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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野史

第九十五回 通西域张骞献计 过河东去病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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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赛对武帝道:“臣前在大夏时,见有邛竹杖、蜀布。

臣问此物何从而来,大夏国人道,此乃吾国商人,至身毒国买得。身毒国在大夏东南,约数千里,风俗与大夏相同,惟气候尤为暑湿,人民乘象而战,国临大水。以臣愚见,大夏在中国南万余里,身毒又在大夏东南数千里,且有蜀物,必然离蜀不远。今欲通使大夏,若循南山前往,须经羌中,甚是危险;若稍北行则为匈奴所得,惟有从蜀起程,道路应较直捷,又无寇盗,不妨遣人试往。”武帝既闻张赛前言大宛、大夏、安息等皆系大国,多出奇物,其北则有月氏、康居之类,皆可以财物招徕。果能设法使其归附,便可广地万里,重译来朝,威德遍于四海,因此心动,异常高兴。今得张骞献策,遂锐意欲通大夏。

先是武帝使唐蒙、司马相如通道西南夷,劳费甚多,乃听公孙弘之言,下令罢止。今因张骞进说,遂于元狩元年,复通西南夷。下诏蜀、犍为二郡,分遣使者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十余人,四道并出,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为氐、莋阻,南为巂、昆明所阻。昆明无君长,俗喜劫盗,汉使到者,辄被杀伤,夺取财物。武帝得报大怒。因闻其国有池,名为洱海。

方三百里,遂就上林中凿一池,名为昆明池,使士卒在此练习水战,预备出兵讨之。

当日武帝所遣通道使者,既为昆明所阻,不得前进,却到一国,名为滇越。其国亦有一池,名滇池,方三百里。先是战国时代,楚顷襄王命将军庄跷,由巴郡黔中西行略地,直至滇池。见池旁土地肥饶,方广数千里,皆为蛮夷所居,因以兵威平定其地,使之属楚。正待回报楚王,谁知秦兵伐楚,尽取巴郡、黔中一带之地。庄跷归路已绝,只得率领部下,占据滇地称王,变易服色,从其土俗,传位数世,遂与中国隔绝不通。

如今汉使初至滇越,滇王当羌,问知欲往身毒,因留使者暂住,代为觅道。滇王不知中国情形,自以为己国广大无比,遂问使者道:“汉与我国,何者为大?”使者告以实情,滇王方始省悟。使者在滇年余,所遣觅道之人,皆为昆明所阻,不能西进,只得回报武帝,并言滇系大国,可招抚之使为属国。武帝闻言,也甚注意,但因其时专事伐胡,未暇及此。

到了元狩二年春,武帝拜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领马队万人,往伐匈奴。却病兵出陇西,长驱直入,过焉耆山千余里,捕斩敌人八千余,获休屠王子,收取休屠王祭天金人,奏凯回京。武帝益封去病二千户。是年夏日,去病复与合骑侯公孙敖各率数万人,由北地分路进兵,约期会合。去病渡过居延泽,,攻入祁连山,斩首三万余级,生降二千五百余人,全师而还。

匈奴连遭汉兵剿杀,欲图报复,遂亦遣兵侵犯代郡、雁门。

武帝闻报,又使李广、张赛率兵出右北平,往攻匈奴左贤王。

李广领兵四千,张赛领兵一万,分两道前进。左贤王闻知汉兵将到,亲率四万骑来迎,适与李广相遇。左贤王望见汉兵甚少,挥骑围之,李广部下将士,人人恐惧。李广欲安众心,乃命其少子李敢先行夺围杀敌。李敢奉了父命,领兵数十人,突出围外,左右绕杀一遍,回报李广道:“胡虏不难抵敌。”众人闻说,心中始安。李广指挥兵士,布成圆阵,面皆外向。左贤王催兵急攻,汉兵并力死拒,两下苦战竟日。终因众寡不敌,胡兵虽被杀三千余,李广部下已死亡过半。胡兵趁势猛进,箭如雨下,李广见己箭将尽,乃命军士张满弓弦,勿得轻发。自用大黄弩箭,觑定胡将射去,一连射死数人。胡兵久畏李广善射,不敢迫近。时天色渐晚,各自罢兵歇息。汉兵自料难敌胡人,又盼张骞兵队尚未到来,吓得面无人色。李广神气扬扬如常,仍自巡行队伍,部众皆服其勇,一宵无事。次日日出,两军重行交战。李广部下死亡渐尽,势在危急,却值张骞大队前来接应。左贤王见敌军来了救兵,遂即收军退去。张赛因士卒远来疲倦,不敢往追,只将李广及败残兵士救出,引兵回国。有司评定诸将功罪,奏明武帝,分别赏罚。霍去病益封五千四百户,部将赵破奴等皆得封侯。李广杀死匈奴三千余,所部将士死亡将尽,功罪相抵,不得受赏。公孙敖与张赛迟误军期,罪当斩首,皆赎为庶人。

此次四将出师,又独霍去病一人立功。原来霍去病所部将士,皆系经过选取的精锐者,所以每战必胜。但去病亦比他人胆大,敢于深入,每次赴敌,常领精兵先行,大队随后继进,所向无敌。惟是去病自少便为侍中,生性骄贵,不知艰苦,当出军之际,武帝常命太官为之备办食物,装载大车数十辆。及至回兵,所余尚多,往往弃却,而士卒不免饥饿。其在塞外,或遇军中乏粮,部众疲敝,去病不加抚恤,自己尚在营内打球。

卫青行军,必俟大众皆得饮食,自己方敢进食;大众皆得安居,自己方敢休息。临阵身在士卒之先,班师身居士卒之后,所得赏赐,常以分给部下。故就将略而论,去病远逊卫青,不过得有天幸,未尝失败而已。武帝尝欲令去病学习孙吴兵法,去病答道:“为将但看方略何如,不必学古兵法。”武帝又为去病修建第宅完工,命其自往观看,去病道:“匈奴未灭,无以家为。”武帝由此益加爱重,比于卫青。

霍去病本霍仲孺之子,仲孺乃平阳人,少为县吏,在乎阳侯曹寿家中供差,因与卫后之姊少儿私通,遂生去玻及仲孺差满自回平阳,别行娶妇,生有一子,名为霍光。少儿亦另嫁陈掌为妻,彼此音信断绝,不相闻问。去病自少依母生长,不知父是何人,及年已壮,乃向其母追问,方识其父名字、住址,又未知生死存亡。其时去病正为侍中,未及寻访,直至此次得拜骠骑将军,领兵往击匈奴,路过河东。河东太守闻信,远出迎接,身负弩矢,在前引导。去病到了平阳馆舍,查知其父尚在,立即遣吏驾车往迎。仲孺年老家居,闻信惊喜异常,即同吏人乘车到了馆舍门前。仲孺下车入内,早有人报知去病,却病正待出迎,谁知仲孺早已行近,不待去病行礼,先自倒身下拜。

读者必疑仲孺是父,去病是子,以父拜子,真是古今罕见,不知昔日礼节,与现在不同。今人以下拜为大礼,古人席地而坐,所谓拜者,不过以手据地,略表敬意而已。但此种礼节,父施诸子,究属过谦。去病见了,未免难为情,未知去病如何对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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