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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 四库本

卷一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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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九   宋 卫湜 撰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仲尼燕居善其不倦燕居言及於礼着其言事可法也退朝而处曰燕居此於别録属通论

长乐陈氏曰燕居言仲尼闲居言孔子盖自其弟子所称则曰孔子自其记者所述则曰仲尼燕居之言礼始之以恭勇之中礼以言其处已者也次之以郊社禘尝之礼以言其事神者也又次之以馈奠射乡食飨之礼以言其待人者也夫能处己於其内而事神待人於其外则自居处以至於政事凡衆之动咸得其宜矣若夫无礼而反於此则凡衆之动咸失其宜矣言得其宜者所以尽教言失其宜者所以尽戒敎戒旣备而又语之以礼犹有九焉盖犹者亦可以己之之辞以子张子贡言游之才语之以贤人之礼则固可以已矣然犹语以圣人之礼者盖纵言其妙而不絶人之进也凡此皆礼而已未至於乐故言礼而又继之以乐修身至於乐修身之至也治民至於乐治之至也又言礼之所兴废而终之以辨贵贱长幼远近内外莫敢相踰所以导中庸而已

山隂陆氏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闲言礼燕居之事也言诗闲居之事也燕居称仲尼闲居称孔子以此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於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徧也

郑氏曰言游言偃子游也纵言泛说事居女三人者三人且坐也凡与尊者言更端则起

孔氏曰此一节论问更端三子陪侍夫子欲语以礼之大纲周流谓周旋流转无不徧於天下也

严陵方氏曰纵言与纵心之纵同心虽纵而不踰矩言虽纵而至於礼周言其不亏於一方流言其不滞於一曲周流则其用无所不徧

马氏曰燕居者君子所以休息纵言至於礼所以示其血气不墯而须臾不离於礼之意也君子之所谓礼者非特能其事而已将有以明其义也明其礼之义则横六合而不逆而设之无不当故曰使女以礼周流无不徧

山隂陆氏曰纵口之言言孔子也周流六虚夫其特易而已达於礼者盖亦如此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

郑氏曰对应也夺犹乱也巧言足恭之人似慈仁实鲜仁特言仁者感子贡也子贡辨近於给

孔氏曰子贡问礼不让夫子因感谕之言不中礼则於事为失野谓鄙野恭谓便僻足恭给谓捷给逆谓逆乱捷给之人貌为恭敬慈仁夺乱真慈仁也严陵方氏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礼则文辞寡故谓之野貌恭而不中礼则文辞多故谓之给勇而不中礼则以力而不以德故谓之逆给则论语所谓口给也辟席而对则与辞让而对同义越席而对则与率尔而对同义三人侍坐之序子张为首子贡为次言游为末子张未对而子贡对焉此所以为越席也至於子张之问政以其序居首固不为越席矣言游之问礼待子贡退而又进又不为越席矣此所以特言之於子贡

庆源辅氏曰越席而对已违於礼矣故以敬恭勇不中礼晓之敬而不中礼不及也恭而不中礼过也勇而不中礼失之远矣敬恭勇皆德也然不中礼则皆陷於恶则人固不可不以礼周流无不徧也子贡之违礼则给使之也故复以给夺慈仁敎之徇外者忘内故曰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

马氏曰恭而不中礼谓之给盖能足恭未有不能巧言者也勇而不中礼谓之逆逆者逆於道而不顺於伦给夺慈仁言色取仁而行违者也

山隂陆氏曰余未有言也赐也辄当此语是故谓之给

讲义曰孔子尝言巧言令色足恭鲜矣仁又以刚毅木讷为近仁信乎给之能夺慈仁也慈仁人性所有是诚实之道也以言之捷给不谨故实则无有是慈仁为给所夺矣

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敎也

郑氏曰过与不及言敏钝不同俱违礼也衆人之母言子产慈仁多不矜庄又与子张相反子产尝以其乘车济冬涉者而舆梁不成是慈仁亦违礼

孔氏曰此经因明不中礼之人父义母慈父能敎而不能爱母则能爱而不能敎郑注子产约孟子河南程氏曰大抵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微其终则不可救如师也过商也不及於圣人中道师只是过於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则渐至於兼爱不及则便至於为我其过不及同出於儒者其末遂至杨墨至如杨墨亦未至於无父无君孟子推之便至於此盖其差必至於是也

