此可以为胁利不诚者之戒然而隐公於此亦不得为君子矣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

叔姬伯姬之媵许嫁者也待年於父母之国至是归焉媵不书归此何以书为庄十二年纪叔姬归於酅张本録贤也纪之灭宗庙在酅归奉其祀其不以存亡而亏妇道叔姬之贤也故此首録之以全其终始焉媵非贤不书苏辙谓书叔姬贤之也若贤不得书必贵而後书是以位蔑德也小国无大夫至於接我则书是位不可以废事也位不可以废事独可以废贤乎苏之学左杜之义疏耳去经远甚吾未尝观焉惟此义为近经姑存之至谓小国无大夫此又从杜之疏而不知正也礼大国三?次国二?小国一?何谓无大夫

滕侯卒

诸侯卒或书名或不书名从赴也故礼曰诸侯不生名薨则赴以名或不赴以名小国不达礼也左杜谓春秋一切从赴告则疎矣若诸侯卒是当从赴告者也乃反立例曰凡诸侯同盟薨则赴以名间有不同盟而亦赴名者杜氏则曰未同盟而赴以名知其师之谬而不正但曰未而已且既以为同盟则不必从赴以为从赴则不必同盟立例自交攻吾所不晓

夏城中丘

诸侯城邑宫室池观苑囿皆有常制不可乱也圮而城之故而新之以守国保民亦所不可缓而春秋之城筑新作皆书之何哉不讥其不时以妨民则讥其创作以违度凡土功龙见而戒事火见而致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毕龙见周之二月夏之十二月也於以戒事喻民将有土功之役也火见周之九月夏之七月也於以致用致筑作之物坚良而不蠧也水昬正周之十二月夏之十月也於以栽板干农务休而百谷成民可以役也土润而膏植栽必固也日至周之正月夏之十一月也民不可以久役蛰不可以加插役不可以不休也故春秋之城惟十二月为得时卫文公徙於楚丘建城营室为得其时诗曰定之方中作於楚宫定星昬而正中即水昬正也故虽役民而民美之不妨农也凡春秋之书皆不时周之夏今之春也而城中丘方春东作之时而役民事城民失业矣其他城郎城祝丘之类皆不时也或得时而书则必一月而城二邑劳民也如城诸及防城诸及郓是也或城非其地城小谷城虎牢之类是也非城之不时则城二邑非城二邑则城非其地皆讥也其或新筑新作则有义存焉新者革故之辞新延廐是也新作创作之辞作南门之类是也筑者筑所不当筑筑三台之类是也凡以恤民力而绳违度也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诸侯相聘礼也而春秋之相聘非谓礼也谋其私而已齐侯前年为艾之盟为郑求鲁也既而宋取长葛而鲁兵不出艾盟何益於郑哉盖鲁有望於郑而郑有要於鲁所望者不至而所要者不遂则鲁郑之好盖在成否之间鲁公之揺足则宋郑之强弱系之故齐复遣弟年聘鲁而卜进退焉鲁盖决有望於郑不能劳师靡财以兴无益之役也齐年之来必嗫嚅其言而告之曰吾之与宋未有隙也而郑平於我盖空言矣吾安能以空言而败实好哉年归反命而郑赂卒不至故秋公遂伐邾盖以邾尝从郑伐宋公伐邾示将从宋以动郑也郑知鲁兵之不能虚出故明年春遂以祊来归焉则年之来岂为聘问哉假聘问之名而为郑求鲁也然齐有大夫为行人今不以大夫而遣其弟私之也且公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国之常也今不曰公子而特曰其弟年盖同母弟也称弟亲之也若曰吾之弟云耳且父子兄弟之间君子不以恩掩义盖恩胜则宠生宠生则骄骄则乱此理之必然者故叔武武王之母弟也惟封之郕与诸侯伍而已友宣王之母弟也亦封之郑与诸侯均矣不敢宠以私而骄之也春秋之诸侯知有恩而不知有义不知私之适所以败之也郑庄封段以大邑而卒至於乱亦可以鉴矣而诸侯必私其母弟曰弟故弟之书於经十有二不奔则叛不叛则杀惟齐之弟年不叛不奔及其子无知遂肆其毒而贼襄公焉则宠而私之果有益乎春秋书弟凡以垂戒也以此防民後世犹有淮南厉王与夫梁王之乱而文帝之贤不免乎尺布斗粟之嘲则春秋之训可不鉴哉

