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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同契阐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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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言养性共计三章乃上篇之中也

此卷专言养性而御政伏食已寓其中。盖先天祖性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不出中黄,为万化之主宰。举性则命在其中,举养性则元精元气併归元神之中矣。知而养之,方契黄帝老子虚无自然大道,故末篇又称黄老养性。

炼己立基章第六

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黄中渐通理,润泽达肌肤。初正则终修,干立末(原文为“未”,有误)可持。一者以掩蔽,世人莫知之。

此章言炼己立基在乎得一,乃养性之初功也。

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

此节言炼己之初基也。首卷御政诸章但敷陈乾坤坎离造化法象。到此方直指炼己功夫,示人以入手处。吕祖云:“七返还丹在人先须炼己待时”。张紫阳云:“若要修成九转,先须炼己持心”。炼己即养己也。己即离中己土,为性根之所寄。只因先天底干性转作后天之离,元神翻作识神,心中阴气刻刻流转,易失而难持,不得坎中先天至阳之炁无以制之。然先天一炁从虚无中来,若非致虚守静之功,安得穷原反本哉?故曰:“内以养己,安静虚无”。生身受炁之初,本来一点灵明,人人具足。只因后天用事,根寄于尘,尘转为识,日逐向外驰求,未免背觉合尘,认奴作主。故必须时刻收视返听,一点灵明自然隐而不露,深藏若虚。从此默默内照,方知四大假合之躯,总归幻泡,当下便得解脱矣。故曰:“原本隐明,内照形躯”。兑为口,系一身出入之门户。凡元气漏泄处悉谓之兑。而总持于方吋之窍。黄庭经云:“方吋之中谨盖藏”即闭塞之意也。即此方吋中间有一点至灵之物,为生生化化之根株。故曰灵株。筑固者,不漏不摇也。三光在天为日月斗,在人离以应日,坎以应月,天心在中以应斗枢。一坎一离,南北会合。反闻内照,真人潜于深渊,塞兑固守,元珠得于罔象。如此则天心寂然不动,而炼己之功就矣。故曰:“三光陆沉,温养子珠”。然本来一点灵光,倏有倏无,非近非远,只在目前,人却不识。索之身内不得,索之身外又不得。故曰:“视之不见,近而易求”。

黄中渐通理,润泽达肌肤。初正则终修,干立末可持。一者以掩蔽,世人莫知之。

此节言炼己之功在乎得一也。度人经云:“中理五炁,混合百神”。可见中黄丹扃(shǎng/jiong)为万化统会之地。譬若北辰居所,众星自拱。学道之士,从此温养子珠,勿忘勿助,久之神明自生,渐渐四通八达,身中九窍百脉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孔,一齐穿透,自然光润和泽,感而毕通。即易所云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也。故曰:“黄中渐通理,润泽达肌肤”。

道有初有终,有本有末。初者,炼己下手之功。终者,入室了手之事。初如木之有干,本也。终如木之有标,末也。然须知最初下手一步便是末后了手一步。所谓但得本莫愁末也。初基一步便踏着正路,从此循序渐进,修持之功自然节节相应。原始可以要终,即本可以该末矣。故曰:“初正则终修,干立末可持”。然则,孰为初孰为本?要在一者而已。未生以前惟得一则成人。有生以后能抱一即成丹。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顺去生人生物者,此一也。而三返二,二返一,一返虚无。逆来成圣成仙者,亦此一也。太上云:“得其一,万事毕”。又曰:“谷神不死,是谓元牝”。谷神至虚而至灵,其妙生生不已。从生生不已处分出元牝。其体则一,其用则两。秘在掩蔽二字。掩者掩其元门,蔽者蔽其pin户。若非一者在中,岂能掩蔽。然非掩蔽于外,亦不成其为一。此中窍妙,非得真师指授。纵饶慧过颜闵,莫能强猜。况世间凡夫乎?故曰:“一者以掩蔽,世人莫知之”。所云黄中,是指出祖窍之中。所云一者,是指出祖窍之一。知中则知窍,知一则知窍中之妙,知窍中之妙便知本来祖性,便知守中抱一是养性第一步工夫。

