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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垒

兵垒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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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袭〉十则

堂堂之阵,弗可击也;正正之旗,弗可邀也。法当用诡道胜之:敌备其牡,吾击其牝;敌警其孤,吾抶其虚;敌侦其首,吾棰其足;敌防其凸,吾叩其凹;敌遏其夷,吾{扌危}其险。况攻坚则瑕者亦坚,攻瑕则坚者亦暇,莫若由不虞之道,而攻于所不戒也。考得

刘先主屯新野,樊城守将曹仁使吕旷、吕翔征之,二人败回。曹仁大怒,尽起本都之兵,来取新野,李典谏不听。时徐庶为先主谋士,谓先主曰:「仁全师来,樊城必虚,可遣关羽引精兵五百乘虚袭之。」仁至新野,与赵云战,不胜。李典曰:「吾等在此甚忧。」不知已为羽所取,比回,不得入,遂奔回许昌。

曹操征乌桓,诸将士多惧。郭嘉曰:「公虽威震天下,胡恃其远,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操行至易水,嘉又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趋利。不如轻兵异道以出,掩其不意。」于是密出卢龙〔塞〕〔一〕,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将数百骑逆军。操登白狼山,卒与虏遇,纵兵击之,虏众大溃,斩蹋顿。

庐江太守刘勋理皖城,恃兵强士勇,横于江、淮之间。孙策恶〔之〕〔二〕,时已有江左,自领会稽太守,使人卑辞厚币而说之,曰:「上缭宗人,数欺下国,患之有年矣。击之路实不便,幸因将军神武而临之〔三〕。且上缭国富廪实,吴娃越姬,充于后庭;明珠火具,被于帑藏,取之可以资军。策愿躬率士卒,以为外援。」勋允之,刘晔谏曰:「上缭虽小,而城坚池深,守之则易,攻之则难,不可旬日拔也。且兵见疲于外,而国虚于内,孙策多谋而善用兵,乘虚袭我,将何御之?」勋不听,遂大兴师伐上缭。策果袭卢江,破之。勋穷蹙,遂奔曹操。

孙策以贺齐为永宁长,领都尉事〔四〕,率兵讨丹阳黟、歙。时歙帅金奇万户屯安勒山,黟帅陈仆、祖山等二万户屯林历山。林历山四面壁立,高数十丈,径路危狭,贼临高下石,不可得攻,将吏患之。齐身出周行,觐视形便,阴募轻捷士作为铁(戈)〔弋〕〔五〕,密于隐险贼所不备处,以(戈招斩山)〔弋拓堑〕为缘道〔六〕。夜令潜上,乃多悬布以援下人,得上百数人,四面流布,俱鸣鼓角,齐勒兵待之。贼夜闻鼓声四合,谓大军悉已得上,惊惧惑乱,不知所为,守路备险者,皆走还依众。大军因是得上,大破仆等。

魏将锺会、邓艾伐蜀,蜀将姜维列营守险,锺会攻之未能克。艾上言:「请从阴平由斜径出剑阁,西入成都,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军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如不还,则应涪之兵寡。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遂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油,守将马邈降。诸葛瞻拒艾,至涪不进,退往绵竹,列阵以待。艾大破之,斩瞻等,长驱至成都,蜀亡。

东晋石勒伪推奉晋幽州刺史王浚,浚不疑,勒于是轻骑袭幽州,以火宵行。至易水,浚督护驰遣白浚,将(左)〔佐〕咸请出击勒〔七〕。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耳。敢言击者斩!」设飨以待之。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犹疑有伏兵,先驱牛羊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填诸街巷,使兵不得发。浚乃惧,或坐或起。勒入城,升其厅事,命甲士执浚于前,数其罪恶而诛之,遂取幽州。

晋将李矩守(荣)〔荥〕阳城〔八〕,前赵刘聪将刘畅步骑三万讨矩,屯于韩王故垒,相去七里,遣使招矩。时畅卒至,矩未暇为备,遣使奉牛酒,诈降于畅,潜匿精勇,见其老弱。畅不以为虞,大餍师,人皆醉饱。矩谋夜袭之,畅仅以身免。

后魏幽州刺史孙定儿据州城不下,众数万,宇文泰令刘亮袭之。定儿以义兵犹远,未为备。亮乃将(三)〔二〕十骑〔九〕,先置一纛于近城高岭,即驰入城。定儿方高会,卒见亮至,众皆骇愕。亮乃麾兵斩定儿,县首州门,号令贼党。仍遥指城外纛,命二骑曰:「出追大军。」贼党忷惧,降服。

隋隽州乌蛮反,遣周法尚讨之。军将至,贼弃州城走,散山谷间,法尚〔捕〕不能得〔十〕。于是遣使慰谕,假以官号,伪班师,(自)〔日〕行二十里〔十一〕。军再(合)〔舍〕〔十二〕,遣人觇之,知其首领尽归,聚饮相欢,法尚遣步兵数千人,袭击破之。