延平周氏曰子张之於中道则过而子夏则不及子产之惠犹衆人之母则亦过也而又不能敎则亦不及也方其言子张子夏之不得乎中道则必以子产参之者意乎子产之於中道犹不免有类乎二子则中道之所以为难也然子张旣不得乎中道而又当时门人未尝列之於四科孟子反以谓得圣人之一体何也夫具体而微者若仲弓之差於三子犹以为不足而不得与於其间得圣人之一体者若冉有季路犹以为有余唯游夏在四科之末始为得之子张者又列之於游夏之後则其为人固不足议也然必以游夏与子张同为止得其一体者何也盖抑其文学所以进德行而贱其过与不及所以贵中道也然子产之过与不及旣类於二子则荀况以谓不如管仲不亦可乎夫子产之不得中道则然而为管仲者其能不失乎中道者哉孔子於子产则曰惠人又曰有君子之道四焉於管仲则曰人也又曰如其仁如其仁是二子皆有取焉然子产为人则不如管仲管仲为己则不如子产

严陵方氏曰子产惠而不知为政惠而已是能食之也然不知为政是不能敎也故曰犹衆人之母石林叶氏曰过与不及皆非中道而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则琴张之狂狷或进之也食而不敎亦非善政而孔子不得君子而与之则子产之惠亦可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

郑氏曰礼乎礼唯有礼也领犹治也好善也

孔氏曰自此至相示而已明夫子为说礼之事凡有三节子游问礼之为体治去恶事而留全善事者与与是语辞然犹如是

延平周氏曰恶而不以礼非仁也好而不以礼非仁也唯仁者为能恶而为能好而礼者乃仁人之所以领恶而全好者也

马氏曰中出於人之性而所以节性者在乎礼而已故曰夫礼所以制中恶者人之同恶好者人所同好礼因人之情在好则全之在恶则领之上言商师子产皆领恶之事下言郊社食飨宾客皆全好之事山隂陆氏曰率尔而对勇使之也越席而对知使之也子游见所以语师与赐如上所谓故曰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

庐陵胡氏曰制犹裁也子曰小子狂简不知所以裁之领犹理也乐记云礼领父子君臣之节

庆源辅氏曰礼所以制中亦所以风子贡之给也子贡所问者用其意夫子所荅者据其极子游盖因夫子之言而有得於礼之用也然则好问者不如默观者之易?也审矣

金华应氏曰领谓緫揽收拾之也好恶对立一长一消恶者收敛而无余则好者浑全而无亏矣夫礼之制中非屑屑然与恶为敌而去之也养其良心啓其善端而不善者自消矣仁者善之道也下言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

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

郑氏曰仁犹存也凡存此者所以全善之道也郊社尝禘馈奠存死之善者也射乡食飨存生之善者也郊有后稷社有句龙

孔氏曰仁谓仁恩相存念也注称后稷句龙解经郊社仁鬼神之义鬼神谓人之鬼神馈奠谓人之初死设此馈食之奠射谓乡射乡谓乡饮酒

严陵方氏曰子游固知领恶全好在乎礼矣然未知所以谓之礼者果安在哉故问鬼为隂神为阳天地主乎隂阳故郊社言仁鬼神自禘而下皆言礼而特於郊社言义者盖义者礼之所尊故特於郊社言之死丧死言其事丧言其礼也射以宾贤能乡以序长幼乡以大言之党以小言之也食以养隂气飨以养阳气宾以君言之客以臣言之也先郊社後尝禘尊亲之序也先尝禘後馈奠吉凶之序也先馈奠後射郷重轻之序也先射郷後食飨衆寡之序也

马氏曰郊社禘尝馈奠之礼所以全好於其幽者也射郷食飨之礼所以全好於其明者也仁者有推恩而及之之意郊社外之祭也所以仁鬼神尝禘内之祭也所以仁昭穆尝禘可以言鬼神而郊社不可以言昭穆事天地主於敬故於郊社言鬼神事宗庙主於敬故於禘尝言昭穆馈奠之礼始死者之奠也始死而致祭之则不仁此馈奠所以仁死丧也习射尚功所以使之争习郷尚齿所以使之让有所争则壮者有以励有所让则颁白不负戴而车徒避老者此郷射之礼所以待郷党者尽矣故曰射郷所以仁郷党食以示其爱飨以示其敬食飨所以待宾客者尽矣然礼始於冠本於昬重於丧祭尊於朝聘和於射郷此不及冠昏者盖冠昬在我之事在我则不可推恩及之是以不言

金华应氏曰仁心?於中而後礼文见於外及礼之举而是心达焉则幽明之间咸顺其序驩欣浃洽皆在吾仁中是仁之周旋畅达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之所以事天地者尊之也以其尊之故主乎义而其所以事宗庙者亲之也以其亲之故主乎仁焉虽然莫非仁也施之於神则仁於幽施之於人则仁於明

山隂陆氏曰夫如是可谓全矣若老庄所谓虽好而不全也盖自相往来观之射郷之礼仁矣自不相谒请观之食飨之礼仁矣

子曰明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丧纪得其哀辨说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错於前凡衆之动得其宜

