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首页

资治通鉴直解

宋纪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武帝

高祖武帝,姓刘,名裕,彭城人。初起布衣,为刘牢之参军,从破孙恩有功。后倡义平桓玄之乱,威名日盛。因灭南燕并秦,遂封宋公。进爵为王,而受晋禅,国号宋。在位三年。

原文

二年,宋王欲受禅而难于发言。六月,宋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逊于琅邪第。王为坛于南,即皇帝位。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直解

建康即建业,是今应天府。晋元帝渡江,遂都于此。初,刘裕既平桓玄之乱,复兴晋室,立琅邪王德文为晋恭帝。恭帝立二年,此时刘裕自立为宋王,虽出镇寿阳,实专擅威福,朝廷徒拥虚位而已。裕久蓄代晋之意,要恭帝把天位让与他,却自家难于发言,乃先遣中书令傅亮到京谋事,亮劝晋征裕辅政。六月,刘裕被征至建康,傅亮就劝晓恭帝以当禅位的意思。因具一诏稿,呈与帝看,使帝亲写发下施行。恭帝知道事势已去,无可奈何,只得听从,遂欣然执笔,对左右说:“昔安帝时,桓玄为乱,晋氏已失了天下,赖得刘公倡义起兵,诛桓玄,复晋室,延至于今,将二十载。这都是刘公之功,今日就把天位让他,本自甘心,不须逼迫。”便亲书赤纸为诏,禅位于宋,自家逊避,出居琅邪邸第。于是刘裕乃筑坛于南郊,告祭天地,即皇帝位,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而晋家百五十年之祚,遂移于宋矣。夫篡逆大恶,天道好还,晋司马氏本篡魏而有天下,乃假托于禅受之名,故其后世,强臣陵夺,亦复如是。今观刘裕之所以取德文,即向日司马炎之所以取曹奂者也。先后一辙,报施不爽,可以为永鉴矣。历宋而齐、梁、陈、隋,朝君臣,暮仇敌,君如弈棋,国如传舍,才得便失,远者五六十年,近者二三十年,皆繇君德不纲,强臣擅命所致。然则国之权纲,人主其可一日不揽,而使下移于强臣,以成陵替之渐哉!

少帝

少帝,名义符,是高祖长子。立一年,废为营阳王。

文帝

太祖文皇帝,名义隆,是高祖第三子。在位三十年,为太子劭所弑。

原文

魏主为人,壮健鸷勇。临城对陈,亲犯矢石,左右死伤相继,神色自若。繇是将士畏服,咸尽死力。明于知人,或拔士于卒伍之中,惟其材用所长,不论本末。听察精微,下无遁情,赏不遗贱,罚不避贵,虽所甚爱之人,终无宽假。常曰:“法者,朕与天下共之,何敢轻也。”然性残忍,果于杀戮,往往已杀而复悔之。

直解

此时晋、宋相承,立国江左,长、淮以北,皆没于夷,天下中分,称南北朝。南则宋、齐、梁、陈,北则魏拓跋氏,后分为宇文周、高齐,至隋代周而混一焉。魏本鲜卑部落,其太祖拓跋珪起代地,子明元帝嗣,孙太武帝焘。太武北伐柔然,西伐夏主赫连昌,所向皆克,声威大振。这一段是纪他刚明果断的去处。鸷,是鸟名,其性最猛。说魏主为人躯体壮健,生性鸷勇。每行军用兵,攻打城池,或两军对阵,他亲自出战,冒犯矢石而不畏,左右的将士,或为矢石所中,相继死伤,他神色也只照常,略不慌惧。将士每见他这等胆略,都输心畏服,个个拼死,与他出力,因此所向无不成功。又明于知人,凡智谋勇略之士,间或从行伍中简拔出来任用,只是论其材能所长,因材器使,至于出身始末来历、高低贵贱,更不论他。其听察下情,详审精微,臣下每一言一动,分毫不能欺隐。凡有功当赏的,便是微贱的人,也不肯遗落;有罪当罚的,便是尊贵的人,也不容避免。不但贵人,虽是素所亲爱的人,一旦有罪,亦必尽法处之,到底不饶。尝说道:“这法,不是我一人的法,乃我与天下人公共的法,若徇了我一人的私情,便违了天下人的公论,我何敢以私情而轻纵之哉!”其至公无私如此。但其资性残忍,诛戮太暴,遇人有罪过,不复推问情实,即时拿去杀了,每到既杀之后,察知冤枉,方才追悔,已无及矣。夫古先圣王用刑,虽罪在必诛,犹必三奏五复,不厌其详,诚以人命至重,不可不慎也。今观魏太武知人能用,信赏必罚,亦可谓识治体者,独其果于杀戮,未免伤于惨刻之私,岂非刚断有余,而宽仁不足者哉!