唐契(必)〔苾〕何力从征吐谷浑〔十三〕,时吐谷浑主在突(伦)〔沦〕川〔十四〕,何力复欲袭之。薛万钧惩其前败,回言不可。何力曰:「贼非有城郭,逐水草以为生,若不袭其不虞,便恐鸟惊鱼散。一失机会,安可倾其巢穴耶!」乃自选骁兵千余骑,直入突(伦)〔沦〕川。袭破吐谷浑牙帐,斩首数千级,获驼马牛羊二十余万头,吐谷浑主脱身而免。

刘鄩幼有大志,好兵略,涉猎史传,事青州王师范。唐昭宗幸凤翔,太祖率师奉迎于岐下,师范遣腹心乘虚袭取太祖管内州郡。鄩以偏(裨)〔师〕陷兖州〔十五〕,遂据其城。初,鄩遣细〔人〕入诈为鬻油者〔十六〕,觇城内虚实及出〔入之所〕〔十七〕,视罗城下一水窦可以引众而入,遂志之。鄩乃告师范,请步兵五百,宵自水窦衔枚而入,一夕而定。

校勘记

〔一〕《三国志.魏书.武帝纪》重「塞」字,今据补。

〔二〕复印件恶下一字模糊漫漶,《三国志,魏书.刘晔传》作「之」,据补。

〔三〕此句《三国志,魏书.刘晔传》作「愿因大国伐之」。

〔四〕据《三国志.吴书.贺齐传》,贺齐时任威武中郎将,非以永宁长领都尉事。

〔五〕「戈」,《三国志.吴书.贺齐传》作「弋」,据正,下同。

〔六〕「招斩山」,《三国志.吴书.贺齐传》作「拓堑」,据正。

〔七〕「左」,《晋书.石勒载记》作「佐」,据正。

〔八〕「荣阳」,《晋书.邵续传》作「荥阳」,据正。

〔九〕「三十」,《周书.刘亮传》作「二十」,据正。

〔十〕《隋书.周法尚传》「不」上有「捕」字,今据补。

〔十一〕「自」,《隋书.周法尚传》作「日」,据正。

〔十二〕「合」,《隋书.周法尚传》作「舍」,据正。

〔十三〕「契必何力」,《旧唐书.契苾何力传》作「契苾何力」,据正。

〔十四〕「突伦川」,《旧唐书.契苾何力传》作「突沦川」,据正。

〔十五〕「裨」,《旧五代史.刘鄩传》作「师」,据正。

〔十六〕《旧五代史.刘鄩传》「细」下有「人」字,今据补。

〔十七〕《旧五代史.刘鄩传》「出」下有「入之所」三字,今据补。

〈合〉七则

虎豹至趫徤也,熊罴至多力也。然而人食其肉而席其革者,不能合其势,而一其力也。故曰:五指之更弹,不如控拳之一挃。甚哉乎!兵之贵合也,合则势张,合则力强,合则气旺,合则心坚。考得

吴汉与刘尚别营,相去二十余里。公孙述使谢丰、袁吉将众十万,分为二十余营,并力攻汉,使别将〔将〕万余人劫刘尚〔十八〕,令不得相救。汉与大战一日,兵败,走入壁,丰因围之。汉乃激励诸将曰:「吾与诸君踰越险阻,转战千里,深入敌地。而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大功可立,不然,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皆曰:「诺。」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立旛旗,使烟火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刘尚军合,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水)〔江〕北〔十九〕,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破之。

晋桓温伐汉,至青衣,汉大发兵,趣合水以拒之。义者欲分为两军,异道俱进。袁乔曰:「今悬军深入,当合势力,以取一战之捷。万一偏败,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弃釜甑,持三日粮,以示无还心,胜可必也。」温从之,直指成都。遂败汉兵于笮桥,纵火烧其城门。汉人惶惧,无复斗志,汉主请降。

魏主在锺离,梁州刺史拓跋英请以州兵会击汉中。齐梁州刺史萧懿遣部将(聿)〔尹〕绍祖等将兵据险〔二十〕,立五栅以拒之。英曰:「彼帅莫相统一,我选精卒,并攻一营,彼必不相救。若克一营,四营皆走矣。」乃急攻一营,拔之。四营俱溃,乘胜长驱,进逼南郑。

宋仁宗时,契丹入寇,诏赵延进与崔翰、李继隆将兵八万御之,诏赐阵图,分为八(队)〔阵〕〔二十一〕。师〔次〕满城〔二十二〕,虏骑至,延进乘高望之,东西亘野。翰等按图布阵,阵相去百步。延进曰:「主上委吾以边事,期于克敌。今虏众若此,不如合而击之,可以决胜。」于是改为二阵,前后相副。士众皆喜,三战咸捷。