郑氏曰治国指诸掌言易知也郊社尝禘尊卑之事有治国之象焉辨别也三族父子孙也凡言得者得法於礼也量豆区斗斛也味酸苦之属也四时有所多及献所宜也式谓载也所载有尊卑辨礼之说谓礼乐之官敎学者党类也体尊卑异而合同

孔氏曰前经明郊社等礼各有所因故此经广明郊社尝禘明而用之则有功又广明诸礼所用有功诸事各得其所郊社祭天地尝禘祭宗庙皆是事之难者能明其理则治国甚易了也三族族属也郑注昬礼三族谓父昆弟已昆弟子昆弟与此不同者彼谓请期恐有期丧废昬故不同也宫室得其度谓制度高下大小得礼之度数量鼎得其象象谓法象言斛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礼之法象故易系辞云以制器者尚其象案春秋左氏昭三年传云齐旧四量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釡注云四豆为区四区为釡又律历志云十升为斗十斗为斛味得其时周礼食医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又兽人冬献狼夏献麋是也乐得其节谓乐曲之节车得其式言所乘之车各得其所载之尊卑鬼神得其飨谓天神人鬼各得其飨食也丧纪谓五服亲疏各得其哀情也辨说谓分辨论说诗书礼乐之等各得其党类不乖事之义理官得其体谓设官分职各得其尊卑之体犹若长官与属官亦尊卑异而共掌一事政事言布政治事各得所施之处加於身而错於前凡衆之动得其宜合结用礼之功也错置也衆谓万事也以礼加身而错之於前万事动用皆得其所宜也横渠张氏曰知禘尝之礼郊社之义治国如置诸掌经不正则於此必致疑不知所以为大若虚器然苟能体经自然皆知是实学若观於郷必亲行之乃知王道之易以为实

严陵方氏曰郊社尝禘莫非道也苟明乎道矣则治国之理灼然可见如指诸掌岂为过哉居言其常居处言其暂处田以所取之利言之猎以所获之物言之室有奥阼席有上下所谓居处有礼也故长幼辨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所谓闺门有礼也故三族和设官分职列爵分土所谓朝廷有礼也故官爵序春蒐夏苗秋猕冬狩所谓田猎有礼也故戎事闲进退有度左右有局所谓军旅有礼也故武功成或曰戎事或曰武功何也以器言则曰戎以道言则曰武器之所用者小而道之所致者大故於事则曰戎於功则曰武戎事闲然後武功成固其序也然月令言兵戎不起者对兵言之则为事对武言之亦器而已戎事闲於无事之时故於田猎言之武功成於尚功之日故於军旅言之此小大之别也所谓闲者习也所谓三族者以易家人言之故知其为父子兄弟夫妇父子合尊卑而为族兄弟合长幼而为族夫妇合内外而为族合是三者皆有相与御侮之道故也郑氏释经与小宗伯皆以为父子孙释士昬礼又以为三者之昆弟释庄子者又以为父母妻子族皆失之矣宫室若鲁庄公之丹楹刻桷臧文仲之山节藻梲盖失其度故也量左为升以象阳之所升右为合以象隂之所合仰者为斛以象显而有所承覆者为斗以象隐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动以天也外方其行静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受乎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乎下大者为鼐揜者为鼒足奇其数参乎天也耳偶其数两乎地也易曰以制器者尚其象盖谓是矣然其器疏以达者所以象春其器高以粗者所以象夏廉以深之象秋闳以奄之象冬器固无适而非象也止以量鼎为言者盖量为器之大者鼎为器之重者大者重者得其象则小者轻者从可知阳而不散隂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所谓乐得其节也车得其式者作之乘之皆得其式也有六等之数此作车之得其式也辨五路之用此乘车之得其式也式者用节之谓也鬼神得其飨者若天神皆降地示皆出可得而礼是矣丧纪得其哀者或?於容体或?於声音或?於言语饮食或?於居处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说得其党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之类是矣官得其体者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春官掌邦礼夏官掌邦政之类各得其体是矣政事得其施者若施典于邦国施则于都鄙施法于官府之类各有所施是矣自宫室得其度而下皆以本於礼故能各有所得焉加於身则以礼加於身也错於前则以礼错於前也无所不用礼故动皆得其宜也所谓凡衆者衆则不一凡则总而一之之词也

