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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解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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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解卷六

宋 吕本中 撰

庄公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败宋师于鄑

左氏传宋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御之宋师未陈而薄之败诸鄑

杜氏注鄑鲁地

秋宋大水

左氏传秋宋大水公使吊焉曰天作淫雨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吊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

杜氏注公使吊之故书

武夷胡氏传凡外灾告则书所谓灾者害及民物如水火兵戎之寇是也诸侯于四邻有防病救急之义则告为得礼而不可以不吊故四国同灾许人不吊君子是以知许之先亡也凡志灾见春秋有谨天戒防民隐之心王者之事也

东莱吕氏曰诸国告则书其显然为众所知者亦不待告也春秋之世灾异多矣圣人不能尽书特取一二甚者以为世戒也

冬王姬归于齐

左氏传冬齐侯来逆共姬

泰山孙氏曰羣公受命主王姬者多矣唯元年与此书者恶公忘父之雠再与齐接婚姻也

高邮孙氏曰元年之书王姬庄公之父新见杀创巨痛深之际于仇雠者之防也而使臣逆之筑馆待之故详书之以重其罪于此王姬之归非无逆之者矣然不书于经者仇雠之人尝已易世于其子孙之防但择其重者书之耳

武夷胡氏传案周制王姬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礼亦隆矣春秋之义尊君抑臣其书王姬下嫁曷为与列国之女同辞而不异乎曰阳倡而隂和夫先而妇从天理也述天理训后世则虽以王姬之贵其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异哉故舜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书曰嫔于虞西周王姬嫁于诸侯亦执妇道成肃雍之德其诗曰曷不肃雍王姬之车自秦而后尤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不得其道至谓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妇逆隂阳之位故王阳条奏世务指此为失而长乐王回亦以其弊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妇原其意虽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使人伦悖于上风俗壊于下又岂所以为治也其流至此然后知春秋书王姬侯女同辞而不异垂训之义大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纪叔姬归于酅

公羊传其言归于酅何隐之也何隐之其国亡矣徒归于叔尔也

杜氏注纪侯去国而死叔姬归鲁纪季自定于齐而后归之全守节义以终妇道故系之纪

陆氏微防啖子曰称纪言纪之妇也书归善叔姬之全妇道也此言盖纪侯大去国之后死于他国而叔姬还鲁至是乃归于酅

高邮孙氏曰叔姬为伯姬媵法不当书春秋贤之故备书之也

武夷胡氏传归者顺辞以宗庙在酅归奉其祀也鲁人高其节义恩礼有加焉是故其归于酅其卒其葬史册悉书夫子修经存而弗削为后世劝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万弑其君捷【公作接】及其大夫仇牧左氏传十二年秋宋万弑闵公于蒙泽遇仇牧于门批而杀之遇太宰督于东宫之西又杀之立子游羣公子奔萧公子御说奔亳南宫牛猛获帅师围亳

公羊传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舎此无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舎孔父荀息无累者乎曰有有则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仇牧仇牧可谓不畏彊御矣其不畏彊御奈何万尝与庄公战获乎庄公庄公归散舎诸宫中数月然后归之归反为大夫于宋与闵公博妇人皆在侧万曰甚矣鲁侯之淑鲁侯之美也天下诸侯宜为君者惟鲁侯尔闵公矜此妇人妒其言顾曰此虏也尔虏焉故鲁侯之美恶乎至万怒搏闵公絶其脰仇牧闻君弑趋而至遇之于门手劔而叱之万臂摋仇牧碎其首齿着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

谷梁传及其大夫仇牧以尊及卑也仇牧闲也武夷胡氏传君杀而大夫死于其难春秋书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于弑君之难而有不书者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谓不畏彊御矣然徒杀其身不能执贼无益于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难义也徒杀其身不能执贼亦足为求利焉而逃其难者之训矣何名为无益哉夫审事物之重轻者权也权重轻而处之得其宜者义也大宰督亦死于闵公之难削而不书者非君命也召忽死于子纠之难孔子比于匹夫匹妇之谅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所事不正也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齐庄公不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执国之政而君见弑不以其私也虽欲勿死焉得而勿死圣人书而弗削以为求利焉而逃其难者之劝也惟此义不明然后有视弃其君犹土梗弁髦曽莫之省而三纲絶矣