宋绍兴初,杨存中从张俊讨李成。诸将议欲分道进,存中曰:「贼势如此,兵分则力弱。又诸将位均势敌,非招讨督之,必不相为用。」俊然之。整军至豫章,存中率兵数千,首破贼于玉隆观,追至筠州。贼骁将以众十万来援,夹河而营。存中谓俊曰:「彼众我寡,击之当用奇。愿以骑见属,公以步兵居前(后)〔二十三〕。」俊从之。存中夜衔枚渡筠河,出西山,驰下击贼,俊以步兵八千夹攻,俘八千人。乘胜追至九江,成遂遁去。

吴玠守蜀,元朮及刘夔率十万骑入侵,自铁山凿崖开道,循岭东下。玠以万人当冲。弟璘率轻兵由七方关倍道而至,与金兵转战七昼夜,始得与玠合。敌首攻玠营,玠击走之。又以云梯攻垒壁,玠使人以撞竿碎其梯,以长矛刺之。璘拔刀画地,谓诸将曰:「死则死此,退者斩!」金分军为二,兀朮阵于东,韩常阵于西。璘率锐卒介其间,左萦右绕,随机而发。战久,璘军少惫,急屯第二隘,金生兵踵至。璘以驻队矢迭射,矢下如雨,死者层积,敌践而登。撤离喝驻马四视,命攻西北楼。姚仲登楼酣战,楼倾,以帛为绳,挽之复正。金人用火攻楼,以酒缶扑灭之。玠急遣田晟率兵以长刀、大斧左右击,明炬四(出)〔山〕〔二十四〕,震鼓动地。明日,大出兵,统领王喜、王武率锐士,分紫、白旗入金营。奋击,射韩常,中左目,金人遂遁。

金主完颜阿骨打闻辽主亲征,仰天恸哭曰:「天祚亲至,非死战莫能当也。不若杀我一族,迎降为福!」诸军皆曰:「事已至此,惟命是从。」金主遂帅师迎敌。辽主自将至驰门,辽驸马萧特末等将步骑四十万至干邻,金主行次爻剌,深沟高垒以待之。会辽主以章奴反,西还己三日,诸将请乘怠击之。金主曰:「诚欲追敌,约赍以往,无事餫饷。若破敌,何求不得?」众皆踊跃,追及于护步答冈。是时女真兵二万,金主曰:「彼众我寡,兵不可分。视其中军最坚,辽主必在焉。败其中军,可以得志。」使右翼先战,左翼合而攻之,辽兵大溃。女真兵驰之,横出其中,辽师败,死相枕藉百余里,萧特末焚营而遁。

校勘记

〔十八〕此句《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重「将」字,今据补。

〔十九〕「水」,《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作「江」,据正。

〔二十〕「聿绍祖」,《魏书.景穆十二王列传》作「尹绍祖」,据正。

〔二十一〕「队」,《宋史.赵延进传》作「阵」,据正。

〔二十二〕《宋史.赵延进传》「师」下有「次」字,今据补。

〔二十三〕此句《宋史.杨存中传》无「后」字,据删。

〔二十四〕「出」,《宋史.吴玠传》作「山」,据正。

〈待〉十则

兵事主于虓阚,囗亦有时乎选{忄耎},则不敢为客而为主,不敢虚憍而恃气,如处女然,如木鸡然,其几微矣。非至勇不敢待也,非至詧不可待也,非至缜不能待也。夫为将当有怯弱时,曹孟德之言也,岂欺我哉!考得

晋将栾书伐楚,将战,楚晨压晋军而阵,军吏患之。裨将范囗趋进曰〔二十五〕:「塞井夷灶,阵于军中而疏行首。」书曰:「楚师轻佻,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终败楚师。

智伯请地于韩康子,康子欲弗与。殷规曰:「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与之,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向之以兵。然则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康子乃与之邑。智伯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任章曰:「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吾与之地,智伯必骄。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亲敌之人,智氏之命不长矣。」

晋太元初,魏武帝亲征后燕慕容德于邺城,前军败绩,德又欲攻之。别驾韩{言卓}进曰:「古人先胜而后战,今魏不宜击者四,燕不宜动者三。」德曰「何故?」{言卓}曰:「魏军远入,利在速战,一不可击也;深入近畿,致其死地,二不可击也;前军既败,后军必固,三不可击也;彼众我寡,四不可击也。官军自战其地,一不宜动;动而不胜,众心难固,二不宜动;城隍未修,敌来无备,三不宜动。此皆兵家所忌,不如深沟高垒,以佚待劳。彼千里馈粮,野无所掠,久则三军靡费,攻则士卒多毙,师老衅生,起而图之,可以捷也。」德从之。