马氏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义藏於其中尝禘所以事宗庙而礼陈於其外因义以设礼因礼以考义神而明之存乎人则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推而通之以至於加於身而错於前凡衆之动无不得其宜也石林叶氏曰人莫不有所居凡所遇之地与所安之地皆居处也其礼义於闺门故尚齿则言长幼尚亲则言三族见於战伐攻取所谓军旅也其礼义於田猎故习其坐作进退则言戎事献俘执馘则曰武功至於朝廷则序爵下贤之地止於官爵序而已矣宫室者居其身也有所居而不可无所养故量鼎与味养其身也有其养不可无所安故乐安其心车安其行也自宫室而车安其行则奉身者已备故幽而事鬼神飨则受福明而治丧纪哀不灭性出而从辨说则不失人以至居官则不失为政之体政事则不失先後之施举而措之衆动无不当於理亦礼之达者欤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於天下未尝不相为终始故礼得乐然後和乐得礼然後节故孔子曰乐也者节也乐得其节则政事得其施乐失其节则政事失其施是声音之道未尝不与政通也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舍君子何以哉

山隂陆氏曰车得其式若式商容之闾之类辨说得其党苟非真质虽有妙斵无所施焉官得其体若宰相不亲小事之类政事得其施若上先下後之类

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策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丧纪失其哀辨说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错於前凡衆之动失其宜如此则无以祖洽於衆也

郑氏曰凡言失者无礼故也策谋也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礼无以为衆倡始无以合和衆

孔氏曰前经明诸事得礼则有其功此经明诸事失礼则其事有害夫子更自设问云礼者何也即事之治言万物之治皆由礼瞽谓无目相谓扶相言治国无礼譬犹瞽者无人扶相伥伥乎何所之适以之居处以下皆谓无礼有失飜前经得礼之事别即辨也前云闲戎事失其谋则不能闲暇也武功前云成由不成故失其制也失施若春行夏令之属每事如此则为君上失德不可为衆人倡始而使和合者也严陵方氏曰即者取之以为己之谓也取是事而治之以是礼故曰即事之治以譬瞽之相幽室之烛焉相者相步也伥伥者无所如之貌也手足在下故以错言之耳目在上故以加言之进退揖让不可过故以制言之祖言有所继洽言有所和经曰礼为可继也易曰嘉会足以合礼

山阴陆氏曰耳目无所加不知所以给视听也祖洽於衆祖谓如祖迎之祖无以祖洽犹言无以合离於衆

子曰慎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龠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郑氏曰犹有九焉吾所欲语女余有九也但大飨有四大飨谓飨诸侯来朝者也四者谓金再作升歌清庙下管象也事之谓立置於位也圣人已者是圣人也县兴金作也金再作者献主君又作也下谓堂下也象武武舞也夏龠文舞也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乐更起也知仁焉知礼乐所存也采齐雍振羽皆乐章也振羽振鹭及雍金作示情也宾主人各以情相示也金性内明象人情也示德相示以德也清庙颂文王之德示事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

孔氏曰前经子游问礼孔子特为说之自此以下孔子总为三人说礼之大意但於礼之内大飨为重故此经特明之言上经所说礼外犹有九事九事之中两君相见大飨有四四者谓宾初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主人献宾宾饮讫而乐阕一也宾酢主人金奏再作主人饮毕而乐阕二也至工入升歌清庙三也歌毕堂下管象武四也诚能知此四事其身虽在畎亩之中衆人奉而事之立置於位戴以为君则是圣人也县兴谓钟磬兴而动作谓金奏作也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庙一句下文旣详故略之夏龠序兴谓初时管中吹象武之曲已後与夏龠文舞次序更逓而兴故郑云舞文武之乐更起也於是陈列荐俎次序礼乐备其百官此重赞扬在上之事君子见上大飨四焉知礼乐所存在也行中规至彻以振羽五事通前四事为九也前四事义广意深故特明於上五事周旋揖让其理浅露故别於下行中规谓曲行配前为五还中矩谓方行通前为六和鸾中采齐采齐乐章名谓出门迎宾和鸾之声中采齐之曲通前为七客出以雍雍诗篇名言客出时歌雍以送之通前为八彻以振羽振羽乐章名言礼毕彻器歌振鹭通前为九无物不在礼言万事皆在於礼也入门而金作覆上县兴之文主人献宾而作金是主人示宾以恩情宾酢主人而作金是宾示主人以敬情是示情也升歌清庙亦覆说上文上文不载颂文王之德故云示德也下而管象覆释前文下管象武也象谓武王伐纣之乐示王业之大事也古之君子相朝会不必亲自以事相与丁宁而言但以礼乐微相示语依违而已案卢氏曰大飨有九者揖让入门一也入门县兴二也揖让升堂三也升堂乐阕四也下管象武五也夏龠序兴六也陈其荐俎七也序其礼乐八也备其百官九也王氏曰大飨九者揖让入门至升堂一也升堂乐阕二也下管象武夏龠序兴三也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四也下五事与郑同

