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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朝彤史拾遗记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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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朝彤史拾遗记 卷一

(清)萧山毛奇龄大可 著

彤史者,后宫女官名也。其制:选良家女子之知书者充之,使之记宫闱起居及内廷燕亵之事,用示劝戒。而惜其书不外传,予幼时,得先子石阡府君教授所藏《宫闱记闻》一卷,自洪武至万历,凡十三朝,可谓小备,虽所阙亦无几。第载事未确,其文不雅驯。予承乏为史官,值修《明史》,常阄题起草,得顺、成、弘、正四朝《后妃列传》。因历探中秘,以为必有异闻畸事,可补疏略。而遍搜史宬,但得详册封年时,及后妃崩薨、丧葬诸礼节,而他无所有。乃不得己,仍取外史所记,与实录稍不符者,草成应之。而拾其余剩,归而杂之先子之所藏,复为斯篇。大抵事取可验,宁阙勿备,谓之“拾遗”。既无彤史,称“彤史”者,曰非史官之正史焉。

〖太祖朝 洪武〗

孝慈高皇后马氏,宿州徐王马公女也。马之先有宋太保默者,家于宿之新丰里,(一作闵子卿新丰里)数传及公,以赀豪里中,善施而贫。元至顺间,其母郑媪生后,卒。公杀人避仇,投所好友定远郭子兴,以后托焉。会江淮乱,子兴起兵据濠州,太祖在军中。子兴妻张氏,奇太祖,力劝子兴妻太祖以后。曰:“是人有异相非常,当藉此收之,且马公不可负也。”子兴以为然,遂赘太祖于其家。独子兴子三,与太祖不相能,数数构太祖,间以他事幽太祖别室,绝口食。后窃怀铛底饲之,值烝饝饠热,后乘热窃其一,怀之薄乳傍,乳为之糜。幸张氏怜后意,皇急阴解之(原评曰:“阴解”不属上一节,然急接此句,又急接下一段,则与后册后谕言照映。警切)。时诸军四出多卤献,独太祖无有,子兴怒。后密丐张氏婉转,且以枣脯荐子兴,子兴置不问。后善承人意,而知书精女红。太祖每出军,一切军状皆属后。籍簿井井,虽逾时询之不少遗。暇即率诸校妻缝纫衣裲,以备不给。至太祖渡江,后多智,恐元兵蹑其后,必相隔。不俟太祖命,急率诸校妻过太平,止繁昌陈迪家。而元兵果扼渡如后虑,后遂于迪家生皇长子焉。时吴汉接境,战无虚日。后时时赞太祖规画,尝谓太祖曰:“定天下在得人心,人心者,天下之本也。”又曰:“用兵焉能不杀人,但不嗜杀人,则杀亦罕也。”太祖深然之。

洪武元年,上即皇帝位,册后。既册,谓群臣曰:“昔光武受命,尝回思滹沱麦饭以劳冯异。唐德长孙后,以其能周旋于隐太子构隟之间。今皇后同朕起布衣,阅历忧患,每不惮灼肌体怀热食饲朕,此不止麦饭也。至郭氏猜嫌,几罹不测,后卒能多方弥缝,以脱朕于难,其与长孙之周旋险易何等。语曰:‘妻者,齐也’。又曰:‘家贫思贤妻’。非后德齐一,安有今日?其敢以富贵忘贫贱哉。”群臣呼万岁,既而语后,后曰:“妾闻夫妇相保易,君臣相保难。陛下不忘妾,妾愿陛下尤不忘群臣百姓。”(原评曰:一段虽似《冯异传》,然文气直逼《西京》,与《后汉》稍异。)乃追封马公为徐王,郑媪为夫人,以无嗣,且不得公媪死所,乃瘗衮冕,置冢户,立庙新丰里,后岁时飨祀哀焉。