慕容农据列人起兵,号令整肃,士民喜说,长乐公丕使石越讨之。农曰:「越有智勇之名,今不南拒大军而来此,是畏王而陵我也。必不设备,可以计取。」众请治城,农曰:「今起义兵,当以山河为城池,何列人之足治也?」越至列人西,农参军赵谦请急救之。农曰:「彼甲在外,我甲在心。昼战则士卒见其外貌而惮之,不如待暮击之,可以必克。」(今)〔令〕战士严备以待〔二十六〕,毋得妄动。向暮,鼓噪出,阵于城西,牙门〔刘木请先攻越栅〕〔二十七〕。农督大众随之,大败秦兵,斩越。

后周遣将率突厥之众逼齐晋阳,齐将(叚)〔段〕韶御之〔二十八〕。时大雪,后周人以步卒为前锋,从西山下,去城二里。诸将咸请逆击之。韶曰:「步人气力有限,今积雪凝厚,逆战非便,不如阵以待之。彼劳我逸,破之必矣。」既战,大败之,敌前锋尽殪,遂遁。

东魏高欢侵魏,侯骑以告宇文泰,泰召诸将问计。李弼曰:「彼众我寡,不可与争。此东十里有渭曲,可据以待之。」遂进至其地,背水为阵,李弼为(左)〔右〕拒〔二十九〕,赵贵为(右)〔左〕拒〔三十〕。命将士偃戈于葭芦之中,约闻鼓声而起。日晡,东魏兵至,望见魏兵少,争进击之,卒乱而不成列。兵将交,泰鸣鼓,士卒奋起合战。李弼等率铁骑横击之,绝其军为二,遂大破之。

唐罗艺为幽州总管,窦建德率众十万来寇,艺将逆战。薛万(钧)〔均〕曰〔三十一〕:「众寡不敌,当以计取贼。若渡水交兵,请公精锐骑百人伏于城侧,待其半渡而击,必败。」从之。建德果引兵渡水,万(钧)〔均〕邀击,大破之。

李靖从河间王孝恭讨萧铣,兵至夷陵,铣将文士弘率精兵数万屯清江,孝恭欲击之。靖曰:「士弘,铣之健将,士卒骁勇。今新失荆门,尽兵出战,此是救败之师,不可当也。宜且治南岸,勿与争锋,待其气衰,然后奋击,破之必矣。」孝恭不从,留靖守营。自率师与战,果败。

宋太宗时,契丹与西贼相结窥边,上密授成算于府州折御卿,使为之备。至是虏将韩德威万余众,诱党项、勒浪等族自振武入寇,御卿大败之于河义。勒浪等族乘虏之乱,诈为府州兵蹑其后,虏众死者十六七。奏至,上召其使问状,因笑谓左右曰:「北虏小丑,轻进易退,常戒边将勿与争锋。待其深入,即分奇兵,断其归路,从而击之,必无遗类,果如我言!」左右呼万岁。

张柔第九子弘范从亲王哈必赤讨李{王亶}于济南,柔戒之曰:「汝围城勿避险地。汝无怠心,则兵必致死。主者虑其险,苟有来犯,必相救,可因以立功,勉之。」弘范营城西,{王亶}出军突诸将营,独不向弘范。弘范曰:「我营险地,{王亶}乃示弱于我,必以奇兵来袭,谓我弗悟也。」遂筑长垒,内伏甲士,外为壕,开东门以待。夜令士卒(凌)〔浚〕壕益深广〔三十二〕,{王亶}不知也。明日,果拥飞桥来攻,未及岸,军陷壕中。得跨而上者,突入垒门,遇伏皆死,降两贼将。柔闻之,曰:「真(君)〔吾〕子也〔三十三〕。」

校勘记

〔二十五〕「范」下一字外「勹」内「亡」,所用字集无之,故阙。

〔二十六〕「今」,《资治通鉴》卷一百五作「令」,据正。

〔二十七〕此则盖节引至《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原文「牙门」与「农督大众随之」间尚有五十字,兹引于下:「(牙门)刘木请先攻越栅。农笑曰:『凡人见美食,谁不欲之,何得独请!然汝猛锐可嘉,当以先锋惠汝。』木乃帅壮士四百腾栅而入,秦兵披靡。(农督大众随之,大败秦兵,斩越)」据此可知「牙门」乃刘木之职官也。为存原文本貌,今仅据补「刘木请先攻越栅」七字,以连结上下文意。

〔二十八〕「叚韶」乃「段韶」之讹,据《北齐书.段韶传》正。

〔二十九〕「左」,《北史.周本纪》作「右」,据正。

〔三十〕「右」,《北史.周本纪》作「左」,据正。

〔三十一〕「薛万钧」,《新唐书》、《旧唐书》皆作「薛万均」,据正。

〔三十二〕「凌」,《元史.张弘范传》作「浚」,据正。

〔三十三〕「君」,《元史.张弘范传》作「吾」,据正。

〈独〉九则

独非自负其勇,自用其智,自恃其众也。真见胜之所在,而亟趋之,盖有数解:嘿运方略,偏裨罔闻,是为独见;发言盈庭,词组折衷,是为独断;躬冒矢石,屹然不移,是为独立;单骑前进,尽屏驺从,是为独往。独见者,见人所不见;独断者,断人所不断;独立者,立人所难立;独往者,往人所难往。呜呼!非老于兵、精于兵、神于兵者,其孰能与于斯!考得