两窍互用章第七

上德无为,不以察求。下德为之,其用不休。上闭则称有,下闭则称无。无者以奉上,上有神明居。此两孔穴法,金炁亦相胥。知白守黑,神明自来。白者金精,黑者水基。水者道枢,其数名一。阴阳之始,元含黄芽。五金之主,北方河车。故铅外黑,内怀金华。被褐怀玉,外为狂夫。金为水母,母隐子胎。水为金子,子藏母胞。真人至妙,若有若无。彷佛太渊,乍沉乍浮。退而分布,各守境隅。采之类白,造之则朱。炼为表卫,白里真居。方圆径吋,混而相拘。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旁有垣阙,状似蓬壶。环匝关闭,四通踟蹰。守御密固,遏绝奸邪。曲阁相连,以戒不虞。可以无思,难以愁劳。神炁满室,莫之能留。守之者昌,失之者亡。动静休息,常与人俱。

此章直指坎离两窍之用为金丹关键也。

上德无为,不以察求。下德为之,其用不休。上闭则称有,下闭则称无。无者以奉上,上有神明居。此两孔穴法,金炁亦相胥。

此节指两窍之妙用也。大道非一不神,非两不化。上章云一者以掩蔽既明示人以得一矣。然而掩蔽之妙,其体则存乎一,其用不离乎两。盖金丹妙用只在后天坎离,坎离妙用不出先天乾坤。究竟只是性命二字。性者,先天一点灵光,真空之体也。其体圆成周遍,不减不增。在天为资始之干元,在人便是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故名上德。此中本无一物,灵光独耀,迥脱尘根。若从意根下卜度推求,便失之万里。盖性本天然,莫容拟议。直是觅即不得。故曰:“上德无为,不以察求”。命者,先天一点祖炁,妙有之用也。其用枢纽三才,括囊万化。在天为资生之坤元,在人便是地一声时立命之根,故名下德。其中元炁周流,潜天潜地。变现无方。若向一色边沉空守寂,便堕在毒海。盖命属有作,不落顽空。一息不运即死。故曰:“下德为之,其用不休”。“上闭则称有”者,坤入干而成离也。先天之干本是上德,只因坤中一阴上升,干家阳炁从外而闭之。所谓“至阴肃肃,出乎天者也”。干中得此一阴,性转为命,感而遂通,遂成有为之下德矣。人但知离体中虚,便认做真空。不知这一点虚处,正是真空中妙有,唤作无中有。“下闭则称无”者,干入坤而成坎也。先天之坤本是下德,只因干中一阳下降,坤家阴炁亦从外而闭之。所谓“至阳赫赫,发乎地者也”。坤中得此一阳,命转为性,寂然不动,依然无为之上德矣。人但知坎体中寔(shí,同“实”),便认做妙有。不知这一点寔处,正是妙有中真空,唤作有中无。坤中既受干炁,还以此点真阳,上归于干。是谓反本还原,归根复命。自是先天神室中产出一点鄞鄂,是为万劫不坏之元神。故曰:“无者以奉上,上有神明居”。神明之妙用,全在中黄正位。然非坎中真金之精上升,离中真水之炁下降,有无互入,两者交通成和,神明亦何自而生耶?故曰:“此两孔穴法,金炁亦相胥”。两孔穴即坎离两用之窍妙,所谓元牝之门,世莫知者也。