原文

宋主性仁厚恭俭,勤于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于其职,守宰以六期为断。吏不苟免,民有所系。三十年间,四境之内,晏安无事,户口蕃息。出租供徭,止于岁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闾阎之内,讲诵相闻;士敦操尚,乡耻轻薄。江左风俗,于斯为美。后之言政治者,皆称元嘉焉。

直解

江左,即江东。是今南直隶浙江一带地方。元嘉,是宋文帝的年号。这一段,史臣记宋文帝的好处。文帝天性仁厚恭俭,勤于为政。谨守法度,虽是严明,却不伤于峻急;含容待物,虽是宽厚,却不失于纵弛。又行久任之法,百官皆久于其职,外面郡守县宰,尤生民所寄,必历两考,定以六年为限,限满然后迁转。盖官吏迁转不常,则民心无所系属,今皆久任,无有视官如传舍,而苟且以觊速迁者。那百姓每知其久,亦且倾心服从,专一听信,不复涣散。故文帝即位以来,三十年间,虽海内分裂,兵戈扰攘,而江左四境之内,独能保境息民,晏安无事,休养生息,户口蕃多。民间出租税、供徭役,止是每年常额,并无不时征派、琐碎扰民。百姓每晨出暮归,都只干办自家的生理,更无他事。所以衣食饶足,礼义自兴,闾阎之内,家习诗书,讲诵之声,达于里巷。为士的都敦崇操尚,以行谊为先;居乡的都渐被忠厚,以轻薄为耻。魏晋以来,江左风俗,为之一变,足称淳美。自后谈说政治者,皆以文帝元嘉之际为称首焉。夫江左经六朝之乱,当百战之余,社稷递迁,人民离散,仅一宋文帝躬行节俭,留心民事,而其效遂如此。本其所繇,只缘守宰久任,是以政治可观。可见天下无不可行之法,亦无不可为之时,况夫世方全盛而能守法任人,尚何太平之不可致哉!

孝武帝

世祖孝武帝,名骏,文帝第三子。初封武陵王,起兵诛太子劭,遂即帝位。在位十一年。

原文

宋主为人机警勇决,学问博洽,文章华敏,省读书奏,能七行俱下。又善骑射,而奢欲无度。自晋氏渡江已来,宫室草创,宋兴,无所增改。至是始大修宫室,土木被锦绣。侍中袁因盛称高祖俭素之德。宋主曰:“田舍公得此,已为过矣。”

直解

武帝为人,机智警敏,处事刚断,其学问广博该洽,无所不通。作为文章,词既华藻,才又敏捷。每读书史,或省览章奏,一目之间,七行俱下。其聪明才辩如此。又有武略,善骑射,可谓英主矣。但志意骄奢,纵欲无度。建康自晋元帝渡江已来建都于此,其宫室规模,一时草创,不暇恢弘。及宋高祖受禅而兴,亦只仍其旧制,无所增益更改。至是武帝嫌其狭小,乃大兴工役,拆毁旧时宫室,从新盖造,墙壁栋宇,都用锦绣妆饰,土木壮丽,大异昔时。侍中袁尝见高祖时传留的葛布灯笼、麻结绳拂之类,因盛称高祖节俭朴素之德,贻谋子孙之善,欲以感悟宋主。宋主反嘲笑说:“高祖起自田野,本是个庄家老。有这等受用,已为过分矣。今日之事,岂可同哉!”夫自古创业之君,身履艰难,而知其成之不易,故尝俭用厚积以诒后人,其为虑至深远也。为子孙者,不能绎思先德而敬守之,乃至讥诮其祖为田舍翁,悖逆甚矣。是以传及子业,即有篡弑之祸,岂非荒坠厥绪、自取灭亡者哉!

明帝

太宗明帝,名彧,是文帝第十一子。初封湘东王,及太子业被弑,为大臣所迎立,在位七年。

苍梧王

苍梧王,名昱,是明帝长子,在位五年,为萧道成所弑。

原文

魏显祖勤于为治,赏罚严明,慎择牧守,进廉退贪。尤重刑罚,大刑多令复鞫,或囚系积年。群臣多以为言,上曰:“滞狱诚非善治,不犹愈于仓卒而滥乎!夫人忧苦则思善,故智者以囹圄为福堂。朕特苦之,欲其改悔而加矜恕尔。”

直解

魏显祖名弘,是太武孙、文成帝之子。显祖乃魏之贤君,嗣位以来,勤于为治,赏必当功,罚必当罪,严而且明。慎择州牧郡守,必得贤牧寄以民事,又时加访察,进其清廉的,退其贪污的,所以吏称民安。尤重刑罚,以其为民命所系也。每有大刑,虽论定了,多令法司重复鞫讯,恐有冤枉,或至幽囚拘系,积年不决。群臣多以为言,显祖说:“淹滞狱囚,诚非善治,然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比那一时仓卒而滥及者,岂不为犹愈乎!死者不可复生,若乘快而误杀,悔之何及?且人之常情,忧苦困郁,则恐惧思省,而善念自生,故明智的人,以囹圄为福堂。囹圄是牢狱,如何反看做福堂?正以其拘系于此,则忧苦而思善,可以转祸为福故也。今所以久系者,正要这等困苦他,使他省改,追悔前日之非,我便也矜怜他,原情宽宥,开其自新之路耳。”此时南朝有宋文帝久任守宰,北朝有魏显祖慎重刑狱。夫偏安之政多苟且,而宋文独能责成;夷狄之性多残暴,而魏主独能矜恕,皆可谓贤矣。况为中国之主,当全盛之时,又岂可忽吏治、轻民命,而有愧于二君也哉!

顺帝

顺帝,名准,是明帝第三子。初为萧道成所迎立,寻被弑,宋遂亡。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阅读记录 书签 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