汉元帝时,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又乘胜骄,不为康居王礼。发民作城,遣使责诸国岁遣。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奉诏。陈汤为人沈勇有谋,喜奇功,囗甘延寿曰〔三十四〕:「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三十五〕。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侵陵乌孙、大宛,若降(北)〔此〕二国〔三十六〕,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久畜之,必为西域患。如发屯田吏士囗乌孙众兵〔三十七〕,直诣城下,彼亡无所之,守不自保,大功可成也。」延寿欲奏请之,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事非凡所见,事必不从。」会延寿病,汤独矫制发诸国兵及屯田吏士。延寿惊起,欲止焉。汤怒按剑叱曰:「大众已集会,竖子欲沮众耶!」延寿从之,部勒行阵,合四万余人,上疏自劾矫制,陈言兵状。即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营。郅支问汉兵何以来,应曰:「单于上书言居困厄,愿入朝见。天子哀悯单于弃大国,屈意康居,故使都护将军来迎,恐左右惊动,故未至城下。」使数往来相答报。延寿、汤让之曰:「我为单于远来,而单于无名王大人见将军受事者,何单于(勿)〔忽〕大计〔三十八〕,失主客之礼也!兵来道远,人畜罢极,食度且尽,恐无以自还,愿单于与大臣审计策。」明日,进薄城下,四面围城,发薪木火城。吏士喜,大呼乘之,钲鼓声动地,康居引兵郄。汉兵四面推卤楯并入,单于被创死,斩其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

梁武帝北伐,沈田子与顺阳太守傅弘之各领别军,从武关入,屯据青泥。姚泓将自御大军,虑田子袭其后,欲先平之,然后倾国东出。乃率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本为疑兵,所领裁数百,欲击之。傅弘之曰:「彼众我寡,难可与敌。」田子曰:「师贵用奇,不必在众。且众寡相倾,势不能立,及其未整,薄之必克,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也。」便独率所领,鼓噪而进。贼合围数重,田子乃弃粮毁舍,躬勒士卒,前后奋击。贼众大溃散,杀万余人,长安遂平。

耿豪从周太祖战于邙山,豪谓所部曰:「大丈夫见贼,须右手拔刀,左手把(矛肖)〔韒〕〔三十九〕,直刺直斫,慎莫皱眉畏死。」遂大呼独入。敌人(刀)〔刃〕锋乱下〔四十〕,当时咸谓豪殁。俄然奋刀而还。战数合,当豪前〔者〕〔四十一〕,死伤相继。又谓左右曰:「吾岂乐杀人,但壮士除贼,不得不尔。若〔不〕能杀贼〔四十二〕,又不为人所伤,何异逐坐人也。」

王雅少而沈毅,木讷寡言,有胆勇,善骑射。太祖闻其名,召入军,累有战功。除都督,赐爵居庸县子。东魏将窦泰入寇,雅从太祖擒之于潼关。沙苑之战,雅谓所部曰:「彼军殆有百万,今我不满万人,以常理论之,实难与敌。但相公神武命世,股肱王室,以顺讨逆,岂计众寡。丈夫若不此时破贼,何用生为!」乃擐甲步战,所向披靡,太祖壮之。又从战邙山,时大军不利,诸将皆引退,雅独回骑拒之。敌人步骑竞进,雅左右奋击,频斩九级,敌众稍却,雅乃还军。太祖叹曰:「王雅举身悉是胆也!」

唐太宗谓李靖曰:「卿平萧铣,诸将皆欲籍伪臣家,以赏士卒,独卿不从,以为蒯通不戮于汉,既而江汉归顺。朕由是思古人有言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其卿之谓乎?」靖曰:「汉光武平赤眉,入贼营中按行,贼曰:『萧王推赤心于人腹中。』此盖先料人情,本非为恶,岂不预虑哉!臣请讨突厥,总番汉之众,出塞千里,未尝戮一(杨)〔扬〕干〔四十三〕,斩一庄贾,亦推赤诚,存至公而已。阶下过听,擢臣以不次之位,若于文武,则何敢当?」