清江范孺人者,习女史,后令说古今贤后事,至窦太后,后曰:“黄老者何教?而太后好之。”曰:“黄老者,清静无所为,不必为仁义,而民自孝慈,是其教也。”后曰:“孝慈即仁义也。世有舍仁义为孝慈者哉。”左右诸嫔,有以明德马后比后者,后曰:“吾安所及之,亦效之耳。”第后性本俭,尝命练故织为衾褥,以赐贫民,缉裁余缯帛及织工治丝有荒类者,纂集为衣帔,以赐诸王公主。身御瀚濯久纰不即易,曰:“此弋绨遣法也。周王之国,遣慈母江贵妃从(一作孙贵妃),赐以己取御纰衣一、杖一,曰:‘王有过,则披衣杖之,即违驰以闻。’”岁灾,六宫皆蔬食,请上赈恤,上许之。后曰:“储备之不先,以致有此。夫赈以恤其后,不如储之备于先为有要也。”上深然其言。上意气豪略,威福多不测,后顺事承指,每从容开导,其所补救,有为外廷所未知者。

先是参军郭景祥总制和州,或言景祥子不孝,尝持槊趣景祥,上曰:“若此,当诛之。”后从容曰:“妾闻景祥止一子,独子者,必骄情也。然亦安至是,且陛下杀一人而遽至绝人之后,此非细也。毋亦廉而后杀之。”及廉之,果不实。上曰:“微后言,几误斩郭氏祀矣。”

李文忠守严州,上听杨宪言,欲召改为扬州守。后曰:“文忠贤,其行信于人,改则失人心。且敌方压境,守将未易动也。”上然之,文忠遂克杭州。

春坊李希颜,为诸王授经,击王额以管。上怒甚,后解之曰:“几有使制锦而恶其翦者。夫曲谨,妇寺之爱也,而以责师傅可乎?”宋濂以学士归里,坐孙罪被逮将刑,后念其有师傅功,急进曰:“宋学士家居,岂知情者。妾闻里塾延一师,尚终身敬卫之,况官家乎?”上曰:“此非汝所知也。”会后侍上食,举七向铏鼎,潸然而却。上问故,后曰:“妾痛宋学士之刑,而欲为诸儿服心丧也。”上闻,投箸起,明日赦濂,改安置茂州。

吴兴民沈秀,赀富侔国,曾为上犒军,而筑都城三之一。上忌,欲诛之,后谏曰:“妾闻法也者,所以诛不法也,非所以诛不祥。民富侔国,民自不祥尔。夫不祥之民,天灾有之,于国法何预焉。”乃释秀戌云南。尝令死囚筑都城赎刑,后曰:“以役赎死,仁也。然以久瘐之囚,而重之力役,得微仍以役死乎?”上为罢其役,释之。

后慈爱性成,而尤持大体,尝曰:“施恩必使遍,然推之有差等也。今民间众庶,固多艰难,独念京朝官,去井里,挈妻子僮仆,奔走事上,而俸入有限,反多遍谪,差禄之谓何?”乃劝帝厚日给,别赐诸饔钱,且请太学生之携妻室者,置家粮,名“红板仓粮”皆后恩也。

后细务必亲,既贵,尤自主馈事。近臣及奏事官,朝罢必会食,后每取尝之。即不旨,必为上言责光禄卿。至御膳日上,后必省祝,宫人请自重,后曰:“事夫亲馈食,礼也,且上性严急,万一偶失饪,吾得承之,汝辈堪此耶。”他日羹寒,上翻羹污后衣,后令燂再进,他无所责。

上尝怒宫人,后亦怒,令付宫正司治罪,上稍解。问后曰:“不自责,付宫人,何也?”后曰:“妾闻赏罚惟公,足以服人,故明主不以喜怒加刑赏。当陛下怒时,恐有觭重,付宫正则酌之矣。即陛下论罪人,亦有司者治之耳。”上曰:“尔怒,何也?”后曰:“妾之怒,所以解陛下怒也。”