秋公伐邾

邾鲁之附庸也元年尝从公盟未有以戾於鲁也而公於此乃为宋伐之若诚为宋伐之犹为有辞曰宋於我为与国而邾我之附庸何敢伐吾之与国今乃为动郑而伐之志於得郑之赂也鲁欲得赂而邾被兵何名哉加兵於邾以卖二国鲁卒以得赂而邾横受其毒既而得郑赂矣遂从郑伐宋今日为宋伐邾明日为郑伐宋於此益见伐邾之无名宜邾人之不我服也故终隐之世邾不复通於鲁灼知隐公之不足事也

冬天王使凡伯来聘

君臣之道交济而天下治君天象也臣地象也天地交而万物通君阳义也臣隂义也隂阳和而万物得天道下济而地不上行则暌阳唱而隂不和则亢天子诸侯君臣之大分也故天子於诸侯有时聘间问归脤鍚命之宠而诸侯於天子则有春朝夏宗秋觐冬遇之仪所以交济而成天下之治春秋之时天子下聘鍚命归膰归賵不胜其勤也而诸侯何有一觐九陛之下者春秋书天王下聘者凡八以责诸侯不朝而坐受天子之聘也隐公即位十有一年而天王聘鲁者二隐公揜然当之不以为抗己则不朝矣亦何有一介之使如京师答天王之勤哉故夫春秋之乱君臣之道不交也圣人作春秋垂中兴之教故责诸侯朝王为重诸侯复朝中兴之本也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

古者敌国宾至候人为导司徒具徒司寇诘奸至於王臣则皆官正涖事事毕卫以出境单襄公道陈以聘楚候不在疆宰不致膳单子知陈之将亡则尊王臣非苟以重王命而国之兴衰从可卜也盖诸侯尊天子则大夫尊诸侯亦上下之常分耳今凡伯来聘而鲁不加卫过卫而卫不加礼使蕞尔之戎得伐之以归戎在所不责也而鲁卫皆周之叔父伯父王臣至而不卫焉所谓司寇诘奸之法存乎亡乎愚观单襄公之言而知鲁夺於三家郑制於七穆有以自取也凡伯不能死节将天子之命委诸戎狄圣人书以归凡伯之罪亦不轻矣楚丘卫地也凡伯邑於凡凡邑在黎阳与卫为邻盖凡伯将归其邑戎故以兵伐之不然一人而曰伐岂理也哉或者以为大天子之使不考其地妄为之说也

八年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宋卫遇于垂齐命也何以知其齐命见瓦屋之盟也齐之为郑谋久矣然鲁公卒未从前年鲁又为宋伐邾则若无意於郑焉齐患鲁之不从则郑之祸未艾也将会宋卫而平之於郑宋既踰年伐郑取其长葛盖已偿怨矣故亦惧郑之报怨将从其平焉故曰垂之遇齐命也垂近乎郑何以知其近郑桓元年公会郑伯于垂则其近郑可知矣宋卫遇於此盖以观郑意也至秋宋公齐侯卫侯盟於瓦屋则垂之遇非齐命而何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

呜呼春秋之世利胜义也久矣隐公初睦於宋何其笃也宿之盟清之遇何其亲也翬从宋伐郑何其信也及六年郑人来求平且言致祊田则公之待宋不若前日之亲公之从宋不若前日之信踟躇观望以期祊田之至齐侯盟之而不从齐侯聘之而不答且伐邾以撼郑焉郑伯知布空言不足以结鲁之信非实利不能出鲁之兵也鲁且伐邾以悦宋鲁举足而南则吾事去矣故不得已割先君之田奉图归鲁庶鲁之必我从也於是有宛之来而祊之归隐公得田矣尚何辞哉故奉社稷而从郑焉噫前日睦宋之义何在隐公入祊之际其亦一念及此乎愚观乎此而知春秋之世利重而义轻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辛亥宿男卒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瓦屋之盟齐平宋郑也平宋郑而郑不与盟何谓平邪郑不肯平也郑不肯平而齐宋徒盟何益哉宋廹之也盖初平宋郑在未入祊之前也而入祊之後鲁挈国而从郑郑得鲁之援又已入祊於鲁其肯行虚赂而不责报哉宜郑之不肯平也郑得鲁则宋不能无恐而求於齐为急故宋序齐上主是盟也卒之郑不至而三国参盟焉虚盟何益哉盖鲁已得赂则安肯从齐郑已得鲁则安能下宋齐徒为是盟固无益矣然亦不肯无故而弃郑之好也曰吾安能从新附之宋而背久好之郑哉故宁弃是盟而复从郑焉初而为郑求鲁继而为宋求郑郑卒不我从乃叛盟而伐宋齐之交乱亦已甚矣