襄陵许氏曰春秋之法与时偕行庄公以前自卫州吁至于宋万弑君之贼皆贬其氏盖是时大夫有氏有不氏也故贬其氏不与其贵也自霸统变正大夫无不氏者则氏轻轻则去之不足以残元恶虽弑君之贼亦以氏书矣

冬十月宋万出奔陈

左氏传冬十月萧叔大心及戴武宣穆庄之族以曹师伐之杀南宫牛于师杀子游于宋立桓公猛获奔衞南宫万奔陈宋人请猛获于卫请南宫万于陈皆醢之

陆氏纂例啖子曰内外大夫奔卿则书君之股肱也治乱所寄故重而书之凡奔皆恶也有非者则异其文宋司城是也有美者又襃之子哀是也

泰山孙氏曰弑君之贼当急讨之万八月弑闵公十月出奔陈宋之臣子缓不讨贼若此

常山刘氏曰天下之恶一也凡弑君叛国凡民罔弗憝况均诸侯哉王道之行不容有受之者矣书所奔之国则受之之罪亦自见也

武夷胡氏传案左氏宋人请万于陈以赂而醢万然则贼已讨矣曷为不书陈人杀万而葬闵公乎夫天下之恶一也陈人不以万为贼而纳之又受宋人之赂是于贼为党非政刑也特书万出奔陈而闵公不葬以着陈人与贼为党之罪而不能正天讨其法严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十有三年春齐侯【谷作人】宋人陈人蔡人邾【公作邾娄】人防于北杏

左氏传防于北杏以平宋乱

谷梁传是齐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始疑之何疑焉桓公受命之伯也将以事授之者也曰可矣乎未乎举人众之辞也

杜氏注北杏齐地

高邮孙氏曰齐桓公将兴霸业诸侯未甚信而齐桓欲过为谦故亲屈其尊以防诸侯之臣也

苏氏曰齐桓始合诸侯以平宋乱自是遂得诸侯故四国皆称人言众与之也僖二十八年晋文公与齐宋秦败楚于城濮三国皆称师盖春秋之书始得诸侯者好防则称人兵防则称师以示众与之也

武夷胡氏传桓何以及四国之微者防是宋公邾子也然则何以称人春秋之世以诸侯而主天下防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后宋襄晋文楚庄秦穆交主夏盟迹此而为之者也桓非受命之伯诸侯自相推戴以为盟主是无君矣故四国称人以诛始乱正王法也齐侯称爵其与之乎上无天子下无方伯有能防诸侯安中国而免民于水火则虽与之可也诛诸侯者正也与桓公者权也

夏六月齐人灭遂

左氏传防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夏齐人灭遂而戍之【杜氏注遂国在济北蛇丘县东北】

泰山孙氏曰桓公贪土地之广恃甲兵之众驱逐逼胁以彊制诸侯惧其未尽从也约之以防要之以盟临之以威束之以兵有弗徇者小则侵之伐之甚则执之威之其实假尊周之名以自封殖尔故此年灭遂十四年伐宋十五年伐郳十六年伐郑十八年伐衞十九年伐我西鄙二十年伐徐二十八年伐衞三十年降鄣闵元年救邢二年迁阳皆称人以切责之

武夷胡氏传灭国之与见灭罪孰为重取国而书灭夺人土地使不得有其民人毁人宗庙使不得奉其祭祀非至不仁者莫之忍为见灭而书灭亡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也其亦不幸焉尔语有之曰兴灭国继絶世天下之民归心焉今乃灭人之国而絶其世罪莫重矣齐人灭遂其称人微者尔凡书灭者不待再贬而恶已见矣

襄陵许氏曰非受命圣人为天吏者不可以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是故春秋以灭国为大禁春秋征伐齐晋实与而文不与灭国未有代德也