严陵方氏曰九礼大飨之所兼有然此止言有四何也盖四者之礼飨之大者然後有之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者盖知此则知礼乐之情者也知礼乐之情者能作作者之谓圣故虽在畎亩之中人之所事必以圣人事之也两君相见其礼所以为大者若以飨礼养老之飨与春飨孤子之飨则其礼为小故也亦见大飨不问卜解揖让而入门者接之以礼也入门而县兴者接之以乐也县谓轩县也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者即郊特牲所谓卒爵而乐阕是也盖升堂所以受爵也卒爵则升堂可知其言亦互相备也象即诗所谓象舞也武即诗所谓大武也并见明堂位解夏即明堂位所谓大夏也以文舞必执羽龠故谓之夏龠此止言龠者主律言之故也後言升歌清庙而此不言者以升堂见之故也此言夏龠序兴而後不言者以管象见之故也盖升堂则升歌可知管象以示事夏龠亦以示事而已且象武者文武之乐夏龠者夏禹之乐先时王之乐而後及於先王之乐则自近以及远不失其序故特曰序兴也俎以荐牲体於上故谓之荐序其礼乐备其百官以见其有加而无已有隆而无杀也如此而後君子知仁者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非谓是欤行中规者谓趋前而行也还中矩者谓转後而还也趋前则疾疾或失於不曲故欲中规中规则圜而曲矣转後则缓缓或失於不直故欲中矩中矩则方而直矣与玉藻言周旋中规折还中矩文虽同而意则异焉且行有动意圜者同故中规还有止意方者止故中矩也和鸾中采齐言声之所中如此并见玉藻解主人肃客客出以雍则客之出也犹歌以雍焉且见客之能雍非特於来时而已振鹭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彻以振羽则於器之彻也犹歌以振羽焉且见主之无斁非特於在此之时而已且雝禘大祖之诗也其用为大故歌之以送客焉振鹭助祭之诗也其用为小故歌之以彻器而已此重轻之别也二诗本以禘大祖与助祭而又用之於此者犹之鹿鸣本以燕羣臣而又用之於郷饮酒也然论语言以雍彻其用与此不同又何也盖彼所言者天子飨神之事此所言者诸侯飨宾之事故诸侯所用之大者天子止用之於小焉此所以不同入门而金作示情也与礼器言金次之见情同义升歌清庙下而管象与明堂位所言同义示情者欲宾主以情相接也示德者欲宾主以德相让也示事者欲宾主以事相成也夫始相见彼此之情虑难以通故金作於入门之时以示之示其情矣又不可不将之以德故升歌清庙以示之示其德矣又不可不辅之以事故下而管象以示之若是则目击而道存声不容而默喻矣故曰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所谓九礼者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一也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二也余同王肃

延平周氏曰揖让而入门则复揖让而升堂入门而县兴则升堂而乐阕何也礼本人之所强故以进为文而乐本人之所乐故以反为文也乐旣阕矣则堂下奏象与武象与武旣奏矣则执夏执龠而舞者皆以序兴简兮之诗先言方将万舞次言左手执龠右手秉翟其序与此同意如此而后君子知仁者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乐之实乐斯二者是礼乐之所以为礼乐者以其仁也今两君相见以礼乐为主则又将沿礼乐以知仁也金主义而两君相见其情亦主乎义故入门而金作示礼也升歌清庙示其德之能秉於天子也故诗谓秉文之德下而管象示其事之可致於祯祥也故诗谓维周之桢古之君子所以不必亲相与言而其意自传者以礼乐相示而已