八月葬蔡宣公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莒自密之盟虽受纪人之平实未尝与鲁通也至此七年而後为是盟岂至是而平始成邪盖前日子帛之盟莒有窥於鲁也子帛盟之修纪好也因为鲁致辞而已然莒卒不敢加於鲁者知鲁之未可动无从嫁怨於鲁而败纪好也今隐公既受郑祊将空国以赴郑之求则疑莒人之议其後故因寻密之盟以成纪好焉盖无衅而求於人则其情舒有畏而求於人则其情廹莒块尔小?其敢抗鲁乎前日子帛之盟纪大夫也而莒子躬歃血而不辞今浮来之盟公在是也而莒以微者涖执牛耳岂莒人抗公之罪哉公自辱也有畏而求之也故为内讳则没公而不书及高傒盟是也高傒抗也内外皆微者则书及而已不可书鲁人也及宋人盟於宿是也内不没公而外书人者着公之辱也此浮来之盟是也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去旋贬也无骇专也终其身而贬之或以为未命或以为未爵以为未命则人未有终身无氏者若未爵则士也士微者也微者不登於册安得书卒书卒鲁之正卿也挟卒同之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

隐公即位於今九年未尝遣一介如京师而天王元年来归賵三年来求赙七年凡伯来聘九年南季来聘且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诸侯事天子之节也而天王反行之於鲁鲁安受之而不怍呜呼诸侯之抗周室之微也极矣举鲁以问他?齐晋宋楚之强又可知也周制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且以五年一朝则隐公及是九年当再朝矣再不朝而天王一賵一求二聘焉圣人着天王遣使之节所以诛鲁再不朝之罪也周公贬爵削地之典不行於春秋而孔子代之赏罚焉安能私鲁而不诛哉书天王下聘则着鲁不朝之罪也於以叹周公之衰而不令子孙自败周公之典也余义凡伯详之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

庚辰大雨雪

公谷月日之例吾未尝观焉盖褒贬初不在月日也然亦有因月日而见褒贬者如城筑土功非月日则不见褒贬九月城费十二月城诸及防是也伐取两邑非月日则不见褒贬辛未取郜辛巳取防是也祭祀之礼非月日则不见褒贬正月己丑烝五月乙亥尝是也天之灾变非月日则不见褒贬此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是也八日之间而天变如此非日何以知之此因月日以见褒贬者也公谷以为或谨而日之或谨而月之或日卒或不日卒或日以危之或不日以信之褒贬不在是也公谷谬例也君子所不学也三月今之正月大雨震电岂其时哉况八日而大雨雪且阳极而大震电隂极而大雨雪大雨必於夏大雪必於冬隂阳之运然也今於正月而兼冬夏之电雪天变甚矣圣人书之以见隂阳相反责君臣调和之失也鲁君臣可知矣

挟卒

挟之功过不见於经而卒去其族必鲁大夫之专恣者也公子益师公子彄功过亦不见於经而卒着其族虽不保其贤知其必不如无骇挟之专也然则公子翬於桓公可谓专矣而不去族何哉翬之於桓公不必去族而後见其罪於隐公则不去族不知其专故翬於隐公两见於经皆去族以见意於桓公则着其族以见桓任之专而待之重也非挟无骇之比