后初知书,及贵,益好学,尝谓上曰:“法屡更必弊,法弊则奸生。民数扰必困,民困则乱生。”上曰:“至哉,言也。”命女史书之册。尝俘元宝玉至,陈于廷,后阳认之,曰:“元有是,何以失之?意者,此非宝与?”上曰:“朕知之矣。后多学,必谓珠玉非宝,惟善为宝也。”后拜曰:“如陛下言。”(原评曰:“不以为讽谏,而以为炫弄多学”一语,不可删去。)

洪武十五年八月,后疾,群臣请祷医,后曰:“生死,命也,祷医何益。且医一不效,或致录医,是重吾过也。”上问:“有言乎?”曰:“陛下与妾起布衣,藉陛下神圣,得贵为母后,足矣,复何言。所愿言者,惟陛下求贤人纳谠谏而已。”是月丙戌,崩,年五十一。上悲悼,终身不再立后。九月葬孝陵(葬日各不同,故不录)。以成穆孙贵妃、永贵妃、江贵妃祔,越日,祔太庙。逾年,宫人思之,作歌曰:

我后圣慈,化行家邦。

抚我育我,怀德难忘。

怀德难忘,于万斯年。

泌彼下泉,悠悠苍天。

后生懿文太子标、秦王樉、晋王棡、成祖文皇帝燕王棣、宁国、安庆两公主。初谥曰“孝慈皇后”。永乐元年,上尊谥曰“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嘉靖十七年,复上尊谥曰“孝慈贞化哲顺仁徽成天育圣高皇后。”

初,后生成祖,有龙见于寝。尝梦微时野归,遇贼皆红冠追之,成祖以马进,扶后执鞚,贼见成祖皆避去。后以故钟爱之,然勿言所梦。及上厌太子柔弱,曰:“非继体也。”后始以梦告,仍戒勿泄,而其后卒有靖难之事。

贵妃孙氏,陈州人,父和卿,以仕元,偕妻晁氏至常州家焉。元末兵乱,妃父母相继死,独长兄瑛,有材干,辞家远游,久未归。妃年十三,随其次兄璠,避兵江都。将以次北还,而江都城陷,璠又死。元帅马世熊妻,得妃育为女,年十八,未字也。上求有容德者纳宫中,人或以妃告,及按,果然,遂纳之。妃敏慧端丽,而娴礼法,言动皆中矩。高后尝谓上曰:“古贤女也。”妃痛无外家,间一请上,求兄瑛所在。久之,得瑛,官参省。上即位,册贵妃,位冠诸妃上。妃佐高后相六宫事,高后以慈,妃以法,皆相济得治。洪武七年九月癸未(一作庚寅)薨,年三十二。上震悼,赐谥“成穆。”妃无子,只生四女。上命燕王棣主其丧,服慈母三年,皇太子诸王皆朞,并敕词臣撰《孝慈录》。凡庶子为生母服三年,众子为庶母皆朞,推妃恩也。时命有司营厝于朝阳门外,褚冈之原,赐兄瑛田租以供岁祀,而其后祔高后陵。

郭宁妃,临淮郭山甫女也。山甫善相人,上龙潜时,尝游临淮,过山甫家,山甫自外至,见上大惊,急呼内治馔。治毕,夫妇捧匕箸,侍上饮,笑语甚欢。中酒,阖外户跽曰:“公非常人也,自爱。尝言钟离有王者气,当在公矣。”上去,山甫谓诸子:“若曹皆田舍郎耳,而有封侯之相。吾初疑之,今始知以是也。”(原评曰:此等形写在史公《高纪》之上。)乃遣其二子从龙渡江,而亲饰妃纳一室,侍孝慈皇后行间。洪武三年,封宁妃。孝慈崩,妃摄六宫事,称皇宁妃。生一子,名檀,封鲁王。上甚念山甫,及妃贵而山甫已死。乃累赠山甫为营国公,二子皆以开国勋封侯。如山甫言,长子兴,巩昌侯。次英,武定侯。

