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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名臣奏议 四库本

卷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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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八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学术

上仁宗乞删去九经正义中?纬之文

欧阳修

臣伏见国家近年以来定贡举之科以为取士之法建立学校以为养士之方然士子文章未纯节行未笃不称朝廷励贤兴善之意所以化民成俗之风臣愚以谓士之所本在乎六经而自暴秦焚书圣道中絶汉兴收拾亡逸所存无几或残编断简出於屋壁而余龄昏眊得其口传去圣既远莫可考证偏学异说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传尚有师法暨晋宋而下师道渐亡章句之篇家藏私蓄其後各为笺传附着经文其说存亡以时好恶学者茫昧莫知所归至唐太宗时始诏名儒撰定九经之疏号为正义凡数百篇自尔以来着为定论凡不本正义者谓之异端则学者之宗师百世之取信也然其所载既博所择不精多引?纬之书以相杂乱怪奇诡僻所谓非圣之书异乎正义之名也臣欲乞特诏名儒学官悉取九经之疏删去?纬之文使学者不为怪异之言之所惑乱然後经义纯一无所驳杂其用功至少其为益则多臣愚以谓欲使士子学古励行而不本六经欲学六经而不去其诡异驳杂欲望功化之成不可得也伏望圣慈下臣之言付外详议【至和二年上时任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龙昌期学术乖僻 刘 敞

臣闻人主所谨一嚬一笑诚以衆人所望视天下所仿傚也古者圣王之行赏也服物之章不可幸得府库之财不以滥予前日朝廷以龙昌期所着书下两制臣等观其穿凿臆说诡僻不经甚者至毁訾周公疑误後学难以示远乞下益州毁弃版本未闻朝廷卓然有所施行今忽加赐五品章服及绢百匹臣未知谁主为奸邪崇伪饰虚附下罔上以误陛下执政又曾不能谨重政体顾畏公议苟慰藉人情卖弄国恩其失岂特嚬笑之间哉按昌期之书违古畔道所谓言伪而辩学非而博是王制之不听而诛者也陛下哀其衰老未便伏少正卯之刑则幸矣又何赏之哉昔孔子作孝经以非圣人者无法乃比不孝之罪要君之罚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臣所不晓也且陛下使臣等议之臣等不敢不尽忠既而弃其言焉岂以臣等为蔽贤而害能乎夫蔽贤而害能人臣之大罪也愿陛下因正臣等之罪而大表显昌期之书使天下皆服诵而习尚之则可以释谤於万世矣自非然者置臣等之言而不用纵昌期之妄而不诛乃反褒以命服厚以重币是非贸乱沮劝颠倒使迷国之计行於侧而非圣之俗倡於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夫章服固天所有而财力又民之所出也陛下奈何曲狥大臣之意而苟荣小人之身乎将使远方寡见浅闻之民奔走於辩伪之学沉没於非圣之论迷而不反非国家之利也伏乞追还诏书断天下之疑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之浅深臣不胜拳拳【嘉佑四年八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神宗论近岁士人习高奇之论诵老庄之

言         司马光

臣闻国之政治在於审官官之得人在於选士士之向道在於立教教之归正在於择术是知选士者治乱之枢机风俗之根原也窃见近岁公卿大夫务为高奇之论喜诵老庄之言流及科场亦相习尚新进後生未知臧否口传耳剽翕然成风至有读易未识卦爻已谓十翼非孔子之言读礼未知篇数已谓周官为战国之书读诗未尽周南召南已谓毛郑为章句之学读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谓三传可束之高阁循守注疏者谓之腐儒穿凿臆说者谓之精义且性者子贡之所不及命者孔子之所罕言今之举人发口秉笔先论性命乃至流荡忘返遂入老庄纵虚无之谈骋荒唐之词以此欺惑考官猎取名第禄利所在衆心所趍如水赴壑不可禁遏彼老庄弃仁义而絶礼学非尧舜而薄周孔死生不以为忧存亡不以为患乃匹夫独行之私言非国家教人之正术也魏之何晏晋之王衍相与祖述其道宅心事外选举者以此为贤仕宦者以此为荣遂使纪纲大坏胡夷并兴生民涂炭神州陆沉今若於选士之际用此为术臣惧向去仕宦之士皆何晏王衍之徒则政事安得不隳风俗安得不坏正始永嘉之弊将复见于今矣伏望朝廷特下诏书以此戒励内外公卿大夫仍指挥礼部贡院豫先晓示进士将来程试若有僻经妄说其言涉老庄者虽复文辞高妙亦行黜落庶几不至疑误後学败乱风俗【熙寜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王安石之文有异志