知白守黑,神明自来。白者金精,黑者水基。水者道枢,其数名一。阴阳之始,元含黄芽。五金之主,北方河车。故铅外黑,内怀金华。被褐怀玉,外为狂夫。

此节(原文为“章”有误)直指水中之金为先天丹母也。承上言所谓神明者,亦非自然而来,须有一段作用。其作用全在知白守黑,知白守黑者,白即坎中真精,黑即离中真水。人能洞彻真空,静存妙有,一点神明自然从虚无中生出。心印经所谓:“存无守有,顷刻而成”也。只此便是金丹,便是后天返先天处。故曰:“知白守黑,神明自来”。魏公又恐人不识金丹原本,故重提之曰白者金精,黑者水基。言此白者非有形之金,乃空劫中虚无元性也。元性本纯白无染,便是未生以前干元面目,即所云上德也。白者岂非金之精乎?此黑者非行地之水,乃虚无中所生之一炁也。一炁本鸿蒙未分,便是地一声以后坤元根基,即所云下德也。黑者岂非水之基乎?先天金性即浑成大道,尚无一之可名,及乎道既生一,露出端倪,便称天一之水,是为道之枢机,而金性藏于其中矣。故曰:“水者道枢,其数名一”。最初一点真水中藏真金,为元炁生生之根本。故曰:“阴阳之始,元含黄芽”。黄芽者,取水中藏金之象,指先天一而言也。先天一炁正是干家金精,能总持万化,为后天五行生生之真宰,而深藏北极太渊之中。故曰:“五金之主,北方河车”。五金者,借外炼银铅砂汞土以喻身中五行之精,即此一物,以其外之纯黑也,故象铅。以其黑中含白也,故又有金华之象。譬若有人外被褐而内怀玉,外若狂夫中藏圣哲,岂非神明不测者乎?此言真铅之别于凡铅也。苟能知白守黑,则神明自来矣。金丹妙用,只在水中之金。此段特显其法象。《入药镜》云:“水乡铅,只一味”,《悟真篇云》“黑中有白为丹母”,此之谓也。

金为水母,母隐子胎。水为金子,子藏母胞。真人至妙,若有若无。彷佛太渊,乍沉乍浮。退而分布,各守境隅。采之类白,造之则朱。炼为表卫,白里真居。

此节重指金水两窍之用併两而归一也。上节合言水中金,此又分言金水两体。金精本能生水,水之母也。干中真金隐在坤水包络中,故曰:“母隐子胎”。即上文所云下闭则称无也。水本金之所生,金之子也。坤中真水藏在干金匡廓内,故曰:“子藏母胞”。即上文所云上闭则称有也。金水互用便是两弦之炁两畔同升合为一,而真人出其中矣。真人存于中宫,非有非无,灵妙不测。故曰:“真人至妙,若有若无”。“彷佛太渊”者,真人潜深渊也。“乍沉乍浮”者,浮游守规中也。金水交会之际,同在中央。及既交而退,真人处中,两者依旧分布上下,一南一北,“各守境隅”矣。其初采取北方坎中之金,本来一片纯白,及至锻以南方离中真火,然后赫然发光,岂非“采之类白,造之则朱”乎。然此一点真种,非有非无,本质极其微妙,须赖中黄坤母环卫而乳哺之,方得安居神室,不动不摇。故曰:“炼为表卫,白里真居”。此段言併两归一,乃药物入炉之象。即上所云“无者以奉上,上有神明居”也。

方圆径吋,混而相拘。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旁有垣阙,状似蓬壶。环匝关闭,四通踟蹰。守御密固,遏绝奸邪。曲阁相连,以戒不虞。可以无思,难以愁劳。神炁满室,莫之能留。守之者昌,失之者亡。动静休息,常与人俱。

此节特显炉鼎法象,而火候即在其中。中黄神室之中不过径吋,圆以象天,方以象地,中有真人居之。浑浑沌沌,形如鸡子。《黄庭经》云“方圆一吋处此中”是也。故曰:“方圆径吋,混而相拘”。径吋之地,即元关也。元关一窍,大包六合,细入微尘,未有天地先有此窍,号为天中之天。内藏元始祖炁。岂非“先天地生,巍巍尊高”者乎。此窍当天地正中,左右分两仪,上下定三才。左通元门,右达pin户。上透天关,下透地轴。八面玲珑,有如蓬岛方壶之象。岂非“旁有垣阙,状似蓬壶”者乎。“环匝关闭,四通踟蹰”者,深根固蒂,牢镇八门,令内者不出也。“守御密固,遏绝奸邪”者,收视返听,屏除一切,令外者不入也。灵窍相通,本无隔碍,然必防危虑险。故曰:“曲阁相连,以戒不虞”。定中回光,本无间断,又必优游自然。故曰:“可以无思,难以愁劳”。神室中元始祖炁人人具足,本来洋溢充满,但人自不能久留耳。故曰:“神炁满室,莫之能留”。真人既安处神室,必须时时相顾,刻刻相守。若一刻不守,便恐致亡失之患。故曰:“守之者昌,失之者亡”。惟是一动一静不敢自由,直与神室中真人呼吸相应,彼动则与之俱动,彼静则与之俱静,彼休息则与之俱休息。勿助勿忘,绵绵若存,火候才得圆足。故曰:“动静休息,常与人俱”。