夏城郎

备宋也郎即今之单父鱼台是也单宋地郎逼於宋鲁将北会齐郑伐宋疑宋为批亢捣虚之策故西城郎以备之噫不务讲信修睦以和四邻乃见利忘义叛宋以从郑兵未出境区区然盟莒人以固其东城郎以备其西利之役人一至是哉为利所廹尚何暇顾天时之正否民力之丰凶邪故虽东作之时城役妄兴而不恤也呜呼为隐公之民者不其难哉

秋七月

冬公会齐侯於防

十年春王二月公会齐侯郑伯於中丘

甚哉利之溺人也甚於水火平人狎而玩之卒?於死利甘人悦而嗜之卒?於不义与其不义也宁死故君子不避死而避不义隐公其先盖贤君也即位之初慨然视千乘如鸿毛将举而逊其弟缔交四邻会盟交好以息民和衆苟广而充之以克厥终不几於贤欤自郑庄以利导之割祊来归隐得祊田则见祊而不见义背宋之盟赴郑之会屈身盟莒动衆城郎以为从郑伐宋之计初祊之未入也齐侯会之弟年聘之亦为郑谋也而隐不答今祊既归则防之会倒屣而从中丘之会欣然退听反坫之间将孰谋哉谋宋而已故中丘之会归未及国而君臣扫境同疾於宋宋何负於鲁乎由祊田之赂也隐公於此尚何足为贤邪一为利昬则终身?於不义视祊为利则视千乘之鲁果能脱然归其弟乎宜菟裘之老不见信於桓公而公子翬得以行其谮也呜呼观隐公之祸则知义仍重於死也故愚论之以为溺於利者之戒云

夏翬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

仇宋者郑也而伐宋之役乃齐主兵而鲁从之何哉盖郑之疾宋固其宜矣而为义不终者齐也见利忘义者鲁也故圣人罪齐为重何则郑被宋兵者期年而失长葛则郑之报宋人情所不免而齐何为者哉齐固党於郑也其间为郑求鲁者无所不至鲁未之从也则又盟於瓦屋而平之於郑郑复不受遂背盟而会鲁从郑焉隐公初党於宋至得郑赂则不受齐平而必於伐宋则夫宋郑交怨兵连不弭者实齐鲁之为也故圣人书之若齐鲁伐宋而置郑於不争之地圣意盖可见矣内出主师而去其族外以齐为主而皆人之郑憾宋之极必不以微者行齐方比於郑必不以微者会则齐郑必其君将或上卿也而春秋皆人之其贬不几重欤然三国之贬齐鲁为深盖以乱济乱者实齐鲁为之俑也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於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鲁之於宋何憾哉而君臣疾之如世雠焉翬会齐郑压宋境而阵公复潜师出其不虞而败之浃旬之间夺宋二邑宋固未尝有怨於鲁也鲁之肆毒於宋徒以得赂於郑效鹰鸇之报擒纵抟击惟郑所使谓宋尝取郑长葛吾取其二邑则得失相当然後足以报郑也郑则仇宋矣而宋何负於鲁哉况夫失长葛者郑也得郜防者鲁也郑得虚报而鲁受实利宜隐公之乐为也取祊於未伐宋之前取郜防於既伐宋之後郑宋两失其邑隐公两获其利公盖自以为得计矣而不知上下征利而国危也孟子曰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苟为後义而先利不夺不厌则夫隐公锺巫之祸盖成於此矣方其潜师於菅一战而得二邑岂知祸之至於此邪呜呼戒哉