山隂陆氏曰一清庙二象三雍四振羽五肆夏六采齐七武八夏九龠此无肆夏而知其然者以言行中规还中矩而玉藻行以肆夏知之也熊氏云勺龠也则龠盖舞勺武武也龠文也夏文武之中也大飨有四者一清庙二象三雍四振羽盖唯鲁与二王之後大飨而後有之故其言如此据文王世子天子视学登歌清庙下管象舞大武祭统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然则燕礼升歌鹿鸣避清庙下管新宫避象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言圣人远乎哉在乎钟鼔管弦动容之间而己入门而县兴升堂而乐阕者春秋传曰金奏肆夏之三工歌文王之三县兴是也升歌下管当此节今言管不可歌略二雅也据象武颂也以雍以振羽颂也升歌清庙颂也下管象武夏龠序兴者言下而象武兴夏龠序兴知然者以下而管象知之也此两君相见之乐也据此诸侯盖下管象舞大武大夏而已燕礼曰下管新宫若舞则勺此大夫下管新宫舞勺而已传曰万入去龠若鲁用王礼则以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故曰朱干设锡冕而舞大武诸侯之僭礼也唯天子以六乐六舞大合乐耳客出以雍彻以振羽者客出以雍彻亦或以振羽诗曰振鹭于飞于彼西雍则振羽固振鹭也下而管象示事者象维清之诗也其诗曰维清缉熙文王之典文王圣之清者也清庙神灵在焉维清其绪余也一则升歌一则下管以此石林叶氏曰古之所谓圣人者非有闲於畎亩之中要其德大而能化则虽在下亦元圣素王之事也金石之为物叩之则应非有隐情也故入门则先鸣钟磬旣升堂闻钟磬情已见矣故升歌清庙文王之诗始受命者也则在堂上大武武王之乐终受命者也则在堂下武舞而用干戚则武而已不可以无文故夏龠文舞则兴於堂序礼备而乐举矣然後牢牲饔饩以荐诸俎摈介诏相以备百官欢然有恩以相接也故君子知仁焉盖仁以礼立礼行於燕则旣醉以酒旣饱以德礼行於飨则酒清而不敢饮肉乾而不敢食醉酒饱德者示慈惠也不敢饮食者训恭俭也恭俭慈惠皆为之别而百官以备飨礼以终故行则圜而中规方而中矩不失容也升车而出则和鸾中采齐者不失节也旣出而歌雍诗以送之者不失仪也已事而後歌振鹭以彻之者言其以礼终也盖雍禘大祖振鹭二王之後来助祭皆大飨先王之时之诗也以飨先王之诗而歌於飨诸侯之际则其训恭俭者可知己

慈湖杨氏曰孔子曰入门而金作示情也然则悬兴而金作铿然而鸣即吾之情也可以言为也又曰升歌清庙示德也然则人声由中而?文德由中而畅即吾之德也何以言为也又曰下而管象示事也然则堂下管龠武舞文舞次序而兴又即吾之事也何必身亲之也浑然天地万物皆吾之体也纯然宫商节奏皆吾之用也荐俎非外百官非彼行非行夫孰知其所以行而自中规还非还夫孰知其所以还而自中矩和鸾车之和鸾也而即吾之中采齐也客出以雍其彻也以振羽庄敬和乐之妙又何其始始终终而不可致诘也畎亩之中无两君相见之礼也而即两君相见之礼也无金声之乐也而即金声之乐也无管象夏龠也而管象夏龠之音舞未尝不日奏于前而昧者不见不闻也耒耜之器耕艺之勤良禾之欣荣耘耔之仁两目散日月之明四体运天地之神步中鸾和之节声谐韶濩之音此岂说合而强同之哉默而识之当自知自信也

长乐陈氏曰晋飨穆叔歌文王之诗穆叔以文王为两君相见之乐则诸侯相见歌文王而不可清庙也孔子谓诸侯相见歌清庙者盖二王後诸侯之长礼然也【礼书】 又乐书曰大飨之礼两国之君相见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揖逊而入门礼也入门而县兴乐也揖逊而升堂礼也升堂而乐阕乐也下管象武夏龠序兴乐也陈其荐俎备其百官礼也礼见於揖逊而为仁之容乐见於兴阕而为仁之声大飨所以仁宾客者也接以礼者必乐之以乐乐以乐者必节之以礼苟明乎此而後君子知仁焉至於行中规还中矩则飨礼之末仪也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则飨乐之末节也然则诸侯相见之礼得用王者清庙象武之乐何耶曰诸侯具王者之体而微者也斯须之飨用王事之乐传曰礼盛可以进取者此也书曰羽畎夏翟诗曰左手执龠右手秉翟周官有羽龠之舞言龠则知夏之为翟矣翟雉五色备为夏言夏龠序兴则羽龠之舞以序而兴所谓兴羽龠是也以夏龠为羽龠之文舞则武为干戚之武舞矣先武舞後文舞者周家以武胜敌以文守成之序也

金华应氏曰圣人与学者闲燕之时从容讲论俾以礼周流固欲期於有用也顾出处难必於我用世亦诚未易姑处畎亩之中听其用舍然苟知此礼而从事焉则亦可进於圣人之域矣此篇言仁者凡三语子贡曰给夺慈仁以其辨给而或伤於仁也告言游曰郊社之礼者所以为仁以其习於威仪而未深体夫仁也告子张曰如此而後君子知仁以其堂堂而难与并为仁也各因其病而药之使於礼而知其仁则其悟入益深而不专以虚文为礼矣

子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不能诗於礼缪不能乐於礼素薄於德於礼虚郑氏曰缪误也素犹质也歌诗所以通礼意也作乐所以同成礼文也崇德所以实礼行也王制曰乐正崇四术立四敎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敎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则古之人皆知诸侯之礼乐

