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 全义店东方伯学艺 东岭关罗元帅认兄
上回书说到姜佩芝一命身亡,罗春在旁边号陶大哭,嘴里数数落落,述说他们母子生平遭遇。正这儿哭着,就听帘板叭哒一响,有人说道:“罗春,你哭什么呀?是不是你母亲没熬过去呀?”罗春止住悲声,抬头一瞧,进来的是老掌柜的:“大爷,我妈她死了,妈呀!……”“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你就不要难过了。刚才我见你出去买酒,心里就明白了。是不是你母亲临死前要喝点酒,跟你说说心里活,对不对?”“大爷,您说的完全对。”“你母亲嘱咐你什么来着?”罗春就把母亲嘱咐的话学说了一遍。老掌柜的说:“噢!你母亲不愿做异乡孤魂,要你接着万里寻父,好!来人哪!”过来一个伙计:“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到我的院子里把我新买的包袱拿来,找两块板、两条板凳,帮助这儿归置归置,把我家里人满叫过来”“是啦!”一会儿工大,内掌柜的、他家儿媳妇、女儿,连同仆妇来了七、八位,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老掌柜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非常讲穷的寿衣就跟罗春、伙计说:“咱们退出去,让他们帮助装裹起来。罗春问:“大爷,您怎么给预备了这么一套?”老掌柜的说:“不瞒你说,我有个本家老嫂子让我给他置办一套寿衣,我刚买齐了,还没送去,正赶上你母亲嗯气,就先给你母亲用上吧!”“大爷,常言说,穷人不可富葬,我是个打把式卖艺的,给我妈使这么好为寿衣,我可用不起。”“哎,你给不起钱,记上帐,我不要这还不行吗?你是个孝子,你母亲跟着你千辛万苦遍走江湖二十多年,临终再不能安安枕枕,黄金入柜,就大太合适了。”罗春一想也对,就跟着掌柜的、伙什出去了。屋里头这些女眷帮助老太太装裹,里头讨衣衬裤,外头棉袄棉裤、袜子,寿鞋,头上观音斗,依次换好。莲花头枕、脚枕,上面印着金刚经的寝单一刬满新新。支上个床铺,铺上新褥子,把老太太抬上去,停好了。趁这工夫,老掌柜的带罗春到东岭关城里买棺材去了。到了棺材铺,人们都认识呀!这不是全义店老掌柜的东方朗吗!棺材铺掌柜的、先生、伙计齐迎了出来。东方朗把罗春和他万里寻父的事一说,大伙心想,嘿,世土真有这样的孝子,实在是难得!“老掌拒的,是不是他家老人故去了,要瞧口材呀?”“对啦!罗春呀,到外间,那儿停着有的是寿材,你挑一口吧!”“大爷,我也甭挑了,让他们给来个柳木的,河柳的就行。”“不成,不成!得要黄柏材,挑最好的,有没有?”柜上先生说:“那您得到后院,后院小屋停着有这么几口。”好吧!”东方朗带着罗春来到后院小屋,看了看,“罗春呀,你看这口女材合适吗?”“大爷,方才跟您说过了,我是个穷小子,使黄柏材!这钱我得多会儿才能还您哪!”“你又绕住了,一切由我抓办。不是你母亲临死有遗言,将来找到你父亲,还得起灵吗?要是用柳木的,到时一起灵,叭!瘫了,还得捡骸骨,倒麻烦了,不如用口好的。”罗春心里说:先听他的,到哪儿说哪儿吧!东方朗让棺材铺找杠夫把这口黄柏寿材转到了自家柜上,瞧着给老太太装殓起来。这儿一盖盖,一下梢子,罗春又是一通哭:“妈呀!……”东方朗让伙计拿来一高一矮两条板凳,把棺材就停在这娘儿俩住的单间门口,给小院搭了个小棚。老年间讲迷信,死了人得搭棚念经,说是超度亡灵。其实人死如灯灭,什么鬼呀魂呀,都是冤人的事。罗春听说要给他妈念经,赶紧说:“大爷,别念经了,算了吧!”东方朗说:“这事你就甭管了。”简短说吧,棚搭起来,到了三天上,来了十三个和尚,吹吹打打,这么一通念经。所有住店的,店里先生、伙计,掌柜的合家人等都到后院来听放焰口。