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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晋演义

第九十五回 慕容廆大霸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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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慕容廆,宇弈各环,棘城鲜卑人。其先有熊氏之苗裔,世居北夷,邑于紫蒙之野,号曰东胡。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以为号。曾祖莫护跋,魏初率其诸部入居辽西,从司马宣帝伐公孙氏有功,拜为率义王,始建国棘城之北。时燕代多冠步播冠,莫护跋见而好之,乃敛发袭冠,诸部因呼之为步遥其后音讹,遂称慕容,或云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乃以慕容为氏焉,始以为姓。慕容名廆悖廆幼而魁梧,美姿貌,雄杰有大度。安北将军张华雅有知人之鉴,廆童冠时,往谒之。华甚款洽,谓曰:“君至长,必为命世之器,匡济时艰者也。”因以所用之譬帧遣廆,纳之殷勤而别。

至元康四年,廆以大棘城,即帝颛顼之旧墟,乃与父涉归徙居,教民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其时镇北将军王浚政法不立,不能存抚,士民避乱来奔者往复去之。闻慕容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来归之。廆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众至十数万,威名盛,遂霸棘城。

西戎吐谷浑,乃慕容廆之庶长兄也。其父慕容涉归在时,分部落一千七百家以隶之。其后不料涉归死了,慕容廆嗣其大位。廆既即位,聚集诸部议事。忽马奴来报,说御马出浴于河,因见吐谷浑所乘之马,各相狠斗,御马反输折足,请大王令人医治。廆听见其说,大怒,谓吐谷浑曰:“先公分封有别,奈何不相远离而令马斗?”吐谷浑曰:“马为畜,斗,其常性也,何怒于人?”廆转怒曰:“远别甚易,当去汝于千里之外矣。”

吐谷浑闻言曰:“远别甚易,恐后会为难。”言讫,忿气走出外,领家属遂西行。

弢怒不息。忽长史楼冯入内问廆曰:“大王何怒?大公子吐谷浑今领所属诸部西行矣。”廆以马斗之事言之,楼冯曰:“兄弟者,手足也,且与人相斗,去其右手,宁必胜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则天下其谁亲之?安可以马斗而疏远至亲之骨肉耶?”廆心悔之,急曰:“卿可逮去追请吾兄还国。”于是楼冯即出追及,曰:“大王令小臣请公子还国,不可速离。”吐谷浑勒马答曰:“先公称卜筮之言,当有二子克昌,祚留后裔。我卑庶也,理无并大矣。今因马为弟所怒而别,殆天所启乎?诸君若请吾还,可驱我马令东,马若东还,吾当从。君之请若西,则不归矣。”楼冯使从人拥马东行数百步,马辄悲鸣,复西走不去。吐谷浑对楼冯曰:“我不归耳。”楼冯跪下曰:“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于是,吐谷浑策马西行。楼冯回见廆,以吐谷浑之言不归之意说知。廆心愧,念思兄吐谷浑谓为阿千,乃自作阿千之歌,岁暮穷思常歌之,悲涕不胜。

吐谷浑西至阴山,就居其地,据有西零、西极、白兰数千里,戎人多附之反。吐谷浑卒,有子六十人,长于牡延嗣,雄姿魁杰,羌虏诸部戎人尽皆惮之,号曰:“此乃项羽复生。”

吐延嗣性倜傥不群,忽一日闲坐,慷慨谓其左右曰:“大丈夫生不在中国当高、光之事,与韩、彭、吴、邓并驱中原,定天下雌雄,使名垂竹帛,而潜处穷荒,隔在殊俗,虽偷观日月,独不愧于心乎?’’于是羌人咸服其盲。只有羌酋姜聪心疾其能,每欲起害延嗣之意。而延嗣性虽猜忌,而自负其智,不之防耳。因一日饮酒大醉,与从人数十出猎,至阴山小谷,被姜聪伏草中暗标一枪,正中后心,落马身死。左右从人各持兵刃搜山,捕得姜聪,即斩之,取首级,拾延嗣尸首,回府见其夫人燕氏。燕氏痛哭,哀号终日,命安葬之。命将姜聪首级砍为肉泥以饲狗。时延用之子吐叶延,年十岁,见父被聪所害,缚草为人作姜聪之像,大哭以箭射之。中之,则号泣,不胜哀哭;不中,则取箭大呼骂,又射之。其母燕氏入后园见之如此做作,哭谓叶延曰:“姜聪逆贼,诸将已屠食之矣,汝何为如此耶?”吐叶延泣曰:“父母之仇不同天地,逆贼虽死,此恨难消。诚知射草人不益于先仇,以申罔极之志耳。”言讫,母子相抱大哭。

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依段氏,其政法不立,往往去之。

段氏兄弟专归武勇,不礼士大夫。惟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归之。廆以裴嶷、阳草为谋主,游邃、逄羡、卦抽、裴开为股肱.宋该、皇甫岌、岌弟皇甫真。又封奕、封裕典机要。裴嶷清方有干略,兄武为玄兔太守,卒。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过谒廆,廆敬礼之。行将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从廆,开曰:“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欲求托足之处,岂可不慎择其人?汝观诸段岂有远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仁义,有霸士之志,加以国富民安,今往从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拒焉?”言讫,复还就廆。

廆大悦,以为谋主。

初,游邃尝避地于蓟,后归廆。王浚屡以手书招其兄游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必不能久,且宜盘桓以俟之。”畅曰:“彭祖忍而多疑,今手书殷勤而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宗族,宜分投以冀遗种。”邃从之,卒与王浚败没。

五月,愍帝设朝,群臣奏请,以诏封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分督陕东西诸军,去讨刘聪。帝从之,诏曰:今当扫除群凶,奉迎梓宫。令幽、并两州劲卒二十万直造平阳,右丞相宜率秦、梁、凉、雍之师径诣邺中,左丞相率所领精兵造洛阳,同赴大敌,克成元勋。

又诏睿以时进兵,与乘舆会除中原。琅邪王睿集僚佐商议,谋臣以方平定江东,未暇北伐,宜推故却之。于是睿以表辞而不行,乃以刁协为丞相、左长史,以刘隗为司隶。隗雅习文史,善伺候人意,故特亲爱之。时主簿能远,以譬法律久废,乃上书于睿。其略曰:军兴以来,处事不用律令,用者不敢任法。每辄关咨,非为政之体。愚谓凡为驳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若开塞随宜,权道制物,此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专也。

睿览之,不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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