秋七月

冬公防齐侯盟于柯

左氏传始及齐平也

公羊传桓防不致信之也

杜氏注此柯今济北东阿齐之阿邑犹祝柯今为祝阿

武夷胡氏传始及齐平也世雠而平可乎于传有之敌惠敌怨不在后嗣鲁于襄公有不共戴天之雠当其身则释怨不复而主王姬狩于禚防伐衞同围郕纳子纠故圣人详加讥贬以着其忘亲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诸侯安中国攘僣乱尊天王乃欲修怨怒邻而危其宗社可谓孝乎故长勺之役专以责鲁而柯之盟公与齐侯皆书其爵则以为释怨而平可也或称齐襄公复九世之雠而春秋贤之信乎以仲尼所书柯之盟其词无贬则复九世之雠而春秋贤之者妄矣其诸传者借襄公事以深罪鲁庄当其身而释怨邪

十有四年春齐人陈人曹人伐宋夏单伯防伐宋左氏传宋人背北杏之防十四年春诸侯伐宋取成于宋而还

刘氏权衡伐宋之时鲁本不预谋后闻之乃遣大夫徃防之耳

武夷胡氏传宋人背北杏之防诸侯伐宋其称人者将卑师少也齐自管仲得政灭谭之后二十年间未尝遣大夫为主将亦未尝动大众出侵伐盖以制用兵而赋于民薄矣故能南摧强楚西抑秦晋天下莫能与之争也或以为贬齐称人误矣隐公四年诸侯伐郑翚帅师防伐则再举宋衞陈蔡四国之名今诸侯伐宋而单伯防伐不复再举三国之名何也宋人背北杏之防合诸侯而伐之者齐桓公也防伐者无贬焉故其词平主谋伐郑而欲求宠于诸侯以定其位者州吁也防之者党逆贼矣故其词繁而不杀疾之也再举而列书者甚疾四国之词也言之不足故再言之而圣人之情见矣

秋七月荆入蔡

左氏传蔡哀侯为莘故绳息妫以语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灭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

泰山孙氏曰荆入蔡桓未能救中国也

冬单伯防齐侯宋公衞侯郑伯于鄄

左氏传宋服故也

杜氏注鄄衞地今东郡鄄城也

泰山孙氏曰经以单伯主防为文者凡防盟公或大夫徃则皆以鲁主其防为文春秋鲁史故也内不与则曰某人某人防于某十五年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防于鄄昭二十七年晋士鞅宋乐祁犂衞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防于扈之类是也

十有五年春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防于鄄

左氏传齐始霸也【刘氏权衡曰凡霸者则当主诸侯诸侯莫先焉此年秋伐郳宋序齐上明年夏伐郑宋亦序齐上齐之未主诸侯明矣然则齐始霸在十六年十二月九国同盟于幽之时也自此始为诸侯主矣】

襄陵许氏曰始霸在十三年而人诸侯微之至十四年以宋服防盟至是诸侯始以礼防霸体正矣齐桓三合诸侯而不盟以示重慎是以盟则众信莫敢渝也

夏夫人姜氏如齐

杜氏注夫人文姜

襄陵许氏曰鄄之防鲁侯尚未从桓以其未能比近无以示逺务在求好于鲁是以于此受文姜而弗逆以昭亲亲而齐鲁之交卒合然而礼防一弛则夫人复啓越竟之志而遂成如莒之奸使人伦失正而风俗相化此先王之典所以贵道谨法而不言利也

秋宋人齐人邾【公羊有娄字】人伐郳【公羊作儿】

左氏传秋诸侯为宋伐郳【杜氏注郳附庸属宋而叛故齐桓为之伐郳】杜氏注宋主兵故序齐上

刘氏传宋其序齐上何主兵者也诸侯无专征有霸者在焉霸者之先诸侯专征也非霸者而先诸侯主兵也讥也此齐桓之师何以不得为霸者桓犹未成乎霸也

刘氏意林当是之时桓未成乎霸明年防于幽为九合之始始于幽终于淮合者九也而皆不以兵车

郑人侵宋

左氏传诸侯为宋伐郳郑人闻之而侵宋

武夷胡氏传侵伐之义三传不同左氏曰有钟鼓曰伐无钟鼓曰侵先儒或非其説以为声罪致讨曰伐无名行师曰侵未有以易之也然考诸五经皆称伐在易谦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书之泰誓曰我武维扬侵于之疆诗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马以九伐之法正邦国而曰贼贤害民则伐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而以为无名行师可乎然则或曰侵或曰伐何也声罪致讨曰伐濳师掠境曰侵声罪者鸣钟击鼓整众而行兵法所谓正也濳师者衔枚卧鼓出人不意兵法所谓奇也