孔氏曰以前经大飨有礼乐之事故此申明礼乐之义礼者使万事合於道理乐者使万事得其节制诗能通达情意则行礼审正若不能习诗则情意隔絶於礼错缪乐有音声缀兆文饰於礼若不能习乐则於礼朴素内心厚於德则外充实若内德浅薄则外礼空虚此经虽礼乐并陈德是百行之本乐是礼中之别故明礼须诗乐及德乃为善也注引王制明上从天子下至俊选皆须礼乐而成证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也以前经是诸侯礼乐之事故郑注知此是申说前经也

长乐陈氏曰礼繁则乱非所以为理也乐胜则流非所以为节也故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循理而动无动而非中也应节而作无节而非和也故曰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一动一作而礼乐存焉岂小人所能与哉盖诗出於人情礼缘人情而为之节文则兴於诗者未有不及於礼故不能诗於礼必失之无序能无缪乎乐不徒作必有礼焉则知乐者未有不几於礼故不能乐於礼必失之无文能无素乎人而无德焉以为礼则道以德者未有不齐以礼故薄於德於礼必失之无实能无虚乎人之於诗乐有能有不能其於德则足乎已无待於外非有能有不能也特所得有厚薄而已

金华应氏曰礼非乐以?越则如采色之素而无饰乐非礼为之质干则如支体之偏而不全

严陵方氏曰唯君子能乐循理故无理不动唯君子能不踰节故无节不作理以道言也故曰动节以事言也故曰作

马氏曰诗礼有相通之理不能诗则不知礼之意故於礼缪乐者礼之华礼者乐之实不能乐则不能成礼之文故於礼素乐者得於中所谓文也得於中者薄则其?於外者有时而涸矣故於礼虚

山隂陆氏曰诗与礼不同礼严而诗寛若礼好色则禁怨渎则禁诗不禁好色而禁人之淫不禁怨渎而禁人之乱司马迁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渎而不乱是也故孟子以诗济礼而後不缪诗曰远送于野远送过礼也而诗不禁方是时苟以为非礼可谓缪矣据礼妇人送逆不出门薄於德於礼虚王文公曰肉以骨为体礼以德为体

庆源辅氏曰动则为礼作则为乐礼缘人情故通於诗有其序故成於乐?於心故根於德

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

郑氏曰文为文章所为

孔氏曰此经明行礼在人

严陵方氏曰中庸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然後行其言正与此合

马氏曰制度者文为之体文为者制度之用簠簋俎豆所谓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谓文为也制度文为皆礼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

山隂陆氏曰制度在礼凡以为节不丰不杀是也文为在礼凡以为文不华不俚是也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长乐陈氏曰乐之於天下稽之度数莫不有制度求之情文莫不有文为制度文为虽同出於乐要其所以制度文为实在礼焉推而行之其不在人乎由是观之凡礼乐之道未尝不相为表里一人而兼礼乐者其古有德之成人欤【乐书】

延平周氏曰文言也为行也

庆源辅氏曰行礼虽在人而所谓人者必兴於诗成於乐厚於德然後可不然非所谓其人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夔其穷与子曰古之人与古之人也达於礼而不达於乐谓之素达於乐而不达於礼谓之偏夫夔达於乐而不达於礼是以传於此名也古之人也

郑氏曰夔其穷与见其不达於礼素与偏俱不备耳孔氏曰前经孔子称唯人能行礼子贡唯闻夔善乐不闻夔达礼故越席而问夔於礼其亦穷与孔子言今人解乐为全不知礼夔是古之人与礼非全不知也素谓朴素偏谓不备具皆不得为穷夔礼乐兼有但特通达於乐不甚通达於礼是以贤名流传後世若全不解礼何以传於此名更重美夔云是古之人与今之人别也虞书舜命伯夷典朕三礼伯夷让夔是夔知礼也

长乐陈氏曰素与偏者知其数而不知其义之谓也若周之大司徒以郷三物敎万民而宾兴之则其六乡之民莫非达乎礼乐之义者也而况虞舜之庭而有不达乎其义者哉故曰古之人也言四代之臣无素於偏者适以其官传名後世而不达乎其职外之所能其可谓之穷乎

严陵方氏曰有所屈之谓穷无所蔽之谓达前经所谓不能乐於礼素者不达乐也乐记所谓礼粗则偏者不达礼也传此名者传乐名也若仓颉之於书后稷之於稼

马氏曰古之人与疑之之辞也古之人也审之之辞也乐以礼为实礼以乐为华素者质而无文之辞也礼者体也一体不备谓之不成人偏者有所未备之辞也传於此名以言其闻望施於後世也夔谓之偏可也谓之穷不可也言传於此名者而卒之以古之人者亦以其世之远而疑其传之者妄也

