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陀僧戏姑

副净扮陀僧上场引坠痰镇惊疗痈毒，消积杀虫冻疮除。坐诗浪荡弥陀僧，煎熬治疮疔，酒肉结朋友，相与众医生。白吾乃红炉寺内弥陀僧是也。寺内银老师夫因吾秉性最毒，不肯容留。多蒙众生用吾煎熬，代治疮疗，因此结为厚友。每日只以吃肉为事。唱我今日吃驴肉动了淫风，吃鹿肉有鹿茸纯阳生精，吃猪肉虽养脾生痰又忌，吃羊肉羊肉热大发疮疔，吃牛肉补脾虚于人有益，吃鸡肉性甘温补虚温中，吃鳖肉有鳖甲滋阴退热，吃狗肉补虚寒助阳有功。白我想平日各样肉儿，无所不吃，今日跟着医生，汤汤水水，吃了多少烂肉，内有一盘驴肉，叫我吃了，把我疴痰又发，淫风又动，而今只想吐痰，身上又觉肿胀，恐怕成了黄疸疾病。不妨且往菩蒂庵寻他一寻。唱抖一抖大象胆免得惊搐，好像那下乳汁王不留行。来到了菩蒂庵山门以外，我看看山慈姑心才安宁。白来此已是，我不免把门敲上一敲。小旦扮慈姑上引正在禅房静坐，忽听有人叩门。开门介呀，原是来的老师，请往庵中去坐。栀子暗地上窥，陀僧白慈姑可好？姑白老师费心了。栀子白好秃驴!他往那姑姑庵中去作什么!待我跟进去听他一听。慈姑拉陀僧入后场白师傅，你往这里来。唱咱两人入莲房暂解欲火，我还要吐蟾酥发了痒麻，咱二人在巫山朝云暮雨，怕的是有人言吐痰风撇。陀僧笑白哈哈!我前日吃了驴肉，动了淫风；你今日这个模样，莫非也是吃了驴肉了？姑白我不吃驴肉，我要吃你驴肾呢。僧唱忽听说吃驴肾痿阳立起，像吃了海狗肾阳道大兴。留版憎白慈姑，你不信，你就摸上一摸。慈姑摸介，白这一个班毛虫这等硬性“，只怕的破了血还要嫌疼。留版僧不怕的。唱我有那茜草根与你止血，我还有明没药也会止疼。慈姑白这等说我越发中意了。我且问你，那一日，却怎么不这么坚硬？僧白实对你说罢：今日我吃了壮阳药了。姑白你吃的什么壮阳药？僧白是你听了。唱吃的是海狗肾，母丁香大兴阳道，又吃上金英子、石莲肉且固肾精。留版姑白难道说你就是吃这几样药么？僧白到也还有，我其时都不说了。你快去脱了罢。唱露出了黑仙茅壮阳益肾，还有你赤小豆解毒消肿，弄出些阴阳水霍乱有用，速使你嫩莲蕊治我遗精。栀子闯进指骂僧白睫!你这个秃驴，来在这里调戏尼姑，是何道理？又指骂慈姑白你教他到这里做什么？姑自我叫他到这里唱个神曲，开开胃气。栀子白我不信，你教他唱一个我听。僧白波漓波罗摩诃萨，能治雀目夜明沙，清热利水海金沙，镇心定神用殊砂，和胃安胎有缩砂，消咽散肿有硼砂，要去风湿有蚕沙，波漓波罗摩诃萨。栀子白到也唱得好。栀子指慈姑介尼姑，你也唱一个我听。姑白我不会唱。栀子白你只会陪着和尚睡觉!唱我想你爷和娘真是混账，送到你姑姑庵玷辱家乡。你说是出了家修真养性，我看来你竟是便宜和尚。姑白俺也是佛家弟子。栀子白呸!你是什么弟子？善治头疼蔓荆子，吸去滞物萆麻子，驱风除湿苍耳子，能治胁痹白芥子，消食宽胸莱菔子，敛毒止泄五倍子，清音涩泻有诃子，下气定喘有苏子，解结散毒皂角子。子儿甚多，你说你是子不是？你是什么子？有了。唱想必是庵闾子行水散血，好像那壮荆子治浮肿臃，莫非是海松子去风疗嗽？不就是浪荡子止搐拦风。姑白胡说!难道你就不是人了？栀子白你是个什么人？养胃进食有砂仁，通经破血有桃仁，宣水润肠郁李仁。唱我看你到像个瓜蒌仁，善治咳嗽；恰是那秃和尚，理肺杏仁。僧怒白硫黄本是火之精，扑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我弥陀僧。唱谁不知我平日性情最烈，触恼了银老师与我离别。就是你真狼毒何敢犯我？顷刻间管教你一命火绝!栀子白巴豆性烈最为上，一见牵牛不顺情；丁香不和蔚金遇，牙硝难从京三棱。唱急忙走到街首先禀牙皂，用他来通关窍速逐邪风。慈姑拦栀子白住了，你休走。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胃气，若遇石脂便相欺。唱我见那草乌儿善解风痹，生用了管教你即刻蒙迷。白弟子们将山门闭了。栀子白闭不得，我还要走来。僧白你且莫走，我还有个草果儿与你吃了，消消膨胀。姑白你且莫走，我还有个白果儿与你吃了，定定喘嗽。栀子白你两个都是哄我。陀僧拉住栀子，慈姑取药介白我今用生草乌把你蒙住，送到你青蒿科治你骨蒸。众抬栀子下，慈姑白咱今把人害了，这该怎么处？僧白有了，还要你头上留了头发，脸上搽着轻粉，鬓角插着密蒙花，脑后带着米壳花，丁香坠儿边，胭脂嘴上搽，身穿着皂昆布，手拿着枇杷，开怀露乳香，人见必胡麻，相与个千金子，他自有金屑、银屑与你押。若有人来欺，干漆棍儿打，打的他呕吐痰涎，也不饶他。半夏倘或通着官桂，百神儿都能给咱护架。那时节，吃斋也罢，不吃斋也罢，情愿跟着你当归，再不想寺里出家。姑白你说什么话？滋除心血用头发，退翳明目密蒙花，杨梅结毒用轻粉，涩肠止泄米壳花，丁香快脾胃，胭脂坠痘痂，消瘰疬用昆布，止咳嗽有枇杷，疗疼痛有乳香，补虚损用胡麻，见了破积千金子，尚有心慌金箔加，破积杀虫借干漆，呕吐不堪入半夏，热性通官桂，寒气也不怕。咱为什么？吃斋也罢，不吃斋也罢，调养荣血惟当归，怎么应乐户人家？僧白这何尝是乐户人家，不过是应一个结骨丹，成一个黑老婆罢。姑白那黑老婆是个什么？僧白名叫土鳖。姑白那有出家人当土鳖？僧白出家人还了俗，不当鳖还当什么？姑白你当鳖罢，我不愿去。唱山慈姑听一言心神不定，叫一声弥陀僧细耳承听：咱若是入了这花街柳巷，怕的是难见那寺里宾朋。僧唱叫慈姑你不必胡思乱想，咱不过入柳巷偷度日生。自愿你巧打扮多多俊俏，见了那少年郎眉目挑情。我劝你跟我去青丝另整，除鬼邪逐瘟疟应我天灵……姑白天灵是什么？僧白你只管听来，底下还有一个字呢。姑白一个什么字？僧白你来这里，我告诉与你：是一个盖字。姑白嘻嘻嘻!松风静庵多薄命，烟花柳巷试红妆。僧白从今不把弥陀念，强搽胭脂诱青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