皇淑妃李氏,寿州人,其父杰。当洪武初,曾以广武卫指插北征,战而死。十七年九月,册淑妃,以高皇后服阕,不立后,进为皇淑妃,摄六宫事。

郭惠妃者,滁阳王长子郭大舍女。滁阳生三子,皆非命死,独大舍遗一女,封惠妃。人有相郭氏宅者曰:“宅有女,当大贵。”初恶其言,至是验。徐王托孝慈于滁阳,滁阳育之,亦郭氏女也。妃生蜀王、豫王、谷王及汝阳、永嘉二公主,豫王即代王。

胡妃,临淮人,父显,以世开国功袭定辽都指挥同知,进都督,既而改武昌护卫。妃生一子,名桢,封楚王。

〖建文帝朝〗

孝康皇后常氏,懿文皇太子妃,开平王遇春女也。洪武四年,册为皇太子妃,既而有疾薨。太祖哀之,为辍朝三日。高后素服临,谥曰“懿敬”。建文元年,追尊懿文皇太子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遂尊妃为孝康皇后。永乐改元,复降称懿敬皇太子妃,祔懿文陵。其后嘉靖二十年,孝宗张皇后崩,廷臣议尊谥,有以孝康进者,或曰:“此兴宗皇后谥也。”世宗曰:“兴宗既降尊,袭之何害。”遂谥“孝康”,盖世宗有微意云。

建文太后吕氏,寿州人。洪武十一年,册为皇太子继妃。国初有吕本,曾仕元为总管府,已而归顺,官吏部尚书,出为都转运盐使,是其父也。妃生虞怀王雄英及建文皇帝、吴王允熥、衡王允熞、徐王允■1。建文元年,尊妃为皇太后。靖难兵至金川门,遣人迎太后。太后至军中,成祖再拜,自陈不得已起兵之情,太后无一言慰劳而返。及返,未至宫,宫中火起。遂于是年七月,随幼子允■1,居懿文陵。永乐改元,革太后号,复称皇嫂、皇太子妃。

建文皇后马氏,光禄少卿马全女。洪武二十八年十月,册后为皇太孙妃。建文改元,立为后。生二子,文煃、文烓。靖难兵入城,而后崩于火,闻者哀焉。

〖成祖朝 永乐〗

徐皇后,成祖后也。武宁王徐达以张夫人妒,太祖为之娶谢氏。生后而贤,幼时诵书史,一过不忘,人称“女诸生”。然缜慎不狎猎,每观书,得一善事,必一再思曰:“奈何效之。”太祖闻其贤,亲召达,乞聘为燕王妃。洪武九年正月授封册。高皇后深爱之,曰:“真吾妇也。”燕王之国,后理王宫政,甚治,乃以居高皇后丧,断酒肉三年,每语及高皇后辄流涕。成祖问后:“高皇后遗言多可诵,顾何言最要,后能举之乎?”后一一举之,无所遗。靖难兵起,后留与世子居守。李景隆攻城,城几陷,后亲率诸将校妻擐甲登陴,挟矢石御之,敌遂以却。洪武三十五年,上即皇帝位,乃以十一月壬辰册皇后。

后明于治理,每言“南北兵争久,民敝宜急休息。”而上方用人,稍稍以新旧为间,后力为解释。有曰:“伊吕宫散,即胜朝犹用之,况太祖所遗者乎?”(原评曰:此学问语,惜以成祖之英敏而反不及此。)后弟增寿,当建文时,曾以国情输之上,而建文君诛之。至是议赠爵,后不可。上曰:“后欲为汉明德耶,顾今岂以外戚故封之。”竟封定国公,而命其子景昌袭其爵。命下始告后,后不谢,曰:“非妾志也。”曾册皇太子,及汉、赵二王,后以为太子仁,不可忝主器。而二王不驯,劝选宫僚,且请仍用廷臣兼署之,曰:“一则任使,一则疑隙不生,此高皇帝善制,此宜万世永遵者。”