到了七天头上,东方朗把杠夫找来了。罗春问:“大爷,给我母亲埋到哪儿呀?”东方朗说:“南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菜园子,是我的地,我已经叫人把坑打好了。”“这不大合适吧?您找个田头地边把棺材埋了就完了,早晚我还得起灵呢!”“这事听我的,一切由我办理。”出殡的时候罗春在头里打着引魂幡,那么一摔盆,泣不成声。二十四个杠夫把棺材抬到了菜园子,这个坑打得很深,落下馆材,下了葬。罗春抓把土就算把他妈给埋了。坟头垒起来之后,在头里立上一块不大的石碑,上而錾着字,涂上红油,头上是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生,某年某月某日殁;中间一行大字:罗门姜氏之墓。
这么说吧,东方朗帮助罗春料理丧事,处处都给想到了。馆材入土,众人散去。回到店中,老掌柜的说:“罗春呀,这此日子你昼夜澡劳.该吃点喝点,歇息去了。”罗春说:“我渐谢大爷了。”“嗐,理当如此,何谢之有!”罗春回到住房,多少进了点饮食,躺在炕上就睡了。从辰时尾直到晚上掌灯,他这一觉才醒。爬起来,想吃点什么,又吃不下去。给蜡烛点上,倒了碗水喝。他坐在炕上发愣。他打十四岁出来,打把式卖艺,万里寻父二十多年,风里雨里,娘儿俩老在一块儿。妈这么一死,他一个人坐在屋里,瞪眼缺个妈,能不难受吗!他一声不语,两眼发直,心里头净想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觉已到定更天了,忽听帘板叭哒一响,进来个人。他瞧,赶紧站起来了:“大爷,您还没歇着呢,快请坐。”东方朗坐下,说道:“罗春呀,我隔着帘缝瞧你两眼发直,是不是心里头想陈事呢?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难过了。”“大爷,我哪儿能不想呢!您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吧!”“有点事。白事办完,你母亲已经入土为安了,咱们爷儿俩算算帐。”罗春心里一惊,敢情他是找我算帐来了。东方朗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单子来:“你看。”罗春接过单子借着烛光一看,由来到东岭关住店头天起直顶到现在,店钱、饭钱、药钱,发送他妈所用的寿衣、棺材、孝衣以及搭棚、念经、打坑、抬杠一码一码都有价钱,写得清清楚楚,整个单子郡写满了,拢共是三百八十七两八钱四分三厘五。罗春看过,眼泪啪啪掉下未了。“大爷,您跟我算帐,我哪里有钱给您呀,往后我打把式卖艺,刨去我吃饭,富余多少钱还多少钱。甭管多少年吧,这笔帐我必得还上。”“罗春呀,我问你,你看这单子上头写的有花眼没有?”“没有。”“有多开的地方没有?”“没有。”“既是没有,不算零头,这是三百八十七两,咱们爷儿俩这叫明心帐,你知道个数也就完了。你把单子给我。”这老掌柜的从罗春手里接过单子,提溜着单子上头,就在蜡烛上呼呼烧了。罗春看了一楞:“大爷,您怎么给这单子烧了?”“嗐!给你看这单子,不过为爷儿俩明明心。今天我给你一个痛快,这笔钱由我花了,我不要了!”“大爷,那可不成。这么多钱,就说您不要我也不落忍呀!”说着跪下就磕头:“大爷,我谢谢您了,您能容我一时,过后我一定把这笔钱还上。”东方朗把罗春拽了起来:“罗春呀,我就冲你是个孝子,说到哪儿办到哪儿,这钱我是一定不要了。”“大爷,常言说的好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祖报,富人报人以财,贫人报人以命,您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我无以为报呀!”东方朗拦住他说,“你这话可就说远了。