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夏宋人齐人衞人伐郑

左氏传宋故也

杜氏注宋主兵也班序上下以国大小为次征伐则以主兵为先春秋之常也

襄陵许氏曰中国诸侯宋为大既为之服郳又为之报郑宋盖自是与齐为一宋亲而中国诸侯以定

秋荆伐郑

左氏传郑伯自栎入缓告于楚秋楚伐郑及栎为不礼故也

泰山孙氏曰荆伐郑桓未能救中国可知也

襄陵许氏曰三书荆入蔡伐郑将以崇桓之责三书楚人伐郑侵郑将以大桓之功于是召陵之美深长矣

冬十有二月【公有公字】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公谷有曹伯】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左氏传郑成也

公羊传同盟者何同欲也

伊川先生解齐桓始霸仗义以盟而鲁首畔盟故讳不称公上无明王下无方伯诸侯交争齐桓始霸天下与之故书同盟

杜氏注滑国都费河南缑氏县幽宋地

邾【公作邾娄】子克卒

谷梁传其曰子进之也【范氏曰附齐而尊周室王命进其爵】

杜氏注克仪父名称子者盖齐桓请王命以为诸侯

十有七年春齐人执郑詹【公作瞻下同】

左氏传郑不朝也

杜氏注齐桓始霸郑既伐宋又不朝齐詹为郑执政大臣诣齐见执

陆氏纂例凡执诸侯执大夫皆称人乱常也

刘氏传郑詹者何郑大夫也执者曷为或称行人或不称行人称行人者执之以其所为使者也不称行人者执之不以其所为使及非行人者也

泰山孙氏曰詹不氏未命也

武夷胡氏传书齐人执詹恶齐之词也郑既侵宋又不朝齐詹为执政盖用事之臣也其见执宜矣而以恶齐何也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此春秋待齐之意也

襄陵许氏曰宋大郑小齐桓盖怀宋以示德而威郑以正法文王之兴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德而桓公反之是以为霸道也至于宋襄执鄫之虐则桓不为矣

夏齐人殱【公作瀐】于遂

左氏传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殱焉

谷梁传无遂则何以为言遂其犹存遂也存遂奈何曰齐人灭遂使人戍之遂人之因氏饮戍者酒而杀之齐人殱焉此谓狎敌也

陆氏纂例啖子曰殱者自殱之义也不言遂人殱之言齐人自取其殱也

武夷胡氏传殱尽也齐灭遂使人戍之遂之余民饮戍者酒而杀之齐人殱焉春秋书此者见齐人灭遂恃强陵弱非伐罪吊民之师遂人书灭乃亡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也夫以亡国余民能殱强齐之戍则申胥一身可以存楚楚虽三户可以亡秦固有是理足为强而不义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

襄陵许氏曰齐师灭谭谭子奔莒着其君不屈也齐人灭遂齐人殱于遂着其民不归也孟子以为霸者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赡也观桓之兴如此则所谓以力服人者非耶荀子曰桓诈邾袭莒并国三十五如卿之言则所灭盖不尽书书灭谭灭遂上下一见之也

秋郑詹自齐逃来

谷梁传逃义曰逃

陆氏纂例逃者匹夫之事也

刘氏传何以书讥何讥尔讥逃也以为义死制云乎以为不义死道云乎君子不曰幸而免

苏氏曰詹之义当以身受齐责以纾国患而逃遁自免故不书来奔而书逃来贱之也

武夷胡氏传齐桓始霸同盟于幽而鲁首叛盟受其逋逃亏信义矣书自齐逃来又以罪鲁也

冬多麋

杜氏注麋多则害五稼故以灾书

高邮孙氏曰春秋之法以有为灾则书有有蜮是也以无为异则书无无冰是也至于麋者常有之物虽无不足以为异惟其多而害五谷则书之矣

武夷胡氏传麋鲁所有也多则为异以其又害稼也故书此亦禹放龙蛇周公逺犀象之意也害稼则及人矣

吕氏曰麋多为民害君德不明政事不修所致也春秋书此以为万世之戒使遇灾则惧有异则畏思保其国家以承天意焉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泰山孙氏曰不言朔不言日日朔俱失之也