尝问陛下:“所与共治者何也。”上曰:“六卿理政务,翰林职论思,皆是也。”后曰:“请得悉召诸命妇观之。”上许诺,及召入遍观,喜甚,各赐以冠服钞币,且谕之曰:“凡妇相夫,岂止衣服馈食云尔,必将有德行之助焉。古公侯夫人,及大夫士之妻,其能助成夫德,载诸简牍夥矣。今上所共理者,六卿、翰林之臣也。尔诸命妇,讵无所以赞于内者。夫百姓安则国家安,国家安则君臣夫妇皆安,此所当共勉者也。且夫朋友之言,有从有违。夫妇之言,婉而易入,尔其思之。”又召翰林学士解缙、黄淮、胡广、胡俨、杨荣、杨士奇、金幼孜妻,见柔德殿,各赐劝勉,且赏赉甚至。

后尝辑《女宪》、《女诫》诸书,采其要者,作《内训》二十篇。曰德性,曰修身,曰慎言,曰谨行,曰勤励,曰儆戒,曰节险,曰积善,曰迁善,曰崇圣,曰景贤范,曰事父母,曰事君,曰事舅姑,曰奉祭祀,曰母仪,曰睦亲,曰慈幼,曰逮下,曰待外戚。又纂古嘉言善行汇一编,名《劝善书》,颁行天下。

永乐五年七月,后疾,上临问,后以“求贤才,明邪正,厚宗室,抑外戚”为请,上纳之。既而谓皇太子曰:“往者靖难时,诸从征妇之居留者,皆为我授兵婴城捍敌,往往扯衿缠,沥粉汗,每愧无以谢之。闻上将北巡,吾欲于此时为追请恩泽,今不逮矣。”又曰:“积善如登山,久必高。积恶如穿坎,久必陷。”乙未崩,年四十有六。后生仁宗,及汉庶人高煦、赵王燧,永安、永平、安成、咸宁四公主。上恸曰:“吾从此不得闻善言矣。”乃为后荐大斋于灵谷、天禧二寺,听群臣致祭,光禄卿营斋事惟谨。十月甲午,册谥曰“仁孝皇后”。七年,葬天寿山,升祔太庙。二十二年,仁宗即位,改葬长陵,上尊谥曰“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圣文皇后。”

昭献王贵妃,苏州人也,随父宦在京。永乐初,选择良家女,妃入宫,册为昭容。时宫中上下多朔产,略少委曲。独妃具才德,能从容婉娩以行其意,以故妃佐理宫政称惬伏,仁孝爱之。永乐七年,仁孝服阕,进贵妃,上自仁孝崩后,在宫多任性,间或躁怒,宫人皆惴惴惧。妃特辗转调护,徐俟意解。自皇太子、亲王、公主以下,皆重赖焉。十八年七月丙子,以疾薨。上震悼,为辍朝五日,赐祭谥“照献贵妃”。命礼臣考高皇帝成穆贵妃故事,一视其丧葬,以宠恤之。

权妃者,朝鲜人。永乐七年五月,朝鲜贡女充掖庭,妃随众女入。上见妃色白而质复秾粹,问其技,出所携玉琯吹之,窈眇多远音。上大悦,骤拔妃出众女上。逾月,册贤妃,授妃父永均为光禄卿。八年十月,妃侍上北征,凯还而疾,至临城,曰:“不能复侍上矣。”遂薨。上哀悼,亲赐祭,谥曰“恭献”,命厝其柩于泽县,敕县官守之。时朝鲜所贡女,其见具位号者,复有任顺妃、李昭仪、吕婕妤、崔美人四人,皆命其父为京朝官。顺妃父添年,为鸿胪寺乡,昭仪父文,婕妤父贵真,为光禄少卿,美人父得霖,为鸿胪少卿。其后,永均以宣德(一作洪熙)中卒。讣闻,上仰推先泽,遣中官赐祭。赐其家白金二百两,文帛表里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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