你坐下,咱们爷儿俩谈谈心。我求你一点事。”这爷儿俩坐下,罗春问道“您有什么事要我去办,我自当效力。”“哎,告诉你说,我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朗字,祖辈家传是开店的,到我这儿已然三代了。我跟前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东方伯,年纪在二十开外。他自幼就好练武,到如今练得有点底子啦!对于武功,我东方朗虽说知之不深,这前三起儿也能说上个大概齐。你打把式卖艺,有时我也去看。敢说我活到快六十了,从来设有瞧见过你这样出奇的槍法。我只求把你的武艺传给我儿,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你看好不好!”“东方大爷,您不是说到这儿了吗?我只有倾囊相赠,如有藏掖,叫我不得善终。”“别起誓,别起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何必起那么重的誓呢!快快随我来。”
东方朗把罗春领到内柜房,叫伙计摆上一桌酒菜,再到后院把东方伯唤来。俩人喝着酒,一会儿,东方伯来了:“爹爹,找我有事吗?”东方朗说:“儿呀,你不是盼望跟这位罗爷学武艺吗,罗爷答应了,你上前见个礼吧!”东方伯急忙跪倒:“罗老师在上,我这儿给您大礼参拜了!”罗春赶紧离座向前用手搀起:“少掌柜的,别这样?”东方伯说:“老师,您别管我叫少掌柜的呀!”罗春说:“你叫我老师,我可担待不起。干脆这么办,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声哥哥好不好?”东方朗说:“既是罗爷谦让,你们就兄弟相称吧!以后你们要比亲兄弟还要亲,都坐下,坐下!”爷儿仨坐下吃喝叙谈,直到三更方休,东方朗让罗春就在内柜房安歇了。
第二天,老掌柜的让家人腾出了内宅东跨院,那儿有三间北房,院子很宽阔。安排罗春、东方伯一起住在这里。为着是练功方便。罗春教东方伯练武,先让东方伯把他过么所会的拳脚,兵刃一样样练了一遍。全练完了,东方伯问:“哥哥,您看怎么样啊?”罗春笑笑:“不错,说明你下过功夫,有点根底,咱们可以直接学槍法啦!”他先教五钩神飞槍的招数,东方伯练了两、三个月,完全熟悉了。接着拿出了五分槍,这种槍跟五钩槍又不一样,槍尖儿后头有五个轮儿。罗春从行李里取出了祖传五分槍槍谱,对东方伯说:“这槍谱是从我外祖父的老上辈姜维姜伯约那儿传下来的,你抄份,细心琢磨。”东方伯抄下槍谱,连钻带练,有两、三个月,五分槍也完全通达了。罗春又取出了一种槍,不单有轮儿槍尖上还有小窟窿。东方伯不明白:“哥哥,这叫什么槍啊?”罗春一笑:“这槍怪吧?这是百槍之母,俗称槍母子,是一条母槍。”跟着就把槍母子的奥妙一说,让东方伯抄了一分母槍槍谱。东方伯一边看谱,一边听罗春讲授,练了个数来月,对槍母子也完全明白了。”三种槍都教完了,罗春对东方伯说:“兄弟,咱们是恩结有缘人,我把家传的绝技都教给你了,倾囊相赠,没说空话。不过有一节,你学会三种槍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出外防身,除非万不得已,平常可不能用。”东方伯说:“哥哥,为什么平常不能用呢?”“你知道,使这三种槍讲究稳、准、狠,一狠就要杀人,杀人结仇,反害自身,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哥哥,我明白了,往后我不使槍,还使我惯用的金背砍山刀。”“这就对了。不过万一遇上使这路槍的,你还得懂得它的破法。”“噢,这三路槍还能破吗?”“当然能破了,用普通兵刃也能破,我来教你。”跟着又把这三种槍各种招数的破法都教给了东方伯。就这样,哥儿俩象亲兄弟一般,天天传习武艺。经过一年多的光景,罗春把白己的本事都传给东方伯了。罗春当年打把式卖艺还练会了一种特别的东西,叫做落马飞爪,也把这功夫传给了东方伯。落马飞爪中间是三丈多长的链子,一头是挽手,一头是五瓣儿莲花。打起仗来,扔出去莲花,落在对方身上,五个瓣儿一缩,就把人抓住了。卖艺时,罗春拉开场子,哗愣愣愣先练飞爪,为的是招请看客。老掌柜的给这哥儿俩置了两匹好马。每天他俩到僻静地方骑马练武,耍刀舞槍,打打套子,练练飞爪百链锁,倒也逍遥自在。