薛仁贵从太宗征辽东,与高丽将战于横山,仁贵匹马先入,莫不应弦而倒。高丽有善射者,于石城下射杀十余人,仁贵单骑直往冲之。其贼弓矢俱失,手不能举,便生擒之。

仆固怀恩说吐蕃、回纥等三十万入寇,京师大震。帝急召子仪屯泾阳,军纔万人,子仪严备不战。时二虏闻怀恩死,已争长不相睦,子仪使牙门将李光瓒说回纥,欲与共击吐蕃。回纥不信,曰:「郭公在此,可得见乎?」光瓒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昔与回纥契约甚厚,不若挺身说之,可不战而下也。」诸将请选铁骑五百卫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耳。」郭晞叩马谏曰:「大人,国之元帅,奈何以身为虏饵?」子仪曰:「今战则父子俱死而国家危,徒以至诚与之言,或幸而见从,则四海之福也。不然,则身死而家全。」以鞭击其手曰:「去。」遂与数骑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回纥大惊,大帅药葛罗执弓注矢,立于阵前。子仪免胄释甲,投鎗而进,诸酋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执药葛罗手而让之。因取酒与其酋长共饮,立誓定约而还。

西川节度使韦皐卒,副使刘辟自为留后,表求节钺,以辟为西川节度使。辟既得旌节,志益骄,(来)〔求〕〔四十四〕兼三川,上不许,辟遂陷梓州。上欲讨辟而重于用兵,公卿亦以蜀险难取。杜黄裳独曰:「辟狂戆书生,取之如拾芥尔。臣知神策军使高崇文勇略可用,愿陛下专以军事委之,勿置监军,辟必可擒。」上从之,命从文讨辟,引兵移梓州,败辟众于鹿头关。长驱直诣成都,所向崩溃,克成都。辟帅数千骑西奔突厥,崇文使高霞寓等追及,擒之,槛送京师。

韩世忠勒阵向敌,遣人语之曰:「锦衣骢马立阵前者,韩相公也。」或危之,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敌。」敌果至,杀其导战二人,遂引去。

校勘记

〔三十四〕复印件「甘」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三十五〕《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种」下有「其天性也」四字,今据补。

〔三十六〕「北」,《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作「此」,据正。

〔三十七〕复印件「士」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三十八〕「勿」,《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作「忽」,据正。

〔三十九〕「(矛肖)」,《周书.耿豪传》作「」据正。

〔四十〕「刀」,《周书.耿豪传》作「刃」,据正。

〔四十一〕《周书.耿豪传》「前」下有「者」字,今据补。

〔四十二〕《周书.耿豪传》「若」下有「不」字,今据补。

〔四十三〕「杨干」乃「扬干」之讹,据《唐太宗李卫公问对》正。

〔四十四〕「来」,《通鉴》卷二百三十七作「求」,据正。

〈谲〉十二则

忠信薄而后有礼,道德废而后有刑,仁义衰而后有兵。兵以正出,而谲用之求胜而已。晋文公谲而不正,而裒然五霸之雄也。兄齐桓而弟秦穆,诸侯王称最胜焉,何必正哉!考得

段颎为辽东属国尉,时鲜卑犯塞,颎即率所领驰赴之。既而恐贼惊去,乃使驿骑诈赍玺书召颎,〔颎〕于道伪退〔四十五〕,潜于还路设伏。虏以为信然,乃遣人追颎。颎因大纵兵,悉斩获之。

孔明伐魏国,围夏侯楙于南安。南安西连天水,北接安定,孔明使其腹心裴绪诈为魏将,至安定郡,谓太守崔谅曰:「南安围急,特取安定救兵。」贴肉取出文书,(污)〔汗〕皆湿透〔四十六〕,不可辩真伪。崔谅起兵,离城四、五十里,孔明伏兵前后截击,崔谅领百十人从间道逃回。时魏延先期伏安定城侧,已诈取安定城。

贾逵除渑池令,时高干之反,张琰将举兵以应之。逵不知其谋,往见琰。闻变起,欲还,恐见执,乃为琰画计,如与同谋者,琰信之。时县寄治蠡城,城堑不固,逵从琰求兵修城。诸欲为乱者,皆不隐其谋,故逵得尽诛之。遂修城拒琰,琰败。

曹操征关中,进军渡渭。马超、韩遂数请战,不许,因请割地,求送任子。贾诩以为可伪许之。操复问计,诩曰:「离之而已。」操曰:「解。」韩遂请与操相见,操遂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师故旧,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曹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操又与遂书,多所点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自是超、遂构隙。公乃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骁骑夹击,大破之,遂、超等奔凉州。

六朝(廋)〔庾〕域字司大〔四十七〕,少沈静,有名乡曲,为华阳太守。时魏军攻围南郑,州中粮少,恐众心溃乱,有空仓数十所,域手自封题,指示将士曰:「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以安。

马隆为平虏护军、西平太守,将所领精兵,又给牙门一军,屯据西平。时南虏成奚每为边患,隆至,帅军讨之。虏据险距守,隆令军士皆负农器,若将田者。虏以隆无征讨意,御众稍怠,隆因进兵击破之。