吕氏曰无日与朔史失之春秋亦无由追考也灾异之变襃贬之义盖不在是焉

夏公追戎于济西

杜氏注戎来侵鲁公逐之于济水之西

泰山孙氏曰案僖二十六年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先言侵而后言追此不言侵伐者明不觉其来已去而追之也书者讥内无戎傋

秋有

左氏传为灾也

谷梁传一有一亡曰有射人也

杜氏注短狐也盖以含沙射人为灾

武夷胡氏传鲁所无也故以有书夫以含沙射人其为物至微矣鲁人察之以闻于朝鲁史异之以书于防何也山隂陆佃曰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时庄公上不能防闲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阳淑消而隂慝长矣此恶气之应其説是也然则萧韶作而鳯皇来仪春秋成而麟出于野何足怪乎春秋书物象之应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世衰道微邪説作正论消小人长善类退天变动于上地变动于下禽兽将食人而不知惧也亦昧于仲尼之意矣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公羊传媵不书此何以书为其有遂事书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礼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则专之可也

伊川先生解鄄之巨室嫁女于陈人结以其庻女媵之因与齐宋盟挈之以徃结好大国所以安国息民乃以私事之小取怒大国故深罪之书其为媵而徃盟为遂事

杜氏注结在鄄闻齐宋有防权事之宜去其本职遂与二君为盟故备书之本非鲁公意而又失媵陈之好故冬各来伐

刘氏权衡曰陈人者陈大夫也

武夷胡氏传媵浅事陈人微者公子徃焉是以所重临乎礼之轻者也齐侯霸主宋公王者之后盟国之大事也大夫辄与焉是以所轻当乎礼之重者也礼者不失己亦不失人失己与人寇之招也是故结书公子而曰媵陈人之妇讥其重以失己也齐宋书爵而曰遂讥其轻以失人也遂者专事之词聘礼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之可也谓本有此命得以便宜从事特不受专对之词尔若违命行私虽有利国家安社稷之功使者当以矫制请罪有司当以擅命论刑何者终不可以一时之利乱万世之法是春秋之防也

夫人姜氏如莒

杜氏注非父母国而徃书奸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伊川先生解齐桓始霸责鲁不恭其事故来伐也杜氏注鄙边邑

襄陵许氏曰公之事齐后于诸侯又受郑詹未讨齐宋在鄄将以陈人伐我而结知之故权国重而与之盟示先下之以礼齐宋以公子之盟未足以结成也故卒来伐而取服焉则鲁之被兵也轻此公子遂事之谋也齐桓于鲁盖养之以恩而收之以威此鲁之所以懐服而不贰也欤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公作正月】

夏齐大灾

谷梁传其志以甚也

杜氏注天火曰灾

刘氏传灾则其言大何大非一也宗庙廏库尽矣此齐大灾也何以书吊焉尔吊人者哀其祸而救其乏

秋七月

冬齐人伐戎【谷作我】

襄陵许氏曰戎自春秋之初即见荆后起是故攘中国之患莫宜戎先齐桓既霸七年诸侯略定盖是时始伐戎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辛酉郑伯突卒

武夷胡氏传杜预称庄公四年郑伯遇于垂者乃子仪也而以为厉公者案春秋突归于郑之后其出奔蔡入于栎皆以名书犹系于爵虽篡而实君虽君而实篡不没其实也忽虽世子其出奔犹不得称子其复归犹不得称伯以其实不能君也而况子仪虽乗间得立其为君微矣岂敢轻国去都与诸侯防于外乎故知遇于垂者乃厉公也其始终书爵不没其实也亦可以为居正而不能保者之戒矣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谷梁传妇人弗目也【范氏注郑嗣曰弗目谓不目其薨地也妇人无外事居有常所故薨不书地】