原来这位老掌柜的东方朗跟驻守东岭关的颖州王杨义臣是金兰好友,彼此常来常往。闲谈之间,东方朗提到了罗春万里寻父、为姜佩芝发丧、罗春传艺等等之事,可就是没提罗春父亲的名字。那一日,杨义臣来到全义店内宅,说道:“贤弟,你提的那个罗春,我要见见。”东方朗说:“好啊!他们哥儿俩正在后院练武呢!这老哥儿俩由家人跟着溜溜达达就奔后院来了。进了院门,东方伯一看,赶紧上前给杨老伯父行礼。行礼已毕,东力朗说:“罗春啊,过来见见。这位是我金兰好友杨义臣,他是大隋朝的颖州王。你叫他王爷或是伯父,磕头见个礼吧!”罗春过来跪到磕头:“老王爷,老伯父,晚生罗春给您老人家大礼参拜了。”杨义臣呵呵一笑:“这位老贤侄,快起来吧!”用手把他搀了起来。东方朗命家人搬过竹藤桌椅,设摆茶具分长幼落坐。茶罢搁盏,杨义臣说:“罗春啊,听我老弟弟说,你万里寻父二十多年,真是可钦可敬。”罗春说:“老伯父过奖,不过就算我苦命罢了。”“你也别这么说,听说你在教东方伯练武,你们练练,我看看。”“遵王爷之命,跟着东方伯打了一趟拳;罗春从兵刃架上随便取了一文槍,练了一趟。杨义臣看了特别高兴:“罗春啊,咱们爷儿俩见面日子晚,你既有这么好的能耐,我可以提拔提拔你,保举你作国家一名将官,不知你意下如何?”罗春一想,我闯荡江湖,处处刀兵水火,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天下人没有一个不骂昏君杨广的。让我到隋营做将官,不成,这官做不得!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老王爷,谢谢您的美意。唯有一节,我母亲临终留下遗言,要我继续万里寻父,免得她老人家做异乡孤魂。我把武艺都传给东方伯以后,就要离开东岭关,什么时候找到我父亲,孝道得全,必定找您入伍当差,此事还请王爷多多原谅。”杨义臣听了,也不好勉强,就说:“好,你是个有志之人,既然忠孝不能两全,我也就不难为你了。”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杨义臣回到工府,过了些日子,闻说瓦岗军已经打到了虎牢关,心里就打上鼓了。他在东岭关摆设铜旗阵,想阻挡瓦岗军南下,可是营中缺少能征惯战之将。想到这儿,他去全义店找到东方朗,说明摆设铜旗阵。要请贤侄东方伯出来帮忙。车方朗把儿子找了来。东万伯不愿意当差,可也不好推辞说道“老伯父,让我当差助阵可以,单等阵里的事情一完,您得让我回家,这差事我可不能做长了。”“好,就依贤侄之意吧!”这样东方伯才来到颖州王杨义臣帐下作了一名偏将。
那一日,杨义臣在东岭关演兵阅武,新老将官都到校军场献艺。东方伯马到当场,先练趟金背砍山刀,又练一趟花槍可没有露五钩神飞槍,再练走马飞爪,在场将官无不喝采。杨义臣说:“老贤侄呀,我看你刀法、槍法精奇,非同一般,还会走马飞爪,能够败中取胜,我想送你个绰号,就叫你三手将吧!”“谢王爷。”演兵已毕,东方伯回到家中,说老王爷送了他个“三手将”的绰号。东方朗、罗春听了,都很高兴。罗春说:“大爷,我的武艺都传授完了,现在东方伯已经入营为将,我想跟您告假,还是混走天涯,找我父亲去。”东方朗说:“现在瓦岗军南伐五关,大业天子八月中秋要设摆扬州会,你要走,往北往南都是兵荒马乱,到哪儿找你父亲去啊?还是等四下里踏实踏实再走吧!”东方伯说:“哥哥,我也舍不得你走,还是暂等一时为好。”罗春想了想,这爷儿俩说的有理,那就再呆些口子吧!