杨 绘

臣窃见人君独享天下之奉其势至隆也以一人而块居深宫之中其身至孤也以其势之至隆固不可不先絶乎觊觎也以其身之至孤固不可不深防乎危祸也故周易之埀训未尝不戒之於无焉如坤之初六当一阴生之时应建午之月岂惟无坚氷而已兼亦无履霜也而曰履霜坚氷至斯不谓戒之於无哉其象曰履霜坚氷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氷也其文言曰阴疑於阳必战由辨之不早辨也一阴始生其卦为姤其九五曰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临卦才二阴始生尔圣人已逆戒之曰至於八月有凶岂亦不谓戒之於无哉盖谓必无而忽之则有时而或有也谓之为或有而备之则必无矣是以古圣贤者之着书立言埀教於後世未尝不先以辨君臣尊卑为首务也昔高郢作鲁议夫以天子礼乐祀於周公之庙止施於死者也高郢犹着论以非之者盖天子之礼乐不可以两用之臣观古史凡有得建天子旌旗者未有不至于大故然後知高郢之论於防微之道着也唐陈越伊尹论亦斯之类焉云此皆贤圣之权臣窃谓古圣贤未尝不以尊君卑臣为常道至於权者出於圣贤之不得已亦未敢明着於书者盖惧後世乱臣贼子如莽操师温之辈假之以为名也臣欲一言於陛下然未委陛下恕之乎不恕之乎恕之则不漏其言臣之祸犹賖不恕之乎臣之祸不测然臣岂得畏不测之祸而不进忠於陛下也臣窃见唐贤多以所为之文见其人一生行事如蓍蔡之不谬如李绅作闵农诗士称其有宰相器韩愈称欧阳詹亦曰读其书知其於慈孝最隆也丁谓诗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王禹偁读之曰入公门鞠躬如也天门岂可掉臂入乎此人必不忠後果如其言臣闻王安石文章之名久矣尝闻其诗曰今人未可轻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今覩其行事已颇类之矣臣窃尝惑其文今谨昧死而条之乞陛下恕臣罪而反覆详之王安石杂说曰鲁之郊也可乎曰有伊尹之志则放其君可也有汤之仁则绌其君可也有周公之功则用郊不亦可乎王安石杂说曰周公用天子礼乐可乎周公之功人臣所不能为天子礼乐人臣所不得用有人臣所不能为之功而报之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此之谓称王安石杂说曰有伊尹之志而放君可也有周公之功而伐兄可也有周之后妃之贤而求贤审官可也夫以后妃之贤而佐王以有天下其功岂小补哉与夫妇人女子从夫子者可同日语乎臣窃谓孟子劝齐王无毁明堂者盖当时天下无定主故敢尔若言之于一统之世则孟子岂不为罪人今王安石於君尊臣卑重熙累盛之朝而显然再三丁寜於伊尹放君周公用天子礼乐之事臣愿陛下详其文而防其志臣言必死罪不敢辞【熙寜四年上时为御史中丞】上哲宗乞戒学者遵守正道 朱光庭

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以教育人材为先务教育之道在学得乎正而已学得其正则始於诚意正心而终於致君泽民足以成君子之事业然则所谓正者何也乃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之正道非释老庄列申韩之他道也学者苟得其正则幼而诵习长而讲解久而入心成德至於终身践履不离乎正则养就美才皆此涂也伏自陛下临御之初患天下学者狃习异端未能纯一向道尝下明诏申勑有司不得於庄老出题及引用释氏申韩之说此可谓教天下学者适正之本也今来科场诏已降窃闻学者狃习异端未至悛革兼有司将来考校自当遵前日之诏进退多士臣愚欲乞朝廷申明前诏内自太学之官外至诸州教授俾告谕学者一意遵守正道不得依旧狃习异端不唯自可以应科举之选庶几从此人人适正养就美材隆太平基址伏望圣慈特赐施行【元佑五年三月上时为谏议大夫】