冬十有二月葬郑厉公

杜氏注八月乃葬缓慢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公作省】

杜氏注赦有罪也

泰山孙氏曰肆放也眚过也肆大眚者罪恶无不赦之辞也

常山刘氏曰舜典曰眚灾肆赦臯陶曰宥过无大易曰君子以赦过宥罪吕刑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未闻肆大眚也肆大眚者元恶大憝俱肆之词也上废天讨下亏国典纵释有罪贼虐无辜莫此为甚天子尚曰不可况鲁国诸侯而敢专肆眚哉后世惠奸宄贼良民其流于此乎殊失春秋之防也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苏氏曰文姜之恶甚矣而薨葬尽礼春秋无异词焉何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而文姜之恶何损焉

常山刘氏曰夫人之諡皆私諡也尝疑夫人之义皆从君者也无非无仪妇人不尸善名不当别諡谓如宋共姬者为得礼恐此不特为私諡着讥也

武夷胡氏传文姜之恶甚矣而用小君之礼其无讥乎以书夫人孙于齐不称姜氏及书哀姜薨于夷齐人以归攷之则讥小君典礼当谨之于始而后可正也文姜己归为国君母臣子致送终之礼虽欲贬之不可得矣

陈人杀其公子御【公谷并作御】宼

左氏传陈人杀其大子御宼

谷梁传公子之重视大夫

陆氏纂例啖子曰凡他国杀大夫公子目君者恶其君也称人者讨罪之词也

刘氏传公子非大夫也何以书公之嫡子也公之嫡子则世子也其谓之公子何嫡子既誓称世子未誓称公子虽未誓书也杀世子母弟目君此其曰陈人杀之何世子以誓为贵贵成而目君其曰陈人杀之者病御宼也曷为病之御宼之为人子也盖足以杀其身而已矣

刘氏意林陈人杀其公子御宼以为大夫则非大夫也以为世子则非世子也然而书者知其为君之嫡也君之嫡虽未誓为世子未可以称世子然而已有可以为世子之端矣故不可不重也王法贵嫡嫡子之生而其礼固己异矣王法正名嫡子虽生而异其礼苟未誓则不敢名世子也此道并行而不相悖者也轻重大小义各有施而不可乱此之谓礼之情

泰山孙氏曰春秋之义非天子不得专杀此言陈人杀其公子御宼者讥专杀也是故二百四十二年无天王杀大夫者书诸侯杀大夫者四十七古者诸侯之大夫皆命于天子诸侯不得专命也大夫有罪则请于天子诸侯不得专杀也大夫犹不得专杀况世子母弟乎春秋之世国无大小其卿大夫士皆专命之有罪无罪皆专杀之其无王也甚矣故孔子从而録之以诛其恶观其专杀之罪虽一而轻重之恶有三杀世子母弟则称君者甚之也杀大夫不以其罪则称国称国者次之也杀有罪则称人称人者又次之也

武夷胡氏传杀其公子御宼公子之重视大夫杀而或称君或称国或称人何也称君者独出于其君之意而大夫国人有不与焉如晋侯杀其世子申生之类是也称国者谓君大夫与闻其事而不请于天子如郑杀其大夫申侯之类是也称人者有二义其一国乱无政众人擅杀而不出于其君则称人如陈人杀其公子御宼之类是也其一弑君之贼人人之所得讨背叛之臣国人之所同恶则称人如卫人杀州吁郑人杀良霄之类是也攷于传之所载以观经之所断则罪之轻重见矣

夏五月

刘氏传夏五月此其以五月首时何春秋故史也有所不革子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泰山孙氏曰盖五月之下有脱事尔

秋七月丙申及齐高傒盟于防

公羊传齐高傒者何贵大夫也曷为就吾微者而盟公也公则曷为不言公讳与大夫盟也

伊川先生解高傒上卿鲁无使微者与盟之理盖讳公盟始与仇为防恶之大也

何氏注防鲁地

武夷胡氏传微者名姓不登于史册高傒齐之贵大夫也曷为就吾之微者盟盖公也其不言公讳与高傒盟也来议结防娶仇人女大恶也娶者其为吉下主乎已上主乎宗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公亲如齐纳币则不待贬也

冬公如齐纳币

谷梁传纳币大夫之事也公之亲纳币非礼也故讥之

伊川先生解齐疑防议故公自行纳币后二年方逆齐难之也

杜氏注母丧未再期而图防

陆氏纂例赵子曰鲁徃他国纳币皆常事不书凡书者皆讥也他国来亦如之防礼有六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徴【即纳币也】五请期六亲迎【即逆女也】春秋独书其二【纳币及逆女也】以纳币方契成【已前三礼并未结定】逆女为事终举重之义也