赵麻秋攻(抱)〔枹〕罕〔四十八〕,晋(昌)〔阳〕太守郎坦欲弃外城〔四十九〕,太守张(俊)〔悛〕曰〔五十〕:「弃外城则动众心,大事去矣。」固守大城。秋率众八万,围堑数重,云梯地突,百道皆进。城中御之,秋众死伤数万。张重华以谢艾为军师将军,率步骑三万,进军临河,秋率众距之。艾乘轺车,冠白幍,鸣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矛肖}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扰。左战帅李伟劝艾乘马,艾不从,乃下车据胡床,指麾处分。贼惧,以为有伏兵,不敢进。张(琄)〔瑁〕自间道引兵截其后〔五十一〕,秋军退。艾乘胜进击,大破之。

唐僖宗在蜀,有贼首孙喜聚徒数千,攻均州,刺史吕晔不知所为。都将冯行袭伏兵江南,乘小舟迎喜,谓曰:「郡人今得良牧,众心归矣。但公从卒太多,民惧剽掠。若驻军江北,独与腹心轻骑赴之,某请为前导,告谕州人,无不服者〔矣〕〔五十二〕。」喜从之。既渡江,军吏迎谒,伏兵发,行袭手击喜,斩之。其党在江北者悉奔溃,诏以袭为刺史。

后周将周法尚初自陈来归,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为背己奔于陈,伪告猛曰:「法尚(步)〔部〕兵〔五十三〕不愿降北,若得君讨之,必无斗者,当于阵倒戈耳。」猛以为然,引师急进。法尚乃佯为畏惧,自保于江曲。猛陈兵挑战,法尚先伏轻船于浦中,又伏精锐于古村之北,自张旗帜,逆流拒之。战数合,伪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数里,与村北军合,复前击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发,入猛船,取陈旗帜,建周旗帜,猛大败。

唐庄宗时,李崧为镇州参军。魏王继岌与郭崇韬伐蜀,以崧聪明能文章,使掌书记。既破蜀,刘皇后听谗,阴遣人之蜀,教继岌杀崇韬,人情不安,欲为变。崧入见继岌曰:「王何为作此危事?今远军五千里,不见咫尺之诏而杀大臣,动摇人情,是召乱也。」继岌曰:「吾亦悔之,奈何?」崧乃召书吏三四人,登楼去梯,以黄纸作诏书,倒用都统印。明(日)〔旦〕〔五十四〕,告谕诸军,人心乃定。

宋太宗在定州,一旦仓中给军粮,军士以所给米黑,喧哗纷扰,监官惧逃匿。有四卒以黑米见王德用,德用曰:「汝从我,当自入仓。」乃往召专副,问曰:「昨日我不令汝,给二分黑米、八分白米乎?」叱从者杖专副。又呼四卒,谓曰:「黑米亦公家物,不给与汝曹,当弃之乎?汝何敢乃尔喧哗,欲求决配乎!」百拜流汗,乃舍之,仓中肃然。

金立刘豫为齐王,岳飞知刘豫结粘没喝,而兀朮恶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朮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人张斌耶?吾先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即兀朮也。),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还,〔以〕〔五十五〕书示兀朮。兀朮大惊,驰白金主,于是废豫之意益决。

校勘记

〔四十五〕《后汉书.皇甫张段列传》重「颎」字,今据补。

〔四十六〕「污」,《三国演义》作「汗」,据正。

〔四十七〕「廋域」乃〔庾域〕之讹,据《南史.庾域传》正。又此则为梁时事,当与下则「马隆为破虏护军、西平太守」条互乙。

〔四十八〕「抱罕」乃「枹罕」之讹,据《晋书.张重华传》正。

〔四十九〕「晋昌」,《晋书.张重华传》作「晋阳」,据正。又此则为晋时事,当移置「曹操征关中」条后。

〔五十〕「张俊」乃「张浚」之讹,据《晋书.张重华传》正。

〔五十一〕「张涓」,《晋书.张重华传》作「张瑁」,据正。

〔五十二〕《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六「者」下有「矣」字,今据补。

〔五十三〕「步」,《隋书.周法尚传》作「部」据正。又此则为隋时事,当与上则「唐僖宗在蜀」条互乙。

〔五十四〕「日」,《新五代史.李崧传》作「旦」,据正。

〔五十五〕《宋史.岳飞传》「书」上有「示」字,今据补。

〈纡〉八则

疾行无善步,疾歌无袅音,疾书无劲画,疾噉无余甘。天下事固有急之而缓,缓之而急者,不可不察也。缓则其神必闲,神闲则其气必定,气定则其谋必密,谋密则其发必锐。此四者,全胜之道也。考得