上钦宗论王安石学术之谬 杨 时

臣伏见蔡京用事二十余年蠧国害民几危宗社人所切齿而论其罪者曾莫知其所本也盖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尊安石以王爵配享孔子庙廷而京之所为自谓得安石之意使人无得而议其小有异者则以不忠不孝之名目之痛加窜黜人皆结舌莫敢为言而京得以肆意矣然则致今日之祸者实安石有以启之也谨按安石挟管商之术饰六艺以文奸言变乱祖宗法度当时司马光已言其为害当见於数十年之後今日之事若合符契其着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败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其为今日之害尤甚者一二事以明之则其为邪说可见矣神宗皇帝常称美汉文惜百金以罢露台曰朕为天下守财耳此慎乃俭德惟怀永图正宜将顺安石乃言陛下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守财之言非正理曾不知尧舜茅茨土阶未尝竭天下自奉其称禹曰克俭于家则竭天下以自奉者必非尧舜之道其後王黼朱勔祖其说以应奉花石之事竭天下之力号为享上实安石竭天下自奉之说有以倡之也其释鳬鷖守成之诗於末章则谓以道守成者役使羣动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为侈夫鳬鷖之五章特曰鳬鷖在亹公尸来止熏熏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後艰诗之所言止谓能持盈则神祗祖考安乐之而无艰难耳自古释之者未有为泰而不为骄费而不为侈之说也安石独倡为此说以启人主之侈心其後蔡京辈轻费妄用专以侈靡为事盖祖此说耳则安石邪说之害岂不甚哉臣伏望睿断王安石学术之谬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使邪说淫辞不为学者之惑实天下万世之幸【靖康元年上时为谏议大夫】

上钦宗论王氏及元佑之学 崔 鶠

臣伏覩诏书诏谏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此见陛下求治之切也然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其余擢居要路以待相继而用者又充塞乎台省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生一故吏逐则一故吏来更持政柄互秉钧轴历千百年无一人立异虽万世子孙无一人害已此蔡京之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於陛下且如冯澥近日上章其言曰熙寜元丰之间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此奸言也昔王安石用事除异已之人当时名臣如富弼韩琦司马光吕公着吕诲吕大防范纯仁等咸以异论斥逐布衣之士谁敢为异乎士携策负笈不远千里游乎学校其意不过求仕宦耳安石着三经之说用其说者入官不用其说者黜落於是天下靡然雷同不敢可否陵夷至于今大乱此无异论之大效也而尚敢为此说以荧惑人主乎又曰崇寜以来博士先生狃於党与各自为说附王氏之学则诋毁元佑之文服元佑之学则诋诮王氏之说尤为欺罔岂有博士先生敢有为元佑之学而诋诮王氏之说乎自崇寜以来京贼用事以学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大小相制内外相辖一有异论居其间则累及上下学官以黜免废锢之刑待之其意以为一有异论则已之罪必暴於天下闻於人主故耳博士先生有敢诋诮王氏者乎欲乞下太学取博士讲解覆视则澥之诞谩见矣至如苏轼黄庭坚之文集范镇沈括之杂说畏其或记祖宗之事或记名臣之说於已不便故一切禁之坐以严刑示以重赏不得藏匿则禁士异论其法亦已密矣澥言为元佑之学诋诮王氏之说其欺罔不亦甚乎欺罔之言公行则实是何从而见也然先王之求实是亦有道矣皇帝清问下民周官询于衆庶孟子不以左右卿大夫之言为然必询于国人则实是见矣臣乞以澥所上言章并臣之章垂于象魏掲于通衢以验国人之论而赏罚之以戒小人欺罔君父者此陛下之福天下之幸也【靖康元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钦宗论王氏及元佑之学 李 光

臣愚昧朴拙当陛下初政偶承乏擢寘言路每因进对备闻德音未尝不以绍复祖宗法度为说忠臣义士莫不欢欣鼓舞日须德化之成也臣今月十七日入台伏覩三省降到黄牓一道臣寮上言以王安石为名世之学发明要妙着为新经天下学者翕然宗师又言熙寜元丰间内外安平公私充实法令备具赋役均平其意专以王氏之说为是公肆诞慢无复忌惮以陛下圣明未可遽欺既以司马光与安石俱为天下之大贤又云优劣等第自有公论观言者之意必不肯以光为优以安石为劣夫光与安石行事之是非议论之邪正皎若白黑虽儿童走卒粗有知识者莫不知之当熙寜元丰间如韩琦富弼欧阳修之属尚皆无恙安石恶其议也皆指为因循之人摈斥不用卒以愤死恭惟太祖太宗创业之艰难真宗仁宗守成之不易规模宏远矣安石欲尽废祖宗法度则为说曰陛下当制法而不当制於法欲尽逐元老大臣则为说曰陛下当化俗而不当化於俗蔡京兄弟祖述其说五十岁间搢绅受祸生灵被害海内流毒而祖宗法度元老大臣扫荡禁锢几无余藴矣幸赖宗庙社稷之灵上皇悔悟以祖宗不拔之基全付陛下今言者又创为熙丰之说以安石为大贤臣恐此牓一出流闻四方鼓惑民听人心一失不可复收非朝廷之福也【靖康元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卷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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