吕氏曰齐遇公违礼公如齐失义春秋之世君臣上下有意于善者盖少矣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祭叔来聘

谷梁传其不言使何也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与使也

刘氏传祭者何邑也叔者何字也曷为邑而字天子之下大夫也下大夫爵同附庸

武夷胡氏传祭伯来朝而不言朝祭叔来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刘卷来讣而不书其爵皆所以正人臣之义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之臣人臣而明此不为私交之计党锢之祸息矣

夏公如齐观社公至自齐

左氏传夏公如齐观社非礼也曹刿諌曰不可夫礼所以整民也故防以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朝以正班爵之义帅长幼之序征伐以讨其不然诸侯有王王有巡守以大习之非是君不举矣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

谷梁传常事曰视非常曰观观无事之辞也【范氏注言无朝防之事】

伊川先生解防议尚疑故公以观社为名再徃请议后一年方逆盖齐难之

杜氏注齐因祭社搜军实故公徃观之

荆人来聘

公羊传荆何以称人始能聘也

杜氏注不书荆子使某来聘君臣同辞者盖楚之始通未成其礼

陆氏纂例啖子曰凡外裔来聘皆称人君臣同辞武夷胡氏传荆自庄公十年始见于经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郑皆以州举者恶其淫名荐食故外之也至是来聘遂称人者嘉其慕义自通故进之也朝聘者中国诸侯之事虽蛮夷而能修中国诸侯之事则不念其淫名荐食而遂进焉见圣人之心乐与人为善矣后世之君能以圣人之心为心则与天地相似凡在宇下者叛则惩其不恪而威之以刑来则嘉其慕义而接之以礼迩人安逺者服矣春秋谨中外之辨而荆吴徐越皆自絶于中国者故书法如此

公及齐侯遇于谷萧叔朝公

谷梁传及者内为志焉尔遇者志相得也萧叔朝公微国之君未爵命者其不言来于外也朝于庙正也于外非正也

杜氏注萧附庸国就谷朝公故不言来

刘氏意林萧叔朝公为礼非其时犹非其礼也为礼非其处犹非其礼也为礼非其义犹非其礼也为礼非其物犹非其礼也九月郊五月烝此之谓非其时萧叔朝公此之谓非其处祭叔来聘齐侯来献捷此之谓非其义邾人牟人葛人来朝此之谓非其物虽有肃敬之心繁饰之容而君子不受也故礼非其礼而犹不受必归之正而止又况乎未始有正者乎

高邮孙氏曰简礼而防曰遇

吕氏曰鲁庄公至不肖人也初未尝有怨齐心公羊云柯之盟公与曹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矣以公为不能忘齐人也者皆里巷杂记妄说也至是又图防于齐纳币观社与其大夫盟夏与齐侯遇于谷冬又盟于扈君子以鲁庄非人也圣人书春秋如此之详者以为万世不肖子之戒于庄公何责焉

秋丹桓宫楹

谷梁传礼天子诸侯黝垩大夫仓士黈丹楹非礼也何氏注楹柱也丹之者为将娶齐女欲以夸大示之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防齐侯盟于扈

伊川先生解遇谷盟扈皆为要结姻好

杜氏注扈郑地在荥阳卷县西北

武夷胡氏传程子曰遇于谷盟于扈皆为要结姻好也传称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不娶则非礼矣然天子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而国不可乆无储贰欲人君早有继体故因以为节也鳏者老而无妻之称舜方三十未娶而师锡帝尧己曰有鳏在下矣妻帝之二女则不告于父母以为告则不得娶而废人之大伦尧亦不告而妻焉其欲及时而无过如此也今庄公生于桓之六年至是三十有六载矣以世嫡之正诸侯之贵尚无内主同任社稷之事何也盖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而齐女待年未及故庄公越礼不顾如此其急齐人有疑如此其缓而遇于谷盟于扈要结之也娶夫人奉祭祀为宗庙之主而母言是听不以大义裁之至于失时不孝甚矣春秋详书于防为后戒也

春秋集解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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