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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海 四库本

卷一百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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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一百八十五   余姚黄宗羲编书三十九

持正

与赵甬江司空【唐顺之】

承欲为鄙人修葺先墓且感且愧有深不自安者不敢不径情达于左右也先墓之葬久矣茍有崩齧圮毁在所必葺子孙非有贫乏不能自存也乃不能自葺而至重烦上官葺之其为忘本而不孝甚矣子孙非甚贫乏而不为先人葺墓则是先墓可不必葺也可不必葺而至重烦上官葺之其为凟尊而妄费亦甚矣夫葬者藏也期于人之不见而已上古不封不树非以为薄也其用意深且逺矣中古封之树之已寖失此意矣今先人之墓问其封则既穹如矣问其树则既拱如矣若欲过为之制缭以石垣崇以巨屋俨然象生人之居明于始终之义者犹以为逾礼示侈而莫之为也汉刘更生氏言之详矣彼特为王侯言之也况匹夫乎然则子孙自为之犹病其逾礼而示侈乃以重烦上官其谓之何且公之劳苦兵间倾公库竭私财以激赏战士常苦不给盖一壶醪足以广恩则一敝袴足以为惜也今为先人葺墓其费岂特一壶醪一敝袴哉乃至使公辍赏战士之财为故人葺私墓在公谓之过厚可也鄙人乃以先人私墓之故至饕餮公之所以赏战士之财其又谓之何然则有费于公而有益于仆犹不可为也今有费于公而顾以彰仆不孝妄费示侈之三罪亦安用之然而公之为此则有説矣不过以鄙人辱交于公之故必欲捐金以厚之然畀之以金则鄙人素不敢受惟以葺先墓为説则鄙人义不可辞而已此公之用意至厚也夫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故曰或与人以千金而人未必感或与人以一饭而人终身德之此知心与不知心之説也仆之与公窃敢附于心相知也久矣岂待于外物为厚薄者哉向已托龙溪恳切转辞尚恐公之不信我也故复喋喋万望即赐停罢庶使仆异日尚可以奉教耳不然是公非以厚之乃絶之也

与刘一丈书【宗臣】

数千里外得长者时赐一书以慰长想即亦甚幸矣何至更辱馈遗则不才益将何以报焉书中情意甚殷即长者之不忘老父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至以上下相孚才徳称位语不才则不才有深感焉夫才徳不称固自知之矣至于不孚之病则尤不才为甚且今世之所谓孚者何哉日夕策马候权者之门门者拒不入则甘言媚词作妇人状袖金以私之即门者持刺入而主者又不即出见立廏中仆马之间恶气袭衣裾即饥寒毒热不可忍不去也抵暮则前所受赠金者出报客曰相公倦谢客矣客请明日来即明日又不敢不来夜披衣坐闻鸡鸣即起盥栉走马抵门门者怒曰为谁则曰昨日之客来则又怒曰何客之勤也岂有相公此时出见客乎客心耻之强忍而与言曰亡奈何矣姑容我入门者又得所赠金则起而入之又立向所立廐中幸主者出南面台见则惊走匍匐阶下主者曰进则再拜故迟不起起则上所上夀金主者故不受则固请主者故固不受则又固请然后命吏内之则又再拜又故迟不起起则五六揖始出出揖门者曰官人幸顾我他日来幸亡我阻也门者答揖大喜奔出马上遇所交识即扬鞭语曰适自相公家来相公厚我厚我且虚言状即所交识亦心畏相公厚之矣相公又稍稍语人曰某也贤某也贤闻者亦心计交赞之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长者谓仆能之乎前所谓权门者自嵗时伏腊一刺之外即经年不往也间道经其门则亦掩耳闭目跃马疾走过之若有所追逐者斯则仆之褊哉以此常不见悦于长吏仆则愈益不顾也每大言曰人生有命吾惟守分尔矣长者闻此得毋厌其为迂乎乡园多故不能不动客子之愁至于长者之抱才而困则又令我怆然有感天之与先生者甚厚亡论长者不欲轻弃之即天意亦不欲长者之轻弃之也幸宁心哉

明文海卷一百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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