秋宋人卫人入郑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春秋无义战然槩以为不义则同一贬焉若然则圣人无所寓其赏罚而春秋不作可也故圣人於不义之中必诛其兵首兵首诛则兵端息春秋之法也宋郑交恶久矣然问兵端则起於宋隐四年宋人助州吁为虐以称兵於郑无功而秋又伐之郑盖有辞也以为己与卫为仇而宋何憾哉故五年连邾兵伐宋偿怨也兵可以息矣而宋不戢复有长葛之围继取长葛则郑又不能无报也於是有前日之伐取郜取防以报长葛之失则胜负相当得失相偿宋可以已矣今郑师还未及国而宋继以兵入之幸郑有备不能撼其社稷则又连蔡卫以伐其附庸宋之为志亦已酷矣郑伯出兵乘之戴鬬其前郑扼其後一举而取三师焉三国之败非不幸也故圣人举而人之诛兵首也郑伯以奇取之圣人幸其胜表而爵之所以异於宋也或者疑郑之孤兵不能取三国之衆更以为郑伯乘危取戴噫盖亦不近人情矣戴郑之附庸既属於郑矣何必取哉何以知戴之为郑附庸戴今之外黄是也居郑北鄙三国入郑不克故移兵以戕其附庸不然三国伐戴何损於郑哉若郑伯乘危而灭其附庸则当书灭惟内讳灭则书取取鄟取鄫是也外则直书灭未有讳而书取者以是知其非取戴也取三师矣如书取郑师於雍丘取宋师於岩之类是也不然郑伯灭人之国何以得书爵说者又以为郑伯伐三师取戴而归复为附庸非灭也若然则书郑师救戴足矣何用伐而取之

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郕之为国介於齐宋之间今济北是也济逼单父单父宋地则郕当齐宋之境上也春秋小国惟强是附计郕必附於宋而不事齐故齐人胁郑伐之前日宋人伐戴郑附庸也今日齐郑入郕宋与国也宋郑交怨附庸与国何负哉故郑伯伐三师书爵今入郕书人圣人褒贬严矣左氏以为讨违王命於经无所考不足据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诸侯朝天子礼也而诸侯相朝何为哉先王许其相朝所以一其尊王室之心也然周礼诸侯?交之法世相朝而已春秋诸侯岂必继世而朝哉廹於强弱之势缓大国之讨救危亡而朝也故朝於鲁者滕薛邾杞而已齐晋宋郑未尝一至鲁之庭也鲁之所朝者齐晋楚而已未尝一造滕薛之庭也所谓交相朝者无有也然一君朝一君受之犹曰为两君之好也今滕薛旅至於鲁庭鲁侯亦旅见之呜呼僭亦甚矣天子旅见诸侯隐公亦旅见诸侯其事何以训哉故圣人书曰滕侯薛侯来朝而鲁侯之罪着矣且鲁之於大国也虽大夫至而不敢旅见晋侯使荀庚来聘卫侯使孙良夫来聘聘不敢旅受也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盟亦不敢同盟也盟聘且不敢同而况旅见乎至滕薛之君则旅而受其朝呜呼强者虽大夫而畏之弱者虽国君而藐之春秋之世惟强是恃於此盖可见矣滕薛来朝而鲁侯旅见之则鲁卫之朝於晋楚又未必不旅见也则夫周公明堂之礼岂复梦见於京师哉夫子书滕薛之朝盖有叹也

夏五月公会郑伯於时来

秋七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呜呼隐公之果不克终也君子虽欲救之无及矣自八年入郑祊田叛宋从郑利心炎炎炽不可遏及十年则诡兵伐宋攘其二邑自以为得志於四邻而不知祸发萧墙近在旦夕今复委宗庙社稷而会郑於时来以谋人之国秋遂及齐郑入许逐其君而利其地其初轻千乘之心安在哉故自许归国而寪氏之祸不旋踵则虽得许曾何益乎然时来之会郑志也至入许之役则以鲁主兵盖以为成郑志者鲁也公及齐郑无故入许宜得重贬而今书爵盖不书爵则无以见公之危也祸在顷刻而不虞越境踰时而不反国人为之战栗而公不惧则翬之祸实自作孽也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外弑君书弑内弑君书薨为内讳也然则讳而书薨後世何以知其弑曰不地则知其弑不葬则知其不成丧然隐闵皆弑也皆不地皆不书葬固也而桓亦弑何以书地书葬曰是有微意也隐闵书地则不知其弑桓公不书地则不知其弑桓之如齐姜氏志也桓弑於齐亦姜氏志也不书薨於齐则何以知其弑於齐盖地非其地则其弑可知也齐人弑之则鲁之臣子安得不葬不书葬则嫌於鲁自弑也庄元年书夫人逊於齐而不书姜氏夫人奔则与弑可知去族则其罪自着盖不在不地不葬而後知其为弑也

右隐公尽十有一年

春秋经筌卷一

<经部,春秋类,春秋经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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