事有凑巧,这天东方伯兴冲冲地回到家巾,对罗春说““哥哥,你不是跟我说,到过北平府,打听到北平王罗义,他跟你父亲的名字只是一字之差吗?”罗春说:“是呀,我父亲是卖艺的艺,北平工是仁义的义。”“告诉你说,我家王爷下了一封聘书,请北平王罗义前来帮办铜旗阵。”“兄弟,这倒是个机会,你再替我细打听打听。”又过了些日子,东方伯回来说“哥哥,北平工罗义没来,他的儿子罗成来了。这小子一进门就装蒜,我看他不地道,正在摸他的底。”罗春说:“你留工打听,有什么事,赶紫告诉我。”“好嘞!”几天之后,东方伯回来说:“哥哥,这回可有点门儿了。罗成说他病好了,在老王爷面前显示他的槍法。我瞧,他练的也是五钩神飞槍!”罗春听了一惊:“怎么!噢,你再察着察看,沉住了气。”“哥哥,罗成这小子假得厉害,恐怕是个奸细,我跟老王爷说,老王爷不听我的,非帅位让给了他。我想,他背后必定有事。”“兄弟,你暗暗监视他,每天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参酌参酌。”“好吧!”从这天起,东方伯每天回来述说一切,什么罗成、秦琼对阵呀,什么罗成槍伤李元霸呀……罗春都知道。这一天,东方伯回来,透出有点惊慌:“哥哥,罗成用大酒大肉稿赏刁斗上的兵丁,看来他不怀好意,许是他们里应外合要打阵了。这事再不跟颖州王说明,东岭关就完了。”罗春悄悄地说:“兄弟呀,事要三思,免遭后悔。前者你跟颖州王说罗成是奸细,就有点不对头。”东方伯不明白:“怎么说不对头呀?”“你想.当今昏君杨广荒婬无道,苦害黎民,谁不说他是个大昏君呀!他眼看隋朝快不行了,这才在扬州设摆玉玺会,想把天下英雄一网打尽。他办这样缺德的事,咱们何苦帮他摆这铜旗阵哪!真是大隋朝亡了国,天下百姓就得活了。万一罗成是我的隔山弟弟,我万里寻父也算有个结果了。我这些话,你可不要跟旁人说。好兄弟,你听清楚没有?”“哥哥,您这么一说,我都明白了”“那好,一旦瓦岗军破了铜旗阵,你想方设法把罗成诱到我这里来。我要跟他对花抢,将他擒住,有什么话再说。”“是了,我照哥哥说的去办。”
书到这里,这个大倒笔叙完,返回来再说罗成被擒的事。罗成被反剪双手押进座庄院。到了屋内,罗春于执宝剑问他有几个妈?罗成想来想去,想起了他爹提过先前还有个妈,名叫姜佩芝。罗春闻听此言,当时气就闭住了,噗通!倒在就地。东方伯一听,心想这是罗春的隔山兄弟,亲哥儿俩,不会有错了。又一想,罗成这小子实在可恶,趁着没把我哥哥撅醒过来,我得再揍他两下子。他喊叫一声:“来人哪,赶紧给我哥哥撅过来!”有人上前,扶起罗春,摩前胸,捶后背,连撅带叫。东方伯一指罗成:“好小子,你这嘴可真能说,给我哥哥说死过去了,我跟你完不了!”啪啪!左右开弓,给罗成俩大嘴巴,跟着又打一拳,踢一脚。罗成心说,反正我也活不了啦,你打吧,我认了!好在这儿背旮旯没人知道,要是当着表哥秦琼,还有李元霸、裴元庆,我姓罗的得羞死。哪想得到我会栽这个跟头呢!
这时候,罗春缓醒过来了。家人劝他:“罗大爷,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料理……”罗春站起身形,抱住罗成的左右肩头:“啊!兄弟呀!……”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说:“快,给他解绑!”家人上前给罗成解了绑。罗成抖抖腕子,让麻木劲儿松动过来,问道:“这位爷,你怎么管我叫兄弟呀?你是谁呀?”春说:“兄弟,适才你提到还有个妈叫姜佩芝,那就是我的生身之母,咱们是弟兄啊!”罗成一听这话,不禁大吃一惊,心说怪不得把我这槍五个钩儿给搅没了,原来是遇上五分槍啦,也就是夜晚,没有看清槍头,要不然我上不了这个当。我今天能在这里巧遇哥哥,这也是缘分。刚才我哥哥听我说到还有个姜氏妈妈,跟着就死过去了。我要是不死一回,怎么对得起我哥哥呢!哪怕是假装的,我也得死呀!”他上前扶住罗春的两个肩头:“哥哥呀!……”哭着哭着使出了闭气法,噗通,坐在地上了。一仰身,一翻白眼,假装也死过去了。罗春一看,真着急呀!哭着说:“兄弟呀!……你们赶紧帮助撅撅!”家人上前把罗成撅醒过来,哥儿俩抱头痛哭。东方伯说“你们兄弟相会是大喜的事清,就都别哭了。”