此段言炉鼎之象而兼温养之功。即上文所云“金炁亦相胥”之作用也。

此章首揭出有无两用之窍是真炉鼎,次别金水二炁之用是真药物,末了更示人以温养防护之功是真火候。金丹关键已全具此中,不可忽过。

明辨邪正章第八

是非历脏法,内观有所思。履行步斗宿,六甲次(以)日辰。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食炁鸣肠胃,吐正吸外邪。昼夜不卧寐,晦朔未尝休。身体日疲倦,恍惚状若痴。百脉鼎沸驰,不得清澄居。累土立坛宇,朝暮敬祭祀。鬼物(神)见形象,梦寐感慨之。心欢意喜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举措辄有违,悖逆失枢机。诸术甚众多,千条有万余,前却违黄老,曲折戾九都。明者省厥旨,旷然知所由。

此章历指旁门之谬以分别邪正也。欲知大道之是,当先究旁门之非。旁门种种,邪谬不可枚举,姑约略而计之。

是非历脏法,内观有所思。

此内观五脏,着于存想之旁门。

履行步斗宿,六甲次(以)日辰。

此履罡步斗,泥于符术之旁门。

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

此九浅一深,采阴补阳之旁门。

食炁鸣肠胃,吐正吸外邪。

此吞服外气,吐故纳新之旁门。

昼夜不卧寐,晦朔未尝休。

此搬精运气,常坐不卧之旁门。

身体日疲倦,恍惚状若痴。百脉鼎沸驰,不得清澄居。

以上五种旁门俱是求之身内者。种种捏怪,勉强行持,究其流弊,至于身体疲倦,精神恍惚,周身之百脉势必奔逸散驰,而无一刻清宁澄湛之时。求之身内者其恶验如此。

累土立坛宇,朝暮敬祭祀。鬼物(神)见形象,梦寐感慨之。

此祭炼鬼物,入梦现形之旁门。

心欢意喜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

以上一种旁门是求之身外者。初时朝暮祭祀,妄冀鬼物救助,益算延年,不知反为鬼物所凭,流入阴魔邪术,既而或遭王难,或遘奇疾,本欲长生,反夭厥命。腐露形骸,为世俗之所耻笑矣。求之身外者,其恶验又如此。

章首是非二字直贯到底,言金丹大道全在养性,非是此等旁门可得而混入也。养性工夫即在前两章中。旁门反之,故遭种种恶验。

举措辄有违,悖逆失枢机。诸术甚众多,千条有万余,前却违黄老,曲折戾九都。明者省厥旨,旷然知所由。

此段结言旁门之背道也。金丹大道,莫过养性。原本黄帝老子虚无自然宗旨。故阴符道德两经直指尽性尽命最上一乘法门,与三圣作易同一枢机。世人不悟,往往流入旁门。动輙千差万别,悖逆之极,全失其枢机矣。以上所列五六种,或求之身内,或求之身外,只是略举一隅,引而伸之,千条万绪,可以类推。大约非黄老复命归根之功,即非黄老九宫洞房之奥。此辈甘堕旁蹊,如却行求前,徒费曲折耳。明眼之士,亟发信心,参礼真师,穷取性命根源本来面目。倘能于片言之下洞彻宗旨,方知本来一条平坦道路,人人可得而由。再加向上功夫,勤行伏炼,庶乎脱旁蹊而超彼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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