山隂陆氏曰古之人不朽者也言夔特以乐传尔荀子曰好乐者衆矣而夔独传者一也

石林叶氏曰礼以致中乐以致和中则无所偏倚和则不执一也素止於一色故达礼而不达乐则为素偏而不中故达乐而不达礼则为偏舜之命夔典乐非谓其不达礼命伯夷典礼非谓其不达乐盖人之於道术各致其一而精者则有矣故舜之命官因其精而任之也谓夔不达於礼而为穷则伯夷亦不达於乐矣为舜之臣止於九官必皆达於此而穷於彼亦何以胜任乎传曰知乐则几於礼礼乐之情其相通如此而谓达於此而穷於彼固非也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道未尝不相为表里一人而兼礼乐者其古有德之成人欤语曰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盖达於礼不达於乐是直有质而无文以饰之也君子谓之素达於乐不达於礼是失之沈湎而无礼以正之也君子谓之偏夔虽达於乐而不达於礼非不知制度文为也谓之偏可矣谓之穷可欤观夔敎胄子以直寛刚简之德达之以温柔戒之以无虚无傲则以礼乐敎和亦不过如此子贡以为穷恶可哉

庆源辅氏曰达如君子上达之达谓穷尽其义而无不至也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女乎君子明於礼乐举而错之而已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後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龠作钟鼓然後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礼之所兴衆之所治也礼之所废衆之所乱也目巧之室则有奥阼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随立则有序古之义也室而无奥阼则乱於堂室也席而无上下则乱於席上也车而无左右则乱於车也行而无随则乱於涂也立而无序则乱於位也昔圣帝明王诸侯辨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涂出也三子者旣得闻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蒙矣

郑氏曰错犹施行也言礼乐足以为政也衆之所治衆之所以治也衆之所乱衆之所以乱也目巧谓但用巧目善意作室不由法度犹有奥阼宾主之处也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废改昭然若?蒙乃晓礼乐不可废改之意也

孔氏曰力谓勉力万物服体服谓屈服体谓形体言飞走动植来为瑞应也目巧言但用目准视巧思也古之义也者自古以来礼乐之意也由此涂出者言能使贵贱长幼男女殊别外内莫敢踰越者皆由此礼乐之道而出也尔雅云西南隅谓之奥奥之外有宾位东阶谓之阼故郑云宾主之处

严陵方氏曰举错与乐记所言同义盖明於礼乐之道然後能举而错之於政也夫礼足以正人之身於外乐足以正人之心於内政者正也子张问政孔子以是荅之论语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故此以不必铺几筵之类然後为礼行缀兆之类然後为乐也言而履之所谓践言是也行而乐之所谓安行是也力此二者谓力行此礼乐而施於有政也欲施於有政非明於礼乐而又有其位焉固有所不可故曰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万物者万事也服体者各服其体而不相侵也诸侯朝万物服体百官莫不承事则太平之效也夫礼者衆之纪纪散而衆乱则衆之治乱系乎礼之兴废而已作室者工而工有巧巧之运存乎目故曰目巧之室纣之臣左强夸而目巧者以此隅有奥则尊者所处而别於卑阶有阼则主人所历而别於宾所谓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为上或以西方为上所谓席有上下也乘车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谓车有左右也父之齿随行五年以长则肩随之所谓行有随也天子南郷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谓立有序也然则古人之礼至於如是者岂徒从事於文为哉亦各有义存焉尔故曰古之义也踰越皆过也?蒙者若目不明为人所?而有所见也

石林叶氏曰莫非政也举礼乐以错诸彼为政之大者也然事有缓急而所施有先後故门人问政者衆矣皆不及於礼乐荅子张以及此岂因其为色庄者乎礼之数可陈也其义则言而履之也乐之文可设也其实则行而乐之也子张能庄而不能同言行未必与礼乐称也孔子所以及此若夫履其礼而达所履於天下行其乐而达所乐於天下则功成治定之时也故南面立而天下太平万物之在天下凡具伦理者莫不有礼唯其废兴主乎人则衆所由而治乱也故一室一席一车一行一立而幽明上下皆有所辨况贵贱长幼远近之序天理所具有哉

延平周氏曰易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又曰履德之基盖言礼则以其所履者为主孟子曰乐者乐斯二者乐则恶可已盖言乐则以其所乐者为主室之奥席之上车之左行之前立之东阳也室有阼席有下车有右行有後立有西隂也隂阳之辨者古之礼也以为义者礼从宜而起於义者也临卭宋氏曰语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与此经相为表里盖莫难於言而履之行而乐之谓其取成於我也莫易於锺鼔玉帛谓其取成於物也取成於物若可观矣而非以致太平之道必欲致大平非取成於我不能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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