罗成说:“哥哥,我爹爹作了北平王,跟我娘说还有个大娘,我娘让赶紧派人去找。两个差官到了中原卫州府姜家屯,回来说哥哥你十四岁上就推着大娘万里寻父去了。万没想到今日在东岭关喜相逢,真是太巧了。”罗春说“兄弟,为了找咱爹,我们娘儿俩罪受大了!”跟着就把二十多年颠沛流离之苦和母亲临终遗愿将长抹短述说了一遍。罗成这才明白了一切。罗春向罗成引见东方伯,说:“我俩情同手足,你磕个头,叫声哥哥吧!”罗成心说,就这哥哥,打嘴巴,踹窝心脚,真够可以的。可又不敢不见礼,抢步上前:“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咱哥儿俩还要多亲多近,小弟给您大礼参拜了。”东方伯急忙用手搀起:“兄弟,刚才我不知你跟罗大哥是哥儿俩,两军对敌,甭管我怎么不对,请你多原谅吧!罗春说:“东方伯兄弟,既是我找到了亲兄弟,你给我鞴匹马,我要走了,以后我们哥儿俩一定来看你。”东方伯让家人鞴马,取来罗春应用的东西,对罗成嘱咐说:“罗贤弟,你此番到东岭关卧底,毁了铜旗阵,我甘心佩服。这也是昏君杨广多行不义,众叛亲离,该着他亡国。现在我只托你一件事。”罗成问:“有什么事,您只管说吧!”“颖州王杨义臣七十多岁,说起来还是你的义父。如今他儿子杨全忠已然被你挑死了,你可要惜老怜幼,保全老王爷和两个小孙孙吉儿、祥儿的性命,给杨门留后。这个事当着你哥哥,我可就托付你了。”罗成说:“哥哥您放心,我一定照办。阵里的事还没完,不能再多耽搁,我们哥儿俩要走了。”这时候,两匹马已鞴齐,东西也都整理好。罗春把槍母子、五分槍挂在马上。罗成说:“哥哥,我的槍槍头被您那五分槍弄秃了,我还没槍呢!”罗春说“把我那条五钩槍给你带上。”罗成接过五钩槍,扣在马的外手槍勾上。哥儿俩上马,与东方伯挥手告别,往西拐了个弯,认准往北这条道走下去了。
这哥儿俩井马而行,罗成说:“哥哥,要是白天,刚才我看清您使的是五分槍,可就不跟您动手了。我听咱爹说过,五分槍,槍母子,还有双尖槍,专管五钩神飞槍。”罗春说:“你说的太对了。”“哥呀,往后您可得把这五分槍传给我。听爹说这全名叫什么亮银八宝子母鸳鸯锁喉五分槍,是不是?”“是呀,还能加字眼呢,什么雌堆呀,定寸定尺呀,正名就是仨字,五分槍。咱们俩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我不把这五分槍传给你,传给谁呀!”“哥哥,是不是姜家祖上的槍谱也落在您手里了?”“那当然了,我外祖父把槍谱阵图传给我娘了,我能没有吗!”罗成一听,心里特别高兴,别看我今天栽了跟头,我要是能把五分槍、槍母子都学到手,再加上五钩槍,走遍天下也无人能敌,简直美极了!
二人边说边走,临近帅合了。秦琼在帅台之上,不知罗成与东方伯交战是如何结果,心中甚是焦急。忽见罗成同一名白脸墨髯的战将并马而来,嗯?这是怎么回事呀?那哥儿俩来到近前,甩镫下马,顺梯子上了帅台。秦琼问:“兄弟,你怎么走了这么大工夫?”罗成说:“表哥,万没想到东方伯把我领到正南,给我亲哥哥找到了。”秦琼心中纳闷:我姑妈就生你一个,哪儿还有亲哥哥呀!罗成说:“表哥,我可不知您知道不知道,我还有个大娘叫姜佩艺。”秦琼说:“不错,不错,听我姑妈说过,怎么样?”罗成一指罗春:“这就是我隔山的人哥,名叫罗春。大哥,这是我表哥秦琼,现在是西魏元帅,您也叫声表哥吧!”罗春上前跪倒见礼:“哎呀,表哥在上,小弟罗春大礼参拜!”秦琼急忙把罗春搀将起来。罗春说:“表哥,别看咱们没见过面,早就听说您在山东历城县人称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我闯荡江湖二十多年,这些话在耳朵里都灌满了。今天不但同您见了面,还认了亲戚,真是罗春之幸也!”秦琼说:“兄弟,你太夸奖了。”跟着把李元霸、裴元庆、秦用都给罗春一一见过。罗春见到了这么多天下知名的英雄,心里十分高兴。这几位正在帅台上彼此见礼,忽听东边嗒嗒嗒……有一人一骑飞快来到近前。谁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颖州王杨义臣。要知杨义臣与罗成见面后将有怎样一番争斗,下回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