秦始皇欲取荆,李信用二十万人而败,自驰如(颕)〔频〕阳见王翦〔五十六〕。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唯将军计。」于是王翦将兵六十万击荆。荆闻王翦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坚壁而守,不肯战。荆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浴,而善饮食抚循之。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军数挑战,而秦不出,荆军乃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大破荆军。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荆兵大败。

建武时,妖巫维(泛)〔汜〕弟子单臣、傅镇等复妖言相聚〔五十七〕,入原武城行劫,自称将军,于是遣酇侯臧宫将北军及(梨)〔黎〕阳营数千人围之〔五十八〕。贼谷食多,数攻不下。帝召问方畧,东海王对曰:「妖巫相劫,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矣。宜小(延)〔挺〕缓〔五十九〕,令得逃亡,逃亡则一亭长足以擒矣。」帝即勅臧宫撤围缓贼,贼众分散,遂斩臣、镇等。

曹操既克邺,袁尚、袁熙逃奔辽东,有众数千。时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操破鸟桓,或说操遂征之,尚、熙可擒。操曰:「吾方使康斩送其首,不烦兵矣。」操引兵还,康果斩尚、熙,传送其首。诸将或问操:「还而斩尚、熙,何也?」操曰:「彼素畏尚、熙,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相(围)〔图〕〔六十〕,其势然也。」

魏司马懿征公孙渊,贼保襄平,懿围之。会霖潦大水,平地数尺。贼恃水,樵牧自若,诸将欲取之,皆不听。司马陈(哇)〔珪〕〔六十一〕曰:「昔攻上庸,八部并进,昼夜不息,故一旬之半,拔坚城,斩孟达。今(达)〔远〕来而更安缓〔六十二〕,愚窃惑焉。」懿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吾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雨水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但恐贼粮尽而围(络)〔落〕未合〔六十三〕,掠其牛马,抄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安肯束手?当示无能以安之。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既而雨止,遂合围。起土山地道,矢石雨下,昼夜攻而拔之。

吴将诸葛恪围合淝新城,司马师使镇东将军毋丘俭、杨州刺史文鸳等拒之。俭、钦请战,师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必可拔。」遂令诸将高垒以(敝)〔弊〕〔六十四〕之。相持数月,恪攻城力屈,死伤大半。师乃令钦督锐卒趋合榆,断其归路,俭帅兵以为后继。恪惧而遁,钦逆击,大破之。

前赵刘曜遣将讨羌,大酋权渠率众保险阻,曜将游子远频败之。权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中曰:「往刘曜自来,犹无若我何。况此偏师,自欲降乎!」遂率劲卒五万人,晨压子远垒门。左右劝出战,子远曰:「吾闻伊余有专诸之勇、庆忌之捷,其父新败,怒气甚盛。且西戎劲悍,其锋不可拟也。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击之。」乃坚壁不战,伊余有骄色。子远俟其无备,夜分誓众,秣马蓐食,晨具甲扫垒而出。迟明,设覆而战,擒伊余,尽俘其众。

晋穆帝时,(叚)〔段〕龛据广固城〔六十五〕。燕诸将请急攻广固。慕容恪曰:「用兵之势,有缓有急。若彼我势敌,外有强援,恐有腹背之患,则攻不可不急。若我强彼弱,无援于外,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兵法十围五攻,正谓此也。段龛兵尚众,未有离心,今凭阻坚城,上下戮力,我尽锐攻之,计数旬可拔,然杀吾士卒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暂息,吾每念之,夜而忘寐,何轻用其死乎?要在取之,不必求功之速也。」于是为高墙深堑以守之。龛樵采路绝,人相食,面缚出降。

唐太宗讨刘武周,江夏王道宗从军。太宗登玉壁城观贼,顾道宗曰:「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汝谓如何?」对曰:「羣贼锋不可当,易以计屈,难与力争。令众深壁高垒,以挫其锋,乌合之众,莫能持久,粮运致竭,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太宗曰:「汝意见暗与我合。」军果食尽夜遁,追及介(休)〔州〕〔六十六〕,一战败之。

校勘记

〔五十六〕「颕阳」,《史记.白起王翦列传》作「频阳」,据正。

〔五十七〕「维泛」,《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作「维汜」,据正。

〔五十八〕「梨阳」,《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作「黎阳」,据正。

〔五十九〕「延」,《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作「挺」,据正。

〔六十〕「围」,《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作「图」,据正。

〔六十一〕「陈哇」,《晋书.宣帝纪》作「陈珪」,据正。

〔六十二〕「达」,《晋书.宣帝纪》作「远」,据正。

〔六十三〕「络」,《晋书.宣帝纪》作「落」,据正。

〔六十四〕「敝」,《晋书.景帝纪》作「弊」,据正。

〔六十五〕「叚龛」乃「段龛」之讹,据《晋书.慕容隽载记》正。

〔六十六〕「介休」,《旧唐书.宗室列传》作「介州」,据正。

〔《兵垒》卷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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